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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是芦苇     超级乐神txt下载     超级乐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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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劫不死

    罗三舅妈现在生活安逸了,人也越的看着富态喜气,穿着打扮珠宝饰,都是搭配的整套的,不说碍事不碍事儿的吧,总之是脱了过去那份泼辣的戾气,说话也算亲切,人看着越的祥和了许多。

    这是李薇的观感,丁安妮显然不这么认为,偷偷给李薇嘀咕:“罗建华他妈看着好厉害哦,跟我妈差不多。”

    李薇一本正经地:“怎么会呢,人罗三舅妈贼贤惠大度知书达理的一个人,呗瞎说啊。”

    丁安妮有些不相信:“真的么,我看不像啊”

    “我说公主殿下,在人家做客白吃白喝的,不要说人家主人的是非啊,以后注意,下不为例。”嘿嘿,逮着机会教育教育丁安妮太爽了--

    丁安妮撅了撅嘴,嘟囔里一句假正经就去李琳那里看录像带了。

    李薇看看今天也没有什么表姐表妹波霸什么的来帮三舅妈忙活厨房了,只好勉为其难地自己表现一下吧,不然有点儿说不过去。

    遂跟着三舅妈来到厨房门口:“嘿嘿,三舅妈,要不要帮忙啊?”李薇自己怎么听都像猫看见老鼠的得意奸笑,潜台词就是,要不要帮忙把你吃掉啊?

    三舅妈回头看了看李薇,别说,感觉这死丫头现在瞅着比小时候顺眼多了。看了看李薇那小身板,感觉现在别说老二,就是小三儿也不会再受这丫头的气了。

    最近罗三舅晚上不出去应酬的时候,在家床上可跟三舅妈闲聊说了,让她别整那没用的,大儿子将来的事儿还早着呢。他看着李小明不错聪明又漂亮家里条件也好,主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人品没地说。以后人家孩子来了对人好点儿,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们以前那点儿龌龊事儿,这说明人家孩子有胆有识。不畏强暴--

    罗三舅妈虽然没积极响应罗三舅的号召,却也没有反驳,毕竟仔细想想,老公说的也在理儿,而且现在看看,她家哪个儿子也不像会受气的样子啊,大小子更不会了,说不得将来孩子大了成了一家人。儿子什么时候来了脾气,能把媳妇捶一顿呢,那可就大快人心啦--

    罗三舅妈的心态,典型的我将来中了五百万大奖,就要如何如何地。

    所以看李薇主动要求帮忙做饭,三舅妈也没拒绝:“行啊,你把这芹菜给摘了吧。”

    李薇本以为罗三舅妈会二话不说地拒绝的说,现在反倒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她还想被拒绝以后上去看罗奶奶,陪老人家待会儿呢。现在

    “那个三舅妈,我先去看下罗奶奶,马上下来马上下来。”说完赶紧的跑了,她得去去就回,不然三舅妈还得以为她偷懒。

    三舅妈:这死丫头,我还以为她真变懂事儿了呢!

    李薇上楼跟罗奶奶打了招呼,略说了两句就下去厨房帮忙。其实厨房有两个人,也没什么好忙的,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所以李薇到了厨房问三舅妈:“三舅妈,芹菜呢?”

    三舅妈没好气地道:“都快下锅啦,你下来的到快,没多坐会儿。”

    李薇故意装傻:“本来想多坐会儿的,我可真想罗奶奶啊,罗奶奶做的菠萝叶饼就是好吃,还有二米粥也熬的好,还有鸡蛋酱也炸地香。还有啊好多好多。那时候三舅妈你不在家,我经常去吃()嘻嘻……”

    三舅妈那个气啊。原来没少吃他们家的东西,那还打他们家的孩子。东西都喂了狗了吧!

    李薇话锋一转:“不过我都经常叫罗建华小二和小三来我家吃包子馒头,他们那个时候,可真能吃啊,一个顶我家三个,刚开始的时候把我姥爷都吓着了,怕给小三儿撑个好歹的,后来现小三的肚子是橡皮做的,吃多少就鼓鼓肚子,跟青蛙似的,没事儿啊哈哈哈。”

    这事儿婆婆现在还叨咕呢,三个儿子在人家老李家学习,没少吃人家老李家的饭,很多还是李小明给做的。

    三舅妈心里一算计,貌似好像,他家孩子比李小明能吃多了,这还占了人家大便宜了!

    两下一比较,三舅妈一狠心,打就打两下吧,好歹看起来这李小明对她家孩子还是不错地,就当是自己打了。

    想当初她和老公没去城里给人打工的时候,她在家没事儿也没少打孩子,下手可不留情的,三个孩子都被她打皮了,根本不怎么怕了。想当年李小明那小坨儿,估计也没多大劲儿,自己还是别惦记这事儿了,毕竟现在两家关系可不一般。

    三舅妈也算是个爽脆的,想通了这一节,脸上的神色自然了很多,顺手从冰箱拿了一听可乐出来:“小明啊,喝个饮料吧,口渴了吧。”

    李薇拿着凉冰冰的饮料,可真没胃口,这可是三舅妈火辣辣的好意啊,十来年了,多不容易。可这三舅妈也太不注意保养了吧,这大冬天地给她喝这个,不愧是养了三个儿子的彪悍女人。

    李薇想了下,笑呵呵地道:“谢谢三舅妈啊,我去问问他们要不要喝,我不怎么渴,我去啦呵呵。”

    李薇拿着那,代表着三舅妈火热火热的心的拔凉拔凉的饮料,出了厨房来到客厅。

    看了看,李琳丁安妮李连辉和罗二正在看录像,罗三在一边鼓捣失灵的游戏机,罗大失踪。

    “有要喝饮料的没有。”李薇感觉自己像个推销员。

    罗二回头看了一眼:“我不喝,我们刚刚喝了果汁,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我家的可乐都在冰箱里冰着,只有我哥那种火大的人才冬天喝那个嘿嘿。”

    李薇心道感情还销售不出去了。索性放一边等热乎点儿再喝,凑过去录像。还没等她把录像里面的人物看明白,罗大在楼梯那里叫李薇。

    李薇回头看了看:“什么事

    罗大扶着楼梯扶手没动:“你上来一下,我有点儿事儿跟你说。”

    “我还看录像呢,你有事儿现在就说吧。”李薇直觉,还是不要跟罗大距离太近了地好。

    罗大有点儿不乐意了:“怎么那么磨叽。让你过来就过来,快点儿。”

    李薇更不乐意了,她又不是他家地宠物,他说怎地就怎地,遂道:“你也挺磨叽,有事就说,痛快点儿。”

    罗大:“你别逼我过去逮人啊?”

    李薇:“你也别逼我讨厌野蛮人啊!”

    一时谁也不吱声儿了,李薇坐那里。明显感觉其余四只比较老实,应该说,老实正经的过分,耳朵都跟兔子似地,听动静呢。罗大也过来了,就坐她旁边触手可及。

    一时大家都鸦雀无声地看录像,就连一边的罗三都瞪着眼睛看他们,不摆弄那游戏机了。

    李薇眼睛盯着屏幕,感知却分外灵敏,几乎都能感觉到其余几只。那正襟危坐地表象下,八卦之心眼看就要沸腾了--

    李薇正在那里不舒服,罗大一边开口了:“其实我就是想表扬你一下,爬树那天表现地既聪明又勇敢。”

    李薇忽然觉得的不适都不翼而飞了,扭头笑眯眯地:“算你识相,嘿嘿,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其余几只--

    说到这事儿。李薇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想问问罗大和李连辉,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勾当的事儿来,扭头对罗大道:“要不,我俩单独聊聊,我正有事儿要问你来着。”

    罗大很痛快地站了起来,一路当先就上了楼,李薇可是不想上楼,楼上除了罗大房间,她实在不知道这家伙还会去哪里。忙一路在后面追着道:“咱俩就在这里说吧。唉,等下等下。就在这转角说吧”

    一直追到楼上--

    李薇看了看坐床上的罗大,又看了看房门。一咬牙把房门虚掩上小声儿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又春心荡漾的想干什么好事儿,别耽误我学习啊,不然我以后就当不认识你了。”

    罗大没什么表情:“你说吧,什么事儿?”

    “其实就是前天晚上的事儿,你和小辉对那帮家伙干什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老实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老实了?你是不是打听了别人啊?”罗大的感觉比狗还敏锐,一语道破天机,却也有诈李薇地意思。

    李薇根本没想那么多,本来就跟她有关系,她当然得打听了,他们又都不漏口风给她,马上道:“我打听我小姨夫了,说没什么事儿,所以我很想知道到底生了什么?”

    “生什么很重要么?反正他们都老实了,你知道结果不就行了么。”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好事儿。

    李薇想也没想地:“自然重要,你们可别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虽然那几个家伙不怎么样儿,可你们不能跟他们一样啊,我知道了,心里也能有个底,万一有个什么不妥,及早做准备啊。”那几个家伙要是有个什么残疾的,那还不得恨他们一辈子啊。

    罗大沉默了一会儿:“既然这么重要,我更不能轻易的跟你说了,要不你过来亲我一下,我一高兴,没准儿就答应告诉你了也说不定。”

    李薇上下打量了一遍罗大,这家伙还真不能轻易信任,看来她的直觉是对的,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罗大拉到哪里都是罗大。

    李薇拒绝接受要挟,一摆手:“算了,我去问耿新阳也是一样的。”不一定非你不可吧。

    罗大坐的舒服些:“我都嘱咐他了,要是敢跟你说,就再捶他一遍。”

    李薇冷笑:“信不信我能撬开小辉的嘴,我可是他亲姐,比你亲吧。”

    罗大又道:“我也跟他说了,千万别告诉他亲姐,不然把他姐吓出精神病了,那可不好治。”这话待会儿偷偷告诉李连辉也来得及嘿嘿。

    李薇:这家伙太坏了--#

第二章 奇怪的世界

    李薇看着在那里貌似勾搭小红帽的罗大,心里有气,这家伙不会真的是野蛮人吧,还是到了情期的野蛮人!

    自己要不是这野蛮人的朋友,估计都不会征询一下意见或这么煞费苦心了。``. ``

    李薇有些泄气地扬了扬下巴:“你不说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决定顺应民意,装聋作哑了,但是你这种行为,让我觉得很不像个爷们,再见。”

    说完很利落地转身就开门,手到摸到门把手了,后面也没出声儿。李薇硬着头皮拉开门,走了出去,后面终于有动静了,还是很商量的语气:“要不...我亲你一下?”

    李薇趔趄了一下,这就是个野蛮人,纯的!

    见李薇真有些义无反顾了,罗大终于让步:“好吧,我告诉你。”

    有心计的野蛮人,鉴定完毕。

    李薇靠着门,静等下文。罗大稍一思考便道:“就是我和小辉去找人,小孟在车上把风,我们把他们揍了一顿,就回来了。”

    李薇等了半天,忍不住道:“就这些?我是想知道详细的,你们怎么打的人?打人哪里啦?都说什么了?”可是有人骨折住院了,还不敢说谁干的好事儿,哪儿能这么简单。

    罗大摊摊手:“详细的属于机密了,不能告诉别人,你还是让我亲一下换换吧,其实你想想,我都亲过三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亲完了别人又看不出来,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这简直就是把她当无知少女来诱拐了!

    可她是无知少女么?至少在罗大看来是了。

    李薇转着眼睛看着罗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罗大一看见她就想起这档子事儿可不太妙啊,看来得提前跟他聊聊,咱尽量化干戈为玉帛,不能总这么随心所欲。

    李薇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罗建华啊,你觉不觉的我们俩像一家人似的啊。”下一句李薇想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可怕一不小心把自己雷倒了,曾经,有多少男人说过我把你当妹妹的狗血台词儿啊。

    罗大点头:“我一直这么认为的。”

    李薇感觉话好说多了,罗大还算配合:“那你说,我要是没事儿就跟小辉或小琳吧。亲一下,你会不会感觉很奇怪啊?”跟小辉,想想都恶寒,跟小琳,直接冻僵。

    罗大皱了皱眉:“我跟他们不一样吧,我姓罗你姓李。”

    李薇笑的很和蔼可亲:“姓什么不是问题,问题是我感觉你跟他们一样啊。”其实还是有差别地--

    罗大这回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记得小时候你好像亲过小三儿来着。”

    “那是小三小,不是小孩儿么,还挺可爱的。”

    “那你就当我是小孩儿吧,我委屈一下。”

    “可是我不想委屈。”将来她考上大学弄了铁饭碗还是要找老公的。怎么能一而再地对不起她老公啊。

    罗大原本就觉得憋气,现在听了李薇最后一句话,更难受了,什么叫她委屈?他哪里不好了?口气不善了起来:“亲一下又不会掉块肉,磨叽半天有意思么!”

    谈判彻底破裂。

    李薇横眉冷对:“谁磨叽了,是你磨叽好不好,不就那么点儿破事儿么。你告诉我不就完了么,还这呀那呀的,像个男生的行为么?”

    罗大怒了:“我怎么不像个男生了?我现在就让你看看......”

    起身就过来抓李薇。李薇早戒备着呢,一看他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速度还挺快,开门是来不及了,伸手就从裤兜里摸出小电棍:“别过来啊,我可有警察专用地东西,再靠近我就放电了啊。”

    这可是李薇经过恶少拦截事件后特意放身上的防狼器,没想到先给罗大用上了。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了。

    罗大果然停住了。低头看了看,认识。以前见李薇拿出来显摆过,据说能连续用三次。买来后还一次没用过呢,难道要拿他开荤?

    罗大自然是不怕的,他相信这小玩意儿在李薇手里,根本挥不了作用,尤其面对他。不过李薇拿这东西指着他,还是让他很难受,脸上越的不好起来

    李薇一直观察着罗大的神色,见了更加不安,这家伙不会暴走了,把她扁一顿吧?看看块头比例,罗大那一巴掌下来,自己还不被拍个稀巴烂啊,手上的小电棍不禁有些抖起来。

    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真不如让罗大亲一下了,怎么说也是小命要紧啊。尊严诚可贵,老公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皆可抛啊。

    罗大一言不地看着李薇手上地小电棍,忽然现这小东西居然直点头,再看看李薇的手,也抖的厉害,他有这么可怕么,不禁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抖啊你?”

    李薇小声儿地:“天冷穿的少。”

    罗大--

    他家可是连暖气带空调的,够暖和了。

    罗大又道:“那你脸白什么啊?”

    李薇:“天冷上的霜。”说完自己都寒,他们这是对暗号呢么。

    罗大那里已经噗嗤笑了出来,他忽然觉,其实这李小明一直挺可笑,胆小如鼠,拿着个芦柴棒就想装猫,其实一吓唬,老鼠尾巴就露出来了。自己居然还跟炸毛的猫似的跟她来了劲了,至于么。

    罗大忽然春风满面的十分平易近人退了几步坐床上:“哎哎,我刚刚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其实我真觉得我俩挺合适,你没感觉么。跟我一起多好啊,我又聪明又能干,谁也不敢欺负你,虽然你不缺钱,我也不缺,但都是我老爸赚的。我想好了,将来我要走仕途,你经商我当官,咱俩官商勾结,多好啊......”

    罗大自己觉得自己挺亲切了,可落在李薇眼里,典型地怒极变态,越是笑地无害。越是酝酿什么可怕的阴谋呢,恐怕最后她要是不从了他,没准就会露出真面目:“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剁了喂狗?”

    虽然不会那么严重,也差不多吧。

    李薇抖着手收起小电棍,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儿不敢用它,谁知道这玩意儿可靠不啊,会不会跑电把她自己也电了啊。

    摸摸身后的门把:“那个,你看这样儿行不,我亲你一下也没什么。但是你最好写个字句,以后不经我同意,不准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你要是违约了,你就......”

    至于罗大怕什么,一时之间李薇还真想不出来,貌似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

    李薇正在苦思。罗大很痛快地答应了:“行啊,你说吧,我听你的。”其实他是很好说话的哈。

    李薇索性不想了,让罗大拿纸笔来。罗大二话不说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信纸和一支圆珠笔,递给李薇。心里很好奇李薇究竟要写什么,觉得这事儿挺有趣

    李薇一边趴床头柜上写字据一边琢磨,到底罗大能怕什么呢,为这点儿破事儿找姥爷谁地告状太丢脸,再说也没有证据啊,别人。罗三舅不用指望了。六师兄又不熟,李薇停顿在惩罚条款上思索了半天。想起小时候收拾罗二来,罗二最怕......

    于是:罗建华要是说话不算数。他就是太监,并且对亲戚朋友广而告之。

    李薇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

    递给罗大看了看,罗大果然脸色古怪,指着那个古董级别的名词:“这个...是不是有点儿那个啊,能不能换一个?”

    李薇忙摇头:“不能换,不同意就算了,我无所谓的,反正就这样儿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同意......”李薇忽然现靠罗建华有些近了,忙换了副笑脸:”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啥。”

    吖地,过了今天,我要是再靠近你三尺之内,我就跟你姓!

    从此我假装不认识你!

    罗大沉吟了半晌,忽然把纸搓成一团儿:“算了,看来你确实挺不乐意,别弄的你以后看见我跟看见仇人似的,咱们还是跟过去一样吧,不过将来你要是看我不错就考虑考虑我吧。”

    这么好说话,这还是罗大么?还是这家伙确实不想当太监?或,其实罗大没那么不好?是自己想太多了?

    李薇一时也迷糊了,她就知道这么早搞出了男女关系貌似不对,可谁知道遇见了罗大这种奇葩啊,她怎么感觉不像面对一个高中生,而是一个大人呢,而且想想,其实罗大一直对自己也挺好的。

    而她自己,貌似所有的经验都不起作用了,如果还有什么经验的话。

    其实说起来,前一世地李薇也就多了点儿工作经验,至于男女关系,也不过是经人介绍的熟人,看着年龄差不多了,就相处了一些日子,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逛过街,然后准备结婚。

    普通地甚至有些乏善可陈,所有地道德标准,都是大众认可的,所有地行为,都是道德标准以内的。人也普通,顶多知道用功读书,侥幸考了三流地大学,这也是她那辈子最大的成就了。

    所以碰到这种情况,明显脑子不够用了,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

第三章 虎落平阳

    今天餐桌上的气氛很诡异。

    孩子们一个个的谁也不说话,都默默吃饭。连罗三舅都觉得奇怪了,给小三儿夹了块鸡肉:“你们这是怎么了,谁吵架了?”

    罗奶奶也慈祥地看着孩子们:“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不要吵架啊,好好玩儿。”

    就罗三舅妈比较迟钝:“不会吧,我看大家一直看录像带,不是一直都挺好的么。”不过当看到大儿子阴沉着脸,罗三舅妈闭嘴了。

    几个小的是一直在看录像,自然没人注意曾经集体去偷窥的事儿了,或更准确地说,偷听。

    结果是令人沮丧的,他们白白跟着热血沸腾了。

    大人们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都这么大的孩子了,也不是像小时候一样,弄点好玩好吃的东西就能哄好的,只好挨个的给夹菜,尽量活跃气氛,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过一阵子就好了。

    吃完晚饭,李薇就跟罗奶奶和罗三舅两口子告别,打算回家换衣服拿东西还得去上课呢。

    李薇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一团,看罗大那个样儿,实在不舒服,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头一次看见他这种表情。

    几个人本想出来小区打车,丁安妮偷偷跟李琳叽喳,借李琳的运动衣,她晚上也要去上课。

    四个人正走着,一辆车子无声地靠近了他们,到了他们前面一点的位置停下,车窗降下来,罗大的黑头伸了出来:“上车,我送你们。”

    李琳欢呼一声喝丁安妮上了车。李连辉也跟着上去了。李薇瞅瞅。跟着丁安妮后面上了后排。

    罗大把四个人送回家。又等她们拿了东西。跟她们一起回了武馆。

    到了武馆。罗大径直去了楼上他地练功房。李连辉也跟着去了男生班级。

    李薇几个人今天已经提前把衣服换上了。外面套上外套。李琳和丁安妮把三个人地大衣送去办公室。

    自从上次把裘皮衣服放进办公室后。李琳再也不肯送更衣室了。不是为了安全。这样显得多有特权啊--

    李薇默默做着准备活动。李琳和丁安妮回来后也一边悄声说话一边活动起手脚来。

    李薇听的闹心:“你俩要说话就大点声儿好好说,弄地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的。”

    两人瞅了李薇一样,又互相看了看,同时伸伸舌头,不说话了。

    今天算是寒假班第一天。之前该做的宣传已经下去了,李薇还从电视里看到了武馆的广告。她也听罗三舅说了,明年武馆要扩大招生,上一些健身项目和器材,还会聘请一些教练什么的。

    所以,李薇估计武馆会越来越热闹。

    今天已经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出现,李薇看了一下,不像学生。倒是像上班族,都是年轻漂亮地女子。

    小黑手和李海过年不回山东,武馆这边的武术课程都由他们两个主持,其实原来也还有几个其他的健身课,但是因为罗三舅一直不大重视,没怎么开展起来,请的教练也是拿着工资,没什么课。

    刚入冬的时候,罗三舅跟人一起出了趟过。据说商务考察,回来还给李薇带了条项链,不过李薇一直怀疑,其实罗三舅就是出去玩儿去了,一般旅游的都爱用个开会或考察的名目鱼目混珠。

    但是显然,效果还是有一些的,最起码貌似武馆的经营上正在改变。

    今天因为有五六个新人,李海除了一些基础的训练和能起到示范作用地训练,倒也没有讲新课,倒是在快要下课的时候。找了四个女生。做了一下实战练习。

    其中就有李琳一个,李琳现在在班级里也算是高手了。这是大家公认的。

    其实小李海还真考虑了一下李薇,倒是可以做个逆境逃生的典范。可怕她一个没表现好,逃生不成反被害,那可就适得其反了,让新学员看了反倒不美。

    李琳还是那么干脆利落地解决对手,大家都知道她会用那招,可也没办法躲过去。把没见过还觉得新鲜的丁安妮看的两眼冒光,这个...她一定要学起来!

    李琳经过上次实战后也把这招原本不太美观的保留曲目给改进了一些,平时跟李连辉比划了一番,经过李连辉的建议改进,不但威力有所增加,可提高了很多地观赏性,颇有女侠的风范。

    别说丁安妮,就是新来的学员也看的也很心动。小李海也很得意,看来他调李琳出来是个英明的决定,扭头看了正认真看比赛的李薇一眼,其实小李海觉得,要是李薇表现好了,更有示范作用。

    毕竟弱总是会让人同情的,弱的胜利更能引起共鸣。

    下课后李薇几个人第一次在武馆的淋浴间冲了澡,无他,今天有丁安妮在,在家里挤浴室太不方便了,只好就近解决了。

    李薇今天心情不好,也没多带衣物,只好穿了原来地,心里那个别扭,觉得这澡是白冲了,回家还得洗下。

    学员都散去了,李薇坐练功房地上等李琳他们去找李连辉,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李连辉下课这么晚。

    等了半天,李琳丁安妮回来了,一屁股坐李薇身边:“你弟弟还在跟六师兄练,还得一会儿,不行了,我是看不下去了,瞅着都肉痛。”

    李薇猛地抬头:“啊?小辉不是跟小黑手练的么,怎么跟六师兄去了?那罗建华呢?”

    丁安妮第一天来,把手一摊:“我怎么知道,罗建华在一边看着呢,不过我感觉很奇怪啊,你弟弟好像没人家六师兄厉害吧,可好像六师兄今天脸上受了伤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弟弟干的,所以把六师兄搞的凶性大,往死里收拾他。”

    李薇坐不住了,只有罗大那个变态小强才能挨住六师兄的铜拳铁脚,她家小辉...别给打坏了吧?

    也没跟丁安妮说话,起身就往楼上跑去。

    推开练功房的木门,李薇进去往场子中间一看,貌似她来晚了,六师兄不见了,李连辉躺场地中间喘气,一边罗大给揉着大腿李琳给揉胳膊,跟那拳击比赛中场休息似的。

    李薇跑过去蹲下身子:“怎么样?受没受伤啊?你怎么跟六师兄较上劲了,小黑手还不够你折腾的啊!”

    李连辉下巴有点儿青,其他还好,扭过满是汗水的头看着李薇,笑了笑:“没事儿,别叫人家小黑手了,其实孟哥手不黑,跟六师兄比起来,够白的了嘿嘿。”

    李薇一看李连辉还能笑出来,松了口气。拿起她这边地胳膊,也开始给李连辉按摩。

    一时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尤其李琳,明显感觉到她华哥好像有些不高兴了,貌似今天晚上开始华哥就没高兴过,现在得加个更字,弄地她也不敢开口了。

    李薇一边揉捏一边埋怨李连辉:“其实你跟小孟那边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跟六师兄比划啊,没看见前车之鉴么?”

    李连辉也觉得有些压抑,借着跟他姐说话转移注意力:“今天我才知道,跟孟哥那里不过瘾啊,还是六师兄这边好,打完了脱胎换骨伐经洗髓嘿嘿......”

    李薇看小弟那样儿地确是挺高兴,不像是强颜欢笑,歪头看了看一边换了条腿蹂躏的罗大,这家伙伐了这么久地经洗了这么长时间的髓,应该武功大成了?

    这么一观察,李薇还现了一个情况,貌似罗大今天脸上干净的很,没受伤,稀奇啊!她刚刚好像听丁安妮说了,六师兄都受伤了,小辉应该没这功力,那就是罗大了,可这家伙没受伤有些不可思议啊,难道是内伤?

    又瞄了瞄罗大穿着背心和灯笼裤的身上,除了汗水没别的什么,不过,仔细看才现这家伙身上露出来的部分比脸上白多了,一个是浅麦色一个是浅咖啡色,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她们一般好像脸上身上颜色差不多,顶多有的人脸上白身上黑,可这样儿的...算怎么回事?晒太阳太多了?还只晒脸?

    罗大被李薇看的浑身不自在,汗毛直竖,往一边挪了挪,还是不自在,索性迎上去:“有事儿?”

    “啊?恩...有点儿,那个...你看小辉跟六师兄这么掐起来,能行么,他好像没你那么结实吧?”

    罗大冷笑:“他今天就想体验一下,没事儿,他自然是不能跟我比的,我是小强!”

    李薇尴尬地笑了笑:“这谁造的谣啊,怎么这么说啊...谁敢说你是小强啊,小强能跟你比么...哦不是,我是说,你多英明神武啊,这什么破比喻啊,说你是小强的人太没眼光了哈。”现在看来你不是小强,你是大强。

    罗大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薇:“是么?”

    李薇忙点头:“是啊是啊,你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和栋梁,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人中龙凤虎中王,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得这么比喻才对嘿嘿。”从很久以前,李薇就现马屁人人爱,必要时候定要拍。

    罗大脸色明显好了不少,笑容也正常了许多:“你能这么想最好,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三人集体--

第四章 这里叫“地球”

    “扬子,你妈怎么样?”楚国昌风风火火跑到急救室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儿子,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急切地问道。

    “还在抢救。”楚扬抬起头回了一句。打量着这个个头不高,长得十分苍老的男人,楚扬心道这应该就是自己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父亲了,只是楚扬不知道他叫什么。

    “哦,你怎么样,没事儿了吗?”看着儿子依然穿着病号服,却坐在这里等,楚国昌有些关切地问道。虽然儿子是因为在学校打架才弄成这样,一开始他的心里也很是生气儿子的不听话,但气头过了之后,还是很关心儿子。

    “恩,没事了。”楚扬回了一句,就没下文了。他之前的性子就有些淡,除了和洛晴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多说几句外,和其他人基本上没什么交流。眼下见了这个男人,虽然知道自己应该管他叫爸,但楚扬却再也没办法像刚刚电话里那样,再管他叫爸了。

    对于儿子的反应,楚国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时这孩子和自己话就不多,经常三两天也没句话,倒是跟他妈,娘儿俩还有点话说。

    挨着儿子坐下,楚国昌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一包的红梅,刚想点着,一个路过的护士就过来喊了。

    “唉,说你呢,医院里不让吸烟啊。”

    “哦,对不住啊,忘了,忘了。”楚国昌讪讪地对护士赔着笑脸,又把烟装了回去。

    楚扬看着这个陌生的“父亲”此刻的举动,心里充满了别扭。明明是一个比他年轻那么多的女孩儿,居然用这种指使命令的口气和他说话,他还要赔着笑脸,这得是多窝囊啊。

    虽然不知道刚刚楚国昌掏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可就算是不应该在这里使用,难道那个女孩儿不知道好好说话吗?

    看来,这家人在这个世界里,生活过得也不怎么好啊。楚扬回想着自己醒来后看到的这一切,心里似乎也有所明悟。

    虽然楚扬很想现在就离开,去寻找师傅洛晴的下落,不过清醒这段时间后,他也渐渐想明白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他又没有修为,单靠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冒冒失失地找,恐怕别说找到师傅了,恐怕自保都成问题。

    眼下,也只有先在这个陌生的家庭落下脚来,等修为恢复了一些后,再去找师傅洛晴的下落。

    心下定了计,楚扬也就不再着急。盯着门上的红色灯光,楚扬突然有些担心起里面那个妇人来。

    虽然楚扬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毕竟这副身体是他们儿子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楚扬可以肯定不是夺舍,应该是自己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原来那个灵魂已经消散了。但不管怎么样,这具身体也算是救了他楚扬一命。知恩不报不是他楚扬的风格。既然受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恩惠,对于他的父母,楚扬自然也要照顾一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刺目的红灯依然亮着,楚国昌有些沉不住气了。

    自己的老伴有心脏病,他是知道的。平时一直也都很注意,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作起来。一想到这里,楚国昌就有些自责,早知道这样,自己就把那个小店关了,和她一起给儿子陪床了。

    楚扬也有些焦急起来,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医者救人的手段是什么,但以刚刚那妇人生机消散的速度来看,情形很是危险。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应该是有些麻烦了。

    此刻的楚扬,再次感慨起一个普通人的憋屈来。如果换作从前的他,只要一颗最普通的下品“养元丹”,就可以彻底帮一个凡人脱胎换骨,去除百病。可现在,他却只能和这个陌生的老爸一起,坐在这里听天由命。想到这里,楚扬想要恢复修为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楚扬和楚国昌两个人都有些失去耐心,楚扬甚至想闯进去看一看时,长亮的红灯终于变成了绿色。

    下一刻,抢救室的门从里面推开,几个大夫走了出来。

    “大夫,人怎么样了?抢救过来了吗?”楚国昌看见大夫出来,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大夫的手就急切地问了起来。自己这个老婆跟着自己二十来年了,好日子没过上光吃苦了,楚国昌对她本来就很内疚,这次如果真的老婆撒手不管了,他真的要后悔死了。

    “人没事了,不过这次很危险,病人的右心衰竭已经很严重了,建议你带他去燕京的医院彻底检查一下,如果有可能,要尽早手术。这次抢救过来,不代表下次还可以。”打头的一个大夫摘下口罩,对着楚国昌皱着眉头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啊大夫!”听到妻子没事,楚国昌长出了一口气,拉着大夫的手感谢个不停。

    从抢救室出来,杨茹又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一晚,直到身体各项体征平稳后,才回到了普通病房。

    又观察了一天,待确认的确稳定后,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至于楚扬,本来就都是一些皮外伤,最重的一下也只是后脑挨的一棍子,ct的影像显示并没有什么损伤。

    其实根本用不着什么检查,以楚扬一个修士的敏感,早就知道这具身体除了虚弱点,根本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楚扬的母亲出院后,连带着楚扬也一块儿出了院。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楚扬也渐渐地了解了所处的这个世界。这是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在这里基本没有修真者,不过这里的人借助外力的能力很厉害。起码那些扁扁的小盒子里居然能够显示活动的画面和声音,还有这里的人居然能借助外力飞天潜海,这些落在楚扬的眼里,让他顿时收起了对这个世界凡人的小瞧之心。特别是有一次小扁盒子里,居然出现一种叫做“核弹”的武器,可以一次毁灭一座几百人的城市,这差不多相当于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了。前世的楚扬全盛的时候也只不过是金丹而已,面对这种东西,楚扬肯定就算是自己,也逃不脱。

    好在根据他的观察,这个世界还是比较有秩序的,不会出现像五尊大陆那样随意杀人的情形。有一种叫做“警察”和“军队”的势力,维持着这个世界的秩序。

    当然,楚扬的这些了解,都是悄悄进行的。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一下子什么都不懂,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两天和“老爸老妈”之间的聊天,楚扬也尽量小心再小心,真到绕不过去的时候,楚扬也只推托说自己因为脑子被打了一下,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虽然平白让两个人多出了许多担心,但楚扬也没办法。

    这两天,他也慢慢了解了自己这个“新家庭”的情况。

    父亲叫楚国昌,在这个叫做“昌乐”的小县城里经营着一家乐器店,母亲杨茹和父亲一起在店里工作。不过看夫妇两个人的情况,估计这生意做得也不是太好,因为这两天母亲杨茹住院的时候,父亲曾经不只一次地提到过“钱”这个东西,而且每次提起来都长吁短叹的。楚扬现在也知道了,“钱”就是这个世界里人们用来交易的凭证,就像他的世界里修士之间使用的灵石一样。

    在父亲楚国昌的话里,楚扬还得知自己有一个叫楚菲的妹妹,今年十岁了,在昌乐二小读三年级,学习成绩很好。虽然楚扬不知道“小学”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大抵也知道那是一个教授小孩子本领的地方。

    出了医院,楚国昌打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一家三口坐上车,楚扬再次对这个世界人们用来代步的工具小小的惊奇了一下。

    他能够感到这辆车子上没有任何的灵石驱动,更不是什么法器,可是却能够自行走动,他一时间竟然看不透其中的机巧。

    不过楚扬也知道,此刻并不是他研究这个“自行车”的时候,恩,楚扬也不知道该管这个东西叫什么,在他看来,这个东西会自己行走,那就是“自行车”了,他当然不知道,在这个叫“地球”的世界上,自行车是另外一种东西。

    透过车上的窗户,楚扬看到两旁的景物缓缓倒退,这个新奇的世界,每样事物都和五尊大陆完全不同,楚扬一时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一个穿着超短裤,露脐装的非主流小女生从车窗前晃过,差点把楚扬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合欢派”的魔头。听师傅说,合欢派的女子个个放荡无比,最喜欢打扮成诱惑的样子勾引男修士双修。

    过了一会儿,车窗外面的街道变得狭窄起来,两旁的房屋也越来越破旧,看到这样的情形,楚扬越发肯定了这个家庭的生活肯定十分艰难。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楚扬跟着他们下了车子,站在一条曲折狭窄的街道中间,街道两旁摆着各式小摊,虽然热闹,却杂乱无章。正对着楚扬是一间关着门的店铺,中间没有招牌,只在旁边竖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用红色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楚扬不认识这里的文字,但想来这就是他家的那个什么“乐器店”了。

    “乐器店么?听上去倒是和自己的华音派有点关系呢,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乐器,是什么样的。”楚扬望着那两扇破旧的门,眼里竟然有些期待。

第五章 这是地球上的乐器店?

    “吱呀~”

    随着楚国昌掏出钥匙打开破旧木门上的链条锁,伸手推开店门,楚扬明显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门轴摩擦的声音。

    楚扬走进店里,打量着这间乐器店,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在楚扬所在的五尊大陆,也有专门出售乐器的地方,一般叫做乐阁。不过楚扬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破落的“乐阁”。要知道,虽然音修的修士在五尊大陆不多见,但一般修炼有成的音修都是极为厉害的,因此也连带着音修士所用的乐器也价格不菲,楚扬所在的华音门,山脚下有个不小的坊市,里面就有数家乐阁,而这些乐阁里,哪怕是最差的一家,都要远比眼前这个小店强。和那些装修雅致、飞檐斗角的乐阁相比,这间乐器店简直连乐阁的一个茅厕都不如。

    有些阴暗的屋子里,只在最中央摆着一个木头柜台,将店里分成内外两个空间。柜台里面放着一些竖长条状的盒子,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大桶,里面插着数十根长短不一的管子,上面还挖有小孔。

    柜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几把造型奇怪的东西,一根木头棍子下面,接着一个六角型的空心木筒,木筒一侧蒙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木棍一侧还有两根细细的银线。楚扬打量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心里想着大概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所用的乐器吧。虽然不知道发出的声音如何,但单论这粗糙的外表,就让楚扬心里把这些乐器直接归到不入流里了。

    想想也是,在五尊大陆的世界里,乐阁里出售的乐器,都是给音修士准备的,不但材质的选用要比这些给凡人用的强得多,而且里面多刻画有增幅、美化音色的阵法,那可是修士用的法器,见惯了那些高级乐器的楚扬,哪里会看上这些东西?

    “咦?这是什么?”楚扬看到店里最里面的地方,摆放着一架造型古怪的琴,说它是琴,是因为楚扬看到上面有许多琴弦,说它古怪,是因为楚扬从来没有在五尊大陆见到过类似这样的琴。

    五尊大陆的琴,从来都只是五根琴弦,而眼前这种琴,粗略数数,怕是有数十根了吧,这是什么琴?

    楚扬有些奇怪地走到这架琴的旁边,伸手随意地琴弦上一拂,顿时一阵高低错落的琴音响了起来。

    “咦?宫、商、角、徵、羽,想不到这架琴居然是按照五行音律调制的,只是重复这许多不同高低的音又是何用?”楚扬有些想不明白。

    看着儿子回到店里就四处打量,最后还拨弄起了那架两个多月没卖出去的古筝,楚国昌和杨茹夫妇二人都是有些奇怪。虽然自家开的是乐器店,但自己这个儿子却从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就连楚国昌想要传给他祖上的制笛手艺,他也是从来不愿意学。放假这些天来,店里忙不开让他帮着看几天店,两人也从来没有见他碰过这些乐器,怎的这次刚从医院回来,这小子居然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

    “扬子,这两天我要去山上选竹材,你妈病刚好,也需要在家里休息几天,店里就交给你了。过两天县里要举办昌乐之春音乐会,这段时间买乐器的人可能有点儿多,你别偷懒啊。”楚国昌说到这儿,看了看角落里那一堆他刚刚做出来的笛子,叹了口气说道:“你妈这场病花了家里不少钱,你和你小妹再过几天开学又要交学费,家里的钱有点紧,这回做出来的这批笛子,你就快点卖吧,角落里那些普通的,就卖~~~~十五块钱一支吧,柜台里的精品,你就卖~~~~就卖五十吧。”楚国昌说到这儿,似乎有点儿心疼。

    楚扬对钱倒是没什么概念,听着楚国昌这么吩咐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国昌,你也别太拼命了,家里如果实在倒不开,我再去国立那里借些来。”杨茹看着丈夫为难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只有她知道,丈夫没日没夜的做这些笛子维持家里的生计,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只是店里的生意一直不怎么好,赚的钱,也只是刚刚够家里维持生计罢了。她和老公结婚十五年了,一家人到现在还没能在县城买上一套房子,依然租住在城西的城乡结合部的破旧民房里。不过对于这些,她从来没有什么怨言。老公对她很好,两个孩子也都还算听话,就是儿子经常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让她有些不放心。

    “不准你再到老三那儿去!想起他们一家那臭脸色我就来气,楚扬,你也不许去!”楚国昌听到杨茹说这话,突然间生起气来。

    “行行,不去就不去,你看你,好好的又发什么火!”杨茹有些责怪地看了丈夫一眼,随即又看着一直默然不语,专心摆弄柜台里的一根笛子的儿子,她的眼里再度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自己这个儿子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怎么这回从医院回来,突然转性了?

    “扬子,我和你爸不在店里,你要好好看店,千万别再~~别再和别人打架了,记住了没?”杨茹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哦。”楚扬有些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心里暗暗好笑。打架?只要别人不来惹他,他又怎么会和人打架?当然,如果真有不开眼的惹到他楚扬,楚扬也不会客气,作为一个曾经的金丹修士,在这满是普通人的世界里,楚扬自问自己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就算暂时恢复不了修为,他对付这些普通人的手段,也多得很。想让他平白无故受这些凡人的气,想都不用想。

    “你也别光说咱们儿子,我都和他的同学打听了,这回的事不怨咱们家扬子,打他那几个同学,完全就是欺负人,哼,现在的小孩子,真敢下手啊,我下午就再去学校问问那个老师,把人打了,这么多天连看都不看,这家人还有没有点人味儿!”楚国昌气愤地说道。

    儿子打架这事儿,楚国昌是听扬子的发小齐大国说的,好像是因为他们班上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的“男朋友”觉得楚扬和那个女生走得近了,就找人打了楚扬,但齐大国说楚扬对那个女生根本没有意思,那个男生纯粹就是欺负人。楚国昌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就火了,到学校和老师、校长理论了一番,对方也只是安慰了他几句,最后委婉地暗示他还是要和对方协商解决。谁知道楚国昌找到那个叫谢帅的打人的学生的时候,对方居然嚣张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老东西”,还说什么“我就打你儿子了怎么着?有本事去告我啊?”

    楚国昌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不懂事的学生,当时气得嘴唇直打颤,奇怪的是当时班主任也在场,却一味的只把他劝了出去,却并没有对那个学生怎么样。楚国昌不是傻子,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叫谢帅的学生家里有些背景,听说他妈妈是县教育局的副局长,爸爸好像是在公安系统工作,也是个小头头。

    虽然知道民不和官斗这个道理,但楚国昌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气愤之下给在老家辛山镇上当副镇长的大哥楚国平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起了这事。可这个平日里经常在自家人面前炫耀自己有多厉害的大哥,听到这事之后也只是打听了一下大侄子怎么样,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之类,至于找对方家里理论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楚国昌见他滑头,心灰意冷之下便把电话挂了。

    眼下听到妻子杨茹又提起这事,楚国昌心头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忍不住又想要去学校找老师评理。对方家里有副局长怎么了?副局长就可以不讲理了?

    “行了行了,你去了不还是惹一肚子气?人家是副局长,又是管学校的,他们老师敢怎么样?好在这次扬子没啥事,我看就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扬子以后离那个谢帅远点,咱不惹他不就行了?”杨茹叹了口气说道。

    “哦?”一直在旁边研究那根叫做“笛子”的东西的楚扬,听到父母这番对话,却是眼里一凝,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陌生的父母。

    虽然他们的对话没头没尾,楚扬却是听出了点意思,好像自己这伤还是什么“同学”打的,而自己的父母,居然有些息事宁人的味道,只是因为对方有点势力。

    副局长是个什么东西,楚扬不知道,不过就算再厉害,也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楚扬还没看在眼里。

    “谢帅?又是什么东西?听这意思,我这身体的前任就是被他打的,下手还真挺狠呢。前任,哦,对了,你也叫楚扬。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这个谢帅,我就替你收拾好了。不过还要缓一段时间,你这副身体,还真是够弱的,和人打架,也要有本钱才行。”楚扬有些嘲弄地看着这具孱弱的身体,自言自语道。

    “儿子,我和你妈先走了,好好看着店,有啥事给我们打电话。”楚国昌见该交待的都和儿子说完了,起身扔下一句话,和杨茹一起走出了乐器店。

    “知道了。”楚扬有些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又开始专心研究手里那根叫做“笛子”的奇怪乐器。

第六章 惊喜

    时间飞快,转眼间,距离楚扬重生到地球,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星期”这种记时法,也是楚扬在这段时间里渐渐自学的。重生到这个世界上,楚扬庆幸的是这里的语言和他所在的五尊大陆差不多,别人说的话他都能听得懂,难过的是虽然话听得懂,但文字却成了一大难题。这里的文字和五尊大陆所用的文字全然不同。好在楚扬曾经是金丹修士,虽然此刻一身修为一点也没有了,但境界和意识都在,比起普通人来说,楚扬的学习速度要快上许多。为了早日融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楚扬几乎是不分黑白地恶补关于这个星球的知识,一个星期下来,虽然说不上突飞猛进,但起码现在走在大街上不会被人当成外星人了。

    而且他基本上天天都呆在店里,极少出去。偶尔有些顾客来店里买东西,也是三句两句就完事了,所以在刚开始那两天里,楚扬倒也没出什么状况。

    现在,楚扬已经可以独立阅读一些简单的这个大陆的书籍了,店里唯一的一台十七寸的小彩电,也让他了解了不少外面的知识。

    老爸老妈很少打电话过来,看上去对他在店里极为放心,应该不是一次两次让他看店了。期间楚国昌打了一个电话,问了问店里的情况,同时说了这一次在山里采竹材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估计要到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楚扬已经知道了父亲楚国昌是一名制笛师傅,同时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乐器虽然没有他所在的大陆那么精致,但种类却是极多。像这种叫做笛子的乐器,楚扬所在的五尊大陆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制作笛子的材质楚扬倒是不陌生,这种叫做“竹子”的植物,在他们那里也有,华音派的山下就有一大片风竹林。只不过那里的风竹比起这里的竹子,无论是硬度还是韧性都要好得多了。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谁想过要用这种材料做乐器。只因为这种材料实在是太脆弱了,根本无法加入材料进行炼制,而没有炼制过的风竹,根本禁不住音修者真气的灌注,以楚扬之前的修为,只怕是一口真气进去,声音还没有发出来,笛身就爆裂了。

    不过这一世,倒是没有这样的问题。楚扬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完全不用担心真气会把笛身撑裂。他是个音修士,对于乐器有一种天生的兴趣,这些天来,他除了学习地球上的常识外,没事就研究这种叫做“笛子”的乐器,结合着店里的几本笛子教材,他很快就掌握了这门简单乐器的演奏方法。

    同时,这几本笛子教材,也带给了楚扬不小的惊喜。他发现,虽然在这个叫地球的地方,几乎找不到修真者,但这里的音律水平却极为高深!

    初步掌握了简谱的识谱方法之后,楚扬曾经试着吹奏了几首书里的曲子,结果马上惊喜地发现,这些曲子无论是在编曲的手法上,还是在旋律的变化上,都要比五尊大陆要高深许多。这些书里哪怕最简单的一支小曲子,拿到五尊大陆的音修者手中,怕都是至宝极的不传之秘!

    本来还以为重生到这个普通人的星球,恢复修为之路恐怕要困难重重的楚扬,突然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整个人如同从地狱升到天堂一般,整个人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对于音修者而言,想要提升实力,并不只是像其他修士那样简单修炼真气或是肉身就可以,由于音修更侧重对别人神识的影响,所以对于音修士来说,最重要的是对音律的感悟和神识心境的提升。

    意境的提升最为艰难,每一次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一首意境高远的曲子,对音修士提升意境,增强对音乐的感悟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在五尊大陆,传说曾经有一本《水韵十二曲》,出世的时候无数强横的音修士争相抢夺,结果被一个大乘期的修士夺走,据说他凭着这本《水韵十二曲》,仅仅三十年不到的时间就飞升成功。楚扬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前辈的风采,但《水韵十二曲》却有数首流传了出去,被所有音修士奉为感悟心境的经典。

    这几首曲子,楚扬自然也耳熟能详。

    然而,仅仅是这几天,楚扬就从这本店里随处可见,像是大白菜一样的《笛子入门基础》里,发现了不下数首,无论从意境上,还是从编曲的精妙程度上,都丝毫不输于《水韵十二曲》的作品!

    不说别的,就是那首《姑苏行》,当楚扬第一次用笛子演奏的时候,就惊呆了!

    虽然他的技巧还不很完善,但他却很清晰地感受到曲子里那股水乡的韵味,还有水的灵动,比起《水韵十二曲》里的《烟波曲》来,这首《姑苏行》明显要强上一个等级。而这样的曲子,在这里居然像是大白菜一样被随便写在这种粗制滥造的书上,在这种不起眼的街边小店一摞摞地卖!

    当楚扬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当时就震惊了!

    如果这样的情形被五尊大陆的音修士看到,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一个个立刻发狂?

    只是,这个星球上的音律既然如此发达,为何连一个音修士都没有?震惊过后,楚扬马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而且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后面的几天里,陆续有顾客来楚扬的店里买笛子或是别的乐器,一些人还当场试吹的时候,楚扬才有些恍然。

    虽然曲是好曲,可是这些演奏者们的水平,直接让楚扬无语了!

    简直是不忍卒睹啊!

    楚扬还记得有一次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来到店里就要最好的c调曲笛,楚扬想也没想,直接从柜台里抽了一支递给他。这几天,随着楚扬对这个世界的音律体系越来越熟悉,对于店里的业务他也是越来越上手了。

    那个看上去很是内行的老汉,接过笛子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往笛膜上抹唾沫,只这一个动作就看得楚扬直皱眉头。这几天一直在研究笛子的楚扬,自然知道笛子这种乐器的音质,很大程度上和笛膜有关系。笛膜的老嫩程度,贴膜的手法,以及演奏之前的细微调整,都十分重要。而这种往笛膜上抹唾沫的行为,是最错误的手法之一,它虽然可以让笛子在短时间内发出的声音水润清亮,但等笛膜干了之后,基本上也等于废了,笛子的音色会变得更加干涩。

    而且,接下来老者的演奏,也让楚扬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那老者演奏的也是姑苏行,只是好好的一首曲子,却被他演奏得面目全非,本来应该飘渺如烟的引子,被他吹得响亮无比,而且颤音居然又慢又不均匀,行板本来应该是悠闲自在,结果却急躁无比,甚至本来应该一口气吹完的句子,却要硬生生地断成两句,听得楚扬心里好一阵难受,偏偏那老人家还吹得一脸陶醉。事后还得意地问楚扬自己吹得怎么样,结果楚扬一句冷冷的“不怎么样”,直接把人家给气跑了。

    其他几个买乐器的虽然有老有少,但基本上水平都和那个老者差不多,有的甚至比起那个老者来都远远不如,连笛孔都按不匀实。

    这时,楚扬才慢慢明白了,不是曲子不好,实在是这些演奏者水平太差,无法领略到曲中的精妙。有几次楚扬在那种叫“电视”的东西里,偶尔也看到过一些乐器演奏,虽然比起这些到店里买乐器的人,水平要好得多,但要达到楚扬认为的精妙,却还差着老大的一段距离。

    如果是修为在身的楚扬,若是有一支可以承受他催动的趁手乐器在手,仅凭这一首《姑苏行》,他就有把握让一些修为比他低下的人当场迷失神智,至于这些普通人,恐怕会直接陷入幻境不能自拔,一生无法走出幻境!

    当然,现在的楚扬,还没办法做到这一步,但就算是他随便吹吹,也要比这些所谓的“名家”、“大师”要强,更不要提这些玩票性质的业余爱好者了。

    整个上午没什么事情,楚扬有些无聊地靠在店里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在一根笛子上随意地挖着。

    这也是这几日来,楚扬闲暇之余的一个小爱好。他在五尊大陆的时候是一名音修士,而作为一名音修士,炼器则是其必修的一门功课。音修士的炼器和普通修士又有不同,他们主要炼制乐器。虽然在乐阁也可以买到音修士用的乐器,但真正趁手的、适合自己的乐器,大多都是音修者自行炼制的。就算是在乐阁买到的乐器,到了音修士的手中后,也往往需要进一步炼制,以便于更加适合自己的使用习惯。

    前世的楚扬短短十几年就修成金丹,修炼天分自不必说,在炼器上,楚扬的悟性也是极高。像笛子这种简单的乐器,虽然还谈不上炼,但楚扬只是随意改一些小地方,就足以让一根笛子由普通的凡品、甚至次品,摇身一变成为上品。

    “喂,你这里有没有e调的竹笛?要最好的!”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楚扬手里的动作。

第七章 “奸商”楚扬

    突然被别人打断手里的工作,楚扬显然有些不满。他手上这根笛子,是这几天来他从一堆笛子里翻出来的,材质和开孔手法最为满意的一根,他相信,只要再稍稍在吹孔和后出音孔的位置改几刀,这根笛子绝对会成为他这几天来,改得最满意的一根笛子。虽然距离音修士用的水准还差得远,但起码比起店里这些普通货色来,要强上十倍都不止。

    好在楚扬的心性修为远非常人可比,他修改手中的竹笛,虽然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炼器,但也是不能轻易分神的。刚刚这个声音突然打断他的工作,换作是心性修为差点的,只要手上抖上一抖,这根笛子也就废了。

    不过人家是来买东西的,楚阳却也不好冲她发火。

    将手中的笛子随意放在柜台上,楚扬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这个顾客。

    刚刚乍听之下,只觉得是个女声,声音还蛮清脆。等到楚扬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时候,倒是微微有些怔了一下。

    眼前的女人明显年龄不大,一眼望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应该叫女孩儿更准确些。一头清爽的披肩长发没有刻意拉直,却散发出一股飘逸清新的味道,好看的瓜子脸上一对剪水星眸充满灵动,一身得体的米色小西装,将她娇好的身材显露无遗。

    这无疑是个极美的女子,楚扬所在的华音门也是以女修居多,而且女性音修的容貌气质也俱多是上上之资,但眼前这名女子就算是放在楚扬所在的华音门,也是个姿色上佳的美女。除了自己的师傅洛晴,楚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人。

    只不过,此刻这个美女的脸上,却满是一副焦急的神情。

    美丽女孩儿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外貌也还算得上英俊,一身得体的白色阿玛尼西装,也显示着主人的来历不凡。不过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纵欲过度身子都被掏空了。

    虽然女孩儿很漂亮,但楚扬也只是愣了片刻,就回过神来。听到这女的要买笛子,楚扬随手从柜台里拿出了几只e调笛子,供她挑选。

    “你这笛子多少钱一只?”女孩儿一边把楚扬拿出来的几支笛子全部从笛盒里取出来,放在一起仔细挑选,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七十。”楚扬也是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又开始拿着刀开始刻着手里那支笛子的后出音孔。还剩最后一点儿,楚扬刻得很小心。这种细微的改动,需要手上有极其细微的控制力,更需要全神灌注。此刻的他没有一点修为,全凭着自己的经验和意识来做这项工作,还是有些吃力的。

    听到楚扬报的这个价格,女孩儿皱了皱眉头,继续往柜台里打量了一番后,不死心地问道:“还有更好点的吗?贵点没关系,要最好的。”

    要是在别的乐器店里,女孩儿这么问,肯定会直接被店员当成冤大头了,价格肯定往死里要。民族乐器这种东西没有统一的规范,许多精品乐器都是手工制作的,没有固定价格,一些转的店主,往往把本来不怎么值钱的普通乐器,翻上几倍来卖。遇到像这位小姑娘这样,张嘴闭嘴不在乎钱,就要最好的这样的主,翻上十多倍卖她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偏偏她遇到的是楚扬,对于一个音修者来说,一件乐器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欺负别人不懂卖高价这种事,楚扬还做不出来。

    没理会女孩儿的话,楚扬全神灌注地将最后几刀刻好,看着手里的这根笛子,楚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喂,你耳朵有毛病吗?要你把店里最好的笛子拿出来,快点儿,我们赶时间!”见楚扬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女孩儿的话,后面的男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开口催促道。

    这男人显然养尊处优惯了,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吩咐一个下人般,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正眼瞧楚扬一眼,更是时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份,进这种小店很是丢人。

    “谢亮,都说了是我自己的事,要你没事别来捣乱,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聊吗?”女孩儿冷冷地和身后的男子说道,随即看着楚扬,眼里的神色既期待又焦急。

    宋婉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只是来参加一场比赛而已,带来的笛包居然在车里被盗了。该死的小偷太可恨了,就算是把她的现金全偷走,宋婉儿也不会这么恨那个贼,偏偏偷的是她的笛包。比赛再过半个小时就开始了,可宋婉儿跑遍了大半个县城,也没找到几家卖乐器的地方,偶尔有一两个小店,卖的笛子也都是地摊货,拿着这样的乐器上台演出,宋婉儿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眼前这家店,是宋婉儿找的最后一家店了,如果这里再买不到合适的乐器,她也只能随便先一支,应付一下了。这场演出对宋婉儿很重要,因为今天来的评委里,有一位笛子名家,宋婉儿精心准备了一首曲子,就是想让这位名家对她有印象,进而拜到他的门下。

    楚扬根本看也不看女孩儿身后那个男子,似乎他就是一团空气。听着女孩儿的话,楚扬随意地说道:“没有了,这些是店里最好的,你要的话可以给你便宜点。”

    “你听不懂话吗?钱不是问题,拿你们店里最好的。”宋婉儿身后的谢亮看着这个散洋洋的店主,大声提醒道。

    楚扬不理他,只是低头摆弄着手里那根笛子,像是在欣赏上面的花纹。

    “谢亮,这里没你的事。”宋婉儿冷声道。对于身后这个牛皮糖,她是烦透了。偏偏家里人还要拼命撮合他们两个,为了这事,宋婉儿已经和家里吵了好几次了。

    “老板,我是真的有急用,你要是有更好的笛子,我可以付你双倍的价格,不,三倍!”宋婉儿诚恳地说道。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店主似乎有点吃软不吃硬,谢亮那么嚣张的口气,他居然把对方当成不存在,宋婉儿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嘴角的淡淡笑容里满是不屑。

    不知怎的,这么一个懒洋洋的家伙,却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家伙有些不简单。而且他说刚刚拿出的笛子就是最好的,也没说实话。

    “说了这些就是最好的,要就拿去,不要请便。”楚扬淡淡地说道。眼前这个女孩儿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他楚扬却也不是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的程度。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师傅洛睛,还真没有哪个女人能够让他放在心上。就算是刚刚多看了这个女人一会儿,也只不过是对美好东西的欣赏罢了。

    “你~~”见自己说得这么诚恳,对方还是那个态度,宋婉儿有点气急。她自小在家里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在外面更是无数人争着宠着,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冷遇?这个可恶的店主除了一开始自己进店的时候,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多看了自己一会儿之外,剩下的时间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团空气,实在是太可恨了。

    “哼,难道他也和那些无聊的男人一样,故意装成这种高深莫测的样子,想引起自己注意?哼,一定是这样。”宋婉儿想到这里,似乎猜到了这个店主的想法,心里冷笑了一声。

    “行了,把最好的笛子拿出来吧,我答应今天晚上让你请我吃饭。”宋婉儿似乎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说道。

    “婉儿你怎么可以和这种人~~~”谢亮听到宋婉儿居然要请这个穷小子吃饭,顿时急了,只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婉儿瞪了回去。

    “我什么时候要请你吃饭了?”楚扬听到宋婉儿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很是奇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不过楚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敢情这女孩儿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了。

    呵呵,原来美女也这么喜欢自做多情,楚扬摸了摸鼻子,有些想笑了。

    “不好意思,你想多了,我说的没有更好的笛子了,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楚扬呵呵笑着对眼前这个小美女说道。

    “你~~~”宋婉儿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上了,这家伙还要装。正待发作,突然目光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的那根笛子,顿时眼前一亮。

    “把你手里那支笛子拿给我看看。”宋婉儿说着,冲这个懒懒的可恶家伙伸出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

    “这支?不好意思,这支不卖。”楚扬见这个小美女居然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的笛子,心下不由得嘿嘿一笑,心道这妞还算有点眼光,只是这支笛子是自己这几天来最满意的一件作品,连他自己还都没试过呢,怎么会卖出去?

    “为什么不卖?你开这店不就是卖东西的吗?”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好不容易看到一根还行的笛子,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不卖给自己,宋婉儿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这是我的东西,我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有问题吗?”楚扬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今天还买定了,你说吧,多少钱?我就要你手里的那支!”宋婉儿气呼呼地说道,不得不说,眼前这家伙已经成功激起了她的怒火。

    楚扬听到这里,有些好笑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这个漂亮的女孩儿,看着她那赌气的样子,心里一动,那眉宇之间的嗔怒之色,居然和师傅有几分相似。

    “一万,你买不买?”楚扬突然很想逗逗这个女孩儿,不为别的,只为多看一会儿她那生气时的样子。

    “你~~”宋婉儿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无耻地趁火打劫,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不买就算了,请便。”楚扬带着一丝嘲弄看着女孩儿道,眼里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给你,奸商!”宋婉儿转身抢过谢亮手里那随时“整装待发”的皮包,掏出里面所有的现金,“哗啦”一下全扔到了柜台上,随即一把抢过楚扬手里的笛子,转身摔门而去。

    “小子,你给我等着!”谢亮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追宋婉儿去了。

    “这什么情况?”楚扬完全没有听到谢亮临走时那句话,看着柜台上红亮亮一大堆钱,大脑陷入了呆滞状态。

第八章 “昌乐之春”音乐会

    昌乐是一座文艺气息颇为浓郁的小县城,这里的老百姓们平日里生活之余,喜欢在街头巷尾悠然自得地拉上两曲二胡,吹上一段笛子,或是几个票友聚在一起,唱上两段戏。虽然大多是业余水准,但却自得其乐。

    至于逢年过节,一些官方的、民间的演出活动更是场场不断,每到这个时候,也是昌乐最为热闹的时候。

    眼下马上就要到传统节日——春节了,作为年前最热闹,也是代表了昌乐最高水准的“昌乐之春”音乐会,也在昌乐老百姓们的盼望中,赶在小年之前上演了。

    昌乐之春音乐会,是昌乐的传统演出了,二十多年来,基本上每年都要演一场。而从这个舞台上,几年来也走出去不少明星。最著名的一个,是昌乐一中的一位音乐老师,凭着一曲悠扬的萨克斯风《回家》,被当时评委之一的华西音乐学院一位教授当场看中,并.推荐到了央视的元宵晚会之上,当时把整个小县城都轰动了。虽然当时那位姓母的女教师,只是在晚上的一个器乐合奏中担任了一个乐手,但毕竟是央视的晚会。据说那位母老师回来之后,就直接调到了秦海市文工团,成了一名专业的萨克斯手。

    华西音乐学院是国家重点,因为坐落在秦海市,离昌乐不过三十多公里,近水楼台的优势下,昌乐每年的“昌乐之春”音乐会,都能请到一位华西音乐学院的老师前来担任主评委。这不但是昌乐的一大荣誉,更是昌乐那些身怀才艺的年轻人的绝好机遇,几乎每年,都会有在“昌乐之春”上表现出色的乐手,被前来的华西音乐学院评委看中,从而获得.推荐到华西音乐学院进修学习的机会,这可是昌乐每个音乐爱好者的梦想!

    午饭时间刚过一会儿,位于县城西端的昌乐文化宫门前,便三三两两开始聚集起了人潮。虽然文化宫的铁艺大门还紧锁着,但外面却开始热闹起来,两旁的商店超市里,店主们都把一些小零食摆到了外面,不时有准备前来看音乐会的人们停留在这些摊位旁边,给孩子们买上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或是新鲜出锅的爆米花,还有其他一些小食品。

    不时有大大小小的车辆开过来,停在文化宫对面的小型停车场上,从里面走出几个已经化好各式彩妆,穿着五颜六色鲜艳演出服的演员,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有好事的还会掏出手机或是数码相机给这些演员拍照,而演员们在这个时候,往往也很配合地摆出各种poss。

    宋婉儿来到文化宫外面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这也难怪,从早上到现在,宋婉儿碰到的几件事,没有一件顺心的。

    先是精心准备参加音乐会,结果一不小心放在车上的笛包居然被小偷偷走了。

    这还不算,跑了几家乐器店,都没买到顺心的乐器,偏偏在最后一家店,又遇到了一个可恶的趁火打劫的家伙。

    没错,就是趁火打劫。宋婉儿想起那个一脸懒洋洋的、看上去比自己似乎还要小两岁的家伙,居然看出来自己急着买笛子,狮子大开口起来。一开始死活不卖,后来张口就要一万!一万块钱啊,宋婉儿看了看手里这根普通的紫竹笛子,除了竹子老成点,孔壁均匀点外,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比起她手里原来那套董雪华精品笛子来,差得远了!

    可是,当时自己也不知道犯了哪股子神经,居然和那家伙置起气来,还用了谢亮的钱。宋婉儿觉得自己当时简直是晕了头了!

    看了看身后一脸陪笑的谢亮,宋婉儿更烦了。有了刚才那一幕,这家伙现在更得粘上她了。哎,宋婉儿以手抚额,暗道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她已经决定,一但演出结束,她马上就回秦海,从老妈那里把钱拿过来先给这家伙。

    然后,她还要去一趟那家破乐器店,好好骂一通那个可恶的店主。话说她宋婉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以前在燕京的时候,哪个不开眼的店主想要讹她宋婉儿的钱,早就被她整得关门大吉了。

    只是初到秦海,那个古板的老爸又一再叮嘱她要听话,不准惹事,否则马上把她送回燕京去,这才让她的性子收敛了许多,没有一开始就和那个可恶的家伙闹翻。

    可若要她宋婉儿就此咽下这口气,那却是绝无可能的,否则,她也不叫宋婉儿了!

    “婉儿,大门开了,我们进去吧。”谢亮眼看着前面文化宫的大铁门打开了半扇,立刻殷勤地说道。

    “谢亮,婉儿不是你叫的,我们没有那么熟,还有,你的钱等我演出结束了就还你。”宋婉儿面无表情地甩下这句话后,径直向文化宫走去。

    “嗨,婉儿,看你说的哪儿的话,这点小钱,什么还不还的,只要你喜欢,等一会儿演出结束了,咱们再去买几支。”谢亮豪爽地说道。

    “你脑子有毛病吗?”宋婉儿回头看了眼谢亮,就如同看着一个白痴一般。

    随即,她转身紧走几步,径自走进了文化宫的大门。

    谢亮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色,随即消失不见,紧走几步,又跟在了宋婉儿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文化宫的大门。

    只是,在他紧跟着宋婉儿来到后台的时候,却被一个穿着警卫服装的小伙子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我女朋友在里面。”见那个穿得土里土气的警卫不让自己进,谢亮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不好意思,里面有女演员正在换服装,你不能进去。”警卫嘴上说着对不起,眼里却是一副警觉的神色。这个男的虽然穿得不错,可那眼神看上去色迷迷的,特别是刚刚看到几个穿着抹胸长裙的女演员进去的时候,这家伙的眼里都快长出钩子来了,常年在这里看门,警卫自然看出了这家伙不是个好鸟。

    “谁爱看他们换装啊,我看我女朋友!”谢亮不耐烦地说道,随即就想拔开警卫强行闯进去。他在秦海横行惯了,没想到在昌乐这个小地方还会受一个小警卫的气。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再往里走我喊人了!”警卫说着,指了指口袋上挂的对讲机。

    “你~~~好!你好,你等着!”眼见这家伙油盐不进,谢亮还真没了辙。此时他只恨自己为了泡妞方便,没把那几个兄弟们带来,否则非叫人揍这小子一顿不可。别说一个小警卫了,就算真的警察,他谢大少也没怕过,说话他老子可是秦海政法系统的一把手!

    不说谢亮被拦在了外面一肚子气,宋婉儿进了后台之后,看着谢亮没有跟过来,倒是暗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烦死这个跟屁虫了,偏偏那家伙的老子和自己老头还在一起搭班子,虽然自己家老头子是一把手,可毕竟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这个时候正是急需帮手的时候,她宋婉儿虽然平时顽皮了些,可自小在官宦世家长大,大事情上还是懂得轻重的,虽然对这个谢亮一点好感也没有,但也不想把他得罪死。

    没了跟屁虫的打扰,宋婉儿总算可以安心准备节目了。

    只是,看了看手里这根灰不溜秋的笛子,宋婉儿暗自叹了口气。

    她7岁开始跟着华夏音院的老师学笛子,一直练到现在也有将近十年了。家庭条件优越的她,用的笛子从来都是名师订制的笛子,每根笛子的价格就没有掉下过一千元的。若不是这次出了意外,她哪里会用这种平时瞧都不会瞧一眼的笛子参加演出?

    拿着这根笛子,宋婉儿甚至连试吹一番的兴趣都没了。

    “唉,难道真是老天要我失去这次机会吗?”想到自己最喜欢的马迪老师今天会来当首席评委,可自己居然要用这支粗制滥造的笛子去演奏,宋婉儿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就好像在气她一样,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子声,宋婉儿寻着笛声望去,一个穿着大红裙子的女生,正在对着墙壁拿着一支笛子吹着,而她吹的曲子,正是一会儿自己要演奏的《牧民新歌》

    “惨了,还有一个捣乱的。”宋婉儿一眼就看得出来,那女孩儿用的是一支笛子大师马迪签名的专业演奏笛,虽然比不上自己之前那套董雪华的,但也要六、七百元一支,比起自己手里的这支笛子,却是要强多了。

    听得那女孩儿吹得起劲,宋婉儿有些烦,索性走到角落里,开始换起了演出服装。

    宋婉儿准备的是一套白色带金边的草原风格长裙,加上一顶白色的小毡帽,换好衣服后,整个人看上去如同草原公主一般,妩媚中带着一股英气,刚一换好衣服,就惹得后台不少女孩侧目。

    刚刚那个吹笛子的红衣少女,也忍不住朝她这里多看了几眼,露出了有些嫉妒的神色。只不过当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支笛子后,“嗤”地轻笑了一声。

    宋婉儿自然听得出她笑声里的轻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演员准备,演出马上开始!”后台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一个穿着黑色长身羽绒服,烫着一头卷发的工作人员,举着一只喇叭喊道。

第九章 竹笛大师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好!”

    “金蛇腾舞辞旧岁,骏马奔腾迎新春,在这喜庆吉祥的日子里,我们在这里欢聚一堂,用欢歌热舞来迎接春的到来!”

    “这里是第三十三届昌乐之春音乐会的演出现场,我是主持人嘉嘉!”

    “我是涛涛!”

    “我们给大家~~拜年啦!”

    ……

    随着舞台中央,两位身着节日盛装的主持人一段开场白过后,“昌乐之春”音乐会的大幕徐徐拉开。

    对于在网络影响下,日益多元化、甚至泛滥化的娱乐节目来说,一个县级的文艺演出,并不是特别吸引人们的眼球。特别是对于那些已经被网络上各种段子惯刁了口味的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基本上这种没有什么名人的演出,很难吸引人们来看。

    但在昌乐,春节前的一台“昌乐之春”,却已经成为了许多人过年的习惯,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文化氛围特别浓厚的原因,昌乐的老百姓更喜欢这种由身边人表演的,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演出形式。

    所以能够容纳将近一千人的文化宫小礼堂,此刻还是被人挤得满满的,甚至连过道上都有不少带着小马扎的观众。

    一阵热闹的锣鼓声传来,舞台灯光全亮,一群身穿大红衣服的舞者从两侧跑到舞台前,恣意的扭起了昌乐特色的大秧歌。

    这是音乐会的第一个节目,“欢天喜地过大年。”名字很俗气,但却很应景。

    舞台上二十多个舞者,跳得也很起劲,不时引得台下观众们一阵阵的叫好。

    在第八排的中央,一字排开坐着七位评委,居中而坐的一人脸形清瘦,架着一副黑色细框的眼镜,他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手上的一张节目单上,台上热闹的表演,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如果此刻有学习笛子的学生或是笛子爱好者在这里,一定会惊喜地认出他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华西民族乐团首席笛子,华西音乐学院客座笛子教授马迪。

    虽然马迪在华夏的笛坛名气不如那些前辈名家如陆松龄、王铁锤等那么大,但他的演奏却特色十足,在笛坛几十年南北两派泾渭分明、分庭抗礼的情况下,硬是独辟蹊径,以华西本地地方音乐“碗碗腔”为素材,苦心钻研二十余年,独创出“华西笛派”,其代表作《华西抒怀》、《赶牲灵》、《塞上风情》等曲子享誉华夏笛坛,更是广为笛子爱好者所喜爱。

    比起他的名气来,他的为人却十分低调,平易近人。这一点,从他可以来到昌乐这座小县城,来为一场业余音乐会担任评委就可以看得出来。

    虽然华西音乐学院历年都会按照惯例,过来一位老师给音乐会当评委,但像马迪这样级别如此高的评委,还是头一次。正因为如此,这场音乐会昌乐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就像此刻,正坐在马迪旁边的一位四十出头,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一位评委,不是别人,正是昌乐委常委,宣传部长彭乐祥。由一位县委常委亲自陪同马迪担任评委,这样的待遇,是以往任何一届音乐会都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参加这届音乐会的演员们,一个个心里都十分兴奋,想一想,如果能在这场演出中有出色的发挥,给这两位评委留下深刻印象,那可是一件大好事。

    “唔?居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笛子节目?”马迪看了看手里的节目单,他的目光,落到了第五和第七两个节目上,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笛子独奏《牧民新歌》”,两个表演者分别是马燕和宋婉儿。

    一般来说,在一台晚会上,很少会出现两个同类节目,更不用说是连曲目都一模一样了,这种不合理的现象,让马迪有些奇怪,只是很快坐在他左手边的文化馆长陈金陶,就给他解释了原因。

    “昌乐之春”音乐会的节目采取的是选拔制,也就是说只要选手水平足够优秀,打动了选节目的评委,就可以来到最终的舞台之上。恰巧今年有两名演员的笛子演奏的都很不错,又是被不同的评委选中,这才好巧不巧地都站到了这里。至于曲目重复的问题,主办方也征求过两个人的意见,劝他们其中一个改换曲目,但两个人似乎都很固执,不愿意换曲。所以最后也就只得这么定了下来。

    听到陈馆长的解释,马迪有些哑然失笑,这种半是演出,半是比赛的音乐会,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倒是挺新鲜的。

    两个人演奏的都是《牧民新歌》,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意外。这首曲子实在是太有名了,从作曲家简广易六十年代的时候把它创作出来到现在,五十多年的时间里无数人演奏过它。这首充满着浓郁草原风情的笛子曲,绝对是华夏笛坛的经典之作。

    就连他本人,也很喜欢这首曲子,虽然在公开演奏的时候很少吹,但私下研究的时候,也花了一些功夫。

    看看台上的节目,已经到第四个了,这是一首男声独唱,《我像雪花天上来》,一首经典的美声曲目。演唱者是个小伙子,长得胖胖的,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是那种很艺术的长发,整个人看上去很像回事。不过唱功一般,马迪虽然不研究声乐,但也能感觉到他发音有点紧,另外似乎气息吸得太深了。

    “好的,感谢汪辉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唱,接下来有请马燕为我们带来笛子独奏《牧民新歌》”,主持人嘉嘉站在台边,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报着幕。

    马燕听到主持人报出了自己的节目,轻呼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个自信的微笑,轻步走到舞台中央。

    微笑着鞠了一躬之后,马燕不再说话,双手持笛准备演奏。

    音响里传来一阵苍凉的马头琴声,伴随着琴声,马燕双臂轻抬,将笛子横在胸前,轻轻吹奏起来。

    《牧民新歌》的引子,一段充满了草原风情的散板。

    马迪神情专注的看着台上正在专注演奏的马燕,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在他看来,这位选手除了服装还算比较贴合这首曲子的风格之外,其他就再也没什么了。

    选手的水平显然是业余的,气息的控制很生硬,这段本该吹得很悠扬、轻柔的散板,听上去实在是太亮了,太直白了,根本没有那种含蓄的味道。

    而且,几个关键地方的特色三度颤音,出现的时机也不对,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意境。

    很多人以为散板就是随便吹吹,没什么技巧,但真正懂行的人却并不会这么想。散板,其实才是最考验演奏者水平的地方,因为散板演奏出来不难,难的是把握住里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接下来的行板平淡无奇,只能说是顺利演奏下来了。马迪没说什么,他准备听接下来的小快板,这是一段连续的三吐,算是检验笛子基本功的一个地方。

    伴奏一转,突然变得热烈欢快起来,笛子的演奏也变得更快,原来的连音变成了一个个跳跃的吐音。

    之前没什么表情的马迪,此刻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之前的演奏差一点,他还能够忍受的话,等他听到这段吐音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

    吐音是最检验演奏者技巧的基本功之一,好的吐音,应该是清晰、圆润、有颗粒感,可是此刻传到马迪耳朵里的笛声,却完全是另一种味道。

    急促、混乱、节奏不稳,甚至有些快的地方直接把跳音变成了连音,这种蒙混过关的办法或许可以骗过台下不太懂的观众,可哪里逃得过马迪这双挑剔的“金耳朵”?

    马燕在台上投入的演奏着,目光却一直在台下的一个人脸上停留。作为一个笛子专业毕业的音乐教师,她自然知道马迪,也知道台下就这一个大行家。她吹得好不好,别人或者只能听个热闹,马迪却是能听出问题来的。

    马迪的脸上没有表情,马燕吹得有些没底。等到快速的吐音的时候,马燕看到台下的马迪直接把头低下去了,心里一沉,有些慌了。

    接下来的演奏,几乎全都是快速音符,因为心神有些乱,马燕的演奏错了好几个地方,不过好在算是把曲子吹完了。

    拿着笛子走下台的时候,马燕轻轻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心里暗暗感慨着面对笛子大师实在是压力太大了。本来想给马迪留下个好印象,再等演出结束后找马迪单独聊两句话,指点自己两句,再趁机拍张照片什么的,现在看起来,怕是没戏了。

    看着那个在不远处依然等着上台的白衣女孩儿,马燕嘴角浮起一抹不屑。那女的手里拿的明显就是一地摊货,用这种烂笛子还敢在马迪大师面前演奏,真不知道是不是无知者无畏。

    第六个节目很快进行完了,马燕看着那个叫宋婉儿的女孩儿走上舞台,心里有些奇怪。刚刚她居然都没有试吹笛子,难道她就那么有信心?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之前的一个小意外,宋婉儿心里,已经基本上放弃这次演出了。

    “唉,吹成什么样是什么样吧。”宋婉儿看着手里这根黑不溜秋的一节紫竹笛,心里叹了一声,走上了舞台。

第十章 一支笛子带来的震撼!

    连续两个人,吹奏的居然是同一首曲子,这让台下的观众们都有些奇怪。

    不过当宋婉儿站到舞台中央的时候,奇怪的情绪顿时被惊艳的情绪取代了。

    台上的这个女孩儿,穿着一身束腰的白色棉制长裙,裙子上金色的线组成具有浓郁草原风情的图案,又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她动人的身材。

    一张极美的瓜子脸上薄施淡妆,带着一股灵韵,一对美丽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般,看上去让人又爱又怜。

    还未演奏,只在那里一站,宋婉儿便赢得了观众不少的印象分。

    “哇,这个女孩儿好漂亮!”

    “是啊,好像电影明星一样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个女的谁啊,真美,就是不知道笛子吹得怎么样。”

    ……

    已经演奏结束的马燕坐在台下,听着身边人们的议论,心里涌上一股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哼,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有什么用?要吹得好才行吧。”马燕有些不屑地想道。看着那女孩儿手里一根黑漆漆的笛子,马燕眼里的不屑又变成了嘲笑。

    “拿根地摊货,也好意思到台上去吹,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马燕心里这样想着。

    马迪也神情专注地看着台上这个女孩儿。不过除了一开始他的目光被女孩儿的美丽外貌吸引了一下外,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女孩儿手上的笛子上面。

    离得有些远,看不清这个女孩儿用的是什么笛子,只隐约看得出来是紫竹笛,而且是一节笛。

    看到这里,马迪倒是有些奇怪。一般像这种正式演出,特别是需要和伴奏配合的演出,演员一般都会使用两节带插口的笛子,因为可以调节音高,以便于和伴奏更好的配合。至于一节笛,还是比较少见的。

    当然,这不是说一节笛就不如两节笛好,特别高档的笛子中,也有一节笛,比起两节笛来,一节笛的好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吹起来要更省力,音色也要更柔美。当然,这是指那些特别高档的一节笛,一般价位在千元以上的。

    女孩儿手里拿的这根笛子似乎很一般,马迪看不太出来是出自哪位制笛大师之手,一般比较有名的,他都可以根据笛子的外观看个差不多,因为那些人也经常会把自己制作的笛子送给他鉴赏。

    看不出来,马迪索性也就不再研究,他把身子沉入到椅子里,准备专心地听女孩儿的演奏了。整场音乐会,只有两个吹奏类器乐的演出,和他专业有关的东西,自然要比较用心。

    随着马头琴的伴奏响起,台下的观众和评委顿时都安静起来。

    宋婉儿轻轻抬起笛子,将吹孔贴在唇边,耳听得马头琴的前奏响起,她气息微吐,轻轻吹响了手中的笛子。

    一股悠扬、轻柔、甜美的笛音响起,透过舞台音响,在礼堂上空淡淡地弥散开来。

    “这支笛子!”舞台中央,宋婉儿只是轻吹了一个起始的a音,心里顿时就是一惊,微微走神的片刻,险些气息不稳!幸好这首曲子她已经吹过了无数遍,虽然有片刻的惊讶,但还是很快回到了演奏状态之中。

    不怪她惊讶,实在是这支笛子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

    第一个音响起的时候,宋婉儿就敏感地感觉到了这支笛子的不寻常!

    她自7岁的时候开始学习竹笛,因为家里条件不错的缘故,就算是练习用的笛子,用得也都是极好的,寻常也要上千一支。所以对于竹笛的好坏,只要上口一吹,她马上就能判断出来。

    一支好的笛子,首先要发音灵敏,音色柔美,音准准确。好的竹笛,甚至可以和演奏者心意相通,音随气走,音色变化万千,丰富无比,表现力极强。当然,能够达到那种层次的笛子,基本上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内行人称为“宝笛”。宋婉儿手里好的笛子不少,但能达到那种要求的,却是一支也没有。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支她被“讹”了一万块钱买回来的笛子,居然带给了她从来没有过的演奏体验!

    气息只需要轻轻地呼出,笛子便马上做出了最灵敏的反应。弱音的地方恰到好处,不暗不躁,那种如若薄烟般的意境,被完美的表达了出来!

    甚至,宋婉儿觉得这支笛子还对发出的声音自行进行了美化!她平时的水平是什么样她心里最清楚,单就这首曲子而言,这段散板的引子,以前的她绝对无法吹出这样丰富的层次来!

    更不用说笛子本身的音色了,柔美、干净,闭上眼睛,整个笛声仿佛一股绵延不断的丝线,伸出手似乎可以触摸得到一般。

    台下的观众集体静默着,仿佛被这柔美的笛声感染到,不忍发出一点细小的声响,生怕打断了这美好的笛声。

    马迪满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这是舞台的现场演奏?怎么笛声听上去就像是在录音棚里做好的一样?这不会真的是录好的吧。”马迪听着台上传来的笛声,后背已经从椅背上离开,整个身体向前探,保持着一个极度专注的姿式。

    他仔细地听着这笛声,表情甚至有些贪婪。

    台上的演奏者水平并不很高,最多只能称得上熟练,对于一些细微地方的处理,还是有些生硬。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些小毛病全都被柔美的笛声掩饰住了!听到这笛声,马迪甚至感到有些喉咙发痒,有一种想要演奏的冲动!

    宋婉儿还在专心的演奏这首《牧民新歌》,散板部分已经吹到了第三句,手中的笛子带给她极度的演奏畅爽感!这段平日里吹起来颇费气息的散板,此时吹起来居然是极度的轻松,一个乐句吹完,气息仿佛才只用了一半,那种游刃有余的畅快感,让她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笛子大师一般!

    散板的第三个乐句有一个八度转换,算得上是这首曲子的第一个难点。从中音d直接跳到高音d1,整个的转换完全通过气息来控制,偏偏到高音的地方后,要求力度还要弱下来,演奏出飘渺幽远的效果,对于演奏者的气息控制水平和笛子的品质,都有着极高的要求。一般差一点的笛子,甚至根本吹不出来这个高音。

    以前宋婉儿在演奏到这里的时候,也往往很发愁。因为前面的d音就已经很长了,到了这里气息不够用,她一般需要换一口气再吹高音。实际上按照乐谱的要求,这里是不允许换气的。

    不过今天不同,手中的这根笛子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前面的d的时值已经快要吹完了,而她的气息感觉才只用了一小半而已。而在之前的演奏中,这根笛子发音之灵敏,也给了她十足的底气。以至于到了这里之后,她根本没有换气,直接口风一急,气息一沉,便把d1的高音吹了出来!

    手中的笛子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根本不需要她费多大的力气,在她的气息刚刚变急的那一刻,一个更为飘渺、微弱的高八度d1,便从笛身飘了出来。两音之间的转换之圆滑顺畅,甚至根本没有让人感觉出来!

    台下的马迪再一次震惊了!

    这个女孩儿,吹这句的时候,居然没有换气?

    马迪是行家,而且是大行家,自然听出来了女孩儿也没有使用循环换气的技巧,她完全是一口气把这超长的一句给吹了下来。马迪自问自己在年轻的时候,气息充足的状态下或许也可以勉强做到,但却绝对无法做到像台上这女孩儿这般自然。而且这个d1,虽然听上去很轻,很弱,但却一点都不虚,无论是音高,还是笛音的聚拢度,都很完美,马迪甚至在想,就算是录音棚里后期修饰,也就是这个效果了。可眼前是货真价实的现场效果啊!

    难道这女孩儿的水平真的很高?不过在昌乐,水平这么高的笛手,没理由自己不知道啊。

    不对,应该是她手里那根笛子。马迪听了一会儿女孩儿的演奏,又想了想,慢慢肯定了他的想法。

    因为此刻女孩儿演奏,已经进入到了行板部分,马迪只听了几句,就可以肯定女孩儿之前所受的笛子教育并不十分专业,技巧处理上还有许多问题。但单纯从视听感觉上而言,这首《牧民新歌》却要比之前那首强得太多了!

    这完全是那支笛子的功劳!

    一俊遮百丑,这支笛子出色的音色,完全将女孩儿演奏中那些问题盖住了。可以说,只是听这笛声,就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这绝对是一支宝笛啊!”想通了这一点的马迪,再望向舞台上的女孩儿,确切地说是望着她手里那支笛子的时候,眼里的光芒已经变得无比炽热了。

    一阵激烈的小快板伴奏响起,曲子进入到了一段明快的吐音。

    笛子的给力,让宋婉儿状态奇佳,这段华丽炫技的连续吐音,以往她在演奏的时候,还会偶尔出点小问题,吹出一两个脏音之类的,但这一次,居然流畅无比地一次过了,没有一点错误!

    一连串轻快、干净的跳音响起,如同欢快的马蹄声,在听众的心头划过。

    听着这欢快的笛声,礼堂内的千余名观众,集体陷入了一股莫名的欢乐情绪之中,不少人甚至和着这轻快的节奏轻轻用手打起了拍子。

第十一章 笛子能给我看看吗?

    宋婉儿走下舞台的时候,整个人的脚步都似乎踩在云彩上。

    她现在依然还没有从演奏的状态中走出来,这支神奇的笛子带给她的演奏畅爽感,是她学习这么多年笛子的过程中,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宋婉儿甚至有一种冲动,她要拿起手里的笛子,肆意地吹个痛快!

    此刻的她,早已经忽略了这支笛子是花了一万块“冤枉钱”买来的事实。就算她想起来了,恐怕此刻也只会感叹物超所值。虽然就算是一支大师制作的专业演奏级笛子,也没有这么高的价格,但以宋婉儿的家境,并不在意多花这些钱,更何况,这支笛子的表现,已经完全征服了宋婉儿,比起它来,宋婉儿之前吹的那些所谓“专业演奏级”竹笛,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这支笛子的优秀品质,若非亲口吹上一段,是怎么也感受不到的。

    “婉儿,祝贺你演出成功!”一大捧鲜艳夺目的玫瑰花突然出现在宋婉儿的视线里,挡住了她的路,同时也打断了她回味刚才演奏的余韵。

    “谢亮,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叫我婉儿,还有,祝贺演出成功用不着送玫瑰,你还是送给需要的人好了。”宋婉儿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一大捧怒放的蓝色妖姬,就像是看着一堆讨厌的垃圾。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腻味,刚刚笛子带给她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了不少。

    “婉儿,你别这样,我对你是真心的……”谢亮有些急切地说道。这样的小礼物,他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别说花,就算昂贵的跑车也送过,可这个宋婉儿就是油盐不进,他泡过的女孩子不少,可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难上手的。要不是宋婉儿实在长得太漂亮,再加上自己家的老爷子一再叮嘱他,宋婉儿和别的女人不同,要他认真点儿,他早就想来个“霸王硬上弓”了。

    “抱歉,我对你的真心不感兴趣,你还是留给别的女孩子吧,我还有事,别跟着我。”宋婉儿话音未落,人已经绕过那捧怒放的蓝色妖姬离开了。

    “臭女人,居然还跟老子装清高,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骑在跨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在床上还怎么清高!”谢亮眼看得宋婉儿已经看不到背影了,恨恨地将手里那一大捧价值不菲的蓝色妖姬一把掼在地上,觉得不解气,还用脚狠狠踩了几下,美丽的花束顿时凋零一地。边上有几个看热闹的年青男女,本来还想要欣赏点浪漫画面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看着那束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践踏的花束,眼里都露出了可惜之色。

    演出还在继续,评委席上,马迪却有些坐不住了。他很想要见一见刚才那个演奏笛子的叫宋婉儿的女孩儿,恩,确切地说,是想要看一看她手里的那根笛子。但演出还在继续,他作为主评委,这时候离开显然有些不合适。

    他的目光,不时的扫向左侧的演员席。那里是供准备上场的演员候场用的,一些演出结束演员,也会回到这里继续观看比赛和等待结果。但很遗憾,马迪并没有在那里看到刚刚那个白衣女孩儿的身影。

    “但愿她别提前离开就好。”马迪的心里想着。同时,他的心里也升出一股荒诞的感觉,作为一个华夏知名的笛子大师,他纵横笛坛也有二十几年了,好的笛子见过不知凡几,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为了一支笛子,如此的神不守舍!

    接下来的节目,马迪全然没有看进去,这种县级的业余演出,本来就没有什么亮点,马迪能过来,也完全是看在当地政府长期和华西音乐学院良好合作的基础上罢了。

    好不容易捱到演出结束,马迪立刻长身而起,目光环视了场地一圈,但现场人太多太乱,根本看不清。白衣服的女孩儿倒是有好几个,可是仔细看去,却又都不是,马迪的心里又开始烦乱起来。

    好在很快到了颁奖环节,马迪的心里才安定了些。

    那个宋婉儿演奏的《牧民新歌》,被马迪直接定为了器乐组的一等奖。本来以她的演奏水平,这个第一是有些勉强的,不说别的,有一个叫**的二胡演奏者,一曲《战马奔腾》就要比宋婉儿的《牧民新歌》水平高上一筹。但马迪却依然把宋婉儿的节目定为了第一,不因为别的,只为那支笛子的音色,就足以让这首曲子加分不少。

    颁奖开始,不少观众都已经提前散去了,偌大的礼堂内,此刻只剩下演员和一些工作人员。马迪站在台上,再次仔细地搜寻着。

    一个白色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那个有着美丽的瓜子脸的女孩儿,此刻正在低头拿着手里的笛子看着。

    “幸好还在。”马迪松了口气,心里暗道。

    “接下来我宣布,获得昌乐之春音乐会器乐类一等奖的节目是——笛子独奏《牧民新歌》!演奏者,宋婉儿!”主持人嘉嘉高声宣布了比赛结果。

    听到主持人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宋婉儿顿时有些激动,虽然这个一等奖她已经在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但此刻听到主持人亲口证实,她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虽然她之前也参加过一些其他的比赛,奖项也拿到了一些,但却都不如这个一等奖重要,因为,给她颁奖的,可是笛子大师马迪啊。

    宋婉儿走上台的步子有些急切,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马老师,您~~您好!”看着这位笛子大师就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座奖杯,笑着看着自己,宋婉儿突然感到有些紧张。

    “呵呵,你的笛子吹得不错,学了几年?”马迪把奖杯颁给宋婉儿之后,笑着问她。

    “学了七年了。”宋婉儿快速地回答道。

    “哦,不错,不错!”马迪点头赞许着,正想着再多说几句,把话题引到她手里的笛子上,主持人却已经提醒大家站在台上,合影留念了。

    匆匆照完了相,马迪连忙向宋婉儿走去。刚刚合影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停留在宋婉儿身上,生怕她照完了相就离开。

    不过马迪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他发现宋婉儿照完相也没走,却是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却是不知道,宋婉儿参加这场比赛,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和马迪见一面,再争取一下成为他的学生,此刻目的还没有达到,哪里会离开?

    “马老师,我从小就特别喜欢您吹的笛子,《华西抒怀》、《塞上风情》、《赶牲灵》,都特别特别喜欢!”宋婉儿带着崇拜的语气说道。

    “呵呵,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你叫宋婉儿对吧,刚才的《牧民新歌》吹得挺有灵性!”马迪点头赞许道。

    “马老师,我也特别喜欢您,我叫马燕,咱们还是本家呢。”不知什么时候,马燕也走了过来。刚刚她看到宋婉儿和马迪套近乎的时候,心里有气,就跟了过来。在她看来,这个叫宋婉儿的小丫头,完全就是凭着那一副狐狸精的长像,才迷住了马迪老师,让他打了高分。要论演奏水平,自己吹得也不比她差多少。就是她那支笛子,音色比自己的那支强点罢了。

    真没想到,自己还真的看走眼了,一只那么不起眼的笛子,居然能发出那么漂亮的声音,看着宋婉儿手里的笛子,马燕有种想要抢过来据为已有的冲动。

    “哦,你叫马燕啊,恩,吹得也不错。”马迪点头冲她笑了笑,也夸了她一句,不过语气里的敷衍之色很明显。

    “马老师,我家也在秦海市,如果您方便的话,我能不能找您去上课?”宋婉儿见马迪对自己印象不错,大着胆子说道。

    其实以她家里的条件,只要她父亲出面说句话,像是找马迪当老师这种小事,是很简单的。但偏偏宋家治家很严,宋婉儿的父亲更是一个对亲人都不讲情面的人,虽然手里握着极大的权力,却极少直接用权力帮助家里人。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宋婉儿才决定靠自己努力,争取这样一个机会。她知道成为马迪的学生很不容易,但她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你也是秦海市人?你要跟我学笛子?”马迪听到宋婉儿的要求,笑着问道。

    要求和他学笛子的人不在少数,马迪自然不可能一一答应,不然,他就算有八只手也教不过来。不过,刚刚这个小女孩儿的表现倒是很有灵气,再加上那支笛子给他的印象,马迪突然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是啊,马老师,我特别喜欢您的演奏!”宋婉儿有些期待地问道。

    “我现在基本已经不带学生了,都是我的学生在带,不过你刚刚的演奏很有灵气,这样吧,下周六你到西音民乐系来找我,准备一首曲子,如果行的话,我就收下你。”马迪笑着说道。

    “真的?太好了,谢谢您马老师!”听到马迪真的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宋婉儿顿时高兴万分。

    一旁的马燕看着宋婉儿真的争取到了一个和马迪学习的机会,眼里充满了羡慕,她刚想上前也让马迪给自己一个机会,马迪却突然望着宋婉儿开了口。

    “宋婉儿,你手里的笛子可以让我看看吗?”马迪笑着说道,眼里居然有了一丝期待。

    “好啊马老师。”宋婉儿笑着把手里的笛子递了过去。

第十二章 宝笛!

    从宋婉儿手中接过这支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紫竹笛,马迪的眼里闪过一抹讶异。

    接到笛子后,他第一个动作就是将笛子倒过来,看了看笛尾的出音孔,因为在那里,往往会留下制笛人的印章。

    但马迪一眼之下,却有些失望,因为那里除了一个草草的字母e之外,再也没有半个字。

    “怎么可能?如果这真是一支万金难求的宝笛,制作它的人肯定是极有名气的大师,像这样的人制作的笛子,又怎么会不在笛子上留下自己的印章?”马迪心里有些奇怪。

    “宋婉儿同学,我可以试吹下你的笛子吗?”马迪笑着问道,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堂堂一代笛子大师,居然看上了一个学生手里的笛子,说出来实在有些丢人啊。

    可是,刚刚这支笛子发出的音色却实在是太过甜美诱人,如果不亲自试一下,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恐怕自己回去连觉也睡不着了。

    宋婉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人小,心思也单纯,只是觉得这支笛子既然这么好,像马迪这样的大师都能看得上,她的心里反倒是有几分小自豪。

    “当然可以啊,马老师,这支笛子是我今天刚刚买的,我觉得特别好吹,又省力声音又好听。”宋婉儿笑吟吟地说道。

    “呵呵。”马迪笑了两声,不说什么,却拿起笛子吹了起来。

    眼见得马迪要现场演奏笛子,早有一些还没有离开的演员围拢了过来,等着欣赏他的演奏。

    马迪是笛子名家,平日里像这种看他现场演奏的机会,可是不多见的。

    马迪横起笛子,用脸轻轻贴了一会儿笛膜,这是他习惯的“醒膜”方式,皮肤的温度适合,正好用来调整笛膜的状态。他刚刚接过笛子的时候已经发现,这支笛子上的膜已经有些发松了,这是因为礼堂里的温度有些高造成的。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却会让笛子的音色过亮。

    经过一番调整之后,笛膜的张力已经让马迪十分满意了,拿起笛子,轻轻吹了起来。

    一阵空灵、苍凉的笛声响起,自然不着痕迹的滑音,如同一位历遍沧桑的老者深沉的叹息。

    笛声在空旷的礼堂内回旋,虽然没有任何音响设备的放大,但却柔和地洒遍了每个角落。

    偏这笛声又无比的柔和,就算是挤在马迪身边倾听的人们,也没有听出一丝吵、躁的感觉来,那笛声,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般。

    几乎是刹那间,围观的人就被这笛声吸引住了!虽然没有伴奏,但这单纯的笛声,却更透露出一股寂寞难明的魅力!

    《塞上风情》,马迪代表作之一!

    此刻由它的作曲者亲自演奏,那些精妙之处,全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听着这笛声,人们的思绪都被带到了辽远的边塞,脑子里、心里,满满的都是那种苍凉、寂寞之美。

    宋婉儿呆立原地,她的整个心神,已经彻底被这笛声迷住了!

    这时,她才真正发现,自己和马迪之间的巨大差距。同样一支笛子,到了马迪的手里,立刻就像换了一支笛子般。虽然原来她已经觉得这支笛子的音色很美了,可是此刻经过马迪的演奏,她才发现这支笛子的音色之美,远不止她原来认为的那样。可以说,这支笛子在马迪的手里,发出的音色比起她演奏《牧民新歌》来,又美了数倍之多!

    这笛声是那么迷人,它就像一个看不见的精灵般,悄然无声地侵入人的心灵,让人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马迪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笛子,他的眼里满满的全是震惊与欢喜!

    他想的果然没错,这是一支货真价实的“宝笛”,而且其极高的品质,为他二十余年之仅见!若非是亲自试吹,任别人怎么说,马迪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完美的竹笛!

    要知道,笛子是手工制作的乐器,而且制作的材料是天然的,所以任何一支笛子都不可能十全十美,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要么是声音单薄,要么是沉闷,要么发音不灵敏,要么音准不佳……可是,可是,在刚刚吹奏这支笛子的时候,马迪甚至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哦,如果硬要说毛病的话,那就是这支笛子的外观实在有些随意了。制作者似乎根本不注重笛子本身的美观,两头的笛塞不用牛角也就算了,塑料塞子居然也是那种最廉价的,而且这么好的一支笛子,居然没有刻上一首应景的诗,而且连个落款都没有。就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地摊货一般。

    马迪突然有些愤怒,这么轻慢地对待如此珍贵的一支宝笛,制笛的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但即便如此,马迪依然对手里这根笛子爱不释手。一支好的笛子对于一个笛子大师来说,就像是绝世好剑之于剑客,若是见了,便再也无法从眼里、从心里拔出来。

    可是,就算是再舍不得,笛子终归是别人的。他马迪一代名家,脸皮还没有厚到从一个小姑娘手里抢笛子的地步。

    看着马迪吹完了笛子,却站在那里不说话,眼里只是看着手里的笛子,宋婉儿暗暗好笑,她实在是没想到,笛子大师居然也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此刻的马迪,哪里还有一点笛子大师的样子,完全是小孩儿看见了心爱的东西,舍不得还给别人的纠结表情啊!

    “马老师,马老师?”眼看着陷入呆滞状态的马迪,还不知道多久才能醒过来,宋婉儿忍不住伸出白生生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哦哦~~咳,你看看我,呵呵,走神儿了。”回过神来的马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宋婉儿说道。

    “没事儿,马老师,这支笛子真的很不错吧。”宋婉儿笑着看着马迪问道,眼神里有些小得意。自己的笛子,连马迪这样的大师都喜欢上了,可见自己的眼光真的很不一般。

    此刻的她,早就把自己花了一万块“冤枉钱”的事忘记了,就算是想起来,恐怕现在剩下的也只是得意了。能让马迪大师都看上的笛子,一万块钱就能买下来,实在是太值了!

    “不错?何止是不错!这支笛子,这支笛子简直是……”马迪看着手里的笛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了。

    似乎突然想了起来,马迪猛地扭头看着宋婉儿说道:“你说这支笛子是你今天刚买的?在哪儿买的?”

    “哦,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小乐器店。”宋婉儿回答着,心里却突然想起了那个漫不经心的少年,心里没来由一阵生气!

    “哼,那个家伙,想起那副漫不经心的可恶样子就生气!不过,看在笛子的份上,姑奶奶我就暂时原谅他这一次!”

    “离这儿不远?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马迪听到宋婉儿的话,眼里的神色更加疑惑了,昌乐不过是个小县城,就算是这里的文化氛围浓厚点,可也没听说有哪个制笛大师在这里啊?

    “啊?您要去那里看看?”宋婉儿听了马迪的话,吃了一惊。

    “是啊,怎么了?”马迪看着宋婉儿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

    “哦,没事没事,就是那个地方有点儿,有点儿……”宋婉儿一想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地方,心里就涌上一股古怪的感觉。

    “怎么?不方便吗?”马迪看着宋婉儿欲言又止,奇怪地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不方便,那个,马老师,你现在就要去吗?”宋婉儿看着马迪问道。

    “恩,正好没事,你带我去那里看看吧,我要问问那个店主,他这种笛子是在哪里进的。”

    “马老师,我是县委办的小刘,外面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会儿去昌乐酒店用餐。”旁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年轻小伙子,礼貌地提醒道。

    “哦,那个,小刘啊,你去和你们领导说一声,我现在有事,中午就不去吃饭了。”马迪说完,不顾那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刘,转身跟着宋婉儿走出了礼堂。

    “哎?马老师,马老师?”小刘愣了一会儿,眼看着马迪已经走出了礼堂,连忙追了出去。

    马燕站在原地,望着马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不甘的神色,突然她咬了咬牙,转身也追了出去。

    打发走了执着的小刘,马迪跟着宋婉儿上了她那辆小巧的红色高尔夫gti,宋婉儿发动了车子,灵活的小车很快滑入了车流之中。

    几分钟后,车子驶过了几条街,再一次停在那间小小的乐器店门前。

    “就是这里?”下了车的马迪,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放眼望去,并没有发现琴行的踪迹。

    “恩,马老师,就是那家,咦?”宋婉儿见马迪还在四下张望,忍不住伸手指给他看,只是这一指之下,她也发出了“咦”的一声。

    只见上午还开着的店门,此刻却是铁将军把门——上锁了。

    在宋婉儿的指示下,马迪终于也发现了那间破旧的乐器店,看到那块破牌子的时候,他显然也被雷得不轻。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支他生平仅见的宝笛,居然是在这里卖出来的。

    “门怎么锁着?”回过神来的马迪,几步走到店门口,疑惑地问道。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太阳还高高在天上挂着,这个时候就关起店门,实在是有些奇怪。

    “上午的时候还开着的。”宋婉儿嘀咕道。

    “你们两个要买东西啊,不着急的话明天再来吧,老楚头家里有事,今天开不了门了。”旁边一个卖五金的年轻店主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忍不住过来提醒道。

第十三章 亲戚

    昌乐东郊,通往秦海市的国道两旁,林立着许多低矮的彩钢瓦房,这些临建看上去破破烂烂,与昌乐城区繁华的景象显得很不和谐。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道路两侧的商铺,大多是经营建材、水泥等建筑用料的。虽然外观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可这里的小老板们,一个个却都小有身家。就算是最差的,也能混个本田开开。

    “国立建材”的红色牌子挤在众多的建材商店里,显得很不起眼,不过门前一辆乌黑发亮的本田雅阁,却似乎给店面涨了些身价。

    车子旁边,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正手拿一块毛巾,仔细地擦着车,虽然车身已经黑亮得快要照得见人的影子了,但他擦得依然很专注很专注,就像是抚摸着情人的皮肤。

    在他身后,店门前的红色塑料椅子上,一个穿着大红色半长身羽绒服,烫着一头暗黄色卷发的胖女人,正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一边逗着脚下的一条金毛犬。一张圆胖如同饼子般的脸上,鼓着一对金鱼眼,偏偏又画着很浓的眼影,厚嘟嘟的嘴唇也涂得像是喝了鲜血一般。整张脸看上去如同抽象派油画,让人印象深刻。

    她的手上套着两个明晃晃的金镯子,短粗的、如同胡萝卜一般的手指上,还套着一个大大的金戒指。象征着财富的黄色没有给她带来贵气,反倒将那仿佛天生带在身上的俗气烘托得愈发明显了。

    一辆三轮车停在了“国立建材”门前的空地上,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老三!”老男人下了车,喊了一声,正在擦车的黑瘦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了一眼,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继续开始擦着他的车。

    至于那个胖胖的卷发女人,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过,就像是两个人根本不存在。

    楚扬跟在父亲楚国昌身后,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从他刚刚的神情和动作上,楚扬感到了一种冷漠的情绪。这种情绪,他在华音门也经常感受到。他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们,平时也是这么对他的。

    只是他不知道,父亲楚国昌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老三,你这车啥时候买的。”楚国昌见三弟楚国立不怎么搭理他,只好装做随意地走到他身边,找着聊天的话题。

    “半个多月吧。”楚国立头也不抬地继续擦着车道。对于他这个二哥,楚国立从心里缺少尊重的感觉,兄弟三人中,楚国立只服自己的大哥楚国平,刚过四十,现在已经是老家辛山镇的副镇长了,自己的小生意,也多亏得大哥照顾,这两年赚了不少钱。至于二哥?一家人开家破乐器店,多少年了还是那样不死不活的,在县城开店十多年了,现在还在郊区租房子住,楚国立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多少钱啊。”楚国昌打量着车子问道,只是他目光的焦点,却没有停留在车子上。

    老婆杨茹的心脏病又犯了,在县医院住院才一天,连带着开的药钱,已经好几千块钱进去了。今天早上大夫又来催交住院费,楚国昌实在没办法了,才带上儿子来老三这里想想办法。

    “全办下来二十万出点头吧,2.4自动档的。”楚国立拍了拍车子,随意地说道,只是口气里的得意却出卖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在昌乐这个小县城,能够开得上二十多万的车子,也算得上是体面人了。以前他只见大哥总坐着一辆黑色的本田雅阁,感觉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这两年生意好了,楚国立的腰板也硬了,今年,他总算也买了辆雅阁,狠狠地风光了一把。

    俗话说,富贵而不还乡,就如同锦衣而夜行,索然无味。这日子过得好了,炫耀是必须的,否则哪里来找优越感呢?楚国立在大哥面前找不到优越感,就只能在二哥这里找了。

    “呵呵,不错,不错,和老大的差不多吧。”楚国昌看着车子说道。

    “大哥那是老款的,我这是今年的新款。”楚国立有些得意地说道。

    “哦,新款好啊,新款好看。”楚国昌点头赞许着,又向那个胖胖的女人走去。

    “弟妹呆着呐?怎么没看到小梅啊。”楚国昌问道。

    小梅是老三家的闺女,比楚扬小一岁,在昌乐一中读初二,从父亲的口中,楚扬得知小梅是一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也是爷爷奶奶的心头肉。

    “和她同学去市里玩儿去了,说是去电影院看什么大片儿去了。”李美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比起老公来,她更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老二这一家人,没本事赚钱不说,连说个话都闷了吧几的,看着就没劲。

    让李美华更烦的是,老二家里人来自己这儿,就没什么好事,除了借钱,还是借钱。虽然每次借得都不多,但李美华依然很烦。自己的钱都是辛苦赚来的,凭什么要借给他花?再说,就他们家那个穷样,借出去的钱,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眼看着这爷儿俩又来了,李美华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个二哥几句话后,终于露出了目的。

    “那个~~老三啊,你嫂子心脏病又犯了,这回挺重,在县医院住着呢。”楚国昌眼看着这个兄弟媳妇不太爱接自己的话,只好又走回车子前,和三弟楚国立说话。

    “是吗?又病了?二哥不是我说你,她这病就得动手术,你总这么拖着哪儿行。”听到二哥的话,楚国立接过话头说道。

    “咳咳~~”楚国立身后突然传来媳妇李美华的咳嗽声。他心里一紧,接下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哎,咱们这县里也没那条件动手术啊,去燕京太远,不方便。”楚国昌叹着气说道。

    他没有说出没有钱动手术的话,对于男人来说,那是他最后的尊严。

    “哎,那也是。”楚国立叹了口气,又开始擦起了车。

    “老三,跟你说个事。你嫂子这回住院,又花了三千多块钱住院费,今天早上大夫说还要补交点药费,可是我手头有点紧,要不先从你这里拿点,等过段时间……”

    “滚!你个狗东西,早上刚喂你吃的骨头,现在又跑这儿要吃的,看见你就烦,死远点!”身后的李美华,突然破口大骂起来,同时用她那尖尖的皮鞋,狠狠踢了身边的金毛犬一脚,金毛发出一声哀嚎,立刻夹着尾巴跑开了。

    听到这几乎是明着指桑骂槐的话,楚国昌的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为了妻子,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而且,老三家的媳妇向来就是那个德性,又不是第一次了,他都习惯了。

    楚国立听到老婆在身后那顿骂,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连带着擦车的手也哆嗦了两下。

    他直起腰不再擦车,用一只手扶着车门,叹了口气说道:“唉,二哥,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看到了,我这一大摊子在这儿支着,钱都扔那里面去了,前两天刚进了批货,又花了五、六万,现在店里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外面还欠着人家十多万贷款呢。唉,我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听到老三的话,楚国昌心里哆嗦了一下,望着那辆崭新的轿车,他的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楚扬站在楚国昌身后,一直静静地看着这幕闹剧。刚刚这对夫妻一唱一和,让楚扬从心底发出了阵阵冷笑。

    “走吧,人家都把你当狗赶了,再赖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楚扬站在原地,双手抱胸,冷冷地淡笑道。

    楚扬这句话,让嗑瓜子的李美华和扶着车门的楚国立顿时齐齐转过了目光。

    楚国立看着这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侄子,眼里满是疑惑,似乎奇怪他怎么可以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李美华的脸上却是挂不住了,站起身看着楚扬说道:“哟,大侄儿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爱听呢?你们大老远地跑这儿来借钱,我们还没说什么,你们倒先硬气起来了,有本事别来这儿啊?人都说穷横穷横,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

    “楚扬,大人说话别瞎插嘴!”楚国昌听到儿子的话,虽然心里也是生气,但面子上却总还要说儿子两句。

    “得了吧,你愿意在这里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我可没那爱好。你要用钱怎么不早说,回店里拿就好了,犯得着跟这种人借吗?”楚扬有些不屑地说道。他这两天没事就学中文,这句“热脸贴冷屁股”,倒是用得恰到好处。

    “哟,还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呐,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我大侄子这么有志气!本来我还想让老三给你们拿个三五百应应急,毕竟都是自家兄弟嘛,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们没钱看病让外人笑话不是?不过既然你们不领这个情,硬要充好汉,那就当我没说,要借钱呐,不好意思,我还就不借了!!”李美华冷嘲热讽地说完这番话后,转身走进屋里,“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二哥,小华她这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楚国立眼看着媳妇甩了脸子,脸色有些难看,连忙低声解释道。

    “算了,你也别为难,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楚国昌有些心灰意懒地挥了挥手,转身带着儿子离开了。

    他没有责怪儿子刚刚那番话,其实,那也是他想要说的。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没有能力给自己的妻子治病,还要四处借钱看人家的脸色,这种屈辱,让他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顿!

    老三媳妇的话虽然难听,但他却生不出任何话反驳。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一文钱憋倒英雄汉。他不是英雄,但此刻,真的被一文钱逼倒了。

    楚扬坐在三轮车里,看着对面的父亲,这个他现在还感到有些陌生的男人,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同情。在他的身上,楚扬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自小,楚扬就被同门的师兄弟们看不起,大家都嘲笑自己是“野种”,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在门派的日子里,楚扬经常被他们合起伙来各种欺负。不过,楚扬却不像楚国昌这样逆来顺受。不管谁欺负了他,他都要加倍的欺负回去,哪怕因为这个招来更大的报复,他也不在乎。

    每当他和那些师兄弟们打完了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回到住处,师傅洛晴总是柔柔地替他抹药、推拿,从来也不会责怪他一句。

    想到师傅,楚扬的心里又是一痛。

    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还要可怜。自己好歹还有个师傅心疼,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遇到这种极难的境地,他只能选择一个人默默地抗着。

    回到店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楚扬打开了店门,看着父亲楚国昌依然站在门外,有些奇怪地问道:“爸,你怎么不进来。”

    “我~~我再去你大伯家看看。”楚国昌叹了口气,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

    “算了,去什么,看别人的眼色陪笑脸很有瘾吗?”楚扬说着,转身走到柜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了早上那个小丫头丢给他的一叠钱。

    早知道老爸带着自己是去借钱,还要听那两个势利亲戚的冷嘲热讽,楚扬说死也不会去的。楚扬不知道这些钱是多还是少,他来这个世界时间不长,对这里的货币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不过听到这个老爸只是差几千块钱的住院费,想必这一万块钱,应该够解燃眉之急了吧。

    “给你,去给妈治病吧。”楚扬来到楚国昌面前,将那叠钱递了过去。

    “你~~你哪儿来这么多钱?”看着楚扬手里的钱,楚国昌顿时吓了一跳,看着楚扬的眼神,也充满了担心,这个孩子,该不会是趁着自己不在,又去干什么犯法的事了吧。

    “放心用吧,卖笛子的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楚扬轻描淡写的说道。

    “就是卖得贵了点。”他心里小心地补充道。

    “卖笛子的钱?这才几天功夫?你卖了多少笛子?”楚国昌看着屋里的笛子,满脸不相信地问道。

    “你别管了,这钱你要不要,不要给我。”楚扬有些烦了。

    “你敢!小兔崽子!”楚国昌见儿子似乎要把钱收回去,顿时急了,一把把钱抢了过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婆的病要紧。

    “这钱我先用着,你妈的病要紧,你在这儿好好看着店,别给我惹事!”楚国昌一边说着,人已经匆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兔崽子?听上去像句骂人的话,可是为什么却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楚扬看着夜色中楚国昌的背影,有些怔然。

第十四章 三根竹材

    第二天一大早,楚扬便关上了店门,骑着老爸楚国昌留给他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向县郊驶去。

    昨天整整一晚,他都无法静下心来,躺在床上,母亲杨茹眼里那一如师傅洛晴般爱怜的眼神,父亲楚国昌无奈颓然的神色,陌生的三叔和三婶的冷淡和嘲讽,不断交替在他脑海里闪现。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十多天了。楚扬发现自己,已经渐渐融入到了这个世界,而楚国昌和杨茹的存在,也第一次带给了他“家”的感觉。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说是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感觉。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慈母爱的楚扬,每当看到那些师兄弟们能够在父母面前承欢、撒娇的时候,虽然脸上写满了不在乎,可心里却羡慕得很。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母要抛弃他,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恨。不管是什么原因,抛下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是要多狠的心才能做到!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这种被父母疼爱的感觉,却没想到,在这个叫做“地球”的陌生世界,遇到了楚国昌和杨茹。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但从平日里的点滴,楚扬都可以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母亲杨茹就不用说了,自己在医院里的时候,她那种恨不得代自己受苦的心意,楚扬完全感受得到。至于父亲楚国昌,虽然表面上对自己严厉,动不动就呵骂几句,但心里却是全心全意地在维护着自己。那日在店里听到父亲和母亲说的那些话,楚扬第一次被这个看上去有些软弱的父亲感动了。他不知道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但却能感觉到是自己的父母远远惹不起的存在。而父亲,居然可以为了自己,要去和这样的一个人对抗,若非是从心里关心自己,护着自己,哪会有这样的举动?以前,只有师傅洛晴肯为自己这样做,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

    对于师傅洛晴,楚扬是敬到了骨子里,也爱到了骨子里。那种爱不是男女间的爱,纯粹只是对于自己最珍惜的人的爱。而在这个叫做“地球”的陌生地方,楚扬第一次,对杨茹和楚国昌,生出了类似这样的感觉。虽然还远没有对洛晴那般强烈,但在楚扬的心里,却默默地把他们加入到了自己至亲之人的行列之中。

    从小就是孤儿的经历,让楚扬形成了极端的性格,认准的东西,就一定会坚持到底。爱一个人如此,恨一个人更是如此。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一定会铭心刻骨,百倍回报,别人若伤害他和他的亲人,他也一定百倍报复!

    楚国昌和杨茹,此刻楚扬的心里,已经真正认可了他们是自己父母的这个事实。同时,他也暗下决心,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遇到了他们,自己就要努力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光是为了他们,更为了守护自己心中这份难得的温暖!

    母亲的病,家里的窘迫,父亲在外所受的屈辱,这一切,都让楚扬有了一种迫切的渴望,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他要保护这个家,保护这份珍贵的亲情!

    虽然经过这些天的尝试,他发现在这个叫做“地球”的地方,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他之前在华音门修习的入门功法“华音决”几乎无法寸进,但他却并不灰心。就算无法修炼,以他一个曾经金丹修士的眼界见识,在这个满是凡人的世界里,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当务之急,是母亲的病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治疗。若是换作从前的楚扬,对于这种凡人使用的、只是在纸张上简单画些图案的“钱”,肯定会嗤之以鼻,不过现在,他却必须想办法多弄些这样的“纸”,这些东西虽然对他修炼没什么用,却是母亲杨茹急需的。

    若是楚扬修为在身,哪怕只是恢复一部分,在这个世界里想要弄到钱,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他现在除了心境修为和眼界见识外,其他方面和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想要赚钱,楚扬也只得规规矩矩的来。

    想来想去,楚扬还是决定继续从他最熟悉的地方开始。昨天一支笛子就卖了一万块钱,楚扬决定还是从制作乐器上入手。虽然那支笛子的出售有些戏剧性,有些曲折,但楚扬却并不认为自己占了便宜。那根笛子是他以一个金丹级音修者的炼器手法,重新加工过的,虽然没有用到真元修为,更没有器火淬炼提纯,但只是那些手法,就足以让那支笛子值回那个价格了。楚阳甚至觉得,自己卖得还便宜了一些,毕竟那支笛子,怎么也算得上是半件法器了。

    所以今天一早,楚扬就决定,去父亲说的那个郊区竹林看看,再找一些合适的竹料,多制作几支笛子。之前那支笛子楚扬做得有些随意了,以他一个金丹音修的手法,完全可以做得更好些。

    骑着电动车的楚扬,渐渐远离了县城。父亲楚国昌告诉他,家里包下的那片竹林就在西郊不远的一座小山上,楚扬过了西郊的一座立交桥,远远地便看到了那片林子。

    拐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两旁的建筑也渐渐少了起来,入目的景色多了几分荒凉。

    但楚扬却感到比起之前在国道上,要舒服了许多。国道上不时飞驰而过的车辆带起的烟尖,还有浓浓的尾气,都让楚扬很不适应。他很奇怪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生存。将好好的山林挖得面目全非,烧那种黑黑的会冒出很多毒烟的叫“煤”的东西来取暖,还有这种叫做“汽车”的东西,虽然能够自行极是方便,但从后面排出的气体,却污浊不堪。好好的河流,却被一根根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大管子里面排出的毒水弄成了毒水。楚扬这几天喝着那种水管子里流出来的味道怪怪的水,呼吸着污浊的空气,感到极度的不适应。他感到,这具身体里的杂质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及时排出,恐怕过不了几年就会出问题。

    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有能力炼制出那种最简单的洗髓丹。这种在原来世界里几乎没有修炼者愿意花时间炼制,只用来给凡人提升体质的药,此刻却成了楚扬最需要的东西。

    车子拐上一条上山的小路,这里的空气比起刚才来,要强上不少。楚扬有些贪婪地呼吸了一口,虽然依然不怎么样,可他已经很满意了。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楚扬发现了路边一个用石头砌起来的仓库。

    说是仓库,是因为这房子除了一个门之外,连个窗户都没有。正对着路口的大门上,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在那里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当然,这把锁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轻易靠一把斧子把它弄开。只不过这里面只是一些竹料,根本就不值钱,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它的主意。

    楚扬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楚扬适应了片刻才看清里面的样子。

    这是一间长方形的屋子,大约有十多米长,四、五米宽的样子,紧靠着墙壁四周,堆积着成捆的毛竹,最中央是一个长条木头桌子,上面散乱地放着一堆刻刀、锯子、钻子等工具,还有几根铅笔,一把已经看不清刻度的铁尺子。

    桌子下面,放着一捆捆已经加工成半成品的竹料,有的已经开了孔,有的还刚刚截好。

    楚扬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从下面搬起一捆还没有打孔的竹料,放到桌面上,解开上面的绳子,“哗啦”一声,百多根竹料便散落在桌子上。

    楚扬信手掂起一根,只随意地看了看,就放到了一旁。这明显是在竹子尖端截下来的一段,竹壁太薄,而且内径不规则,在楚扬看来,这就是一根废料,勉强做出来,那声音也没办法入耳。

    再次拿起一根,楚扬看了一眼后,随后在竹壁上敲了敲,皱了皱眉头,还是放到了一边。这根竹料外形还不错,可惜长得有些老了,竹壁太厚,做出来的笛子声音肯定发闷。

    一根、两根……楚扬挑选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捆竹料,他没用上十分钟,就都过了一遍。

    只可惜的是,这里面没有一根是楚扬中意的。

    其实,这也不怪楚扬,实在是他的眼光太高了,若是换成楚国昌在这里,这一捆竹料说不定一根都不会浪费,但楚扬不同,他要做就要做最好的。以他一个金丹音修的眼界手法,若是做的东西同凡品无异,不是太过丢人?

    楚扬将那捆竹料重新捆好,随意丢到工作台下,再次拿起一捆,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

    一捆、两捆……堆在楚扬脚底下的竹料越来越多,可却没有一根竹料,被留在工作台上。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楚扬把脚底下二十多捆竹料全过了一遍,眼看着空空如也的工作台,楚扬叹了口气,目光扫向了四周堆得如同小山般的毛竹。

    下一刻,楚扬的身影,渐渐地被一捆捆竹山埋没。

    不知道埋头选了多久,直到楚扬觉得肚子里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抗议,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计,看了看外面的天,居然是已经擦黑了。

    “唉,没想到一天都过去了,不过总算没白忙活啊。”楚扬看着不远处,地面上散放着的三根毛竹,自语道。

    直起腰来,楚扬居然感到有些腰酸,自嘲地摇了摇头,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看来,得赶紧想办法,把这具身体强化一下啊。

第十五章 节奏大师

    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楚扬摸着钥匙打开店门,一阵寒冷的感觉传来。

    这一排店铺都是老房子了,没有集中供暖,到了冬天的时候,一般都是自家生煤球炉取暖。虽然楚扬很不喜欢这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炉子,不过没办法,他现在的身体还不足以和这种程度的寒冷对抗,硬抗着,恐怕很快就要再次进那个叫医院的地方,让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往他身体里注射奇怪的液体了。

    “扬子回来啦,今天有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找你,还等了你半天,是不是你小女朋友啊。”门口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楚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隔壁买小五金的耿大叔。耿大叔四十多岁,为人很热情,这几天楚扬在店里的时候,他没事总会来店里坐一会儿,和楚扬聊会儿天。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拿起一根十五块的廉价笛子吹两段儿,虽然只能模糊地听出点调,不过本人却是吹得兴致高涨。

    “哦?小姑娘?不知道啊?我没什么女朋友。”听到耿大叔的话,楚扬有些奇怪地回答道。

    “不是?可是她昨天就来过,今天又来了,还和我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看那意思,她好像认识你啊,你真的不知道?”耿大叔有些奇怪地问道。

    “呵呵,耿叔,我是真的不知道,可能是有别的事吧。不要紧,如果是急事,她会再过来的。”楚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店里去弄那个煤球炉。

    “对了,扬子,你吃饭了没?我晚上煮了面条,没吃就一块儿对付一口吧。”耿大叔热情地说道。

    “不用麻烦了,耿叔,我随便弄一口就好。”楚扬笑着说道。

    “弄什么弄,来吧来吧,反正我做得多,一个人也吃不完,再说一个人吃也没意思,来来来,陪你耿叔喝一口。”耿大叔听到楚扬没吃,不由分说把楚扬拉到了自己店里。他一个人看店无聊得很,没事的时候就会拉着楚扬和他一起吃饭聊天。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啦。”楚扬笑笑说道,随即把手里的三根精心挑好的竹子放在地上,关好店门,来到了隔壁。

    耿叔大名叫耿大志,五金店的名字起得也很直接,就叫“大志五金”。一进店里,墙壁两侧和正对门口的墙壁,全部都是齐天花板的货架,一个个小格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五金配件,把本来就不宽裕的店里空间挤得更小了,只剩下中间一个勉强能容两个人并行的通道。

    老式的木头柜台上,零乱放着许多螺丝钉、小刀、板手之类的东西,侧面一个更小的柜台上,摆着一台电脑。楚扬没事的时候也会来这间店里和耿叔呆一会儿,有时耿叔有事出去,他也会帮着看会儿店,所以对于这个叫电脑的东西,他并不陌生。而且,他对这个世界上许多的常识的认识,都是通过这台电脑查询了解的。

    耿大志随便把柜台上的东西划拉了一下,空出一小块地方,转身从身后的煤球炉上端下来一锅热面条,又从柜台下抓了一把生花生,提出一大塑料壶散装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知道楚扬不喝酒,也没有劝,示意楚扬自己盛饭。

    楚扬也不客气,拿起碗“呼噜呼噜”吃了三大碗,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耿大叔做面条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楚扬觉得并不比外面面馆里买的肉丝面味道差。

    “我玩儿会电脑啊。”楚杨见耿叔还没喝完,便起身坐到了电脑前,和耿叔说了一声,便开始上网看网页。

    “玩吧玩吧,对了,扬子,我最近发现了一款特别好玩的游戏啊,我给你调出来,你也试试!”耿大志见楚扬开始摆弄起电脑,突然说道。

    “游戏?我也不会玩啊。”楚扬听到耿大志让他玩游戏,有些茫然。他用电脑从来都是查资料,很少去玩那些游戏。在他看来,玩游戏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谋杀生命,特别是像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纸牌游戏,楚扬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兴趣。

    “没事没事,一看就会。我跟你说,这游戏是练打鼓的,我玩了几盘之后就上瘾了,你等会儿我给你找啊。”耿大志越说越兴奋,话还没说完,便直接抢过楚扬的鼠标,关掉了斗地主游戏,又迅速点开桌面上的一个图标。

    “节奏大师?”楚扬看着这个游戏,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看着啊,就这么玩。”耿大志说着,迅速点开游戏,选择“闯关模式”,开始了第一关。

    电脑的音箱里传来一首安静的歌曲,楚扬扫了眼歌名,是光良的《童话》。

    他没有听过这首歌,只是听着前奏,觉得歌曲的意境很安静,很单纯,听上去很舒服。

    而随着音乐的进行,游戏画面中出现了四条轨道,从每条轨道里不时滑过一个蓝色的小方块。然后楚扬就发现,耿大叔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按着键盘上的四个键,似乎是与歌曲里的节奏相对应。

    “你看看,就是这样,多简单,听着歌里的鼓点儿,然后按键盘上的键就行了,一边听歌一边还能玩游戏,可有意思了,扬子,你是开乐器店的,你看看你耿叔的节奏感怎么样?”耿大志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加大了手上的动作,身体还跟着左右摇晃起来,脸上一副陶醉的样子。

    耿大志喜欢玩乐器,尤其喜欢打鼓,每到过年的时候,他都会到隔壁的乐器店里,将那面大鼓搬出来,和一班爱玩儿的老伙计们敲敲打打,有时候一玩儿就能玩儿一天。前两天发现了这个游戏,耿大志如获至宝,四十多岁的人,居然像个孩子似的,玩起来停不下了。

    一会儿功夫,耿大志已经打完了第一盘,轻松过关,还获得了一个s级的评价,这让他更得意了,一边和楚扬吹嘘自己有多厉害,一边又继续开始了第二关。

    楚扬有些无语,这个耿叔都四十多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本来是说好教自己玩的,可他自己玩起了劲儿,居然不管自己了,一连玩了四、五盘,连吃饭都忘了。

    一直到第七关的时候,耿大志遇到了一首叫做《绿光》的歌曲,里面的音符渐渐多了起来,他有些力不从心,试了两次都败了,有些灰心的他放下了鼠标。

    “唉,不行了,这关太难了,小扬子,给你玩吧。”耿大志看着楚扬说道。

    “恩,我试试看,耿叔,你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面条凉了就不好吃了。”楚扬有些好笑地提醒道。

    “啊?咳,你看我,一玩儿起这个来就啥都忘了,这还剩口酒没喝呢,得,你先玩儿着啊,一会儿咱们爷儿俩一块儿玩,我今天一定得把这关过了。”

    楚扬没理耿大志的话,他刚刚看着耿大志玩这款游戏,看了几关之后,已经明白了游戏的玩法。楚扬没想到这居然是一款训练节奏感的游戏,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训练很有用,只是刚刚耿大志弹挪些曲子,实在是太简单了,楚扬玩起来感到有些没兴趣。

    再次开始了那首《绿光》,由于之前已经听耿大志玩过一遍了,对于这首曲子的节奏已经熟悉了很多,等到自己玩的时候,楚扬轻松就过掉了这首曲子,虽然因为操作的不熟悉,一开始的时候丢了两个音符,但随着越来越熟练,到了后面楚扬几乎就很少出错误了。

    一阵恭喜过关的音乐响起,耿大志顿时有些奇怪地扭过了头。

    “咦?你把这关过了啊,行啊小扬子,还是年轻人反应快,继续打,帮我多打两关,对了,今天要是能闯到二十关的话,可是能参加一场线上对抗赛的,前三名还有奖金呢。”耿大志笑着说道。不过说完他也没当回事儿,这款游戏的闯关模式越往后越难,基本上到了第十关以后,音符就多得像是密密麻麻的雨点一样了,他有一次打到第十关,只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输了。

    “呵呵,好啊,那我试试,要真有奖金拿,耿叔你可要请我吃饭,这顿不算,咱们去吃火锅。”楚扬笑着说道。

    “行,没问题!你要真拿前三了,耿叔请你吃火锅!”耿大志哈哈大笑说道,显然他也觉得这就是个玩笑。、

    楚扬点点头,转身又面向电脑,专心打起游戏来。

    第八关、第九关、第十关……楚扬越玩越熟练,这些歌虽然他大部分都没听过,但已经完全上手游戏的他,单凭着惊人的节奏感,就可以轻松搞定!

    虽然这款训练反应速度的游戏,对于平常人来说很难,但对于楚扬这个音修者来说,在修炼过程中,比这种节奏再复杂百倍千倍的曲子,他也不是没弹过,若非是现在这副身体反应太慢,像这种游戏对他来讲根本毫无难度,分分钟通关的事。

    耿大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吃完了饭。此刻的他,呆呆地坐在楚扬身后,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小伙子玩着游戏,脸上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

    二十关了!这小子,居然真的一路打到了二十关!

    从第十四关的时候开始,耿大志就一直盯着他打,屏幕上的音符如雨点般落下,可这小子的双手,就如同机关枪一样不停地敲打着键盘,屏幕上全是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蓝色perfect!

    此刻,这首第二十关的通关曲,是一首难度极高的摇滚版《卡农》,屏幕上的音符,已经分不出先后顺序了,四条音轨的音符几乎都是满满当当的滑下,中间还夹杂着无数的长音音块和变化音轨,耿大志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盯花了,可是这小子,居然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啪啪啪~~”的声音渐渐连成一片,成了如同流水般的“哗哗”声,偏偏那声音中依稀还能听出极富韵律感的节奏来,再看屏幕上,perfect的连击数,居然已经过千了!

    “老天爷啊,这孩子还是人吗?”耿大志看着这小子,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状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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