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实在太阴险了
花果山,湍急的水流顺着悬崖咆哮而下,水声轰轰,激起无数水花。
瀑布的源头有一座陡峭的山崖,崖石上有一颗挺拔的松树。
松树下,猴群探头探耳的看着瀑布。
“哪只猴子有本事钻进瀑布找到源头,我们就拜它为王。”
猴子们这么约好,却没人敢跳进瀑布。
“喂。”
一只母猴抬起头,向松树上喊道:“你不是说你敢跳吗?”
“我当然敢跳了!”
树上坐着一只石猴。
石猴在树干上晃悠着两条腿,毛脸塞得圆鼓鼓的:“等我把西瓜吃完。”
他捧着西瓜,嘴巴从左边‘扫’到右边,脸上灌满了新鲜的汁水,不一会儿,西瓜籽就像机关枪一样被他吐了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石猴手上就只剩下瓜皮了。
石猴把瓜皮扔到一边,从松树上跳了下来。
“你们看我的!”
石猴走到崖边,忽然一阵怪风袭来,水浪击在崖石上,淋了石猴一身。
其它猴子都吓怕了。
石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他找准方向,蹲下身体,忽然纵身一跃,身子就向弹簧一样飞出悬崖,冲进瀑布不见了。
猴群惊呼一声,几只心脏不好的老猴吓得腿都软了。
“那家伙真跳了!”
“他肯定死了!”
石猴冲进瀑布,里面是一个怪洞,有一架铁板桥通往深处。
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仔细看去,原来是铁板桥下面的水流冲上了崖壁,倒挂着流了出去,遮闭洞口变成了瀑布。
石猴过了桥,怪洞越走越大,几分钟后,石猴眼前豁然一亮,巨大无比的石洞呈现在眼前。
石洞各处闪耀着仙光,还有许多天造地设的石座石床,让石猴看得眼花缭乱,大感惊奇。
这里的空气就像春天一样舒适,石壁上还长着一些绿竹、梅花,甚至还有几棵挺拔的松树。
石猴在洞口发现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两行字。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水帘洞。”
石猴高兴极了。
他转身跑去报喜,没跑几步,忽然脚下一绊,石猴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地上。
“什么东西拌我!”
石猴捂着脑袋站了起来。
他往地上一看,原来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
“无字天书,能知四万万九千年之后事。”
石头上刻着一行奇怪的字。
“别在路上挡道。”
石猴捡起石头使劲一扔,没想到石头忽然一个择反,迅雷不及掩耳的地砸中了他的脑袋。
石猴‘哎呀’一声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猴迷迷糊糊的醒来,再次看向周围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那块石头了。
“那家伙去哪了?”
石猴百思不得其解,摸着后脑勺离开了水帘洞。
瀑布外面,猴群正在搜寻石猴的尸体。
“完了完了,什么都没找到,一定是掉进深潭了!”
“它的尸体说不定已经冲进大海了!”
“我们给它摘点花吧?”
猴子们开始谈论怎么给石猴做丧事,忽然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瀑布里跳了出来。
“鬼呀!”
猴群吓得四处乱跑。
“别跑别跑!”
石猴大声喊道:“瀑布里面是一个山洞。”
他对着惊吓的猴群把水帘洞的样子描绘了一遍,猴子们听完,一个个抓耳挠腮:“真有这种好地方?你快进去,带我们看看!”
石猴没有迟疑,随即又跳进了瀑布。
一些胆大的猴子马上就跟着他跳进去了,而那些胆小的,伸头缩颈迟疑了一会儿,也都跳了进去。
猴子们进了水帘洞,到处抢盆夺碗,占座争床,搬过来,移过去,玩累了才逐渐停止。
石猴坐在高位上。
“各位,你们说有本事进来的猴子,就拜他为王。我现在做到了,你们为何不拜我为王?”
猴群一听,没有猴子反对。
他们一个个排好队伍,向石猴跪拜称王。
“大王。”
跪拜之后,一只老猴主动献殷勤:“您既然称王,再继续叫石猴就不合适了,不如换个称呼。”
“换个称呼?”
石猴有些高兴:“换什么称呼?”
老猴上下打量石猴,虽说是石猴,但他身上没有一点石头的样子,全身金灿灿,眉清目秀,好不漂亮。
“大王风度翩翩,不如就叫美猴王吧?”
老猴说道。
其它猴子一听,也高兴的跳了起来。
“美猴王好,美猴王好!”
石猴念了几句,也觉得这个称呼不错。
“好,以后我就叫美猴王了!”
群猴们有了王,马上从山上采来了百花、蔬果,举办喜宴为美猴王庆祝。
猴王喝的高兴,不久就醉倒了。
迷迷糊糊的睡梦之间,它又看到了那块石头。
“好啊,我说你到哪去了,原来藏在我脑袋里。”
石猴一把抓住石头,却发现石头已经不是石头,而是一本真正的书。
一看到那书,石猴福如心至,竟然一眼就看懂了封面的文字。
《全球通史:从史前史到21世纪》
“怪了!”
石猴摸了摸头,翻开书看了起来。
这一看,它就停不下来了。
无字天书,每隔一阵子,这块石头就会变成一本四万万九千年之后的书籍,而且会在石猴的梦里出现。
石猴的猴生观被这些书彻底改变了!
一个文明昌盛的未来世界呈现在他面前,石猴如饥似渴,不停的吸收书里的知识。
然而随着知识的增加,石猴心里的疑问就越大,为什么四万万九千年后没有神仙、没有妖怪,只有人类。
一年之后,石猴看完了几十本天书。
他心痒难耐,决定用天书的知识做件大事。
正在石猴计划要做什么大事的时候,天书的样子又变了。
“这次是什么书?”
梦里的石猴翻开书一看,脸上顿时笑眯眯的。
“这家伙和我一样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而且更巧的是,这本《西游记》的主人公也在花果山当猴王,就连称呼都一样。
石猴被书里的故事吸引了。
他快速翻着书页,看到喜悦之处就忍不住手舞足蹈:“好厉害,大闹天宫!”
这哥们好生厉害,大闹天宫,真是我辈楷模!
不过怎么越看越觉得上面的猴子和自己很像?
不可能吧,我怎么会这么帅!
石猴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然而接下来的故事,却让他美不起来了。
“窝囊,窝囊!”
石猴瞪大眼睛,一对眼睛射出恼怒的光芒。
这书里说的美猴王该不会真是他吧?
开什么玩笑,如果是他,那他岂不是要变成和尚?
“我才不要当和尚。”
石猴大怒,那个叫如来的家伙实在太阴险了!
他竟然连射慧主义接班猴都不肯放过!
第二章:灵猴出海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石猴决心反抗,他要摆脱命运的枷锁!
几天后,石猴就让猴群编好了竹筏,摆满了果品,然后拿起竹竿跳了上去。
“大王,你真的要走吗?”
“你能不能不要走啊!”
众猴对石猴依依不舍。
虽然称王的时间很短,但知识渊博的石猴很快获得了猴群的尊重。
这一年里,猴王教给了它们很多东西,带着它们朝游花果山,暮宿水帘洞,春采百花,夏寻诸果,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怎么好好的,猴王突然就要去求仙了。
“时间宝贵,不得不走。”
石猴也不舍得猴群,却没有改变念头。
根据天书上记载,孙悟空是天地生成的灵猴,在出门学艺之前,就在花果山过了几百年。
既然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石猴哪能再等几百年。
趁现在年轻,他要早点找到斜月三星洞。
“各位,我去了!”
石猴告别猴群,用力撑起竹竿,竹筏飘飘荡荡,径直滑向了大海,
众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个个都掩面悲啼。
石猴出海不久,往前一看,大海无边无际,烟波荡荡,分不清东南西北。
“老龟。”
他用竹竿拍了拍海面:“前面是西北边吧?”
“回禀大王。”
海面上浮出一只海龟。
“那就是西北边。”
海龟回答。
石猴根据书上记载,选在东南风的日子出海,就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达南赡部洲。
海上的景色永远是一个样,没几天石猴就看腻了,每个风平浪静的日子,他就躺在竹筏上睡觉,进入梦里看书。
海龟护送竹筏,倒也没遇见意外。
途中,一只虾兵发现了竹筏。
“老龟,你怎么在这?”
虾兵拿着长戬,向海龟游了过去:“你不是去花果山了吗?”
这是海龟的熟人。
“我护送大王前往南赡部洲。”
海龟对虾兵说道。
“大王?”
虾兵冒出海面看向竹筏:“那猴子就是你家大王?”
海龟点头:“它是花果山猿猴、猕猴、马猴,所有猴群的王。”
“猴王?”
虾兵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老龟,枉你修炼五百年,你脑袋糊涂了,不去龙宫,反而去给猴子当下人。”
“龙宫不缺我一个。”
海龟不以为意,反问道:“你不是在龙宫当差吗?怎么随便出来,也不怕龙王怪罪。”
“唉,别提了!龙宫的小公主跑出去玩耍,大家都在找她。”
虾兵顿时满脸忧愁:“龙王大发雷霆,要是找不到,不知道有多少虾兵蟹会掉脑袋。”
“我不能偷懒,还得去找小公主,老龟,下次再见。”
虾兵说完,就拿着长戬游走了。
看着它远去的水波,老海龟摇了摇头。
“大王从来不要人脑袋。”
海龟心里想道。
他原本想去龙宫当差,但龙宫的主人们根本不把他这种小妖的生命当回事。
猴王却是不同,称王仅一年,但活泼可爱,赏罚分明,使人心悦诚服,花果山的许多野兽都投在了他帐下。
海龟活了五百年,也见过不少大妖怪,却没有一个像猴王一样特别的。
猴王天生强大,不惧财狼虎豹,一旦寻得名师,必定大放异彩,成就不会输给那些龙子龙孙。
海龟怀着对未来的确信,一路护送竹筏,终于抵达了南赡部洲。
“总算到了。”
石猴从竹筏跳上岸,向老龟告辞后,就向往海边走去。
竹筏靠近南赡部洲的时间是晚上,石猴原以为在海边看不到人,却发现还有一些人在夜色下捕鱼、挖蛤。
天书上记载孙悟空上岸后,弄了个扮虎的把戏吓得人类丢筐弃网,四散奔跑,孙悟空抓住一个跑不动的人,剥了他的衣服穿在身上。
石猴提前计算过会遇到的困难,自然不用扮虎了。
他让猴群编织了一件虎皮外衣,上岸前还戴上了虎皮帽子,只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睛。
石猴向海边的一个男人问路,男人注意到他的衣服,虎皮可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男人以为石猴是什么富贵之家的少爷,丝毫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他。
石猴问好路正准备离开,却又注意到很多人类围在远处,议论纷纷不知道在做什么。
顽心未泯的石猴走过去,听见了有人称奇的问价。
原来是两个捕鱼人在海滩上抓到了一条搁浅的大鱼,但这条鱼实在太大了,谁也不敢贸然买下它。
当石猴挤开人群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这条鱼太大了,你们把它斩开来零卖吧?”
石猴往地上一看,果然有一条一米长的大鱼躺在地上,被网网住动弹不得。
“它流泪了。”
石猴看到大鱼眼里流着两串晶亮的眼泪:“把它放了吧。”
“放了?”
两个捕鱼人很生气:“怎么可能放了,不想买就滚一边去。”
他们抡起两把肉斧,就要听老头的建议把鱼斩碎。
“等等……”
石猴叫住他们,然后从口袋掏出一颗珍珠:“我用这个和你们交换。”
看见珍珠,两个捕鱼人的眼睛都直了。
“好、好,我们换!”
捕鱼人把斧头扔开,欣喜若狂的接过了珍珠。
为了适应人类社会,石猴提前让猴群找了一些珍珠当盘缠,这些珍珠在花果山根本不是稀缺之物。
石猴又让两个捕鱼人将大鱼放回了海里。
大鱼碰到海水,尾巴打了一个水花,游出一段距离后,它转过身,充满感激的看向石猴。
“以后不要随便上岸了。”
石猴向它挥手,一双纯真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在月光下闪耀。
大鱼看了石猴一会儿,似乎把他记在心里,随即就潜进海里不见了。
石猴做了好事,心情舒畅的向城镇走去。
在他走后不久,一个小沙弥来到海边。
“奇怪。”
小沙弥打量着周围:“菩萨让我来救一条鱼,它到哪去了?”
一阵风吹来,小沙弥忽然心中一动,他摊开手心,手心的碎银变作一把香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回来吧。”
观音菩萨的声音传到沙弥耳中。
“那龙女已经和我无缘了。”
第三章:三星洞拜师
石猴不知道斜月三星洞在哪,只能尽量按照书上的路线寻找。
石猴向西横跨南赡部洲,串长城,游小县,又作了竹筏飘过西洋大海,到了西牛贺洲地界。
提早两百年,自然见不到指路的樵夫。
不见樵夫,石猴朝餐夜宿,以书为伴,遍访名山,一心求道,没有丝毫动摇。
就这样找了多年,一天,石猴在游览一座高山,忽然看见崖头立着一石牌,上有十个大字。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看到这十个大字,石猴感动的要哭了。
他顺着石碑走去,过了山坡,果然望见一座洞府。
洞府门口站着一个相貌清奇的仙童。
看见石猴过来,仙童笑了:“你是来求道的吗?”
他家师父正在登坛讲道,突然叫他出来开门,说有个求道的来了。
仙童却没想到,求道的是一只猴子。
“你跟我进来。”
仙童带领整石猴进了洞府。
两人走过层层深阁琼楼,到了瑶台之下。
石猴抬头一看,看见须眉皆白的菩提祖师端坐在台上,两边还有三十个小仙侍立不动。
石猴不敢怠慢,俯身下拜:“师父,弟子志心朝礼!”
志心朝礼,即是用至诚之心,对菩提祖师表示皈命信服。这是极为诚恳、一心不二的意愿。
祖师没想到一只猴子竟能说出这种话。
他抚摸胡须,朝石猴看去,只是几眼,便知道这猴儿天生地养,和自己有一段师徒之缘。
奇怪的是,这股缘分本不该是现在出现,他怎么早来了?
祖师不动声色:“你是哪里人?先说出乡贯姓名,再拜也不迟。”
石猴连忙答道:“弟子是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
祖师佯装发怒:“胡说,这么远你怎么过来的?”
“弟子一路走过来的。”
石猴恭敬的回答:“弟子走了两千多个日夜,好不容易才到这里,绝无虚言。”
祖师掐指一算,心里暗喜。
这猴儿没有说谎,他在人世间行走七年,身上竟然没有沾染什么因果,可见其一心向道。
虽然不解他怎么来的这么早,但命运本就不可琢磨,就连佛祖都有失算的时候,横生变化也不足为怪。
祖师心绪转动,很快就做了决定。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
菩提祖师对石猴说道:“你起来走几步,我给你起个名字。”
石猴于是站起来走了几步,祖师果然就和书上说的一样,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孙悟空。
名字一起,石猴心里再无疑问。
他果然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
起完名字的菩提祖师看着石猴,也是越看越满意。
这猴儿天真浪漫,资质极好,与一般的弟子有所不同。
虽然看不清这猴儿将来会做些什么,但祖师依稀可以感觉出他将来的成之大,足以震动三界。
祖师慈眉善目的看向石猴。
“悟空,你想从我这里学些什么?”
“但凭师傅教诲。”
石猴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回答:“只要能揍扁如来就行了。”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众多弟子无一不惊吓。
“你”
祖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闯祸了”
祖师心里暗叹,石猴说出这句话后,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无法看透石猴。
这猴子乃是世间一大变数。
他是天地产生的异类,所以才会提前来到这里。
祖师心里颇为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收下这弟子。
然而话已出口,他和石猴便结了因果,不教恐怕会被天地惩罚。
祖师瞪着石猴,思来想后,却不能杀他。
“罢了罢了,就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祖师这般想道,于是挥了挥拂尘。
“要打败如来太难,我也没办法。”
祖师对石猴说道:“我只能给你一线机会,做到做不到,却得看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石猴连忙跪在地上:“请师父指点!”
“我有一法,名为无相。”
祖师说道:“此法无形无相,能使你化作镜花水月,月在长空,水中有影,虽然看见,却无处捞摸。”
他用深邃的目光看着石猴:“此法修成之后,便无人能掌控你,随心所欲,一举一动皆含天地哲理。”
“我要学,要学!”
石猴高兴坏了。
“你先别急着答应。”
祖师又摇头,接着说道:“此法名为无相,无相即是本相,本性暴露,成神成魔仅在一念之间。”
无相之法不约束个性,却是极难修炼,一旦无法坚定道心,石猴便会丧失自我,不可控制。
“非大智慧大毅力者,死无葬身之地。”
祖师看向石猴,突然大声喝道:“悟空,你学还是不学?”
石猴磕了个响头:“弟子愿学。”
“好。”
祖师满意的点头。
石猴没有丝毫迟疑,道心坚定,没有如此坚定的道心,也不可能修炼无相之法。
祖师挥动拂尘,让其它弟子带领石猴出去了。
石猴一阵疑惑,祖师不是说要教他法术吗?
菩提祖师不会说谎,他既然已经答应,石猴就按耐住了好奇心,安心在斜月三星洞呆了下来。
他拜了各位师兄,在廊庑之间安排了寝室。
第二天开始,石猴就和师兄们学起了洒扫应对,进退周旋的礼节。每天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他排行最后,经常被师兄们要求扫地锄园,养花修树,挑水运浆,石猴也不恼,做事安安稳稳。
不知不觉,他在洞里过了一年。
某一天,在听祖师讲道的时候,石猴突然悟了。
原来菩提祖师在讲道之中,就暗含了无相之法,果真是无形无相,如果不是他一直记挂这件事,根本就发现不了。
石猴灵智大开,随即又注意到祖师偶尔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暗示他的深意。
石猴开始跟在祖师后面,深刻研究起他来。
他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祖师,惹得其它弟子嘲笑不已,却不知石猴已经逐渐学会了无相之法。
他的悟性与日俱增。
祖师在一边看着,心里又惊又喜。
“这猴儿果真非同凡响!”
在他教过的所有弟子当中,再也没有比这猴儿还要聪明的了。
第四章:至人传妙诀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日,祖师行走在山林间,掐指一算,石猴已经来了七年。
“悟空。”
祖师叫了一声,却不见石猴在身边。
“师父。”
两个仙童向他行礼:“您又忘了,上回他偷喝您的药酒,被您罚了闭门思过。”
祖师忆起,不由叹息,那猴儿这些年时常陪伴自己,聪明乖巧,与日俱亲,以至于他都不习惯没他的日子了。
“闭门七日,时间已到。”
祖师吩咐仙童:“童儿们,去帮我把他叫来。”
“是。”
两个仙童应了是,转身向廊庑走去。
“师父为何处罚如此之轻?”
一名仙童问道,祖师向来严苛,弟子犯错,从未有过闭门七日就放过的。
“我也不解。”
另一名仙童回答:“要说那悟空,来这里七年,也实在不是大不了的人物。”
刚入门的时候,石猴说出的壮志吓了所有弟子一跳。
最初的两年,弟子们时常嘲笑石猴,石猴却不恼怒,表现的有模有样,那会儿,还有一些弟子觉得这石猴深不可测。
然而七年过去,石猴修行一无所成,跟众多弟子比起来,也是最差的一个,大伙儿都逐渐轻视了他。
而且那石猴最近这些年猴性流露,反倒不如一开始那般神秘了。
“果然是因为他会说书吧?”
“一定是。”
两个仙童说着话,很快就到达了石猴的寝室。
还没进门,寝室里就传出阵阵喝彩声。
仙童们对视一眼。
“他又在说书了。”
“赶紧进去听听!”
两个仙童加快脚步走进寝室。
寝室里,一群师兄围在石猴周围,噼里啪啦一阵掌声,为石猴的说书喝彩。
“话说那彩云仙子把戳目珠望天化劈面打来;此珠专伤人目,黄天化不及堤防,被打伤二目……”
正在说书的石猴声情并茂,很是吸引人。
这个叫《封神演义》的故事篇幅巨大、想象奇特,情节更是扣人心弦,涉及到的仙魔鬼怪,无一不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就连两位仙童,进到寝室后,也忍不住听了起来。
要说这石猴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它的那张嘴巴了不知怎么的,它总是能说出一些光怪陆离,荒诞幽默的故事。
石猴一有空,就会跟师兄们言鬼神,谈怪异,他说的故事都是虚构,但其中人间冷暖、因果报应、宿命之说,却说得有门有道,越听越真。
弟子们听他说书听久了,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他们原本知道的故事是假的了。
比如那太上老君,在《封神演义》的故事里,他的地位极其崇高,和他们所知道的却是有很大差异。
再者,神仙都是历经劫数才得以享受尊位,但在石猴的故事里,却把他们说出了人性,越是琢磨,越是可怕。
弟子们本能的发现这些故事会动摇道心,却实在停不下来。
他们都是六根清净的修道之人,对凡间之事没啥兴趣,却无法抵抗那些神仙怪异的传闻故事。
石猴讲了半小时,口干舌燥,决定不讲了。
“今儿到此为止。”
石猴喝了口蜂蜜,说道:“要听下回剧情,还请各位师兄给我找些百年雪莲。”
“没问题。”
“我们一定给师弟找来!”
弟子们连声承诺。
他们对《封神演义》意犹未尽,百年雪莲并非等闲物品,但弟子们找找也都能找到,自然不会拒绝。
“悟空。”
两个仙童走向石猴:“师父要见你。”
“等我换身衣服。”
石猴一喜,这些天呆在屋里不能出去,可把他闷坏了。
石猴换了衣服,跟着两个仙童出了门。
然而出门一看,石猴却是一惊,只见祖师沉着脸站在门口,刚才听书的十几位师兄排在他前面,一动也不敢动,一副乖乖挨训的样子。
“师父。”
石猴反应过来,连忙行了礼。
“站在后面!”
祖师喝道。
石猴立刻在师兄们的尾端站立。
祖师冷冷的扫视弟子,撇过石猴,石猴圆溜溜的眼睛不停的转动,比起那些心惊胆战的弟子,着实不一样。
祖师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仙童未回。
他见仙童久久不回,前来一看,发现石猴正在说书。
祖师在门口一听,便知道那故事真真假假,虚中有实,对于道心不坚者,可成致命之毒。
“你们可都知错?”
祖师询问众弟子。
弟子们纷纷低头认错,唯唯诺诺不敢争辩。
唯有石猴,似乎不知天高地厚。
“师父,只是说书而已。”
石猴这般问道:“我何错之有?”
“你这猢狲!”
祖师气急,咄的一声,手持戒尺,指定石猴道:“我叫你闭门思过,你却在这乱我门庭!”
祖师拿着戒尺在石猴头上连打三下,再看了悟空一眼,却见他摸着头,一副似有所悟的表情。
这猴子倒是越来越机灵了!
祖师冷哼一声,而后倒背着手离开院子,把门一关,撇下众多弟子离开了。
他的动作吓得那一批听书的弟子人人惊惧,更是埋怨起了石猴。
“师弟啊,你这次死定了!”
“明知师父在生气,你还和他顶嘴!这次冲撞了他,不知道他又该怎么惩罚你了!”
弟子们一边埋怨石猴,一边又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这猢狲死定了。
石猴心里却是高兴的不得了。
祖师打他三下,又背着手进门,这是要教他真本事了!
这天晚上,石猴等师兄们都睡着了,算了算时间,就穿上衣服,从旧路找到了菩提祖师的后门。
那后门果然和书上一样,是半开半掩。
石猴心里高兴,随后进了门,走到祖师的床边。
祖师侧着身体,面朝里睡着了。石猴不敢惊动,跪在床边等待。
过了片刻,祖师忽然念起了诗。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祖师念完诗,起身坐起,再看向石猴,眼里哪有一丝恼怒。
第五章:无相已成
菩提祖师早就知道石猴没有认真闭门思过。
近来他无所拘束,天性外露,却是无相之法修炼到了一定程度。
祖师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至于其它弟子,真可谓朽木不可雕也,如若被石猴的说书乱了心神,将来也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悟空。”
祖师起身穿衣:“陪我出去走走。”
他带着石猴走出房门,在夜色下的山林里漫步而行。
沿着林间小路,两人登上一处山崖。
清风徐来,月华如水。
“你识破了我盘中暗谜,我再教你一个法术。”
祖师欣赏着夜色,忽然说道:“你想要学什么?”
石猴连忙回答:“师父,我想学长生之道。”
“长生之道?”
祖师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随后抚弄长须:“这对你倒是不难。”
祖师没有拒绝,虽没拒绝,却也没像书里说的一样把道法教给石猴。
“你心中有魔,须得战胜他。我方能教你。”
祖师提醒石猴。
石猴微微皱起眉头:“师父,我没有心魔。”
“人皆目短于自见。”
祖师转过身:“你心中藏了太多秘密,如今法相渐成,心魔自生。”
他见石猴不信,佛尘一挥,一阵飘飘乎的黑雾就从石猴身上飞了出来。
黑雾在空中盘旋,而后凝成一只盘坐在莲花上的石猴。
“咦!”
祖师惊疑一声。
就连他也没想到,石猴的心魔竟是一只佛魔。
石猴抬头看着黑雾,那心魔的样子简直和他一模一样,只是两只眼睛充满了佛性。
石猴随即明白,这心魔是被自己否定的念头。
“佛口圣心,普渡众生。”
心魔忽然开口道:“你本应成佛。”
这是怎样的心魔,竟然劝人成佛。
“妙级、妙级!”
祖师忍不住在心里称赞。
他这徒儿果真是一心向善,不然怎会生出此等心魔?
石猴也有点惊讶,随后摇头。
“这世间妖魔肆虐,人如草芥,普度众生,可当妄言妄听。”
他不同意心魔。
心魔目光一沉,再次开口。
“你心比佛高,却有千结无解。”
“我且问你,你若要妖不吃人,那妖必要人不杀生,人焉能不杀?此结何解?”
心魔逼问石猴,石猴脸色微变,不由的退了一步。
这一退,却是露出破绽,心魔趁虚而入,随即钻进了石猴的身体。
石猴晕倒在地。
祖师未能拦住,只能摇头叹息。
心魔所言非同寻常,可见这弟子心中藏有壮志,壮志之高,骇人听闻。
祖师屈身伸手,刚想扶起石猴,却发现他身上黑气缠绕,已是不能挪动的状态。
祖师于是设下结界,转身回屋去了。
次日,祖师告知众弟子,石猴正在闭门受罚。
众弟子幸灾乐祸暂且不提,祖师却是止不住的思考,那猴儿心中有关妖和人的问题,怕是没有答案
祖师越想越不对,人杀生,妖吃人,那是天理循环,无从断绝,怕是连佛祖也不能回答。
“猴儿危矣……”
祖师暗想。
如果不能回答心魔,石猴就再也醒不来了。
三日过后,祖师再次来到山崖。
其时明月当空,石猴忽然睁眼,双目映出一片深幽的星空,却是如孩童般清澈,再无一点污染。
祖师看见,喜不自禁。
“悟空,你心魔已除。”
他连声追问:“那答案为何?”
石猴起身向祖师行礼:“弟子未曾得出答案。”
祖师愕然。
“那心魔如何消失?”
“师父曾言,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顽冥须悟空。”
石猴回答:“弟子发现,盲目追求答案,那将永无止境,于事无补。”
祖师看着石猴,愣了许久,才哑然失笑。
他明白了。
这是天地间的大问题,多少贤人仙佛投身其中,永世不得脱身。
可这猴子倒好,他天性洒脱,打破执迷,从问题本身脱身而出,直接去了执念。
执念一去,心魔自然消失。
“问题本无解,庸人自扰之。”
祖师摇了摇头,他这次当了一回庸人。
“悟空,你可放下?”
祖师问道。
“否。”
石猴摇头,眼中仿佛有光闪过。
“千结无解,但终归有路,可使我得出答案。”
祖师浑身一震,再次看向石猴。
“我不及也!”
祖师想道。
石猴自以为没有得到答案,祖师以为他已放下,却没成想石猴已经得到了更好的答案。
所谓大道至简,大智若愚,说的就是这个了。
“悟空,你一心向善,我心欢喜。”
祖师在崖上盘膝而坐,忽然轻吟出声。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生命无他说。
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
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
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
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这便是长生之法。
石猴就此学得了长生,又过了三年,他天性越发显露,成日嬉闹,活像个孩子,根源却越发稳固。
祖师随即又把七十二变教给了石猴。
就这样又过了数年,一日,祖师夜观星象,他和石猴的缘分已尽。
“是时候让他回去了。”
祖师心里不舍,然而石猴仙法已成,这等惊天动地之人,在这长久呆下去,恐怕会带来祸端。
祖师屈指一算,石猴天性顽劣,必会炫耀变化之术,到时便有机会赶他离开。
于是乎,祖师暗中盯紧石猴,约莫半年过去,却惊骇的发现石猴常日嬉闹,却从未卖弄仙法。
“这猴儿无相已成!”
祖师又惊又喜,无相之大成,在于无相遮掩本心,似雾里观花,摸不透,看不着石猴没给祖师赶走他的机会。
石猴在三星洞学艺十数年,时常被众师兄讥讽嘲笑,却从未显山露水,门里更无一人知道他已修成大道。
现在,就连祖师的算计也对他无效了。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石猴俨然已经练就无相之法。
他的心智之深,跳脱三界之外,掌握了那一线生机。
第六章:学成归还
祖师别无办法,只得找来了石猴。
“悟空。”
祖师说道:“你来此十五载,该回去了。”
石猴一听,便明白祖师决意已定。
“师父有令,弟子不敢不从。”
石猴回礼,说道:“只是那花果山离这里隔两重大海,一座南赡部洲,路途遥远,还请师父教我行云之法。”
“你这猢狲,早已算计为师。”
祖师笑道:“也罢,既是为师要求,我便应你。”
他无法找到驱赶石猴的理由,只得传了个筋斗云。
石猴大道已成,一窍通则百窍通,他运神炼法,一夜之间,就学会了筋斗云。
这样一来,原本他该在三星洞修成的法术,一个未少,还多了一个。
次日,天色微白,石猴回到寝室,向众师兄告别。
“各位师兄,我将做大事、造大业,可有人和我一起?”
石猴突然问道。
众师兄笑着骂道:“师弟,你自己尚且保护不了,我们要怎么陪你?”
石猴也不生气,一一再问,竟然没人同意。
想那祖师是何等人物,但仔细看去,却是因材施教,不遇至人,教出的也不过是寻常修士。
这些修士都看不透石猴,一介石猴,力量平平,弟子们都是修道之人,交情再好,也没人愿意跟他去做妖。
石猴心比天高,想要收揽师兄,没有成功,却也不勉强,只是颇为遗憾。
遗憾之间,忽然有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想和你一起。”
石猴顺着声音回头,一眼看去,原来是门外的石狮开了口。
这石狮常年听道,已经产生灵智,平日弟子进出都会被它问候,因此众人见它开口,也没人惊讶。
虽然不惊讶,众弟子却都嬉笑起来。
“这石狮又说胡话!”
“它无手无脚,要怎么才能离开?”
石猴没管这些嬉笑声,快步走到石狮旁边。
“我想和你一起。”
石狮再次说道:“只是我双腿无力,着实无奈。”
石狮有了灵智,却还没有化形而出,自然无法行走。
石猴好奇极了:“你为何想和我一起?”
“我每日问候,只有你一人回答。”
石狮诚恳以答,原来它每日问候,只有石猴的回应从不落下。
石猴笑了笑,心里做了决定。
“悟空。”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
石猴回过头,发现是祖师到了。
“我叫你走,你为何还不走?”
祖师问道。
众弟子都吓了一跳,原来是祖师要赶石猴离开。
“师父。”
石猴心里一动:“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祖师摸了摸胡须,心里想着,这次他可不能允诺猴儿了。
石猴向祖师行礼:“师父,我将做大事、造大业,希望师父助我一臂之力。”
他把向师兄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祖师啼笑皆非,而后摇头:“你可知我对天立誓,不得离开这里。”
石猴点头,祖师对他说过,他法力通玄,为了不沾惹祸事,才主动隐居深山,寓教于乐。
“可是师父。”
石猴想了想,再次问道:“如果我变了这天,你的誓言不在,可否出山?”
这话一出,就像当年求道之初,石破天惊,众多的弟子没有一个不感到惊愕。
这猴子疯了吗?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祖师却是哈哈大笑。
笑了许久,他才点头说道:“如果你变了天,我答应你就是了。”
“谢谢师父!”
石猴得到想要的回答,再次拜谢祖师。
随后,石猴又转身向各位师兄作了一个告别礼。
“石狮,我们走。”
石猴对石狮说道。
石狮一阵迷糊:“怎么走?”
“这倒简单。”
石猴拔出毫毛,随口一吹,就化为铁索捆住了石狮。
还没等到弟子们反应过来,石猴捻着诀,丢个连扯,忽然就纵起身子,化作一道金虹腾飞而去。。
“呀!”
石狮的惊呼刚响,转眼之间就听不见了。
众弟子抬头看着那道金虹,只见它穿云而去,速度快到让人惊骇。
“怎么会这样!”
“我一定是眼花了!”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真的是师弟吗?”
“他怎么会有如此道行?”
那道掠空而去的金虹气势恢宏,简直前所未见,没有任何弟子的法术能做到这点。
他们的腾云驾雾之术,比起石猴的这道金虹,差了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好个筋斗云!”
祖师看着金虹远去,也是止不住的叹息。
这猴儿一走,怕是真的要把这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了。
“师父。”
反应过来的众弟子询问祖师:“师弟何时得道?”
祖师摇头,而后吟出声来:
“来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
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
吟完两句诗,祖师便抛下弟子,转身独自离开了。
那猴儿一走,他得少好多乐趣。
众弟子站在院里,相互对视几眼,都不由的面露惭色,而后一一陷入了沉思。
石猴带着石狮,施展筋斗云穿云掠日,速度之快,转瞬就到了大海。
“慢点、慢点!”
石狮又喜又怕,尖叫连连,石猴却把目光望向远方。
天亮不久,东方的天空燃烧着一片金色的光芒,大海也被这光芒染成了金色。
石猴再次加速,石狮吓得晕了过去,他却畅意大笑。
离家二十年,今天总算功成圆满,可以回家了。
第七章:狼王豹妖
花果山,猴群正在崖下的森林采摘果实。
“妈妈!”
一只小猴忽然拉了拉母猴:“西边怎么有个太阳?”
母猴抬起头,西边天上有一道金色的虹光,一眨眼,就朝这里坠来。
“那不是太阳!”
母猴大声尖叫:“快躲起来,有怪物要来了!”
其他猴子发现金光,也都惊慌失措的向四处奔跑。
金光带着可怕的气势落在地上,所有猴子都吓得抱住脑袋躲进石坎后,花草丛中。
然而躲了片刻,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胆大的猴子抬起头看过去,一只两米高的石狮端立在地面,圆目怒瞪,好不威风。
“是一只狮子!”
胆小的猴子一听,吓得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都出来!”
它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一只老猴欣喜的走出花草丛,看向石狮旁边站着的石猴。
“大、大王!”
看到那只石猴后,树木里,若大若小之猴纷纷跳了出来,把猴王围在当中,叩头叫了起来。
“大王、大王,你总算回来了!”
“大王,你一去许久,近来有妖魔捉了许多母猴,我们昼夜无眠,看守家业。大王如若再年载不来,我等连山洞都得给他们占了。”
猴群的话让孙悟空一惊。
怎么会这样,他修道提早了两百年,为何还是会遇到妖魔?难道天地命数,也跟着他一起提前了吗?
悟空连忙问道:“那妖魔是不是自称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
猴群一惊,随即摇头。
“大王,那是北边的狼王、豹妖!”
悟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他们。”
他放下心来,那狼王豹妖都是花果山本地妖怪,也是72洞洞主之一。
既然不是混世魔王,就表示故事没有提前两百年。
也罢,反正孙悟空也打算收服那72洞妖王,此时正好是机会。
“他们把猴儿们抓哪去了?”
悟空问道。
“就在北边的洞府。”
猴群回答。
悟空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不用怕,在这看着这石狮,等我去把它们救出来。”
他将身一纵,跳起去,化作金光消失了。
众猴吓了一跳,吓得蹲坐在地上。
“刚才那道金虹竟然是大王?”
“大王怎么有如此手段了?”
猴群震惊不已。
转瞬间,孙悟空就到了狼王的洞府。
这洞府太好认了,洞门外就有一群小狼嬉闹。
小狼见了悟空就走,悟空伸手一抓,一只小狼就落进了手掌。
“告诉你家大王,我是正南方花果山水帘洞洞主。他把我家猴儿抓走,如果不把它们放了再给我赔声不是,我就把你家大王的毛给拔了!”
说完,悟空举手一抛,小狼只听得耳边风响,身体就虚飘飘的飞进了洞府。
洞府里,狼群正簇拥着狼王伺候,狼王身高三丈,雄如上将。浑身毛发雪白,发出白金般的光亮。
忽然一个黑影从外面飞来,摔在狼王的宝座前。
“什么人!”
狼王拿起宝刀就想砍去。
“大王、大王,是我!”
小狼连忙跪在地上,报告道:“那水帘洞的猴王回来了,他让你把猴子放走,出去道歉,不然就把你的毛给拔了!”
“岂有此理!”
狼王闻言大怒,他雪白的毛是何等金贵,那猴王算什么东西,竟敢对他口出狂言!
“孩儿们,跟我出去,看我怎么扒光他的皮!”
狼王拿起大刀,率先一步冲出山洞。
“呔,你这泼猴……哎呀”
狼群还没跟出去,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打斗声。
转眼间,打斗声停止,全副武装的大小狼拿着大刀跑出去,下一刻就全都吓得把大刀扔到了一边。
只见狼王白金的毛发散落一地,浑身血淋淋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猴王饶命、猴王饶命!”
孙悟空冷哼一声,对付这等小妖,用不了他一个小指头。
“我家猴儿被你抓去哪了?可否伤了它们?”
“没有、没有!”
狼王惊恐万分,尾巴都给夹了起来:“他们都在洞府,为我织衣服呢!”
“织衣服?”
孙悟空一愣。
他一脚踹开狼王,走过瑟瑟发抖的狼群,在洞里一看,果然有二三十只母猴被铁链铐着脚,在用蚕丝织着衣服。
母猴们一看到石猴,立马惊喜的跪了下来。
“大王,救救我们!”
孙悟空面露疑惑:“你们织衣服做什么?”
“启禀大王,北溪边最近有一妖狐化形,这儿的狼王要我们织衣服讨她欢心。”
母猴们连忙向石猴解释。
原来当初石猴教会了猴群编织衣服,狼王为了讨取妖狐芳心,便把那些手巧的母猴都抓了过来,日夜织衣。
“罢了,没事就好。”
悟空随手一挥,脚链打开,母猴得到自由,又惊又喜,再三跪谢。
石猴带着母猴离开洞府,喝问狼王:“那豹妖的洞府在哪?”
“就在西边。”
狼王用几片荷叶包着身体,惊惧的说道:“我带您去!”
“好。”
石猴点头:“带路!”
狼王连忙在前面带起了路。
母猴们看着狼王心甘情愿的给自家大王带路,路上还不停的向他示好,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大王怎么这般厉害了!
“狼王,我且问你。”半路上,石猴问道:“那豹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抓我家猴儿织衣服?”
“没错、没错!”
狼王点头,转了转眼珠子:“就是他抓了您家的猴儿,我才跟在后边做的。”
孙悟空冷哼一声。
来到豹子洞,他和刚才一样,找了一个小妖扔进去。
“大王、大王!”
小妖一屁股摔在豹妖面前,转身跪拜道:“那水帘洞的猴王回来了,说要你放人。”
“猴王?”
豹妖大笑:“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王切勿轻敌,我看他不简单。”
小妖浑身发颤,充满害怕的说道:“那狼王被他拔光了毛,围着几片荷叶在伺候他呢!”
“此话当真!”
豹妖眼前一亮,简直大喜过望。
毛发是美丽的象征,那狼王没了毛,它岂不是少了个情敌?
“我听那些猴子说他们大王去求仙问道了。”
豹妖哈哈大笑道:“我看他一定是学了什么拔毛的道法。”
洞里的豹群倒吸一口凉气。
“拔毛道法!”
“世上竟有如此吓人道法!”
豹群惊呼起来。
“那猴王实在恐怖!”
“大王千万小心!”
“小的们,莫慌!”
豹妖提起大刀,意气风发:“且看我如何把他剥皮抽筋,杀了煮了吃!”
这是它没毛前最后一次意气风发。
第八章:收服妖王
山崖下大大小小的猴子围着石狮玩耍了半天,忽然听见风声响动,它们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云雾弥漫,吓得又是乱跑乱躲。
“别躲了!”
孙悟空驾驭狂风,把那拔光了毛的狼王豹妖、以及近百名母猴放在地上。
众猴看见母猴,认出是家人,各个都感到高兴,欢聚嬉笑,一时之间,山崖下猴头攒簇,好不热闹。
可怜那狼豹两个妖王,被猴群用石子扔的浑身青肿。
他们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此时却是俎上之肉,不敢反抗。
“猴儿们,带上这两个没毛的家伙,我们回家!”
孙悟空等到猴群玩累了,一声令下,猴群随即押着狼豹妖王,扛起石狮,一齐簇拥着猴王,往水帘洞洞府走去。
回到洞府,猴群分班序齿,排好队,一一礼拜猴王。
那老龟和归附猴王的一些山间野兽听闻消息,也早早来到水帘洞,与猴群一起备好酒果,为猴王接风贺喜。
贺喜之间,四个老猴走了上来,两个是赤尻马猴,两个是通背猿猴,它们走到猴王身前,跪拜道
“大王,你得道归来,必然有禽王、兽王前来冒犯,我们手无寸兵,应该安营下寨,勤练武艺,方能守护洞府!”
孙悟空笑了笑:“急什么,我有想法。”
四猴接着又说道:“大王,那东边有个傲来国,不知大王可否施法,去那边为猴儿们拿些兵器?”
孙悟空心里一想,拿兵器可是书里的故事。
他摆手拒绝:“不得如此,我既得道,不做邪魔之事。”
为了那些凡间兵器弄坏名声,实在没有必要。
孙悟空已经想好了,距离大闹天宫还有两到三百年的时间,他到人间闹事,反而容易提前引起发天宫的注意。
他已经决定和睦近邻,广交贤友,就算避不了大闹天宫,也可让那天宫短时间内抓不住毛病。
至于那金箍棒和地府的事情,时间还早,可以慢慢再作打算。
“汝等安心。”
孙悟空对四猴说道:“等过几天,我把那72洞洞主一一收服,那禽王、兽王就不敢再来冒犯了。”
四猴听见这话,大为吃惊,难道大王要当花果山的共主?
“没想到大王有如此雄心。”
四猴连忙跪拜:“我们立刻让猴儿们准备!”
“不用。”
猴王摆手:“我一个人就够了。”
***庆,水帘洞满地都是醉倒的猴子。
第二天,孙悟空只休息了一个小时,他抖了抖身,脸上却是精神抖擞,再也看不见一丝的醉意。
“把他们带过来!”
孙悟空让小猴带上狼豹妖王,向他们问道:“你们知道其他妖王住在哪里吗?”
“知道知道!”
两个妖王抢着回答:“我们可以带你去。”
孙悟空点头,然后带着两妖,向水帘洞外面走去。
途径铁板桥,他看见老海龟在桥下醉倒,忽然想起,这桥下面的水可以通往东海。
“老龟。”
孙悟空屈指一点,海龟醉意全消,趴在地上行礼。
“大王有和吩咐?”
“我忘了向你道谢。”
孙悟空面带微笑:“你当年护送我去南赡部洲,让我得了道,今天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赏给你!”
“大王客气了。”
海龟受宠若惊,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大王大发神威,但从猴群那里一听,再看那没了毛的两个妖王,就知道大王今非昔比,已经得了大道。
妖怪修行,千年不易。
猴王用短短二十年修成大道,将来成就更是无法预测。
“大王,我不需要奖赏。”
海龟心里明白,如果潜心服侍猴王,未来必有更大的好处。
孙悟空点头:“老龟,你是东海之人,见多识广,肯定认识许多贤人隐士,你给我找些人才过来。”
“这……”海龟吃了一惊,而后面露难色:“大王太高看我了,我怕是有负所托。”
他一介小妖,虽然活得久,但哪里结交过贤人隐士。
就算认识不少大人物,但那些大人物可不认识他,怎么能请得过来。
“你量力而为。”
孙悟空说道:“我不强求。”
海龟只能答应。
告别海龟,孙悟空提起两个妖王,化作一阵狂风飞出水帘洞府。
花果山是十洲的祖脉,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风光自然优美。
其时天色刚亮,花果山云雾飘渺,宛如神仙境地。
孙悟空停驻云头,观赏片刻,而后念起咒语,吸了一口气,呼的往地面吹去,顿时风卷沙石、云飘雾散。
没一会儿,整座花果山就再也看不见雾气了。
“哪里的妖王最强?”
孙悟空询问两个妖王。
妖王看见猴王如此手段,哪敢隐瞒,一致答道:“东边的山岭有一吊睛老虎,力大无穷,我们不如他!”
孙悟空随即到了东边的山岭,他刚落下,一只虎精便已发现,慌忙跑进洞府。
“报……”
虎精跪在虎王身前:“大王,昨儿听说的那个猴王来了。”
“什么!”
虎王霍然站起。
昨天北边的狼豹长啸不止,一问才知,原来是他们的妖王被那猴王剥了毛,押进水帘洞府,生死未卜。
那可恶的猴王准是拔得不过瘾,又来拔老虎毛了!
“快!”
虎王虎目圆睁,大喝一声:“拿我兵器!”
等到孙悟空来到洞口,虎王早已手持铁杵,威武雄壮的站在那里。
它看见猴王出现,张开脸盆似的大嘴怒喝:“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这猢狲学了什么拔毛道法!”
孙悟空肚里的气还没散去,他往虎王一吹,只见那虎王身上盔甲支离破碎,浑身斑毛全都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虎王霎时缩紧了尾巴,双腿抖成了筛子。
“你服不服?”
孙悟空问道。
“服、服!”
虎王连忙跪地磕头:“我诚心归附,望大王绕我一命!”
孙悟空随后带上虎王,赶往下一处洞府。
他法力广大,一天之内,就收服了十几位妖王。
其余妖王听到消息,全都吓得魂飞魄散,趁夜色就上门求饶,参拜猴王为尊。
等到了第三天,花果山所有妖王都臣服了。
第九章:贤猴之始
孙悟空收服72洞洞主,于是敲响铜锣,在水帘洞设了珍馐百味,杯里倒满了椰液萄浆,大开喜宴,庆祝了好几天。
那些虎豹狼虫,七十二洞妖王,带着满山群怪前来磕头礼拜,进贡金银珠宝、兵器盔甲,每天水帘洞纷纷攘攘,好不热闹。
这天,牛妖王带着贺礼过来参拜。
“大王,我们在傲来国绑了一些人肉为您庆祝!”
妖王一开口,便让孙悟空胃口全无。
他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一群小妖押着数十名面无血色的人类进了洞府。
孙悟空挥了挥手:“放了他们!”
“大王。”牛妖王有些惊讶,他还从没听说要放了人类:“您不喜欢人肉?”
“少废话,我说放就放。”
孙悟空冷声说道:“从今往后,花果山的妖怪不许吃人,被我发现一个宰一个!”
妖怪们大吃一惊。
然而猴王有令,72洞妖王也不敢不从禁止吃人的命令马上就传递到了小妖身上。
小妖们哗然一片,孙悟空却不做解释。
他要怎么解释?难道要向他们传播未来智慧,告诉他们众生平等吗?
这是做不到的,祖师曾言“难,难,难!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这里的意境也可以用作未来智慧,思想的传播需要社会基础,时代不同,花果山的妖怪也不可能理解后世的哲学。
72洞洞主归顺不久,就带着小妖们每天舞刀弄枪,操练武艺,在孙悟空面前表现力量。
孙悟空看了几天,看的是昏昏欲睡。
“你们都别耍了。”他阻止他们:“白费功夫。”
他算是看明白了,妖怪再多,也只是凡兵,不敌真仙,对他将来大闹天宫多半没什么用。
天宫的那些仙人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数量众多,根本不可能靠人数取胜。
“你们加起来还不如我一个。”
孙悟空对72洞洞主说道,他可在一夜之间,扫平花果山几十万的小妖,所谓人多力量大,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要想战胜如来,也是得靠他个人的力量,不能寄托他人。
“你们把刀枪收起来,每周练一次就够了。”
孙悟空说道。
这些妖怪都是他的属下,他不打算让他们对抗天宫,但对凡间军队已经绰绰有余,没必要每日修炼。
“可是大王……”
72洞洞主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操演武艺,那要做些什么?”
妖怪的生活极其无聊,除了操演武艺,杀人吃肉之外,他们也实在不知道做什么了。
孙悟空摇了摇头:“我曾听说,你们有些妖王经常化作人形,出入傲来国,这是为什么?”
“大王,你有所不知。”羊妖王立刻回答:“那些人类善于造物,街市繁荣,我们时常要去拿些没有的东西。”
孙悟空看了他一眼:“我们比他们差吗?”
羊妖王连忙摇头。
孙悟空随即一笑:“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创造那些东西?”
妖王们恍然大悟,隐隐明白大王想做什么了。
“大王想把花果山变得和人间一样?”
“可是大王,我们对人类的技艺一窍不通。”
妖王们的反应和孙悟空期待的一模一样。
“这倒简单。”
他回答起来:“我们可以和那傲来国交好,去他们那里找些人才,请他们过来传授技术,发展生产力。”
“生产力?”
72洞洞主满脸疑惑。
虽然不懂生产力是什么东西,但他们却对孙悟空的方案有点意外。
“大王,如果要人才,把他们绑来就是了,何须和人类交好?”
“就是就是!”
妖王们觉得孙悟空对人类太过照顾。
孙悟空摇头,没有必要,他不做恶人再者,绑架不比让人类把人才送来简单。
“我是妖仙,与那傲来国交好,怕是他们求之不得。”
孙悟空说道。
只要略作诚意,那傲来国国王怎么会拒绝他的好意,欣喜若狂的把人才送过来也不一定。
72洞洞主听他这么一听说,心想也对。
“大王英明!”
猴王看起来奇怪,但毕竟和他们这群莽夫不同,心里早有所计,想的很周到。
于是妖王们各自返回洞府,奉命挑选起了聪明的小妖。
妖王一走,安放在水帘洞的石狮忍不住了。
“大王,你在三星洞说的大事,就是这件吗?”
石狮问道。
孙悟空向它笑了笑:“这是小事。”
他要做的是改天换地的大事,然而在做大事之前,必须先行试验花果山起的就是这种作用。
天书上有一句话,叫“物质决定意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孙悟空思考二十年,发现这个世界所有问题的根源就是生产力太低明明就有仙术道法,为何要用在打斗,而不是用于增加生产力。
他想尝试一下,看能把花果山变成什么样。
如果花果山的试验能够取得成功,那将来改天换地,他的工作也就简单得多了。
随后一天,孙悟空脚踏五色祥云,拜访了傲来国国王。
他见那国王年老体衰,于是念动咒语,吹了点仙气给国王。
国王原本还有些畏惧,但仙气入体,体内顽疾全消,精神抖擞,就像年轻了十岁。
老国王欣喜若狂,听完孙悟空的来意,更是连忙就答应了下来。
他当即召开朝会,宣布与花果山缔结永世友好。
孙悟空也承诺管束群妖,只要傲来国不派兵冒犯花果山,花果山也必然不会冒犯傲来国。
缔结友好之后,傲来国举国欢喜,国王挑选了各行各业优秀的人才,让孙悟空把他们带回了花果山。
而一年后,孙悟空就把人送回了傲来国。
这些人才不仅完好无损,甚至许多人得到猴王仙气,外表看起来都年轻了几岁。
傲来国人自此再无怀疑,一些贤人隐士甚至主动跑去花果山传授技艺,以求那猴王能给些奖励。
自此,孙悟空在傲来国有了‘贤猴’的称号。
第十章:龙女报恩
冬去春来,蒙蒙细雨笼罩了皇宫的阁楼。
阁楼里,茶香弥漫,老国王拿着白色的棋子敲击桌面,许久之后,摇头叹息:“上仙,我输了。”
“承让。”
孙悟空拂手而过,桌上棋盘顿时无影无踪。
尽管不是第一回看到,但老国王还是啧啧称奇。
“上仙此行,又是为了人才?”
老国王接着问道。
孙悟空摇头,花果山的妖怪们需要学习各种知识,但他们生性自由,现在已经出现不学的现象了。
“我想换些人类的货品。”
孙悟空说道,所谓过犹不及,事缓则圆,他得从傲来国拿些好玩的东西回去,让那些小妖开了眼界,就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了。
“这是我带来的替换物。”
孙悟空从袖里拿出一个宝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熠熠生辉的珍珠,国王数了数,足足有二三十个。
这些都是上好的珍珠,国王叫来丞相,让他按照孙悟空的要求换取同等价值的东西。
丞相退去后,国王提议道:“我们傲来国有一半人靠捕鱼为生,上仙可以让那些小妖前来帮忙,为我们抵御风暴,赚取金钱。”
孙悟空摇头:“不是我不肯,但我约束不了。”
这一年来,他和老国王经常走动,久而久之,感情已经很好,有些事也不用隐瞒了。
实际上,傲来国在花果山的每个人类都靠孙悟空保护。
他让猴毛化成小猴跟在那些人类身边,如果有妖怪要向他们动手,他就能立刻发现。
花果山有数十万的小妖,如果不采用这种方法,那些人类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那些小妖在花果山,我尚能约束,一旦离开,如果妖瘾犯了,抓人吃肉,怕是我管不了。”
孙悟空对国王说道。
“原来如此……”
国王一听,心里恍然大悟。
这才说得过去,妖怪哪有这么简单就改变的如果没有这妖仙,那花果山必然是一魔窟。
这么一想,国王对孙悟空是越发的尊敬了。
贤猴之名名副其实,孙悟空一统花果山,实在是他们傲来国的幸事!
丞相准备东西还有一段时间。
国王带着孙悟空游览皇宫,孙悟空四处观望,皇宫上方祥云笼罩,却没见什么高人气象。
“你这可有什么高人?”
孙悟空问道。
国王摇头:“傲来国小国寡民,哪有什么高人!”
孙悟空不由的叹息一声。
“上仙有什么烦恼?”
国王问道。
孙悟空点头:“花果山妖怪众多,散漫无序,我想找一人担任副手,明规矩、讲纪律,管束群妖。”
他已经在花果山建立了初步的秩序和政权,将各方妖王封为将领。四个老猴作为总管,赏罚诸事,都交给他们负责。
然而一年下来,孙悟空发现妖王们孔武有余,智慧不足,时常无法理会他的想法。
四个老猴虽然知识渊博,但管理群妖,却也不能做到让孙悟空满意的程度。
他们可以赏罚分明,让群妖不犯事,但孙悟空需要的是更优秀的人至少在管理上不能输给傲来国的丞相。
“上仙,我有一子。”
国王听完,眼前一亮:“他善于管束,可以辅佐你。”
“不行、不行。”
孙悟空感谢国王好意,却还是摇头:“此人必须是道法高深之人。”
寻常人类教些技艺还好,如果要管束群妖,他们哪里会服气。
“上仙可以传他道法。”
国王紧接着说道。
孙悟空摇头,他可没时间传授徒弟,而且国王家里的天赋也不够。
他坦承以高,国王虽然失望,但也只能暗叫可惜了。
不久之后,傲来国丞相领着几辆马车,带着堆积如山的货品来到了皇宫。
孙悟空拔出一把毫毛,望空喷去,叫了一声:“变!”,随即变做三二百只小猴,拿起东西,腾云驾雾飞走了。
飞了两百里水面,孙悟空忽然眉头一皱,让小猴们拿着东西返回水帘洞,自己则落在一处孤崖上。
“出来吧!”
孙悟空望向海面:“你是何人?为什么跟了我一年。”
海里随即冒出一个水花,一个少女飞了出来。
少女身穿青衣,腰悬宝剑,出水芙蓉之貌,额头还有两个小角,那是龙族的印记。
孙悟空看向那龙角,心里思考起了她的身份。
“我且问你。”龙女向孙悟空问道:“二十年前你是不是在南赡部洲救了一条鲤鱼?”
“鲤鱼?”孙悟空微微皱眉:“我记不清了。”
龙女顿时有些失望,怎么会这样,她找了许久,只有这猴王最有可能而且眼睛一样漂亮。
“我只见过一条大鱼。”
孙悟空又说道:“但它是白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鲤鱼。”
“果真是你!”
龙女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向孙悟空飞了过去,但在半路却又停了下来。
理由是孙悟空说了一句:“那大鱼还是个爱哭鬼。”
龙女顿时咬牙切齿,自己千方百计找寻恩人,他却只记得自己是爱哭鬼。
孙悟空没有察觉龙女的异常。
“你问这事做什么?”
“那大鱼是我的朋友。”龙女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对它有恩,我理应相报!”
“报恩?”孙悟空笑了笑:“无须报恩。”
龙女有点意外猴王不接受自己的报恩。
但她转了转眼珠,又说道:“我听了你和傲来国王的对话,你要管束群妖,我可以帮忙。”
孙悟空闻言一愣,随即目运金光,凝视龙女,只见她头顶仙光瑞霭,虽不如他强大,但对付各妖王却是足够了。
龙族在妖怪眼里地位崇高,管束花果山群妖,龙女的身份和力量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智商够不够。
“你跟我来。”
孙悟空决定考验龙女,给她一个机会。
一则人才难求,二则有了和龙宫交流的契机。
虽然还不知道这龙女的身份是什么,但既然在东海出现,那对取得定海神针,或许多少会有点帮助。
“你叫什么名字?”
路上,孙悟空问道。
龙女连忙回答:“敖鸾。”
敖是所有龙族的姓氏。
第十一章:送上门
孙悟空和敖鸾谈了一天,心里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她表现出了很强的学习能力。
“该不该留下她?”
孙悟空心里想着,而在这时,侍立在他身后的老猴低声向他报告。
“大王,老龟说,东海龙王的小公主也叫做敖鸾。”
“东海龙王?”
孙悟空心中一动,马上作了决定。
这个世界能让他满意的人也许根本不存在,智慧和经验的不足,可以透过后期的学习来提升。
就算没有龙女的身份,比傲鸾更适合的人选也不多。
第二天,孙悟空在水帘洞宣布了任命。
敖鸾成了花果山的二大王,一妖之下,万妖之上。
作为龙宫公主,敖鸾的能力虽然在孙悟空眼里还有缺陷,但她背景雄厚,统御群妖得心应手,很快就在花果山建立了威信。
她还在附近的海底建立了宫殿,让虾兵蟹将守护花果山周围的海域,二大王的身份也名副其实。
又过了一年,敖鸾为花果山构建出了和龙宫类似的管理机构。
“你做得很好。”
孙悟空深为喜悦,果然麻烦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兄长,你的手下可一点也不听话!”
敖鸾拍了拍手,一群蟹兵蟹将押来了几位妖王。
“他们怎么了?”
孙悟空问道。
“他们要逃离花果山,被我抓了回来。”
敖鸾回答。
孙悟空把目光望向这些妖王,其中有狐妖王、鹿妖王、还有一只象妖王。
“为什么要离开?”
孙悟空问道。
“大王,我们不服。”
几位妖王连忙回答:“我们服侍的是您,而不是她。”
“敖鸾从龙宫调来亲信管束我们,花果山的小妖只知道二大王,而忘记了你的威严。”
妖王们挑拨道。
敖鸾闻言大怒:“胡说八道。”
“你们不用挑拨。”
孙悟空也笑了:“待在花果山,你们不开心对吗?”
几个妖王沉声不语。
孙悟空早就发现了,花果山有一些妖怪对他心怀不满妖怪们生性自由,不准他们吃人,还要学这学那,简直就像要了他们命。
“你们可以离开。”
孙悟空说道:“花果山不会强留人,你们如果不喜欢这里,现在就可以离开。”
妖王们大吃一惊。
“大王此言当真?”
“当然当真。”
孙悟空点头,好歹有两年的交情,这些妖王也没闹事,他也不强迫他们留下来。
“你们离开的路上,不许骚扰那傲来国。”
孙悟空接着说道。
“当然!”
几个妖王连忙点头,随后欣喜若狂的告辞离开了。
“兄长,你还真是乱来!”
敖鸾扶额叹息:“你不对他们做出惩戒,岂不是要让更多妖怪跟着一起跑了?”
“跑就跑了。”
孙悟空说道:“你替我广发招贤令。”
他接着补充:“只要守规矩,无论是谁,都可以来花果山。”
敖鸾马上明白了。
孙悟空希望做出一副宽容的姿态,吸引更多有能力的人过来。
敖鸾马上下去制作招贤令了。
“大王。”
四个老猴看着她离开,提醒孙悟空:“那几位洞主说的没错,龙宫在花果山的势力不能太大。”
孙悟空不以为意:“龙宫人才多,等我招了足够的人,就可以压制他们了。”
“万一找不到呢?”
四猴显得有些忧虑:“那敖鸾岂不是要把您架空?
孙悟空摇了摇头:“无须担心。”
他让敖鸾建好了组织,接下去就得亲自动手,彻底改造花果山了。
这时,又有一个猴精走了进来。
“大王,那几位大圣又聚在一起了。”
孙悟空听完,立刻起身说道:“我去见见他们。”
他翻身一跃,一个筋斗云好几万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一处洞府。
“果然在这里。”
孙悟空定睛一看,就看到六个妖怪结伴从洞府走了出来。
他落在地上。
“又是你这猢狲!”
牛魔王看见他,神色一怒:“你又来了,我说了我们不去花果山!”
这么一说,在场的其他妖怪都哈哈笑了起来。
“连人都不让吃,美猴王,我们可不想跟你去吃素。”
孙悟空听完,再次叹息一声。
这一年他拜访多次,结果都一样。
罢了,他也不吃这晦气,七大圣结义只存在于天书里他又何必执着。
孙悟空翻身,又是一个筋斗云,正要返回花果山。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老道人大声喊道。
“贤猴留步!”
“贤猴?”
孙悟空停在云头,往地面看去,发现一个老道人带着**岁的女孩站在山崖上,向他挥手。
“老头,是你叫我?”
孙悟空落了下去。
“是我。”
老道恭敬的回答:“我听说花果山有一只贤猴,几次屈身拜访这里,那牛魔王有眼无珠,不肯应声,我愿替他去花果山。”
旁边的女孩听了,心里奇怪:那牛魔王可是了不起的妖圣,这猴子有什么能耐跟他比?
“师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女孩忍不住说道。
“闭嘴。”
老道连忙喝止,然后对孙悟空说道:“小徒无礼,望贤猴勿怪。”
孙悟空笑道:“你既然称我为贤猴,我又怎么会怪罪一个小丫头。”
他一眼扫过女孩,接着询问老道:“你有什么本事代替牛魔王?”
“我有一样宝物。”
老道从袖口拿出一片叶子:“此物价值不输妖圣,可献于贤猴。”
“师父。”女孩一下急了:”你说过要把它给我当本命宝物的!“
孙悟空看向叶子,似有所悟:“这是什么?”
老道连忙回答:“这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是太阳的精叶,如果扇着人,就要飘八万四千里。“
“芭蕉扇。”
孙悟空立刻明白了。
他接着又看向女孩:“这丫头叫什么?”
“小徒名为罗刹。”
老道回答。
孙悟空顿时讶然。
没有请来牛魔王,他老婆却主动送上门了。
第十二章:锦绣之与短褐
老道和罗刹都被孙悟空带回了花果山。
那罗刹化形不久,还有顽气,路上顶撞猴王几句,来到花果山后,就被老道关了起来。
“你可知错?”
关了几个星期,老道询问罗刹。
罗刹乖巧了许多,但还有些点不服气:“师父曾跟我说过,那牛魔王才是当今最了不起的妖怪,为何转眼就看上那猴子了?”
老道忍不住摇头:“那牛魔王神通广大,为人仗义,在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搭上他的线,你我师徒将来也不用担心一切妖魔祸害。”
罗刹听了,更不服气了:“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要来花果山?”
“那牛魔王毕竟是妖。”
老道回答:“是妖就得避开天上的神仙。”
“而那贤猴不同,他法力无边,神通未必输于黑牛魔王,而且行正道、做善事,光明磊落,未来注定非仙即佛,那牛魔王一介妖怪,如何和他相提并论?”
一个是可以在凡间横行的妖圣,一个是可能成仙成佛的妖仙,要报哪个大腿,自然不用想都知道了。
“我们以后待在这花果山,安心修行,既不用担心妖魔,也不用害怕天上神仙,这样多好。”
老道说道。
罗刹撇了撇嘴:“那也不用把芭蕉扇交出去。”
老道摇头,随后带着罗刹走出山洞:“我带你在花果山转转。”
两人走进森林,一阵嬉笑声从上方传来,罗刹抬头仰望,一些猴精站在树干上,指着两人窃窃私语。
“咦?!”
罗刹看清猴精背后的东西,忍不住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眼里透露出不可思议。
只见在那参天大树的树干上,散落着零星的小树屋,日光透过树梢洒在翠绿的树屋上,看起来美轮美奂。
这些树屋漂亮的可以满足每个女孩的幻想,有些树屋上还栽种着缤纷的花朵,让罗刹有些羡慕。
“很少见吧?”
老道看见徒弟的羡慕,说道:“妖怪都喜欢住在山洞,也只有那贤猴才会想出制造树屋的方法。”
他在这里呆了几天,看了不少稀奇的东西。
除了猴精们的树屋,森林里还有一些鹿妖与河狸合作,顺着溪流建立了一幢幢漂亮的木屋。
“听说那豹妖王还想建立城池。”
老道抚摸胡须,说道:“可惜被那贤猴打回来了。”
从人类那里得到技术后,妖怪们率先用在了房子上。
孙悟空支持妖怪们建造不同的房子,甚至还会帮忙设计,以及给予奖赏。
只可惜他对花果山的环境要求太高,并不允许妖怪们肆意破坏树木,因此还没有出现一个真正的妖怪城市。
“我带你去海边看看。”
老道带着罗刹往海边走去,那里有一个人类小镇,是为了安顿人类特意划出的一片区域。
“站住!”
小镇外面的关卡处,小妖们拦住了一只巨型蟒蛇:“你面目狰狞,还没化形,不可以进去。”
他们把蟒蛇赶回了森林。
老道和罗刹走过去,却没有被拦下来。
“这里有很多人类在传授技艺。”
老道向罗刹说道:“为了不吓到那些人类,长得太可怕的妖怪不能进去。”
罗刹点头,很是好奇的打量小镇。
小镇人来人往,和人类的国家一样,到处都可以看到买卖交易,热闹无比不过镇里除了人,还有大量人形的妖怪,少数不是两条腿走路的,长相也不会可怕。
罗刹不远处就有一只四脚的鹿妖,上半身为女性的她正和一只摆摊的兔妖讨价还价,用手上的造物换了兔妖的一些花香水。
“那花香水的香味可真香啊。”
罗刹心里想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长鼻子的妖怪。
“小心点。”象妖对她喝了一声:“别把我的香蕉弄掉了。”
罗刹退后一步,才发现象妖的鼻子上卷了一堆香蕉。
“不要招惹祸事。”
老道拉住想发火的罗刹。
罗刹冷哼一声,象妖却是理也不理她,和同伴一边说话一边向森林走去。
“我原想跟大王一起离开,但实在不舍得这里的炸香蕉。”
“一想到这里经常会出现好吃的,我还是不和大王一起走了。”
“人肉可没有这么好吃。”
象妖们说着话,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老道看着它们的背影,对徒儿笑道:“这里是不是挺有趣的?”
“有点……”
罗刹有点不甘心的承认。
她在外面可没见过这么斯文的妖怪聚集地。
“但这个小镇最重要的却是传授技艺。”
老道指了指一个抱着比人还高的书架走路的小妖说道:“这里的小妖已经从人类那里学了很多东西。”
罗刹有些奇怪:“师父,那猴王要妖怪学习做什么?”
“你还没看明白?”
老道拍了拍罗刹的脑袋:“那贤猴正在教化妖怪,他将让妖怪掌握人类的技艺。”
孙悟空统治花果山两年,现在已经有好几万的小妖学会了人类的文字,掌握了一些手工业、农业等技巧的小妖就更多了。
老道不禁问了起来:“你见过牛魔王在做这些事吗?”
罗刹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她终于意识到那猴王和其他妖怪不同。
罗刹知道的妖怪除了龙族,还没有人想到要让小妖去向人类学习。
“这是无良功德,那贤猴教化万妖,神仙都会喜悦,位列仙班也是指日可待。”
老道抚须说道:“我看百年之后,这花果山会和人类的国家一样繁荣。”
“一样?道友,此言差矣。”
一个声音传来。
师徒两转头看去,看见了一个老者。
老者虽然貌似人类,但丰姿英伟,多半和两人一眼,都是妖魔所化。
“我观察那美猴王很久的,他要建的,可不是一个人类国家。”
老者说道:“这里的人类以从事生产的技人为多,看不见那各种思想学派,可见猴王别有所图。“
从傲来国过来的思想家、哲学家,并不被花果山看作为人才,这里看中,除了教授识字和数学的先生,其余都是各行各业的技术人才。
“猴王最近广招贤才,吸收各种生产技艺,听说马上就有大动作。”
老者的声音带有一丝期待:“那猴王是我们妖族之中最大智慧的人,百年之后,花果山肯定是一方圣域,那区区人类王国,又怎么能和它相提并论。“
“至于你们刚才说的牛魔王”
老者摇头:“猴王与他,却如锦绣之与短褐也。”
短褐,指的是粗布。
粗布与锦绣并列,高下立判。
第十三章:天工造物
水帘洞,四只老猴各自捧着一本书翻阅。
“有没有错误?”
孙悟空问道。
老猴们翻完书,相互对视几眼,都有些藏不住的震惊。
“大王,以我们的学识,实在没法发现里面的错误。”
他们回答。
孙悟空又把目光望向另一批正在翻书的老龟:“你们呢?“
“我们也发现不了。”
老龟们充满尊敬的说道:“猴王博学审问,这本书条分缕析,面面俱到。”
这本书所写的内容非常多,但在他们擅长的类别里,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这些老龟是敖鸾从龙宫请来的大学者,他们既然挑不出错误,孙悟空就安心了。
“敖鸾。”
孙悟空对敖鸾说道:“你要亲自把这些书发放出去。“
“是。”
敖鸾看着那些书,感觉就像在看着宝藏。
她早就知道孙悟空利用分身之术,一直混在小妖之中,向人类学习各种生产技艺。
但敖鸾怎么也没想到,孙悟空竟然用两年时间,把农业、手工业,还有那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编成了一本书。
《天工造物》,这是书的名字。
小镇里,罗刹和一只狐妖产生了争执。
她面露凶相,就要变回原形吃了那狐妖。
“女娃,切勿冲动。”
刚认识不久的老者在她头上一点:“难得修成人身,你更应该静心养性,把恶习抹消。”
罗刹的妖气被那么一拍,立刻就散去了。
“这孤直先生好强的道力。”
看到这一幕的老道忍不住暗赞。
他这弟子是恶鬼化形,如果不严加管教,恐怕会惹来祸事,孤直先生却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好妖怪。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成精。”
老道看了一眼老者,老者自称为孤直先生,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原形。
“怕不是仙鹤吧……”
正在老道这么猜的时候,街上忽然一阵骚乱。
“龙女发书了!”
有人在大叫:“那书是贤猴写的,大家快过去瞧瞧!”
“什么?”
“贤猴会写书?”
小镇的人和妖都带着惊讶向海边赶去。
“写书?”
孤直先生也是面露喜色,迫不及待的拉起师徒两人,一起往海边赶去。
“原来是书啊,道友,那猴王想必是要用那书提高生产力!”
孤直先生欢喜的说道。
老道一脸愕然:“什么是生产力?”
“我也不懂。”
孤直先生笑道:“没有人听过这个词,只是传闻造物更快、造物更好,过更好的日子,便是生产力。”
三人来到海边,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人类和妖怪混迹在一起,都在等待领取龙女手上的书籍。
但也许是发的烦了,龙女忽然念了一个咒语,一本本《天工造物》凭空飞起,落在了海边的每个人手上。
拿到书的人都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
“这、这是……”
海边有一名工匠发出惊呼:“这是贤猴写的?他怎么会知道彩陶的工艺。”
再往下一翻,工匠更是一惊。
“怎么有如此巧妙的方法!”
他看到了自己未曾掌握的技术。
“不可思议,这种栽培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又有一些人惊呼出声,这《天工造物》里涉及的各种技术,实在是超乎他们想象。
孤直先生也在翻阅《天工造物》,越看越惊,浑身激颤,几乎忘乎所以。
“不可思议、实在不可思议!”
他嘴里念叨,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双脚正在迅速变大变粗,变为恐怖的树根涌进地面。
老道和罗刹只是一时不注意,就被突然出现的树根掀飞了。
那树根粗壮无比,一根就能掀飞十几个人,它们撕裂地面,使得整个海滩都在晃动。
“孤直先生、孤直先生!”
老道急忙大叫。
孤直先生原来是只树妖,树妖修行比动物更难,但化作人形之后也显得比动物更有智慧。
可惜这孤直先生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走火入魔,完全听不见老道的呼叫。
“什么妖怪在此撒野!”
龙女持剑冲来,就要把孤直先生一剑两断。
然而剑锋未到,一根金绳忽然从天而降,早一步把孤直先生捆起,连根带上了天。
“兄长。”
龙女抬头看去,果真是孙悟空。
孙悟空两年未曾出手,一出手,便让人叹为观止。
孤直先生这才惊醒,树根重新变成两只脚,在云端向孙悟空拘礼:“孤直失礼,望猴王见谅。”
“孤直?”
孙悟空笑了起来:“原来是柏树妖。”
孤直先生心里高兴,猴王不愧贤猴之名,只听名字就能知道他的真身。
“贫道因招贤令而来。”
他接着说道。
孙悟空点头:“刚才怎么如此失态?”
“实在是情不自禁。”
孤直先生苦笑起来:“猴王写的《天工造物》,所写技艺之多、之深奥,贫道闻所未闻,可称天下第一奇书。”
孙悟空可以理解。
《天工造物》是他整合的一本技术资料,堪称生产系的百科全书,它的源本是一本叫《天工开物》的天书那是后世历史上的一本书。
孙悟空以《天工开物》为源本,两年间,听人类讲授技艺,与书里内容相互印照,然后再从其他天书里挑选了一些可用技术,经过整合之后,写成了这本《天工造物》。
“书里的内容不是我创造的,我只是整理了一下。”
孙悟空说道:“我要用它改变花果山。”
“足够了。”
孤直先生心悦诚服:“请允许贫道效力。”
孙悟空点头,他当然不会拒绝。
“兄长。”
敖鸾飞上天,说道:“这本书非同一般,怕是会传到外面。”
“传就传吧。”
孙悟空不以为意,他也没想过保密。
如果《天工造物》能对外面也产生一些影响,提高人类的生产技术,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用特意隐瞒。”
孙悟空交代敖鸾。
“遵命。”
敖鸾点头。
她这兄长神秘莫测,她开始是来报恩的,现在却越来越好奇,不知道兄长将来还会做些什么。
不过这本《天工造物》,怕是要在外面的世界引发轩然大波了。
第十四章:福祸相依
《天工造物》发放之后,第一个流传出去的地方是傲来国。
国王拿书看了一宿,然后长长的一叹:“贤猴真乃奇人也。”
这本书包罗万象,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国王心里略作思索,就做了决定。
他叫来臣子,吩咐他们把《天工造物》传授给民间。
“这本书意义重大,不可以不重视。”
国王给了很高的评价。
而在南赡部洲,汉朝初立,《天工造物》晚几天传到这里,汉高祖看完,连说好几次奇书。
“那猴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智慧?”
高祖询问身旁策士。
策士摇头:“陛下,那猴王是天产石猴,神秘莫测,也不知师出何门。”
高祖啧啧称奇,却掩不住脸上的高兴。
“不管那猴王师出何门,这本书却是大好、大好!”
他一连说了两声大好。
自秦末以来,南赡部洲就灾祸不断,汉朝刚刚建立,百废俱兴,正是需要重建的时候。
这本《天工造物》,就像就是上天赐给汉高祖的宝物。
汉高祖随即传旨,号召诸臣来到皇宫,分发了《天工造物》,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城都刮起了造物之风。
长安城历来都是人族最大国的建都之地。
这里的风向一动,四大部洲,数不清的人族小国,都知道了《天工造物》。
就像西梁女国,国小人稀,农士工商都是女性,技术也是一向落后。
研究了《天工造物》之后,女儿国的生产技术迅速提高。
女王满心喜悦:“自混沌开辟以来,我们国家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书。如果把这里面的技术都学会,何愁国家不会兴旺?”
从这年开始,西梁女国人人研读《天工造物》,其余人类小国,也各自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
四大部洲,都因为一本书而发生了改变。
于是,贤猴之名传遍世界,各地人才都向花果山涌来。
“兄长。”
敖鸾看到这一幕,是又惊又喜:“我们不用担心无人可用了!”
那本《天工造物》,竟然比招贤令还要有用。
这也让孙悟空感到意外。
“小镇住不下太多人。”
敖鸾接着说道:“我们可以让傲来国帮我们挑选人才。”
“这件事你来处理。”
孙悟空站了起来:“我还得做一件事。”
没等敖鸾询问,孙悟空施了个法术,《天工造物》就出现在了手上。
他拿起书,一个跟头,化作金虹消失了。
没多久,孙悟空就到了西牛贺洲,斜月三星洞的外面。
“去吧。”
孙悟空把书变作一只白鹤,把它抛了进去。
祖师正在讲道,突然听到鹤声,抬头一看,就见白鹤飞了过来。
“这猴儿……”
祖师摇头,说过不要回来,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
不过祖师心里却有点高兴。
他伸出手,那白鹤就往他掌心落了下去,变回了原样。
祖师结束讲道,回到房间翻书一看,心里就明白,自己的得意弟子已经开始做那件大事了。
四大部洲地域辽阔,技术传播难上加难,从古至今,还从没有人想到把所有的生产技术写成一本书。
就连那西方佛祖,也只是对传播佛经有兴趣。
《天工造物》,分为上中下三卷21篇。并附有150多幅插图,描绘了140多项生产技术和工具的名称、形状和工序。
祖师看至深夜才看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罢了,让我看看这本书是福是祸。”
祖师起身,盘膝而坐。
他念了个咒语,仙魂离体,晃悠悠的来到西牛贺洲海边的一个山村。
祖师走进一间茅屋。
“是谁?”
里面传来惊吓声。
祖师转头看去,见到一位妇人抱着幼童,躲在被窝不敢出来。
“唉……”
祖师叹息,知道这对母女没有衣服可以穿。
这样贫穷的人家在四大部洲并不少见。
祖师隐藏了身形,妇人面露疑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不久以后,一名男子推门进来,欢天喜地的说道:“娘子,我们有福了!”
他手里举着一本书,正是《天工造物》。
“相公。”妇人奇怪的问道:“这本书有什么用?”
“有了这本书,我们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
男人回答。
祖师听到这里,意识到这对夫妻可以解答自己的疑问。
于是他每天静坐,有空就过来观察这对夫妻。
男人从《天工造物》里学会了养蚕,将“早雄”和“晚雌”杂交,培育出了优良的蚕种,没几个月下来,就赚了不少钱。
妇人很快就有了衣服穿,生活逐渐改善。
“原来如此。”
祖师抚摸长须,那猴儿无意间就做了一件功德。
他换了观察对象,又过了几年,发现四大部洲的寒门都在学习《天工造物》,就连一些农民也开始读书。
掌握了技术,有些人类小国的粮食产量大增,穷人不受饿,富人安居乐业。
“功在当下,功德无量。”
祖师越看越高兴,《天工造物》不止是功在当下,更是利在千秋。
这本书沉淀下来之后,必定会流芳百世。
祖师再次回到最初的夫妻家里,发现他们已经是富裕之家。
吃完晚饭,妇人正在烧香,祷告平安。
这一烧香,祖师却是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
他在供桌上看到的不是仙、也不是佛,而是一只猴子的金身。
祖师吓了一跳,过去不是没有人类供奉妖怪,但那都是被逼、或者是利诱,还从来没有人自愿为妖怪塑造金身。
“福祸相依啊!”
祖师又惊又喜,同时也在担忧。
《天工造物》要是引起天宫的注意,徒儿怕是要遇到麻烦了。
不过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那天宫反应不快,就算意识到这本书的意义,兴许也是几十年之后了。
这几十年的时间,足够让孙悟空改造花果山了。
第十五章:造岛和工作分类
积雷山,摩云洞
洞主万岁狐王正在招待六位妖界大圣。
“我听说各位每次聚集一起,肯定会有一位猴王拜访。”
狐王问道:“怎么我从来没见过那位猴王?”
“那猴王早就不来了,这些年好像写了一本书。”
蛟魔王喝着酒,摇头晃脑道:“名字叫《天工造物》,据说是什么造物之术,可笑,写那东西有什么用。”
其余五名妖圣相继点头。
“妖就是妖,去学造东西,说出去让人笑话!”
“我看那猴王的脑袋,简直就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他就是个怪胎。”
牛魔王把酒杯放在桌上,冷哼道:“可惜了那一身的本事。”
他承认那猴子很有本事,只是用的地方不对成天想着造东西,怎么看都不像个妖。
“我原来还想和他结好,偏偏他不听劝,连人肉都不许吃,哪个妖怪愿意受他约束,受这等鸟气?”
牛魔王问道。
其它妖圣都表示同意,如果那猴王不是这样奇怪,他们也愿意和他结交。
万岁狐王却对六位妖圣有些失望,听完他们的发言,更是暗自摇头。
“这六位大圣目光短浅。不可深交。”
曲终人散,万岁狐王送别六位妖圣,回到洞府,让女儿收拾行李:“我们搬家去花果山。”
玉面狐狸吃了一惊:“父亲,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
“这里不是长久之地。”
万岁狐王说道:“我有几个长寿的好友,现在都去了花果山。”
那些妖怪以前跟他提起猴王,都是赞不绝口,认定花果山才是适合安身的地方。
万岁狐王年老体衰,已经活不了多久,吃不吃人肉对他来说无所谓,他更想找个安全的避居地。
花果山就是个好地方。
四大部洲,所有妖怪聚集的地方,没有一个不引来西方和天庭的讨伐只有那花果山,睦邻友好,仙佛都找不到讨伐的理由。
万岁狐王做出决定,带着女儿和服侍的小妖,踏上了前往花果山的旅途。
而他们只是迁徙花果山的群妖的一小部分。
此时的花果山,《天工造物》已经发布五年了,慕名过来的妖怪依然没有停下。
从外面赶来的也不仅是妖怪,还有一些人类修士,敖鸾进行了重重筛查,还把小镇扩大了十倍,小镇却还是人满为患。
水帘洞正在讨论如何扩大小镇。
“小镇不能扩大了,必须从海外移一座山过来,才能安置他们。”
象妖王主张不开发花果山:“移山的工作,可以叫土地神帮忙。”
鹿妖王反驳:“不行,这样会让天宫怪罪!”
“怕什么怪罪?”
狐妖王哈哈直笑:“我们势大,又不是做坏事,搬几座山算什么?”
这三位妖王都是旧妖王离开之后,小妖们新选出来的妖王,表现起来非常积极。
孙悟空把目光望向一位中年的人类男子。
“大王,天规甚严,我们最好谨慎行事。”
他对孙悟空说道。
孙悟空赞同:“移山的事情不用考虑,先等敖鸾的消息。”
他让敖鸾前往东海龙宫寻求帮助,如果龙王不肯帮忙,那就只能再从花果山腾出一座山了。
东海龙宫,也叫水晶宫。
敖鸾回到水晶宫已经一天了,在向东海龙王敖广传递了猴王的请求之后,敖广就把她抛到一边,叫来了几位兄弟。
“贤猴要我们收集四海的珊瑚,在花果山附近建立新岛,你们说该不该帮他?”
敖广问道。
其他三位龙王讨论许久,那贤猴想的很周到,利用珊瑚造岛,不会违反天条。
但这份工程之大,必须让四海的龙王一起帮忙,却是有点麻烦他们。
“大哥,那贤猴值得我们这样交好吗?”
南海龙王敖钦问道。
敖广抚摸长须:“我相信贤猴以后会有大作为,当然值得交好了。”
敖钦马上就想起了那本《天工造物》,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写出来的书,对他们龙族也有帮助。
“好,我答应帮忙。”
敖钦答应了。
北海龙王敖顺也点了头。
三位龙王把目光看向西海龙王敖闰,只见敖闰忽然笑出声来:“大哥,我原来在想你那小女儿怎么了,现在一看,倒是找了份好差事。”
敖广心里一突,敖闰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不用多想。”
敖闰注意到敖广的脸色,笑道:“我只是想恭喜你,找到了一个贤女婿。”
敖广心里的想法被戳破,顿时老脸微红,连连摆手。
“还早还早!”
但他这一表情,却证明了他有这个心思。
三位龙王相视一笑,那贤猴是世上一等一的妖怪,与他交好,对龙族没有任何坏处。
“我也答应帮忙。”
敖闰一声话后,四海龙王达成了共识。
等到风平浪静的日子,龙王们施展法力,聚集四海的珊瑚砂砾、以及藻类生物,在花果山附近的五座礁盘上堆积,没几天就造出了五座小岛的雏形。
孙悟空向龙王们道了谢,带领众妖和人类修士一起动手,施法从海底、沙漠搬来泥土沙砾,花了半年的时间,把五座小岛固定成型。
成型之后,小妖们在岛上种了奇花异树,修士们拿出收藏的甘霖仙水,洗清小岛,催长了树木。
仅仅一年时间,花果山周围就凭空浮出了五座小岛,从云端俯瞰,就像是在大海上绽放的五颗绿宝石。
小岛成型,居住地就解决了,孙悟空又把花果山的工作分为五大类,在五座小岛上分别安设学府,由人类教导不同的技艺。
这五大类分别为:管理和事务性工作、工匠和技术工作、农林牧渔生产工作、交易和服务工作,以及战斗工作。
工作分类的念头来自天书,孙悟空做了些许修改,偏重技术和生产,人员占比高达八成。
这是大分类,因为时代背景不同,孙悟空把进一步细分的工作交给了四只老猴。
老猴们用一个月完成了细分,虽然还有少数问题,却没有对推广造成障碍。
工作分清之后,妖怪们的学习方向变得更加清晰,更有秩序了。
花果山也成了四大部洲第一个进行工作分类学习的地方。
这又是一件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