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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回到明朝当王爷txt下载     回到明朝当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8章 厕纸藏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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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眼见两位公主离开房间,连忙一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裤子上已经沾了一些米粥,他拉开裤子看看,小兄弟缩的象个蚕蛹,两条大腿内侧通红一片,轻轻一摸就痛,烫的微微起了水泡。

    杨凌吁了口气,幸好没有大碍,他急忙插好房门,将衣裤脱掉,迅速换了身袍子,然后匆匆赶到“壶仙堂”,等他到了地方只见客厅上空空荡荡,桌上还放着一些茶杯,两个侍女正在收拾,杨凌急忙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在这里,皇上呢?”

    两个侍女连忙福身道:“见过国公爷,皇上和天师已经出府去了,说是要和瑶王的人马较量一番”。

    杨凌一听,急忙转身又朝门外跑,两条大腿内侧被衣料摩擦的有些痛疼,他也顾不上了。杨凌冲出府门,见地上绘着巨幅太极图的平坦场地上,两队人马对面而立,四面八方旌旗招展,朝廷官兵黑压压一片,把这里围的是水泄不通。

    中间空地上以太极图中分,左右各自站着数百人,左边清一色身披明黄战袍的大内侍卫,一个个衣甲鲜明,刀枪闪亮。右侧想来就是那支瑶人队伍了,他们头缠包头巾、身穿青色琵琶对襟的短布衣、束腰带,除少数人佩有狭锋的长刀外,大部分人手中拿的都是简陋的长矛,想来铁器对他们而言,也是极奢侈的物品。

    正德皇帝一身箭袖轻衣,手提宝剑站在大内侍卫们前面,对面也有一人挺身而出,领先于整个队伍,那人身躯肥大,尽管此地温暖毕竟已是冬天,可那人上身竟只穿了个坎肩儿,黑黝黝的一身肉,肥肥厚厚的。

    这人布巾缠成的帽子上还插着几根羽毛,手里握着一柄九环大砍刀,瞧着虽然凶神恶煞一般,可那人神色明显有些不安,他不看对面的正德,却四下打量着站的整整齐齐,却密密扎扎,以致于刀枪林立如森林一般的官兵队伍,想来此人就是那位瑶王盘乞食了。

    杨凌瞧着双方的气派,不象领兵打仗,倒象是两位黑社会大佬召集兄弟们砍架似的,不觉有些好笑。他腿上两个水泡磨的难受,这时赶到地头见双方还没打起来,心情一放松才觉得扎心的疼痛,走起路来双腿不免划起了外八字。

    他走到正德跟前,只见张天师也正站在一侧,苦口婆心地劝着皇帝,杨凌忙拱手道:“皇上,您是四海之主,万乘之尊,山野蛮夷不知天地之大。口出狂妄之言本就是个笑话,皇上一笑置之就是了,何必跟他们较真呢?”

    正德笑道:“朕难得有个机会亲自领兵打仗,正好亲自教化这些蛮夷,昔年诸葛亮七擒七纵,让那孟获从此归心,一时传为佳话,朕今日若是让这瑶王心服口服。从此归于教化,又有何不好?”

    杨凌皱皱眉,扭头看看站在后边的唐一仙和三位公主,唐一仙若是一意阻止,估计正德未必会违逆她的心意,但唐一仙十分乖巧,只有夫妻二人时不管如何蛮横使性,都可当做二人闺房情趣,在外人面前唐一仙决不有丝毫逾越,十分注意维护正德的天子形象。

    她在后宅知道消息晚,出来时正德和瑶王盘乞食已经说僵了要动手了,她一个妇人家,自然不好出面阻止,这才让永淳赶快去促请杨凌,希望他以朝廷大臣的身份劝阻皇上。

    可是现在正德皇帝已经出了府门,双方都已摆开了架势,此时收兵那就真的要为人耻笑了,杨凌略一思忖,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小小瑶王哪有资格和您对阵?既然皇上要领兵作战,那皇上您就是三军主帅,应该居中指挥,由臣来充当先锋好了”。

    “这个……”,正德有些犹豫,对面的瑶王盘乞食瞪着一双牛眼珠子,见对方嘀嘀咕咕的,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更发毛了。

    他手下的勇士石头一贵握着长刀小心翼翼地移前两步,对盘乞食低声道:“大王,咱们上山时也没见对方有这么多人马啊,你看四下的兵丁,比咱们几个寨子男女老幼全加起来都多,金丹寨的天长公说他是天下间最大最大的部落之王,看来是真的了,咱们已经集中了全寨所有的勇士了,可是人数差的太多,能打过他们么?”

    盘乞食捏捏肥胖的下巴,懊悔地道:“鬼神是得罪不得的,天师说那些人得罪了鬼神,会给我们带来灾祸,也没说这个大明的王是鬼神一样的大王啊。可是我们现在罢手,会被人耻笑的。好在他们的王说过要降服我们,不会动手杀人的,这样吧,告诉咱们的人,千万不要伤了大明王的人,一会儿冲出去我就装作一时失手被他们的王抓住,然后体体面面的认输吧”。

    石头一贵咧咧嘴,退回去对豆腐三贵小声传达了大王的命令,然后两人分别把命令传达了下去。瑶人取名婚前男子都叫贵,女子都叫妹,为了区分在贵、妹前边还要加上其他的字,一般是孩子出生后,父亲第一次出门所见到的东西命名。石头一贵的老爹出门时见到了石头,就叫做石头一贵,豆腐三贵的老爹出门时见到了卖豆腐佬,所以便叫豆腐。

    此番瑶王领来的大多是青壮男子,成了亲的要把贵字改成嗲字,但是大部分还是叫贵的青年。两人迅速把命令传达给一大群的贵和嗲,这边刚把命令传达完毕,对面正德皇帝也决定做出让步了,他把宝剑交给杨凌,对对面的瑶王朗声说到:“好,这第一阵,由朕的爱卿威国公杨凌替朕出战。”

    瑶王一听叫威国公,官职里带公,估计是天长公、头目公一类的管事,败在他手里也就等于败在那位大明王手里了,于是便立即做好了战败的准备。

    正德顺手接过一面大旗,威风凛凛地一挥,喝道:“冲锋,一举制服他们!”

    杨凌立即拔剑在手,高呼一声:“大内的勇士们,跟我冲!”说完一马当先,向前冲去。

    杨凌两条大腿内侧都破了皮蛰得慌,为了减小两腿的摩擦,这几步路跑得可真够难看,两条腿松松垮垮的,跑得就象一只鸭子。

    他双眼盯着那位瑶王,拐呀拐的冲到太极图附近时,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脚下被微微凸出的石头一绊,竟然扑嗵一下摔在地上,手中的宝剑也咣啷一声扔了出去。

    此时身躯肥大的瑶王盘乞食挥着大刀,铁环叮当地刚刚扑过来,那气势瞧着十分的威猛,看样子只要再赶前两步,一刀就能斩下杨凌的人头,一见这样危险场面,几位公主和唐一仙按捺不住,已经失声尖叫起来。

    这位瑶王瞧着虽然只有一身蛮力,其实那狂傲只是因为在瑶山诸部落中他的势力最大,有值的骄傲的本钱罢了,大明四下观战的官兵黑压压、密匝匝一眼望不到边,早把他吓坏了,他岂敢把自己全族所有的勇士全葬送在这儿?

    盘乞食本打算过上两招,就立即弃械投降,可他万万没想到明军的这位将领还没打居然就先摔倒了,盘乞食愣了一愣。牛眼珠子狡猾地一转,脚下加快向他扑来,大刀哗愣一声刚刚举起,然后唉呀一声大叫,也“卟嗵”一声摔在地上,大刀脱手飞出,摔到杨凌身边去了。

    双方手下的兵将眼见主帅遇险,立即都奋不顾身地冲过来,双方叮叮当当地战在一起,杨凌万没料到这位据说十分了得的瑶王这么不济事,赶紧抢过他的大刀,那刀足有几十斤重,杨凌的腕力要挥动这样的大刀还真够吃力的。

    幸好盘乞食大概是太胖了,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杨凌连忙一瘸一拐地跑到盘乞食身旁,把大刀往他肩膀上一放,没办法,刀太沉了,他怕架在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就要真的割下去了,然后大吼一声道:“瑶王已经就擒,你们还要顽抗么?”

    那些瑶兵虽然勇猛,可是对面这五百人都是大内的侍卫,别看平时不起眼,可是把他们放到江湖上,那可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些瑶人就算全力反抗也根本不是对手,何况瑶王事先还下过‘不要伤人,找机会投降’地命令。

    他们本来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这时一见瑶王被擒,立即纷纷弃械投降。正德皇帝手中的大旗刚刚挥动了两下,一见这场面不禁愕然道:“打完了?”

    杨凌叫人将瑶王押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正德身边,覆旨道:“回皇上,皇上神威无敌,瑶王兵马一触即溃,咱们已经大获全胜了”。

    正德不知道这瑶王根本就是被四下雄壮如山的“啦啦队”给吓得主动投降,一听这话不禁哈哈大笑,他笑完了又觉的有点遗憾:诸葛亮可是七擒孟获,我这才一擒,这样哪行啊?”

    他想了想,对那瑶王喝道:“你这小小蛮王狂妄自大,非要与朕的天兵一战,如今你可服了?”

    瑶王连忙点头,一迭声地道:“服了,服了,大明王天下无敌,小王服了”。

    正德皇帝一听大怒:这厮也太不配合了,怎么这就服了呢?真是怂包蛋一个。他恨恨地瞪了眼盘乞食,恨不得上去踢这胖子几脚,他把手一挥,冷笑道:“只怕不见得吧?”

    “啊?”

    “朕看你是口服心不服,方才是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作不得数,朕现在就放了你,咱们再打过”。

    这一下那苗王和杨凌都傻了眼,正德不管那套,立即叫人放了瑶王,要与他重新一战,而且这一次要亲自上阵。杨凌苦劝不止,想想这支瑶人队伍看着虽然不象想象得那么厉害,但是上千人战在一起,刀兵无眼,实在是太危险了,便提议道:“皇上,既然这样,那不如双方各出十人,毕竟瑶王已有输诚之意,免得人马太多照顾不周伤了他性命”。

    正德皇帝只要有仗打就行,人多人少倒不在乎,立即点头应允了。瑶王糊里糊涂地被放了回去,他硬着头皮带出九名武士站在阴阳鱼前准备再输一回。

    这边正德皇帝死活非要亲自出战,杨凌无奈,挑选了九名武功最高的大内侍卫,暗暗嘱咐他们至少有三人片刻不得离开皇帝左右,其余六人负责迎敌,又吩咐军中神箭手暗自作好准备,一旦仍有不妥。有人试图对皇帝不利时,那就顾不得是不是单打独斗了,先把他射成刺猥再说。

    杨凌跑前跑后,直到正德皇帝等的都不耐烦了这才安排好,正德皇帝领着九大侍卫走到前面立定,探手挽了个剑花,威风凛凛地喝道:“兀那瑶王,且看朕亲自……”。

    “轰”地一声呐喊,正德还没说完,只见三个侍卫成品字形护住了他,另外六人龙腾虎跃,南拳北腿,一眨眼的功夫,对面的九名勇士全部摞倒,六柄明晃晃的绣春刀哗啦一声全都架在了瑶王盘乞食的脖子上。

    瑶王两眼发直地看着正德,正德的眼睛也有点发直。得了杨凌授意的杜甫立即振臂高呼:“吾皇神勇,战无不胜!”

    四下数万官兵齐声高呼:“吾皇神勇,战无不胜!”,那声音气壮山河,把瑶王吓得一哆嗦,连忙就势认输道:“小王认输,小王认输了。”

    正德觉得无聊,他一摆手,很大方地道:“放开他,这一次朕是出其不意,胜之不武。你去准备准备,咱们再重新打过”。

    杨凌一听气得脸都青了,那位想输都不行的可怜瑶王又被放了,回到本阵与大家一商议,这样的打法实在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还是老老实实认输得了,瑶王便带着石头一贵、豆腐三贵恭恭敬敬地赶回来,取下佩刀双手举过头顶,单膝跪地道:“大明的王,小王认输了,愿意归顺大王,再不敢有一丝一毫反意”。

    正德正等着再战,一听他要认输,不禁蹙起眉上下打量起他来,杨凌等人见正德绕着那位可怜的瑶王转了三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禁面面相觑,却见正德陡地后退两步,大喝一声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搜身!”

    身边侍卫如狼似虎,呼地一下冲了上去,把三个吓傻的人给抓了起来,然后在身上胡乱搜索,把他们怀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掏出来扔了一地,最后从瑶王盘乞食怀中搜出一柄两指长的小银刀。

    正德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地道:“朕就知道,你这厮是口服心不服,你是假意投降,暗藏利刃要行刺朕么?”

    瑶王望着那柄小银刀欲哭无泪,杨凌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正想上前,却见正德一摆手道:“朕知道你被朕识破了诡计,心有不甘,哈哈,你放心,这回朕还是放了你,咱们再堂堂正正打过,一定让你心服口服便是了”。

    盘乞食已经快崩溃了,想他纵横金丹山,诸寨大王谁不敬他三分,向来只有人降他,从来不曾他降人,想不到今天遇见了正德皇帝,欲求一降而不可得,堪称独孤求降了。

    他可不想再被人当猴耍了,盘乞食“卟嗵”一声纳头便拜:“英明神武的大明王啊,盘乞食这回是真的服了,心服口也服,求求你,你就让我降了吧”。

    杨凌实在不能容忍正德胡闹下去了,连忙道:“陛下神勇更甚诸葛武侯,他老人家来回放了七次才降伏孟获,皇上刚柔并济只用了三次就让瑶王诚心归顺,实在是比诸葛武侯还厉害的多。我看这瑶王在皇上一双慧眼之下,已经没有什么伎俩可施,他是诚心归顺了。皇上开恩,你就……你就允许他降了吧!”

    正德见此情景,问道:“你是真的肯归降了?那好吧,朕就准你降了,从此安份守已,在朕的治下,金丹山中任你逍遥,切不可再容纳反叛,以免自误!”

    “是是是,小王遵命!”盘乞食眼泪都快下来,他现在总算如愿以偿的投降了。

    杨凌生怕正德皇帝又反悔,连忙挥手让侍卫们放开他,然后自地上拾起他那一堆破烂,笑吟吟地递回他手上,说道:“当今皇上仁慈,对你们一向宽宏大量,你肯幡然悔悟,没有……,咦?这是什么?”

    他把那堆东西递回瑶王手中时,发现其中有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里边的字迹竟是汉字,照理说瑶王恐怕连汉字都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他抓在手中随手一翻,竟见及其中有当今朝中一些大臣的名字,不由惊奇询问。这位瑶王连忙毕恭毕敬地解释一番,原来这书册竟是从宁王世子那儿得到的。

    本来他收了宁王世子大批金珠玉宝,待他如上宾,可是听了张天师的话,知道此人将会给整个苗寨带来巨大的灾祸,便听从天师之言,亲自押送他上龙虎山交还人犯。

    擒拿世子等人时,瑶王从他身上搜出这本书册,瑶王觉得那纸张柔软,正好用来方便,于是一路上便将这册子当成了厕纸,想不到正德怀疑他是假投降真行刺,把这册子搜了出来。

    宁王世子逃命之时,把携带的金银财宝为了收买瑶王都交了给他,身上却藏着这样一本记载着朝廷大臣名字的书册。此物必然十分重要,杨凌的脸色慎重起来,他匆匆一翻,总算看出了其中门道。

    这本瑶王的‘厕纸’上所记载的,竟是宁王这么些年来交通往来的朝廷、地方官员们的帐簿,谁收过他多少礼,为他做过什么事,上边都记载的清清楚楚,只是前边二十多张已经被扯掉了。

    一共不到五十页的反贼名单,居然被这位瑶王擦屁股用掉了二十多张,杨凌抬起头,无奈地望向这位黑黝黝的胖汉。盘乞食见他神色,忙讨好地道:“这纸张十分柔软,如果威国头目公喜欢用,那小王就把它送给你了!”

    ********

    瑶王降服了,宁王世子等钦犯也交给了官兵。杨凌回到天师府,和正德皇帝仔细翻阅书册,发现越往后所记载的官员官职越大,其实这也符合规律,最先容易被收买利用的官员总是官职较小易收买的,官儿越大,这胃口也就越大,要想把他们喂饱了,让他们为宁王办事自然就不那么容易。

    这样看来,前边的二十多页虽被瑶王用掉,可是上边记载的也不会有什么能够影响大局的官员。另外,这本帐册记载的是宁王交通朝廷和地方大员的证据,可是那些官员并不见得都是投*宁王肯随之造反的人。

    许多人只是厚利之下为他行个方便,比如宁王以剿匪等名义购买兵器、粮草时给他开开绿灯,有的只是和他关系较好,如果有地方官员弹劾宁王府横行不法、逾制逾期矩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予追究的。

    杨凌生恐正德一怒之下按册索人,再依口供大索天下,造成一片恐怖。现如今宁王已经伏法,国家正待全力发展的时刻,许多官员同宁王府的往来未及于乱,一律严惩对朝廷政局造成的破坏太大。

    但是其中有些官员已经投*了宁王,只待宁王起兵,兵马到了他的辖区便会里应外合,配合造反的叛贼一党,亦或违律为宁王提供大量便利的人员,比较南镇抚司钱宁,曾经在宁王厚利引诱之下,窃取了佛郎机炮的研制图纸提供给宁王,这样的官吏就得以法严惩了。

    在杨凌劝解之下,正德怒气稍敛,他吩咐杨凌把册中所载官员分门别类进行整理,这件事虽秘而不宣,但是必须得秘密进行处置。有些官员要逐步进行贬谪,有些虽未涉乱但是与宁王关系密切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员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调换职位,此外就是把那些已经触犯刑律的官员绳之以法。

    杨凌仔细甄别直至深夜,多多少少有所涉及的官员太多,就连杨廷和大学士也收受过宁王的厚礼,要是依着朱元璋那样的株连方法,这位大学士怕也得人头落地、满门抄斩了。现如今正德皇帝虽不会采用如此酷厉的方法,但是可以想见,待朝廷政局再稳定一些,杨大学士必然被逐出内阁,换上一个闲职。

    杨凌心情烦闷,他把整理的宗卷锁好,一时没有睡意,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夜间空气清冷,天上繁星闪烁,杨凌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踱在长廊下。

    长廊下每隔几步挂着一盏灯笼,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天师府内除了皇帝的住处没有安排固定的警卫,外围巡弋的兵丁倒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十分的严密。杨凌走到廊角,仰脸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暗自思忖着朝野地方将要发生的一系列人事变动,长长地吁了口气。

    如今皇帝巡幸在外,这些事不能马上处置,要想平稳地解决这件人事危机,首先得等皇帝回到京师,回到天下的权力中枢,置身于京营数十万大军的保护之下,其次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以免有些手握重兵的地方官员狗急跳墙,再生出事来。

    杨凌正在思忖着,忽地眼角黑影一闪,杨凌定晴一看。只见一道纤细的人影儿匆匆走过右边假山旁的曲径长廊,扭头回顾了一眼,这才匆匆向前行去。她那回眸一望,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杨凌窥得真切,正是小天师张符宝儿,她手中好象还端着什么东西。

    杨凌好奇心大起。这个小姑娘半夜三更不睡觉,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杨凌立即翻身跳过护栏,在花草丛中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他追到一个月亮门儿,在门口侧身停了一下,然后悄悄探头向内张望,见张符宝走到一座殿阁前,又谨慎地回头看看,然后推开房门一闪身走了进去。

    天师府是一座王府规格的建制,大小院落层层相连、环环相套,许多房屋用来祭祀神灵或有重大举动时举行各种仪式所用,平时都是闲置的。杨凌心道:“半夜三更,她一个小姑娘跑到这儿做什么?”[天堂之吻手打]

    不过这里毕竟人家是主人,自己一个大男人,偷偷跟去多有不便,杨凌正犹豫要不要跟下去看个究竟,忽地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这丫头莫不是春心动了,被什么男子花言巧语蒙骗了,半夜三更跑来与他幽会吧?莫非是那个紫风小道童?”

    “不对不对,紫风不是天师府的人,如今皇上住在这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混不进来,那定是府中的男子了,府中除了张天师,全是仆役下人,这个小丫头……”。

    杨凌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即匆匆从掩身处跳出来,奔到那间楼阁前侧耳听了听,里边没有动静,也没见亮起***,看来应该是进了后进房间。

    杨凌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探身进了房间正想四下打量一番,忽地门后闪出一道黑影,杨凌大吃一惊,刚欲团身后退,那黑影扬手掷出一团迷雾,杨凌嗅在鼻中,只觉大脑一阵昏迷,便一头栽了下去。

    静谧的月光如梦似霜地洒在地上,那黑影悄悄俯身下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象天上的星辰:“哈,原来是这个家伙,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哥哥追上来了呢”。

    张符宝小嘴一翘,嘟囓道:“这个臭家伙半夜三更地不睡觉,偷偷跟踪我做什么?”

    她侧首想了想,便蹲下身去,扯住杨凌的两袖,象拖死狗似的拖着他向后殿走去……

    *******

    杨凌悠悠醒来,惊诧地发现自己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耳旁隐隐有泉水汨汨流动地声音,室内一闪一闪的有隐隐的红光,好象不远处正有一个火灶在燃着火,随即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石台上,身上被一圈圈地绑紧了绳索。

    杨凌大惊,费力地扭头四顾,只见右侧果然有一个形似灶台的东西,底下正燃着熊熊烈火,灶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类似铜鼎的东西,张符宝坐在灶前,手托着下巴仿佛正在等着那铜鼎烧开了锅,红红的火光映在她俏丽的脸蛋上,红润如桃花,按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都似看得清楚。

    杨凌忍不住嚷起来:“喂,符宝,你把我绑起来做什么,你在这里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张符宝一扭头,笑道:“你醒了?”

    她跳起身来,走到杨凌身边,上下打量着他,笑嘻嘻地道:“你这家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追着我做甚么?你打什么坏主意?”

    杨凌翻了个白眼道:“我这几日白天睡的太多,一时睡不着觉,正在廊下观星望月,见你在自己家中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你半夜偷会情郎,怕你被人蒙蔽,这才追了下来”。

    张符宝脸蛋一红,娇嗔道:“会你个大头鬼,我是个修道之人。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杨凌干笑道:“天师也是修道之人,还不是妻妾满房,你这一派又不禁婚嫁的,我哪知道你半夜三更的跑出来做什么?”

    “嘘!”张符宝竖起食指,小心地四下看看,说道:“小点声儿,你别和我捣乱,我仔细研究过。该是时辰没有掌握好,现在的时候刚刚好,等我忙完了,再和你说”。

    她说着从青石台上拉过一个小匣子,想来就是她路上捧着的东西了,张符宝当着杨凌的面儿打开匣子,杨凌瞄眼望去,只见里边放着瓶瓶罐罐,还有蜡烛、尖细的刀刃等物。

    瞧着张符宝一脸诡秘的笑意,杨凌心中一跳,不知怎么脑海中浮出一幅诡异的画面:一个脚穿高跟长筒靴的美少女,圆润白晰的大腿翘臀上紧裹着一件曲线毕露的皮短裤、上着紧身皮衣,一手持蜡烛、一手持长鞭的高傲女王形象。

    杨凌紧张地道:“你要做什么?”

    张符宝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说道:“等会再和你说,现在不要打岔”。

    她点燃蜡烛,把贴着标签的大小瓶子摆满了青石板,一样样拿起看着,得意地道:“早知道就用爹爹留下的这些药材了,全都研磨成药膏了,省了我不少力气”。

    杨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只见张符宝从中其挑选了几瓶药膏,然后兴冲冲地跑到火灶上方,推开鼎盖,向里边放着什么,等她都忙活完了,重新合拢盖子,又把灶底的火烧旺了些,这才走回来拍拍手笑道:“时间刚刚好,这一回一定能成功的”。

    杨凌有点明白了,问道:“你在炼丹?”

    张符宝赞道:“聪明!”

    杨凌奇道:“就算你要半夜炼丹,也用不着鬼鬼祟祟的呀,身边一个人都不带,虽说在自己府上,半夜三更的终是不妥”。

    张符宝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炼制的是能成仙得道的不老丹,知道么?可是哥哥不相信我的秘法,他的药材都不舍得给我用。他现在回府了,为了不让他发现,我只好弃丹房不用,跑来这里炼丹了”。

    杨凌哭笑不得地道:“那你也不用把我绑起来啊,这石板上好冷,快把我松开,我不会说出去就是了”。

    张符宝板着俏脸道:“不行,要是你坏我的大事怎么办?你既然来了,也算是缘份。待会儿等我练好了丹,就让你先服下,你服了丹我就放开你”。

    杨凌奇道:“你辛苦炼制的仙丹,为什么要给我吃啊?”

    他想起弘治帝服过的红丸,不禁挣扎道:“快放开我,我不想成什么仙,你的丹药不定会炼成什么东西,可不要害了我”。

    张符宝忙安慰道:“成仙得道哪有那么容易的,当然得经过一再的试练,你放心吧,我取的药材都是珍奇罕见的异宝,纵然练不成仙丹,对人也不会有害的。上一回想是我把丹药敲碎了,又用半开不开的水搅拌了给你服下,这才闹坏了肚子,这一回我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杨凌一听,愤怒道:“什么?我上回闹肚子是因为吃了你的丹药?不吃,我再也不吃了,差点儿把我吃死,你的事我决不会说出去还不成?快放开我”。

    张符宝说漏了嘴,小脸不由一红,忙干笑道:“我也只是失误了那么一回罢了,你在苏州救过我的命,我这才请您试丹呢,要是寻常的人,我还不舍得呢,不要怕。不要怕,乖乖地听话”。

    杨凌哭笑不得,可他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张符宝就是不肯答应放他。过了一阵儿火势熊熊,想是到了炼丹的关键时刻,张符宝紧张地跑回去盯着丹炉,不断调整火候,根本顾不上答理杨凌了,杨凌也只好耐心等待。

    趁这功夫他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这间房子是依地势修建,半是人工半是天成。左边一半半依着山体,一汪清泉汨汨汇入用石头砌成的一个小水池中,然后又不知流向何处去了,房间比较简陋,看来是间专门用来练丹的房间。

    大半个时辰过去,张符宝熄了火,房间就只剩下蜡烛的幽幽亮光了,杨凌提心吊胆地问道:“你炼成了?”

    张符宝头也不回,紧盯着丹炉,用不确定地语气道:“应该……差不多了”。

    她候了一会儿,等丹炉冷却下来,打开炉盖,从里边取出一个陶盘,匆匆跑到石板床旁,就着烛光观察,杨凌也瞪大双眼望去,看了一会儿怀疑地道:“符宝,你确定你放的是丹药吗?为什么看起来象个荷包蛋?”

    张符宝拧着秀气的眉毛,奇怪地道:“不应该啊,从来没出过这等怪事,丹药怎么会这样?”

    她用手指小心地触了触,软软的有白有黄,真的象只摊在盘子里的荷包蛋,还是六成熟的。张符宝干笑道:”莫非乾坤神丹本来就是这副模样?”

    杨凌一见她跃跃欲试的目光向自己望来,连忙说道:“不吃不吃,我可不吃,你想吃自己吃,我可不要再当你的试验,唔……唔……”。

    张符宝手疾眼快,趁他滔滔不绝的功夫顺手抄起一个荷包蛋就塞进了他地嘴里,笑道:“谁叫你不好好睡觉,跑来看我炼丹的,我们炼制丹药,本来就该有试药人的,你真以为是神农尝百草呀?要是自己吃了,如何记录观察服药后的情形?这药材真的不是毒药,你放心吧,要是成了仙莫忘了是我的功劳就好”。

    那东西入口即化,松软香甜,早已顺津咽下,就算张符宝方才不捂着他的嘴也吐不出来了,杨凌恨恨地道:“成仙?我要是成了鬼一定更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日日夜夜的跟着你”。

    张符宝害怕地收拢了肩膀,紧张地道:“别说了别说了,怪吓人的,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哪有什么感……感……”,杨凌说到一半忽地紧张起来:“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我又要闹肚子啦”。

    “啊?”张符宝大惊,懊恼道:“这玉碟真经难道真的是旁门左道?好好的进补药物怎么一炼就成了泻药?”

    杨凌怒道:“你快放开我呀,要不然……要不然这屋子就有得你收拾了”。

    张符宝一听,脸蛋红红地急忙给他去解绳索,她松开绳子。红着脸道:“快出去,右拐尽头就是茅房,快走快走,莫脏了我的丹房”。

    杨凌坐起身来哈哈一笑,得意地道:“你这个臭丫头,小小年纪屁事不懂,还炼什么丹成什么仙,上当了吧?我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这样你这丫头岂肯放我?”

    张符宝一听又气又恼,顿足道:“反正你吃了也没事,你就当是真的吃了个荷包蛋罢了,我以后不找你试药便是,你可不许向我哥哥提起”。

    “你……你为何虎视耽耽地看着我?”张符宝有心打趣,可是杨凌的目光有点太吓人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只见这片刻的功夫,杨凌脸似涂朱,通红一片,两只眸子亮得怕人,张符宝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提心吊胆地问道:“你……你有什么感觉,不会是……又闹肚子了吧?”

    杨凌只觉腹中如同一只火炉,烘烤得全身血液沸腾,一股强烈的欲望冲击着他的头脑。暗室之中,眼前又只有一个怯生生得象只小绵羊似的美丽少女,那种意志力更加难以坚持了,他哑着嗓子说道:“我觉得腹中好烫,好似有一股热火在燃烧,热得要命”。

    他说到这儿就觉得下体杵硬如铁,勃如怒蛙,心中不期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小混蛋莫非把丹药炼成了春药?”

    张符宝所用的药材本来就是药性燥烈阳刚的进补之物。而且她从哥哥那儿偷的药材已经快用光了,今天那些瓶瓶罐罐全是她偷偷撬开父亲遣下的药柜中的药物,这些药物经上一代天师精炼提取,药性比以往强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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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师有六七房妻妾,那些药物中颇有几样是些提性助阳的药物,他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提炼好药膏后随手贴了其他药材的名字,里边真正放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张符宝不知就里,把它们拿来取用,药效提高数倍的阳刚大补之物再加上助性的药物,就变成了几乎可以摧毁人的意志的虎狼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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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符宝哪知其中端倪,听他说腹如烈火,又见他红光满面,好象精神百倍的模样,不禁又惊又喜,说道:“莫非这一次真的炼成了,神丹发挥了效力?我来看看。”

    她小小年纪,惊喜之下又忘了男女之别,伸手一摸杨凌小腹,玉手柔软,杨凌呻吟一声,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张符宝大骇,急忙推搡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杨凌犹如猛虎扑羊,张符宝单薄的身子如何推得开,两人这一挣扎,板面上的蜡烛被踢掉一根,室中又暗了几分,杨凌灼热的呼吸喷在张符宝脸上,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张符宝拼命挣扎,哭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

    杨凌的神智还未丧失,但是强烈地欲望使他的意志越发薄弱,张符宝的哭叫挣扎,更给人一种摧残的欲念,尤其是她的身材稍瘦,轻盈柔软。

    杨凌火热的大手已经撕开她的道袍上襟,摸在酥滑幼嫩的肩胸锁骨处,有股销魂的骨感之美,欲望驱使着他为自己开脱着:“这不怪我,是她自己炼的春药,又强逼着我服下去,就算我占有了她,我也没有愧疚”。

    杨凌一俯身,已经吻上了她清香柔软的嘴唇,张符宝身子一震,两行后悔惊惧的泪水已染满了双颊,她挣扎着,却已喊不出声音来,杨凌的舌尖已探进她的嘴里,一只大手按揉在她稚嫩小巧的乳房上。

    张符宝身子发僵,被他碰触过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嘴唇小巧而柔软,杨凌轻易地就把她的两瓣嘴唇盖满了,她闭紧嘴巴不断地发出“嗯嗯”的抗拒声。杨凌奋力的撑开她的嘴唇却无法再深入,舌头只能在她那编贝似的牙齿外活动。

    可是当他的手一抚上张符宝的胸脯,张符宝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杨凌的舌尖立即深入进去,小符宝的瞳孔收缩了,呼吸开始急速起来,青石板床头上的两根蜡烛被两人挣扎起伏带起的微风摇曳地来回晃动着,好象也在挣扎着。

    她的小舌头柔嫩而滑软,在杨凌的挑逗下不断退缩,直至避无可避地纠缠在一起,张符宝原本僵硬的身体开始松弛,她的脸蛋儿象熟透的红苹果,也不知是由于窒息还是害羞,她的脑子也变得迷迷糊糊的。

    当她忽地发觉杨凌的手向她两腿之间探去,张符宝被触及要害,猛地全身一抖清醒过来,她大叫一声,纤细的长腿一抬,膝盖顶在杨凌的小腹上,杨凌闷哼一声,疼得松开了手,张符宝借机从他身下钻出去逃开。

    杨凌呼呼地喘着粗气去追她,两个人在矮池边一阵扭缠,然后卟嗵一声一齐掉进了水里。山泉水极冷,冬天的山泉水更是寒澈入骨,这一下把杨凌的欲望给冲没了。他从水中挣扎站起,一身湿淋淋的,不过被欲火烧的失去理智的大脑却清醒过来。

    张符宝手软脚软地从池水中爬起来,爬到池边就再也没了力气,她爬在池子上边飞快地退到墙角,双手紧抱着身子,水淋淋的道衣紧贴了身上,撒开的胸襟露出一抹还未完全长开的粉腻。张符宝哀哀地痛哭着,一双眼睛恐惧地望着杨凌。

    杨凌清醒过来了,虽然下体还没有疲软下去,理智却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清楚地记起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抱住了她,亲吻她的小嘴,抚摸她鸽乳似的胸脯,还有……

    “这下坏了,这可怎么办?怎么稀里糊涂地把小天师给侵犯了,这丫头要是哭喊出去,自己在皇上、在天师面前还有何面目自处?”杨凌站在冰冷的泉水里,脑子飞快地转着。

    忽然,他愤怒地大吼一声:“住口!”为了加强声势。杨凌抬腿一踢,哗地一泼泉水踢了出去。张符宝呜呜的哭声变成了嘤嘤的低泣,她畏惧地看着杨凌,不敢高声了。

    “你看看你!”杨凌义愤填膺地指着张符宝,正气凛然地道。

    张符宝愕然看着他。杨凌“唏哩哗啦”地出了水池,挑起一角衣袍一边拧着水,一边愤愤然地道:“你才多大?懂什么事情,一个小孩子,虽说还未成年吧,可毕竟是女儿身呀。不听你兄长的话,胡乱炼什么丹药,居然炼得是春药,哼!”

    他气愤地一甩袍子,吓得张符宝一哆嗦,她抽咽一声,更不敢哭出声了。

    “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公,朝廷的命官,你竟然拿我试药,万一有个好歹,就算你哥哥是天师,就能护住你了?那结果,一定是你哥哥被罢黜,而你被当成妖孽送官究办,龙虎宗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他的手指头都点到张符宝的鼻子尖上了,吓得张符宝紧紧贴着墙根,一声不敢吭地任他骂。杨凌一见把她唬住了,长叹一声,放缓了声音道:“就算没出大事,你想想,这事传出去后……嗯?你一个女儿家给我下春药,这一生就全毁了,还连累本官一世英名!”

    “对……对不起……”,张符宝怯生生地道。

    杨凌大度地一摆手,说道:“你以后切切不可再佞信邪魔外道,妄修什么成仙成佛了,那机缘对大德高僧、修真有成的真人们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你呀!算了,你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又没酿成什么大错,本国公也不和你计较了”。

    他跺跺脚,说道:“我这便悄悄回住处去,你收拾一下也赶快走吧,嗯……放心吧,虽然你做了错事,不过今天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

    张符宝抹抹眼泪,感激地道:“谢谢你,我再也不敢了”。

    杨凌点点头,很大度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蔫,符宝啊,你可要好自为之!”

    杨凌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绕过后殿来到前堂,一拉殿门,月光如水倾泻满室,扑面一阵清风袭来。杨凌打个冷战,心头暗自庆幸:幸好这丫头年纪小,唬得住,要是她一味地哭喊起来,真要招了人来,谁信自己说的话呀”。

    杨凌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张符宝长发披散,满脸水珠,道袍被扯得七零八落,贴身小衣浸水透肉,那副狼狈相实在难堪。小符宝摸摸索索地从袖袋里摸出珍藏的那玉片缀成的道典,狠狠地在池石上砸了几下扔进了泉池,然后又掩面低泣起来。

    泉水犹自摇曳,摇晃着她的倒影,在那红红的烛光里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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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不亦乐乎

    一大早,正德用膳已毕宣杨凌来见,过了半天的功夫才见杨凌磨磨蹭蹭地赶了来,有路还是有些不方便,两只眼睛都是红的。

    正德这才省起他昨日摔倒的事,诧异地道:“杨卿,你这是怎么?”

    杨凌咧咧嘴道:“回皇上,臣昨日急于奔出门去,把脚崴了,所以走路一瘸一拐”。

    正德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忽又问道:“那你的眼睛?”

    “哦,眼睛啊,昨日连夜整理那卷书册,整整熬了一宿,所以”。

    正德感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说道:“爱卿,也只有你,肯如此为朕分忧”。

    他长叹一声,摇头道:“朕看了那册子,心寒呐。在朕的周围,有些整日里阿谀奉承,有些表面上整日的批驳君上、弹劾大臣,好象无比正义的直臣,究竟谁是真心,谁不过是在做做样子?”

    他坐回椅上,沉思着道:“这一夜,朕也想了好多好多,宁王叛乱,绝不仅仅只是叛乱本身这么简单,有些问题不解决、不处理,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会爆发,可是你说的对,水至清则无鱼,朕有时又得装装糊涂,有些事想处理又不能操之过急,唉!帝王之道,想起来真的是令人头疼”。

    杨凌微笑道:“皇上莫要焦虑,宁王谋反,有兵有钱。这样都被皇上如摧枯拉朽一般轻易灭掉,那些有所勾结的地方大员能造成什么大危害?皇上忧虑,只是担心他们铤而走险,于国政民生再有所破坏罢了,只要咱们不动声色,徐而图之,这些病患就能缓缓消解。不伤元气”。

    “嗯!”正德皇帝点了点头,展颜笑道:“朕自幼是贪玩了些,于国政谋略所知不多,幸好有爱卿的辅佐,朕才遇事不慌。对了,爱卿,江西地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朕想今日就离开龙虎山,咱们先回南京,然后取水路北返。这样朕还可以去素有人间天堂之美誉的苏杭,看看解海开禁之后的江南气象。”

    杨凌一听,不由松了口气,连声说道:“好好,那臣马上去安排,咱们立刻就离开龙虎山”。

    杨凌拜辞而出,立即和杜甫去商量准备,他现在可怕遇到张符宝,那小丫头便宜被他占的够多的了,也就是从小待在天师府。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才让他忽悠了过去,可杨凌心中有愧,再住在这天师府总觉地别别扭扭的。

    杨凌和杜甫把车驾仪仗安排好了。立即匆匆赶回府去,只见张天师正侍立在正德身旁,杨凌见了人家大哥,有点心虚地欠身笑道:“天师,这番前来,多谢你盛情款待,又助朝廷擒拿反叛,不动刀兵地解决了此事。杨某这就要伴驾回京了。他日有缘,杨某愿在自已府中接待天师”。

    正德哈哈一笑,说道:“缘份现在就到了!朕与天师谈经论道颇有心得,正邀天师同往京城一行,以便就近讨教”。

    “啊?天师也要随同回京?”杨凌惊道。

    张天师微笑道:“怎么。国公不欢迎么?”

    杨凌连忙化惊为喜,连声道:“那自然好。那自然好,我与天师一见如故,正惋惜此番相逢因事务繁忙不曾多多交往,同往京城那自然好,哈哈,哈哈!”

    杨凌说完,很关切地问道:“天师需要携带些什么东西?可先搬往府外的车驾”。

    张天师笑道:“我是修道之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没有多少东西,不过舍妹的用品可能要多一些”,他向门口管家问道:“大小姐的东西还没搬完吗?”

    杨凌再度大惊道:“令妹也要随你进京么?”

    张天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叹道:“是啊,舍妹一向喜欢随我周游四方的,只要听说我要出远门,这丫头总是缠着要跟去。这一回倒怪了,我要进京,她又说什么也不愿跟去了”。

    “那就不要勉强了嘛,女孩子长大了,想来是不喜欢到处奔波的”,杨凌见缝插针,赶紧劝阻。

    张天师紧张地道:“不行不行,一定得把她带去!”

    他掩着嘴对杨凌悄声道:“国公有所不知,这丫头在家里胡闹,把我好不容易搜集的珍稀药材快偷光了,这一来一回几个月,把她单独放在家里,小道不放心啊!”

    杨凌一听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那丫头练丹疯到了什么程度,自已吃了她两回仙丹,一次泻的要死,一定挺的要死,那丫头在家里胡乱练药,想一想说实话,他也不放心。

    正德终于启程了,大队人马出了天师府,御驾在前先行,张天师站在府门前不耐烦地道:“大小姐怎么还没出来?管家,再去催一催!”

    “我来啦,不要催啦”,张符宝红着眼睛从大门里出来了,一身素淡青衣,长发懒束肩后,柔婉轻盈,楚楚动人。

    “咦?你地眼睛怎么了?”张天师奇怪地问。

    旁边的杨凌头皮一紧,赶紧转身向远处正指挥忙碌的司礼监首领杜甫高声喊道:“杜公公,我还想起点事来”,杨凌一边说,一边匆匆地溜走了。

    皇帝的车队浩浩荡荡,离开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沿着风景如画的卢溪向远方行去。

    车队离开龙虎山,正在行进之中,一个明黄袍的大内侍卫匆匆奔到杨凌车轿前。拱手道:“国公,湘公主有事要见国公”。

    “喔?”杨凌掀开轿帘儿,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地道:“知道了,回复公主,我马上过去”。

    杨凌稍事准备,换上一匹马,沿着长长的车队赶到公主仪仗前。问明湘儿公主地车驾,然后趋身上前朗声道:“微臣参见殿下”。

    “国公请上车答话”,车内传出清郎娇脆的声音。

    “是,微臣遵旨!”杨凌弃马登车,公主的车驾外部也很宽敞,轿口垂着明黄流苏地帘子,杨凌欠身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本公主此番南来,忽然想到要买些土特产品送回巴蜀,也算尽份子女孝心,想让国公回南

    京后帮本公主置办些东西。喔,国公请进来答话吧,本公主罗列的东西太多,在外边答话多有不便”。

    杨凌犹豫一下,看看轿帐左右端坐的两个侍女,然后一掀轿帘儿走了进去。只见湘儿公主明黄宫衣,盛装端然,一张脸蛋儿娇美无俦。

    一见杨凌进来,湘儿立即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一拉他地蟒袍长袖。把他扯到宽宽的明黄色锦墩座位上坐下,自已侧身坐在一旁,挽住了他的手臂。

    杨凌紧张地低声道:“你疯了,叫人看见”。

    朱湘儿轻笑道:“谁敢擅自往里看?喛。你听我说,人家昨天晚上梦见了你呢”。

    “是么?”杨凌一边答,一边紧张地左看看右看看,把窗帘儿扯吧扯吧,把屁股往前挪挪,做好随时准备站起来的姿势。

    “真的呢”,朱湘儿喜孜孜地说着,把脸枕在他的肩上。甜蜜蜜地弯起了一对月牙儿,轻声细语地道:“好美呀,人家做梦都笑出声了,嘻嘻,你在梦里好坏呢”。

    杨凌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低声道:“我的姑奶奶,你个小丫头片子做春梦。也好意思巴巴的跑来告诉我?小心被人”。

    “嗯嗯,人家会小心地啦”,朱湘儿一边说,小屁股一边往他旁边挤了挤,更舒服地贴在他身上,笑眯眯地道:“原来,梦到男人就是做春梦呀,嘻嘻,嗯,人家做春梦啦”。

    她细声细气儿地道:“你猜我梦到什么了?我梦到咱们两个好象回到了四川,喛,你别东张西望的,我梦到你让人把我和父王软禁起来了,那个该死地大棒槌死活不让我出去玩,我就发狠说,就算你们侯爷回来了也不敢这样无礼,我要叫他跪下舔我的脚趾头。

    然后呢,我就梦到你真的回来了,赶来向我赔礼道歉,人家不依嘛,你就跪下来,真地脱了人家的靴子舔脚趾头,嘻嘻,好痒好痒,人家缩脚,你就是抓住不放,好羞人,你好坏啊,说是赔礼,却调戏人家”。

    她说着,甜甜蜜蜜地在杨凌胸口捶了一下,杨凌一脸郁闷地道:“是你做地梦,又不是我真的调戏你,我哪里坏啦?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没有了啊,你就一直舔,人家痒嘛,就笑醒了”。

    杨凌翻翻白眼:“就这样?唔那我回去了”。

    朱湘儿搂紧他的手臂,嘟起小嘴道:“这个春梦不好玩吗?人家现在想着还想笑,说给你听,看你摆这臭脸,你都没笑一下”。

    杨凌呲了呲牙,干笑两声,说道:“这是车上啊,我待久了不好的,现在笑也笑过了,可以走了么?”

    朱湘儿推了他一把,嗔道:“你就是敷衍我!等等,先别走,我正想问你呢,咱们的事情怎么办啊?皇兄是有意把永福姐姐许给你地,估计你一求他保准答应,可大明皇家把公主许给已婚男子你这已是头一份了,他再荒唐怕也不会答应让我也嫁了你吧,你倒底想出办法没有?”

    杨凌一听,愁眉苦脸地道:“这办法,哪有那么好想的,你也知道为难不是?你是公主啊,我也发愁怎么办呢,无论怎么说。怕是皇上都会大怒,可是现在这样子,你嫁别人成么?”

    朱湘儿气鼓鼓地道:“成!我先把你阉了再嫁别人!反正你的想办法,现在再难只有皇上一关,过去了就是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回了京,哼哼!你就看吧。太后那一关你得过吧?满朝文武那一关你得过吧?我愁死你”。

    杨凌灵机一动,想了想道:“对啊,现在出门在外,只要过了皇上这一关就没问题了,等回了京名份已定,那就谁也不怕啦。你让我想想,皇上那儿皇上那儿,嗯!我有办法啦,这事儿,还得着落在永福身上”。

    朱湘儿惊讶地道:“怎么说?”

    杨凌附耳对她低语一番。朱湘儿怔道:“这样啊,那么钻空子成么?”

    杨凌一摊子手道:“除此之外还有办法么?永福性情温柔、知书达礼,如果我们这样做,她一定会帮我的,然后她答应了,皇上那儿就好办了”。

    朱湘儿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昵声道:“好呀你,鬼主意真多。你就不怕我将来对永福姐姐说了真相,让她收拾你吗?”

    杨凌干笑道:“那也是咱们一家子人地事了,总好过现在这副样子。秀宁要是气不过,就让她对我执行家法好了。杨氏家法还是很严厉的”。

    朱湘儿格格地笑起来:“好呀好呀,到时候永福姐姐下令,我来执刑!”

    “真的呀?”杨凌咽了口口水,想象两位娇美的小公主,衣衫半裸,玉体横陈,一个手托香腮,玉乳半露地卧于面前。一个附在肩后轻舒玉掌调情似的轻打臀部,不觉心旌摇动。

    朱湘儿咬着唇,眯着笑眼,想象让他当着永福姐姐的面,托着自已的脚丫儿。含吮着娇嫩可爱地脚趾,一时心里痒痒地。靴子里的脚趾头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正德御驾回了南京,南京文武赶来相迎,杨凌瞧见队伍中钱宁赫然在列,不禁暗暗一叹,这个钱宁过于贪才好色,做上了南京锦衣卫镇抚使的位置,坐守江南花花世界犹不知足,宁王遣人送的美女和财帛全都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然后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了军器局佛郎机炮的制造图纸送给宁王,有资敌武器之罪,那是无可赦免了。

    当初宁王被捕,抱着一已私念幻想,没有招认任何潜伏同党,他是亲王,又不能用刑逼供,在庭审时激地正德皇帝大怒,立即对其予以斩首,钱宁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他万没想到正德又抓了个活地宁王世子回来。

    钱宁站在欢迎队伍中,提心吊胆地观察正德一行人的神色,见他们神色自若,就是杨凌见了他也是颔首一笑,私毫没有异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侥幸:或许宁王交通自已地秘密世子还不知道吧?这样一来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这个世子活着终究是个眼中钉,他被押解到南京,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马上处死他,如果不然,得想办法早点除掉他,否则终究是个祸患。

    他在心里暗暗打起除掉宁王世子的念头,却不知正德皇帝与杨凌一路上早已商议完毕,他已是必捕的人物,只是因为牵涉甚广,在没有回到权力中枢之前,正德还不想泄露从宁王世子身上搜出行贿名册的事来罢了。

    正德此次回南京,只是要去孝陵向太祖辞行,随即便要行船从水路回北京,原本不打算在南京多停的,却不想他刚刚回到南京,四夷馆就呈上消息,极西之地的佛郎机国派遣使者前来拜见大明天子,如今已在四夷馆住了三天了。

    正德记起去年杨凌大败佛郎机舰队后,曾经说过彼国国王是有意同大明贸易通商的,便急忙把杨凌找来商议。杨凌听说葡萄牙国王的使臣到了,便力劝皇帝予以接见,商议两国贸易事宜,正德对此自无异议。

    杨凌想起西方并无双膝下跪地礼节,每每与西方洽谈,常常在这件事上卡住,总得引起一场幡然大波。这才能勉强要求西人行双膝跪礼,此等陋习实不可取,他并不想软硬兼施地逼迫来使行三跪九叩礼。

    在他看来,大明在西人心中是否有地位是*实力来说话的,而大明做为一个洋洋大国,谋求地也应该是百姓和朝廷的最大利益,以往朝贡制度花钱买面子的愚蠢行为早该停止了,便以此番是西方国度的使节来朝谈判通商事宜,而非大明属国进贡天子,可以不必行大明跪礼为由向皇上提出建议。

    杨凌最担心地就是六部大员们提出抗议。所以早早地准备了充分的说辞。他并不是为了给西方使臣争取权益,而是想纠正大明朝廷不重实利而重虚名的官僚作风,这第一步虽然难,可是迈出去了,后人就有了借鉴的依据。

    朱湘儿那番话提醒了他,皇上如今不在京中,少了许多的掣肘,南京六部不及北京六部权势之大,比较好对付,只要克服了这一关。有了先例可循,以后朝廷再行事就有许多的便利。

    杨凌没想到南京六部的这些官员倒比北京六部地官吏更加务实,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南京六部的老头子们虽然也提出了异议。但是杨凌只是稍加解释,他们就不再多言了。

    原来,这些江南官儿背后或多或少都依附着许多江南地豪门大贾,所以江南官员重商态度比起北方的官员来要强上十倍。资本主义之所以能在西欧腾飞,就得力于重商主义地推行,那是资本主义工业发展的重要前提。

    然而大明呢,却一直重农抑商,以至于地租、高利贷远比兴办工商更有吸引力。就拿那些最著名地徽商、晋商来说。他们发财之后,同样是广置田地、开办当铺,使集中到他们手中的巨额财富重新归流入传统产业,阻碍了财富向产业资本转化的可能。

    这种意识,在北方、在内陆尤其严重。然而江南却是个例外,江南地区本来就多大商贾。自解禁开海以来,杨凌以内厂为倚仗开办交通运输业,兼营各种产业。

    为了形成共同利益、确保这个强大的利益团体不会因人而废,他在北方拉拢了许多皇亲国戚包括当今皇帝入股经商,在南方由成绮韵牵头,首先联合各地的大商贾豪门,随即以他们为枝干,把更多的士绅名流和官吏们吸引进来。

    如今,这项利益共享、共同经商地股份制经商路子终于开花结果了,就是南京六部的那些官员们也已经被或多或少地渗透影响着,改变着他们落后腐朽的思想观念。

    大明朝原有一项规定,四品以上官员不许经商,但是现在这项制度已经名存实亡。京里面,正德开有皇店,成国公、武定侯、寿宁侯这些勋戚们在经商,官员们虽偷偷摸摸不敢张扬,其实也大多经营着些生意。

    到了江南更是许多官员在经商,尤其是许多四品以上的官员,包括从京官任上退仕地官员们,都在开办各式各样的商铺、作坊、海运、陆运,他们在官场上有门生故旧,有好友同僚,再通过他们的渗透和影响,江南人的思想正在活跃起来,开始产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尽管这种无形的东西是看不到摸不着的。

    杨凌对这些西方人的到来非常欢迎,在陪同他们愉快地晋见了皇帝陛下后,他就陪着主教大人和该国地一些贵族、商人、军人四处游览风景名胜,观阅大明陆海军仪仗,让他们亲眼见识到金陵城的富饶和豪华和大明军队的强大。

    金陵城的富饶和十里秦淮的美景迷地这些西方人神魂颠倒,大呼到了天堂胜地。大明的军队那种坚船利炮、全火器装备地武装让那些本来还带着些自矜骄傲的贵族将军们也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高傲地头。杨凌慷慨地答应允许他们在这样的天堂圣地、包括更多的城市随意建筑教堂,传播教义,更让那些传教士们欣喜若狂。

    但是一连多日。杨凌只是盛情款待,接迎游览,对于双方商贸交易绝口不提,却让拉马里奥大主教和贵族们的神智稍稍清醒之后,开始变的焦燥不安起来。毕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能和东方这个富饶强大的国家建立彼此地经贸关系。他们并不是一群观光客,而杨凌,这个东方国家的重要大臣,好象对此并不以然,这怎能不让他们焦急万分?

    其实,杨凌对于他们的及时到来,也是欣喜若狂的,因为他们带来了三样能够帮助大明腾飞的最重要的东西,但是现在很明显他们自已还没有意识到,那么杨凌大可不必表现的那么急迫。让这些远洋而来的客人按捺不住,主动把双方经贸提上日程,就可以在谈判桌上获得最大的好处。

    现在,大明的内部已经安定了,朝野反对改革地声音已经极度薄弱了。大明现在可以一步步向着商业化、工业化的道路挺进了

    杨凌只要巩固这个目标和催化这个进程的发展,那么他就可以亲眼看着这艘东方巨舰向着正确的道路上驶下去。

    文明的发展有一个基本的规律:金字塔规律。当已有的技术和文化大面积扩散后,它就会自发的催生出下一个层次的技术和文化。随后人们就会依据它们创造新的制度、意识,进而继续催生新地技术、知识。

    杨凌不想依*自已先进数百年的见识,强行在大明朝的基础上去构建一个立不住的空中楼阁。他想要大明稳稳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向正确的历史航向上驶下去。

    现在这一目的正在逐步的实现,但是有三样东西是大明现在仅*自身完成将十分艰难的,这需要外力的作用。

    这三样东西,是完成商品化、工业化发展的必要积累和促进因素。一个是重商重利地思想意识,一个是货币,一个是市场需求。而这三样东西,犹如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恰恰就是这些西方人能够给大明带来的。

    同这些西方人打交道,允许这些西方传教士进入,及时传播西方人的科学文化、思想意识,与东方进行交流。进行资源共享,可以大大促进这个东方古国近千年的封建主义意识向更先进意识形态地转变。

    大明目前严重阻碍“一条鞭法”施行、阻碍商品化发展进程、阻碍经济腾飞的重要物品白银,也可以在这个贸易过程中实现。杨凌知道以大明人地眼界,再加上大明的地理位置,和数千年的文化传承。让他们出海冒险、掠夺一些落后、弱小的部落,那是为大明人的道德感和历史文化所不能接受的。

    而西方现在已经开始了对美洲的武力掠夺。那么大明可以利用它先进的生产工艺、制造技术进行倾销贸易的经济掠夺,西方列强从美洲掠夺的大批真金白银,加上他们自已开山挖矿也生产的金银,将在这个贸易过程中源源不断地输往东方,他们将变成金银全球转移的一个中转站,而最终的目标是中国,造就中国货币的银本位制,并促使大明用充足的金银储备衍生货币信用

    这种掠夺比武力掠夺更具长远效益,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大明将以商品持续大量输出为前提,那将大大催化大明工业化发展的历程,促使更多的商人为了提供西方人急需的大量物美价廉的东方产品而投资兴办工业,需求将促使工业主们促进工业技术的进步和工业制度的形成,使中国先于他们迈入工业化的国度。

    全世界的白银和黄金源源不断地流入大明帝国的腰包,全世界向大明帝国支付硬通货,来支撑这个庞大帝国工业发展的需要,并且用他们的产品需求来促进这个过程的发展,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更妙的是,这必将沉重打击西方刚刚起步,还没有规模化生产能力和足够先进技术,还不能和东方竞争的工业化萌芽,他们的工业化进程将因此推迟一百年甚至更久。

    不排除这些国家一些有识之士会在将来发现这一不利因素。但是商人是重利地、百姓是希望买到既便宜又精美的商品的,他们的努力将十分有限,将注定让东方的汉人继续保持最强国的世界地位,它将理所当然地将以一个伟大帝国的姿态继续君临东方!

    杨凌地计谋成功了,在继续扮了两天高雅绅士之后,拉马里奥大主教和巴蒙德侯爵再也按捺不住了,虽然供应给他们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品尝过的东方人的美味佳肴。他们也感到食之无味了。

    拉马里奥大主教和巴蒙德侯爵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向坐在主位的杨凌微笑道:“尊敬的公爵大人,我们带着教皇陛下和国王陛下的期望,漂洋过海来到这个最美丽的东方国度,一方面,是向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献上我们的友谊,另一方面也是想就贵我两国地经商贸易进行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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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就是,”他舔了舔嘴唇道:“我们国家有一些无知蛮横的士兵,他们冒犯了大明皇帝陛下的威严,受到了大明律法的惩罚。听说他们现在正在寒冷干燥、经常黄沙漫天的西部牧羊?上帝啊,他们里边,至少有十二个人是贵族,我们以我们的诚意向大明皇帝恳求对他们的赦免,希望能够让我们把他们带回国去,我想经过这次教训,他们是不会再对无敌的大明军队无礼了”。

    杨凌摆了摆手,丝竹之声骤停,两行体态妖娆、姿容俏丽的舞女翩然退了下去。杨凌抿了口美酒,笑了笑道:“大主教和侯爵阁下迢迢万里而来。携贵国国王的国书晋见我朝天子,已经足证诚意了。

    对于那些战犯地惩罚,看在贵国国王面上,我们可以提前结束。以做为我们同贵国真诚友谊的证明。至于说到商贸,我想知道,贵国有什么打算呢?”

    “是这样,公爵大人”,巴蒙德侯爵抢先道:“您知道,贵国的丝绸、瓷器、棉布、茶叶等等,在我们那里都是极受欢迎的商品,我们国家地海军。是最强大的”。

    他看了看杨凌的眼神,又补充道:“喔,是的,是整个西方最强大的,我们有足够的能力保障远洋船队的安全。保障大明无数精美物品销往西方的商路畅通,没有哪个该死地海盗敢打我们的主意。我们希望能够在大明的重要海港和商埠建立我们的采购机构,并且建立贵我两国独一无二的贸易关系,希望得到贵国地允许和支持”。

    杨凌呵呵地笑起来:“你们要包揽东方商品销往西方的渠道,嗯,胃口很大呀,你们吃地下这么大宗的生意么?”

    “当然,我们的经济实力和武力都足以支撑保证,只要慷慨的大明皇帝答应,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不不不,”杨凌大摇其头,丝毫不感兴趣地道:“您知道,尊贵的侯爵阁下,大明帝国地大物博,而且我们同周边许多国家都有贸易关系,对于万里之遥的西方国度,事实上现在不存在迫切的商贸需求,皇帝陛下允许和你们做生意,是希望藉此加强贵我两国的往来,增进彼此的友谊。嗯!允许贵国在我朝随意开设教堂,也是这个目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是东方帝国的度量。

    他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大主教和侯爵以及一众将领,微笑道:“据我所知,英格兰、法兰西、西班牙、荷兰,还有威尼斯,都有在西方可称道的强大舰队,这就是他们的武力保障,或许其中任何一个都不足以威胁你们,但是如果你们的垄断促使他们联盟呢?”

    杨凌举杯笑道:“事实上,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从西方输入的东西,英格兰的纺织品在你们那里是最值的称道的了,但是他们的最低成本仍是我们大明的三倍以上,尼德兰最好的棉织品的质量也无法和我们江南一个普通手工作坊的产品相比。

    价高而粗陋,可以想见,大明的商品一到。将会成为各方商人急欲争取的货物,你们独揽了所有生意,也就扼住了整个西方地商品交易市场。我们的目的,是增进彼此的友谊,可不想见到你们因此在西方燃起战火,甚至蔓延到印度洋上,你们无法承担这样的结果”。

    拉马里奥大主教和巴蒙德侯爵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杨凌对他们那里这么了解,“该死的!一定是那些愚蠢的战俘,把我们那里地一切全都向他坦白了!”巴蒙德在心底恶狠狠地咒骂。

    大主教狡猾地道:“尊敬的公爵,您该知道,事实上我们的舰队一直纵横在东西方的海洋线上,本身就拥有和他们抗衡的强大实力,如果贵国的海军愿意支持我们的话,那么还怕什么呢?”

    杨凌正色道:“那怎么行呢?我们的皇帝陛下不但慷慨,而且是位仁慈的君主,他希望同西方的国家彼此友好相处。而不是用强大地武力炫耀自已的威风,陛下是不会答应这么做的”。

    杨凌才不会放任他一家独大,多几个西方国家到来,彼此有所竞争,才更符合大明的利益,但是毫无疑问,葡萄牙的热切和主动,可以为它争取到一份丰厚的礼物,所以杨凌紧跟着道:“当然,我也不会完全拒绝你们的要求。在你们需要的林林总总的商品中,你们可以挑选两种商品的独家代理权。”

    杨凌慢条斯理地道:“意思就是说,这两种商品,对于西方国家来说。我们只对你们一国出售,再由你们转口销售,我相信,这份利润,已经丰厚地流油了。当然,做为交换代价,我们也要求派驻人员在贵国,并获得贵国的法律保护和支持”。

    桑德上校忍不住说道:“公爵大人。我们远道而来,您不觉得这样太过吝啬么?事实上,许多商品我们可以通过走私获得,我们现在愿意只同大明官方进行贸易,贵国将获得大笔的税收。这对贵国并无害处呀”。

    杨凌淡淡地一笑道:“您说的大宗走私交易,现在只怕是行不通了。那些大走私商,现在都纳入了大明朝廷地管辖范围,在合法、守法的经营,没有人再敢倚仗武力,在海上大宗走私了。我希望你们今后也能遵循我朝的法律。”

    他放下酒杯,严肃地道:“否则,我们可能不得不遗憾地拒绝和你们进行任何交易,转而寻求其他合作伙伴。我想你们可能知道贵国的走私商人曾经在东方赚了大笔的银子,您知道他们在东方如何立足,又是怎么赚到的吗?主要就是同日本国进行交易。

    由于日本国经常违犯大明的律法,所以曾有一段时间,他们失去了和大明直接贸易的权力,尽管我们只隔着一道短短地海峡,他们却只能从贵国的走私商人手中获得他们需要的大明物品。

    这样一来,导致他们那里物价极高,一一斤丝在他们那里市值六两,一斤丝绵市值二两,红线一斤七十两,水银一斤三两,一根针值白银七分,就是一口不起眼的铁锅都价值白银一两。你们的走私商人每年转手大明地商品,从中获取差价达到数百万两。

    贵国距我国可是更加遥远,如果惹怒了大明皇帝陛下,拒绝和你们直接交易的话,那么你们将不得不从你们地邻国那里高价购买东方商品,你们额外的付出,我想会更加惊人!”

    “不不不,桑德上校是个职业军人,他并不懂得贸易上的事情,信口胡言,公爵大人不必当真!”巴蒙德侯爵满脸堆笑地说,同时狠狠瞪了眼多嘴的桑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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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马里奥大主教谨慎地问道:“那么公爵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挑选两种商品,做为大明在整个西方的独家代理,而其他的商品呢?我们是否可以购买?”

    “当然,如果没有另一个友好的西方国家同我们建立代理关系前,你们就可以随意购买”,杨凌一笑道:“其实你们不必紧张,别忘了,你们是最先到来的尊贵客人,你们也是第一个挑选者,所以你们择选的代理商品,将可能是利润最高的两种,不是么?

    呵呵呵,如果还有其他的友好国家闻讯赶来,并且代理了某种货物的话,你们也不必担心会需要花费大价钱去购买,要知道,你们手中也掌握着他们不具备的物品,这样你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洽谈一下,定下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位。当然,在此之前,你们这些第一批来访的朋友,已经从他们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金币了”。

    巴蒙德侯爵等人笑了起来,谈判永远都是实力决定一切,碰上这么一个精明的、了解他们那里一切的大明官员,他们没有可能从大明这里讨价还价获取更多的利益了,现在他们需要尽快确定选择哪两种商品做为代理,尽快运往西方.狠狠赚他一笔.先宰他个不亦乐乎。

第441章 驾幸姑苏

    许泰匆匆走出御书房,四下一张望,见江彬正自殿旁林荫深处走出来,忙道:“快进去吧,皇上召见你呢”。

    江彬答应一声,见许泰面色沉重,不由问道:“许大人,皇上今日召见,到底为了何事?”

    许泰嘿地一笑,说道:“不该打听的不要问,快进去吧,皇上当有重任交付于你”。

    江彬眼见许泰如此对答,心中也不禁忐忑起来,他忙整了整衣袍,快速走到御书房门口,朗声说道:“臣江彬,求见皇上!”

    张天师和符宝立在廊下等候良久还不见皇上传召,张符宝不耐烦地道:“早知道人家就不陪你来了,皇上什么意思嘛,召人家进宫,却又把人家晾在这儿”。

    张天师忙道:“小声些,不要让人听到。你没看到御书房门口方才进出的大人都是武将?皇上分别召见,定是有军国大事了”。

    “啊!现在不是一切平定了么,宁王世子这最后一条漏网之鱼也抓住了,皇上又要对哪里兴兵啊?”

    张天师摇了摇头,他现在开始揣测起皇上召自己来见的目的了,只是谈经论道么?看他返回南京,立即接连召见此地掌控重兵的将领,恐怕必有大事,这些事自己自然是插不上手的,那他在此紧张时刻何以还有心思召自己来见呢?

    张天师看了眼撅着小嘴儿站在一边的小妹符宝,小妹眉儿弯弯、唇线细细,一抹柔媚,跃然在目,那气色总觉得与往昔不同,换作平常人或许只觉得此人气色甚好,可是张天师当然看得出其中不同。

    他忽想到方才仔细察看妹妹神色所觉的变化。从妹妹的面相看,确是红鸾星动无疑了,可这对方会是谁呢?鼻为夫星,看她的鼻子骨肉均衡、端正圆润,梁不起节,无纹无痣,肉色鲜明,这是要嫁贵人的面相,再与她生辰八字相合推演,所配男子品秩必在王侯以上,莫非……

    张天师的心头忽地一动:“难道皇上相中了符宝,有意纳她为妃?”

    否则何以盛情邀自己赴京?他可是自封大庆法王的啊,对于佛家必然有所倾向,怎么会匆匆上了一趟龙虎山,就对自己道门有了亲近之感?又怎会在忙于国事时还召自己来见?

    要是张天师知道这位皇上对满天神佛都有兴趣,不但自封大庆法王,还特地召见过清真教里德高望重的大阿訇、甚至跑到天主教堂充任神父,大概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

    张天师暗道:“可惜不知皇上的生辰八字,否则立即便可掐算一番,现在仅凭面相,那得择一静室,细加推演才能知道了。不过妹子清秀甜美,灵动娇巧,与皇上最宠爱的皇妃唐一仙气质颇为相似。以此类推,皇上对妹子不会没有好感。再加上妹妹此时红鸾星动,真命之人必在左近,那除了皇帝再无第二个了。

    张天师想到这儿心头不由砰砰跳了起来,他可从没有做国舅的思想准备,可要皇上真的相中了符宝,那也不存在她喜不喜欢、答不答应的事了,这国舅是做也是做,不做也得做,哪里有得选择?

    “幸好……当今皇上不是个垂垂老朽,而是与符宝年龄相当”,张天师也只能以此庆幸了。

    又过了许久,江彬满面红光的从御书房出来,和许泰一起离开宫殿,二人走到张天师兄妹面前时,认得是伴驾回南京的国师,还欠身施了一礼。

    张天师瞧江彬满面通红,腮上两个肉疤都涨成了紫色,看来又不象是要兴兵打仗,倒似要升官发财,不由哑然失笑:“我真是太过紧张了,皇上现在还能对谁兴兵?他这是大胜之后召见有功之臣要进行封赏了。”

    要是这样,欢喜之余召我兄妹谈经论道就没什么稀奇了,可是我多疑了么?可要是那样,妹子面相为何出现异色,她的真命之人又是哪个?

    张天师还未及细思,一个小黄门匆匆走了出来,拂尘一摆,扬声唱道:“皇上宣天师兄妹晋见!”

    张天师忙收摄心神,掸了掸衣袍,与妹子赶紧上前,随着那小黄门进了御书房……

    *******

    永福公主殿内,朱湘儿哭哭啼啼不肯甘休,永福见了心中难过,心上人的性命不能不顾、妹子的名节也不能不管,可真是难为了这位刚过二八妙龄的少女。

    过了许久,她才深深叹息一声,紧紧拥住湘儿的肩头,强忍着心中有如刀割般的难过感觉,轻声说道:“湘儿,姐姐有番心里话对你说,如果你觉得在理,肯应承下来,那一切由姐姐给你做主,好么?”

    朱湘儿正趴在她肩头咧着嘴干嚎,一听永福这么说,忙蘸了点口水涂在脸颊上,然后轻轻分开身子,低声道:“姐姐你说”。

    永福公主拉着她坐了下来,幽幽地道:“湘儿,你现在是公主,或许天下间所有藩王家的郡主都在羡慕你呢,可你年纪尚小,不知皇家公主的苦处。

    姐姐在宫中,见多了那些公主姑姑,年方韶龄就招了驸马,从此幽闭十王府凋零了年华,整日里只有那些太监宫女儿伴着,抬起头就是那兽吻宫墙。冬天里看雪、夏日里听雨,待到红颜老去、华发已生,夫妻几十年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寻常夫妻两个月见过面的次数。”

    她轻轻抚着湘儿的秀发,湘儿的秀发沾水未干,油油亮亮的一头青丝犹如一匹上佳的绸缎,永福眼中闪着怜惜和羡慕的目光道:“这样一个小佳人,你能受得了那样的生活么?

    湘儿,杨凌是当朝一品国公,地位尊崇,又是年轻有为、相貌英俊,被他看了你身子,也是你们命中注定的缘份,如果你嫁给了他,于名节上也就无愧了。虽说他早有妻妾,可是比起找个驸马如牛郎织女般过日子,已不啻于人间天堂了。

    真要是杀了他。虽说你是为了女儿家名节,可杨凌那是国公啊,于你,于蜀王府都绝对不是一件善了之事,而且这事情传扬出去,于你名节又有何补?唯今两全之计,唯有嫁他为妻,湘儿,你……你可愿意么?”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朱湘儿心中暗笑:“姐姐果然想到了这个办法,倒省得我再提醒了”。

    她故作沉吟地想了半晌。才羞涩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人家心乱如麻,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了。说起来,杨凌与我蜀王府有大恩呢。若非事关女儿家一生清白,我也不会……,现如今也只有听从姐姐的安排了。可……可是皇兄肯答应么?”

    永福眼中攸地溢出泪来,她急忙扭过头去,两颗晶莹的泪珠落在她的肩头,永福公主悄悄拭去泪珠,强笑道:“有什么不肯呢?你莫忘了,皇兄本来就要把我许配给他的呀”。

    朱湘儿吃吃地道:“我……我知道呀。可是现在一个公主变成两个公主,那可是难如登天了,事关皇家体面,皇兄岂肯答应?”

    永福摇摇头,低声道:“我已有了办法了,回头我就要杨凌找机会向皇兄求亲,只说与公主两情相悦,因此甘冒大罪向皇上请婚。皇兄以为是我,必然一口答应,待他答应下来,那便是发出去的圣旨,再也收回不得了。

    姐姐现在在皇庵修行里,已除去了公主封号,杨凌说出你的名字那也不算欺君,而是皇兄自己误会,这哑巴亏,皇兄也只能受了”。

    说到这儿,她的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费尽了心机才使得杨凌对她表白了情意,心中正企盼着和他双栖双飞的好日子,谁料想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自己还要亲手去促成他们的好事,这哑巴亏,她永福何尝不是只能受了?

    朱湘儿呆呆地张大了嘴巴,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这个……好象和她与杨凌的打算有点出入,本来那混蛋是想一修双好、左右逢源的,现在怎么……”,仔细想了半天,湘儿才发觉原来出入不是差了一点半点,两个公主又变成一个了,只不过主角由永福换成了她而已。

    朱湘儿着急地道:“姐姐,你不喜欢他了?”

    永福凄然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姐姐费尽心机,到头来阴差阳错……,或许是我们缘份不够吧,现在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妹妹,你也不要怨他了,就听姐姐的,这件事我来安排!”

    “不不不”朱湘儿连忙摇头,从她怀中抽身出来,说道:“姐姐爱他至深,现在这样做,不说别人,光是永淳,就得恨我一辈子,湘儿又不是没有心肝的女子,你叫我如何心安?你别管,我去和他说,你想不出办法,他一定想得出,事情是他惹出来的,让那混蛋来解决!”

    朱湘儿说完,跳起身来就要往后殿去,永福一把扯住,紧张地道:“你不要骗我,还要伤害他是么?”

    朱湘儿这才发现手里还提着宝剑,忙把剑往永福手里一塞,摊手道:“这样你总放心了吧?姐姐啊姐姐,你明明紧张着他呢,何必这么委曲了自己?”湘儿说完不待她回答就飞快地奔后殿去了。

    永福幽幽叹了口气:“我的性格若似湘儿这般爽快干脆。也不会……也不会空耗至今,结果把自己的心上人拱手让与了她”,想到这里,永福心中一阵难过。

    朱湘儿匆匆奔到殿后,见了杨凌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这下闹过了头了,永福姐姐答应帮你哄劝皇上让我们成亲呢,可两位公主下嫁实在为难。姐姐为了你我,要牺牲自己呢”。

    杨凌吃了一惊,待问明真相,心中不由一阵感动,他与湘儿商议一番然后并肩赶了出来。永福一见他来,忍不住转过了头去,杨凌走到她身边,忽地握住了她的手,低低地道:“秀宁!”

    永福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一听他这样深情的呼喊,身子不由一颤,再也没了力气挣扎,便任他握着手,享受着这今后再也不会有的温存,低声地道:“你不要担心,湘儿已经答应了,皇兄那里……由我去说”。

    杨凌感动地道:“秀宁,我和湘儿也说过了,她也答应了,现在我只问你,杨凌厚颜,要你和湘儿一起嫁给我,好不好?”

    永福吃了一惊,张眼望着杨凌。那下巴已将点了下去,却忽地清醒过来,她慌乱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办不到的,把一位公主嫁给你,都是极为难的事了,皇兄再荒唐又岂会让两位公主下嫁一人?这千古未有之事,皇兄岂肯应允?”

    杨凌双眼放光,说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你不嫌弃,我一定想得出主意,你先答应了我好不好?”

    永福痴痴地望着他道:“你真的有办法?”

    杨凌重重地一点头。说道:“当然,我就用你的办法。先用请求娶公主的话诓住皇上,只待皇上答应了湘儿的婚事,那就好办了。你现然不是已没有公主名号了么,我要娶一位民女,可就与皇室尊严无关了,只要你肯,皇上会不答应么?

    永福公主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就算我没有了封号,终究还是皇室中人啊,说出去就是皇上把两个妹子许给一人了,尽管从皇室宗法上来说,我以民女身份嫁人这样不算违律,可是从情理上说不通啊。”

    “这样啊”,杨凌的眉头蹙了起来,思忖半晌,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说道:“我有办法了!”他贴着永福的耳朵低语一番,永福的颊上渐渐泛起两朵红云,她吃吃地道:“这样可行么?”

    “怎么不行,要说皇室尊严,还有比我这一条更大的吗?嫁了没面子,不嫁更没面子,你说皇上选哪一条”。

    永福公主想了想,眼中渐渐绽放出了希望之光。

    “你答应了?”

    永福含羞瞟了湘儿一眼,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下头。

    杨凌呵呵大笑,一把揽住她的香肩,永福还不曾被男人这样亲近过,一时脸红心跳,却不愿挣脱了去,只得把羞红地脸蛋埋进他的怀里,杨凌张开另一只手,向湘儿示意了一下,湘儿皱了皱鼻子,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杨凌将两位娇滴滴香喷喷的小公主揽在胸前,壮志凌云地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愿意,皇上那儿就好商量!”

    朱湘儿正在想:“这个家伙要我帮着他骗皇姐,现在又让皇姐帮着他骗皇兄,该不是他的老婆都是这么骗回来的吧?这个大骗子!”

    此时一听他说什么心甘情愿,不禁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娇嗔道:“美的你,谁心甘情愿了?”

    永福轻斥道:“湘儿!”

    朱湘儿瞟见她的目光,忙道:“人家开个玩笑嘛”。

    朱湘儿心中气不过,一边和永福说着,一只小手便悄悄探往杨凌的后腰,杨凌早吃过她掐人的苦头,刚一察觉她的举动,便立即一敛笑容,咳嗽一声道:“今日进宫本是要去见皇上的,我在这里耽搁久了不好,秀宁、湘儿,我先走了。关于咱们商议的事,等到了苏州我便着手安排,咱们见机行事!”[天堂之吻手打]

    杨凌说得飞快,湘儿的小手移到他的后腰,刚刚作势欲掐,杨凌已攸地一下向前闪开,然后潇洒地一转身,向两位小公主风度翩翩地一揖。

    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杨凌本就风度翩翩、英俊不凡,他这还是头一回在永福公主面前如此从容飘逸,尽显男儿风采。

    永福公主痴迷地望着他,眼见杨凌向两位公主道别,可是那双眼睛却一直投注在自己身上,心中顿觉欢喜甜蜜:“他……他到底是在意我多一些”。

    朱湘儿撇了撇小嘴儿,娇媚地横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显然是窥破了他借机溜走的用意。

    杨凌溜出门去,顺手将门带上,然后侧耳倾听,只听房中永福公主的声音道:“湘儿,下次万万不可如此,夫为妻纲,你我既已决意嫁给国公,那便是国公的妻子,三纲五常岂能不遵?”

    朱湘儿辩解道:”姐姐,人家和他开个玩笑嘛”。

    “湘儿,要开玩笑也得分场合、分时候,女儿家三从四德,纵是皇家公主、天之骄女,也不可倚仗骄纵!”

    朱湘儿敢对杨凌放肆,却不敢对永福公主如此,只得嘟起小嘴道:“好了啦,人家以后不敢就是啦!”

    杨凌一听大悦,这真是一物降一物,以后这小辣椒有永福镇着,后宫可保无虞矣。

    杨凌走出永福公主居处,绕过曲苑回廊走到阳光之下,那四个被赶出殿来的侍女正立在这儿,眼见这位国公方才被小公主提着剑追进殿去。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会儿功夫再走出来,却是春风满面、得意洋洋,一步三摇地甚有派头,不禁满面钦佩:“不管皇上那儿还是公主这里,全都吃的开。这位国公的手段真是了得!”

    要是她们知道这位国公爷已经吃下两个公主,不知会不会钦佩他的胃口更加了得。

    *******

    王满堂姿态撩人地跪在床上,双手扶着床头的雕花栏杆,连人带床地不停晃动着。

    她的胴体光滑如玉、屈腰翘臀的姿势极是撩人。那一对丰盈的玉乳摇曳生姿,不时被一双大手握住挤压变形,倏而又放开,重新弹放成那饱满如犁的形状。

    江彬抱着她丰腴肥嫩的粉臀又奋力地冲撞了几下,然后忽然保持住一个姿势不动了,王满堂被疯狂的颠送摇晃得眼花缭乱,她披头散发地扬起头,啊啊的娇吟着,过了许久才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趴在了床上。

    江彬强硕的身子也随着压了下去,两具汗腻腻的躯体叠在一起,王满堂整个儿被压在下边,她挺了挺丰满柔腴的硕臀,满足地呻吟了一声,昵声道:“老爷啊,你今天怎么了,人家快活死了,也快被你累死了,你要了人家两次了呢”。

    江彬嘿嘿一笑,他长长地喘了口气,就势翻倒在床上,把王满堂白花花的身子揽在了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胸脯,过了半晌才眯起眼睛一笑道:“家里这些日子要交给你打点了,老爷我要伴驾去苏杭”。

    王满堂抚了把乌亮亮的长发,乌黑的发丝沾在缀满细汗的身上,腻腻的有些拂不开:“嗯,老爷放心吧,大概要多久回来?”

    “也就半个月吧,顶多半个月皇上就该回京了”。

    “嗯!”王满堂吻了下江彬的胸口,娇媚地瞟了他一眼,吃吃地笑道:“难怪老爷今天这么威猛,原来……是要出门了”。

    她的眼睛湿得好象要滴出水似的,昵声道:“人家说苏杭多美女呢,老爷不带几个回来么?”

    江彬拍拍她的丰臀,哈哈一笑,随即却微微地眯起了眼,好象有些疲倦,王满堂见状便不再多言,只是温顺地伏在他的胸口。

    江彬合起了眼睛,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又回想起今天的事情。

    江彬现在真是扬眉吐气满心畅快!几个月了,自从那日被钱宁地无赖行径气得吐血,这份屈辱就一直深深地压在他的心头,忍得越久、忍得越深,这份仇恨也就越深。

    他变得比以往沉默多了。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边,他从不曾对人吐露一句;每次因公事遇到钱宁,面对着他讥诮轻蔑的眼神,江彬都强忍着扑过去一刀斩断他的头颅的冲动。

    他要看着钱宁倒下,却不是陪着他一同倒下,这份男儿的尊严一日不找回来,他压抑在心头的重压就不会释放开来。今天,他终于盼来了希望,这个消息,甚至冲淡了一向注重仕途前程的他刚刚听到的要提拔他为南京副总兵的消息。

    “唔,今日在林中恰好听到张天师泄露天机。说及国公一生命运和永福公主的夫妻之缘,他说国公一生贵不可言,那么必然不会因此事而受到皇上责斥疏远了,皇上真会因为对国公的倚重而破例将公主下嫁?

    不管怎么说,他一生贵不可言,那就说明这棵大树永远不倒,托庇于他的门下也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他和公主的事不知如何解决,国师都讳不敢言,我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助上国公一臂之力……”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抚摸着王满堂渐渐消汗,重又滑润起来的娇嫩胴体,惬意地想:皇上要自己来钳制钱宁,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出于威国公杨凌的安排。

    皇帝不可能知道他与钱宁之间曾有过的私人恩怨,对他的能力也所知有限,这番安排必是出于杨凌授意,这也说明他已经成为威国公眼中可以重用的一个人物了。

    要知道,两直隶的地位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南直隶、北直隶加上中都凤阳,这三个地方一向是不封王的,而且南者北都和中都也是最受大明朝廷重视的地方,这三个地方的兵马调度不受当地都指挥使司调遣,而是直辖于京师。

    他这个南京副总兵根本不受南直隶都指挥使司的管辖,是直属于朝廷、直接受皇上指挥的,他岂只是荣升为副总兵那么简单,能走上这个位置,说明他和许泰一样,已经被接受为天子亲军,可谓从此前途无量了。

    然而这么大的喜讯,也不及他听说钱宁要倒台的消息令他振奋。钱宁果然和宁王有勾结,他死定了!而这个任务,将由他来执行,他将堂堂正正地领兵冲进钱宁府,把这个畜牲绳之以法,让他成为匍伏在自己脚下的一个囚徒。

    他知道,皇帝这一次想动的绝不只是一个钱宁,宁王虽然已经完蛋了,受其牵连的官员绝不在少数,所以一向大大咧咧的江彬这一次做到了守口如瓶,这个消息他甚至对王满堂也不能透露半句。

    这份兴奋,燃烧得他全身热血沸腾,他迫不及待地想去享受这份征服的快感,然而他只能不动声色,等待着皇帝把一切安排就序才能发动逮捕,现在必须压抑这份冲动。

    心中压抑一份痛苦固然沉甸甸地让人难以承受,心中强抑着一份狂喜却不能诉之于人,同样需要极大的耐力,这一来无处发泄的强烈兴奋和欲望可就全让王满堂承受了。

    王满堂待他的呼吸完全平稳下来,柔声道:“老爷歇着,妾身去打水给你清洁身子”。

    她刚刚弓起身子,江彬在她纤腰上一按,王满堂娇呼一声,又压在了他的身上,江彬嘿嘿笑道:“急什么,再服侍老爷一回”。

    王满堂惊道:“啊?老爷您还要啊,唔……”。

    她还没说完,那小嘴儿已被江彬吻了个结实,随即那强壮如虎的身躯又覆上了她的娇躯,把她压了个严严实实!

    王满堂不知道江彬今天为何变得如狼似虎,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得强打起精神,应付起江彬无休止了需索了,片刻的功夫。吱吱呀呀声衬托着咿咿呀呀的呻吟声又在春闺内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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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府上,匆匆赶来相见地伍汉超正端然坐在他的对面。

    看着自己这位爱将一身戎装,脸上呈现出越来越成熟沉稳的气质,杨凌心中充满了喜悦。对伍汉超,他是没有什么可保留的,杨凌把自己的安排合盘托了出来。

    杨凌踱着步子道:“我们必须不动声色地秘密进行部署,首先得保障皇帝陛下安然返京。回到朝政中枢去,然后才能发动逮捕。由于尚不知道是不是除了那份名册上的人还有些隐藏的反叛者,这些人都处在什么位置上,所以这次行动必须严格保密,不动则已,动若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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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也在椅上坐了下来,说道:“皇上离开前会处死宁王世子,以安那些心中有鬼遥相观望的大臣之心,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叛乱、潜逃。同时皇上会在苏杭一带视察开海和工商事宜,做出并不急于返京的姿态。这段时间,你们就要开始早做准备了。”

    杨凌道:“为宁王的谋反出谋划策、或传递消息、或接受贿赂,乃至蓄意准备接应的各地官员,我已依照名册进行了甄别,谁要逮捕、谁要贬职、谁予放过,已经通过皇上批阅,整个行动必须干净俐落,不让心存二意者做出任何反应就得尘埃落定!”

    杨凌轻轻一叹,苦笑道:“因为……我们大明现在可是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伍汉超点了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他的意思,然后追问道:“那么大人有何具体安排,需要卑职做什么事?”

    杨凌微微一笑道:“皇帝会先往苏杭一游,在这段时间内,以在宁王谋反一战中立功和贻误战机等理由对军队做出整肃,安排信得过的人掌控重兵。

    京里面,皇上会下令由定国公徐光祚坐镇中军都督府,陆完控制兵部、张永、武定候郭勋督理十二团营、内厂吴杰、西厂苗逵监控锦衣卫和司礼监被宁王收买的一些管事太监、锦衣同知、佥事、都督”。

    杨凌吸了口气,又道:“南京这边,由江彬掌握兵马,暗中监视钱宁等几个与宁王有关连的大臣,许泰会调回京去,由其控制外四家军,同时这支机动力量还得以备塞外战事。而你,将因功就任河南开封府副将。”

    伍汉超神色一动,问道:“河南府有大员同宁王勾结?”

    杨凌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现已查出,河南布政使系宁王一党。只等宁王挥军北上,立即起而响应,准备粮秣船只助其过河直取京师的。除此人为叛逆一党外,河南按察使也收受过宁王重礼,目前是否为其所用尚不得而知,但是出于谨慎起见,这件重任可不敢交给河南都指挥使了,你去,就是就近监视他们,并在时机成熟时逮捕布政使、看住按察使”。

    伍汉超郑重地点了点头,杨凌又道:“幸好宁王也不敢太过张扬地四处收买党羽,唯恐手伸得太远会露出马脚,他收买的人都是一路北上需要利用到的府道和两都的大臣,这样我们需要照顾的范围也不会太广。

    南京有江彬、河南有你、北京又尽皆部署忠义之臣掌握,料来可以平平安安消除隐患。为安全计,待这些事全部做完之后,皇上还会对大明各府道军政要员进行大换防。汉超,明日任命你的诏命就会下来,你可能不能赶回安庆,就得马上起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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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国公放心,汉超一定不负使命!”伍汉超挺身而起,肃然答道。

    杨凌也站起身笑道:“小爱现在大腹便便了吧?这个时候调你离开,但愿她不会怪我”。

    伍汉超也笑了起来:“呵呵,卑职和小爱能有今日,卑职年纪轻轻能位至副将。无论公私,得大人恩惠甚多,不但卑职和小爱感铭于心,就是家父家母也是十分感激的。大丈夫志在天下,她盼着我多多建功立业呢。

    再说……小爱现在是家父母跟前的红人,弄得卑职倒象是成了外人。唉,以前是家父整天的训斥我,家母倒还偏袒,现在家母和小爱连起手来,汉超苦无出头之日啊,正好出门避祸去”。

    杨凌早知道伍知府有惧内的毛病,伍夫人颇有河东狮的威风,宋小爱毫无疑问也有这个潜质,如今母凭子贵,再有这么个婆婆做榜样,在伍家的威风可想而知。他不禁会心地笑了起来。

    送了伍汉超出门,见他说得轻松,却立即嘱咐一个随行的亲兵往安庆送信,杨凌不禁摇头暗叹:伍汉超一身本领,犹如一头出山的猛虎,可是到了小爱跟前,乖的就象一只猫儿。我杨凌可不能有一天混到这个份儿上啊。

    湘儿那小丫头就是一只小辣椒,辣椒虽然够味儿,可再打上个大明皇家出品的牌子,那可吃不消了,就得永福镇着她才行,还是得有竞争才有幸福可言啊!嗯,国事想得差不多了,为杨家大院长治久安计,得想想怎么顺顺当当的把两位公主迎进门来以安家事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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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皇帝辞孝陵,御驾官船浩浩荡荡直奔苏州去了。

    此时已将早春二月。

    姑苏城!

    苏州之于大明,就如上海之于中国,苏州名满天下,绝不仅仅是风景如画,犹如人间天堂。经济上,此地亦是天下最富有之处,天下税赋之重出于江南,江南税赋之重出于苏州。苏州、松江、常州三府人口不足全大明的百分之一,但是所提供的税赋,却占全大明的四分之一,如今可见江南之富。

    姑苏城被大明士绅名流列为游学天下必得一游的五大都会之一,上至后妃宫眷、官宦妻女,下至民间匹妇乃至江湖艺女,更以穿着苏式服装,学说苏白,操唱吴歌,引为骄傲。尤其对各式妓女来说,衣必吴妆,话必苏白,擅长吴歌,成为必备之技能,非如此不足以自抬身价。

    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苏人以为俗者,则四方随而俗之,这就是当初的姑苏城。如今,大明开海通商,交游四海,发展工商,以姑苏城为桥头堡,此地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杨凌还来不及看,他甚至还没顾得上和谷大用聊聊叙后别情,两个人随在正德皇帝身后,正向沧浪亭行去。这里,就是正德皇帝在苏州的行在。

    杨凌展一展袍袖,望着绿水回环,垂柳迎风,临水山石嶙峋,复廊蜿蜒如带,将山水融为一副优美画卷的沧浪亭,心中既忐忑又兴奋:“江南,可是我杨某人的福地啊!黛楼儿、文心、怜儿、阿德妮,或刚或柔、或文或武,这四大美人儿都是在江南与我情丝暗牵”。

    他偷眼一瞄后边那对千娇百媚的并蒂姐妹花,嘴角绽开一丝笑意:“如今只有两个,拿出些风流手段来,谅她两个黄毛丫头也吃不消,难道我大明第一杰出青年还摆不平?”

    杨凌抬眼望天,正自睥睨笑傲,忽想起那两位小公主虽然好摆平,可是两个公主身后还有一座大*山,就是前边这个性格象头小毛驴儿似的正德皇帝,杨凌不禁把肩膀一塌,腰杆儿一弯,变得一点皮调没有了……

    湘儿瞧见杨凌和谷大用一左一右随在皇兄身后,一样的塌着肩,一样的弯着腰,不禁紧走两步,贴近永福娇嗔道:”姐姐,你看那个没出息的……”。

    永福公主眸波盈盈一横,湘儿立即转了口风:“呵呵呵,你看他丰神玉朗、龙章凤姿,肝肠片片壶中雪,行止萧萧松下风,真潘安宋玉亦不及也”。

    永福嫣然一笑,欣然道:“嗯,湘儿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

    湘儿停住了脚步,把嘴咧了咧,心道:“姐姐喜欢了他,便连眼珠子都不要了,怎么瞧他什么都好呀。我咋就没这感觉呢?我一见了他……嗯,除了想欺负他,还是想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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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万松书院

    杨凌送了个空口人情,其实根本不必他去张罗,更不必几位公主去点名购买,谷大用原本就是在宫里侍候的人,皇族妇人们使用些什么东西,相互赠送些什么礼物,恐怕这些公主们自己都没他记得周全。

    谷大用早置办了十余车的东西,每份箱笼上都按分属于皇上、太后、皇后、皇妃和公主做好了记号,就连威国公杨凌家里几位夫人,他都很细心的一人准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

    正德皇上在苏州住了十余天,预计事先调度安排的将领差不多现在已经各自到位了,只需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掌控军队、按计划调派好人手,正德就可以马上回京,开始全国性的政军首脑大换防,彻底消弥一切隐患,所以杭州之行仍然从容。

    拉马里奥大主教的人目睹了金陵、姑苏的美丽富饶和强大的经济实力,已经彻底被它折服了。曾经,马可波罗的东方游记在西方是受人耻笑的,因为他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尽管近些年来一些西方冒险者已经陆续来到东方,见证了马可波罗所说的话,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仍然认为他们是为了游说贵族、获得足够的远洋赞助而有所夸大,然而亲眼见证了这里的富饶和美丽,他们才不得不相信这件事实。

    金陵城的富有强大,比他们的帝都要强上百倍,苏州的市政比他们的城市要先进百年,他们最大的城市也不过十余万人口,而在这里,他们所见到的动辄是上百万人口的豪华大都市,那真是乡下人进城,目不暇接。

    现在,他们兴致勃勃地往杭州城进发了。当然,还带着他们购置的无数精美的礼物。送给国王和王后的;送给其他贵族的;送给妻子和情人的等等。

    他们已经决定在这座近海的大都市设置驻商局,尽管他们还没有见识过这里的美丽富饶,可是看过了金陵和苏州,他们对杭州,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的怀疑了。

    杭州没有苏州的历史悠久。秦一统六国后,在灵隐山下设钱唐县,现在已是杭州城的地方当时还是随潮出没的一片海滩,西湖还未问世。直置东汉,从宝石山至万松岭修筑了一条海塘,西湖开始与海隔断,方才成为内湖。

    到了隋唐时期,作为大运河起讫点的杭州才奠定了航运中心与贸易中心的地位,成为全国知名的商业城市和重要贸易港门,当时的税金占大唐全国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五。

    到了北宋时,杭州已有“东南第一州”之称。当时全国的商税、酒曲税以杭州居第一,首都汴梁则次之。待到南宋定都杭州,辇毂驻跸,衣冠纷集,民物阜藩,尤非昔比。杭州一跃成为全国之中心。尽管军事上当时南宋十分疲弱,然而论及繁荣富裕,杭州当时已是全世界第一大都会。

    这种局面到了元朝时也没有改变,直到大明立国后施行海禁,又加上倭寇年年骚扰,杭州才衰落下来。不过这种局面毕竟才百余年,而其繁华富饶的大都市地位却历经了数百年,此时的杭州居民骨子里并未失去那种应有的气势。

    如今重新开海了,杭州又成为对外通商贸易的第一口岸,又有严嵩这个年轻能干的知府在此镇守,加上它元气未失、底蕴深厚,此时的杭州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呢?

    皇帝从余杭门入了杭州城,驻于孤山脚下的临时行宫。知府严嵩以及杭州大小官吏、镇守太监齐来迎驾,于西湖楼外楼设宴接风,好一阵喧闹至夜方休。

    次日,严嵩又来见驾,听候皇帝对于杭州治政的垂询。严嵩的准备远比谷大用周详,对答如流、谈吐不凡,正德皇帝闻言大悦,不禁向杨凌投以一道赞赏的眼光。

    谷大用、严嵩这些管理税赋通商、地方政经的文官和许泰、李森、白重赞、许泰等可信可用的武将,可都是出于杨凌的举荐,现在看来,杨凌果然有识人之明,这些人干得还真是有声有色。

    正德皇帝听罢严嵩的陈述,呵呵笑道:“来呀,给严爱卿看座”。

    严嵩受宠若惊,连道不敢,杨凌笑道:“皇上赐座,岂能推辞,你就坐了吧”。

    “是!”严嵩长揖一礼谢坐,这才欠着屁股坐了半边椅子。正德皇帝喜滋滋问道:“朕此次南巡,便要看看江南各阜的发展,了解一下地方民情。严卿,听你方才所述。杭州现在工商兴隆、交易广泛,朕甚是欣慰呀。你且说说,尚有些什么情况?”

    严嵩拱手道:“皇上,杭州工商业发展十分迅速,不过苏州近在咫尺,以发展工业为主,是以臣在杭州,则以商业为主,彼此互补,又不必太过争夺资源。

    如今,杭州商业有四百三十三行,是最齐备的商行大阜,借助运河、海运和陆运之便运,枢纽结于天下。已和日本、朝鲜、吕宋、南洋、波斯、大食等近五十多个藩国和地区建立了贸易。

    在商业上,由于朝廷取消朝贡制度,代以通商贸易,平等交易,各取所需,而一剑书城且制订了详细地律法,臣依律行事,又得皇上和朝廷的支持,所以没有什么大问题。

    杭州居民现在百四十万,每天消耗鸡、猪肉食巨量,已有农户专门饲养,以此为生。官府对此予以保护和鼓励,一旦因瘟病或出售困难造成重大损失时,官府是会予以补给的,以免伤了这些农户的元气。

    此外,杭州乃是大阜,人口太过重多,现在城中专门出资雇佣了些无业游民,专司防火、防疫事务,每年尤其是夏季,务必清除城中污垢垃圾,以免产生流病……”。

    他看了眼正德脸色,见正德笑吟吟地十分高兴。便继续道:“说到工农业,杭州自然是以瓷器、茶叶、丝织、造纸、印刷、水稻、养殖等为主。

    水稻现在栽种的是皇上亲自恩准引进试种成功的正德稻,此稻种抗旱、抗虫,高产。臣正在号召地方采用移栽法种植。原来的直播法虽然省去了育秧和移栽两个环节,但是如平田整地,苗期防寒保温与保苗,杂草防除,防止倒伏等方面对产量影响较大。

    现如今采用育秧移栽不但克服了这些问题,而且节省种子、节约肥水,提高产量。最重要的是,不必等上一季稻子成熟,新苗就培育出来,江南稻田可以一年两熟,产量翻番。要是到了闽南,使用此法一年可以三季成熟,百姓获益厚重,皆是皇上之恩呐”。

    正德一听眉飞色舞,想不到当初一句话,竟然可以产生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看来身在上位者还真的时时在意、处处小心,尤其治国柄政,那是万万马虎大意不得呀。

    严嵩又道:“至于贫田山田,则栽种易管理且高产的红薯和玉米,军屯田正在整顿,先期全部栽植棉花,这样可以尽快见效,可以卖出大价钱用来安置屯军卫所官兵”。

    杨凌插嘴道:“严大人,我在苏州时听说苏州织造的大量丝茧来自杭州农户,你这里可是供应大户,谷公公说你正在改良一些东西,可否详尽说说?”

    严嵩喜孜孜说道:“是,臣蒙皇上信任,委以杭州知府的重任,微臣感激涕零,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是以处处小心,恐让皇上失望。臣是书生出身,可丝织乃是江南根本,关系国计民生,臣可不敢大意。

    臣不懂农业,便招募能工巧匠进行研究,丝织从养蚕、缫丝到纺织及纺机工具皆有改进。对蚕种的选择,蚕病的防治,桑叶的培植,育蚕的工艺,结茧缫丝的方法与工具,都予以改进,规定了步骤教授予于百姓。至于桑树,我们正在挑选植株进行改良,使之多叶而株矮,采叶多而省工。”

    正德皇帝点了点头,微笑道:“甚好,那么杭州尚有什么需要朝廷解决的问题么?朕今日来杭州,正好就近解决”。

    严嵩疏朗而直的眉毛一扬,说道:“说到问题倒有一个,臣正想具体上奏,请示皇上。皇上,当今大明造纸业十分发达,以江西铅山石塘镇为例,那里有纸厂槽户不下三十余槽,各槽帮工不下一、二千人,所产惊人。

    现在蒸煮纸浆多用石灰,提供了纸浆的质量。纸坊破碎原料多用水碓,提高了功效。所产高中低档各式纸张沿江运下,成本又低廉,纸张多则印刷作坊则随之兴起,杭州城乡现在有大批刻字工人。

    刻字工价,每叶两板,每板工银一钱五分。活字印刷,三分银子刻一百字,由于刻字价贱,故印书甚多,私人出资印刷的文人也增多了。

    本来这是好事,不过现在书坊出版的不止是十三经、十七史,以至丛书、别集、道藏、词曲等,由于杭州商行众多,消息传播不便,现在有人专门出版事关各行各业消息情形的小册子,纸张粗糙、印刷简陋,只为一时之需。

    有时为了招揽买者,还会夹杂一些最近发生的奇闻逸事,坊间故事甚至青楼韵事。此为新生事物,朝廷没有相关律法限制,臣引导管理颇为吃力,是以正想奏请皇上,这种行为是当禁当行?如何管理?”

    杨凌微微地笑了起来。造纸业促进刻字业,刻字业促进印刷业,而商业活动的需要又促进两个不同的行业进行联系,从而产生报业。

    报业这个新行业的产生再促进法律的完善。经济影响了政治、法律和文化,政治、法律和文化的完善反过来继续促进经济的发展,彼此环环相扣,不断衍生,而随着它的发展,又会出现什么新的产业呢?

    此即谓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人文金字塔的理论,终于亲眼看到它的奇妙效果了。如果自己脱离实际,一味操之过急地搞大跃进,还会有亲眼看到这一切的那一天么?

    杨凌想到这里忽地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被写进诗词唾骂万年的王莽。王莽那厮不会也是穿越的人吧?王莽一登帝王即均分田地于民;废除奴隶买卖;政府控制冶铁和铸钱,防止富商操纵市场;建立国家银行、贫苦百姓可以申请国家贷款,杜绝了高利贷;从皇帝到百官,都实行浮动工资制;王莽厉行惩贪,建立举报制度。

    均田地、讲人权,真不知道他一个家族里出过九位侯爷、五位大司马的显赫贵族,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结果如何呢?

    正德刚想说既然百姓出版毫无头序,有伤风化,那就予以禁止便是。忽地瞟见杨凌唇边笑意,心里不由翻了个个儿:“莫非杨卿有何独到见解?”

    他又想起自己方才所思:身居上位者,当时时在意、处处小心,尤其治国柄政万万不可马虎大意的想法来,正德变得慎重了,他仔细地思考了半天,才微微颔首道:“唔,朕知道了,百姓既然因商务需要推出了这些东西,总有它存在的价值,不可一味禁止因噎废食,官府可以出面疏导。[天堂之吻手打]

    这样吧,如果一些事涉风化、触及律法的东西,还当以禁、罚、惩等方式予以管制,寻常民俗民情、乡间俚闻,尽可由其登载。你回头把详细情形逞报上来,有何建议一并报来,回京后朕召集官员予以研讨制定一部相关律法予以约束便是。”

    “是!”严嵩欠了欠屁股,拱手说道。

    正德颔首微笑道:“好,朕要在杭州停留几日,到了这天堂圣地,总要到处走走的,景德镇、龙井茶园、桑山稻田朕都是要去看看的。这三天,朕先欣赏一下杭州风景,西湖、灵隐寺、虎跑泉、钱塘江六和塔,朕是久闻大名啦”。

    这些事情严嵩早已做好种种准备。是以只是欠身一礼道:“是,臣回去便安排一下”。

    正德一摆手道:“景德镇、龙井园和桑山稻田察看农耕这些事你来安排,游山逛景就不必了,随从如云便失了野游之趣。朕自去微服一游、与民同乐”。

    严嵩一听唬了一跳,忙道:“皇上,万万不可,臣不敢有瞒皇上,杭州人口,再加上内外经商,各国、各地商贾如云,因之无赖宵小诈骗窃物之事屡有发生,却是严惩不绝,臣为之大为头疼,皇上是万乘之尊,岂可轻涉民间?”

    这种事北京城也有的是,但凡豪华都市这种事总是层出不穷的,阴暗总是伴随着光明出现,最肥沃的土地也最容易滋生虫患,正德不以为然地笑道:“宵小之徒怕些甚么?朕虽说要微服出游,身边总有大内侍卫伴随的,再说朕去的地方都是热闹繁华之地,无赖地痞也当有所顾忌”。

    严嵩无奈,只是暗暗决定通知通判、巡检、民壮,所有治安衙门加强治理,免得搅了皇上游兴罢了。

    目注严嵩离去的背影,正德皇帝微微颔首,对杨凌道:“杨卿,此人颇具才干,才堪大用!”

    “是,皇上慧眼识人!”杨凌潇洒一笑。

    昔年对严嵩的担心和忌惮,现在已从杨凌心中烟消云散。他不再担心严嵩一旦位具高位如何了。严嵩没有变,从他的了解里,这个人还是不好女色但贪恋权力,但是谁的一生没有一点追求?那些千古名臣难道都是淡漠名利的山野隐士么?

    人的野心是随着权力的扩张和周围的环境而逐渐改变的,如今已经不同于往日了,一个不同的君王、一个不同的朝廷、一个不同的大明,一个日新月异发生着剧变的大明,也将造就一个不同的严嵩!

    更重要的是来自自信,如果自信能够稳稳地一剑书城驾驭住一匹千里马,那为什么不让他日行千里?

    杨凌微笑着看了严嵩离去的背影一眼,前世的一切只能做为一个借鉴,而不能做为一个量尺来衡量历史上的一切了。杨凌,真正地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真正的因为他而发生了改变,它将不会再重复杨凌记忆中的一切。

    未来,即使是杨凌这个来自五百年后的人,也无法揣测的未来。

    ********

    第二日,正德要和唐一仙、诸位公主们同游杭州,第一站自然是久享盛名的西湖。大队人马还未出门,拉马里奥大主教和拉蒙德侯爵便兴冲冲地赶了来,原来他们已经相中了驻商局建筑地点,并且把两国贸易的详细合同也修订完毕,巴巴地赶来请求皇帝陛下签署。

    杨凌将条文细细看了一遍,又要通事看了一遍,条文以中匍两国文字书写,这些使者倒还规矩,各项条文循规蹈矩,并无不妥之处,正德皇帝也是个性情爽快的人,当即用印签署,并行文北京,令内阁立即颁布天下。

    拉马里奥大主教请了正德皇帝亲笔签署用印的官方函文,立即兴冲冲地告辞离去了。他要在羊坝头建筑驻商局和附属的大教堂、仓库房、医舍和学校,将移居过来至少一百户人家,在这个带领世界迎风破浪驶向未来的巨舰上从此占据一席之地。

    羊坝头,两百多年前。回民阿老丁在此建筑凤凰寺,成为中国伊斯兰教四大古寺之一,看来拉马里奥大主教是要在此发展争夺信民了。

    他甚至想请示教皇,亲自来到这个人间天堂担任教会在东方的红衣大主教。他兴冲冲的离去了,旁边是眼红红的巴蒙德伯爵,他无法抛弃自己的领地,跑到这么遥远的东方来,这让他很是嫉妒拉马里奥大主教的幸运。

    不过他也在这里买了一块地,他准备回去就游说他那个破落了的同族兄弟带着他那两个英俊的侄儿和三个美丽的侄女来到这个最美丽富饶,而且充满生机的地方定居,相信他的家族将可以因此从贵族群体中脱颖而出。对对,用东方话说,是从此鹤立鸡群!

    正德等人没有通知地方官府,那种肃清一切游人、独自游逛风景的感觉并不好受,正德最厌恶的就是过那种离群寡居的圣人生活,难得出京一次,他怎么会不放纵一次?

    于是,朱公子和杨公子又带着四大美人出游了。

    上珠宝巷、下珠宝巷是经营金银珠宝首饰的盛地;米市巷、柴木巷、菜市桥是热闹的市井集市。瓦子戏院则遍布城中各处,这些地方最是热闹,治安自然也是最乱,不过这些地方正德皇帝和公主们自然也不屑去逛,这倒让江彬放心不少。

    江彬头戴英雄巾、一身短打扮,蜈蚣扣的武士报,腰间插了根双节棍。江彬本来就是一副痞子相,脸上又有两个疤,这副模样往那儿一站,挺胸腆肚狐假虎威,要不是后边的正德、杨凌和四位美女神态端庄,简直就是跟着花花公子逛大街的护院家丁,谁看得出这位就是金陵城的江总兵。

    此时正是春天,最宜欣赏柳浪闻莺,正德一行人租了条花舫船,游湖直至近午兴致不减,又沿长堤柳下漫步而行。

    正德和唐一仙傍依而行,永淳小丫头到底向着姐姐,总是扯着湘儿说个不停,湘儿本来自觉不是那么在乎杨凌,可是眼见人家一对儿走在前边,时而低语、时而轻笑,眉来眼去,别有滋味,那心里可就泛起了酸意,可又不好表现出来。

    张符宝将这三姐妹行止、心思瞧在眼里,不觉暗暗好笑,她本来不欲去注意杨凌行动,这一来却时不时的想去看上一眼,眼见前边一对璧人如影随形、柔情蜜意,不期然想起那日夜间梦中情形,想象起若是被杨凌如此呵护怜爱的女人换作自己……这一来心里顿时不自在起来。

    阳光铺开了温柔,春风拂起了浪漫,如丝的垂柳点缀出江南地秀色,柳丝间莺语昵喃,一排排的嫩柳倒映在绿波中,与阳光一起潋滟着无限优美的湖光山色。

    美丽的西子湖畔,翠柳成阴,微风缠绵。自与杨凌做过那种亲热之事,永福和杨凌好得蜜里调油,那种焕发出的美丽气息简直让容颜丝毫不逊于她的永淳和湘儿都有些嫉妒。轻轻走在杨凌的身边,她的心也象春风一样的飞扬起来,盈盈秀水,顾盼出无限的情愫。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杨凌盯着永福的小嘴儿坏笑。

    永福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恨声道:“你看人家做什么?”

    杨凌眨眨眼,悄声道:“我看哪里了?”

    永福鹅蛋脸儿一红,嘟起小嘴道:“人家下次不理你了”。

    杨凌捂着嘴咳了一声,眼睛瞧着前边的正德夫妻,却用永福公主听的到的声音道:“唉,宁儿不理凌哥哥了,不知道受冷落的它会不会伤心?”

    永福眼珠儿一转,被他引动了好奇心,诧异地道:“冷落了你,谁伤心呀?”

    杨凌勾了一下永福的眼神,往自己袍襟下一引,似笑非笑地道:“它……呀……”。

    “呀!”永福公主又气又羞,攥紧了小拳头直想拿他的后背当鼓敲,好在她还省起这是在大街上。永福公主恨恨地剜了他一眼,红着脸嗔道:“不许你说!”

    杨凌摸摸鼻子,闷笑道:“不说,不说”。

    永福公主脸儿红着、嘴角笑着、心里甜着,飘也似的走了一阵儿,忽地说道:“这里人好多,真想去个清闲些的地方走走”。

    “多么?”杨凌前看看后看看,就这么点人还嫌多?想当初俺也曾来过这儿,那时节要想这条柳浪闻莺的长堤上少点人儿,就得半夜来才行了,这样都嫌多,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那不如……去万松书院吧,应该清静些”,杨凌提议道。

    “万松书院?那是什么地方?也是名胜古迹么?”永福公主奇怪地问。

    万松书院始建于唐朝贞元年间,距大明朝时已近千年,当初名为报恩寺。杨凌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万松书院名传后世是因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发生在这儿,而那故事发生在明朝年间,杨凌也不知道是不是目前这个时代,现在世上有没有这么一座书院。

    可他话已出口,却是无法收回了,永福公主只一摆手,一个公子哥儿似的大内侍卫就收了三步一摇的身段,嗖地一下蹿到了跟前,把路过的游人吓了一跳,还当这厮要当街抢人呢。

    永福公主低声道:“问一下万松书院在哪儿,告诉皇兄,去那儿走走”。

    那名大内侍卫微一颔首,转身走开了,过了阵儿才匆匆走来,含笑禀道:“殿下,知道这万松书院的还真是不多呢,方才问过一名秀才,这才打听的地方。并不太远的,这家书院是十一年前浙江右参政周木由报恩寺改设的,现在除了些书生士子并不为太多人知道”。

    永福公主点了点头,杨凌是读书人,又来过杭州,知道万松书院当然不稀奇,杨凌也松了口气。那侍卫赶去向正德皇帝禀报,正德只要有得玩,去哪里倒无所谓,一行人当即离开西湖,抬了几顶轿子,悠悠呀呀直奔万松书院去了。

    万松书院位于杭州西湖东南凤凰山北万松岭上,这里松木苍翠,风景秀丽,更可北赏西湖,南观钱江,满目清新,眼底。杨凌随口一句话,本还担心这里没甚风景,到了此处见了这番景像才放下心来。

    迎面苍松翠柏前一座万世师表的石碑,还供奉着孔圣先师像,绿树环抱之中,粉墙黛瓦的书院显得格外清雅幽静,楼台照壁更是精美。

    山下比较热闹,有各式茶楼酒肆。湘儿、永福和符宝三人蹦蹦跳跳的正觉饥饿,一行人先寻了家干净雅致的酒楼,点了葱包桧、猫耳朵、西施舌、幸福双、花鲜栗羹、朝糕等口味独到的地方小吃,又要了几味姜茶、擂茶等地方茶饮,吃饱喝足这才举足上岭。

    正是扬春三月天气,一路上青草绿树间长满了鲜花,树冠荫荫婆娑。鲜花点缀如锦,浓郁的芬芳清雅、香馨,令人神清气爽。

    穿过三座牌楼,走过仰圣门,经过明道堂、居仁斋、由义斋,又到大成殿拜过了孔圣先师,就到了传说中梁山伯和祝英台同床三载男女未辨的毓秀阁。

    一路上红窗粉墙、栗柱青瓦,花草树木点翠碧娇嫩,几个人悠闲地行于一层楼台上,岭上万松葱郁,远水悠悠如碧,身边蝴蝶儿翩翩,确是一处盛地。

    永福几人一气儿上山,走得脸蛋嫣红,便坐在春雨洗刷后干干净净的洁白石阶上乘凉,杨凌瞧见身边飞来飞去地蝴蝶,不禁随口吟道:“纤手相携春又度。何物花丛,展翅翩翩舞?一片松涛千万绪,难得……”,梁祝二字尚未出口。他才惊醒又忘形了,这是一首后世地诗,吟的是梁祝的故事,现在可无梁祝故事,不觉有些尴尬。

    永福几人只道他是一时兴起要吟诗呢,唐一仙拐拐正德的胳膊,说道:“喂,瞧我大哥吟诗呢,可比你那‘我这儿停骢住,她那儿俊眼睃’强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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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刚要不服气地反驳,忽见杨凌僵在那儿,只当他想不出合适的诗句了,不禁幸灾乐祸地道:“俺那叫俚语懂不懂?嘿嘿嘿,不管咋说,我是吟出来了,你那大哥……嗯嗯,嗯嗯……哎哟,掐我干吗?”

    永福见杨凌张口结舌,不忍郎君受窘,正想说话岔开,张符宝已笑吟吟地道:“国公爷,难得什么呀?怎么难在了那里?”

    杨凌眼珠一转,说道:“哦,我是瞧这蝴蝶翩翩,忽地想起一个故事,心中有所感叹,是以失神”。

    唐一仙又用肘尖撞了正德一下,得意地一翘鼻尖,然后笑盈盈地问道:“大哥,你想起什么故事了?说来听听”。

    杨凌没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把梁祝的故事说了一遍,好在里边的太守呀什么的官职一听就不是明朝,倒不致露馅,至于书院的名称随便起一个便成了。

    杨凌讲到二人同床共榻三载,梁山伯不辨雌雄,引得湘儿、永淳几个丫头讪笑不已,纷纷讥讽梁山伯是个榆木疙瘩,待讲到十八相送,听到祝英台一再暗示,梁山伯始终不曾领悟,永福不禁笑道:“梁公子是个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想到祝英台话中有话”。

    杨凌瞄了她一眼,小妮子下巴微微一扬,眸波流转,微带椰揄,显然是笑他风流,不如梁山伯是个守礼君子。湘儿托着下巴听地正有趣,瞧见二人眉开眼去,便狠狠瞪了杨凌一眼,杨凌偏没看见,气得小丫头银牙紧咬,嘴唇儿撅的挂得上油瓶。

    杨凌将那故事讲完,直讲到祝英台跳坟化蝶,听得永福和唐一仙盈盈珠泪欲下,已经入了戏的湘儿和永淳却气得小脸通红。

    唐一仙轻拭眼角,说道:“好可怜的一对有情人,那个马公子真是该杀,祝老爷嫌贫爱富,害了自己女儿,真是可恨!”

    永淳公主却一拍大腿,怒(语)道:“要我说,那个姓梁的才可恶,这也算男人么?木讷得象只呆头鹅那也罢了,偌大的男人屁本事没有,只会伤心落泪郁郁而终,害得祝姑娘殉死,他哪怕领着姑娘私奔呢,废物,大废物一个!真不知祝姑娘喜欢这么个废物做甚么?”

    湘儿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听得我好生闷气。漫说一个富家翁的女儿,就算她是公主好啦,这男人只要想想办法……”。

    她说到这儿忽想起自己不就是个公主?杨凌不就是绞尽脑汁地想尽办法与她在一起了?可没学那没出息的男人,只会躲在家里挺尸。嗯,自己的郎君比那个叫梁山伯的蠢货强多啦,虽说坏了点儿。

    湘儿喜孜孜地看了眼杨凌,忽然觉得这家伙顺眼多啦。

    杨凌听得哑然失笑,以这两个丫头的性格,恐怕真就绝对不会喜欢梁山伯那样的男人,难怪她们气成这样。永淳犹自愤愤,对张符宝道:“符宝,你说是不是?这样没用的男人,要是换了你,你喜欢么?”

    张符宝翻了翻眼睛,哼了一声,洋洋得意地道:“怎么会?贫道掐指一算,便知过去未来,那家伙是不是我的郎君,我只须算上一算就知道了。他有什么困厄病难,我自然也算得到,又怎么会落到那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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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淳公主双眸一亮,叹道:“哇,你真的这么厉害?”

    张符宝站起身来,学着她大哥很潇洒地走了两步,把袖子一拂,傲然立于廊前道:“贫道虽不敢说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但是凭我的道行,趋吉避凶、化难为夷,有何难哉?”

    她刚说完,“哗”地一声,一泼水从天而降,把她淋得落汤鸡一般。

    众人目瞪口呆,杨凌却不禁失笑。

    张符宝瞧见杨凌笑她,不知怎地一股怒火直上心头,她霍地跳开一步,恼羞成怒地攥紧了小拳头,冲着楼上嚷道:“是哪个王八蛋拿水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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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春心.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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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台上趴着一个头戴幞头布巾,身穿浅蓝长袍的长须老头儿,他正有些张皇失措,听见下边的人骂他王八蛋,再一瞧符宝,却以为是万松书院的学生了,顿时胆气壮了起来,他把眼一瞪,骂道:“混帐东西,竟敢对先生无礼么?”

    原来张符宝平素都穿道袍,所以换了寻常衣服也专挑素淡的中性服装穿着。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道服,这道服并不是道袍,而是汉服的一种,有点类似道袍。张符宝不施脂粉,素面朝天,长发一束,此时再被那水一泼,湿淋淋的还真象个俊俏的小后生。

    张符宝一听上边的老头儿如此无礼,戟指喝道:“你个蛮横无理的老东西,滚下来,否则本姑娘踏平你这万松书院!”

    这一句话真是威风八面,不愧是跑过江湖的,极有光棍味道。

    老头儿一听嗖地一下缩了回去。正德皇帝击掌赞道:“好样的,朕……真是好样的,俺支持你!”

    张符宝一听皇帝老儿给她撑腰,不由得意洋洋把腰一掐,随即若着脸“呸呸”连声,说道:“这是什么水呀,怎么这么臭?”

    杨凌忍着笑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方手帕道:“先擦擦吧,女孩子还是该有点女孩子模样的”。

    张符宝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老实不客气地抢过手帕擦起脸来。

    这时楼内蹬蹬蹬地跑出一个老头儿来,惊疑地上下打量着她道:“你……你不是院里的学生?”

    张符宝气愤愤地道:“我是龙虎书院的学生,不是万松书院的学生!”

    老头儿一听奇道:“龙虎书院?什么时候开的,老夫怎么未曾听过?”

    张符宝鼻尖一翘道:“本书院开了两千年啦,没听过那是你孤陋寡闻。想当初你家孔丘先生还向我家老先生问过礼,到如今南张北孔,我们家也不见得就低给你们儒家了”。

    老头儿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是龙虎山张家的人到了。道家供奉三清祖师,其中的太上老君就是老子,孔子曾向老子请教过学问,所以符宝有此一说。

    龙虎山张家家大业大,可不止是张天师兄妹二人,只是他们是天师长支嫡系,身份最为贵重罢了,行走于天下间的龙虎宗张家的人还是很多的。

    老头儿听说是龙虎山的人,不禁讪笑道:“我说你个姑娘家,怎么穿得不男不女。原来是龙虎山张家的人,失敬失敬。”

    杨凌一听啼笑皆非,听他口气倒象是龙虎山张家的女人就该穿的不男不女似的,最后还来个失敬失敬,这句话明明是道歉,说出来却很是欠揍了。

    张符宝气往上冲,怒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这是什么水呀就往人身上泼?不道歉就罢了,还敢骂我?”

    老头挤眉弄眼地笑道:“不知者不怪,姑娘勿怒。老夫还以为你是院中学生,学生辱骂先生那还不该责骂么?呵呵,至于这水……也不是脏水,老朽在窗台上种了些花儿,窗外睏了桶水,为了增肥,老夫还光了几粒豆子。”

    “嗯……”,老头儿往她身上嗅了嗅,说道:“还真有点臭”。

    “你……你……”,张符宝快气哭了,她虽不好修饰打扮,可毕竟是个爱洁的女孩儿家,现在被人泼了一身发酵了的豆子水。浑身臭烘烘的,怎能不羞不怒?

    杨凌一见这般情形,连忙上前道:“老先生,我们是外地地游客,听闻万松书院风景优美,所以前来一观,呃……老先生尊姓大名,可否寻一处地方让她……呃,让我妹子沐浴更衣?”

    “妹子?谁是他妹子啊?不知羞,倒爱摆谱当人家哥哥”,张符宝乜了他一眼,看他也不顺眼了。

    老头儿一见这位公子举止雍容,气度不凡,忙还了一揖,肃然道:“啊,老朽张多重,是书院的一位先生。这事儿说起来是老朽的不是,请诸位上楼,呃……老夫楼上有间沐浴房间,提来山泉水烧开即可使用”。

    “张多重?”杨凌瞧这老头儿总是一副滑稽像,板着脸很严肃时嘴角也向上翘着,一副天生的笑脸,正觉得有点熟悉,再一听这名字似曾相识,他略一思忖,不禁笑道:“不知老先生可识得泰安学政张多器张老先生?”

    “呃?多器么?那是家兄,这位公子是?”

    “哦,在下游历天下,曾往泰山一行,与张老先生相识,是以结为忘年之交”,杨凌有点想笑,张多器就是个诙谐搞笑的人物,想不到他的兄弟一般模样,偏偏这兄弟两人还都是搞教育的,为人师表若斯……,不过自己若是学生,倒是很喜欢有这样一位老师。

    张多重知道哥哥和自己脾性差不多,结交朋友也不大讲究出身、年龄,两人交谈几句,杨凌说的一字不差,张多重哪有不信之理,连忙喜出望外地往屋里让他们。

    张符宝气得要死,可她现在湿衣贴身,那姣好的女性曲线慢慢都呈露了出来,哪敢还立在这儿让四下闻讯赶来的学生们观看,只得忍着气随着老头儿进了楼房。

    这些人出来游玩,随身没有带换用衣服。随着出来的又都是些只会舞刀弄剑的大内侍卫,杀人他们在行,买女人衣服哪行?

    杨凌刚说了半句让江彬去买女用衣衫的话,就见他鼓起一对蛤蟆眼,汗都快要下来了,杨凌只好把目光投向湘儿,说道:“实在不行,只好麻烦你跑上一趟,好在岭下不远就有各式店铺……”。

    湘儿直了眼:“我……我只会穿,不会买”。

    杨凌一窒,这才省到这位姑娘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离了保姆连个手帕都不会洗的温室花骨朵儿,让她买东西……,杨凌干笑两声道:“那,你们暂坐片刻,我去跑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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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买衣服倒是在行,包括女人用的贴身亵衣、小衣他实在熟悉无比。家中妻妾环肥燕瘦、高矮胖瘦各具风情。杨凌哪次出来不为心爱的女人挑些精美的衣衫?她们的尺寸全都记在心里呢。

    有了比较心里也就有了谱儿,方才张符宝湿衣裹体,他那双贼眼一瞄,胸多高、腰多细、臀多翘,全都心中有数了,这里里外外的衣衫买得竟是大小极为合体,款式颜色也十分鲜俏。

    ********

    等他捧了一堆衣服悠哉悠哉地赶了回来,张符宝已经在浴室洗了七八遍了,她都快把那身娇嫩的肌肤蹭掉皮了,还是觉得身上有臭味儿,仍然在那儿刷呀刷的。

    侍卫中有几个是出身少林的高手,此时总算显出了本事,那挑水功施展开来,两只水桶百十来斤提在双手中来去如飞,几条大汉穿棱往来,看得张老夫子啧啧称奇:“龙虎山真乃藏龙卧虎也”。

    永福等人是公主身份,不便与外人在一起,好在老头儿这房子里外三间,最外间是客室,中间是书房,最里边是卧室兼隔壁出的浴房。几位女子便在书房相候,张老夫子在客室陪伴正德。

    杨凌赶到,将衣物等交给湘儿,让她送进浴室,然后回到外室。张老夫子已陪着正德聊了半天,他真当杨凌是那少女的哥哥,那么自然也是龙虎山的人了,是以见他回来,连忙又赔礼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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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笑道:“是我们跑到书院里来打扰,老先生本是无心之举,何必一再致谦?”

    老头儿干笑一声道:“老朽正在临窗品茶,听得公子在楼下讲起一个故事,是取材于东晋时曾来此地做官的梁山伯夫妇故事么?演绎的好呀,老朽初始尚未在意,后来听得有趣,听你讲完了故事,老朽一时想瞧瞧是何等人物,仓促推窗,这才……呵呵,实在是抱歉”。

    杨凌这才晓得竟是自己讲故事惹下的祸事,正德皇帝笑道:“老夫子也对这等情爱故事感兴趣?”

    张多重哈哈笑道:“老又如何?人老,心不可老呀。“他随口哼唱道:“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我还要向烟花路上走……”。

    一位道学先生竟然……,虽说明中叶时风气最为开放,腐朽冬烘最少,杨凌下江南时甚至听说过一位才子举人过生日,举办过‘百妓宴’,邀来百位妖娆妓女飨客,可谓惊世骇俗,但是这位先生毕竟是万松书院聘请来的教授,谈起男欢女爱竟然如此放得开,教授叫兽化得也太严重了吧?

    老夫子哈哈笑道:“这是关汉卿在《一枝花.不服老》中自夸老当益壮金枪不倒的曲子,老朽甚是喜欢呢。老朽闲来无事也好写个昆曲杂剧,今日有幸听到这个动人的故事,所以有心将它写成戏曲使戏班表演”。

    杨凌无心去考究梁祝的故事是否因此才传播开来,他现在对张老夫子的话有些好奇,因为他记得上学时,老师讲《窦娥冤》一课时,引用关汉卿自喻的一句话,“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并引申开来,说他如何德艺双馨、如何铮铮铁骨,就象一粒铜豌豆一样,不向腐朽的恶势力屈服,怎么到了这张老夫子口中成了老不修了?

    眼看符宝姑娘还是千呼万唤不出来。杨凌就当闲磨牙,信口向张老夫子求教。

    张老夫子听罢杨凌的话笑的前仰后合,说道:“公子到底年轻,想是不明白铜豌豆在元朝俚语中是什么意思哪?哈哈,所谓豌豆,乃是指浪迹勾栏、饱经***的老嫖客是也。

    己斋叟(关汉卿)乃元曲大家,同时又是一个攀花折柳、狎妓饮酒的***行家。他写的散曲取材于不同朝代,比如那《窦娥冤》就取材于汉代‘东海孝妇’的故事,说他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牢骚满腹是真,说他不畏强暴有意揭露元朝暴政?不至于吧,话说回来,己斋叟成名后还是结识了不少大元权势人物的”。

    正德见杨凌被人糗了,也很没义气地幸灾乐祸起来。

    杨凌摸着鼻子不语了:“我怎么忘了师长们就喜欢把历史上的正面人物无限拔高,按照现代的道德标准不断的往上拔,拔成超完美榜样,最后超凡成圣全都不象人了?

    就象爱迪生说过的‘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这句话,想当初某家听了老师说出来那也是虎躯一振哇!后来才知道人家爱大人后边还有一句‘但那1%的灵感才是最重要的,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娘的,截去了半句,整个意思全走形了”。[天堂之吻手打]

    杨凌干笑两声,知耻于是勇的腼起脸,故意打岔道:“张公是万松书院的先生,既喜欢创作曲艺,平素也常往勾栏中去么?”

    “啊!老夫险些忘了,你这一提勾栏我倒想了起来”,张多重眼睛一亮,说道:“你是家兄的挚友,不算是外人,老夫正想问你,你可识得本地官场人物?”

    杨凌微笑道:“张公可是有事相托?”

    “正是,你这一提勾栏,我倒想起件事来。如果你识的此地官府中人,还请不吝……”,援手二字还没出口,忽听内室中传来永福公主的惊叹:“呀!符宝妹妹,原来你打扮起来这样漂亮呀?”

    “呵呵,宝儿,瞧你这眼睛水灵灵的、皮肤白里透红。哎呀,真让人想咬上一口!”这是唐一仙的声音。

    “啧啧啧啧……”,鸡吸米似的声音,应该是湘儿和永淳,这俩丫头薄唇小嘴儿,“啄”起来应该比较快。

    张符宝很少穿太女性化的衣服,尤其年龄渐长后,一直穿着中性衣衫,杨凌挑的都是年轻少女的娇丽服装,这么一打扮符宝觉得别别扭扭的,被她们一夸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

    张符宝被湘儿和永淳推着从书房走了出来,杨凌眼前一亮,眼前的女孩儿高高瘦瘦,瓜子脸蛋儿,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尖尖的下巴,秀发简单束于脑后,带出几分清雅。

    她身着浅红色织金纱通肩柿蒂形翔凤短衫,饰以缠枝锯莲平纹花,肩、袖织金为云肩,白绢护领、白绢袖缘,衬得一张雪白的瓜子脸蛋儿、一双纤美修长的素手如玉可人。

    由于身材颀长而瘦,那腰惊人的细,细细地腰儿上束着石榴花的水纹裙,略一走动,裙褶律动,湘水裙拖八幅秋,步步凌波无限羞。

    符宝身材颀长偏瘦,那脖颈也优雅如天鹅,杨凌顺手为她买了一串颗粒晶莹玉润的小粒珍珠项链,两个缀着明珠的长链儿夹扣耳环,本来符宝不愿戴首饰,被湘儿硬逼着给她佩戴了起来,这一走动,颈上晶莹耀目,耳下双珠摇曳,姗姗而来又有几分羞色,真是可人得很了。

    张老夫子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样气质的婉约佳人,就是刚刚那个一脸狼狈相,掐着腰儿气呼呼的象只母老虎的那位姑娘。

    符宝的气质与几位公主不同,但是若说美丽胜过她们那也不见得,但是她是从不打扮的人,沐浴之后突然身着艳丽的衣裙,稍作打扮,不免产生惊艳之感。

    符宝很不自在,令她不自在的不只是太女性化的衣衫和别人惊艳的目光,还有香粉。金陵拘霞坊的上等香粉,要不是她总觉得身上还有臭味儿,那是绝对不会用的。香粉扑在肌肤上舒爽溜滑,散发出一股淡淡清幽的芳草香气。

    符宝嗅到自己身上的香味儿就更加的不自在起来,好象被人闻到就会受人笑话似的。可是这套衣服、简洁的首饰和香粉的味道,显然和她十分的相配,一位皇妃、三位公主皆是赞不绝口。

    从小到大不曾被人当成女孩子夸奖过的符宝又羞又窘,又有种莫名的满足和喜悦,几乎已被她完全淡漠了的女孩儿家天性,在心里慢慢苏醒了。

    “呵呵,随手捡选的,嗯……看来还合身儿”,杨凌站起身来自得地一笑。张符宝情不自禁地报以嫣然一笑,笑容刚刚绽开,她就立刻收敛了: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笑过,这么笑真的感觉好奇怪,尤其是笑给他看。

    符宝没有在众人的目光中坚持下去的勇气了,忙有些忸怩地说道:“我……好象还不太妥当,我再回去整理一下”。

    符宝说完,忙一溜烟儿地逃回了内室,惹得永福等人窃笑不已。

    匆匆奔进内室掩上了房门,张符宝*在门上呼呼地喘气,手按在心口儿上,心口里怦怦地跳着。

    “我这样穿衣打扮,真的很漂亮么?”明明羞的很,这个念头还是不自禁地浮上心头。

    贴身的小衣是精棉的,柔软、贴身、吸汗,外裳是真丝的,柔滑、透气,高贵。

    “那个家伙还真会挑衣裳呢,不但正配我,连尺寸都恰到好处”,张符宝情不自禁地想到:“贴身的小衣、小裤……都是他亲手挑选的,他……他都摸过了的?”

    一想到这儿,张符宝就觉得身上象是有一只大手正轻轻地滑过,胸口呀、大腿呀,连屁股蛋子上都浮起了一颗颗小粒粒……

    春心萌动的符宝儿走到浴桶边,向水面探头审视自己的容颜。一朵桃花跃然水面,仔细地端详……端详……,那弯弯的柳眉、那朦胧的眼波、那挺直的鼻子……。

    明眸皓齿,眉笼轻烟,淡淡如画。一向懒梳妆细打扮,甚至连镜子都不怎么照的宝儿心慌慌地发现,自己那眉眼气色,分明就是红鸾星动的面相,小符宝呆住了。

    水中的美人儿在水波荡漾中摇曳着,容颜微微的波动,犹如另一个她,正在水中笑吟吟地看着……她!

    *******

    张多重正对杨凌和正德说出他要请求帮忙的事情。原来张多重平时有空闲就喜欢写些折子戏拿去勾栏让戏子们演唱,有些曲目经过完善拿出去演给大众看甚受欢迎,所以他现在已成了一家戏班子特聘的编剧。

    当时江南领风气之先,一些戏班子已经有了女戏子,当然,最初这些人大多是戏子的妻子,耳濡目染见识得多了,有时应应急、救个场儿,渐渐的也就正式登台了。

    张多重受聘地那家勾栏叫“天生秀”,内里有个女戏子叫小春宴,生得花容月貌,妖娆不凡。她本是戏班子里一个绰号“假不颠”的名丑角的老婆。

    这人身虽不高、容貌虽丑,却是一身本身,尤其演些疯疯傻傻、插科打诨的人物最是出色,是戏班子里的台柱子,男人只要有本事,哪怕你是个三寸丁呢,要娶个漂亮媳妇儿有何难处?

    那时戏班子唱戏,不是事先安排好曲目,而是随着客人现点现唱,有一次痴不颠在后台和几位朋友喝了顿小酒,正高兴的功夫,前边让他上台演一出武戏。痴不颠喝得有点高了,便向班主推辞,可当时点唱的却是地方上的权势人物,再加上一帮流氓地痞起哄,班主也是无奈。

    痴不颠受逼不过,只得上台唱戏,结果在演一出四张椅子搭起来的高架上翻身后跃时,头脑一晕,后脊梁抢在双脚之前落地了,这一下就摔吐了血,抢回去一查脊梁也摔折了,成了废人。

    那小春宴若是寻常人家女子,守着这样丈夫也只能以泪洗面,关门渡日了。可她毕竟是需要经常排练、登台的。来来往往接触男人的机会多着呢,她又是年轻貌美极惹人怜的女子,怎会没人惦记着?

    过了一年光景,她就成了戏班子里一个专唱小生的戏子朱成碧的相好,两人台上眉来眼去、台下双宿双飞,就只瞒着瘫在床上的假痴不颠,不要说戏班子里,就连许多常来看戏的人都知道了,有时看到二人同台演出,就在台下开些荤腔玩笑,二人也不在意。

    假痴不颠在后台岂会真的听不到一点风声,可他现在这副模样,全*小春宴养着他,连地都下不了。整天只能半卧在榻上,还能如何?只能有泪往肚子里流了。

    正德听到这儿已经猜出几分,他把眉一挑,怒道:“莫非这对奸夫淫夫嫌那傻不傻的什么颠碍眼,居然设计害死了他?”

    张多重叹道:“过了两个月,这假痴不颠的确是暴毙身亡了,他活着虽是个废物,人人嫌他碍眼。可是死了总是一条命啊,人又死得蹊跷,班主哪敢瞒着,这就报了官了。要说嫌疑,还有人比小春宴和朱成碧更可疑的么?这两个人就给收了监了”。

    正德哼了一声道:“这样狗男女还不该杀么?先生要托我们何事?莫非官府难道收了贿赂,循礼枉法放纵了他们?你放心,我还真认得几个官儿,一定告诉他们细细查办!”

    张多重一呆,苦笑道:“公子误会了,说起来,这朱成碧、小春宴还有那假痴不颠,老朽都是熟识的,穷人家苦日子,本来过着就不易,假痴没摔死,小春宴又改不得嫁,每日还要侍候他,要我说,也算尽了情份了。

    她的心地并不坏的,那朱成碧更不用提了,看到只耗子都怕,让他杀只鸡都哆嗦的主儿,他哪敢杀人呐,两个人有私情不假,可他们压根不会想着害了瘫子结成夫妻。这不,关了三个月了,还是定不了罪。

    他们那事……唉,就是官府也管不清、管不了,他们是让打行的人给坑了,是他们自己命不好啊,现在也只能认了。打行的人,那就是一块让人束手无策的滚刀肉,沾上了就得认倒霉。

    可是打行的人从他们身上捞不到油水了,现在又来勒索‘天生秀’戏班子了。百十号人指着这戏班子生活呢,班主也不是没告过官,没用,惹不起啊。现在眼看着戏班子就要黄了,如果两位公子识的官府中人,能请位大人出来说和,让‘天生秀’的班主摆酒设宴,请那打行班头吃顿酒、送份礼,放过了他们吧”。

    “什么什么……什么打行?”正德莫名其妙地问?

    杨凌却已隐隐有些明白了:百姓出血,官员说和,请黑老大吃酒?怎么这么象某些反腐片里的镜头。随着杭州城日渐繁华,渐渐形成国际性的商业大都市,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阴暗居然也滋生的这么快?

    张多重知道他们是外地人,又是兄长的朋友,倒没什么顾忌,便将他所了解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些有血有泪的事,古也有,今也有,越是繁华兴盛的地方越有。

    杨凌默默地听着,也觉的这些社会毒瘤清理起来十分棘手,就是放他在杭州治理,怕是也要千斤重锤打蚊子,有力无处使吧。

    杨凌听着张多重说出的一件件奇闻,正抚膝低叹着,从来不曾听说过眼看着小民受罪,居然连王法也束手无策的正德皇帝已怒发冲冠了,他啪地一拍桌子,杯盘咣啷一通乱响。

    杨凌和张多重愕然望去,只见正德满面通红,双目含威,杀气腾腾地道:“刑不能制罪,法不能胜奸,什么世道?乱世用重典,杀!”

    杭州打黑,即将开始了……

第447章 夫唱妇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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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万物,总是阴阳相辅的。一个小村子,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个泼妇无赖,但是大到一介城市,那地痞泼皮便会更多。

    杭州做为目前最大的海市通商口岸,中外客流越来越大,城市人口越来越多,涌进城来的人有些是无业游民,本来就是以歪门邪道来糊口的,他们到了这里,与当地的流氓结合,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帮会,有些甚至千方百计攀上了手握刑杀大权的官吏,是以猖獗一时,为害甚烈。

    这些流氓组成了帮会,就叫打行,又叫撞六市。他们坑蒙拐骗、敲诈勒索,还负责收银子替人打人、对付竞争对手等等。

    有些帮会用首脑人数起帮名,叫什么十三太保、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还有的用所用的武器起名字,比如棒槌帮、劈柴帮、折凳帮、斧头帮等等,纵横街市,赌博酗酒、欺行霸市,真是无所不为。

    这些人一遇到人命案子,更是视做奇货可居,只要打听得那苦主没有亲人,立即派出兄弟冒充那死者的亲戚,勒索无度,甚至逼人破家。再不然便去作伪证,尤其要是沾惹上外地的商人,那些人一则胆小怕事,二则出门在外,最后大多忍气吞声出点血了事。

    那时的帮会不象后世违法犯禁者分得那么门类清晰,诸如老千、造假贩假、欺行霸市、充当打手、收保护费、敲诈讹人,文行武行,他们是什么都做。

    曾有一个扮成斯文秀才模样的人跑到一位致仕的官员家中,冒充曾在西湖种梅养鹤的宋朝著名诗人林和靖的十世孙,说是落魄至此,希望这位官员予以援手。

    那官员大乐,便拿出林和靖的传记要他朗读,那人倒真识字,只是当他读到林和靖“终身不娶,无子”这句话时,不禁面红耳赤起来,那官员笑不可抑,也未责打他,便叫家人将他赶了出去。这人也只好自认晦气,不过他连官员都敢骗,可见这些流氓帮会胆量之大。

    有一些帮会专门负责造假,曾有一个帮会中人用假银子去宁波买牛,那牛主拿了假银子再去缴税,结果被官府识破,追究他伪造银两之罪,他哪里说得清楚,最后悔恨无及,自缢而死。常人只看到那流氓不过是造了几锭假银子,骗了些财物,谁能想到这背后竟是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诸于卖假药、造假古董的也大有人在,甚至有人专门帮有钱人造族谱。

    一些暴富的人想攀个有名气的祖宗,这些人便搜罗秦汉以来的世家名门给他*上,从族谱观其祖先,莫不由王侯将相而来,历代的封谥诰敕、名人序文具在,足以以假乱真。就是当代也很少有人辩识真假,只消再过上一二百年,那更是板上钉钉,再无人考证出真伪了。

    这些地痞地赖平素行为虽然折腾得老百姓不得安宁,但真要闹上公堂,一则证据难寻,二则既够不上砍头、又够不上判刑,打一顿板子。那流氓无赖回来能用阴招闹得你日日不得安宁,所以百姓大多选择忍气吞声。

    欺压“天生秀”戏班的这个团伙,是号称十虎的几个结义兄弟,老大叫一条龙胡龙,老二叫地扁蛇邓观。这些人常到戏院子蹭戏兼当扒手,戏班子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假痴不颠瘫了以后,已经没有什么人搭理他了,可是小春宴成了朱成碧的相好的消息在戏院子内外传开不久,这十虎中的地扁蛇邓观就成了戏院子里的常客,而且经常跑到后边去和瘫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假痴不颠喝酒聊天,彼此竟成了朋友。

    也就是在这不久,假痴不颠暴毙。张老夫子曾去狱中探望过朱成碧和小春宴,据小春宴说,自她丈夫摔成残废,那地扁蛇郭观就对她勾勾搭搭,尤其是有一次她被闹烦了,对郭观说起丈夫虽然瘫了,这些年做名角也攒下了点家当,两人就算不在戏班也足以渡日,这郭观纠缠得更紧了。

    小春宴的丈夫被害后,郭观又曾威胁要她嫁给自己,小春宴不答应,郭观便冷笑而去。班主告官后,出面做证说小春宴与朱成碧恋奸情热、常常虐待亲夫的几个证人,大多是常在戏院蹭戏摸包的痞子,很难说和郭观等人没有关系。

    现在二人被抓,未几就突然冒出个小春宴也没听丈夫提过的堂弟,天天跑到戏园子哭闹,又有胡龙、郭观一帮地痞帮忙,搅得勾栏不得安宁,这些人就更加可疑了。

    张老夫子早听学生说过,这些帮会有些捞死人财的本事,比如在路上捡个孤苦无依的垂死老幼带回去,悄悄把他弄死,丢在富有人家门口,然后冒充亲友上门讹财的,假痴不颠这桩案子大同小异。

    正德听得气炸了肺,恼怒道:“都说严嵩治政有方,难道眼皮底下有这许多黑暗,他竟视而不见?”

    张老夫子苦笑道:“这倒不怨知府大人,现如今杭州城天天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知府衙门那点人手光是处理正常告官投诉的案子都不够用的,再说了,这些人,能让人抓得到把柄的有什么大罪?不就是以苦主亲戚身份上门哭闹么?

    对那百姓来说,柴米油盐就是性命,这样闹足以要了他的命了,可到了官府却无法量刑。你能怎么样?人家亲人惨死,还不兴上门痛哭?纵然不偏不袒,打上一二十板,他必十倍报于那户人家,介时那户人家为求平安,根本不敢再来官府再报案。

    朱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刑不能治罪,法不能胜奸了。说得好啊,这些地痞无赖就是钻了律法的空子,所行之事让你套不上大罪,所行之恶却足以让百姓走投无路。乱世用重典?唉!就是按察使大人也没有这个专断之权,要做到谈何容易啊?”

    正德皇帝冷笑一声,一指杨凌,说道:“杨卿!”

    杨凌连忙离席跪倒,禀道:“臣在!”

    “这件事朕交给你了,一群土鸡瓦狗,从速解决,不得枉纵!”

    “是!朕一定严厉打击,从速缉捕、从速判案、从重处治,彻底扫荡这些魍魍魉魉!”

    张老夫子目瞪口呆,下巴喀地一声,他连忙揉了揉,离席仆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道:“草民有眼无珠,参见吾皇万岁!”

    正德哈哈一笑道:“你若有眼有珠,就不会水泼小天师,又对朕说出这番话来了。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朕今日是微服出游,不要张扬”。

    “是是是!”张多重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皇上和威国公到了杭州他当然知道,知府衙门还特意下了通知,要求书院加强管理。近期约束学生少出去游逛呢。为此张老夫子找了六十多条题目让学生们作文章,就是为了羁绊住他们,方才一听这少年公子称那年长的公子为杨凌,又自称为朕,张多重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吗?

    正德听了这件恼人的事,也无心继续游览下去了,便招呼皇贵妃唐一仙等人出来回府。符宝儿在内室独自望着水中倒影发了半天的怔,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待她再出来时,人却变得文静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了这身衣服,提醒了她自己是个女孩儿家,反正走路文静,说话也秀气,再也不复那副粗鲁莽撞的半大男孩模样,看的永福、一仙啧啧称奇。至于永淳和湘儿,她们可看不出张符宝有什么变化,二人大大咧咧一如平常。

    皇帝亲自关注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杨凌也未通知地方官府,径直调来东厂、西厂、内厂、锦衣卫在本地地主要头目。各路头目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心惊胆战地赶来见杨砍头,各路头脑济济一堂,大堂上却鸦雀无声。

    一见了这些人,杨凌就对他们开门见山地道:“此案,是皇上亲自嘱咐交办的。你们谁和他们有交情,我不管。你们以前谁帮他们做过什么,我也不管。哪怕昨天晚上你还蒙上面,跟着杭州城内的地痞流氓、帮会恶霸一块打家劫舍,这罪我都给你们免了!”

    杨凌冷冷地扫了一眼,唬的这些吃人不吐骨头、连渣滓都不吐的厂卫特务后背心儿直冒冷汗。杨凌阴恻恻地道:“本国公今天给了你们这道免死金牌,你们就不必怕昔日称兄道弟的人会把你们攀咬出来。但是!从现在起,还敢包庇罪犯者、通风报信者、同流合污者,无论罪责大小,一律抄家严办!”

    三厂一卫的头目轰然一喏,大堂上顿时杀气冲宵。

    官字两张口,可以翻云、可以覆雨,这些笑面虎无害时,笑吟吟的一副和气生财模样,真要翻了脸,那就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王,那些没有执照的流氓哪有这些有执照的流氓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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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的厉害他们是晓得的,现在杨凌把话交待到这个份儿上,谁还敢循私枉法?反正杨凌给了他们一道免死金牌,没了后顾之忧,这些人的杀气都被调动起来了。

    杨凌没有把“从严从重从快”的‘三从’告诉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噬人的老虎,如果再让他们肆无忌惮那还得了?随即杨凌从附近府县抽调了大批人手协助他们办案,杭州城表面上一如既往,平静繁华,暗下里号称“飓风行动”的扫黑严打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三日后的夜晚,杭州城的一个锦衣卫头目受邀出面说和,‘天生秀’老板摆酒设宴,公开向杭州十虎请罪。当胡龙、郭观得意洋洋地从‘天生秀’班主手中接过二百两纹银时,早已埋伏在附近的锦衣卫一拥而出,将他们全部拿下。

    这个讯号一发出来,整个杭州城的收网行动开始了。一队队番子、锦衣卫以及刚刚被调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的衙役、巡检、民壮,按照事先早已拟好的名单开始逐个抓人了。

    抓捕异常顺利,一则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大部分人都回到了家中。二则由于皇帝驾幸杭州,这些帮会份子早都得到老大的指示。最近安分的许多,只想避过这阵风头,所以全都安安份份地待在家里,漏网之鱼几乎没有。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在放开手脚、不必循于常法的指示下,三厂一卫的“刑体”艺术还没表演多久,这些流氓就把坑蒙拐骗的事交待得清清楚楚。审讯、取证、判刑异常快速,还没等抓捕行动在民间造成恐慌,各种谣言还没有来的及散播,对于这些帮派份子已经公开宣判了。杀的杀,关的关,流放的流放,到第六日已是尘埃落定。

    这样的雷霆手段虽是人治而非法治,但是却没有什么可诟病的。总是出来一些新的犯罪行为,才会产生一个新的律法对应。调查研究、制订推行新的律法,就算最快也得几年,这段时间对社会产生的巨大破坏、对百姓造成的种种伤害视而不见?

    犯罪犹如病毒,法律就是杀毒软件,它来不及产生作用时,还要社会正常发展,那就只能来个格式化。杨凌入仕虽晚,朝争党伐、战阵军伍却经历得多了,杀伐决断毫不犹豫。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此举果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首先拍手称快的就是各地赶来做生意的中小商贩和勾栏、茶肆、菜市、酒馆的经营者,以及社会最低层的百姓小民。

    杨砍头这次出来,只有到了苏州才没有动刀动枪,想不到到了杭州却变本加厉全找了回来,此役砍了两千余人,关押流放共计三千余人,杭州吃黑饭的兄弟几乎被他连根拔起。偶而漏网的几只小虾米人人自危,走路都夹着腚沟。随着杭州城的繁荣而刚刚活跃壮大的江湖帮派被打击一空,杭州风气大为扭转。[天堂之吻手打]

    杨凌亲自坐镇指挥,最担心的是会影响杭州的正常秩序和经营发展,待一切处理事毕,他和严嵩等人分别明察暗访,确定人心安定,没有引起什么动荡,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这几日在外忙碌,什么都顾不上,连皇帝行在都只是匆匆去汇报下情形下便急急离开,永福和湘儿更是难得见上一面。如今一切停当,杨凌放心地把善后事宜交给严嵩去处理,独自赶回皇帝行在。

    刚刚回到自己所居的西跨院儿,换下了正式官袍,门口便有侍女娇声沥沥地道:“永福公主驾到”。

    杨凌一杯茶刚刚斟了一半,忙放下杯子赶出门去,永福公主娉娉婷婷立于门前,一袭鹅黄衣衫,容颜娇美,嫣然可人。虽说二人已有夫妻名份,可是大礼未行,见了还得隆而重之地行君臣之礼的,杨凌忙拱手一揖,说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永福公主矜持地一笑,拂袖道:“国公免礼,且进书房叙话”。

    杨凌忙头前引路,永福公主领着两个侍女进了书房,妙目一转,说道:“就放桌上吧,你们先行退下”。

    “是!”一个侍女屈膝一礼,起步上前,杨凌这才发现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个东西,大约一尺来高,上边蒙着红绸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看过颇为沉重,那侍女托着挺吃力的。

    侍女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裣衽一礼退下门去,永福公主一直立在那儿,神态端庄、雍容大方,可是房门嚓地一响,她就象只剪水的燕子,翩然飞入了杨凌的怀中,娇嗔道:“这么忙么?连着几天连面都不见人家”。

    杨凌搂着她的纤腰对了个嘴儿,轻笑道:“小宁这副样子才象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活色生香、温香暖玉,可不似从前。一副只可远观,不可……嗯嗯的模样”。

    “嗯?那现在就可以……么?”后两个字他不说出来,永福也不说出来,只是红着脸白了他一眼。

    杨凌屈指在她臀尖上一弹,永福佯做娇呼的功夫,杨凌低笑道:“要是我不如此,只怕我的小宁儿反而满腹委曲了”。

    永福公主羞嗔地拍了他一下。杨凌放开手笑道:“我刚回来,正想歇一歇再去看你。这是拿了什么借口来看我?要是褒粥我可不喝,这么一大罐子还不撑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掀开红绸,这一看不由讶然道:“玉像?”

    宝光莹然,玉润光滑,晶莹剔透,好大的一块极品美玉,雕工也极精美,曲线流畅,角度稍稍移动,润滑悦目的翠绿光芒便随之流动,黄金有价玉无价,美玉与劣玉只差一分,贵贱便是天壤之变。世上要寻这样大的一块通体剔透的极品美玉并不容易,要说这块美玉价值连城那是毫不夸张。

    杨凌左端详,右端详,看了半天一脸惋惜地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永福站在他身侧奇怪地道:“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么一方美玉啊,它该雕成你的样子才对,雕成个老头儿,唉!”

    永福失笑道:“人家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还不够啊?还要雕个像。这是老君像,张天师亲自主持开光的,你这几日忙着杀人,他呢,就设坛、做符、念咒,给这块玉雕开光,用了足足七天七夜的时间。

    你行杀伐之事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可是煞气终究重了,这尊开光老君像留在你身边,袪病去灾,百邪不侵,纵有阴魂恶鬼也早逃得远远的”。

    “这么灵验?”杨凌不敢不信,张天师的本事他多少是见过的,世间骗人的神棍虽多,可是还是不乏真正的高人的。

    杨凌上下打量着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李老君,说道:“真难为了天师,耗了莫大心力,为这尊玉像开光”。

    “哦!这个呀,天师为这尊玉像开光,是敬献给皇兄的,我见了,觉得你更需要它,就要来啦。”

    杨凌看看理直气壮的朱秀宁,又看看笑容可掬的李老道,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有妻如此,何其幸也!可怜的厚照兄弟,幸好老爹弘治只给他生了两个妹妹,若是再多几个,不知他还要被敲诈走多少东西。

    美人恩重?何以为报?

    花梨木的圈栏雕花大椅上,两个人偎在一起亲吻拥抱,状极亲热。可是……

    “喂,你老东张西望的做什么?”永福娇喘吁吁地嗔道。

    “我……老人家眼睁睁地看着,弄得我不好意思”,杨凌干笑道:“本来就雕得极生动,又是开过光的,心里别扭啊”,杨凌站起身,把那沉重的老君像捧了起来,左右一张望,走到古董花架前把他摆在上边,瞧了瞧又取过那块红布又把他重新蒙上。

    杨凌这才拍拍手,说道:“这下好了,安心多了”。

    永福公主咬着唇笑,她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道:“让你一说,害得人家也觉得总有人在偷看似的,真讨厌!我回去啦!”

    “啊?”杨凌被她撩地蠢蠢欲动,一听这话不禁傻了眼,他苦着脸道:“你这就回去?那我……怎么办?”

    永福公主调皮地向他皱了皱鼻子:“我才不管,谁叫你好几天不来看人家?”

    一串娇笑声中,永福公主的身影已经闪到了门口,门儿一开,妖娆的小美人儿又变成了端庄高贵的长公主,仪态万千、摇曳生姿地去了。

    *****

    出得厅堂,上得卧床,身份高贵,天皇贵胄,已是人间极品了,如果她是女王呢?不但是一位千娇百媚、手握重兵的女王爷,而且叱咤风云、英武更胜须眉,那番滋味又如何?

    就在杨凌对杭州城进行‘正德帝南巡,城市卫生大扫除’的同时,夫唱妇随,红娘子也在草原上刚刚结束一场大扫荡,此战灭敌七千,俘虏三千,牛羊马匹共计两万余头,营帐兵器不计其数。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翰难河流域富饶的土地上,蒙古毡房星星点点地散落在高坡前、大树下、草地上、河流旁。纵目眺望,到处是一片青青葱葱,勃勃生机。

    驻帐营地四周的草原上,马嘶犬吠、牛羊成群,骆驼悠闲地踱着步子,湛蓝色的、映着天空朵朵白云的斡难河水一路东流,在草原上环绕出一个个小小的湖泊,湖泊边开满了黄的、红的、紫的鲜花,蝴蝶、蜜蜂在草丛中忙碌,如镜般明澈优美的湖泊里,有各种水禽悠闲地凫水、覓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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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滩上,正有人在宰杀一头羊,蒙古包前,一伙小孩子围拢在一起,正为两个在摔跤的半大小子“嗨嗨”地呐喊助威,这些孩子都强壮得象小牛犊子似的,用不了几年,就是一批骁勇善战的马上武士。

    “看到了?崔莺儿把这里经营得有声有色,短短时日能有这样大的局面,虽说有我们暗中支持,也是极不容易的。我倒真有些欣赏她了”。

    成绮韵媚目一转,风情无限地道。

    马头琴悠扬婉转,深沉激越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阿德妮骑在马上欣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颔首道:“嗯,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英雄,英雄总是能创造奇迹的。”

    在她们两个身后,恭谨地追随着六十多个骑士,有汉人、蒙古人、朝鲜人和日本人,甚至还有经由极北的喀山汗国越境来到这里讨生活的罗刹人。这些人,都是阿德妮雇佣军中的精干武士。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引起营地百姓的不安,他们自己的人种就够复杂的了。何况他们对长相最为怪异的罗刹人并不陌生,罗斯公国的伊凡大汗壮起胆子拒绝向蒙古大汗纳贡,只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此前这些部落族民是经常见到长途跋涉赶来参拜大汉的罗刹人的。

    “她按照蒙古人的方式,对日益庞大的部落和战士进行了划分,分别驻守在翰难河流域的不同地区,但是不同之处在于,各个部落间的联系更为紧密,各部落只是负责游牧,而剩余资源全部输送到这里,而这里,将在今年筑起一座固定的城池,成为各个游牧部落的中心。

    为了加强控制,同时也是为了让远出游牧的人机动、迅速,各个派出放牧的部落,凡老人、孩子一律留在这里,而这些人并不会闲着,他们可以在这里织纺毡毯、制作弓箭、开辟一些土地学习种植、负责筑城、对宰杀牲畜留下的皮、毛、角、筋、胶、骨等分类进行再加工,这比直接出售原料要赚得多,而且培养出了一批成熟的工匠和农夫,嘿!很有头脑”。

    成绮韵虽然在夸奖崔莺儿,语气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她可没忘了杨凌说过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追求的女人,相对于她自己的屡次引诱失败,崔莺儿表现的长处越多,她心中的酸味儿也就越浓了。

    阿德妮笑吟吟地道:“而且这一来,各个部族原来的界限、权力上各自为政的特点,全都被打乱了,她可以按照中原的官吏制度进行封官统制,很聪明的作法。她是汉人,这是她最大的弱点,如果不是头顶上还有一个伯颜大汗,很难想象这些蒙古人不使用血腥的武力就向她屈服。

    然而用了这个办法,削弱了那些部族贵族的权力,过上几年,这些贵族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小,各个部族的牧民将只知道一个领袖,那就是北英王。听说她不识字?嗯!那她就是天才,操纵人心、建立权力,对她来说,是天赋之能,真让人羡慕!”

    “这小蹄子是故意的!”成绮韵恨恨地瞪了眼阿德妮:“老娘就是不吃醋、就是不上当!哼!”

    她把鼻尖一翘,说道:“话是不错,可惜呀,一时的荣光就如这春花野草,看似生机勃勃,不过是昙花一现。崔莺儿现在已经危机隐现。野心地狼群已经纷纷盯上了她,可她还在东征西杀,根本没有应对的办法呢”。

    阿德妮听到成绮韵酸溜溜的话,眼睛里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那明媚的眼含了笑,便如一泓春水荡起了涟漪,十分的动人。她发觉只要一夸崔莺儿,成绮韵就会吃醋,这个方法屡试不爽,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在故意逗她。

    引诱这位惊艳绝伦的东方美人儿吃醋,现在成了阿德妮地一项主要娱乐活动。

    牛马羊群出现了异动,远处蹄声轰鸣如雷,旌旗猎猎,鼓角低昂,只见数千匹战马如同一条长龙远远驰来。成绮韵和阿德妮驻足观看,马上的武士远远看去,和蒙古部落并无不同,只是他们的气势更加骁勇,装备更加齐全。

    马上,刀盾弓弩,皮甲齐全,唯一不同的是,每人都披了一件白披风。远远奔来,一面面披风如白云飞翔,更增气势。大军如钱塘江潮,在轰鸣声中瞬息便至。

    冲在最前的人,胯下一匹白马,一身白盔白甲,盔顶红缨如血,那矫健的英姿让人一见难忘。草原上难得见到这样精美的全副披挂,一看就知道该是杀了大明的战将,从人家那儿掳来的。

    这员白甲将军已经看到了站在河边坡上注视他们的这队骑士,本来正绕向一座巨大营帐的战马忽地一拨,直向成绮韵她们奔来,后边顿时跟过来几十个贴身侍卫。

    “真英俊,就象我的杨一样。呵,尽管她是女的!”阿德妮的英雄崇拜达到了极致。

    “男人和女人有区别么?每当我看到崔莺儿,我就说,没有!”成绮韵立即泛酸,阿德妮的“奸计”再次得逞。

    “你们来了?”崔莺儿用鞭梢顶顶银盔,爽快地一笑,说道:“走,咱们去帐中叙话。”说着一翻身跳下马来,显然是要和她们步行回帐。

    “又打了个大胜仗?”

    “也不算甚么大胜仗,这个部落战力不强,不过一直是铁心依附瓦剌人的,把他们连窝端了,肯归顺的人已经分散安置到几处营地了,牛羊财物还得晚几天才到。到时有些富余的、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就交给你们运走。”

    “嗯,我早两天就听说你打了胜仗,原来是为了分散安置归顺者才耽误了归程?”

    “呵呵,不全是!”成绮韵摘下帽盔,头上有点冒汗,秀发梳成俏成的马尾,十分简单:“主要是女奴的分配,那些敌对部落不肯归降者、战死者的家属,都要处理。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战败的就是别人的私有财产,女人大多沦为奴隶,最好的结果是被牧民娶作老婆。”

    崔莺儿道:“你们知道,我带来的,全都是光棍兵,长期不让他们碰女人要出乱子的,甚至打起仗来会发生烧杀奸掳不听指挥的事。我呢,论功行赏,作战勇猛的就先分老婆,让他们成个家,使他们能安心地守在这里。哈哈,我的那些兵,可都很疼老婆的,不会亏待了他们。

    再说,我发现要在这儿扎根立足,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当地人结亲。他们划分部落远近亲疏经常是以血缘姻缘区分的。我还鼓励兄弟们和归顺我的这些部族的女子们结亲,用不了几年就全都是一家人了,那时谁还会拿我们当外人?”

    几个人进了崔莺儿的汗帐,这里整理得干干净净、富丽堂皇,里边的摆设既有蒙古式的,也有汉人常用的家具,女仆见是经常往来的走私贩子成姑娘和阿姑娘,忙取出珍藏的上好茶叶为她们沏上。

    随后崔莺儿摆手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已收做心腹的那几个贴身女仆,然后卸掉一身盔甲,换上一件蒙古式的女人蓝袍。

    又解开一头秀发,顿时从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将军化身成了一个柔媚动人的美女。

    阿德妮笑嘻嘻地看了成绮韵一眼,用眼神回答她方才有关崔莺儿男女难分的话。成绮韵装没看着,径自对崔莺儿道:“这次来,除了给你送来一批物资,运走一批财物,其实我还有一个原因。

    你让我打听的那个部落族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的部落并不大、势力也绝对组织不起一支装备精良的千人队。通过我的调查,你当日遇到的那队人,应该就是朵颜三卫女王银琦其其格的卫队。也就是说,那个老人并不是重要人物,那天你在帐中所遇到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崔莺儿一呆,蹙眉想了想,展颜笑道:“难怪当日她总是抢着和我说话,那老人却一直只是随声应和,我还当他是宠溺晚辈。银琦女王么?唉!本想结交几个部落首领,她既是朵颜三卫女王,倒是不便接近了”。

    成绮韵摇头道:“此言差矣。要知道当初大人令你出关,并没有料到伯颜猛可会赐你土地,让你这般发展,最初的设想,是你投*伯颜或火筛,在他们之间取利,这样你就必须明确和大明为敌、和朵颜三卫为敌的态度。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你的发展太快了,快到已经超过伯颜猛可能够接受的极限,也超过了火筛和亦不剌的承受力。现在正是牧草丰美的时节,适宜大队行军,我想火筛和瓦剌联军很快就要对你采取行动了。

    对你只是抱着利用态度的伯颜,巴不得你和火筛拼尽实力来耗损他们的兵马。双方一旦大战,他决不会出动一兵一卒。那个时候怎么办?要大明公开大举出兵对你表示支持么?

    我盘算了一下,大明要经过一番休养生息,要有足够余力出兵,至少得在两年之后。而你要巩固你的地盘,让这里的部族彻底对你这个汉人归心,那么至少也得七到十年,你有这个时间么?”

    崔莺儿微微思忖片刻,说道:“成姐姐,把你的详细想法告诉我”。

    成绮韵道:“这里是最肥沃的斡难河流域,是成吉思汗的龙兴之地,他就出生在这条河河畔的迭里温孛勒答黑,也是在这里发迹直至封汗。因此这里的部族很有身为蒙古勇士的自豪和骄傲感,这里的部族最不易被你一个汉人首领征服。

    伯颜之所以把这里给你。固然是因为这里当时被瓦剌人占有,他想不费一兵一卒,用你的人马来牵制火筛和瓦剌,同时也是因为一旦你羽翼渐成,让他控制不住时,你是汉人,他是蒙古人,只要他领兵杀到,你就失了人和,很难在安抚内部的同时与他抗战”。

    崔莺儿点点头,微微闭上了双眼,沉思着道:“继续!”

    成绮韵道:“这是你先天的弱点,而且短时间内无法消弥。但是,他并不知道你有我们的暗中支持,所以本该是最难熬的一冬,最不便利行军的一冬,对你没有造成什么阻碍,相反,趁着这些对瓦剌来说极不利的条件,你用一冬,征服了大片土地。

    现在,你的势力扩张得如何了呢?向西,到了肯特汗山,俯视瓦剌人的乌兰巴托城。向北,游骑已至贝加尔湖,向东进入奴儿干都司名义控制范围内的呼伦湖,贝尔湖,东南方向则是朵颜三卫。

    看看你四周的势力吧,向北是喀山汗国和阿斯特拉罕汗国,他们之间经常征战,无力南下。向西是瓦剌人的地盘,他们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威胁,必欲除你而后快。东北是奴尔干都司,沿石鞍喀河一直过来,彭小恙的民团和韩威的木河卫倒是能够为你奥援,但是不能最后关头,现在还不能暴露你是大明官兵的事实。

    南面呢?隔着一条克鲁伦河,就是伯颜的地盘了,瓦剌与你大战时,他不会出兵助你,甚至还可能在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堂而皇之地以大汗身份赶来接收你的势力和地盘,从中渔利。

    你,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崔莺儿茫然张开眼睛,问道:“我的盟友在哪里?”

    “在东南、在伯颜身旁,就是朵颜三卫!”成绮韵沉静地道:“银琦女王内外交困,现在也是需要一个强大盟友的时候,我想,你们应该能够各取所需。”

    “怎么可能?别忘了,当初之所以以白衣军的名义出关,一是为了不引起伯颜和火筛对大明的戒惧,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免朵颜三卫故意把大明拉入战团,我怎么去和朵颜三卫结盟?不说出大明的身份,那么我就仍是一个马贼,银琦女王敢冒着得罪大明朝廷的风险与我联手?”

    成绮韵笑笑,说道:“你用白衣军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掩护,是为了让他们都觉得你对他是可利用的、是无害的,你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方便你站住脚。现在你已经站住脚了,甚至因为站得太稳,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你还顾虑些什么呢?”

    至于说朵颜三卫,哼!花当在时,就已经露出欲叛大明而去的野心了,现在他们拥有不弱于伯颜和火筛的实际实力,如果再能得到你的援手促使他们内部不再分裂,那么他们还会担心大明朝廷会不满?

    再说,即便有些担心,这些事也好运作,要让银琦相信她迫不得已之下的结盟不会遭致大明强烈反对易如反掌,朝廷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就能配合你的行动了。”

    成绮韵抿了口茶,嫣然一笑道:“伯颜猛可想把你打造成他手中的一柄利刃!而你,扛着他的大旗,打下了自己一座大大的江山!现在,老东家眼红了,要翻脸了,可你又没到自立门户的时候,怎么办?你这个大草原的副汗要想继续浑水摸鱼,就需要找个新东家,一个同样让草原部落们认可的人做傀儡!”

    “银琦女王?”

    “银琦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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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重新洗牌

    【感谢诸友,月票破万鸟~,关关抱拳,郑重一揖,谢天谢地谢诸君~~~^_^】

    张符宝满腹心事的向自己的住处行去。

    张天师在苏州时住在玄妙观,但是这一路上皇帝好象忽然对道家学问和技艺有了极大兴趣,经常就近请教,所以到了杭州后,张天师也住在皇帝行在里。

    杜公公给他在东跨院安排了一个独门院落,这一来张符宝就搬出公主居住的院落,回来与哥哥住在一起了。

    张符宝怏怏地回了房间,脱鞋上床盘膝打坐片刻,却始终心绪不宁,她只好穿上鞋子出门拐向哥哥的房间。

    张天师的住处是里外三间,最外间是书房兼客室,中间一间是卧室,用古色古香、图案优雅的屏风隔断出睡床、打坐室、漱洗间等各个小房间,最里边的一间充做临时丹房药室。

    一进门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药香芬芳并不难闻,看来是在炼制什么强身健体的丹药。张符宝拐进卧室,便看到了哥哥的身影。他身着一袭道袍,盘膝端坐在一个蒲团上,正在静静地打坐。

    那间用屏风隔断的静室和卧床捱着,屏风上雕饰着梅花和松鹤图案,纹饰中间半透明的屏风透出了天师的背影。

    张符宝本想走过去,走到一半却犹豫着停住了脚步。她闷闷不乐地拐到哥哥的卧床间。一屁股坐在榻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爹爹留给我的那四句偈语么?今天我告诉你好不好?”

    张天师肩膀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张符宝知道他正在行功运气,静静打坐,半途不便说话,这样反而更好,尽管是从小便在一起的兄妹,可这事儿终究羞于出口。哥哥要是真的对答起来,她反而没有勇气说了。

    静静地坐了片刻,张符宝幽幽地道:“‘半轮明月一江水,白骨山上绦红绡。兵戈起时春影动,老君像前许良人’,这就是爹爹给我批下的事关终身大事的四句偈语。哥,我千方百计去躲,最后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现在连最后一句偈语也应验了。”

    “……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她咬了咬唇,飞快地道:“那个人就是杨凌”。

    张天师身影又是一动,符宝轻叹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好。常言说‘姻缘天注定’,我是天师的女儿,可终究也逃不过这命的安排。躲来躲去的,谁知道宁王就反了,谁知道皇上会御驾亲征,最终又把他带到了我的面前。”

    她幽怨地看了哥哥一眼,说道:“还有你亲自施法开光的那尊老君像,你不是说要敬献给皇上么?现在却莫名其妙摆到了杨凌的书房,完蛋了,连李老君都帮他,你要人家怎么办?”

    张天师静静地坐着没有动静,张符宝嘟起嘴道:“他……他早就知道我和他有夫妻缘份了,两年前他就知道的,这个家伙真阴险,还一直装着没事人儿似的,现在我也知道啦,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见他。”

    她见哥哥还是不说话,不禁又恼又羞地跳下床来,跺跺脚道:“都怪你!非要带着人家出来,要是你不带我出来,会有这事么?那个家伙一定在心里得意地笑呢,笑我自己送上门去,该说的人家都和你说了,你是我大哥,你……你看着办吧”。

    张符宝话中之意十分明显,她也知道大哥听得出来,所以话一出口脸就臊得通红,刚说完了就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侧廊下,两个侍卫转了出来,瞧着张符宝离去的身影道:“小天师走那么急干吗?”

    另一个摇头道:“管那么多干吗?盯紧着点,别让闲杂人等进去惊扰了皇上就行”。

    两个人慢悠悠的又溜到房山墙下去了,那有几个石凳,一丛鲜花,阳光正洒在那儿,温暖和煦,芬芳扑鼻。

    丹房打开,张天师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这丹房是临时设置的,本来通风条件就不太好,皇上又在外室打坐,他怕气味太冲熏着了皇上,所以房门掩得结结实实的,只开着窗子通气,闷得满面通红。

    “皇上,解丹毒的药,贫道已经炼出来了”。

    “喔?”正德皇帝坐在那儿贼眉鼠眼的正消化着刚听来的奇闻,一听这话又惊又喜,连忙从蒲团上站起来迎上去,喜道:“已经炼制成功?”

    “是,皇上,这十二丸药就是了。皇贵妃每日服下一颗,历十二日,就可以把昔日服食砒霜所遗的毒性袪出体外”。

    正德又惊又喜,如捧珍璧地接过那个小小的匣子,激动地道:“只要解了这毒性,一仙就可以成孕了?”

    道家高人大多精通医道,他替皇帝诊过脉相,观他气色面相,不象是无后之兆,不过张天师可不是送子观音,他自不会打过保票,于是只是微笑说道:“皇上莫急,待到京后,贫丹再炼制一炉龙凤丹敬献皇上,皇上福荫之厚无人能及,将来自然子孙成荫。”。

    道家练丹,所用的不只是进补的仙芝妙药,对于汞银、砒霜等物皆有涉猎。正德皇帝原就有皇后、妃子多人,如今与唐一仙成亲,同房更为频繁,却始终没有子嗣。正德身为一国之君,子嗣继承已不只是一人一家之事,那是事关国家安稳的大事,怎能心中不急?

    他既见识了张天师早看出永福公主与杨凌有夫妻之缘的本事,便私下向他求助。张天师既精于面相,又精擅医学,竟看出唐一仙身上遗有毒素未清。正德向唐一仙问起,唐一仙这才知道当初为了美肤而服的砒霜,竟然影响如此之大,如今思为人母,这才追悔莫及。

    唐一仙体质如此,正德呢,张天师望闻问切一番,知道他是天生精稀阳薄之人。好在这位天子倒还节制,只需辅之固本培源的药物,那么要生儿育女当不致有碍。

    正德皇帝听他话语虽含糊,语气却十分笃定,知道这是为人臣子者例来的毛病,谁对皇上说话也会预留几分退路的,他的语气如此沉稳,那么至少也该有八成把握才是。想到不久自己的爱妻就能怀上自己的孩子,正德顿时龙颜大悦,捧着那一匣宝贝都不舍得放下了。

    正德恨不得马上就让唐一仙先服下一粒丹药,他转身欲走,忽地想起方才那件事来,不由又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慢悠悠地道:“天师,方才朕按你教的办法在此打坐入定,忽地心血来潮,朕掐指一算,算出一桩奇事来”。

    “哦?皇上姿质果然非凡人所及,入定未几,便能天人感应了?不知皇上算出了什么?”

    正德将方才张符宝误将他当作哥哥吐露出的秘密故弄玄虚地说了出来。张天师知道父亲曾为最宠爱的小女儿的终身卜过一卦,不过却始终不知具体卦辞,此时听正德说的有鼻子有眼,哪里还能不信以为真?

    他惊讶地道:“竟有此事!原来妹妹的真命之人竟是威国公!”

    他说到这儿,忽地省起皇上已将两个妹妹许给杨凌,这一来自己和皇帝还是结成了亲戚,只是不知自己的妹子也要嫁与杨凌,皇上会不会开心。

    张天师正自心中忐忑,正德皇帝已呵呵笑道:“朕既闻此天机,就当为天师作主。此事就交给朕来办吧,只待朕的爱妃一有喜讯,朕便亲自为令妹主持大礼,可好?”

    张天师松了一口气,忙道:“是,贫道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正德点点头,忽地面容一肃,说道:“天师啊,咳咳,你能不能给朕算一算,我那妹夫倒底还要娶多少个女人?”

    未几,正德皇帝一袭道袍,怀抱木匣,从张天师房中走了出来。张天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隐约听见正德皇帝嘟嘟囓囓地道:“朕得给他一道旨意,以后没有朕点头,可不能再收啦……”。

    ********

    皇上离开杭州启驾回京了,此次出京,历时近半年之久,出京时北京城刚刚吹起朔风,回京时已是满城花开、绿柳成荫。

    这一路正德皇帝没有再做停留,大军行程甚速,探马驿报不断往返京师与皇帝行驿所在,传递着各种消息。

    大军在德州登岸,换走陆路,当北京城中都做好了欢迎天子大捷而归的准备时,皇帝却又突然放慢了行军速度,搞得京里晕头转向,根本无法揣测皇帝目前到了何方,就是知道他到了哪里,也没有一个平均的速度来计算他还有多久到达京城。

    三月二十六日,正德皇帝抵达通州,然后传下旨意,大军驻扎通州,不再前行一步。正德皇帝不再跟着天师入定打坐了,杨凌也一脸肃杀不再风花雪月了。通州知府愕然发现,小小的通州不知突然间从哪儿冒出来那么多的厂卫番子、锦衣卫,他们进进出出皇帝行在,如蚁织行。

    正德皇帝要进行大清理了。从宁王世子那里得到的名册上看,京中官员身居要职、手握重兵而死心踏地忠于宁王的并不多,但是正德皇帝并不知道这本册子是否记载全了所有与宁王有染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中,有一些是平素在宫中当值的锦衣卫、有一些是司礼监的管事太监。那么有没有地位职务类似于他们,而且身份更隐蔽、更忠于宁王的人?这些人不需要手中握有千军万马,他们只要有三尺长绫、有一杯毒药,可能就会无声无息地置人于死地。

    在京中展开大清洗太危险了,行动一展开,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杨凌的计划,就是让他在这个离北京城并不远的地方遥控政局。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来处理掉和宁王有勾结的人,并完成全国各府道军政要员的重新洗牌。

    距宫禁还有一个时辰,中军都督府战鼓轰鸣,临时听到消息的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们等皆匆匆赶来。

    定国公徐光祚蟒袍玉带,端坐在中军大堂之上。徐国公面如重枣,一部黑须,脸上杀气腾腾,显得不怒自威。在他身左,一人手捧尚方宝剑;身右,一人手捧皇帝圣旨,身前公案上的朱漆木架里端端正正地插着一口金批令箭。

    鸠占鹊巢,中军都督府的左右大都督也茫然地站在一边。很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验虎符金批令箭!”

    五军都督府军中断事官立即上前勘验虎符令箭,确认无误,各自朗声道:“令箭相符无误!”

    “宣上谕!”

    大堂上忽拉拉跪倒一片,尽皆是一二三品的高级武官。

    “奉上谕,五军都督府临时合并为大都督府,由定国公徐光祚坐镇指挥,五军都督府官长一律交出兵符印信,听候大都督徐光祚指挥调遣,不得有误!”

    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们尽皆失色,皇帝忽然剥夺调兵权,京中必有大事发生了。

    四下里,徐国公的亲兵手按刀柄,杀气腾腾,但有一人出言反对,立即便是刀下之鬼。各路都督在徐国公的严密监视之下,乖乖地交出了兵符印信,随即徐国公便颁布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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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值宿卫立即换防出宫,由御马监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接掌宫城防务。奋武、耀武、练武、显武四大营进城与九门防军换防,敢勇、果勇、效勇、鼓勇四营立即与立威、伸威、扬威、振威四营换驻防地。令下即行,贻误战机者杀无赦!”[天堂之吻手打]

    十六道签署各部都督印信的调兵勘合以及令箭发了下去,传令讯兵便在京师之中纵马狂驰,日色近暮,京师九城却陡然紧张起来,进出城门者大多骑马坐轿,行色匆匆。

    与此同时,兵部陆完也突然擂鼓聚将,把京中诸将全部召集来宣读圣谕,然后选出二十余名散职功勋将领立即随张永去与十二团营各高级将佐移交兵权。武定侯郭勋直接掌管的神机营进驻京城,五千营、三千营移防京师左右。

    已经秘密回京的司礼监首领杜甫在大将军许泰的武力配合下,把十二团营的监枪使太监全部撤换掉,司礼监、尚宝监等重要内司衙门皆由许泰的人马把守,同时外四家军做为唯一一支没有固定防务的机动力量,也移驻北京城下,刀出鞘、弓上弦,杀气凛然。

    随着各个衙门一道道将令的下达,只见宫里宫外、城里城外,一路路兵马川流不息,人喊马嘶,灯笼火把串如长龙,满城百姓都惊惶失措,不知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发生了什么事情。

    内厂吴杰、西厂苗逵派出大批的档头、千户,率领番子们光临司礼监、东厂、锦衣卫,逮捕了一批管事太监、锦衣卫同知、佥事和东厂的档头、千户,贴刑官等人,同时六部九卿等重要官员地门口都出现了番卫特务的身影,既是监视、也是保护,总之,不得进出。

    第二日凌晨,东方第一线阳光照耀在紫禁城上时,又有一批以江西道巡察御使为首的朝中官员分别被勒令闲住、批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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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忐忑不安的文武官员被召集到皇宫前边,三大学士出面向惊惶不知所谓的大臣们宣读了一道奇怪的圣旨。当文武官员们看到站在最前的三大学士时,便知道杨廷和也受了牵连。恐怕是前途堪忧了。

    内阁三大学士以焦芳资历最老,但是目前实际上的第一首辅已经变成了杨廷和,由于年纪太大,焦芳也已渐渐退居幕后。上一次皇帝施行新制改革,朝中由杨廷和主持,而焦芳做为资历最老的阁老却藉故安抚地方离开京师,就是树起杨廷和的风向。

    然而现在却是由老焦芳来宣读这样重要的旨意,大学士梁储位列其后,而杨廷和居于末位。尽管这仅仅是一个公开场合的站位,但是在官场上却是一种很微妙的兆示,足以向这些官场中打滚多年的老油条提示许多人事变动的讯息了。

    更令他们惊骇的却是旨意的内容令人匪夷所思,尽管早知道这位皇上平素的想法就是天马行空,也难以想象他会下达这样一道圣旨。焦芳一句一顿念的清清楚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鸿胪寺,锦衣卫,六科,十三道。每衙门止留佐贰官一员在京,其余并内阁,皇亲,公侯,驸马,伯爵,俱赴行在!”

    这道旨意一下。北京城各个衙门口儿就只留一个二把手处理日常事务,其他几乎所有官员,外加皇亲国戚、功臣勋卿、特务头子等等,都要倾巢出动,赴通州朝觐天子。天下的政治中枢一下子从北京变成通州了。

    旨意宣罢,舆论大哗,官员们惊疑不定,议论纷纷,焦芳等三大学士面沉似水,立于上方一言不发。只听午门前文武百官议论声越来越高,终于有人愤然高呼:“这是阴谋!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一定是阴谋!”

    “不错!这一定是有人胁持了天子,要将满朝文武和皇亲国戚全部诱往通州一网打尽,焦阁老,不可上当啊!”

    有些稳重一点的,措辞倒还温和:“三位大学士,皇上不回京城,却要满朝文武尽赴通州,实是旷古未有之奇闻。昔年永乐大帝、英宗皇帝御驾亲征塞北,也不曾带出这么多官员,是否封还旨意,上疏皇上?”

    四下身着普通侍卫衣服的人,其实早就换成了西厂番子,这些人冷眼旁观,哪些人惶恐惊惧、哪些人出言煽动,满朝文武各自表现尽皆记在心里。

    等到他们闹腾得差不多了,四下突然冒出几支整整齐齐的队伍,缨枪如林、刀锋似雪,甲冑鲜明,明黄的战袍、帽上插着一支突突乱颤的天鹅羽。

    外四家军!这是皇上的亲军,御林军里的御林军,皇上亲任三军统帅威武大将军的外四家军。午门前顿时静了下来,随着整齐的队伍一步步逼近,那铿锵的步伐都发出钢铁一般浑厚沉重的声音,文武百官们有种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身前百步,“铿”地一声,队伍停止了前进。可是那种窒息的压抑感却丝毫没有消失,士兵们一个个神情冷肃,就象一道钢铁铸就的森林。

    秀才遇见兵时,应该怎么办?

    ‘秀才’们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成群结队地离开北京城,在许泰大军的护送下,‘爽爽快快’赶向通州城朝见天子去了。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一部分高层或耳闻、或揣测,多少明白了一些,大部分人、尤其是那些平素不问朝政的皇亲国戚们,却是糊里糊涂,不知所谓。

    ********

    南京大狱,一个衣甲鲜明的将军端然坐在椅上,笔挺结实的军服、军靴下踏着一个赤裸裸的肉体,那身体上血痕累累,被反绑双手倒在潮湿朊脏的地面上,犹如一头待宰的猪猡。

    鞭梢毫不在意地拨弄着他的下体,那个披头散发、赤身裸体的人却毫无知觉,江彬阴恻恻地笑起来:“钱大人,滋味儿如何?”

    “啧啧啧,都没反应,啊!我忘了,钱大人就是对付女人才象个爷们,是不是得找个女人来你才行呀?可惜了,这军中大狱,不准女人进来,你说怎么办呢?”

    “唔……唔唔……”,钱宁挣扎了一下,他的嘴里塞着一团破布,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地下体也不知怎么弄的,张挺挺的如同一杆枪戟,根部却被牛筋儿系得紧紧的,也不知充血多久了始终不得消褪,颜色因充血过久而油亮发紫,江彬手中尖利的鞭梢戳在上边,就沁出紫黑发臭的血珠来。看来淤胀的血液早已经在里边变质甚至凝固了,否则只消破道口子就得喷溅出来。

    江彬嬉皮笑脸的道:“钱兄,兄弟手下的服侍的还算周到吧?呵呵,侍候人可不只是锦衣卫的人才懂,军里边人才多着呢”。

    钱宁的目光已经快要喷出火来,落到这步田地。他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他和太监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太监都不如。尽管几日滴水未沾了,可是难免还是会有尿液,但是现在根本排不出去,他的小腹鼓硬如铁,那种痛楚是无法言喻的。”

    “你们这群混帐王八蛋!”江彬扭头朝手下骂:“我说过多少次了,钱大人与我可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让你们把钱大人得侍候舒坦了么,看大人的样子好象还不够舒服。一点都不让老子省心!”

    “是是是!”

    江彬又扭过头来,满面春风地道:“钱兄,我说你听啊!”

    钱宁:“呜呜呜……”

    江彬:“你我兄弟一场,交情深厚,你就放心去吧,你的那些娇妻美妾,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的,绝不让她们衣食有缺,春闺寂寞。兄弟想你的时候,就睡睡你的老婆,这一来也就怀念起你了,你看兄弟的法子好不好?”

    钱宁:“呜呜呜……”

    江彬摆手道:“你不用谢我,谁让兄弟是实在人呢,受人点滴之恩,我江彬一定是涌泉相报啊。钱兄,等你上路了,兄弟我还会在府里给你设个灵堂,让你的夫人们按时祭奠呢!”

    钱宁:“呜呜呜……”

    江彬:“唉,钱兄啊,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兄弟也舍不得你啊!你不是喜欢在女人身上作画吗?你看这样行不,兄弟打明儿起就拜南京城最好的画匠为师!我一定学好水墨丹青,在你老婆身上勤加练习,每年到了你的祭日,我一定花样翻新的鼓捣出来!让你的夫人们祭拜你时在你灵前展示一番,以慰你在天之灵!”

    钱宁说不出话,但是身子却剧烈地抽搐了一番,喉中一阵咳嗽,随即,鼻腔中涌出鲜血。他被气得吐血,嘴却被堵住,两道殷红的鲜血自鼻腔里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江彬仰天大笑,笑声在狱室内回荡不已,过了半晌,他抬起脚用靴尖给钱宁蹭了蹭鼻血,然后站起身道:“大家好兄弟嘛,你瞧瞧你,感动个什么劲儿?”

    血,又从钱宁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江彬慢慢俯下身,对上钱宁那双死鱼一般的眼睛,从怀里掏出一顶绿油油的小帽儿,让钱宁看了个清楚,然后‘啪’地一下扣在了他的头上,钱宁奋力地扭动着,想要挣扎掉它。

    江彬似笑非笑地道:“老钱啊,兄弟我特地命人制了几百顶这样的小帽,你放心,我会隔三差五给你烧一顶过去,让你的头顶如青山不老,郁郁葱葱。

    对了,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那未成年的小儿子吧?我会好好栽培他的,让他长大成人之后做南京青楼之中的头号大龟公,这才配得起你这顶四季长青的绿帽子呀……”。

    “呃!呃!……。”钱宁的身子就象打摆子似的,鲜血如注般从鼻孔中喷涌出来,他的身子挣扎的越厉害,鲜血喷的越多,整个口鼻全被血糊住了,身子的颤抖由急而缓,渐渐没了动静。

    江彬脸上的笑渐渐消去,眼中露出针芒一般锋利地目光。一个亲兵过去踢了钱宁两脚,然后抬头道:“大人……”。

    江彬一摆手,转身向外走去。走出大狱,到了阳光之下,一个从宣府追随他来到金陵的心腹亲兵悄悄跟了上来,低声道:“大人,钱宁气毙了”。

    江彬仰天吁了口气,放松了脸上狞厉的线条。

    那亲兵又低笑道:“大人,钱宁的几房小妾确实如花似玉,娇媚入心,要不要给您……?”

    江彬嘿嘿一笑,拍拍他肩头道:“小蚊子,刚刚我就是为了气他才这么说,你当我还真的要学他不成?此一时,彼一时也。老子现在可不是流氓把总,而是将军,懂吗?

    将来,咱也能站朝堂的,淫人妻女解恨是解恨,可是贻人把柄就犯不着了。犯官家眷,还是由法司衙门处置的好,你们别沾手,大丈夫功成名就,还愁没女人么?”

    “是!”,小蚊子陪笑道:“大人高见”。

    江彬抻抻崭新的副总兵雄狮补服官袍,笑眯眯地道:“那当然,做官嘛……做久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

    通州城头,黄罗伞盖。

    正德皇帝与杨凌、张天师兄妹立于城头之上,身旁侍卫扈从。远远的,已隐约可见大队人马正逶迤而来。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杨卿,你来对一对如何?”

    没料到正德还有这兴致,杨凌想也不想便道:“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

    “唉,这是成联,不可用,你再想一对”。

    “这个……”,杨凌心道:“除了东西当铺当东西,我可就记得男女学生生男女了,还有什么呐?”

    可怜杨秀才实在不擅长对对子,一时便僵在那儿,张天师听了也蹙眉细思,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对法,正德本就是等着百官到达在这儿闲逗闷子,所以也不着急。

    张符宝那眼角儿一直睃溜着杨凌看呢,见他为难模样,不知怎地,心中也替他着起急来,她偷偷看着,心中忽地想到一个对子,忙悄然退了一步,待杨凌望过来伸出一根食指,左边一指、右边一指,然后另一只手也伸出食指,两根食指在一起合了合,又左右一分。

    杨凌一怔:“这是啥?斗斗飞?”

    张符宝见他不懂,又急又气地站在皇帝后边冲他挤眉弄眼的,杨凌心中急转,忽地想了出来,喜道:“左侍卫,右侍卫,左右侍卫侍左右!”

    张符宝听了脸上顿时绽开一个甜甜的笑脸,正德讶道:“不错不错,真的不错,还能应眼前这景儿,嗯,最佳的当然是对东西,但这片刻之间能想得出左右,也十分难得了”。

    杨凌心虚地看了眼符宝,干笑道:“不知皇上心中,除了东西当铺的对子,想得是什么妥当下联?想来当比臣这一条要高明得多了。”

    正德哈哈笑道:“朕负责出上联,不负责想下朕。”

    杨凌窒了一窒,拱手道:“皇上英明!”

    正德嘿嘿一笑,闪目看看城下越来越近的京中百官,说道:“整个朝廷都被朕搬到这通州城了。现在,立即下达各府道军政要员调防的圣旨,在朕率领百官回京之前,一切部署必须完成!”

    “是!”杨凌也不再说笑,肃然签应了一声。

    正德皇帝坐镇通州,遥探肃清京中反叛、将文武百官调出京城,全部约束于帐下,随即从通州发布调令,各地重要官吏的调防换血开始了,一场波及全国的权力重新洗牌在他手中开始迅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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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不拘小节

    【年底一堆!一堆!!通知、文件、报表、会议,已经不仅仅是消耗时间了,简直把人的耐性全折磨光了,心情极为恶劣!这几天思维很难沉浸到情节里,所以码的慢了,抱歉~】

    喝一杯淡绿色的清茶,杨凌悠悠然地进了卧室,脱了外衫,只着小衣倒在榻上。

    这是一铺火炕,上边铺的褥子不软不硬,躺上去正解乏,杨凌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拉过一床薄被横搭在腰间,阖起了朦胧的双眼。

    山珍、醇酒,英雄尽欢;沐浴、散步,香茗一杯。然后再躺在床上,何等惬意?被褥虽是棉布的,却干净、干燥,似乎还带着阳光的暖意。只少了一个女人,一个香肌玉股、温柔美丽的女人,否则更该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了。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了,天际还留有一抹晕红,数百骠悍的骑士披着一抹晚霞的残红,簇拥着一辆蒙古贵族式的豪华马车驶到了兀者卫的辕门前。

    车队停在兀者卫的辕门前,过了片刻,似乎与城上守门官军出示了通行的令符,彼此对答已毕,辕门打开了。车马辘辘,一行人下了马,牵着马匹慢慢走进了大营。军营之中照例是不准驰马的,尽管很多地方卫所的将领并不遵守这条军纪,但纪律森严的边军不同。

    在最后一句骑士入城之后,古老的辕门吱吱呀呀地又合拢了来。“呯”地一声,闭住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

    一个眉目婉然、娇嫣如画的女子跪坐在杨凌身边,侧着头,让开一偻烛光,静静地欣赏着他的睡姿。灯光把她的娇躯裁出一道优美的剪影。她穿着柔软贴身的罗裳,痴痴地凝视着杨凌,目光中流出一丝恬静、一丝温柔,还有一丝宠溺。

    杨凌的眉心微微蹙着,好象睡梦中还想着什么心事。女人伸出纤秀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轻轻的抚平他微蹙的眉头,那温柔,如春风一般,如丝如缕。

    杨凌忽然若有所觉,他霍地张开眼睛,一只手已准确地扼住了那只抚在脸上的柔荑。凌厉的目光刚刚射出,却在一怔之后瞬息转为无尽的温柔。

    “韵儿,是你!你来了?”杨凌一下子坐了起来,又惊又喜地道。

    “嗯,你这坏蛋!”成绮韵轻轻揉着被他握疼的手腕,娇滴滴地道:“刚刚见面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

    杨凌佯怒道:“你趁本大人酣睡竟敢悄然近身。这也就是我,要是曹孟德,早就一剑刺下去了”。

    成绮韵脸泛媚笑,昵声道:“人家……一路就想着大人的剑……朝人家刺……下去呢”。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杨凌已经一把抱住了她。成绮韵闭上了美丽的眼睛,双臂温柔地环着杨凌的脖子,两个人就在烛光的摇曳里静静地拥抱着。

    过了许久,杨凌才放开手,把她往怀里拉了拉,成绮韵就势倒在他的怀中,仰起脸双眼弯弯地笑望着他,轻轻抚摸着他颌下的胡茬,媚声道:“大人,想我没?”

    “想了!”在成绮韵挑逗似的一声娇呼中,杨凌的手指在她的胴体一处处优美的风景上逡巡着:“老爷好想你呢,想你这里、这里、这里……”。

    手抚在成绮韵的大腿根上时,攸地被一双温润浑圆的大腿夹住了。成绮韵脸上似笑非笑,鼻中已带起娇昵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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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着一身女式骑装,上身着淡蓝罗衫,下身是细薄的绯色缎裙,此时仰卧在杨凌怀中,更衬得腰腿曲线优美,尤其那有意挺起的酥胸,更形玲珑浮凸。

    “大人,人家也想你……”。

    杨凌低低地笑:“是么,你想我哪里?”

    成绮韵一双桃花眼水汪汪地,腻声道:“想你这里!”说着一手小手儿毫不忸怩地探进了杨凌的睡裤,温润柔软的小手,准确地握住了要害。

    杨凌苦笑,这些妻妾之中,在床上若说毫无顾忌,甚至比他还狂野大胆的,就只有这个成绮韵了,和她闺中调情,若想她忸怩羞涩,那除非她今天想扮成那副模样。

    两个人闺中嬉戏,成绮韵无论扮成高雅、清纯、稚嫩、风骚、狂野,绝对扮得活灵活现,让你找不出一点破绽。可是今天久别重逢,成大小姐显然是没有那个耐心了。

    纤巧灵活的手指技巧地搔动了几下,杨凌被激起一股蚀骨销魂的快感,下腹立即勃如怒蛙,成绮韵吃吃娇笑起来,

    “你这小妖精!”杨凌咬牙切齿地叫,双手一分,成绮韵胸前粉堆玉积的酥乳只一闪现,已经落入一双大手掌握,只有指缝间凸露出两粒嫣红。

    房间中响起一阵娇吟呢喃,过了许久许久……

    “大人……老爷……,哥哥……啊……,饶……饶了我吧……”,成绮韵披头散发、满脸潮红,头晕眼花的跪伏在床上发出呜咽的哀求声。

    酒意半醒的杨凌捧起她浑圆丰盈的雪臀,把她抛送的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成绮韵的藕臂已经撑不住了,只能用肘跪伏在榻上,高翘起一轮明月。

    “爷……人家够了……嗯嗯……”,终于,在杨凌一阵急剧的颤抖后,成绮韵象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趴在了床上,香汗淋漓的枕着自己的玉臂,满脸晕红、眼波迷离,檀口微张、娇喘吁吁。

    杨凌歇了一阵儿,向旁一翻,懒洋洋地在她汗叽叽的丰臀上“啪”地一拍,笑道:“还敢不敢再惹老爷了?”

    成绮韵的丰臀被拍得一阵荡漾,她娇慵地哼了一声,连反驳的力气都发不出来。

    杨凌捏着她尖巧的下巴,笑道:“韵儿,老爷我一直有件很奇怪的事搞不懂”。

    “嗯?”成绮韵的魂儿还没完全回到身上,她睁开朦胧的眸子瞧着杨凌。

    杨凌道:“忙忙碌碌、大耗气力的是我呀,你怎么会比我还累呢?”

    成绮韵翻翻白眼,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手抬了一下,却没有力气打下去,就抓住他的手指张嘴咬了下去。嘴唇碰到了他的手指,却由作势欲咬变成了张开樱唇含进口中,那双美目眸光朦胧、媚眼如丝,看得杨凌神为之驰。

    成绮韵一个翻身扑进了他的怀中,滚烫的脸颊贴上了他的胸膛,轻轻地磨娑起来。激情之后,才是两个人心满意足的温存……

    *********

    “你已经通过军方暗示银琦,如果红娘子的白衣军与她接盟共同对付伯颜,朝廷不会干预?”

    两个人已清洁了身子,杨凌半倚着被子,把光滑滑的成绮韵拥在怀中,一条腿不老实的时而滑过她纤秀结实的小腿,时而磨擦她丰腴柔软的大腿和丰臀。

    “嗯!朝廷当然不会干预的,甚至乐见其成,不是么?再说……谁敢真的委曲了你的莺儿妹子呀?”成绮韵似笑非笑地椰揄道。

    “啪!”丰臀挨了一记。

    “喛呀!”一声娇呼,成绮韵不甘示弱地咬了他的乳头一口。

    “草原上,为了生存,需要付出的大多是生命地代价。这种残酷的生活,造就了蒙古人不同的观念,他们只尊重实力,强大的实力。

    他们掠夺的不只是大明的边寨,事实上,他们自己也是互为牛羊、互为鱼肉,强大者就是主人、软弱者就是奴隶,你能征服他,你就是他的主人。

    红娘子拥有强大的实力,任何一方都不敢小觑的实力,这是各方都想招揽她的原因。她不是蒙人,这是各方放心招揽她的原因。

    而同样的,红娘子能在蒙古草原上站住脚,并且拥有了自己的广袤草原、牧场和部族,一方面取决于她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她上面还有一个伯颜汗,蒙古牧民们很难产生对立感。

    现在,快要和伯颜猛可图穷匕现了,要继续利用这份优势,她就需要寻找一个新的名义上的首脑,那么,那些在她治下已经尝到了甜头的牧民们,就会心安理得的继续接受她的统治,直到彻底归心”。

    杨凌听完了成绮韵的分析,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轻轻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对,计划当因时因势而变。她的这层保护色,最初只是为了迷惑火筛、伯颜、亦不剌,现在既然有了更大的好处,就应该让她潜伏下去。”

    “如果与朵颜三卫达成联盟,又没有暴露朝廷大军的身份,只要运作得好,很可能形成与火筛、瓦剌联手对付伯颜的机会。毕竟,伯颜是黄金家族后裔,是鞑靼部落中最有影响的英雄,是瓦剌部落最大的宿敌。这种合作是比较容易促成的。

    那样的话,后面有辽东都司、奴儿干都司的配合,我们将可以朵颜蒙古为掩护,瓜分到很大一块草原,那时,就是银琦女王与火筛和亦不剌之战了,唉!彻底消除草原之患到底还要多少年呢?”

    成绮韵微微支起螓首,认真地的道:“大人,你下决心扶植她了?”

    “武力征服、驻军控制、移民实边、商贸渗透、文化融合、宗教羁靡、民族同化,任重而道远,关外太庞大了,而现在大明的人口又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要实现这个过程,最快还不得几十年?

    在这个悠长的过程实现以前,我们需要一个肯听话、能合作的人配合,伯颜、火筛、亦不剌、银琦,这几方首脑中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慢慢来吧,也许我想得太容易了,其实就算莺儿公开站在银琦女王一边,面和心不和的朵颜三卫想真正整合起来,形成一股足以对抗伯颜的力量也不容易”。

    成绮韵咬了咬唇,低声道:“银琦女王召开那达慕,公开招婿,各路英豪必然予以关注,伯颜、火筛等部也不会置之不理。在各路英雄风云际会之时。如果我们想些办法,或许可以从中渔利”。

    杨凌犹豫起来,成绮韵说的含蓄,可她的意思杨凌听得懂,无非用些阴谋诡计挑拨、离间、分化、甚至暗杀的手段,把一场欢乐的盛会变成血腥屠杀。用酷厉的杀伐迅速整合朵颜三卫,让草原各部在措手不及之下仓促进入决战,这样游离于其间的红娘子才能如鱼得水,成为银琦女王必须倚重的主要力量。

    可是这与杨凌一向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原则相悖。而且很难保证不会有些只是赶来参加大会的无辜部落也卷入其中,这样做……可以吗?杨凌的心微微有点不安。

    不这样做,仅*正常的办法,朵颜卫要多久才能达成内部的妥协?才能真正形成一支完整的力量对外作战?如果这个过程太长,瓦剌已经对红娘子用兵,而伯颜袖手旁观甚至暗下毒手,那红娘子怎么办?

    向东完全撤入奴儿干都司,一种可能是会暴露她实是大明朝廷所遣的秘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把需要休养生息一两年的大明军队完全拖入战火。西边是瓦剌、南面是伯颜、东面是现在不能明着相助的大明军,如果出现那种僵局,她该怎么办?

    北边……北边……,杨凌的心忽然跳了起来,他怎么一直忽略了北边。北边是哪里?是西伯利亚,是面积相当于又一个大中国的西伯利亚!一片现在看似一片蛮荒,却有着肥沃的土地、广袤的原始森林和无穷无尽的石油、天然气、煤、金银铜铁等丰富矿藏的庞大区域。

    那里现在仅仅居住着几个当年隶属于蒙古大帝国的小汗国,事实上只是一些鞑靼游牧部落。罗斯现在还是欧洲的一个三流小国,连乌拉尔上下一个小小的鞑靼喀山汗国都打不赢,还没有能力涉足这片土地。

    如果我能在自己有生之年摆平了横亘在这中间的鞑靼、瓦剌,那会怎么样?那么大明就可以一直向北,拿下整个西伯利亚!大明的版图将扩大一倍,那里充裕的土地和矿藏将为未来大明的工业发展提供最雄厚的经济资料。

    不对!还不止这些。大明的战船现在没有能力横跨太平洋,然而要是取下了西伯利亚会怎么样?那么就可以通过狭窄的白令海峡踏上‘北美’的阿拉斯加,再然后……,想象后人转动地球仪,那上边中国国土之庞大,杨凌的头有点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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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目光以前怎么就一直局限在长城以外的这片草原上了?跨过这片草原可是一片更辽阔的天地啊。

    罗斯王国还没有能力东进,西班牙和葡萄牙从地球的另一边刚刚涉足南美一角,仅仅是派出一些船队去实施抢劫而已,那里有大片的处女地呀!

    杨凌的热血沸腾起来,一个更伟大的目标。激起了他的斗志,本以内兴工商、外消草原之患为一生夙愿,从此做完这一切就可以做一个逍遥王侯的杨凌,心思一下飞的好远好远……

    汉民族不是没有机会统治西伯利亚,早在汉朝,匈奴战败西逃,大汉就有了第一次占领西伯利亚的机会,但那时这片不毛之地没有驻守价值,他们主动放弃了。苏武牧过羊的北海(贝加尔湖)再没有踏上汉人军队的足迹……

    到了盛唐打败东突厥,汉人大军再次有了占领西伯利亚的机会。但是安史之乱使大唐势微,北方民族再次自立门户。现在,只要解决了鞑靼和瓦剌,南北将变成一片坦途,要征服西伯利亚那些原属大元金帐汗国的小汗国易如反掌。这样一份丰功伟业,足以千古不朽。只要只要扫平横亘在大草原上的鞑靼和瓦剌这两个自大元分裂出来的最主要力量![天堂之吻手打]

    为千秋功业、万世平安,何惜一时杀戳?

    成绮韵听到杨凌心跳越来越快,体温也高了起来,不禁忐忑地抬起头:“我惹他不开心了么?他……他一向不喜欢我太阴险的”。

    “绮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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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按你说的办,放手去做。充分利用那达慕的机会,不惜任何代价。强行整合朵颜三卫,一定要把银琦的势力组合起来并且掌握在我们手中!并挑起伯颜、火筛之战!”

    成绮韵惊奇地看着杨凌,不明白他何以如此亢奋。

    “韵儿,你是女中诸葛,智谋百出!你要帮我好好想想,详加策划,不管任何手段,一定要办到!”

    成绮韵眼珠一转,追问道:“不惜任何手段?”

    “对!”

    “哪怕有些卑鄙、有些无耻、有些邪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成绮韵格格一笑,放下心来。能困住她的笼子,只有杨凌的约束,杨凌让她放手去做,天高海阔,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成绮韵心中喜悦,她眉尖儿一展,忽地在杨凌胯下屈指一弹,笑盈盈地道:“我家大人总算是开了窍了”。

    “哎哟,你弹哪儿?”杨凌一个机灵。

    “攻敌之至弱嘛!”成绮韵眉梢眼角尽是春情,笑得无比冶荡。

    “哼!”杨凌放开了心事,精神又起,看着成绮韵那无尽魅惑的笑脸,杨凌性致勃勃地道:“这你可猜错了,本国公是兵法大家,你不晓得我这是强则示之以弱么?”

    他一翻身便将成绮韵压了身下,成绮韵只觉小腹上一团刚猛火热,果然是至阳至刚,不禁花容失色道:“老爷,你还要呀?人家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杨凌不理,他探手一挑,便把成绮韵柔腴动人的身子挑翻过来。成绮韵楚楚可怜地道:“人家消受不起,老爷你放了人家吧”。

    她象只呜呜哀鸣的小牝犬,一边娇娇怯怯地哀求着,一边膝行着向前爬去。杨凌抄住她纤柔的腰肢,握住髋部向后一拉,那一盘丰腴便重重地撞在他的腿间。再逃开,再撞回来。

    成绮韵的腰肢以一种奇怪的韵律摆动着,塌腰翘臀性感妖魅,配合着她又细又软的哀求声,让再是怜香惜玉的人都不禁生起一种摧残蹂躏的欲望。

    然而那臀的技巧扭动,虽然看得人蚀骨销魂,却就是不得其门而入。如是者多次,杨凌已被逗弄得面红似火、鼻息咻咻,他忽然性起,象抓小鸡似的把成绮韵粗暴地扯到自己身前,‘很残忍’地倒拧起她一双纤细白嫩的手臂,成绮韵再不能逃开了,只能悲啼着扭动、挣扎……

    这个妖精,居然又在玩撩拨他的游戏!

    粉肌脂腻,腰折杨柳,一轮明月好圆,国公半宿无眠……

第453章 月华如水

    【新年到了,关关在元旦祝福墙预订元月元日零点开始为全体回明书友祝福,祝大家节日愉快,新的一年事业有成、家庭和睦、爱情甜蜜、吉祥如意】

    “亦不剌这是远交近攻之计”,成绮韵道:“不可一世的瓦剌,是因为鞑靼部落的兴起才衰败下去,从此退缩于西北一隅不得发展。并且伯颜猛可对他们作出了种种苛刻的限制,诸如许跪不许坐、冠缨不过四指,至于吃肉不许用刀更是毫无必要,完全是为了侮辱他们,摧毁他们的意志。

    作为天圣可汗也先的嫡亲孙子,多年的草原之王,亦不剌受到如此侮辱,在自己的族人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他对伯颜猛可的恨也一定积蓄了很久、很深,所以如果他肯答应银琦的联盟条件,你们倒是可以放心的把兵力用在伯颜猛可身上,来自西方瓦剌的威胁可以暂时不计”。

    “是么?一冬的血战,付出了多少条性命才打下这片江山,岂能说放弃就放弃?草原上的汉子固然性情豪迈,但这不代表他们行军打仗也是一条筋,他们狡诈得就象一条狐狸,草原争霸就象在绿林中抢山头,不是穷途末路,哪有孤注一掷的道理!”红娘子立即出言反驳。

    很微妙的场面。

    这里是成绮韵的大帐,外边看来是普通的蒙古人营帐,里边却铺阵豪华。桌椅都是精雅昂贵的中原红木家具,杯盏碟盘都是景德镇的极品瓷器。纱箩幔帐,地毯柔软,就是蒙古王公的居处也没有这般豪绰讲究。

    前方的桌椅为了迎接当地众要的供求货商,却是用的蒙古式的长案,在地毯上还放着一个个的蒲团。现在杨凌就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他的旁边,是满脸甜蜜的阿德妮。

    好吃牛羊肉的她,现在却在用小银刀专挑着肥美可口的部分下刀,一块块切下来,然后送进杨凌的口中,再双手捧杯,甜甜地劝他饮酒,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贮满了柔情蜜意,只是盯着杨凌就着她的手吃下一块块肥美羊肉,自己却不动一口。或许在她心里,现在杨凌才是最可口的那块手扒羊肉。

    前边呢,却是崔右成左,各自据案而坐,两个人的座位离着杨凌远远的,伸手都够不着,就算她们肯放下架子来个三英战吕布也办不到。

    崔莺儿见了这一幕心中有点火气。可阿德妮是杨凌名正言顺的妾室,人家侍候老公天经地义,你有什么好气的?这火气只好便撒在成绮韵的身上。

    成绮韵碰了一鼻子灰,不觉窒了一窒。杨凌摇头道:“不然,这是有道理的。诸路兵马之中,你的势力现在还是最为薄弱的,不可用在关内时守山头、守基业的思维去考虑草原上的战阵。

    他们是游牧部落。要建立一个营地很容易、也很简单,抛弃它也决不犹豫,你要适应这一点。有草场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尽管大的活动范围,他们肯定是有各自的势力***的,但是这内部,却是不断的流动。

    你在斡难河建城,其实就有些操之过急了,一旦建成,那就是一副牵绊、一个负担,一旦有敌来袭,你还能果断地决定守还是走么?你的家当可是都投在那里了呀。”

    “嗯!”崔莺儿挨了训,低下头应了一声,猛地灌了一口酒,两个眼圈儿马上红了: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他了,连手都没有拉过,却先被他训斥了一通,心里那滋味儿,是真的不好受。

    杨凌却越说越严厉:“在草原筑城,必须得在你的力量足够大时才行,现在万不可计较一时一地之得失,现在要的是什么?只要你的人马够多、牛羊够多,你就有势力。草场地盘,只属于这样的强者,谁强它就是谁的。

    你的斡难城既然收容了各个部弱的老弱妇孺以收人心,那也不必撤去,但是城池必须东迁,迁到哈喇温山附近,你熟悉山地作战,而蒙古人的战马,恰恰在这种地方是弱点。这样你只需派遣很少的武装,就可以保障他们的安全。”

    “是!”崔莺儿低着头,心里越来越难过。

    “记住,你在草原上没有根基,一旦败了,就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你的力量又是最弱的一方,现在你事事顺利,固然是白衣军所部本来就骁勇善战,但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几股最强大的力量,一直没有把你当成主要目标。将来一旦战争全面开始,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真正的大战很快就要来了,你的作战方法,必须是集中优势兵力,变兵寡而兵众,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就达到了战略目的,到那时,大片的草原,唾手可得。在此之前,切不可恋战于一地,否则,必受其害,懂么?”

    “是!”崔莺儿的眼泪盈盈欲落。

    “还有,你今天晚上就不该来,应该直接回你的营地去。你之一身,干系重大,不要倚仗自己武艺高强,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是被人发现你的踪迹以致前功尽弃怎么办?从现在起,你要记住,你就是杨英、白衣军首领杨英,要做的让你自己都相信,才不会被人察觉可疑,记住了么?”

    “是!”一颗泪珠,吧嗒一声落进了酒杯,荡起微微的波纹。

    “真的记住了?”

    崔莺儿火腾地上来了,她猛地抬起头,乜斜了他一眼,硬梆梆地道:“记住了!”

    杨凌对她的态度毫不在意,他满意地一笑,放缓了声音道:“嗯,那么,你现在说说和银琦谈判的情形如何?她有什么条件?”

    *****

    夜晚来临了,草原上的人们却没有过早地进入梦乡。

    那达幕大会即将召开,附近的牧民还有人在陆续赶来。人喊马嘶、热闹非凡。被请来在那达慕大会上颂经祭祀的活佛一进入城镇,更是号角齐鸣,围观者拥挤在路旁,灯笼火把亮如白昼,根本无人入眠。

    做生意的人更是趁此机会,在草原上铺开了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悠闲地游逛街闹的百姓络绎不绝。倒底是蒙古部落中最繁华的地方,还是颇有几分城市气象的。

    杨凌背负双手,正悠闲地走在热闹的集市间,观察着朵颜部落的人情风貌。

    阿德妮由于相貌特异,担心陪在他身边,引起别人对杨凌的注意,他的安全至关重要,所以阿德妮只好留在营帐没有跟来。不过杨凌还没走出去,她就喜孜孜的唤人给她烧水沐浴,倒让听在耳中的成绮韵呛了一鼻子醋。

    红娘子被他当众训斥了一顿,便藉口不便更换女装也托辞不来。杨凌并不相劝,那份淡淡的态度,令得红娘子更是伤心,成绮韵强自按捺下心中欢喜,向杨凌连打眼色,杨凌只作未见,自与成绮韵一同来到集市。

    悠闲地逛了一阵,顺手买了几件在中原不常见的挂饰,杨凌瞧见不远处一处营帐十分热闹,营帐前烧着一个大火堆,高高的火苗猎猎燃烧着,暗红色的夜空中有一些灰烬随着蒸腾的气浪在上下翻卷。

    火堆旁有一队载歌载舞的少女,长袖飘飘,歌声嘹亮,跳跃转身时,腰间的挂饰铃裆便叮当作响,十分悦耳。她们的容貌都比较俏丽,身高体形非常相似,看来不是附近的牧民家女儿,而是特地挑选家养的舞伎。

    那营帐设在重兵把守的城镇外边,看样子不是朵颜三卫中的权势贵族,不过也该有相当大的势力才对,赶来参加那达慕竟然带着这许多舞女。

    杨凌见有不少当地百姓围观,便欣然举步走了过去。成绮韵陪着他行去,她虽然穿着肥大的蒙古女人袍饰,可是步态依然摇曳生姿,纵是在夜色中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垂涎的目光。

    在他们的周围,三三两两、稀稀落落地走动着好些或似行商、或似游人的男子,这些都是从内厂拨离出来,交付给成绮韵秘密掌握的原内厂精英,已经训练成特种部队战士般的精锐下属,他们好似心不在焉的四处走动着,却在两人周围可以*近的位置上形成了一道外松内紧的严密警戒圈,把两人牢牢地护卫在中间。

    那营帐的帘儿掀着,遥遥可见里边情形,一个几案后正有一个短须汉子据案而坐,左右各有一个妖娆动人的绮裳女子依偎在旁边,捧杯劝酒,举箸布菜。两侧案几后有许多汉子也在欢笑饮酒,瞧他们的服饰相貌,有汉人也有蒙人,而中间那个削瘦的汉子,更是很明显的中原人。

    杨凌微笑着看着那些少女轻盈地跳着舞步,她们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娇笑,双手叉着柔软的腰肢,短靴的脚儿踢踏向前时,就露出长袍下紧裹在白绸紧裤内的纤美小腿,充满了一股青春的活力。

    成绮韵站在杨凌身侧,浅笑盈盈,娇颜如花,但她看着看着忽然眉头一蹙,目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觉。她四下观察了一番,然后微微退开两步,举手一掠鬓发,立即就有一个人影儿悄然贴了上来。成绮韵对那人低声吩咐几句,那人便低应一声,悄然隐没在夜色中去了。

    成绮韵吩咐完了,见杨凌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少女们跳舞,便贴近过来,低笑道:“怎么,老爷想尝尝蒙女的滋味么?”

    杨凌微带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走吧,夜色渐深了,我们回去”。

    杨凌瞧了瞧那些正在歌舞的少女,正欲转身离去,但他目光一闪间,忽然脚步顿了一顿,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迟疑片刻,他才重新举步。

    游人和摆摊卖货的人渐少了。杨凌走得远了,扭头回顾,只能看到那营帐前的篝火和影影绰绰的人影了,这才对成绮韵道:“马上查一下帐中那伙人的来历”。

    成绮韵眼珠溜溜儿地一转,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应道:“是,我马上派人去查,发现什么问题了?”

    杨凌又道:“你在这里也布置了许多人手吧?”

    成绮韵道:“是,不过在这塞外游牧部落。最难查清的就是一个人的来历,就是同一部族的人,由于草原辽阔,各自放牧,他们中许多人彼此都互不相识,更遑论外人了,我们能在这里安插这么多人,其实也是占了这个便宜。

    你现在到了这里,安全至关重要。既然查不如防,我便把大部分人手都抽调回来负责你居处内外围的防范警戒了,除了需要四处传递消息,以及跟踪监视草原各部首脑的人员,散派人员不多。”

    她睨了杨凌一眼,问道:“你发现什么不对头的事了?”

    杨凌笑笑,说道:“也许是我多疑了,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头的事?”

    成绮韵想了想,说道:“那帐中主人很明显是个汉人,汉人在这里这么阔绰而富有的,应该是常年行走关外的行商大贾”。

    杨凌唔了一声,不置可否地道:“还有呢?”

    “还有……他的侍卫随从有许多脚步轻健、目光敏锐,应该都是会家子,莫非大人怀疑……?”

    杨凌摇摇道:“在关外行走,必须要有强大的武功。在关外行商赚了大钱的人,身边要招收一批身手高强的随从、保镖,也易如反掌。他是汉人,势大金多,护从如云,这都算正常的,不足为奇”。

    成绮韵眸中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她掩着唇轻咳两声,说道:“那大人认为他有何可疑?”

    杨凌思忖道:“他若是行商,在这个当口来到这里,该是为了什么?”

    成绮韵道:“自然是趁各个部落贵族们齐聚朵颜卫,来做几单大生意”。

    杨凌道:“从他的气派来看,无论是出售还是进货,必然是大桩生意,所用车马必多。然而在他的营帐周围,你看到了没有,护栏内全是马匹,清一匹的长途耐跑的蒙古战马,却没有一辆车子,他的货物呢?要怎么运来运走?

    商人无利不起早,就算他这次来只是为了结识一些蒙古权贵,为今后的生意铺路,也没有白来一趟不携货物的道理。”

    “或许……他也垂涎于银琦女王的地位和美色,想要参加那达慕,搏一搏这女王夫婿的宝座呢”,成绮韵仍在逗他。

    “那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酗酒狂欢”。

    “大人说的是,这人的确有些可疑,回去后我就派人对他调查监视”,成绮韵‘心悦诚服’,笑微微地道。

    她的笑很可爱,杨凌见了忍不住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成绮韵调皮地向他扮个鬼脸,脸上的笑更甜了。

    曾经,她最喜欢显示高人一等的本事。现在,她却宁愿让杨凌以为只有他发现了其中有古怪,看到杨凌剑眉微蹙,一脸深思的样儿,便觉得无比可爱,无比动人。

    原来,让自己所爱的男人英明神武,比自己料事如神更有成就感。

    原来,哄自己喜欢的人开心,自己会更开心。

    原来,当一个小女人,比当一个强女人,心里会更满足。

    成绮韵微眯着眼,小鸟依人地倚在杨凌身旁,心里荡起一片微熏的醉意。

    ******

    回到营寨了,夜色更深,营寨中只有几处亮起***。但是杨凌等人一踏进营帐范围,就不断地有佩剑带刀的侍卫从暗处闪现,察问他们的身份。

    当到了最核心地带时,更是有几支巡弋的队伍,在营帐周围悄然穿行,护侍周密。

    “站住!”一声轻叱,一队巡弋的人迎了上来,尽管杨凌等人是穿过层层检查才来到中心营帐,但是他们仍不敢马虎。

    灯笼举起,照在杨凌脸上。成绮韵在一旁低声道:“他叫席斌,原是柳彪他们训练出来的第一批内厂侍卫,当时便已是个百户,为人很是机警能干”。

    席斌也看清了一身半蒙人装束的杨凌和成绮韵,忙欠身道:“国公爷、成档头,你们回来了”。

    成绮韵应了一声。说道:“嗯,我们已经回来了,营盘加强巡弋保卫,去吧”。

    “是!”席斌按刀应答,向杨凌二人欠身一礼,一摆手,带着侍卫们闪开了。

    成绮韵把追随在左右的侍卫们都打发开,然后妙眸流盼,似笑非笑地道:“大人在哪里歇息?”

    杨凌这才发现有点问题,前边三帐营帐成品字型排列。中间一顶,就是他们傍晚议事的所在。那是成绮韵的住处。左边,是阿德妮的住处,小小的窗口缝内,还隐隐露出一线灯光。右边,是红娘子的营帐,已是一片漆黑。

    杨凌迟疑一下,握拳就唇轻咳两声,硬着头皮一指阿德妮的住处。

    成绮韵吃吃地笑了起來,笑的杨凌脸上有些发热。

    成绮韵眸中艳光流转,星光月色下犹如一对熠熠闪烁的宝石:“那……韵儿回房睡了,大人早些……安歇”。

    娉娉婷婷,行至帐前帘儿一掀,灯光透帘而出,成绮韵忽尔回眸一笑,翩然闪进了房去。

    杨凌吁了口气,扭头望着红娘子那顶毫无声息的营帐,过了片刻,才举步向阿德妮房中走去。一掀帘儿跨进去,杨凌不禁愕然,帐中灯光明亮,锦榻帷幄已经放下,可是薄幕中却没有伊人身影。

    他刚刚转过身,想出去寻个人来探问,旁边人影一闪,一个只着绮罗轻裳、玉体柔软婀娜的人儿已经扑进了怀中,那双丰盈性感的嘴唇已经热情地吻上了杨凌的双唇。

    杨凌松了口气,双手在那丰腴肥嫩的隆臀上一捏,怀中的人儿便发出一声娇呼。杨凌已就势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把她抱上了宽宽大大的矮榻,帐中一时春色无边……

    脚下是柔软的青草,踩在上边就象踏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柔软而富有弹性。

    来,

    这一大片草原,大约密集着百十处营帐,全是以各种身份在此驻扎的侍卫,但是尽管如此,席斌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尽管他把守的是最后一关,紧紧环绕在三处核心大帐处,在这里巡弋责任虽最重大,其实事情也最少。

    他还年轻,才刚刚三十岁,本来只是一个神机营左哨营中的小小校尉,却阴差阳错的入了内厂,很快凭着精明强干当上了百户,他满足了,本以为这辈子能混到这个位置也就知足了,却不料内厂精英一夜之间全部剥离,由明变暗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从此,他被调到了塞外,在这里,现在他有了自己地一处牧场,二十几个牧民和奴隶,还买下了两房年轻、美丽的姬妾,被当地的普通牧人尊称为席老爷。

    他很珍惜眼前的一切,他也相信只要跟着国公干,他能拥有的会越来越多。杨凌、成绮韵就是他的衣食父母,谁敢动他们,那就是和他席老爷过不去,就是砸他的饭碗、毁他的前程,他手中的刀就会毫不犹豫地砍下去。[天堂之吻手打]

    一夜只有两个班,还得一个半时辰才能换班休息。席斌抬头望望天边皎洁的明月。攥紧了被捂得发热的刀柄,继续不知疲倦地游走起来。

    “站住!什么人?妄动者,杀!”随着席斌一声低斥,他手中的长刀已呛然出鞘,挥映出满天星光,带着一团杀气卷向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个小队全都猛扑过去,两个人挥刀,同他形成了品字狙杀阵形,另外六人错分左右,堵住了那人逃逸的任何一个方向。

    “啊!别!别放箭,我!是我!”

    杨凌大逞神威,把热情如火的阿德妮熬成了一团烂泥,终于放心不下那个既刚强如山、又楚楚如水的崔莺儿,于是蹑手蹑脚地跑了出来。他提着袍子正小心翼翼地摸向红娘子的睡房,席斌这一声吼。把他吓得一哆嗦,当即站在了那儿。

    席斌刀下倒有分寸,钢刀加颈,却未伤分毫,他这时才定睛细看,这一看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席斌连忙挪开刀子。惶然道:“国公爷,您……您这是……?”

    “我……啊……刚到这儿,睡不习惯,想想这儿又没个城池围墙什么的,不放心。出来……咳咳,巡视一番”。

    灯笼挑过来了。国公爷这模样……,长发简束于脑后,身上穿着小衣,怀里抱着衣裳,脚下趿着一双靴子,脸上还有隐隐的汗痕……

    席斌尴尬地道:“国公爷尽管放心,有属下等守在外边,那是万无一失的。呃,属下去那边巡视一番,国公爷就请安心休息吧”。

    “好,好!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席斌一边说,一边提着刀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杨凌左右看看,连忙一溜儿小跑冲到红娘子帐前,一挑门帘儿溜了进去。帐中没有点灯,但是那一角窗子却不知什么时候掀开了来,透进一柱月华。

    杨凌低声道:“莺儿,莺儿,睡了么?”

    帐子里没有一点声息,杨凌笑笑,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渐渐适应了帐中的明暗,便向着那帐中的床榻走去。

    轻轻在床边坐下,伸手一摸,正是莺儿圆润的肩头,那肩头一抖,便将他的手甩脱了。

    杨凌赫赫地笑起来,笑完了大剌剌地把鞋一踢,光着脚儿上了床,床上地美人儿一被他挨近了,便恨恨地一拱,却不知是否无意,身子便向里挪了那么一角,给他腾出了地方。

    “啪!”丰臀上挨了一记,杨凌笑嘻嘻地道:“喛,这么晚不睡觉干吗呢?还生我气?”

    崔莺儿背对着他没有吱声,过了阵儿却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杨凌心疼地贴近了去,伸手抚她的脸儿,却触及枕上湿了一片,人家这一晚也不知暗暗落了多少泪了。

    杨凌柔声道:“傻丫头,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声色俱厉地训斥你,而且还狠起心来让你伤心这么久么?”

    崔莺儿止了哭泣,却不言语。

    杨凌叹息一声,低低地道:“因为我怕,真的怕啊!”

    悠悠的一叹之后,便再无了声音,只有两人前胸后背因为呼吸做着轻轻的接触。

    过了一阵儿,莺儿见他始终不再说话,有点忍不住了,带着鼻音儿低声道:“你怕什么?”

    杨凌心中暗笑,声音却更加温柔,腻得自己直起鸡皮疙瘩:“怕你出事,战场厮杀,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怕你部署失误,朝廷大计就此夭折,你和何时方能聚首?我怕弃仇从此没有了母亲,我怕……”。

    他的手温柔地替崔莺儿拭去脸上的泪珠:“怕我的小莺儿从此离开了我,天人永隔,再难相见。那么的训斥你,又狠下心来让你用一晚地时间来好好想我的话,就是要让你刻骨铭心地把它记住。你必须得好好体会这番话。战场上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神勇如关公,也可以走麦城。我宁可让你哭泣、让你恼我,也不要失去了你……”。

    啧啧,可怜英雄盖世的红娘子,什么功夫都不怕,就是没经历过这种含情脉脉的肉麻功,那一颗心忽然间就舒坦了许多。杨凌的手再伸过去,那身子也就软软的任他扳了过来,稍做抵抗就让他揽在了胸前。

    “那你……你不会私下里跟我说呀,你当着她们。让人家怎么下台?”似嗔似怨,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杨凌嘿嘿地笑了:“私下说,我怕你印象不深。”

    “嗳,别生气了,其实也是借此说给她们俩个听嘛。你们三个啊,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我今天不这样,只要一离了我的眼皮底下,翻江倒海的事儿都敢做,生死攸关的时刻,捅出点漏子怎么办?我这样,她们两个才会听在耳朵里,认真记心里嘛!”

    崔莺儿一听那刚刚消下去的火儿又起来了,她硬梆梆地道:“好呀你,你这是杀鸡给猴看,拿我崔莺儿立威呢是不是?”

    “你离我远点,别碰我!”

    “人家不喜欢你碰我。你怎么没脸没皮的?”

    “咳,我给自己的女人要什么脸皮?”

    “谁跟我说的?从现在起,我就得把自己当成白衣大盗杨英,得让自己也信了才骗得住人?我现在就是白衣大盗、大元北英王杨英,男人你也要?”

    “要!”杨凌笑得很邪兴,估计如果有灯,那脸上的表情也很欠揍:“如果男人长得象你这样美,身材这么好,那我就要”。

    “你……无耻!”

    “嘿嘿,我的小莺莺,还有更无耻的呢,你要不要?”

    “不要!”

    “说要!”

    “不说!”

    “唔……唔……嗯嗯……”

    先是挣扎使床铺发出的吱呀声,然后……过了一阵儿,是某个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咿呀的反抗声。

    再然后,是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说!说‘我要’!”

    “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抗议,象爬了一个山坡,拔了一个高儿,又滑了下来。

    “说不说?说不说?”杨凌已经与阿德妮干柴烈火,做了一锅喷喷香的大米饭了,这时心里并不急,他有心逗得红娘子屈服,所以如蜻蜓点水般撩拨着她,却始终不肯叩关而入、直捣黄龙。

    崔莺儿被他逗弄得娇躯难耐地抖动着,肢体已发出了热情的召唤,但是却咬紧牙关始终不肯投降。

    杨凌俯在她的身上,轻轻用胸膛刮弄着她两粒紧挺的凸起,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对她诱惑地道:“乖乖小莺儿,说呀,说‘我要’,相公就给你~”。

    他灼热地呼吸喷在崔莺儿的脸上,崔莺儿忽然一挺腰,那力道有如一条柔韧有力的白蟒,一下子把杨凌掀翻在榻上。大床很大,足以躺得下六七个人,杨凌一百多斤的身子被一下弹开,摔在软绵绵的床上,正觉晕头转向,一只妖娆的、月光下无比魅惑的雌虎,覆在了他的身上。

    满足的一声呻吟,继续便是快而有力的筛动……

    凤在龙之上,别有一番风情!

    *****

    席护卫撞破了国公爷的好事,自己懊恼不已,在周围转悠了很久,才敢再次接近三人的营帐。不料他刚刚走近了来,就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红娘子的帐中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向阿德妮的营帐。

    坏了!此时皓月当空,席斌窥的清楚,那不是偷香窃玉的国公爷还有哪个?他领队在前,刚刚从一处营帐后拐过来,一见这情景马上向后一摆手,刷地一下隐向帐后。

    后边的侍卫不知出了什么事,马上紧张地拉出了腰刀,静夜中传出一阵“呛啷”声,把席侍卫吓得额头青筋直冒。

    杨凌猛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恰看到营帐一角有人闪向帐后,同时传出拔刀声,那处营帐正是成绮韵的居处。杨凌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低斥道:“谁?”

    席侍卫讪讪地从营帐后站了出来,象个做错事的孩子,垂头耷耳地道:“国公爷,是……是我”。

    “啊……席侍卫。你……咳咳,你又巡夜啊?”

    “是啊是啊,国公爷您……您还睡不着呢?不不不,您还在巡视呐?”

    “是啊是啊”。

    “哈哈哈哈……”,双方发出一阵干笑,席侍卫道:“国公爷,小的要去那边巡视一下,呃……国公爷早些歇息”,说完席斌领着人又逃之夭夭了。

    杨凌吁了口气,马上踮起脚尖儿向阿德妮房中蹓去,刚刚蹿出两步,一声清咳,杨凌停步望去。只见成绮韵营帐帘儿掀着,室内灯光将那穿着薄纱轻衣的姣好胴体映得玲珑浮凸。一个袅袅娜娜的美人儿倚着帐门儿,慢条斯理地道:“大人?”

    “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韵儿你也睡不着啊!”

    成绮韵噗哧一笑,说道:“大人舞枪弄棒地巡了半宿夜了,人家听得心惊肉跳,哪里睡的着嘛,既然睡不着,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呃……好,那……那就喝一杯”,杨凌硬着头皮走去。

    两个人一进屋,门帘儿一放下,成绮韵便格儿地一声笑,说道:“你呀,好处也是短处,别人家的老爷就算妻妾如云,也只有女人服侍男人开心的本份,谁在乎女人家想不想得到怜惜?

    你肯疼惜她们,雨露均沾,那也由得你,可是一路鞍马劳顿,刚刚到了这儿,正劳乏着呢,你的身子自己总该爱惜着些。唉,还不去睡?”

    杨凌大喜,把袍子一扔,两个箭步蹿过去,嗖地一下,一个老头钻被窝,扑进了成绮韵香喷喷的卧榻。成绮韵走到床边吹熄了灯,也翻身上了床,杨凌把她娇软的身子搂在怀中,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心道:“草原上的人,应该不会起那么早吧?”

    此时,成绮韵、杨凌先后授意要调查底细、监视行踪的那位大商贾帐中,也悄然闪进了一条黑影。他自黑暗中摸到矮几旁,摸出火石引燃了油灯。

    那削瘦的汉子惊醒过来,他从帷帐中探出头看了一眼,随即翻身下地,他只穿着一条犊鼻儿裤,上身裸着,露出一身满是疤痕的精壮肌肤。

    “去,到后帐睡去,老爷我有桩大买卖要谈”。

    两个体态妖娆的侍妾忙从榻上爬起来,慌乱地扯过衣衫遮住光溜溜的身子,简单穿戴已毕便下榻向那汉子施了一礼,悄然从角门儿避了出去。

    那削瘦汉子走到矮几旁,端起一杯凉茶一口饮了,抹抹嘴巴道:“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对面是一个身材颀长、气度不凡的黑衣青年人,英眉俊脸,目似朗星,赫然正是宁王麾下的大天师李自然、弥勒教主唯一幸存的儿子李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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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谁识女儿心

    威国公回京了,焦芳、杨廷和、梁储及六部大员们前来相迎,众官员只是到城外接迎,杨凌到京时已过正午,今日势必不能谈及公事,诸位大人包括焦阁老只是简单慰劳几句,尽了礼份,把杨凌接进京来,便各自散去了。

    杨凌看看天过正午,皇上已经散了午朝,一般会稍晚一些才返回豹圆,忙罗完了今日是赶不及去见他了,便吩咐手下将佐持令箭去兵部、五军都督府和京营办理交割,自率了亲兵先折回了城西的国公府。

    府里已经收到他今日回京的消息,韩幼娘、高文心和雪儿玉儿、唐一仙,带着家人喜气洋洋地迎出门来,怜儿历经三载,今日再次踏进杨府,才算是堂堂正正的杨家人,一瞧见幼娘、文心几位夫人,再看到门楣上“杨府”两个大字,尽管她一向坚强,为人又极理智,也不禁喜极而泣。

    说起来,杨家众夫人实以她坎坷最多,幼娘与她相交于贫寒之时,彼此感情最深,见她流泪也不禁眼泪汪汪的,两个女子先拥抱轻泣着诉说起来,还得文心和玉儿上前相劝,这才转啼为笑。

    杨盼儿冰雪聪明,粉妆玉琢,是个极可爱的小女孩儿,一家人看了都很是喜欢。尤其是腰腹愈见粗笨的雪儿和喜欢小孩子的唐一仙,两个人把杨盼儿抱下车来,牵着她的小手儿极是亲热,两个女子容貌俏美娇甜,又是女子,盼儿见了并不怕生,便任由她们握着小手,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门去。

    到了二堂入口的内眷会客厅,罗汉床上小丫环云儿正陪着大少爷在床上玩。一见老爷和众位夫人进来,连忙喜洋洋地迎上来见礼。看得出她今日也着意地打扮过,不但换上了一身颜色鲜艳的新衣裳,脸上也淡扫蛾眉、浅淡梳妆,已经稍稍长开的容颜清丽、喜气。

    杨凌知道她是牵挂着刘大棒槌,他笑看了眼儿子,对云儿摆手道:“没事了,你忙别的去吧”。

    云儿喜勃勃福了一礼:“谢谢老爷”,然后穿花蝴蝶一般,自诸位夫人身旁绕过去。急急奔前厅去了,惹得雪儿、唐一仙两个尖牙利齿的丫头一阵讪笑。

    杨凌看看儿子,只见杨大少爷穿着开裆裤,大模大样地坐在床上正冲着他们傻乐,显然是看见人多热闹,心里开心。这一笑,露出两个明显的小白牙,想不到上牙床上已经长了两颗小门牙了。

    他的小鸡鸡露在外边,自己也浑不在意,杨大少爷手里举着根棒子糖,吃的口水淋漓。鼻子下边挂着两淌清鼻涕,趁人不注意就咻地一声吸了回去。杨凌看的好笑,走过去哈下腰,拍拍手道:“来,乖儿子,嗬!这鼻涕淌的,怎么了这是?”

    杨大少爷记性倒好,两个月不见,仔细瞧了瞧倒还认出了老子,便举着棒棒糖向他爬过来。杨凌一把抱住,先从袖中摸出手帕替他擦去鼻涕,大少爷不耐烦地躲闪着又想要爬走了。

    幼娘从杨凌手中接过手帕,轻轻给儿子擦着,笑道:“这孩子淘气呗,一个不留神,自己就往外跑,也不管穿的多少,着了凉了”。

    “哦,没事,小毛病,不发热就行,得点小病身子骨结实”,杨凌不在乎地道,然后张开嘴,假意说道:“来,乖儿子,给爹吃口糖”。

    杨大少爷一听,急忙把吮的口水淋漓的棒棒糖藏到了身后,逗得杨凌哈哈大笑。这时,杨盼儿挣开雪儿和一仙的手,走过来牵住了他有衣角,嘟着小嘴问道:“爹爹,他是谁呀?”

    看样子小丫头见自己爹爹对别的小孩子这么亲热,有点儿呷醋了。她虽刻意把醋意藏起来,可在场的都是大人,又个个是人精,谁还看不出来,大家不禁窃笑起来。

    杨凌见了便把她也抱起来放到炕上,笑道:“盼儿,这是你的弟弟。你是他的小姐姐,以后在这里,就有弟弟陪着你,你们一起玩耍、一齐读书,好不好?”

    盼儿严肃的小脸放松下来:“我是姐姐?”她高兴了:“喂,鼻涕虫,快叫姐姐”。

    大少爷咬着棒棒糖很好奇地看着盼儿,难得见到同龄孩子的杨大少爷平时除了一堆姨娘和丫环、仆人,就只有那只比他体形还小了一多半的哈巴狗作伴,这时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岁数差不多的孩子,他可真比任何人都开心。

    杨大少爷立即乖乖地叫了声:“姐姐。”然后很大方地道:“来,给你吃”,说着从嘴里抽出棒棒糖递了过去,杨盼儿闭着嘴躲开,然后蹙起小眉毛道:“我才不要,好脏”。

    杨大少爷呵呵傻笑两声,把棒棒糖又咬在口中,忙炕上一趴,飞快地爬到坑头上,从被褥后边扯出个小箩筐来,里边乱七八糟一堆小孩地玩具,然后献宝似地道:“来,姐姐玩”。

    杨盼儿一瞧里边花花绿绿,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不禁眼睛一亮,她扭头看看怜儿,怜儿笑道:“去吧”。

    杨盼儿这才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杨大少爷不但把自己视若珍宝,平素连姨娘们都不许碰的那些“宝贝”全拿出来了,又想起他那只哈巴狗儿,忙叫道:“狗狗,狗狗!”

    炕头懒洋洋蜷伏着地哈巴狗儿听了小主人召唤,忙爬起来,象团小雪球儿似的滚了过去,看得杨盼儿双眸发亮,伸出手去想摸摸它的毛,却又不敢。

    她正怯怯地盯着,杨大少爷满不在乎地抓住她的手往哈巴狗身上一放,吓得盼儿尖叫一声,他却抽出糖来很认真地道:“姐姐不怕,狗狗不咬”。

    杨盼儿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又怕又爱地再试了两下,果然那只长相奇怪的小狗儿温顺地伏着并不叫唤,杨盼儿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杨大少爷见她高兴,自己也乐得直蹦。

    杨凌见两个孩子玩的开心,便笑着对两个侍婢道:“你们看着点儿他们,我们先去后苑”。

    回到家里那感觉就是和外边不一样,温馨、轻松,一家人其乐融融,谈谈家长里短,谈谈各自负责的生意、谈别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谈行军打仗的趣事,东一句西一句,热闹烘烘的时间消磨得特别快。

    很快到了晚餐时间。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用餐,雪儿的膳食是文心特别调配的,专门用于孕妇食用。她食欲很好。原来尖尖的下巴现在渐渐圆润起来,脸蛋依然明丽照人,不过却增添了几分珠圆玉润的少妇味道。

    杨凌关心的呵护、温柔的语气,让这小妮子更开心起来,明玉似的脸蛋儿上泛起一抹桃红,抚着隆起地肚子,雪儿这个自己还象个小孩子的美人儿,竟也露出几分为人妻的羞涩、为人母的自豪。

    玉堂春、高文心两个人看在眼里,心头别是一番滋味。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是希望子孙满堂,香火鼎盛,何况堂堂的威国公府?偏偏现在两人还没个子嗣,玉堂春还好些,毕竟她年纪尚幼,可高文心如今已二十出头了,眼看着姐妹们一个个先后身怀有孕,这位姑娘不禁着急起来,便连吃饭也没了胃口。

    怜儿何等聪明,知道自己携女回府,对这两位还没有子嗣的姐妹刺激不小。如今不比上次,上次是怕夫君分别日久,淡漠了自己,那是巴不得杨凌多陪陪自己。这一段日子独承雨露,今日又终于正式成了杨家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既嫁给了杨凌,自己就得想着法子促进一家和谐,再说高文心又是杨凌的平妻,地位可比自己高些,见她有点伤感,怜儿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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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在花厅谈笑终了,待回到卧房,高文心换了睡衣,抚着平坦地小腹,轻轻叹了口气,自去架上取下一本医书,坐在桌前,移近***,细细地翻看了起来。

    其实她成亲时日尚短,未曾有孕事属寻常,她自己便是郎中,自然心中有数,可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杨凌已有三房妻室有孕,那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她就不免找起了自己的缘由。

    医书翻看了半晌,暗暗记下了几个上古的方子,文心正欲起身睡下,门格儿一响,杨凌穿着件松软的长袍,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随意一系,披在肩后走进门来,文心一看顿时愣在那儿,竟然忘了起身。[天堂之吻手打]

    杨凌见她扭腰坐着,一身晚妆打扮,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直披到腰际,小夹袄映衬得纤腰一握,她的右腿半蜷着,左腿伸直了蹬在地上,这使她细软的腰肢和丰硕的圆臀显出迷人的线条。

    “老爷怎么……怎么……今夜要宿在妾房中么?”文心慌慌张张站起来,又喜又羞。

    “怜儿和幼娘同榻夜话,两个小家伙也挤上去了,我若再去,床就得塌喽。呃……你不会也赶我出去吧?那我去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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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不会”,高文心急了,急忙跑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胳膊,随即瞧见他促狭的笑容,才惊觉上了他的当,两颊顿时浮起两抹红云,她恨恨地在杨凌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了他的怀里。

    “呵呵,不赶我走就好,唉,这一路坐车,坐久了骨头缝儿都发痒,我的俏娘子,施展你的妙手,为相公按摩一下可好”。

    “嗯”高文心温柔地应着,陪着杨凌进了内室,然后喜悦不禁地端了东西进去,只见杨凌已脱掉棉丝软袍,裸着上身,正往下脱一条犊鼻裤儿,文心呀地一声叫,连忙拿手捂住了脸,却从指缝间瞧着他,顿足羞道:“你这人,怎么都脱了呀?”

    “嗨,自己女人,又不是外人,这样按摩舒服呀”,不以为然地说着,大杨凌小杨凌一齐晃荡着就上了床,仰面往文心香喷喷软绵绵的床榻上一躺,拉过被子斜搭在小肚子上。遮住了羞处,高文心这才红着脸上了床,见杨凌躺在外侧,她就从床脚儿爬上去,转到了床里。

    相公的身子有点黑了,也有点瘦了,不过看起来摸起来却更加精壮结实。高文心红着脸颊,把托盘放在枕边,将自己调配的按摩药油倒在掌心,轻轻在杨凌胸口抚开,然后指压推拿。

    杨凌舒服的半眯着眼睛,随口问道:“文心,你管着咱家的药材生意,你懂医术却不通商道,做的还合手么?”

    “那是自然,人家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又有几个大掌柜帮衬着,你就放心吧”,桌上兽炉燃着檀香,文心由于用力,俏美的脸蛋上微微渗出了香汗。

    她掠了掠鬓边的发丝,说道:“战时最好经营的就是兵甲、粮食和医药。幼娘管理的兵甲、玉儿、雪儿管理的粮食都获利极丰呢,不过咱们家取利还是取之有道的,不敢牟取暴利,一些地方上的大户屯集了粮食、药材,本指望大赚一笔,由于咱们压价出售,他们的价格也被迫平抑了下来。”

    杨凌嗯了一声,闭着眼道:“商号挂的招牌不是咱们府上,这事儿还得继续保密,另外军方采购的药材比咱们的成本略高一点即可,朝廷现在很是拮据,皇上为此极为头疼,国难当头,能替朝廷分忧,咱们就分担些吧”。

    “是,老爷放心,卖给大明官府的药材一直都是平价的,卖给日本方面的药材都是金银交易,因此是打了折扣的,就是这样也把价格提到了五成。现在关外的鞑靼、瓦剌、朵颜三卫由于战事不断,也在向咱们的商号定购大批军用药材。

    他们没有多少金银可付,便用货易货,换来的战马交给了绮韵姐姐的牧场,换来的胶、角、骨、筋、兽皮等等则送往皮甲作坊加工。现在他们还用许多战俘充作奴隶拿来换药材,只是这些奴隶卖不了什么好价钱,咱们在关外的商号不愿收容。”

    “战俘?”杨凌猛地睁开眼,文心坐在旁边为他推拿着,夹袄已被她脱去,小衣半敞,胸围子是鸳鸯戏水的月白色湖丝料子,上边绣着一对并蒂莲花,正好绽放在高耸的乳峰上,这一推动起来,丰乳颤颤巍巍,好象那莲花正在水中轻轻摇曳。

    杨凌见之情动,不禁轻轻握住了她的玉足,文心的脚在诸女当中最是可爱,被杨凌一把握住,她不禁嘤咛一声,身子也颤了一颤。

    “要马上通知辽东商号,那些战俘奴隶我们全都要,只要不赔钱,哪怕不赚都可以,不管是老人、孩子,妇女还是战士。老人拥有草原战阵的许多经验,妇女可以生养,战士属于现在,孩子属于未来,我们每收容一个,他们的部落就减少一分力量,这一点至关重要”。

    盈盈一握的玉足,触手更是既腴且润,不但纤秀动人,而且肌肤像祟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粉嫩可人。杨凌的抚摸让文心的娇躯不禁火热起来,她的秋波中已荡起一片春意,却咬着唇,强忍着听着杨凌的吩咐,不断地点着头。

    “嗯……不过只记住一点,这些奴隶必须分开,辽东三卫各自控制着广袤无人的草原、山区,现在已经有大批百姓移民过去,很快,就将有更多的汉人过去”。

    杨凌想起了怜儿提过的江南堕民,继续说道:“有杨慎在那儿,有关奴隶的安置他会制订一套完备的措施,避免虐奴事件发生,开垦拓荒有功的还可以取消奴藉,分给土地。不过这些奴隶必须分开。每个定居点,必须保证汉人占绝对多数以策安全。这个我会通知杨慎注意,关外商号在直接向移民发卖奴隶时也要注意登记,同一地区不可发卖过多”。

    “是……是的,老爷”,文心的声音娇媚起来,杨凌的手从脚、小腿,向大腿处滑了过去,文心的双手再也无力推拿了,她呻吟了一声,俯在了杨凌的胸上,一头秀发散乱在圆滑的肩头,更衬得肌肤胜雪。

    见此媚态,杨凌也无心再谈公事了,他在文心下巴上勾了一下,轻笑道:“小妮子,动情了?”

    文心不依地扭了扭娇躯,不肯回答,一条丰腴圆润的大腿却搭上了杨凌的小腹,杨凌轻轻抚摩着她圆滑丰满的粉臀,那里丰盈挺翘的。足可使任何男人激起最原始的欲望,尤其她脸上那种拒还迎的羞涩神情,更是令人心儿直跳。

    杨凌贴着她的耳朵轻笑道:“我的妻妾之中,以你年纪最长,偏偏花径最是细窄,相公每次都不能兴尽,你就泄的一塌糊涂了,现在天冷了,我也不想跑来跑去的,相公把玉儿唤来可好?”

    高文心本来听得羞臊无比,一听最后一句,忙哀求道:“不要不要,那样的事情,人家……人家实在不好意思,老爷,求您……”。

    杨凌只是试探一问,知道她大户人家出身,两女共侍一夫,大被同眠的***场面必定羞怩难耐,不敢尝试,如今见她果然紧张,只得叹息一声,在她胸前蓓蕾上拧了一把,说道:“你呀,若是害得相公伤风,就拿你问罪”。

    高文心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轻雾,目光便如春水一般轻柔,腰肢儿蛇一般扭动着,媚眼如丝地小声道:“要不……要不老爷今晚一宿都睡在人家房中好了”。

    “嗯?”杨凌的大手顺着高文心后背优美的曲线滑向挺翘的玉臀,着手处几如凝脂一般滑腻,他轻轻捏住臀瓣,坏笑道:“你受得了么?”

    不入虎穴,蔫得虎子?

    舍不得身子套不着郎。为了留下夫君,多经历几场云雨,以便早日成孕,一向不喜争宠的高文心也不禁垂下眼睛,羞羞答答地小声道:“大不了……你想怎样,人家都肯……就是了嘛”。

    文心在诸女之中最是腼腆,漫说绮韵、玉儿、雪儿亦或怜儿那样花样百出的房中技巧,就是玉女吹箫也只尝试过一次而已,现在听那口气,为了留住爱郎让他尽兴,便连后庭插箭也是肯的了,杨凌一听喜出望外:文心,真是传统仕女的典型,闷骚呀!

    他一把揽住文心的柳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一声娇呼,文心气喘吁吁的,好似弱不禁风的模样,一条玉臂却适时的从杨凌臂下伸了出去,摘下了金钩上的幔帐……

    梅花几度,香汗淋漓的文心再也吃不消了,那敏感的地方只要被杨凌一碰,两条大腿就象抽筋儿似的哆嗦,只得娇怯怯地翻起身来,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了。

    弓起了光滑雪白的后背,袅娜的柳腰深深地塌陷下去,昂起了宛宛香臀,却把一双俏眼闭了起来,不待黄昏后,谁知女儿羞?

    文心太紧张了,以致紧凑无比,杨凌尽管涂抹了油脂,还是怕伤了她。他轻拍那丰盈的粉臀,低声道:“文心,莫要害怕,你看雪儿,玉儿体形娇小玲珑,都可以的。来,放轻松些,说些不相干的事情给我听,慢慢就不怕了”。

    “嗯”,文心娇羞地应了一声,随意地说起些事情来,紧绷的身子真的渐渐放松下来,杨凌振奋精神,正欲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却听文心说道:“对了,永福公主已经搬进对门的皇庵了呢”。

    杨将军正要拧枪出战,高文心偏抬了位公主出来,杨凌这一吓,差点儿就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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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节流献计

    杨凌没起大早,他选在早朝快结束的时候起程,准备在午朝前和皇上见见面,彼此先通个气儿,交换一下意见。还没出门呢,杨凌就跑到前头吩咐:“都别喳呼,小点声儿,旗牌举着,锣就别敲了”。

    永福公主一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就因为杨凌一时大意,给选了个病殃子驸马,害得人家伤心欲绝,欲出家剃渡,地方还偏选在了他家对门儿,杨凌心里有愧,能躲着就躲着,哪敢见人家呀。

    结果威国公的仪仗给偷袭似的,悄悄的出村,打锣的不要,生怕惊动了皇庵那边,蔫兮兮的奔了京城。

    他到了紫禁城的时候,早朝刚散,正德皇帝回到保和殿还没喘匀了气,都察院副都御使杨芳和刑部侍郎赵简之、翰林院学士高苇就追过来了。杨芳原是詹事府的詹事,为人正直,倒是个清官,只是一直和王琼等人搅和在一块儿,先是反杨凌、再是反刘瑾,结果被发配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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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察院被清查了过半的官员,要补缺时,杨廷和想起这位詹事府的老朋友了,就把他调了回来,现任副都御使,职权较之以前更大了。

    正德这些个日子被朝政折腾得疲惫不堪,说到底还是没钱。其实大到一个国家,和细致入微到一个家庭,许多事情最终都要落实到经济上,没有钱,那么无论军政,许多事情就无法进行下去。

    其实这个缺钱只是朝廷缺钱,民间豪富不计其数,可是民间再富有,做为朝廷又不能去偷、去抢。循正常途径的话,要改善经济需时太久,不是一项好政策、好办法想出来,马上就见效益的,相反,许多利于长治久安的好政策,开始总是烧钱的。

    这方面皇上实非所长,杨廷和善于理财,已经想了好多办法,可是现在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他那些补遗拾漏的主意也起不了大作用,已经开始关心注意国政的正德。每日里收到大批的奏折,却全和钱有关,不由他不闹心。

    正德知道杨凌回京了,两个人有事就喜欢私下谈,他估计杨凌一会也该到了,所以心情比较好,拿着块肉饼正准备啃呢,就见杨芳昂首挺胸的进来了。

    杨芳入了都察院后做事还挺认真,清理了许多积弊旧习,他对《官吏考成法》执行力度极高。杨芳两袖清风、不收贿赂、不畏强权,自己找不到把柄给人家抓,所以对谁也没有顾忌,正德对他的观感逐渐有些好转了,所以见他进来,正德倒没什么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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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吟吟地招呼人给杨芳几位大人看了椅子,然后咬了口馅饼问道:“有什么事早朝午朝不能说,还得追进后殿呐?”

    杨芳谢了座,拱拱手道:“回皇上,臣听闻威国公杨凌回京,携回一妾一女,那女儿已经快两岁了”。

    正德吃的津津有味,把馅饼都咬成月牙状了,一听这话把‘月牙儿’就摞下了,奇怪地道:“携回一妾倒不希奇,怎么还有一个女儿呀?喔……他不会是看中了一个寡妇吧?”

    杨芳忙道:“皇上,并非如此,据臣查知,那女子是一个小吏的女儿,迄今尚未许人,那女儿也是威国公的亲生女儿”。

    正德想了想笑起来:“这个混帐忒也风流,一定是下江南的时候到处留情,勾搭的人家女儿,呵呵呵,嗯?你和朕说这个干什么呀?”

    杨芳耐着性子道:“那女子的生父,于三年前鸡鸣驿一战为国捐躯,这女子是扶灵带孝返回家乡金陵的,她的哥哥入伍当兵,这女子代兄行孝,本应为亡父守孝三年,可是这女儿现如今都两岁了,可见……”。

    “嗯,可见没有守足三年,杨凌这个家伙,太不象话了”,正德生气地一拍桌子。

    杨芳一见大喜,忙道:“是啊皇上,皇上明见,威国公他……”。

    “他连一个正在孝期的女子都勾引到手了,果然是花言巧语,善于诱惑女儿家的芳心,可这块木头,该勾引的他怎么就不动手呢?”正德自顾生起了闷气,心中暗道:“朕的御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为了你都当姑子去了,我皇家哪儿配不上你?“

    杨芳见皇上生气,不由心中暗喜,皇上没头没脑的那句叫人听不懂的话就暂且抛开了,急忙揍上去道:“皇上,为官首重一个德字,无德的人怎么懂得礼义廉耻呢?为人于民,最重一个孝字,父死守孝,人伦大礼也,可是杨凌有负圣恩,奉旨巡察期间,竟然与一个守孝女子有了男女私情,此事传开,风化沦丧,皇上应予严惩,以馓效尤”。

    正德捏捏下巴,这才省起杨芳和杨凌一向不对付,他乜斜了杨芳一眼,又瞄瞄刑部侍郎赵简之、翰林院学士高苇,问道:“你们都是为此事而来么?”

    三人齐齐点头,说道:“正是”。

    正德点点头,心道:“就凭杨凌有眼无珠,放着送到门口的小美女都不去调戏,朕就该严惩他,可若是给他挂上一个道德有亏的牌子,那妹妹要嫁过去不更费劲儿了吗?”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

    杨芳见他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不明皇上的心意,便催促道:“皇上,威国公久负圣恩,却不能为群臣表率,如不严惩,其他官员有样学样,道德败坏,伦理尽丧啊”。

    正德皇帝翻了翻眼睛,他最烦扣大帽子,当初这些官儿没少给他扣帽子,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双手一摊,不耐烦地道:“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赵简之立即说道:“应削其爵位”。

    正德干笑两声,说道:“太严重了吧?想当年衍圣公扼死四人,奸淫妇人四十……“。

    高苇忙道:“依臣之见,应立即削去杨凌在朝中一切职务,让他安安份份做个国公,以为惩戒”。

    正德两眼一瞪,斥道:“混帐!就算当为父守制,朝廷用人之时,还有个‘夺情’的办法折衷。天于不守孝,为何?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可因私情而误了国事。塞外蒙人正在内战,打得不可开交,若是瞧准时机出手,大明北疆最大的威胁就可以一举平之。

    白衣匪纵横天下,悍势如日中天,若非杨凌,岂能这么快平息?削去他一切职务,这些事你替朕去做?嗯,来来来,你给朕立下军令状,你若能平定关外之乱,尽歼白衣余孽,一力促行新政,扶保大明江山,朕马上削他的官、削他的爵”。

    高苇给噎地直翻白眼。有点气急败坏,他是言官,只负责奏事,皇上这不是耍无赖么?以后言官要参谁,皇上就来句他做的事你要能做我就办他,那言官还当什么言官呐?都百事通了,入阁拜相不就完了么?

    杨芳一把拉住脸孔胀红的高苇,对正德皇帝道:“那依圣上之见,应该如何处理?”

    正德慢条斯理地道:“事有轻重缓急,私德与社稷,孰为重?不需要朕解释给你听吧?国事与家事,哪个急,那还用朕说么?再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楚庄王的爰妃被人调戏,他都有度量包容,朕堂堂大明天于,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楚庄王?要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大做文章,你们说大明天下,甚至四夷番国会怎么想?会认为朕重孝重德,还是认为朕是鸟尽弓藏的昏君?”

    杨芳没想到皇帝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皇上什么时候言辞变的这么犀利了?当年廷辩时杨凌就善用这一招:以势压人,你惮于势,说话就得有顾忌,有了顾忌,那还有什么杀伤力?现在皇上就给出他们一个选择,惩办杨凌,那就是气量狭小不如楚庄王,那就是乌尽弓藏的昏君,反之自然是气量宏大,爱惜臣子了,你说怎么办?

    杨芳是真看杨凌不顺眼,尤其讨厌他身为国公还时常插手政事,有违百余年来形成的规矩,本想借此事好好整治他一番,想不到皇帝七绕八绕,把事儿全绕到他自己身上了,现在惩不惩办杨凌,关系的是皇上的名望甚至在四夷当中的影响了,这还如何弹劾?

    杨芳忍着气道:“是,皇上考虑周详,是臣思虑不周,臣有罪”。

    正德呵呵一笑,说道:“你们也是忠于国事,为朕为忧嘛,言者无罪,言者无罪,朕不怪罪便是”。

    杨芳苦笑一声,拱手道:“如此,臣等告退,请皇上歇息”。

    “好好好,你们退下吧。嗳,等等,诸位爰卿忠心可嘉,朕不但不罪,还是要赏的。小桂于,把朕的肉饼拿下去,一位大人赏赐一张”。

    小黄门急忙应了一声,端着盘于下去,一人给了张比巴掌小三号的肉饼,三位大人把肉饼托在掌心里,哭笑不得地又施礼拜谢,这才退出去了。正德笑吟吟地又拿起自己吃剩下的那块‘月牙儿’啃了起来。

    杨凌进到保和殿,正瞧见杨芳三人出来,三位大臣一字排开,左手大袖飘飘,右手高高托起,一时吴不明白他们练的什么功夫。三人也看见杨凌了,照理说应该上前晋见,幸好手里托着皇上赐的东西呢,这时不行礼没有过错,三人干脆装没看着他,目不斜视,纱翅摇摇地去了。

    杨凌站在殿角,好奇地看着三人离开,急忙又拿出武当的秘传心法,左手抱日月,右手甩乾坤,转身进了保和殿。

    他的武功可一直没搁下,尤其是内家上乘的气功心法,除了强身健体,本身就内含养生之道,杨凌将之与成绮韵和他切磋的行房三十八技相结合,只觉除了身体强壮,用之与房事,就连成绮韵这样的***花魁都大呼吃不消,所以练的兴致勃勃,风雨不辍。

    伍汉超每每赞佩他毅志坚定,比自己当年在山上被师傅拿棍子逼着练得还刻苦,却不知杨凌还有这么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目的。

    ***********

    “微臣参见皇上”,杨凌一进门儿就高呼一声。

    内殿见驾不用行大礼的,但他是出皇差刚回来,所以得行君臣大礼。但杨凌声音喊得早,再走到皇上跟前摆架子要下跪时,皇上的“免礼,平身”已经说出口了,杨凌便趁机笑嘻嘻地站住。

    正德皇帝哪会不明白他的心眼儿,哼了一声,他把嘴里的馅饼赶快嚼完,又端起羊奶喝了一大口,这才说道:“行了,你坐吧,别跟朕装象了”。

    他从小桂于手里揍过毛巾擦了擦手,双手一托下巴,眼珠儿溜了杨凌一眼,叹了口气道:“其实朕知道。叫你回京也没有用,你又生不出钱来,推行新政、励农工商,怎么着也得过两年才看得出效果。叫你来,是不想朕一个人发愁,你就陪着朕一起愁吧”。[天堂之吻手打]

    杨凌笑笑,在一旁椅上坐了,说道:“皇上,朝中文武,各有所长,各有专工,臣自然不敢自诩能吏,可是皇上不妨与臣说说,也说不定臣能给皇上出些主意”。

    “说什么呀,没钱,就是没钱,朕的府库空了,就是日常开销都不够了,如果一旦有四方水旱之灾、疆场意外之变,那怎么办?朕每思及此,真是忧心忡忡啊。你怎么不说话?你没主意也别这么看着朕呐,朕又不是女人”。

    杨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站到御案前,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正德皇帝奇怪地站起来,按着桌子抻着脖子往前看:“刚才你不想行大礼,现在又为了什么事儿呀?朕可先可告诉你,你要是又捅漏子,你说得再好听朕也不帮你兜着”。

    “皇上,臣是替天下的黎民百姓向吾皇万岁行礼”,杨凌正色道:“皇上心地纯善,聪颖不凡,唯因年纪尚幼,且又久居深宫,不知民间疾苦,兼且性嬉玩乐,今日听皇上一言,心中已经装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居安而能思危,实是一代明主,臣为天下万民而感到幸甚”。

    正德听了,嘴丫于咧开刚想笑,又赶紧板住,咳了两声,肃然道:“平身,平身,这本来就是朕这一国之君的责任么。嗯……听着你是夸朕,可朕怎么听都象是说今天之前,朕不是明君呐?”

    杨凌起身,笑道:“皇上多心了。皇上,你为目前财政拮据而担忧,臣还真有些主意,其实这些主意依臣之见,杨大学士也定然想得出的,只是他未必敢和皇上您说,臣在皇上面前顾忌小些,但凡对江山社稷、对皇上您有利,臣无所不言”。

    正德又一屁股坐下了,颇有兴趣地道:“那你快说,可有什么办法?”

    杨凌沉吟了一下道:“皇上,其实富国强兵,不过于开源、节流两件事。如今开海通商、大兴工农,这、就是开源。开源需先掘渠引水,现在朝廷正在推行的国策就是掘渠引水的过程,现在虽有所花费,可是一定得坚持住,坚持住了,渠道开了,这银子就会象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进朝廷的府库。

    另一件事,就是节流。这两年战事不断,内外纷争,虽然打了大胜仗,可是也花光了朝廷的积蓄,开源尚未完成,此时财政拮据,臣觉得应从节流上着手,节用爱民,以保国本,以便渡过这个难关。”

    他指指四壁,说道:“皇上您看,您所在的宫殿,四壁通明,就连白天,也是烛火不断,生怕有一处照不到,其实根本用不到,晚上整个宫中***通明。偌大的皇宫,九千余间房屋,所用的都是上好的贡烛,一晚所耗何止千金?要是有所节制,一个月就是几万两银子,仅这一块就省下多少?

    再者,皇上晚上的正宴,那是至少百余道菜,可实际上皇上食用的仅是面前不到十个菜,其他的全是摆样子的,先帝爱民自省,规定那些摆样子的菜不得每天更换,一般放三天放坏了才重做一批。可是依臣之见,这些东西摆那儿干什么呢?”

    正德一拍大腿,说道:“对呀,朕还烦呢,用个膳往那儿一坐,左一道菜用一道菜上个没完,等他全上来,头几道菜都凉了,朕在豹园就好得多,想吃什么点什么,多的朕还懒得摆呢。你说得对,这些地方是的改。”

    杨凌又道:“又比如,上元节的***、花灯费,一次至少十万两银子,国用紧张的时候,就不妨省省。宫中修缮宫殿的费用,内库供赏、服御费用,织造费用等等,目前国事为先,都可以先节俭一些”。

    正德似笑非笑地道:“好呀你,把主意动到朕的头上来了,难怪你说杨廷和不敢提。呵呵,不过所言有理,反正朕不在宫里住,摆那么大谱做什么?详细情形,回头朕让内务府上个详细的条陈,让杜甫逐样推敲,然后施行下去。除了太后宫中,一切用度削减。”

    “皇上英明。据臣所知,西什库有许多罚没的宝物,堆在那儿风化腐坏,无人管理,甚至引起一些管库小吏觊觎,从中贪墨。内务府以前就有过处置过剩物品的先例,现在不妨依照此例,着人拍卖那些罚没的物品,皇上您没钱,可是民间有钱的人大有人在,皇上您瞧不上眼的珠玉宝石,在他们眼中可是价值连城。

    再加上这些东西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沽了一层皇上的富贵气,他们出价一定更高。把这些吃不得穿不得,堆在库房里鼠噬虫咬的无用之物拿出来,换成目前朝廷急需的金银,臣相信,这将是一笔巨额财富。”

    正德连连点头,杨凌又道:“这些只是临时的,皇家总该有皇家的威严,国家富裕时该有的仪式还是应该有的。不过体制上有些东西,却正好借此机会疏理,比如冗员泛滥,刘瑾在时就曾清理过,不过他的目的实是为了打击官员,为个人谋利,并非真的清理冗员,结果送了礼的一概没事,反又穿插进许多人去,官吏越清越多,不过此事应予慎重,臣建议应请内阁详细研究之后再定。

    另外,抚赏费用当减、兵部在逐步推行募兵制的过程中,客兵费用将大减,海运河运全都畅通无阻了,南北物流加快,损耗将大为减少。大明各处的驿站,负责供应来往官员的吃、住、差役和车马等等,一向是非军国要务不得使用,现在只要是个官,不管公事私事,甚至家眷奴仆,统统使用驿站,所耗费用惊人,这些东西全都清理一下,要熬过这两年,何其容易?”

    正德抚掌叹道:“早知如此,朕何必愁成这副模样?嘿!不过这些事情,一个不好,上边就得罪了宫里,下边就得罪了百官,难怪别人不敢提。好,就当是朕的主意,明日朕就要内阁拟议,你就不要出头了,太后和皇后对你可不太友善,朝里想找你毛病的官儿也还不少呢”。

    “谢皇上替微臣着想”,杨凌长长一揖。

    正德忽道:“对了,朕看你的奏报,江南大捷,只跑了一个女匪,现在好象逃回太行了,兵部的报告语焉不详的,苗逵的奏章又还没到,你知道详细情形么?”

    杨凌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道:“是,只有一个女匪杨跨虎领着队人马逃了,本来是想逃往陕西,依托黄土高原和秦岭再图发展,不过苗公公识破了她们的诡计,集重兵于西线,白衣余孽功败垂成,逃回太行山做山贼去了”。

    正德笑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他们也只有做山贼的命,这下朕就放心了,一个女匪成不了什么大事,否则持续动用大军,朕是实在吃不消了。可是就算这样,还是得剿,只是朕就不用大动干戈了。”

    他说到这儿忽想起杨芳弹劾杨凌的事来,嘴角不用一歪,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说道:“听说你在金陵有个女人,还早就有了女儿?”

    杨凌心道:“这么快就有人向皇上禀报了?”他倒不在乎,立即一撩袍子,高呼道:“臣有罪,臣惶恐”。

    “行了行了,别跟朕装蒜,你倒有本事,那杨跨虎不是女匪么?你怎么不把她勾引回来?你要是把她勾搭上了,朕得省多少银子?莫非长的太丑?”

    杨凌干笑道:“那……要不要皇上再派臣去一趟,臣奉旨泡妞?”

    “泡妞?什么意思?”

    “喔喔,是奉旨勾搭”。

    正德皇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去就去,你先把朕打扮打扮,娶了一仙再说”。

    这时,小桂于踮着脚尖儿过来,低声道:“皇上,您该午朝了”。

    正德点点头,说道:“朕上朝去了,还有许多事朕要和你谈,不过现在钱的事有了着落,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朕总算心里有底了。你刚回来,多在府中歇息,有什么事就不必上朝了,直接去豹园找朕便是”。

    “对了,永福已经去了皇庵,你没事多去串串门于。”

    “啊?臣是男子,多去尼庵串门子?”

    “废话,御妹不是还没出家呢吗?是带发修行,你帮朕劝劝她呀,年轻轻的出什么家?杨卿,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朕办了,朕现在就给你一道旨意,准你便宜行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御妹不出家,朕都不怪你。”

    “臣能有什么法子?臣还能把公主殿下绑回来不成?”

    “你看着办吧,朕上朝了。对了,把这个拿去!”正德抄起盘于一扣,最后一张肉饼扣到了杨凌掌心里。

    杨凌两眼一直:“这是什么?”

    “肉饼啊,别浪费,非常时期要节俭”。

    正德皇帝匆匆上朝去了,杨凌手托着肉饼,这才明白杨芳三人跟模特走秀似的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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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一世英名

    大明皇家有园林,不过这园子大明的皇上很少去,因为他这边前腿还没迈出宫去,后腿就得被一堆哭天抹泪的老臣给抱住。皇上要游园子,那不是要国将不国了么?皇帝们被臣子们的眼泪和唾沫星子淹怕了,平素还真少出宫,更别提南巡北游了。

    所以皇家也没兴致修园了,几处园林不过就是北海西苑的,地方太小,和清朝时的园林完全无法相比,要说大的,大概只有十三陵了,可是你去省墓可以,游玩不行,正德扶灵时想进山一游,为了少生事端,就连杨凌也给他堵了回来。

    皇城附近能狩猎的地方就是南海子,也就是上林苑,里边有三处小湖,在城南二十里,由大约一千多名太太监和贱民海户在此管理,在外围种植些蔬菜、瓜果,里边有山有水,养着鹿、獐、雉、兔,等等。

    次日一早,杨凌穿了一身浅银色的箭袖武服,发束布巾,向左背着一张弓、向右挎着一杆枪,背后还有一壶箭,领着刘大棒槌等二十多个亲兵到了皇宫西门外。杨凌自知箭术太臭,为了避免出丑,还特意携带了一柄火铳。

    到了宫门前等候片刻,宫门打开,一行御林侍卫拱卫着三骑皇苑骏马驰出宫城,杨凌连忙一提马缰迎了上去,刚欲拱手,一瞧中间那三人,不由一下怔在那儿。

    永淳、湘儿一身大红的猎装,翻着黑色镶金边便服的小领,腰上系了同样颜色的宽腰带,纤腰袅娜,迎风欲折,脚上是高腰的皮靴,裤腿都塞在靴子里,胯下一匹神骏的战马。她们满头的乌黑长发都象男儿般束起,却以红纱裹缚。

    两位公主的小蛮腰上都配了柄镶着明珠的短刀,背了一壶箭、一张弓,英姿飒爽,娇媚似石榴吐艳。后边追随的卫士也全做普通家将打扮,可来今日射猎随意的很,并没有铺张皇家的排场。

    令杨凌发怔的是两位一身红的小姑娘中间,却围着一位素白劲衣的女子,一袭白衣,净水清莲,秀发收成一束,拢到贲起的左胸前,犹如一条乌黑柔亮的涓流奔淌在跌宕起伏的雪原上。

    虽是一袭毫无装饰的轻衣,竟把人映衬的显得柔媚可人,映着一天的阳光,就象一轮皎洁的明月,清雅不可方物。

    杨凌呆住了,一双手拱着,目瞪口呆,竟然说不出话来,更叫他汗颜的是,别人的衣饰全都五彩缤纷。只有他和永福公主一袭白色劲装,往跟前儿一站,颇有点情侣装的意思,别人只要看到一个,不注意另一个都难。

    杨凌脑门上都冒汗了,结结巴巴地道:“参……参……参见公主殿下”。

    “哪位公主殿下呀?”永淳公主摇着乌梢珊蝴珠的昂贵马鞭,巧笑嫣然地问道。湘儿公主凝视着杨凌的目光却有些不同,原本就是英俊飘逸、面如敷粉的美郎君,再经官场熏陶和锤练,那种既洒脱又沉稳,气度不凡的感觉更衬得杨凌与众不同。

    不要说相貌英俊的男子就能搏得女性的垂青,象湘儿这种自幼生于长王侯世家的少女,没有同样不凡的气质,仅凭相貌可休想征服她的芳心或者引起她的注意。

    在四川被他咬了自己的脚趾头,那是对一个少女来说最隐秘、最不可让男人碰触的地方,在紫禁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完全全地趴在了他的身上,还吻了他的脸颊,对一个正当思春年纪的少女来说,对方又长的完全不讨厌,她静夜独思时岂能没有一点绮念?

    虽然湘儿一想起杨凌早已妻妾满堂,就对任何一点可能的想法都嗤之以鼻,可这并不能阻止她感情上有种无形牵念的感觉。所以永淳满腔热忱地要牵和杨凌和姐姐,她的心里总有点儿不自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尤其现在瞧了杨凌出众的仪表和永福公主般配的装扮,那种感觉忽然就更加强烈起来,酸溜溜的,说不清的味道。

    旁人可没注意她的眼神,永淳公主戏谑的话刚一出口,杨凌还没说什么,永福公主先不乐意了,妙眸一转,不满地睨了眼煞费苦心帮她安排的红娘小妹妹,永福轻嗔道:“秀亭,不许对国公无礼!”

    永淳吐了吐舌头,把嘴一嘟,脸转到了一边儿。永福把手一拱,明亮的双眸刚刚抬起,一对上杨凌的眼睛就象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垂了下去,白晰如美玉的俏脸上浮起淡淡一层红晕。

    她结结巴巴地道:“国公,我……皇妹……永淳恐我独居寂寞,今日秋高气爽,欲往皇苑一游,所……所以邀我同往,想不到……原来威国公也要去呢”。说到后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杨凌要是不去,她才不会去呢,头一回说谎,难免有点难为情。

    “呃……是……是往皇苑游玩吗?”杨凌心虚地摸摸左边的弓、右边的枪两件杀人武器,一时也结巴起来。

    湘儿虽然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股酸意,到底年纪尚幼,小孩心性,一瞧两个人比着结巴,忍不住“噗哧”一笑,掩口道:“瞧你们两个,一位公主、一位国公,地位相当,又是素来相识的,怎么这般客气,还都成了结巴?咱们别站在这儿说了,这便走吧”。

    永福公主垂着又弯又翘的漂亮睫毛,白皙的小手紧张地拨弄着胸前的秀发,飞快地抬起眼睛瞟了眼杨凌。杨凌干笑两声,把马头一提,抬手虚引道:“公主请”。

    朱家大小姐也不再口口声声说她是出家人、说她是修缘小尼姑了,轻轻一笑,修长的双腿轻轻一踢马腹,白马前行,与杨凌走了个比肩。

    杨凌的马比她的高大神骏,加上身形比她高大,居然临下一瞥,额前几线刘海,下边是明净如玉的额头,顺着挺翘的鼻尖、浅浅肉色惹人垂怜的小嘴儿向下一滑,就是紧身劲衣裹附,隐隐现出的胸前峰壑,杨凌不由得心头一跳。

    永福公主眼不敢抬,偏就知道他在看着自己,隐隐的,便连后颈似乎也红了,芳心百转,怔忡间好似飘在云端,也不知道自己腾云驾雾的想些什么,不过对于杨凌稍显放肆的目光不但没有一点恼意,心中反极是喜欢。

    杨凌等着永淳和湘儿两位公主前行,不料一扭头,只见两位红衣美少女笑盈盈地勒马而立。见他回头,二人齐齐向前一抬手,做出请君先行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驾”了一声,与永福公主并辔而行。

    “殿下”,走了一阵儿了,老是闷不作声也不是个事儿,杨凌费了好大劲儿咳嗽一声,这才说道:“杨凌回京后,奔走六部,杂务较多,一时尚未前去拜望公主,还望公主莫怪”。

    “不怪,不怪”,永福急忙说道,然后又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国公公务繁忙,我是知道的,你让幼娘姐姐和诸位夫人常来陪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杨凌一阵心酸,呐呐道:“公主……”。

    “唉!我现在已经除去公主封号,可只是个普通民女了,国公不要再唤我公主,若是叫修缘不甚方便,那……那叫我的名字秀宁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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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心道:“民女是民女,可怎么也和普通两字儿不沾边啊,皇帝的妹子就算没有封号那也能吓死人呐”。

    “这……这个……,微臣不敢!”

    永福嗔怪地瞟了杨凌一眼,她现在恨死自己的身份了,如果不是有个公主身份横在那儿,杨凌在她面前至于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么?他总这么害怕自己,那自己就算打扮成七仙女儿,他也不敢有半点歪脑筋啊。

    她也不知是生杨凌的气还是生自己地气,一时鼓起勇气道:“什么敢不敢的,若是不然,我唤你杨凌、杨公子,不唤你的官职,这总可以了吧”。

    “呃……是,秀宁姑娘”。

    “是秀宁”。

    “对呀,公主的……不是不是,您的闺名我岂敢念错,我说的就是秀宁呀”。

    “是秀宁,不是姑娘!”

    “啊?”

    “哎呀!”永福的俏脸腾地一下变成了大红布:“我是姑娘,不是……我……人家叫你别那么生份,唤名字就好了嘛,不要带上姑娘”。

    可怜的永福公主自己说错了话,却怪到杨凌身上,两眼泪汪汪的,快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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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害怕地回头瞅瞅,连忙小声哄道:“是秀宁、秀宁,你可别哭了,那两位殿下都是小老虎,得罪了她们我永无宁日啊,我的好姑娘”。

    永福破涕为笑,咬着唇睨了他一眼,眼睛里还闪着晶莹的泪花儿,却轻嗔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谁那么爱哭啦?”

    这气质高贵、芳华雍容的天之娇女,放下了身段轻嗔薄怒,一时竟是风情无限,杨凌的心中不觉微微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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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经这一出儿,两个人的心境有所转变,彼此之间那层不可逾越的关系,因为称呼的改变,似乎被彼此刻意的忽略了,这种微妙的改变,让两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杨凌,人家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儿,偶去京师附近,也是车马无数,困在里边动弹不得,你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给人家讲讲你的见闻可好?”

    一旦放开胸怀,到底是天皇贵胄,立即就从容多了。你不敢泡我,那我就泡你,你弱她就强,自古如此。

    杨凌听她语气娇憨,还带着点儿依恋味道,娇娇弱弱的与平素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样大不相同,一时雄性激素爆发。便捡好玩、有趣的知识卖弄起来。

    永福虽不出门,不过博览群书,有些地方典故来龙去脉比他了解的还透澈,不过她就是喜欢听杨凌说话,越听越是欢喜,两个人的马速不由慢慢缓了下来,边走边说,谈笑风生。湘儿在后边瞧见,小嘴越嘟越高,都能挂个油葫芦了。[天堂之吻手打]

    这一行人虽然都是便装,京城里这样的大户人家有的是,可是人人骑着鞍辔华贵的高头大马,前后的护卫皆是杨凌的亲兵和大内的侍卫高手,年青剽悍,让人一看就知道中间的人必是达官显贵,所以不用人吆喝呐喊,便自动退避到道路两旁。

    到了南城门的时候。由于进出城门的人较多,就得稍等一等了,好在两人谈笑晏晏,颇为投机,倒也不介意路上多等一会儿。

    这时,又见一群快马奔来,也全是高头大马,马上的青年绮罗锦衫,十分的华贵,显然都是京城豪门的贵介公子,这些人背弓荷箭,显然也是要出城射猎的,到了城门前,一个青白面皮的纨绔子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

    另一个年岁稍长的笑道:“谢老弟何须着急,这不是成国公府的老四还没追上来么,正好候他片刻,然后咱们再去较量一番箭法。”

    谢公子哼了一声,说道:“可惜,这京城附近没有貂鼠可射,否则捕猎几只,做一顶皮帽子”。

    后边一个说道:“得了吧,朝廷每年近于冬季时,都要给朝臣们颁发貂鼠皮帽,你爹贵为三品,发的还是最昂贵的紫貂鼠皮的帽子,还需要自己去打么?”

    “娘的!”一提这个,谢公子愤愤不平了:“你还不知道?杨凌向皇上提议,说是国计艰难,节源开流,要减少无谓的封赏,今年户部已经宣布不再颁赏貂鼠皮帽了,那帽子一顶就得上百金啊,以前年年发,我也就没当回事儿,这儿丢那儿压的,全都弄坏了,现在想戴还得自己买,他娘的”。

    杨凌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听到关于自己的议论,他扭头一瞧永福,人家姑娘正笑微微的看着他,笑得无比温柔。

    那些纨绔子们也注意到旁边这一列行人了,虽见人群中有三位姑娘,生得是千娇百媚,国色天香,不过瞧那架势,恐怕家世地位不在自己之下,京师里的高官太多,说不定是哪位大人物的公子小姐,所以虽然眼馋,却也不敢上前搭讪。

    一个紫衣公子阴阳怪气地道:“貂鼠皮帽是用来御寒的,人家威国公不需要那玩意儿,自然象皇上建议别发了,还能体现自己公体爱国,一举两得嘛”。

    “他不需要?白给的东西谁不爱要?威国公府长了摇钱树是怎么着?”谢公子嗤之以鼻。

    紫衣公子道:“那倒不是,听说咱们这位威国公,最好***酒色,家里娇妻美妾,个个都妖娆的跟妖精儿似的,就这样还在外边混呢,去年他留连青楼,曾经包下花为肚等几个京城名妓的事儿你们听说过吧?”

    紫衣公子洋洋自得地卖弄道:“我昨日已三百金,做了花为肚的入幕之宾,绣榻上云雨之后聊起闲事,听她说,威国公包了她整整半个月,只是陪酒饮宴。始终不曾与她同床共榻,你猜怎么着?哈哈哈,那位大人旦旦而伐,油尽灯枯,下边已经不行了”。

    杨凌又好气又好笑,偏偏旁边还有三位大姑娘,被人如此数落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扭头瞧瞧,永淳和湘儿已经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去。

    永福公主已经知道他去年狎妓风流,是为了自晦求罪,以便免去一些职务,以免成为众矢之的。不过她却不知道杨凌根本没有动过那些名妓,这个世界对男人是宽容的,女人若有一次失节便是生死大事。男人留连***,甚至狎玩男妓,都不会受到女人的岐视。世风如此,纵然她是公主也不能免俗。

    这时听说杨凌包了几个丽艳绝伦的美人儿,却始终洁身自好,永福公主眸中不禁露出欢喜的神色,就好象是自己的丈夫在外边没有花天酒地一样,瞧着杨凌便也更多了几分温柔和喜悦。

    杨凌也向她尴尬地一笑,这时,站在杨凌身边的刘大棒槌坐不住了。一催马缰就要过去,杨凌忙用马鞭压了他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刘大棒槌欠起的屁股又重重坐回马背,瞪起一双绿豆眼,使劲地向一众纨绔子弟释放杀气。

    可惜他的眼睛太小,杀伤力有限,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倒是那紫衣公子瞧见人堆里两位红衣小姑娘有点害羞地转过了头去,心里一阵兴奋,说的更开心了:“你说那杨大公爷昂藏七尺的男子汉,下边却软的象条鼻涕虫儿,守着一帮如花美眷他能不急吗?”

    忽有人插了一嘴道:“那还可以一饱口舌之欲嘛”。顿时众纨绔轰堂大笑,湘儿几个人懵然不知口舌之欲和男女床第之事有什么关联,三双美眸有点迷惑。

    那伙公子哥儿笑完了,只听紫衣公子又道:“不过人家命好呀,娶了位京城女神医高大小姐回去,高小姐知道吧?金针刘对她的医术都赞不绝口,以女先生呼之呢。就是她,嘿!给杨大人开了几个方子,什么进补的、壮阳的呀,这才勉勉强强恢复了一些。”

    众公子泄气不已,显然杨凌重振男儿威风,有失观众厚望,尽管是勉勉强强的。紫衣公子道:“可总吃这玩意儿他火气大呀,别说貂鼠帽了,到了冬天貂皮衣都不用穿,烧得慌”。

    “放你娘的罗圈拐子屁!”杨凌这个当事人听地一脸无所谓,但刘大棒槌火了,一众亲兵侍卫也全火了,男人被骂没用那是奇耻大辱,还要如此糟践,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捕风捉影,是你知道还是老子知道?告诉你,威国公是堂堂伟男子,金枪不倒、夜御十女、百战百胜、洞房不败!不信把你们家的姑娘全请出来,国公爷出马,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位姑娘过十个月还能领着胖小子回去,一炮一个准儿,不信就试试!”

    刘大棒槌唾沫星子乱飞,一口气儿骂完了,众侍卫异口同声地道:“正是!”

    杨凌一听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身后边可是三位未出阁的大姑娘,是大明皇朝的三位公主啊,有这么给我帮腔的吗?我杨凌道貌岸然的高大形象算是轰然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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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必杀之局

    “草原上,讲究的是实力,有兵有马有牛羊,那就是草原的主人,仅凭着祖上的威望,岂能千秋万载,永坐江山?”

    花当健硕庞大的身躯,压在一头强壮的蒙古马上,就象一座小山一般,一边走着,一边得志意满地想着。

    旁边,一袭白衣、白纱蒙面的塞里木卓尔,只露出一双妩媚清澈如湖水的美丽双眸,随着战马的轻驰,那袅娜的柳腰也款款摆动,韵律极为动人,让花当不禁又想起她昨晚在床上那蛇一般的扭动,那有力的小蛮腰奋力地托起自己雄健身躯,以一阵阵令人销魂的筛动带给自己的极乐,腹中不禁一团火热。

    他有很多女人,可是没有一个女人象卓尔这么风骚、这么妩媚、这么风情万种,这么妖娆动人。她下了床,可以圣洁的象冰山上的雪莲,一尘不染。当她在床上侍奉男人的时候,又可以使出万般妖娆手段,叫人欲仙欲死。

    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即便他吟不出这样的诗句,但是做为一个正得志的英雄,他也懂得这种享受和追求。

    现在,卓尔已经成了他最宠爱的妻子,他准备一旦收服伯颜,进剿火筛和瓦剌,完成统一草原的大业后,就自封可汗,把卓尔立为他的第一皇后,尽管女儿银琦很不喜欢她,但是卓尔实在太趁自己的心意了。

    她不止美丽,而且聪慧。火筛坐山观虎斗,希望藉由伯颜消耗他的实力,最后一举图谋的阴险计划也是她首先看破的,分化瓦解伯颜的势力,诱使伯颜的两员亲信大将背叛离去,并逼迫伯颜向自己投降,同样是出自卓尔的策划,她对自己的助益实在是太大了。

    花当并不介意她曾经属于伯颜,也不相信她会忠于伯颜。草原上的女人,是不应该有自我的,她们只属于强者,只应忠诚于、服从于强者,那就是她应该服侍的主人,而自己,毫无疑问,是最有资格达到这一标准的男人。

    或许有所成就的男人都有这种成就感和自信心吧,当杨凌正在千里之遥的上林苑,为找不出一个象自己一样优秀的男子推介给永福公主而苦恼时。花当却正为自己才是唯一般配塞里木卓尔这样的绝世美人而沾沾自喜。

    伯颜的势力已经彻底瓦解了,他离开营地奇袭青海湖,这本来就是在冒险,但是他不能不去,加思布带走了他手下精良地一万五千名战士和数万部族以及牛羊。如果不受到惩办,自己的威信在食物日益短缺的今天将每况愈下,效仿加思布的部族将日益增多。

    去。就要冒着万一消息泄露,苦心经营多年的部落基地被人趁虚而入,失去自己的根本,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不畏惧困难和危险的伯颜选择了第二条路,为了迷惑火筛和花当,他还特意留下了一直形影不离的皇后。

    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部落中一个小酋长的儿子向花当的人泄露了这个消息,而花当也毫不犹豫地迅速发起了进攻,他失败了。

    本来,伯颜至此还不算一败涂地,他从青海湖带回的力量虽然不足以与花当或火筛抗衡,不过依仗他的名望,只要领回这支人马,再小心经营,打上一两场胜仗,就能把许多摇摆不定的中间部族重新召集到他的名下,壮大他的实力,从而和花当、火筛演一出‘草原三国演义’。

    可惜,他刚刚赶回草原,还没喘口气儿,人家就先来了一出‘孙曹联军’,没错,不是弱弱联合打曹操,而是强强联合打他这个弱者,伯颜本事再大,又如何是以逸待劳、兵精粮足的火花联军对手?

    接连几场大败仗,手下一些本来就有二心的小部落逃之夭夭了,原本因为他的归来还在犹豫观望,准备一俟他打了胜仗就归附过来的中立部落杳无声息了。

    伯颜的仗越打越累,手下士气低落,现在阿勒泰和博达尔模两个亲信将领也背弃了他,各自带着三千铁骑逃离,成了纵横草原的势力最大的两伙马匪。

    伯颜的本部,如今只有两个血盟兄弟哈丹巴特尔以及旭日干与他不离不弃,他的人马只有不足七千人了,不过他现在的七千人个个都是战士,这样一股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毕竟草原上要汇聚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就要召集许多的部落才能组成。

    一支可以随时行动、完全由战士组成的队伍,七千人,仍然是令所有人为之侧目的强大力量,这也是火筛放心地退出战团坐观两虎相争的原因。

    花当即便看破了火筛的计谋,也不能不硬着头皮应战,除非他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广袤草原,但是这时塞里木卓尔给他出了一计:不战而屈人之兵。

    伯颜的骑兵虽然强大,但是正因为全部是骑兵,部族已经趁他几次战败全部逃走,所以他缺少任何补给,没有粮食、没有冬天的衣服,损坏的兵器没地方修理,现在他还可以撑着,到了冬天怎么办?这七千人的军队就会活活冻死、饿死。这是伯颜无法克服的软肋。

    与其与伯颜硬拼,伤损自己的战士,让火筛坐收渔利,不如招降他,而且堂堂的黄金家族后裔如果能臣服于他的脚下,那么他的威望将陡然升至无比崇高的境界,火筛又如何与他争斗?

    一个温软香馥的美女在男人身下缠绵时说的话,本来就是最容易打动他的心的,何况她说的又入情入理,此前又曾献计分化伯颜部将,使阿勒泰和博达尔模背弃了他,花当对她自然更为信任。

    花当依计行事,派了能言善辩地安答白音去找伯颜谈判,陈述利害,并且答应接收他的人马和部落后保留他的贵族称号,夺取草原霸权后封他为贤王。伯颜自知走投无路,最终只得向花当拱手称臣。

    这项谈判为了保密,双方仍然战事不断以迷惑火筛和瓦剌联军,直至近日谈判最终达成,这才公开。今日花当只是以部族首领的身份去花当大营受降。此前,伯颜的安答哈丹巴特尔已经率领五千精兵进入花当的大营受降,留在花当营地的已不足两千人马。

    尽管如此,花当仍然十分小心,可他又不能率领太多人马令投降者看轻了自己,于是便令儿子阿尔斯愣和大将乃仁台各率两千精兵,自领一千人的亲兵卫队,共计五千人马前去受降。

    举行了一系列的仪式,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伯颜猛可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向花当敬献了哈达和马奶酒,并把自己的宝刀奉于花当。

    花当得意洋洋地点清接收了伯颜最后仅存的一点牛羊和战士、战马之后便令他们拔营,随自己返回营地。

    前方是大将乃仁台的骑兵,中军是自己的亲兵。后阵是儿子阿尔斯愣压阵,最后边,则是偃旗息鼓、垂头丧气的伯颜猛可和他那两千名残兵败将。浩浩荡荡的队伍拖成一条长龙,行进在蓝天绿地之间。

    *************

    还有四十里地就回到临时大营了。天空还是那么晴朗,深秋的天空湛蓝深邃,由于不易察觉的一丝暮色,使这深邃的蓝,显得稍稍有些深沉。明显一些的是太阳,阳光已经完全柔和下来,快要天黑了。

    “回到大营的时辰,正好开庆祝的篝火晚会,烤全羊、烤全牛、大碗的醇酒,还有卓尔这样的美人,而伯颜,则只能忍气吞声地坐在下位,看着我抱着他的女人,等着我赏赐他一口酒喝。”

    花当开心地想着,捋捋根根似铁的胡须,扭头看看最后边散乱不成阵形的伯颜兵马,然后再看看身旁娇艳如花的卓尔皇后,不禁畅然欢笑。

    笑声未尽,左侧缓坡上一阵呐喊,林中忽地奔出一哨人马。这里是一片草原,但并非一望无际,全是平坦的草场。左侧缓缓倾斜向上一座山峰,山峦并不太高,从半山腰开始,就长满了密密匝匝的白桦树和其他各种高大的乔木,这支人马就是从林中奔出来。

    那里远看很高,其实若纵马过去,则道路并不陡峭了,所以那一路人马奔势甚急,花当一惊,尚未等他吩咐,战阵经验丰富的大将乃仁台已率领两千精骑兜过来,摆开迎战的姿势。

    花当立即握紧了宝刀,他的一双虎目没有盯着前方的敌人,而是盯向了后阵。粗略估计,冲过来的那伙人不超过三千人,花当绝对相信在同等兵力的情形下,草原上没有哪个人的队伍能够轻易击垮他的亲卫队。他担心的是伯颜猛可,会不会是他心怀不轨预埋伏兵?

    这支骑兵从哪里来?这附近百里应该已经没有附庸于伯颜猛可的势力才是,现在看去,伯颜猛可的人似乎也怔住了,他们开始慌慌张张向一起聚拢,并想驻马向斜坡上观看着,似乎也颇为意外。他们当然紧张,因为他们已经被收剿了兵器,这支突出其来的骑兵如果冲破防守圈,选择攻击他们的队伍,那就只能闭目等死了。

    战马狂飙,卷地而来,马未到,已是箭矢如雨,早已蓄势以待的花当亲兵纵马迎了上去,双方一共约五千人,却有数万枝箭急掠于空,黑压压一片极是骇人。他们且驰且射,一矢刚发,一矢又至,箭如连珠,双方骑射的功夫几乎不相上下。

    “是瓦剌人!是瓦剌人!”密集的箭雨几乎倾刻间就葬送了双方八百多名骑士,有人开始狂吼大叫。草原上的骑士使用的硬弓虽然大多是自己制造的,但是不同的部落却有着各自不同的千百年沿袭下来的制作工艺和制作风格。

    双方甫一交战,乃仁台就已经从箭矢上判断出对方使用的瓦剌部的战弓,再看他们呼喊的方式和惯用的武器,这伙人当是瓦剌人无疑。

    “议和的消息倒底走漏了”,花当冷笑,瓦剌部落本想坐山观虎斗,却没想到自己使了招降计,现在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要阻止我们了。

    想到这里花当心里安静下来,瓦剌部落和火筛的部落在草原之西,如果他们有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自己放出去游牧的探子不可能毫不察觉,这肯定是小股骑兵,才能利用草原的广袤偷偷潜入。

    “不要与他们纠缠,且战且走,返回大营,他们就无计可施了”,花当沉着地下令。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收服了黄金家族,征服了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他的声望如日中天,马上就要成为草原上最伟大的可汗,怎么可能再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尽管偷袭的人马不可能太多,但是伯颜刚刚归顺,势必的分心照看他们,还是小心为上。

    卓尔探头观望一阵,说道:“他们人手有限,何不吃掉他们?”

    花当微微一笑,说道:“对方三千骑兵,倾我之力要吃掉他们。我这五千人马也要伤亡大半,万一伯颜此时起了异心怎么办?我们先回大营,不与他们恋战。”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疑惑地道:“奇怪,就算他们藏在林中,以玉爪的眼力,又怎么会毫无发现?”

    玉爪就是花当偷袭伯颜大营时随他出发的那头极品海东青,当时一路拔营夺寨,*人力在广阔无边的草原上搜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全赖这头战鹰,才能料敌机先,准确无误地找到分散在草原上的大大小小的部落。

    以这头海东青的超卓眼力,就算瓦剌人在林中隐藏的十分成功,它也该有所发现才是。塞里木卓尔撮唇发出一声呼哨,天空中一道雪白的影子箭一般射了下来刷地一敛翅,落在她的肩头。它啄了啄翅膀,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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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卓尔成了花当帷帐中最受宠的女人,花当最喜爱的这只玉爪海东青就成了她的宠物,卓尔好骑猎,每日带着它纵马草原,对它照顾的无微不致,玉爪对卓尔的命令也无不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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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玉爪,你偷懒了?”,卓尔梳理着它的羽笔,然后顺手从马鞍前的袋囊中取出条肉干塞到玉爪的嘴里:“乖,好好的在天上看着,发现可疑的事情,要马上向我报告”。

    卓尔略一示意,海东青猛地一蹿,张开强健有力的双翅,又直插云宵。花当下意识地抬头,追望玉爪的目光还未收回来,“呜~~呜呜”,激昂的号角声长呜起来。

    花当霍地扭头望去,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声,右下方无数的小黑点密集地出现在草原的尽头,逐渐形成一线汹涌的狂潮,向后翼刚刚投降的伯颜部属们冲去。人未至,箭雨已带起一片疾风,恶狠狠地掼入马队。

    一时间惨叫连天,手无寸铁的伯颜部落战士们纷纷跌落马下,其他的战士或蹬里藏身,或掩于马身另一侧,单腿着地,驱赶着战马加速逃向阿尔斯愣的骑兵队,同时狂叫着:“快射箭,还击他们,是火筛的人马!”

    阿尔斯愣本来还想下令阻止他们逃入,以免乱了阵脚,而且伯颜刚刚归降,尽管手无兵器,他也不敢让伯颜的人马完全混杂进来,可是一瞧箭雨无情地倾泻在伯颜人马的头上,一时死伤无数,这道命令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花当在中军也已经看到了后方的混乱,看到了一面雄鹰大旗,果然是火筛的人马。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火筛和瓦剌联军派出轻骑目的就是要杀死伯颜,征服一个活的伯颜所产生的强大利益,比增加一万骑兵产生的战斗力还大,火筛和瓦剌联军显然不能坐视这种场面出现。

    “该死的玉爪,现在越来越懒了,它在天上干什么?怎么会没有注意后翼?”花当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向身边亲兵下令道:“快去,保护伯颜,一定把他活着救出来。”

    阿尔斯愣的骑兵队展开反击了,可是逃进来的伯颜部众太多,搅乱了他们的阵形,不要说形成反冲击阵形,就是箭雨的反击也无法形成足够的密度对冲过来的马队进行有效打击。

    人马如潮,蹄声犹如隐隐殷雷,冲过来的战士争先恐后,那锋寒的刀枪令人怵目,伯颜的人马开始惊恐地怒吼起来:“给我们刀枪、给我们弓箭,让我们反击!”

    火筛的骑兵攻到了,万马奔腾奋勇争先,一丛丛的小队组合,大喊着“喔噢”,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冲了过来,阿尔斯愣气愤地大叫:“滚开!不要阻碍我们摆阵!”

    可是已经晚了,一方被自己的人马冲得七零八落。另一方却恍若一口锋利无匹的弯刀,划出一条圆滑劲疾的弧度狠狠地劈向松散混乱的军阵,如何还能对战?锋利的钢刀临顶前最后一批箭雨射来,无差别地落在阿尔斯愣的亲兵队和伯颜的战士们头顶,惨叫声一片。

    阿尔斯愣的亲兵卫队被冲散了,凿穿战术迅速把他们切开,所过之处,波分浪涌,人仰马翻,濒死者的哀号到处都是。

    “伯颜呢?快找到伯颜”,阿尔斯愣也知道伯颜对他的父亲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眼见已经无法形成有效攻击。只得率人上前,希望抢了伯颜后撤。

    “我在这里!”伯颜领着十几个亲兵从混战的军阵中冲了过来,他们身上有血,手中握着各式刀枪,显然是从被射死的人手中捡来的。阿尔斯愣大喜,连忙催马迎了上去,一边埋怨道:“我的军阵被你的溃兵都冲乱了,快,跟我退向我父王那里,。

    “不必了,我自去寻他便是”。阿尔斯愣一怔,策马刚刚奔到身前的伯颜猛可右手虚垂着的长枪就如毒龙出穴,自其肘弯下陡然向前,锋利的近一尺半的带血枪尖“噗”地一声刺入了阿尔斯愣的左胸。

    惊觉不妙的阿尔斯愣掌中的马刀才刚刚举起一半,堪堪挥过头顶,胸口便一阵巨痛,他愕然瞧向伯颜,眼中满是惊讶不信的目光。

    刹那间变得模糊的听力,朦朦胧胧听到自己的亲兵发出惊怒、痛骂声和厮杀的声音,只是好象是在很远的地方,恍惚中他看到伯颜身后的人举起了刀枪,冲向他的身侧。[天堂之吻手打]

    阿尔斯愣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伯颜猛可笑容一敛,猛地一收枪,胸前血如泉涌,长刀落地,阿尔斯愣在空中翻滚了一圈,仰面跌倒在地上。

    胸口的血还有狂喷,年轻有力的心脏,把他的鲜血都泵出了胸膛。阿尔斯愣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从纷乱的马腿间,看到湛蓝的天空中,朵朵白云映衬下一面雄鹰大旗已经到了跟前,然后听到伯颜猛可大声的命令:“阿勒泰,包抄向前,绝不能放走花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强壮的身躯又抽搐了一下,泵出的鲜血渐渐变缓了:“阿勒泰?阿勒泰不是叛离了伯颜,沦落成草原上的马贼了么?他怎么在这儿?他……为什么扛着火筛的战旗?”

    生命在渐渐抽离,阿尔斯愣已经无力再想下去了,越来越呆滞的眼眸中留下的最后映像,是一只碗口大的马蹄,向他的脸上踩了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至遮住了整个蓝天……

    ************

    宁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箭雨的伯颜卫队,使阿尔斯愣的人马无法对他们产自丝毫的警惕,他们纵马而入,造成了后阵迅速的瓦解。近三千名突如其来的骑兵,再加上这两千刚刚拾起刀枪的人马,迅速分三路杀向花当的中军。

    乃仁台惊觉不妙时,他的人马已和前方的所谓“瓦剌”骑兵纠缠在一起,根本无力回防了。

    花当区区一千名近身铁卫,被伯颜的人马割裂、截断成数段,首尾难以相顾,甚至想要逃走都不可能。花当的手颤抖着,紧紧握着那柄伯颜刚刚拱手献上的宝刀,那把镶嵌着无数珠宝的华丽宝刀,据说曾经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佩刀。

    突然遭遇的奇袭,令他有点发懵,直到这时他才醒悟了些,他来不及去分析对方是火筛、瓦剌还是伯颜的人马,亦或是三方联军了,他只知道,如果现在不能迅速逃脱出去,那么今日全军覆没必成定局。

    “卓尔,我们……”花当扭头急呼,却愕然发现一直随在身边的美人儿已不知去向。霍然抬头,他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人影儿正纵马狂奔。趁着混乱从侧翼绕开,绕向正向他掩杀过来的人。

    “她……欺骗我!”这个令人难堪的事实,尽管不情愿,他却不得不承认。恼羞成怒的花当立即摘弓搭箭,锋利的箭矢瞄准了塞里木卓尔那姣好的身段,瞄准了她的后心。

    箭欲离弦,他的心中却忽地一阵不忍,硬弓稍稍一压,一箭离弦,塞里木卓尔娇呼一声,险些堕下马来。

    这一箭射中了她的大腿,痛澈入心。花当纵马疾驰而来,抢在掩杀过来的队伍之前扣住了她。

    卓尔的大腿上鲜血殷殷,这双丰腴修长的大腿,曾缠在他健硕的腰间,用一阵阵美妙的颠耸,把他送上销魂的天堂。难道一切的温柔和热情都是假的?他是那么的疼爱卓尔,然而卓尔呢?

    花当一把扣住她纤秀的手臂,怒不可遏地大吼:“为什么背叛我?”

    卓尔痛得花容失色,既然不能逃,她也不再说话,瞧着花当只是冷笑,冷冷的、轻蔑的笑。

    花当抬头望去,火筛的大旗已经被扔掉了,被五千精骑包围分割的千人队被迅速吃掉,一部分人马已经自后合攻乃仁台,自己随身侍卫中这最强的一支力量也要马上被吃掉了。

    遍野的骑士开始合围,花当周围的亲兵不断栽倒在血泊中,花当瞧见了伯颜,因为伯颜也正在瞪着他,不,准确地说,是紧紧盯着他掌握中的塞里木卓尔。

    忽然一个人骑马奔向伯颜,对他禀报着什么,伯颜听着,仍然紧紧盯着卓尔,一瞬都不舍得离开,好象那是难以割舍的瑰宝。

    花当眼神一错,他认出了那个人,那个人是阿勒泰,是那个中了卓尔的离间计,率领所部叛离伯颜,沦落成马匪的阿勒泰。

    花当的身子颤抖起来,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抵得过一百名探马的猎鹰会没有发现埋伏的敌人,终于知道所谓分化瓦解、招降纳叛,根本就是自己正紧抓着的妖精织出的一张阴险的网,专门用来捕捉自己的网。

    阿勒泰、博达尔模的叛逃;伯颜猛可的议和投降;哈丹巴特尔先率五千主力投降的行动,都是为了让他轻视伯颜,相信伯颜的诚意。

    两支名为马匪,实际上仍忠于伯颜的军队,先后打着瓦剌和火筛的旗帜继续误导,诱使他做出错误的判断没有及时脱身。而伯颜猛可亲率两千没有兵器的残兵施展苦肉计,迅速瓦解了殿后的侍卫,对他实施包围。

    一切的一切,转瞬间就令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变成了一败涂地的末路英雄。伯颜也曾末路,但他不惜一切在寻找着东山再起的机会,而自己呢,现在还有什么机会可以把握?手里唯一能够把握的,就只有手中这个女人。

    光线又黯淡了些,风少了点暖意,吹过来时凉凉的,带着股血腥味道。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浸透大地,相信明年这个地方的野草一定长得很丰美。

    花当的近身侍卫是骁勇善战的,但是对方的战力并不在他们之下,而人数却是他们的五倍,雪片般飞舞的锋利马刀、纵横击刺的长枪马槊,伴随着侧方、后方骑士角度刁钻的箭矢配合,花当的亲兵根本无法发挥应有的战力,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这是最娴熟的战士,在近距离的冲锋中,在刀、矛兵刃的亡命搏击中的巧妙配合。弓箭在两军交战的如此近处也能应用自如,长短配合、远近相接,杀伤力实在是太可怕了。花当手下的几个亲兵百夫长见势不妙,分别率领手下的战士集合成一个锐利的铁三角,想杀开一条血路掩护花当冲击去。

    他们奋勇厮杀,冲势极猛,困兽犹斗的猛士是任何人也不容小觑的,但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伯颜兵马又岂能容花当走脱?双方的猛士都使用重兵器、长兵器,彼此犬牙交错,纠缠在一起,开始了一场恶战。

    花当的亲兵真的拼了命了,他们不惜以命换命。砍杀起来常常都不存在格架抵挡,完全是一招毙命,甚至是同归于尽。可是他们的抵抗已经改变不了结局,面前无法逾越的坚强防线,让他们自己也知道了这一点。

    拼命已无意义,但是惯性促使着他们继续拚着命。伯颜,显然也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伯颜的战士战阵经验毕竟比花当的人更丰富一些,花当亲卫那种凶悍凌厉的拼命劲头渐渐泄去,伯颜的人马就开始占了上风,花当的侍卫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一次的突袭,大局已定!

    喊杀声越来越小,一个环形的包围圈正向花当一步步的压过来,各式的兵器,在夕阳的辉映下,闪烁着凛凛寒光。没有人再近身作战了,花当身边剩下的屈指可数的战士,每当他们无望地举起武器,还没有纵马冲前两步,箭矢就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把他活活射死,空留一匹战马嘶鸣一声,抛下他的尸体轻轻跑开。

    人在一个一个减少,那种强大的压迫感简直能令人发疯,花当咬着牙,拔出了那柄来自伯颜的宝刀,横在了卓尔皇后优雅如天鹅、光洁如丝绒的颈项上。

    伯颜猛举手,包围圈不动了。伯颜提马,昂然喝道:“花当,放开她,我给你一个机会公平决战”。

    花当冷笑:“公平决战?无论胜败我都决不可能活着离开,何谓公正?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我怎么会轻易败在你的手里?伯颜,要么放我走,要么我就先杀了她”。

    “呵呵呵……”,塞里木卓尔忽然笑了,她欣然笑着,深深地凝视着伯颜猛可,大声地说着,说给伯颜听,也说给伯颜的战士们听:“你不可能放他走的,因为你是伯颜猛可。你不只有我,你还有忠于你的战士,属于你的草原,那是你的责任。

    没有花当控制着他的强大部落,没有一个威望卓隆的人镇慑着各部族的首领,朵颜三卫的部落人马再多,也会变成一团散沙,那时,你的机会就来了。一个强大首领的死亡,可以造成一个强大势力的衰败,也能成就另一个人的强大,重新站起来吧!伯颜,你仍然是草原之王,不可战胜的草原之王”。

    富有煽动性的话,令伯颜手下的战士挥舞着刀枪欢呼呐喊起来。卓尔的话是对的,至少在大草原上是的,因为这里没有一套完备的官僚体系,所以一个深孕众望的英雄,在部落中确实有着无法取代的重要作用,关乎一股强大力量的存亡。

    伯颜眼中满是滚滚热泪,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花当气急败坏地吼道:“闭嘴”,他手上锋利的宝刀稍稍使了点力,刀刃划破了卓尔细嫩的肌肤,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我会的,卓尔,我会办到的”,伯颜含着泪回答,他当然绝不可能让花当活着离开,但他同样不可能坐视卓尔为他而死。

    面对这样的场面,他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该怎么救下卓尔,难道就这么僵持下去?哈丹巴特尔先投降的五千精兵正在等着他内外接应,攻击花当的大营。如果有人先逃了出去报讯……

    卓尔静静地注视着伯颜猛可,忽然莞尔一笑,风掠着她的秀发,那笑很甜很甜:“伯颜……”。

    “卓尔!”伯颜凝注着她,满眼的担心和无奈。

    “能陪伴一位英雄、成就一位英雄,我心满意足了。大汗,塞里木卓尔,愿意死在你的刀下!”

    “不要!”

    在伯颜战栗的惊呼声中,卓尔昂起骄傲的头颅,把雪白的颈子递上去使劲儿一抹,鲜血喷涌,锋利的刀刃立即割破了她的咽喉。

    花当傻了,他的身子僵硬着,怔怔地慢慢地松开手,眼看着汩汩的鲜血染红了卓尔雪白的胸襟,那长发的美人在马上摇曳了一下,然后如同坠落红尘的一朵花儿,慢慢堕下马去,软软的跌在青青的草地上,轻丝的雪白丝袍慢慢敛落,让她看起来就象一朵睡着了的莲花。

    “她死了……”。

    一时间,两个男人都有点发痴。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惊破了:“卓尔!”

    那双血红的眼睛似欲喷火地盯着花当:“是你杀了她!花当,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惊愕中醒来的花当却爆发出一阵大笑,他丢了那柄宝刀,坐在马上放声大笑:“好!好好!哈哈哈哈……,死的好!伯颜,你赚了我,我赚了你的女人,美人换江山,江山换美人,哈哈,哈哈哈……”。

    “射!给我射死他!”伯颜的马鞭象愤怒的倚天长剑,笔直地指向仰天大笑的花当。

    “我花当花下死……”。

    “嗡~~”,一阵渗人的嗡鸣,花当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伯颜的兵马包围的环形正中,只有一匹马,那匹马上,已经看不出是驼着一个人,就连头和脸都看不见了。那匹马上,密密匝匝、支愣八翘的箭矢撑住了他的身子,使他竟不能从马上掉下来。

    无人控制的战马轻轻踱出几步,马背上颤巍巍的,就象是驼着一枚巨大的椭圆型刺球……

    宏图霸业英雄梦,一梦付黄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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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更10000字,昨天熬至半夜,这最后一段还是今儿中午吃完了饭赶紧码出来的,本想这一章写到杨凌的梦境为止,那么此章就叫黄粱美梦,可是下午要对员工做年终鉴定,实在不赶趟了,抱歉抱歉。至今日止20号,更新近23万字,请大家继续多多支持,如果本月我能把票榜差距追平,相信下月的竞争会更精彩,谢谢你们^_^

    咳咳,起点最靓丽的黑色风景线又来了,关关荐书,嗳,你别走呀,给点面子吧大哥,听我说完。推荐《妖杀》,妖与妖之间的爱恨情仇。都市中的隐者,都市中的爱恋。清淡的文笔,曲折的情节,喜欢这类书的朋友,不妨去看看,要是喜欢,就收藏,投票。要是不喜欢,就点击瞧瞧封面美女吧!还算养眼。作者疏云淡影,书号140069,快速链接在回明首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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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绮梦惊魂

    花当的大营杀牛宰羊,等着庆祝大首领的重大胜利,可是毫无防范的大营等来的不是凯旋而归的花当和将士,而是伯颜的突然袭击。

    伯颜怀中抱着一个苗条的白衣女子,远远望去,好象托着一条洁白的哈达,但他献给伯颜部族百姓的,是刀林箭雨和无情的屠戳。伯颜,赤着双目,杀气冲天,就象一尊从地狱里冲出来的魔神。

    伯颜的盟弟哈丹巴特尔率领那五千分散安排、暗中受到一定监视的战士在内响应,趁花当部族因突如其来的攻击而陷入短暂混乱的机会夺取武器,在内厮杀。

    正在准备召开欢庆晚会的部族将士和家眷们被内外夹攻,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尸横遍野,死伤无数,整个战局因为花当的死而彻底扭转,残兵败将们一路照逃,撤回了朵颜三卫的地盘。

    朵颜三卫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部族大首领、顺明王花当和小王子阿尔斯愣全都死在战场上。但是从部族实力看,兀良哈三卫中,泰宁卫、福余卫的实力和总兵力仍不及花当本部的朵颜卫,做为朵颜卫部族大首领之女的银琦,一个十六的女子只得暂时负起责任,出面统领全局,并授命父亲的拜把兄弟、足智多谋的福余卫首领白音掌控全局,同时着人向大明卫所求救。

    伯颜并没有趁胜追击,他的地盘还没有稳固,他必须先把草原上散落驻扎的、那些中立的、被迫投*花当的部族,趁着准备坐山观虎斗的火筛还没反应过来,重新接收过来。

    辽东卫所,沈阳卫所十分紧张,警戒骤然加倍,连偏北的奴儿干都司都密切关注着草原上发生的一切和后续动态。

    吴杰等人等来了一个大噩耗,他们被迫随着花当部族的溃兵逃回朵颜卫,然后匆匆了解了目前的复杂局势后,一面留人继续观注情况,自己则星夜兼程迅速出发赶回关内。关外局势的变化变得比三雄并立时更加复杂,他必须把详细情细马上禀报朝廷,拿出对策。

    不管塞外怎么外,原本野心勃勃的花当都不必操心了,再了不起的英雄,一旦死去,豪情壮志都付诸流水,化成了一片尘埃。花当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苦的是那些想在乱世中建功立业、做一个风流人物的追随者。

    ********

    这一夜,杨凌也在做梦,一场旖旎的春梦。

    他梦到自己正在上林苑中,身畔湖水青青,身下绿草青青,就象天堂一般美丽,半人高的青草遮住了他和永福公主坐在地上的身影,坐在里边,谁也看不到。

    永福公主楚楚可怜地坐在他面前的草地上,一条晶莹玉润的大腿就横在他的双膝上,粉光致致,毫无瑕疵。手指触处,细嫩如脂,滑润如油,那浑圆结实的处子玉腿,带着股香馥馥的味道,看得他心猿意马,胯下的小兄弟不免摇头摆尾地不安份起来。

    “面前是一位公主殿下,失礼是要砍头的,不是砍大头就是砍小头,不可失礼,万万不可失礼!”杨凌暗暗地告诫自己,他也想弄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感觉眼睛的情景似曾相识,偏偏却想不起是怎么回事。

    杨凌正想抽身离开,不料一双纤纤玉手忽地拉住了他。抬头望去,只见永福公主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瞟着他,拉着他的手,嫣然地笑着,柔声道:“来,跟我来”。

    一阵淡淡的轻烟消散,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出现在一处豪华高大的宫殿中。好大的宫殿,四下看不到边,到处飘着淡淡的烟雾,巨大的殿柱矗立入云,上边看不到殿顶。这么大的宫殿里,到处都是乳白色,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宫殿中就只有一件东西~~~~一张床,一张华丽的大床。

    兽香袅袅,黄花梨木精雕的大床四面都挂着纱缦帐布,永福快步走到帐边,掀开纱帐一角,回过头来望着他羞涩而娇俏地一笑,然后钻了进去。

    杨凌站在纱帐外,怔怔地透过淡色薄纱望去,永福公主踢去了一双鞋子,裸着一双玉足,步态优美地行走在柔软的波斯长毛地毯上,她走到床榻边,解开一把长曳及臀的秀发,又大大方方地褪去轻罗绮裳,露出了一具曼妙玲珑的女体。

    透过罗帐望去,那极美的肌肤,被灯光映得润泽里带着一股红晕。纱缦里的永福赤裸裸的,蛮腰款款、长腿错落,绝美的身姿和优雅的举止,如同蟾宫嫦娥,清灵不俗,但她那胸腰、腿股的曲线滑润修长,却又有股说不出的娇媚。

    那双轻轻踮着脚尖走动的美腿,修长标致、骨肉匀称,看的杨凌心旌摇动,但他却不敢走过去,轻轻咽了口唾沫,就见永福公主姗姗地上了床,拉过一床薄衾掩住玉体,然后回首向他娇嗔道:“讨厌,你还不过来?”

    “你……你是公主……”。杨凌挣扎着,心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公主也是有血有肉的女人,我是喜欢你把人家当神仙供着,还是当成一个女人疼爱?枉你杨凌一世聪明……”余音袅袅,所蕴含意却不喻自明。

    杨凌听的意乱情迷,一时把她的公主身份丢在脑后,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绣被掩住小巧玲珑的娇臀。裸露出水一般的玉背曲线,当真是瘦不露骨,明艳无俦。小腿露在外边,白如剥葱的玉趾紧紧蜷起,粉薄的脚掌心红嫩红嫩的,形状温润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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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福公主羞涩转身,锦被下裸露出粉嫩的肩颈肌肤,胸前有小丘贲起,依稀可见一抹细嫩雪白的乳沟,看得杨凌怦然心动:“平素敬畏于她高贵的身份,实不敢看也不敢想,想不到她这样的稚龄少女,身子竟也有这般风情。”[天堂之吻手打]

    “来呀”,那柔媚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声音柔的,就象一汩清泉淌过草地。

    “我……我……”,杨凌噎着声音说不出话,胸海中警铃大作,可是他却偏偏鬼使神差地脱起衣裳来。

    永福呀地一声娇呼,纤纤十指羞的一下子捂住了俏脸,却偏又张开指缝,偷偷打量他的身子。指缝间露出的眼睛亮亮的,就象一眨一眨的星辰。

    杨凌被她的娇态撩拨的情难自禁,他扔掉最后一件衣服,大叫一声:“我来啦!”,然后一个鱼跃,呼地一下扑上了床。

    眼前情景乍变,那床就象忽然变成了一阵轻烟,根本托不住他的身子,在永福的格格娇笑声中,杨凌的身子一下子从床上穿了过去,一直向下沉去。

    杨凌吓的一头大汗,他正欲呼喊,却忽然感觉身子又被床托住了,定睛四顾,却是一间阴冷黑暗的小屋,一灯如豆,他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手脚全被捆住。

    “我这是怎么了?”杨凌正在诧异,就见苗逵笑微微向他走来,那笑配着小屋里幽淡的灯光,显得有点阴森恐怖。

    “苗公公?”

    苗逵哈着腰向他笑道:“国公爷,你的胆子真是包了天啦,当今皇上的御妹,你也敢打主意,啧啧啧,你看看,龙颜大怒了吧?你呀你,色字头上一把刀,国公爷您娇妻美妾已经够多了,怎么就不知收敛呢?嗨!亏得我和戴义、张永几个爷们给你求情,皇上这才息了怒,要不然……”。

    “啊?皇上知道了?”杨凌大惊,继而连连道谢:“多谢苗公公,多谢苗公公”。

    “嗨!谢啥啊”,苗逵向他飞了个眼儿:“要不是你帮我进言,我放跑了红娘子,皇上能轻饶了我么?礼尚往来啊”。

    “我……”,杨凌有点心虚,他又觉得苗逵的笑有点怪异,难道苗逵已经知道他当初的真正用心了?杨凌一惊,正要再做试探,却发现苗逵的手正探向他的下体,不由大惊道:“苗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苗逵眨眨眼,笑道:“施宫刑呀,皇上是不杀你了,可没说不惩治了,你别怕,咱家会轻轻的,这刀子快着呢,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以后咱爷们就都在宫里混啦,呵呵呵……”。

    “什么?不要,不要!”杨凌惊得一头大汗,黄豆粒大的汗珠一颗颗渗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苗逵手中举起的明晃晃的小刀,拚命摇头。

    “啧啧啧,威国公爷的本钱还真地够雄伟、够威风,唉!可惜了的。回头儿,咱家帮你跟内务府说一声,这宝贝就不放进宝贝房了,国公爷您把它拿回家去吧”。

    苗逵说的十分细致:“可得放好喽,要是风干了,那就只剩一层皮了,得用琉璃瓶儿盛着,用特制的药水儿腌起来,宫里有方子,回头咱家把方子抄给你。嗳,文心夫人不是神医吗?说不定有更好的药材,说不定能泡的更形壮硕。您呀,把它泡在瓶子里边儿,有空儿就捞出来看看,也算有个念想儿……”。

    “不要切!我再也不敢啦!我再也不敢碰公主了,不要!不要啊!”

    眼看着那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的寒光,猛地挥了下来,杨凌满头大汗,嘶声惊叫起来!

    ************

    “呼……呼……呼……”,只有呼呼的喘气声,和他怦怦的心跳,杨凌睁开眼,呼呼地喘着粗气,定了定神,他才发现房中静谧,淡香幽幽。自己正躺在软软的绣床上,身上盖着锦被。

    桌上还有一盏灯烛,只是纱罩中的灯光已经变得极其黯淡了,阴暗的光线,倒与梦中的景象有着几分相似。

    “我这是在哪儿?呃……原来是一个梦”,杨凌放心地喘了一口大气,正想拭拭额头的冷汗,忽然发觉自己的胯下,真的握在一只温软绵绵的小手里。杨凌不由一个哆嗦,神经反射般地又是一声惊叫。

    “相公,你怎么了?”身旁的幼娘从睡梦中被惊醒,张开朦胧的双眼,赶紧坐起了身子,松散的月牙白的棉布小衣向身上一贴,拱起一对温润绵致的玉兔。

    “没,没事”,杨凌惊魂稍定,只觉一阵口干舌燥:“你……你怎么睡着也握着它呀”。

    “去你的,谁喜欢握着它呀,你当是好吃的东西呀”,幼娘的脸羞红了,她不好意思地推了杨凌一把,娇嗔道:“还不是你,要完了人家还跟小孩子似的,非让人家给你握着才肯睡觉,结果……结果人家也太累了,就……不小心睡着了”。

    幼娘调皮地吐吐舌头,格格地笑起来。

    秀发微散,星眸朦胧,睡的香甜的脸蛋儿上带着一抹红晕,海棠春睡的娇容甜甜的,少女的稚纯中偏又透着妇人的妩媚。杨凌看到幼娘偶尔露出的妩媚神态,只觉温馨无限,心中那种惧意便渐渐淡了。

    幼娘轻轻趴在杨凌身上,摸着他仍然怦怦乱跳的胸口,柔声道:“相公做了噩梦么?瞧你这一头汗”。

    她怜惜地抻起小衣衣袖,轻轻替杨凌拭着额头的汗水。

    杨凌吁了口气,说道:“嗯,做了个梦,你……没听到我说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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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什么呀,人家……人家平时睡觉可警醒呢,可是今儿……都被你折腾散了,身子乏得很,听到你大叫一声,这才醒的”,幼娘羞羞答答地答道。

    “嗯?喔!散的好,乏的好”,杨凌暗暗地嘀咕着,顿时放下心来:“要是梦话完完整整让幼娘听到,那可不知该如何解释了,这样荒唐的梦自己怎么对她提起?”

    他掀开被子,赤着身子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儿凉茶,然后走回床上,把枕头抬高了点儿,把幼娘揽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削肩,说道:“没事了,咱们睡吧。”

    幼娘瞧他神色缓和过来,温顺地点了点头,小猫儿似的蜷在了他的胸前。

    杨凌想了想,又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道:“睡吧,明儿,我得去看看永福公主了,。

    幼娘趴在他胸口,睡眼朦胧地道:“嗯,相公早该去了,要不是你那一枪,公主岂能受伤?可是自打把人家送回去,你就再也没有登过门,于礼节上,咱家可真的说不过去呢”。

    她打了个哈欠,呢喃道:“文心姐姐连着去了几天,伤已经治好了,伤处也没留下疤痕,可算是万幸。不过相公还是亲自去一趟,探问一番的好”。

    “嗯……”,杨凌也倦了,他身子一翻,一条大腿架在了幼娘丰盈浑圆的臀部上,扭了扭身子,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明天我就去,现在睡吧”。

    “公主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杨凌啊,这不是女人啊,那是要命的祸害啊。如果你无妻无妾那也罢了,现在的你哪能和堂堂的大明公主有什么牵连?知足吧,人心不足蛇吞相,别说和公主真有什么瓜葛了,就是让皇上听了一点什么风声,以他最恨亲近的人欺骗、伤害他的性格,我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算让他明白是公主喜欢我那又如何?我们再亲近……那也是他的亲妹子啊,皇上不维护妹妹、不维护皇家的体面,难道会什么都向着我?不行,明天去见见公主,我一定得给公主赶快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否则就要引火烧身了啊”。

    杨凌含含糊糊地想着,虽然一想起那么娇甜可爱的小公主要嫁做他人妇,心里有点不舒服,可他还没精虫上脑到拿身家性命开玩笑的地步,根本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敢设想自己和公主之间的任何可能:“去年的新科状元是谁来着?啊……啊……”。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把脸埋到幼娘柔软清香的长发里去:“要是年纪过的去,状元郎配公主,倒也算是彼此相当……”。

    他倦意朦胧地盘算着,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从他的胸口滑到了腹部,然后很自然的又向他胯间探去,刚要入睡的杨凌霍地惊醒,一把握住了那只柔荑,心有余悸地道:“别……可别,睡吧,我的娘子,还是睡了吧……”。

    静夜中,胸口处,传来一阵轻轻的,“吃吃”的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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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熬啊熬,熬成了关公,只不过红了的是眼睛,白了的是脸蛋儿,嗯……胡茬子再长几天还能勉强和美髯公较较劲,哈哈哈,有票的书友们请投偶一票吧,希望能多追近一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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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应变

    清晨,幼娘早起梳妆打扮,又去看望两个孩子,杨凌则箭袖青衣,自去后院习练拳脚。先打了一趟“十段锦”,再使一套“真武两仪剑”,额头刚刚冒出一层细汗,就见幼娘穿着一身雪白的武服短打扮,提着棍子出现了。

    杨凌立即做了个收手势,长剑还鞘,施施然迎上去和爱妻打了个招呼,便赶紧溜之大吉了。他一直担心娘子会忽然性起,要和他较量一下武功。

    其实……他并不怕幼娘,也不在乎胜败,他只是担心武当山上那些坐在松树下修身养性的老道长们会被他这个不肖弟子气的走火入魔。

    用完了早膳,在书房里就江南堕民的移民政策、优惠待遇、分批移民的步骤和安排又仔细推敲了一遍,拟出了一个初步的条陈后,便着人持了自己的贴子去见焦芳,请阁老散了午朝后来,下午来府上商议要事。

    然后他就陪着儿子、女儿在后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直到天将晌午了,估计永福公主纵有什么早课、杂事的也该全办完了,现在当是清闲的时候,他才回到房间,重新穿着打扮。

    腰围锦织抱肚,系以犀角玉带,盘髻束发,头戴四方平定巾,虽非王侯的正式打扮,却既大方休闲又不失庄重。一切收拾停当,杨凌来到前厅,高管家见国公爷要出门了,忙着人唤来一众家将护卫。

    杨家对门儿还挺热闹。桥这边还好些,过了桥那边是几十丈宽的空旷场地,全是平坦的大青石地板。当初为了运送各种石料、木材维修园子,魏彬从官道上引下来一条路,修的平平整整,穿过皇庵门前径直又向前去,左边是那道河流,河边植有高树,右边是高大的皇庵围墙,中间的路既宽又平。

    两里地外杨家那十多亩地和近山的地方,盖起了大片的房屋,里边住的是当初应聘来盖房子的流民、工匠,现在皇庵盖完了。一些人继续去其他地方讨生活,一些流民则去了关外闯世界,还有一些则留在了这儿,在那里建起了一座由移民和工匠组成的小村庄。

    好在皇庵这么庞大,断不可能让公主殿下和陪同公主出家的那些宫娥们去剪枝栽草、打扫偌大的庭院,管理园林和栽培花草,这些事都需要下人做的,所以这些人在这里并不愁没有活计。

    由于这个新村庄的存在,这条路上就不平静了,人来人往的很热闹。自从永福公主迁至皇庵后,京城许多王公大臣、豪门世家的女眷如果要敬香礼佛,都会选择来这里,毕竟皇庵虽多,可是公主在此出家修行的可就这么一座。

    出于猎奇心理也好、出于想敬献香油讨好皇帝地心理也好,亦或纯为能来逛逛平时根本没资格进去的皇家园林……皇庵,反正这里的香火特别的旺盛。

    永福公主在后殿修行,前殿交给了从其他庵堂邀来的一位真正的尼姑慧清大师及她的一众弟子,这川流不息的香客都是出手阔绰的豪门贵介,香油钱源源不断,可喜坏了慧清老尼,老人家每天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杨凌的卫队过了桥头一瞧,嗬!这个热闹。皇庵门前车水马龙,进香的、卖水果卖茶叶蛋的、卖香的卜卦的,还有测字画画儿的,人来人往磨肩接踵。

    刘大棒槌腆着大肚子,把蒜头鼻子一皱,有点儿不乐意了:“公主殿下脾气好,不在意这些,可也不能这么乱呐,要是万一藏个刺客,措手不及的,怎么保护国公爷?”

    他把绿豆眼一瞪,大手一挥,喝道:“来呀,把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我驱散了”。

    “是!”几个精壮的汉子立即冲上前去,高声喝道:“散了散了,都闪开些,皇庵重地,谁允许你们在这儿摆摊子的?缴税?缴了税也不行,统统回避,威国公爷要入庵探望公主殿下,全都回避!”

    杨凌刚走到桥面上,一看这阵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他气急败坏地把刘大棒槌叫过来,两只眼睛瞪着他,一双腿哆嗦着,恨不得一脚把他踢桥下边去:“你……你喳呼啥呀你?唵?你生怕人家不知道是咋的?”

    刘大棒槌纳闷地挠挠头,说道:“国公爷,俺是为了您的安全,这些摆摊卖货的都占道了,太拥挤了,俺……俺知道国公爷爱惜百姓,可咱们也不能这么惯着他们呐,再说也就赶开一小会儿”。

    杨凌哭笑不得,他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眼睛,道:“大棒槌啊大棒槌,这……这是尼姑庵呐,本国公又未携带女眷,我个大男人跑尼庵来拜的什么佛,上的什么香?你这么大呼小叫的……你……你……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啊?”

    刘大棒槌一拍脑门:“哎哟!对啊,唾沫星子淹死人,闲得无聊瞎扯淡的人多着呢,咱得注意点儿是不是?明白了明白了,对不住啊国公爷,俺……俺忘了,俺这就去”。

    刘大棒槌追回去大叫一声:“都滚回来!”然后把人马都召集回来,匆匆嘱咐几句,那些家将们回头看看杨凌发黑的脸色,马上都象霜打的茄子,蔫了。

    再瞧他们,虽然布成一道防线护着杨凌,却一个个鬼鬼祟祟的,也不敢说话,要有人和他对个眼神都赶快扭头避过去,好象生怕人家知道他是谁似的。

    他们刚刚喳呼完,唬得那些乡民抱着茶叶蛋锅、搬着测字摊子正要躲避。现在却又变成这副模样,好象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杨凌站在桥上,目睹此情此景,一时悲从中来。

    刘大棒槌兴冲冲地跑回来:“国公,没事了,俺叫他们屁都不许放一个,没人再……,咦?国公爷,你喘地好厉害,这手怎么啦?是抽筋吗?”

    “国公爷,您别不说话啊,你光哆嗦哪成啊,您……这是要拔剑吗?要不俺帮您拔得了”。

    杨凌噎了半天,可算顺过气儿来了,他抽搐着两只手道:“好、好好,快帮我拔出来。我、我一剑捅死你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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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觉得自己很冤,当初怎么就收了这么个活宝当侍卫?

    刘大棒槌觉得自己更冤,比窦娥还冤,最近怎么尽是好心办坏事啊,一门心思为了国公爷,结果又挨国公骂了…

    杨凌现在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犹豫了半晌,他才硬着头皮,摆出一副无比光明磊落的模样,在小商小贩、进香的官宦女眷、测字算命的神棍们注视下,不快不慢,四平八稳地走向皇庵。

    进了大门,杨凌依然带着‘平静’的微笑,带着一副‘坦然’的表情,继续不急不缓地向前走。

    门两侧绿的微带黑赫的高大梧桐下,是两圃金黄的菊花,四周的喧嚣不见了,一切都忽然变得寂静下来,静的仿佛那花枝在风中的摇摆声都听得见。

    杨凌虽然眼珠都不转,却感到好象所有香客,尤其是那些官宦、豪绅的夫人们,都在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秋风飒飒,金黄的菊瓣吹落在他的脚下。“这些整天闷在后花园里的小姐太太们,一定会充分发挥她们地想象力,不用到明天,也许下午,各种版本的谣言就要出来了。想到这里,杨凌忽然觉得嘴里有点儿发苦。

    菊花落,满地黄,他的笑容很受伤……。

    *********

    “那个家伙一直没来看你呀?”永淳坐在炕沿儿上,双手扶着炕面,一双腿子悠荡着问道。

    “什么那个家伙?人家是国公,你是皇家的公主,得注意谈吐”,永福公主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就你向着他,我叫姐夫您爱听了吧?”

    “说什么呢你~~”,永福稍显苍白的脸颊顿时一片晕红,走过去作势欲打。

    “呵呵,少来了姐,你爱听呢对不对?从小的姐妹,别看我小,你可骗不了我”。

    永福羞得无地自容,只好负气地在她旁边坐下,幽幽地道:“你就知道调侃人家!唉!你让姐姐怎么办呢?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总不成对他说……说人家不计较名份,就是愿意跟着他?

    其实…我原来只是…只是爱慕他吧,可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嫁给他还真的比招个驸马这一生要快乐得多。姑姑她们的情形你也不是看不到,嫁了驸马,其实就是守活寡,困在十王府内和幽禁差不多。

    我宁愿不要公主的名份,和心爱的人常伴一起的时间反而要多的多,也更加随意自由。那个人是他,我更加心甘情愿了,可是……,唉!秀亭,你还小,你不懂的,这种话你让我怎么说的出口?”

    “为什么要你说?”永淳杏眼园睁:“我就不信他姓杨的看不出姐姐对他的情意,他是男人,就不能有些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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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他怎么担当?”永福哀怨地道:“我是带发修行了,也除去了公主封号了,可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是先皇的女儿、当今皇帝的妹妹,这层关系是脱不开的,杨凌……姐姐相信他对我并非没有情意,可他早有了妻室,他对我敢有一点念头?”

    永淳眼珠一转,说道:“要不……我去对皇兄说,让皇兄给你赐婚?反正你现在没有公主封号,那些大臣们不能多嘴。你这些日子独自住在外边,母后也很牵挂你的,我看母后的意思已经有些后悔了,如果现在对她提出来,她也不会反对的”。

    永福握住她的手,怨声道:“皇兄允许我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极是难得了。皇家最起码的体面还得顾吧?要皇兄主动赐婚?群臣就算不能阻止,可是谁能堵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暗中笑话?就算我不在乎,皇兄的脸面也不顾了?”

    永淳焦燥起来,愤愤然道:“让他求婚他又无胆,皇兄赐婚又觉没脸,左也不成右也不是,那要怎么样嘛?你就这么耗着,真的终老尼庵不成?再过两年就成了老姑娘了。”

    永福公主眩然欲泪。忽然一转身扑在床上呜咽起来,永淳公主一扭头,见姐姐抱着枕头抽抽答答着,只翘着个浑圆的小屁股在炕头上,气得她举起手来,直想在这温吞水似的姐姐臀部上狠狠抽一巴掌。

    她咬了咬唇,恨恨地放下手,然后咬着薄薄的嘴唇,眼珠子叽哩咕噜乱转,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眼睛一亮,然后也一转身,趴到姐姐旁边,贴着她的耳朵嘀嘀咕咕地说起来。

    永福的抽噎声渐渐停止了,听到后来她忽然惊呼一声,说到:“你疯了?这种主意也想的出来?不行不行,我才不要,人家羞也羞死了”。

    “哎呀我地好姐姐,反正你是非他不嫁了不是么?早晚一样的嘛”。永淳公主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睛。

    永福公主羞的嘤咛一声,拉过被子掩住了脸,一迭声地道:“不好不好不好,我才不要那样,会被他看轻了地”。

    永淳难得见姐姐如此羞态,不禁吃吃笑着去扳她肩膀,凑到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永福公主扭着娇躯,又怕听,又想听,两个人时说时笑的。

    毕竟是两个才十六、十四的小姑娘,纵有烦心事又岂会常留心中,这一说起来,永福公主不禁破涕为笑,永淳说话又肆无忌惮,两姐妹笑闹成一团。[天堂之吻手打]

    二人正说笑打闹着,一个素衣婢女悄然入室,站在门边儿上恭谨地说道:“公主殿下,威国公杨凌求见”。

    永福公主只是带发修行,她从宫中带出的侍女现在自然不用出家,虽然外罩缁衣,其他仍与常人无异。

    “杨凌来了?”永福公主又惊又喜,霍地翻身坐了起来,挪到炕边站起,匆匆掠了掠凌乱的发丝。

    永淳公主也一骨碌爬起来,站到她旁边喜道:“这呆子倒还不是太没良心,姐姐,我在房中等你,你快去会会……”说到这儿,她忽地收声,趴在姐姐肩头悄声道:“去会会你的小情郎吧”。

    “啪”地一声脆响,永淳的粉臀上挨了姐姐一巴掌,永福似嗔似喜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象只剪水的燕子,翩然闪出了房间。

    空旷的禅房静了下来,永淳公主带来的宫女和侍候永福的人都在外边,未经召唤没有人敢进来。永淳闷坐了一会,闲极无聊,便背着手独自在屋里闲逛,看看山水字画,浏览一下古籍文章。

    小孩子没耐性,也不知等了多久,永淳不耐烦起来,她走到桌前,轻轻拨拭了下琴弦,再绕到墙角,好奇地看看柜上摆着的那套木鱼儿,她伸手抄起木棰儿正想敲两下,却不想摸了一手灰,永淳不禁蹙了蹙眉,不满地道:“离开了皇宫,这些宫女也变懒了,这是几天没清扫了?”

    她嘟囔着掏出手帕正使劲擦着手指,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永福公主回到了房间。永淳立即喜悦地抢过去,揽住她的手臂,一迭声道:“姐姐,他来做什么?探看你的伤势,还有呢,就没说别的话?”

    永福公主怏怏不乐地走回床边坐下,说道:“伤势当然要探看,可也不是什么大伤,我早就好了,他现在来看个什么劲儿?他……问询了一番,然后就旁敲侧击地劝我,说我当初意欲出家,一是出于孝心,为太皇太后乞福;二是憎恨那黯家无良。现在太后殡天已久,国丧期也过了,我为太皇太后祈福也罢、守孝也罢,都已尽了心意了,劝我……劝我放弃修行……”。

    永淳公主一击掌,赞道:“好样的,我就说嘛,怎么看他也不象是那么蠢的人,呵呵,姐姐这样的大美人肯垂青他,不知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样,动心了吧?”

    永福公主幽幽地道:“他说……当初为我选驸马,他是主官,他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想为我在少年才俊之中再挑选一位驸马,还说一定要我自己看了,首肯之后才去奏明皇兄,我……我为他枉费心肠,他居然一门心思要把我送出去……”。

    永福公主说完,小嘴一扁,又快哭了。

    永淳柳眉倒竖,杀气腾腾地道:“他是这么说的?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他当然不敢明着这么说,不过是旁敲侧击,说的委婉罢了,可我岂会听不出来?”

    她嘟着嘴儿生了会子闷气,忽然抬头看了眼永淳,红着脸讪讪地道:“你……你说的那个法子,真的可行么?”

    永淳眼睛一亮,凑过来道:“姐姐答应了?行的,一定行,这么做的话咱老朱家的面子就有了,而且以后捞着这个把柄,你还吃定了他。哼!到时叫他向东不敢向西,叫他站着不敢跪着”。

    永福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种悍妇么?”

    随即又低下头,羞羞答答地捻着衣角儿道:“嗯……那……那么,咱们就找机会……试一试吧”。

    “好!”永淳摩拳擦掌,两眼发亮。

    钓的是杨凌,诱饵是姐姐,她永淳大小姐什么风险都不用担,这样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好好玩一把?

    ***********

    “国公所提的事,乃是一件大仁政,不过几十万人移民,先期费用首先就是一个大问题。就算朝廷可以提供优惠政策,削去移民者的贱藉,必将鼓励大多数移民自己主动支付必要的费用,但是要保证移民成功,他们到达移居地点的管理和头一年尚无粮食产出的保障问题,必须先要思虑周全,万无一失才行”。

    焦芳坐在杨府中堂的书房内,听完了杨凌地计划,捻着胡须道。杨凌听着他的话,还在想着方才永福公主强颜欢笑,送他出来时的模样。

    “唉!公主一番美意,奈何无福享受,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挥剑斩情丝,早点断了她的念头的好。一个少年女子,还会恋得有多深么?过些时日她自然也就淡了。

    只可惜……那去年的新科状元不合适。方才一问老焦,原来太皇太后病逝时皇上免了大家跪礼,带头上书抗议的那个舒芬就是新科状元呐,人长的其貌不扬也罢了,居然都四十出头了,幸好我没再冒失,否则公主不办我,我都得自己跳井去”。

    焦芳见杨凌出神,便问道:“国公,可曾考虑过这一点么?”

    杨凌忙颌首道:“嗯,这一点是有点棘手,而且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现在是不能移民的,否则什么准备都没有,光是这一个苦冬就不好过。可是又不能太晚了错过春耕节气,所以过了年未等开春,第一批堕民就得开过去。

    我以为可以让奴儿干那边先做些准备,耕牛、耕具、粮种、木屋等等,这些堕民原本生活就十分清苦,去过上一两年的苦日子,却能恢复平民身份,有了自己的田地,可以读书入仕,只要把这些道理讲清,他们有了盼头,这些苦是捱地住的。”

    “门下以为还有一个问题,不能不事先考虑。朝廷进行这样大的移民活动,如此数量的汉人不断涌往关外,朵颜三卫和女真部落会不会产生疑虑和警惕?要知道,尽管他们一直以来要倚仗关外卫所的存在对抗伯颜猛可的吞并,可是他们同样担心大明在关外的势力急剧膨帐。

    而现在伯颜势微,花当野心勃勃,这个时候,他更会把固有的地盘看成他的老营,不会坐视朝廷不断移民,渐渐在他的领地周围占据绝对优势的。而且女真那边的反应,我们也得考虑到……”。

    杨凌微微蹙眉,叹道:“问题就在这儿,前段日子移民选在最偏远的奴儿干就就是因为那里距离朵颜三卫较远,不会引起他们的忌惮。而且那里是野人女真和海西女真的势力范围,女真三部中现在只有建州女真因为临近关内,和咱们汉人接触较多,具备了一定的农耕知识,已经有了部分农业耕作,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组织都比较发达,有了比较明确的土地概念。

    至于海西和野人这两大部落,一个是完全的游牧部族,一个更落后,是*打猎和捕鱼为生、极其落后的原始部落,给他们酋长一口铁锅,他都能划出上万顷的土地给汉人种地,对于土地本身的价值,他们完全没有认识,倒是不必担心。”

    “那么……国公是要把这几十万堕民全部安置到奴儿干去?”

    “几十万人对奴儿干来说,实在不算多,完全包容的下,不过那里基础尚差,一下子安置几十万人比较困难,同时也不符合我们迅速巩固关外势力、在未来的草原争霸中,由一个旁观者向一个参与者转化,直至成为主导者的战略需要。

    所以,移民不能全部移往奴尔干,现在过去的是几十万百姓,垦荒、狩猎,加上关外卫所边军有步骤的训练,几十万人总能出几万能战的士兵吧?这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了。而且他们出自当地,属于边民军,朝廷负担极少。

    可是……你顾虑的极有道理,要往建州女真和朵颜三卫的地盘附近大量移民,就得考虑花当的反应,现在不是和他们与女真部落发生冲突的时候,得想想看,这个问题要先解决,才能展开大移民”。

    “老爷,吴杰吴大人回京了,现在中堂相候”,高管家站在门口儿,恭谨地说道。

    杨凌正在说着自己的打算,一听这话攸地立起,惊喜道:“吴老回京了?快!快快有请!”

    风尘仆仆的吴杰急匆匆赶进书房,书房内只有杨凌和焦芳,并无外人,有什么机密倒无需顾忌。在杨凌地一连串催促下,吴杰把发生在关外的惊天剧变详详细细地对他们二人叙述了一遍,二人听完都呆住了。

    “花当……花当中计,死在伯颜手里了?”焦芳不敢置信地叫道。

    杨凌叹息一声,喃喃道:“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伯颜……居然咸鱼翻身了”。

    吴杰苦笑一声,说道:“下官听说时,也觉怔愕莫名,可是当时已经来不及多加打听,只能随着花当部落的残兵败退,一直退回朵颜三卫去,辽东卫、沈阳卫也紧密戒备,局势十分紧张,不过伯颜并没有趁胜追击。

    我返回关内时,伯颜正横扫整个草原,招收旧部、联络盟友,意图尽快巩固地盘、壮大实力。其实朵颜三卫只是中了埋伏,花当的五千精骑被歼灭,前部大营被摧毁而已,其实力仍远远高于伯颜。

    奈何他们是由三大部落组成,三个部落又各自由许多小部落组成,隶属十分松散,全*花当的个人威望和他的部族拥有最强大的武力来统治全部。花当一死,群龙无首,没有人能统驭全局,没有人有资格站出来主持反击,这才使得伯颜从容夺回地盘。

    现在顺明王父子皆在偷袭中丧生,只余一女银琦,暂被各部推为首领主持大局,火筛听说伯颜重振声威后不敢容他根基站牢,立即联合瓦剌进军,意图消灭伯颜。

    伯颜一边收容旧部,一边与火筛游战,朵颜三卫部则趁此机会重整力量,这就是卑职返回前的情形。不过卑职担心伯颜会弃难取易,趁花当刚死的机会先取朵颜三卫,以增强与火筛对抗的实力,

    杨凌在室中急急踱步,分析着草原上的形势。吴杰一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可即便如此,也已耗时良久了,他带回来的消息目前必定已经滞后,现在的草原上如何了?

    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分化瓦解、意图彻底消弥北方边患的战略行动难道要因为花当的意外去世而功亏一篑?

    他忽地双拳一击,说道:“我马上去见皇上”。

    吴杰急道:“国公意欲如何?要劝皇上出兵恐怕十分困难,出兵一万,运送给养的人就得十万,长途跋涉,人吃马喂,东西送到,运粮人马自己就得吃掉八成,这仗打起来,那钱就花的如流水一般,朝廷现在吃不消呀”。

    杨凌急急点头道:“我知道,可是不管出不出兵,我们都得先稳住朵颜三卫。伯颜善于偷袭,奇袭青海湖杀死加思布是这样,诈降杀死花当父子还是这样,我担心他趁花当刚死,朵颜三卫没有明确的首领,趁隙而入,夺取朵颜三卫。

    如果他成功了,我们就不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问题了,失去了朵颜三卫的屏障,就连我们的关外诸卫所也岌岌可危”。

    焦芳心中一动,忽道:“若能稳住朵颜三卫,甚或提供必要援助势在必行。如果他们能站住脚,抵住伯颜,对我们还有一项好处。我们想大量移民,安置于朵颜三卫和建州女真领地附近,这时就正是机会了。他们正受到伯颜胁迫,对大明的依赖必然加重,况且此时移民增加,对他们大大有利”。

    杨凌“嘿”地一声,说道:“说的是,具体的应对决策待消息进一步传到,我们再与内阁商议不迟。我现在立即去见皇上,请皇上下令,命沈阳卫,辽东卫与朵颜三卫成犄角之势,对他们有限度地进行武力支援,吓阻伯颜东进。

    同时,为了让朵颜三卫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大首领来约束各部族,避免人心离散给伯颜猛可创造吞并的机会,得请皇上马上传,正式诰封花当的女儿银琦其其格为顺明女王,统御朵颜三卫,稳住他们的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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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速成的九世善人,被阴司判官送到了大明正德年间。自认没有一技之长、又对历史一知半解的史上最无能的穿越者郑大善人,幸好遇上了一个最不象皇帝的皇帝,一个不想当皇帝却不得不当皇帝的朱厚照。国家和个人的命运,就象历史洪流中的一条小船儿,且看他如何把这艘船的舵掌握在自已手中回到明朝当王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明朝当王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明朝当王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