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三章 噬血之狂悄然现
从水潭中画面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们所有人的意识就已经被动地被吸入，除了持续观看这一幕幕出现的画面外，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我心中固然焦急，却也只能无奈地等待下去，在持续地观看一副又一副或静态、或动态的画面中消磨时光，同时获取那些遗失在过往岁月里的珍贵记忆。
在这之后出现的又是连续的混战场面，只不过这次开始，画面中多了很多全身萦绕着耀眼光芒的生灵。
他们静静地悬浮在一处又一处战场上，也不知是在观察还是迟疑，总之没有直接参与到大战中。
而那个头顶葫芦的“杜威”也时不时的在这些生灵之间往来跳跃着，偶尔做聆听状，转瞬消失不见。
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只不过这看似中立的动作背后，不知道究竟盘算着什么，我之前可是看到过“杜威”拜见妖皇时的画面。
至于他本人或者他的同伴是否还见过其他势力，比如儒、道、释宗主或者鬼界大军的首领，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从战场上突然多出了这么一股势力，而大家彼此间又能相安无事来看，我猜测他们是有安排人去做这一切的。
一时间事情开始变得扑簌迷离起来，因为很多关键情报的缺失，我很难知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没关系，我相信慢慢总会知道的，包括当年妖皇为什么突然入侵人间这一千古谜题，也一定有解开的那一天！
随着画面的持续出现，我终于看到了绝世妖皇除了旷世神通和逆天仙宝之外的另一面。
这一次，我的目光第一次十分艰难地从她至美的面孔上移开，没办法，实在是妖皇的战斗姿态过于威猛。
身为一介女流，明明有着极致的速度和最为精妙的身法，可她竟从来都不躲闪。
不管敌人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不管对方是赤手空拳，还是手执利刃，只要敢找上门来，刚猛的妖皇无不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她根本不进行任何防御，甚至连顺势而为的假动作都没有，从头至尾都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
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身处高位者应该有的矜持，凡事以身作则，遇到任何阻碍都是冲杀在第一线，以至强实力为身后妖族大军撕开一条条缺口。
可以说，妖皇的做派跟我所知的所有妖族大相径庭，她是一个另类，保持着妖的最原始形态，也就是野兽的一些行为风格。
要知道普通的野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们中的首领往往都是这样做的啊！
以一己之力，庇护整个族群！
没想到堂堂妖界之皇身上，竟然保持着如此原始的一面，真不知该说她是野蛮、愚蠢，还是质朴、纯粹！
很显然，妖皇毫不讲理的打法让儒道释三宗强者勃然大怒，很快就有数道令时空震颤的强悍气息在三宗大军后面爆发……
战场上三宗背后真正的主事者出场了！
虽然他们不认同妖皇的做法，可他们也拉不下脸面像妖皇一样做出对普通妖族出手这种无底线的事情来，所以他们不得不在还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的情况下提前出手了。
我之所以这样判断，全是因为我刚好修行了九如妙术，其中的“临”字妙术专注气势之法，精妙非常，使得我可以在仅仅凭借几副画面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判断来。
我不知道眼前所见到底是那一场战斗，但是三宗强者身上的气势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其中太多驳杂。
给我的感觉就是，这并不是他们本人的真正实力，而是借助某种秘法，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起来的。
但是因为妖皇突然爆发出的毫无底线的攻击，使得他们不得不在身上力量还没有完美融合的前提下，提起爆发！
诚然，这只是我的判断，也有可能他们身上有伤或者本身的功法特性就是如此。
可惜只是匆匆的一副画面，实在难以判断清楚。
紧接着画面又变，这次是一道壮阔无比的浩气长河突然从天而降，当头浇在妖皇身上。
可以看到，这道浩气长河中的浩然之气已经彻底化作了一柄柄锐利无比的小剑，首尾相连，宛若一体！
这是浩气长河演化到究极程度才会有的变种，对召唤者的修为要求极高，届时浩气长河出，几如万剑归宗，所向披靡。
可以明显看到，面对突兀出现的浩气长河，纵然强大如妖皇都出现了刹那的错愕。
然后就看到她被无穷无尽的剑气吞没，近乎不灭的身躯也在浩气长河带来的磅礴压力下被直接打落到大地上，直接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这是我儒门的前辈！会是谁呢？”这一刻我心中不无激动地想道。
可惜，画面到此嘎然而止，我没能看到出手的人究竟是谁，也不清楚他们交手的结果如何。
很快潭水中再次映射出一副全新的画面，这次一柄巨大无比的拂尘从空中划过，绵绵无尽的尘丝将妖皇缠了一圈又一圈。
任凭她身躯再强悍，力量再无敌，在这种绵柔却坚韧的攻击招式面前，依旧只能徒呼奈何。
“那是……噬血之狂！”突然，我的眼瞳极速放大，因为这画面中见到了十分亲切的事物。
正是曾经东方堡的阵法核心噬血之狂！
曾几何时，我也算是它的主人，奈何妖祖一战过后，噬血之狂就不见了，连带着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夭夭和熳菁，也不知去向。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一次见到噬血之狂，虽然明知是那无穷岁月前留下的战斗影像，却依旧激动不已。
很显然，妖皇被这种近乎无赖的攻击方式给激怒了，第一次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不，并不是拔出，而是以身化剑或者换位瞬移！
总之，原本被拂尘密密束缚的妖皇突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杀气腾腾的血色长剑，正是噬血之狂！
随着噬血之狂的突然出现，万千拂尘飞丝齐齐断开……
第六一四章 惊魂未定魂镜出
无匹剑气横扫四方，无敌蛮力镇压八面！
脱出拂尘困锁的妖皇一时间风头无两，无论是噬血之狂还是她本尊，都搅动起漫天风云，给战场中所有三宗修士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巨大损失，堪称人、剑两开花，天地齐悲鸣！
我不知道拥有这等威势的妖皇究竟要如何才能抵挡，更想不到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将她镇压、封印！
画面又转，这一次是一副妖皇近景特写，只见一柄金光灿灿的降魔杵横贯天宇，从不知处而来，到不知处而去。
然而，却恰好在与妖皇身影交错而过的瞬间停滞了那么短暂到几可忽略的一丝丝时间。
可就是如此短暂的一丝停顿，却给妖皇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只见一抹浓烈到极致的光芒从降魔杵中衍出，向着妖皇直直而去。
这恰是另一柄降魔杵！
虽然小了许多，但是光质化的躯体上释放的光芒更烈，拥有的威势更强，根本不能轻视！
小号降魔杵一闪即逝，下一刻已经抵达妖皇胸口，以一股誓要将洪荒捅穿，重演地水火风的莫大气势贯穿而过，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承认，当时的自己固然有一部分情绪波动是因为这降魔杵的攻击部位而产生波动，果然常言四大皆空者最是不甘于寂寞！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妖皇身上的铠甲，这似乎是我在观看潭水中的战斗画面时第一次留意到这等细节。
这件事里面透着太多的不寻常！
或者说，我之前就已经看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潜意识一直在忽略着，似乎她身上的铠甲根本不存在，完全吸引不起任何注意力。
我确信，一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影响着这个结果，如果它不是一直影响我思考的那股力量的话，就一定是妖皇铠甲本身拥有的特质了。
或许，这真的是一件不起眼到让人会下意识去忽略的存在，可偏偏它的防御是那般强悍。
正是因为这副铠甲的存在，妖皇才得以做到无视绝大部分攻击，以一种以命搏命的打法，压得三宗修士抬不起头来。
可是这一刻真正吸引我的还不是这副铠甲，因为直到现在我还看不清它的真实面貌，回忆起的时候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
类似于我明明知道自己曾经见过一副铠甲，但就是想不起来它到底长什么样子！
但是在这一刻，这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起来，虽然明知道里面存在着莫大问题，可是它根本吸引不起我的真正注意。
因为，我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位于妖皇铠甲胸部的护心镜上，刚才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使得我第一次留意到妖皇铠甲！
正是因为那柄小小的降魔杵恰好落在它上面，才使得我的注意力开始从完美的妖皇身上、从激烈的战斗画面中转移，完完全全地关注到这里。
无它，因为这副护心镜我恰好认识！非但认识，还在一定程度上很熟悉！
谁让它刚好就是曾经我从黄粱身上夺来的魂镜，也就是我现在的魂戒呢！
正是因为过于了解它的某些特性，才使得我在看到这降魔杵落下的刹那眼角忍不住地跳动起来，我知道这次攻击注定无果。
果然，随着降魔杵的落下，只见妖皇护心镜上泛起一圈圈水波一样的纹路，紧接着一柄大小一样，样式相同，就连移动速度都分毫不差的光质降魔杵从护心镜中飞出，与那正在快速落下的降魔杵直直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的画面到此为止，我相信结局已经不言而喻，这降魔杵竟然蠢到将护心镜作为攻击点，也是没救了。
但是我的心情却并没有随着画面的消逝而平静下来，反而掀起滔天巨浪。
在这之前，任凭我如何想象，都没有料到，魂戒竟然是妖皇铠甲的护心镜！
而魂戒是不亚于神器的存在，那么妖皇铠甲的品阶如何，已经不言而喻！
“这才是神器应该有的威力啊！”
看到妖皇铠甲几乎可以免疫一切攻击的特性，我忍不住心中一叹。
没办法，我身上也有着一件真正的神器，白虎战靴！
可是因为我的实力使然，并不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
相较于画面中妖皇铠甲绽放的威能，我感觉白虎战靴几乎因我蒙羞！
“我这是与妖皇有多么深的交集啊！”我心中又是一叹。
曾经在东方堡的妖皇佩剑还好说，毕竟噬血之狂是我父亲安排下来的，一直寄养在东方堡养剑，算是给我的礼物。
可是这妖皇护心镜呢？完全是我自己人品太好，那黄粱躬伏于我的魅力之下，主动献上的啊！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好还是不好，毕竟妖皇在以前可是整个人界的敌人，而我却与这样的敌人产生了如此多的交集。
噬血之狂象征着妖皇的威仪，代表着她的权势，而护心镜则几乎相当于她的贴身衣物了……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知道妖皇并没有死，她只是被封印了而已！
就像我在现实世界中见过的某个理论说的那样，但凡某件事情发展的所有方向中有一个是最坏的，那么它一定会向着最坏的这面发展。
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是封印就注定有被解开的那一天！
而按照这个理论，与妖皇发生如此多交集的我，似乎也终有直面她的一天……
这一想法使我感到一阵头大，忍不住心烦意乱起来。
好在这一刻新的画面又一次出现了，而这一次呈现的却是我根本无法忽略的内容！
只见妖皇护心镜，或者魂戒占据了整个画面的中心，正摇摇曳曳的向下落去。
不知何故，它竟然从妖皇铠甲身上脱落下来！
天可怜见，它可是一件拥有至强防御力的神器的一部分啊，而且以妖皇的实力完全可以百分百的发挥出它的威力。
可是它竟然在战斗中脱落，鬼知道拥有无敌之姿的妖皇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或许，这一幕恰好发生在她被封印的那一战吧？
第六一五章 意外之喜藏造化
穷尽我的想象，也只能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才会发生妖皇铠甲解体的事情来，否则防御近乎无解的她如何能被封印？
魂镜摇曳，打着圈向下降落，随着它的移动，也将我的思绪从妖皇为何会落败这个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的问题中拉出。
至少在这一刻，妖皇落败的原因与她缘何入侵人界已经在我心中并列，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难题。
只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去思考这一切，因为我的目光已经被不断跌落的妖皇护心镜牢牢吸引。
突然，那护心镜中亮起一道光芒，不刺眼，却将整个魂镜一分为二，使得它看起来好似一只猫眼一样。
而这一幕注定是个非常短暂的过程，因为下一刻这只“猫眼”中的那道光竟然在缓缓变宽，动作活灵活现，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生命那样。
刹那间，我的魂魄好像被从自己的躯体内拉出，正在用一种第三视角俯视着自己，以及周边的一切。
我发现，不知何时，杜威和申屠野的目光已然呆滞，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幻莫测，似乎被困入了某一块时空片段中不能自拔。
这种反应，像极了我观看某个潭水的记忆碎片时的样子，难道说我们看到的过往画面都是不一样的？
带着这份怀疑，我眼中所见再次一变，原本只是杜威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水潭，现在却发现分别有一束光从潭水中衍出，与他们的眼睛紧紧连在一起。
至此，我终于明了，那些过往的画面从来不是直接在潭水表面演绎，而是在那一刻起，就已经精准地进入我们眼中，直接烙印在我们心里！
带着这份思绪，我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起自己的躯体，发现果然有一道光连在我和潭水之间。
只不过与杜威他们不同的是，这道光并不是直接从潭水中衍出，而是那里同样有一面虚幻的镜子，同样在不断跌落着。
镜子中间横着一道光，好似猫眼一样，不是魂镜又是什么？
这一发现使我心中骤然紧张起来，紧接着又变得莫名兴奋，这明显不同的待遇让我受宠若惊。
至于说危险？后怕？那怎么可能呢？我并没有在魂镜中感受到丝毫危险！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思绪，一方面是我的躯体正在与曾经的魂镜跨过时空对视，另一方面是我的灵魂正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观察着自己，两种思绪并存，却彼此间互不打扰，很是玄奇。
而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这一次的第三视角绝对不是之前经常发生的那种梦中特有的第三视角，而的确是另一种梦中世界的力量造成的。
而这股力量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魂镜了！
有些事情说来话长，其实往往发生在刹那间，比如我刚才观察的这一会，也不过是个心如电转的瞬间而已。
随着自己与“猫眼”的对视，原本戴在我手上的魂戒同样发出无匹的光芒来。
紧接着它看起来就像是融化了一样，不断蠕动着将我全身覆盖。
在这一刻，我眼中所见又一次发生变化！
原本清晰的猫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虚空，数之不尽的发光文字悬浮在虚空中，就像高高在上的星斗一样。
且不说这些字我都不认识，单单它们排列的如此混乱，就让人根本没有办法阅读。
可是当我的目光逐个扫过它们的时候，却发现我竟然能够明白它们的意思，顿时一阵狂喜在我心中泛起！
天可怜见，这竟然是我孜孜以求的后续功法，正是大衍境的经文。
同时，我也第一次知道了这门功法的名称，它只有两个字，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赫然是造化！
对的，这套功法的名称正是《造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之前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找不到线索的造化后续功法，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然呈现在我眼前。
它竟然镌刻在妖皇护心镜中，虽然只有大衍境的功法，却恰是我所急需的。
我不清楚为什么这套功法会出现在这里，会出现在妖皇铠甲的护心镜里面，更不清楚为什么我明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拥有了魂戒，却始终不曾发现《造化》的存在，而它最终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
但是我却明白妖皇决然是不曾修行过的，这一点从她的战斗方式中就能看出。
但是我不清楚她是否知晓这套功法的存在，是完全不知道，还是虽然知道，但是因为没有前面的功法，所以不能修行。
不过这一切都跟我没有太大关系，因为我正全力以赴、孜孜不倦地记忆着这套功法，生怕它会突然消失，就像它突然出现时一样。
越是深入了解，就对这套名为《造化》的功法越是感到心惊，越是发自心底由衷赞叹。
难怪它敢以这样一个大气的名字命名，实在是因为它本应如此！
是的，我只能如是说！
它本就应该如此，本就应该叫这个名字！造化这两个字本就应该对应着它！
《造化》功法的核心便是力，纯粹的力！
而力恰是组成这个世界的最基本规则，它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我们能看到的，能想到的，能接触到的一切，无不跟力有关。
小到基本的分子、原子、夸克，大到星球、星系、星云，无不因为力的相互作用而存在。
可以说，没有力，就没有世间一切，没有我们！
同样，包括我们在内的一切事物，即是力的杰作，也是力的载体，是力这种基本规则在世间的直接显化。
推动一座山跟扔出一块石子用的力截然不同，那是因为大山和石子本身拥有的质量不同。
而这种质量的体现，恰是力的一种显化，是构成它们的各种力之间的相互纠缠，是它们与外界其它可见，或者不可见的事物之间的力的融合。
只有当外界的作用力达到并超越它的时候，才能对它们产生相应作用。
第六一六章 玄武战甲现世间
同样，掰开两块相互吸引的异相磁铁，跟掰开两个相互靠近的星球所用力的大小，也是天壤之别。
这里面的道理，跟抛石子和推大山是一样的，都是力的杰作。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造化》的核心思维，与我拥有的九如妙术如出一辙，但是却更加贴近本质。
在九如妙术之“临”字妙术中，有关于“势”的讲述，更有势能的概念。
比如一个人从高处往下看，总是有跳下去的冲动，那便是因为此刻他体内的“势”过于强大。
尤其“往下看”这个动作，直接引动了这股“势能”，而这股势能恰是人体承受不住的，过于危险，需要释放。
而此时释放的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不外乎直接跳下去……
虽然很不理智，却是躯体面对不可承受之重时表现出的一种本能，需要强大的意志才能将之纠正。
而这种人体内积蓄的“势能”，恰恰也是力的杰作。
人不断攀爬至高处的过程，也是力的积蓄过程，可以说这种势能便是力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演化，是力的载体。
从辩证的角度来看，《造化》无疑比九如妙术还要精妙，它更接近本质。
九如妙术，一如它的名字，还停留在术的阶段，虽然妙到毫巅、举世无双，却依旧是术。
而《造化》，已然是道的载体，是另一种对力的更高层面、更深本质的剖析和演绎！
两者之间没有优劣之分，因为它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事物，但是在各自领域又都是最顶尖的那种。
《造化》通过觉醒修士太初本源中的力之源，并使之与寰宇中恒古长存的漫天星体发生共鸣，继而得以借用星体本身蕴藏以及星体和星体之间相互作用的力。
这套功法修行至高深处，就远不止我现在这样只是感受到地月源力并借用之，而是最终做到内蕴宇宙乾坤，以自己的太初之源募拓周天寰宇，再演当年混沌开天之势，造而化出一个新的宇宙，端的是强横无比。
单单了解了这份功法要义总纲，我的心情就再也难以平静下来，没想到当年父亲留给我的竟是如此一部辉煌博大的功法。
真不知当年的他为什么不曾修行，否则我真不晓得这世间还有谁会是他的敌手。
而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同样是基于在云墙中看到的他对战太极时的出手习惯和战斗方式来确定的，我确信他身上没有哪怕一星半点《造化》的影子。
曾经掌控过白虎战靴的他，和拥有过妖皇护心镜的妖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都最终与这样一部逆天功法失之交臂！
然而，我根本来不及感叹，就又有大量讯息涌入我脑海中，这次是关于魂镜本身的。
其实它的本名并不是什么妖皇护心镜，关于这一点我自然清楚，本就是我临时起的名字而已。
事实上这块护心镜只能算是一套顶级战甲的配件，而那套战甲名曰“玄武”，乃是跟白虎战靴同等程度的神器，从诞生至今，一直都是妖界妖皇的传承仙宝。
玄武战甲的防御号称天下第一！
传闻中激发出最终形态的玄武战甲术法无忌，神通免疫，物理无效，规则豁免，混沌难以将之湮灭，阴阳难以将之炼化，纵使这方天地俱灭，它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恒古长存！
正是凭借这一点，才使得当年的妖皇嚣张无比，完全不用在意自身防御，以一己之力压着所有三宗高层捶打。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对当年那一战的结果感动到难以理解！
不理解的地方并不只是妖皇为什么会被封印，想不通的地方还在于与如此逆天的玄武战甲为何护心镜会被打落？
哪怕以当年妖皇之能并没有全部激发玄武战甲的能力，可这毕竟是一套以防御著称的神器啊！
毫无疑问，它自身的结构必然堪称完美，也只有自身足够坚固，才能真正做到保护好它的主人。
可是妖皇之战的结局却是玄武战甲被生生打烂，护心镜都被拆了下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说三宗之中还有能损坏神器的强力之人？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不趁势将妖皇直接掩杀，而只是单纯地将她封印了事？
想不通！想不通！
这里面的水太深，也太浑，根本不是我这个层面的小修士能够看透的。
继续窥探下去没有头绪还好说，若是激发起某股神秘力量的反弹，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搅碎？
当下，还是尽快记忆这段功法，认真提升自己修为才是！
毕竟《造化》的真义着实深奥，听起来也会让人心潮澎湃，可知易行难，究竟要如何才能达到内蕴宇宙的最终境界，还是要一步步修行才是。
而这些经文，正是直达那最终目的地的梯子，只有按照上面记载的功法修行，才能安全地走到终点。
“既然白虎战靴和玄武护心镜里面都有《造化》的部分经文，是不是意味着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
突然间我福灵心至，想到这一点。
奈何白虎战靴虽然完整，却不是我现在所能真正使用的。
而玄武护心镜固然神奇，却也只是妖皇身上那套玄武战甲的一部分，并不完整。
我很难从目前掌控的信息中察觉更多，难以判断白虎战靴和玄武战甲之间的莫测关联，只能被动地去记忆这份独属于我的功法造化！
是的，的确是独属于我的，正是因为我身上有着魂戒的存在，才使得我可得以在这潭水中截取到当年不知何故留在此处的玄武护心镜真灵。
边上的杜威和申屠野明显处于深层次的震撼中，他们所见各有不同，却绝对不会跟我一样。
话说回来，那年第一次得到玄武护心镜的时候我还诧异，如此仙宝为何内部没有一丝器灵存在的痕迹？
到如今才恍然大悟，首先它只是玄武战甲的一部分，段然不会拥有完整器灵，能有一部分真灵已属幸运。
第六一七章 身灵融合造化显
奈何当年之战过于惨烈，随着玄武战甲被打残，玄武护心镜莫名被拆离的同时，它的这部分真灵也随之遗失了！
而今天，玄武护心镜的那丝真灵即将回归！
随着我对造化经文地持续记忆，眼前潭水中倒影而出的玄武护心镜也在不断翻滚中向我靠拢。
一眼望去，就像是它从当年大战中妖皇身上脱落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翻滚着，直到这一刻才最终找到落脚点
这是一场跨越时空的跌落，这是玄武护心镜真身和真灵之间绵延千古后的再度相逢！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虽然以我目前的能为还看不出，但是我至少明白这终究是一件好事。
玄武护心镜越转越快，我对大衍境造化经文的记忆也越来越完整，同时感觉自己与原本的魂戒，也就是现在的玄武护心镜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膜也在不断消解，对护心镜的掌控进一步加强！
片刻后，随着我记下最后一个经文，玄武护心镜最终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地撞到我的身上。
这一刻我身体表面化作流水般存在的魂戒彻底沸腾起来，纷杂无比的各色光芒不断绽放，释放出一波又一波强大的力量波动。
但是这股力量波动是内敛的，仅仅局限于我的身上和玄武护心镜本身，哪怕近在咫尺的杜威和申屠野都没能感到分毫。
这股力量在不断地改造着我的身体，使得我的身体变得越发强横的同时，也引起体内太初境界的造化功法自行运转起来，根本不用我进行任何控制，非常自然地衔接到后续大衍境的功法中。
大衍境的造化功法，早已跳脱出地星和月亮的局限，将新的力量来源转移到域外的太阳上。
可以说，一旦我顺利突破到大衍境，那么我就可以借助太阳星的力量，到时候不但自己的身体强度会得到进一步淬炼，还能施展出很多更加强横的功法。
要知道那可是太阳啊！其本体比地星和月亮加起来还要大无数倍，内蕴的力量夸张到何等程度根本难以想象。
哪怕我通过力之源只能借助一星半点，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造化！
我敢断言到时候自己在大衍境内注定难逢敌手，就是面对更高境界的时候同样拥有一战之力，就像现在能以太初境界横击大衍修士一样。
可是太阳代表的乃是人间极致，提升到大衍境带来的战力提升幅度，绝对不是我从先天修士迈入太初境界可比的。
此刻感受到体内翻涌不止的力量，我甚至生出一丝狂想，觉得到时候的自己未尝没有可能与跨越两个境界的修士相抗衡的实力。
纵然不敌，保命的可能也注定是无限大的！
当然，这丝狂想来得快去得更快，仅仅只是一闪念而已。
现在身处秘境中的我，感受太阳星力并不容易，不管怎么看，都不是突破的最佳时刻。
因此只能一边吸收着护心镜融合溢散出的力量，感受着自己肉身力量快速提升带来的成就感，一边分心沿着护心镜中传出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感觉，慢慢感悟护心镜的变化。
我发现，随着护心镜的进一步融合，我对造化经文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仿佛它一直就是刻在我脑海中的，根本不需要记忆。
而且，原先一些怎么想都想不通的困难节点，也随着这个不断融合的过程迎刃而解，使得自己的不知不觉中连连点头，对造化经文的认知进一步加深。
与此同时，自己心中也有一些懊恼和庆幸杂糅在一起的情愫泛起，感叹自己刚才幸好没有顺着那股力量暴涨到冲动去强行突破，否则在对很多细节一知半懂的情况下真要吃亏不少。
除了造化经文外，原本玄武护心镜中刻着的密密麻麻的魂修功法也逐次解封，再也不局限于我的境界而封存了。
可以说，这次离开后，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通过修行更加高深的魂修法门，使得自己的灵魂更加凝炼，精神更加浩瀚，而攻防手段也更具威力！
但是我也能明显感觉到，虽然这些魂修功法很是精妙，就是放在整个仙道世界都能排得上前列，不过在品级上还是不如造化经文。
它更多的是玄武战甲防御力的一部分！
作为拥有近乎完美的全面防护能力，玄武战甲对精神攻击的防护自然也不在话下，而这部分精神防护最主要的来源就是这面护心镜。
至于其中铭刻的这套功法，算是玄武护心镜能力的一种自然衍射和显化，属于道痕的一种。
甚至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防御无敌的妖皇为什么会被封印了！
当年一战中随着玄武护心镜的离体，妖皇的防御已然不再完美，这才会被外在的攻击所趁。
而这种攻击，很可能就是一种源自于精神力的攻击！也只有精神攻击才能使得一个人出现更多失误，甚至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奈何这精神攻击虽然奏效，可玄武战甲依旧还是在妖皇身上，哪怕面对失误不断、战力大减的她，三宗修士依旧不能讨到太多好处，因为始终不能真正破开她的防御。
如此一来，就只有封印一途了！
我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似乎很有道理，因为怎么讲都讲得通，唯独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就是当年到底是怎样一股力量才能将玄武护心镜剥离？
既然已经拥有了这样强横的力量，还是不能直接将妖皇镇压么？非但如此，还使得护心镜脱离战场，意外坠落此处……
如果再加上包括海夫子在内的大批三宗高层无故失踪的话，可以说当年一战迷雾太多，根本窥探不清！
“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些？”突然，我脑海中升起一丝警觉，但是紧接着就化作了释然和狂喜！
我发现自己的精神力竟然也随着玄武护心镜真身和真灵的融合而在极速强大着！
刚才不管是刚才对造化经文的记忆，还是功法难点的解析，亦或者妖皇战败真相的猜测等，几乎都几乎与这有关。
第六一八章 噬魂禁魄烟云缭
我的精神与肉身力量一样，正在极速变得更加强壮，思绪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这一刻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明悟，终于知晓了矗立在玄武护心镜中的那座金字塔的作用。
它竟是一座牢笼！里面囚禁了不知道多少灵魂。
这些灵魂被封印在这里，不能入轮回，不能去转世，倒是与烛龙的死亡世界有几分相似。
同时，我也知晓了玄武护心镜的一项主动技能噬魂禁魄。
这个技能在战斗的时候只要将护心镜的镜面对着敌人就可以施展，从而摄取对方魂魄并禁锢到镜子里面，镜子里有多少人影就禁锢了多少灵魂，最终这些魂魄都会被禁锢到金字塔中，成为护心镜的养分。
禁锢的灵魂越多，玄武护心镜的威力越强，不管攻击还是防御，都会变得无解。
如果敌人的灵魂过于强大，修为实力比我强出太多，以至于由我施展的“噬魂禁魄”威力大减，导致不能将对方灵魂噬入护心镜中，也能让他产生片刻的昏厥和迷乱，足够给自己创造良好的出手环境了!
这一发现令我狂喜不以，没想到玄武护心镜还是一件厉害的攻击仙宝。
可是这狂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一刻我的整个思绪都被打乱掉了。
随着护心镜的融合，我身上的光芒正在消散，最终汇聚到胸口位置。
在那里，玄武护心镜重新显露出身形，看起来威武非凡，大有一股要吞噬世间一切的非凡气势萦绕。
深邃的镜面好似内蕴了一个世界，让人根本不敢与它对视。
紧接着漫天水声开始在这片空间内响起，竟是那潭水突然涌出，源源不断地被护心镜吞噬，仿佛它们也是玄武护心镜的一部分。
在得到了这股力量后，护心镜开始了又一次的融化，这次它直接浸入到我的身体内，跟我的胸骨融合在了一起。
通过内视，我发现自己的整段胸骨开始变得透明起来，玲珑剔透好似玄天水晶一样，透着几分神秘气息。
但是，随着我的念头转动，它的表面又可以在瞬间化作镜面，丝丝恐怖氛围弥漫，以至于我这个主人都有几分颤抖的冲动。
在这个过程中，潭水的渗入始终不曾停止，看起来就像是我胸部突然长出一张大嘴，不断地吞吸着它们。
只是眨眼间，诺大的潭水变得一空，只余下那根葫芦藤孤零零地遗扎根潭底，看上去竟有几分凄凉。
变化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都没时间去仔细研究跟玄武护心镜融合后的胸骨到底有什么威能，因为杜威和申屠野他们醒了!
随着潭水的消失，曾经被它意外捕捉并记忆下来的过往画面也随之消失，沉浸其中的人们自然清醒。
“原来如此!”杜威喃喃道，盯着眼前葫芦藤的目光变得越来越亮。
“竟是这般!”申屠野近乎梦呓地说道，失神的双眼中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画面，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能自拔。
清醒后的杜威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大步朝着前面的葫芦藤走去，最终彻底融入其中。
期间任凭我如何呼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中。
哪怕我伸手去拉扯他，也只是骇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他身上透体而出，就像是眼前的杜威不是真身，而只是一道纯粹由光影组成的幻身而已。
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只感觉一股大恐怖在心头蔓延，直觉告诉我，杜威可能就此失去！
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我根本唤不醒他，也不能阻止光质化的他前进的步伐。
当杜威最终融入葫芦藤后，一股慨莫能当的强悍气息从中散发而出，直接将我推拒到原本的潭水范围边缘。
这股气息来得快去得更快，仅仅存在了刹那，就迅速内敛，紧接着就看到庞大的葫芦藤从根部开始迅速化作飞灰，看起来就像是燃烧着的炮捻子一样，充满了绝望。
申屠野失神，杜威消失，潭水干涸，就连眼前的葫芦藤也在持续湮灭着，我不晓得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可是我也只能被动等待着，刚才意外获得玄武护心镜和造化经文的喜悦荡然无存。
我是真的怕了，怕失去，怕自离开东方堡后好不容易获得的友谊再次消失!
说真的，这一刻这种预感格外强烈，我真的怕当年堡主、熳菁和夭夭无端消失的一幕再次发生，我怕杜威，甚至怕仅仅第一次合作的申屠野也这样不见了。
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眼前一切向着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终于，葫芦藤的湮灭蔓延到了葫芦山上，好在这种神秘的力量并没有扩散，依旧维持在葫芦藤内部。
不多时，所有的葫芦藤湮灭干净，只剩下一道飞灰一样的痕迹从潭底一直蔓延到葫芦山顶。
在这个过程中杜威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彻底消失了，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曾有过这个人一样。
然而，就在我心如死灰之际，骤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风莫名刮起，使得地上的所有葫芦藤灰烬打着旋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不断变换着莫名痕迹。
这股风来得莫名，去得也莫名，当它消失的时候，所有灰烬都被刮到了葫芦山上，最终与葫芦山融于一体。
嘎吱嘎吱
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内响起，显得很是人。
定睛去看，却见随着大片葫芦藤燃烧后的粉末落下，不远处的葫芦山莫名扭动起来，上面的一个个石块好似活了一样，无不在极速吞噬着外层的粉末。
不多时这些粉末便消逝一空，而原本高大的葫芦山不仅矮了一大截，还在持续缩小着。
在这个过程中，一股青烟从葫芦山中衍出，直直向上飘去，最终聚集在葫芦山顶，盘旋着、揉动着……
随着葫芦山越缩越快，喷出的烟也越来越多，原本聚集起来毫无规律可言的烟也开始显露出莫名形状来！
第六一九章 过眼云烟绎新生
这人影形状，我自然是十分熟悉，不是方才消失的杜威又是谁？
只见葫芦山上面烟雾缭绕，杜威显形，下面的山体却是在加速萎靡，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消失着。
不多时，随着整座葫芦山彻底化作云烟，那里再也看不到任何山石的影子，唯独一团时而收缩、时而扩张的人形烟雾在那挣扎着、扭曲着，看起来就像是孕育着新生的心脏在跳动一样。
毫无疑问，正在孕育的自然是杜威!
随着烟雾的每一次收缩，杜威的面目都变得愈发清晰，就像是随时都会醒来回归一样。
而烟雾的每一次扩张，从杜威身上衍出的法力波动都强上几分，明显超越大衍境太多的强横力量让我感到心惊不已。
这神奇的一幕不仅使我看呆了，就连处于深度迷茫的申屠野也在瞬间清醒过来，以一种十分夸张的震撼表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杜威的状态固然特殊，但是我们却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危险的气息，也没有其它怪异的事情发生。
我确信，这种“一切安好”的祥和感并不仅仅是因为眼前孕育重生的人是杜威，是一个我们熟悉的人，更多则是因为这个过程本身散发的力量使然。
抛去这些诡异的过程不提，单单这短短时间内发生在杜威身上的，明显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生的力量!
这种力量是如此温馨，哪怕只在无意间接触到溢散出来的一丝丝，都感觉到身心无比舒畅，所有细胞无不在欢快地呼吸着、跳跃着。
这一瞬间仿佛什么疾病都没有了，什么困苦都消失了，直感觉横亘在人生前方的艰难困苦都化作了过眼云烟，剩下的只有新生的欢愉，就连整片天地都在为你而欢呼不已。
同样是在这瞬间，我心中突然泛起激灵，似乎明白了杜威重生的过程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云烟缭绕的感觉，是因为象征着过眼云烟么？
不是仙气弥漫，不是灵气通透，而是这世间最为常见、最为普通，哪怕寻常百姓家都存在着的，充满生活气息的烟雾!
它们象征着世间沉疴，代表着自己这一生可能会遇到的各种苦难和磨砺，却在这种新生的力量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如同过眼般飘渺而不可寻，彻底成为过去式……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与我一直浸润其中的生之力还不一样。
生之力仅仅代表着身体的重生，它存在的意义更多体现在对身体的修复和进化上，是一种面向过往和现在的优化提升。
而此刻活跃在杜威身上的这种新生力量，则是代表着从肉身到灵魂全面升华，里里外外彻底将自己更新一遍!
这是一种更接近道之本源的力量，属于规则的范畴，却唯独不像人间的手段。
联想起此前从潭水记忆中看到的一幕幕画面，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说，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属于灵界的力量使然？曾经那个活跃在妖皇面前的杜威要就此回归？
如果真是这般的话，新生的杜威是敌还是友？会对目前的状况带来怎样的影响？
毕竟曾经的画面里，他与妖皇是如此的亲近，那种恭谦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可惜这一切我都无从猜测，在这种新生的力量影响下，世间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使人很难生出恶念来。
不仅如此，就连对别人的一些不好的想法都很难出现!
比如看着眼前面目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的杜威，我只会打心底感觉到他的亲切和无害，并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虽然我的理智一直在呐喊，在不断地告诉我这种感觉是不对的，却依旧于事无补。
在代表着天地大道的新生力量面前，个体的意识实在是过于渺小了。
这种情况下，能维持对本我的认知不溃散已经是最大的成就，其它的一切都是奢求。
因此，我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发生在杜威身上的变化，身心愉悦、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全新的他到来。
而这一切注定不会让人等很久，新生的力量固然温和，却也是无比迅速的，仅仅几个呼吸过后，所有云烟尽数收拢，被新生的杜威全部吸收!
此刻的他看起来竟与我记忆中的葫芦娃一个模样，藤为衣带，叶为裙衫，头顶一个玲珑剔透的小葫芦烨烨发光。
气势威凛，却又仪态祥和，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杂糅在一起，偏偏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突兀。
双目未睁时整个身形已经与这片天地彻底融为一体，就像是路边树、原上草一样自然，让人很难注意到他，即使注意到也很难花更多心思在他身上停留。
下一刻，没有任何征兆，杜威的眼睛突然睁开，刹那间那种祥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雷霆闪电，能感觉到一股要撕裂一切、毁灭一切的意志在快速诞生。
这一刻杜威立身处再无自然韵味，剩下的只是狂暴和狰狞，让人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到上面而不敢挪移开丝毫。
好在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个呼吸未完，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随着嘴角微动，新生的杜威露出一丝笑意，歉然道：“不好意思啊!刚刚对那股力量还没有彻底掌控，没有吓到你们吧？”
从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曾经杜威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取代了他身上升起的那种生人莫近的陌生感。
虽然身形和妆扮看起来依旧怪异，尤其是我，由于对现实中葫芦娃印象深刻，此时看着他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是我确信眼前的人的确是杜威无疑，曾经那个亲和的大哥一样的人回来了!
“你，还是你么？”我问道。
虽然眼前人感觉依旧亲切，可是相信见过刚才那一幕的人，没有谁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我，当然是我!”杜威笑道，看起来亲切自然，好似春风拂面。
第六二零章 有花堪折堪须折
但是，他的话锋紧接着又是一转，说道：“只不过现在的我找回了过往的记忆，捡回了曾经的神通，知晓了自己在久远前的失误下已经耽搁了太多太多……”
“老杜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就是你，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突然，申屠野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但是从他急剧颤抖中的语气来看，申屠野显然处于强烈的激动中，所言所讲更多的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他不是没有看到杜威的现状，也不是没有看懂发生在杜威身上的事情，只是还不愿，也不想去承认罢了。
倒是杜威显得异常豁达，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说道：“放心吧，我当然还是我了!”
“只不过……”杜威紧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略带迟疑地说道：“可是我终究还是与过去的我有了些许不同，一些熟悉的路再也走不了了，一些寻常的事再也回不去了!唉”
“杜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跟我们说说么？”我问道。
总觉得此刻的杜威身上埋藏了很多秘密，作为一定程度上的当年妖皇入侵事件亲历者，他可以解开我的不少疑惑。
“小天，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放心吧，有些事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说的。”杜威说道，温文尔雅好似邻家兄长，单单这一点，真的跟过去没有任何差别。
“毕竟你所疑惑的，也是我一直追寻的，探索那些埋藏在历史尘埃中的往事，是我们共同的爱好。”
“其实我刚刚恢复的记忆也不算完整，而且当年的我也只能算是一个奔走在大佬之间的小喽喽，所知有限，就说些我知道的吧!”杜威说道。
“杜师兄，曾经的那个你，属于你的上一世？还是说，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你，只是如今觉醒了而已？”我一时没忍住，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小师叔祖问的好!”杜威赞叹道，旋即语气一转，说道：“不过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这次我之所以能够寻回过往，显然是有大能力者在背后布局。”
“在这个局里面，我的个人意志算不得什么，对方直接替我安排好了一切。”
“所以，我真的不能确定自己现在是怎样一个状态，前世今生的事情，向来不是我所擅长的啊!”
“如果说妖皇大战时期的我是上一世的话，缘何我还能继承上一世的神通法力？这种跨世代的能量传承根本讲不通!”
“可如果说是一直都是一世的话，为什么如今明明已经捡回过往记忆的我，还是对过去感觉到如此陌生？”
“我就是我，在身份上更认同自己儒门齐天书院杜威的身份，哪怕我现在神通法力已经超越过往太多，我也只会认为这是一件奇遇，与以前遇到的那些并没什么不同。”
“可是，我偏偏感知到一股未知却很熟悉的力量在呼唤我，呼唤我回去，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小师叔祖啊，我也很头疼呢！”杜威说着说着眯起眼睛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挣扎和无奈。
或许他说的都是事实，或许他真的没有骗我，可是这一刻的我却明白，曾经那个熟悉的杜威，已经回不来了!
不管他如何解释，怎么组织自己的逻辑，但是一些潜移默化的寻常习惯、一些源自于潜意识的态度、一些已经烙印到灵魂里的认知通通是骗不了人的。
曾经的杜威，什么时候喊过我“小师叔祖”呢？他从来都是喊我“小天”的啊!
从第一次见面刚认识的时候是这样，到我被太上长老选中，代师收徒，一夜之间身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后依然如此。
可是这一切都变了，就在刚才，在杜威只言片语间。
我没有打算继续深究下去，更不曾想过去拆穿他，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注定回不去了。
所谓成长，可不就是一场旅行么？沿途中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可不都是旅途中的一段风景么？
既然是风景、是过客，那就终有失去的一天!
到那时，我们只要记起自己曾经拥有过，开心过，就足够了！
所谓“有花堪折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外如是!
至少，我还知道杜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他的选择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得已的成分，甚至下一步还可能知道他从此以后的人生方向。
可是堡主呢？夭夭呢？熳菁呢？我现在连他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两相对比，突然发现此刻已经略显陌生的杜威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至少，他还在眼前不是？
“杜师兄你说的这些事情，小天感同身受!”我想了想，还是点头说道。
可不是么？就连复生或者觉醒、延续上一世的记忆，都是在别人安排下进行的，可以说人生的轨迹早已被有心人安排的清清楚楚。
这一点，与我何其相似？
只不过我还隐隐约约知道背后安排自己的是那神秘莫测的父亲，而杜威……不，他真的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么？
想到这里，我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杜威，试图从他脸上哪怕最为细微的表情中找寻答案。
“呵……我脸上有什么仙术秘籍么？”杜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旋即话锋一转道：“小师叔祖，我们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每个人身上都有注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秘密你有、我有，申屠野也有!”
“但是，每个人又是那么的不同，那些秘密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你，注定是不懂我的!”
“至少，是现在的我……”杜威语气渐渐趋缓，说道：“放心吧!我说过我是杜威，那就一定是！只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当它没有发生不是么？”
“我能感觉到这股召唤的意识越来越强，或许我已经在这里停不久了，至于齐天书院更是不可能回去了。”
“但是我很珍惜我们的友谊，就将我知道的一些事情都告诉你吧!算是，临行前送你的一份礼物吧!”
杜威平静地说道，可是他压抑自身情绪激动的细微动作又是那样得让人动容。
第六二一章 四界一统妖为尊
事已至此，我知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从杜威走向葫芦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我认识中的那个纯粹的他，他有了新的使命，要去了结一些曾经未完的事情，他……注定要离去!
“老杜，你……”申屠野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你也一起听听吧!有些事，可不是书院的那些典籍里会有记载的，就算是太上长老，恐怕也是不知道的!”杜威微笑着冲他摆了摆手，表现得跟以前没有任何异样。
“或许你们已经猜到了，我来自灵界，那是一个就连最为纯粹的元素和能量都能诞生神智的神奇地方……”杜威缓缓开口道，将他记忆中的一些事情选择性的对我们进行了讲述。
“灵界当然不是纯粹由这些纯粹的元素生灵组成的世界，那里还有着大量的植物。”
“或者说，是妖，植物妖!毕竟，不管是在妖界，还是在你们人界，只要诞生了灵智的任何非人事物，都被称之为妖。”
“而我们自然是不会这样称呼自己的，在灵界我们叫自己灵，就跟你们称呼自己人，而妖皇她们称呼自己妖一样，都只是一种对灵智生物的称呼而已，并没有高下之分。”
“包括鬼界的那些生灵同样如此!当懵懂的灵魂中诞生出灵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一种被称为鬼的灵智生物!”
“只不过与我们的身体组成不同罢了，所以在称呼上也有一些区别。”
“人、鬼、妖、灵，这是目前已知的四大灵智体系!他们各自占据了一个大世界，而四个大世界共同组成了我们这个世界!”
“不过四界之间还有着界膜隔阂，并不能随意联通，否则的话四界注定大乱!”
“人类生而羸弱，灵类诞生灵智过于随缘，鬼类修行太多苦难，唯独妖……天赋异禀，生而强大！”
“纵使低级的妖灵智不够，只知道使用蛮力，却依旧不能妨碍他们挥霍自身那与生俱来的力量!”
“如果一个族群天生拥有天赐的强大力量，却唯独缺乏普世性的高等智慧，那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与他们共生的族群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力量需要宣泄，而智慧却不足以制约这股力量，那就只能是野蛮而无序的扩张了。”
“想必你们也听明白了，我说的这个族群就是妖族，而妖界的崛起史就是一部扩张史。”
“这种侵略的**，这种扩张的冲动，这种摧毁一切的暴虐，早已铭刻到每一只妖的骨子里，哪怕随着他们修为的提升而逐渐拥有了与之匹配的智慧，也很难逆转这股大势，只能因势利导为己用！”
“终于，这种大势在上一代妖皇上位的时候膨胀成了一只可怕的怪物，当时雄才伟略的妖皇提出了一个在妖界从来没有妖敢提的伟大梦想!”
“四界一统，妖族称尊!”说到这里，杜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神恍惚似乎彻底回到当年。
他习惯性的去摸自己的葫芦，想像之前那样大口饮酒，最终却只能无奈地笑一笑，继续讲了下去。
“据说当初妖皇提出这个理念的时候，整个妖界天哭地泣，无尽妖气沸腾不已，亿万妖魂兴奋难抑，种种异象连绵不绝。”
“而当中最为出名的一件事，则是妖界天地为鉴，赐予了当时妖皇一面宝镜，最终成为妖族历代传承的玄武战甲的护心镜！”
“直到那一刻起，妖皇，包括已经退位的历代妖皇才发现，原来这之前的玄武战甲并不完整，威能一直大受折扣，因此更加为之动容，认为这是妖界天地有感，也认同妖皇的四界一统理念。”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已经十分确定了，自己以前在这秘境看到的所谓神器其实就是那面妖界天赐神镜，也就是妖皇玄武战甲的护心镜。”
“这可真是有意思啊！我没有得到它，却被它引诱来到此处，回归己身……到现在我还在怀疑自己当初所见是不是都是幻觉，一切都是为了引我来此的安排而已!”
“传说中玄武战甲护心镜在灵魂方面有诸多妙用，想来也只有它才能在我心中种下如此执念，最终影响我的一生！”
“呵呵……”杜威自嘲道：“无论如何，我也算是见识过了这妖界一等一的神物不是？最终因它而回归自我，这一世经历的这一切，就当做梦一场吧！”
“梦里面有你们，足够了！我永世不忘!”说到这里，杜威语气变得异常坚定起来，只听他继续说道：“只是我也想不明白，如此宝物，又如何会从玄武战甲上脱落？”
“要知道那可是这世间一等一的防御至宝啊!就算是盘点整个四界，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列，更何况还有妖皇这等雄主亲自掌控!”
“想不通啊!想不通！”杜威感慨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是他的话却在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且不说妖皇入侵人间似乎是因为所谓“四界一统，妖族称尊”的宏大理念，单单玄武护心镜的来历就已经让我心惊!
万万没想到，它竟然是妖界天地意志的显化，代表着妖界天地对妖皇理念的认可，它除了是可以补完玄武战甲缺陷的防御至宝外，更像是一种契约！
可是……如此仙宝最终却落到了我的手上，且因为一些不明所以的原因，与我的胸骨融于一体。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不过想想里面铭刻着的造化经文第二层大衍境的功法，我心中又有所释然，坚信它一定是跟白虎战靴有关联的。
而白虎战靴是我父亲赠予的神器，已经与我血脉相承，既然如此，那么有着一定渊源的玄武战甲护心镜也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唯独让我不安的，同时也是此时杜威正在疑惑的事情如此防御至宝，又是掌控在妖皇这等强人手中，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将它从战甲上剥落？
第六二二章 纷纷扰扰复兴路
这个问题注定无解！
而从杜威的自述来看，不管先前他在潭水中看到的画面，还是因之而寻回的记忆中，都缺失了这样一块，更不晓得玄武战甲护心镜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
这面护心镜关系太大，我也不好跟他讲，否则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这世间最受不住考验的就是人性!哪怕我们关系再好，我也不敢去赌!
而此时，杜威也从刚才的剧烈情绪波动中走出，继续说了下去。
“不管怎样，天时地利妖和俱齐，当时的妖皇终于下定决心发起四界一统的战争，而其中第一个入侵的对象就是人界!”杜威说道。
“她之所以这样选择，大概还是因为绝大多数的人类都羸弱的缘故吧！”
“而且人间与妖界的生存环境最为相似，一旦成功拿下人界，几乎相当于拓展了另一个全新的妖界，可以使妖的势力在短时间内极速暴涨！”
“但是这毕竟是跨越大世界空间界域的种族战争，纵使妖族强大，也得不得不考虑成功入侵人界后，两败俱伤下为第三方所趁的危险。”
“纵使灵族空灵出世，鬼族偏安一隅，可妖皇根本赌不起！”
“哈哈哈……我们常说人心难测，最赌不起的就是人性！其实所有智慧生命都差不多，大家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更何况……妖皇的目的昭然若揭，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不会止步于吞下人界后就心满意足的。”
“这一点不管是我灵族的智者，还是鬼族的权贵，其实都看的很清楚。”
“因此，哪怕骄傲如妖皇，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敢暴露丝毫一统四界的想法，只是说自己与人界有隙，不拿下人界，心中意难平！”
“她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而灵族和鬼族更不想在妖族最为鼎盛的时期与她发生冲突，所以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带领妖族大军杀入人界。”
“小天、申屠，你们可不要怪我们，毕竟生存艰难，种族存续不易，每族的智者都得优先保障自己种族的生存才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为一个并不相干的人界大打出手！”
说至此出，为了照顾我们情绪，杜威特意解释了下当年情由。
其实这些事情我们都懂，只是惊诧于当年的事情无论是灵族还是鬼族，似乎都提前知晓，为什么唯独作为大战另一方当事人的人界却一无所知？
在关乎种族生存的大是大非面前，连本族那些拥有大神通大智慧的顶尖强者都不去在意，不预先侦查，更不提前思考与其他大世界的关系，又如何能怪别人不提醒、不帮助呢？
因此，在妖皇之战中三宗修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不过想到三宗也是在一片废墟上重新建立新的秩序没多久，至少不如妖、鬼、灵三族始终不曾断绝的传承那般久远和稳定，心中又是一片释然。
人啊，真的是很莫名其妙呢！
都说妖族蒙昧，所以才会一味地向外扩张，其实在我心中，人的野心一点都不比妖少。
别看人类天生力量羸弱，需要漫长的时间修行才能拥有等同于妖的力量，但是人类的智慧却是四界**认最强的。
为了生存，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倾扎其实更为激烈，只不过都在高等智慧的掩盖下，不显山不露水，在春风化雨中解决一切。
当然，也有冲突激烈的时候，但是那种情况无不是到了最后摊牌的阶段。
如果温和的手段能够解决一切，没有哪个人类会去选择损耗更甚的暴力。
这就决定了人族各大势力之间的竞争更为激烈！
在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始终不曾大一统、缺乏统一声音的人族内部，可能早已打成了一锅粥。
所以，人族历史上才会出现无数个纪元断层，才会有上古邪宗的灭亡和如今儒道释三宗的崛起，以及取而代之。
或许在人族大一统的时期，我们也曾有过与妖、鬼、灵三个大世界的沟通渠道，但是那些都已经被埋藏在历史的滚滚尘埃中，根本不为我们所知。
如今历史再次发生断层，儒释道三宗还在崛起，当今的人族甚至都不晓得还有其它世界的存在，更遑论去建立联系了。
因此，被妖皇入侵并不冤！
在没有外敌的时候，人族内部会无止限的陷入一次次统一和分裂中，征战不止，纷争不休，手段无穷，争天斗地，乱成一片。
在这个过程中，无数的宗门崛起，无数的强者诞生，但是他们又都如流星般短暂，在度过了属于自身的时代后，迅速陨落，彻底湮灭在过往对历史中，涓滴不剩。
所以，如今的人界大地上才会存在那么多秘境，而这些秘境无不代表着历史上某个势力在某一阶段的辉煌。
但是，人族却又是如此奇怪的一个种族。
一单有了外敌入侵，到了整个种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内部的所有势力又都可以迅速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这个时代的儒释道三宗如此，那些在历史上昙花一现的无数势力同样如此！
不理解这一点，就根本无法想象人族为何会在连绵不绝的内部纷争中延续至今！
非但如此，我所熟悉的人族反而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壮大的。
每一次纷争都是一次智慧和实力的碰撞，是修为和功法的对决，是对通向人族未来之路的思考和争锋。
而参与里面的所有势力，不管手段如何残忍，动作如何凶狠，决心如何果辣，却都是发自心底认同自己人族身份的。
因此，不管是哪一方势力在哪一阶段取得优势，都会想尽方法提升自己势力内人族的实力。
而这些提升实力都功法，有些是自己感悟出来的，有些是自上古传承的，有些干脆就是从其他势力手中抢过来的，但是更多的则是前三者相互碰撞下诞生出的更新更强的新法。
人族，就是这样在连绵不绝、纷纷扰扰中艰难前行，从四界诞生时一路传承至今，且越来越强大。
第六二三章 灵界旧事话离别
或许对当年那些三宗的真正智者来说，看似灭顶之灾的妖皇入侵，也不过跟历史上人族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外族入侵一样，没有太大区别吧？
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淡然，并在不经意间获得了最终胜利！
想至此处，我的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直感觉豪气干云，为生为人族骄傲不已。
而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盯着杜威问道：“对了，杜师兄当年又是怎样的身份呢？为什么会与出现在妖皇的队伍中？”
“当年啊……唉！”说至此处，杜威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
“我的本体是什么，相信你们也知晓了。”
“在我们灵界，其实主要分两股势力，其一便是纯粹的元素生灵，也就是那些原本并没有灵智的死物突然拥有了生命。”
“其二便是以草木妖为主的妖灵，我们生来拥有生命，只是不具备灵智而已。”
“从这一点上来看，我们似乎比纯粹的灵族要来的高级，但却没有他们那么纯粹。”
“虽然大家同属灵族，都是灵界的一部分，可出身的不同终究决定了行事风格的差异。”
“我们妖灵一族哪怕本体多是与世无争的草木菌菇等，但是也有几分妖的秉性，对向外扩张同样热衷。”
“尤其当妖皇承诺打下人界后将会分享一部分的时候，我们中的有些势力开始动心了……”
“而我，恰好属于心动的那一支，且在妖皇入侵时被授予先锋联络官的职位，协调我方大军与妖皇妖军的协调作战问题。”
“呵呵呵……我们终究是太年轻了！灵界的妖，怎可能比妖界的妖更加狡诈？同样也不具备他们身上纯粹而庞大的妖气，最易被妖氛感染。”
“因此，我们参战后没多久，整个队伍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妖皇所同化，成为真正的妖军，铸下大错。”
“直到那一刻我才恍然发现妖皇的本意，她其实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妖灵的，在她眼中我们根本不算纯粹的妖，也不是纯粹的灵，不如灵，却又低妖一等！”
“之所以拉拢我们，其实是为了制造口实，方便拉整个灵界下水！”
“到时候一旦人族大军仓促下辨别不清形势，被她祸水东引，甚至反攻进入灵界，造成大量灵族大量伤亡的话，那时的灵界将不得不举族参战！”
“好深的心机！好狠的计策！”杜威狠狠道：“她竟然敢看不起我们？虫兽之妖就比草木之妖生而高贵么？”
“其实这些还不算什么，大不了这支妖军我们不要了，愿赌服输嘛！”
“但是我必须把这个消息传回灵界，让我背后的大人物洞悉，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可是妖皇怎能让我如愿？而人族也在那一刻彻底撕开了自己孱弱的面纱，让我看见识了人界的水到底有多深！”杜威倒吸一口冷气道。
“老杜，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杜威神色有异，申屠野再也忍不住地问道。
“还能发生什么，我陨落了呗！”杜威不无好气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好几股不弱于妖皇的气息突然从人族大军中升起，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晓得了！”
“惭愧，实力太差，根本没资格知道！唉，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杜威无奈道。
“杜师兄，那鬼界又是怎么回事呢？”我连忙问道。
之前遇到的鬼王分身可是给我们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如果不是关键时刻鬼荒老人将鬼王本体吞噬，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不知道……”杜威摇了摇头道：“不过我推测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同样是被妖皇用手段诓骗来参战的。”
“事实上除了妖族是以举族之力入侵外，不管我们还是鬼王背后的势力，都不能代表灵界和鬼界的意志，只能算是其中一部分势力动心了而已。”
之后我和申屠野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奈何当年的杜威修为有限，除了些大家都知道的，他也接触不到太多秘密，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看他不似作假的样子，我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或许杜威都没意识到，他其实很重要，应该知道更多，否则他背后那位大人物也不会布置下如此手段将他唤回了。
但是我也清楚，既然对方有这等手段，自然也不担心他会泄露什么，一切只能等他回归后再见分晓。
“说了这么多，也到了我们分别的时刻。奈何我这身躯刚刚重铸，葫芦一时还拿不下来，不能跟你们再好好喝上一杯。”杜威一脸落寞地感慨道。
“杜师兄这就要走了么？不跟我们回齐天书院看上一看，顺便跟太上长老做个别？相信他也不会为难你的。”我诚恳地说道。
“我也想啊！奈何时间不允许。其实从我复活的那一刻起，灵界大门就已经开启，那股召唤的意志越来越强，能够站在这里同你们说话，我已经是赌上了全部的力气！”杜威艰难地说道。
直到这一刻，我们才骇然发现，他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密布汗珠，显然在极力抗拒着什么。
“不行了，坚持不住了，我必须离开了！”杜威摇了摇头道：“它日有缘再见！”
说罢，冲我们匆匆摆手后，他似乎也放弃了对那股力量的抵抗，整个身躯向着不远处的悬崖滑去。
可以看到，下面一直存在着的浓浓迷雾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形态迥异的光门，一缕缕与我们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正从里面渗透出来。
“老杜等我！”突然，申屠野大喝一声，朝着杜威急急追去。
“申屠你……”我急切道，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拉他。
但是他却小心地避开了我，笑道：“小师叔祖，我的修为已经停滞好久了，相信继续留在书院也难有寸进。”
“你回去告诉太上长老和院主他们，我去灵界寻造化了，待它日功参造化，再回来答谢师恩！”
第六二四章 魂镜异变烛龙醒
感受着四周空空如也的空旷寂寥，我心中顿时升起一阵落寞，没想到他们就这样离开了。
在申屠野追去的最后时刻，杜威紧急向我传音，承诺会好好照顾申屠野。
灵界之门开启不易，能够有缘进入灵界的人类更是少之又少，眼下既然申屠野愿意，我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反而要更加尊重他的选择。
我辈修士，从来都是这般！
面对一切未知和危险，迎难而上，敢为人先，搏取造化！
所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不外如是！
通往灵界的传送光门并没有持续很久的时间，几乎在杜威和申屠野跃入的刹那，就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它来得无声无息，去得销声匿迹，反而并不让我感觉突兀，认为一切本应如此。
此时看着悬崖下翻涌不息的浓浓迷雾，我不由得一阵感慨，暗叹这下面不知道还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当年杜威第一次见到的玄武护心镜就是从这里面突然窜出来的，如今他返回灵界的通道竟然也是在这里开启……
突然，我心中泛起一些不是很好的猜想既然联通灵界的通道在这里，那么联通妖界和鬼界的通道又在哪里？总不能天地之大，任何一处空间都能开辟如此跨越大世界壁障的通道吧？
当年妖族大军入侵，必然有一个侵入点，而鬼界前来作乱，也定然这般！
话虽如此，可我掌控的信息实在太少，根本无从推测太多。
尤其不久前才从潭水中接触到大量当年一战的真相，更是被杜威回忆中的内容所震撼，加上自己鞭辟入里的缜密推测，内心始终处于连绵不绝的震撼之中，完全无暇他顾。
现在的我只想尽快离开这秘境，好将这里和当年发生的一切告诉我那师兄，也就是齐天书院太上长老无涯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似乎只是一种直觉，认为自己应当如此。
又或者，纯粹是为了分享带来一些安全感'，谁让过去发生的事情如此震撼呢？
就在我站在悬崖边看着滚滚迷雾心绪飞扬之际，胸口已经化作晶莹剔透的胸骨突然散出点点光芒。
此刻静下心来细细探查发现，原来玄武护心镜与它的融合一直在持续，就算是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停止。
这些溢散出的光芒越来越多，很快就在我面前汇聚出具体轮廓，竟然是烛龙和黄粱！
看着依旧处于昏睡中的他们，我心中五味陈杂，隐约觉得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更是暗自感叹玄武护心镜的霸道，在我这个主人明显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竟然将它里面的“外来异物”给清理了出来。
或许，它与胸骨的融合过程本就应该如此吧？也只有这样下能使新的胸骨变得更加纯粹。
可是这终究只是一种猜想，从它自主融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失去了对它的完全掌控。
想必融合不真正结束，我还是不能真正控制它的！哪怕……已然明了它是如此恐怖，摄魂禁魄又是何等强大！
果然不愧是烛龙，身为上古大能的他，哪怕身受重伤，修为严重跌落，可曾经的战斗经验和警觉性依旧在。
几乎在他被“请”出玄武护心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醒来。
在茫然地看了眼四周后，他眼中的睿智光芒迅速变得炽盛起来，一如第一次遭遇他时那般。
“这是……”他沉吟道：“主人，我感觉到了鬼界的气息！”
烛龙鼻子微动，似乎在嗅着什么，很快就抬头看向了之前鬼王出现的地方，说道：“很纯粹的鬼界气息，很强大的鬼界生灵，不过已经消失了，看来也是曾经的倒霉蛋！”
而后他皱着眉头向悬崖下看了又看，沉吟道：“主人，我在这里感受到了更为纯粹的鬼界气息，这下面似乎隐藏着一扇门，一扇可以通向鬼界的大门！”
烛龙的话在我耳中掀1起了惊天霹雳！
作为曾经贯通人鬼两界的使者，他对鬼界的气息无疑要更加敏感，断然是不会弄错的。
没想到这峡谷迷雾中果然存在着问题，竟然同时存在着通向灵界和鬼界的通道！
既然如此，我心中突然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这里会不会也隐藏着也通向妖界的通道呢？
“烛龙，你仔细探查下，看看这下面是不是还存在着同等程度的妖气？”我毫不迟疑地问道。
而烛龙在听到我的话后，也没有在意我情急之下对他的称呼问题，只是眼中刹那一亮，显然已经明了我的真正想法。
只见他颇有规律的点了点头，顿时一片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凭空出现，正以他的头颅为中心向着四周，尤其下方迷雾中探去。
与此同时，烛龙硕大的鼻孔更是不停地耸动着，显然也在极力找寻着什么。
片刻后，烛龙无奈地停止了所有动作，无比坚定地告诉我道：“主人，我确定这下面没有妖气，一丝都没有！”
“好的，辛苦了！”我安慰道。
虽然没有如我猜想般发现点滴妖界通道的征兆，却也使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然这背后的故事就很有意思了。
至于烛龙会不会骗我？这一点我是不会去怀疑的。
现在他已经认我为主，有着强大灵魂契约的存在，我可以轻易感受到它心底最深处的思绪波动，根本不可能存在被骗的可能。
更何况这种契约是单向的，一旦我遭遇不测，他也会在第一时间身亡，真的是霸道到一点道理都不讲。
而这种残酷性，也是玄武护心镜在与我的胸骨融合过程中被我查知的新的信息。
“主人……”
突然，烛龙略显迟疑的声音遥遥传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嗯？”我满脸疑问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主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成全！”他稍微整顿了下情绪，诚恳地说道。
似乎怕我不答应，烛龙又指了指他身边依旧陷入沉睡中的黄粱说道：“而且这件事关乎主人这位兄弟的未来，若主人应允的话，他也会得到无穷造化！”
第六二五章 问人间水有多深
“哦？”烛龙的话让我大为意外，没想到连全程无感的黄粱都可能得到好处，这不由得使我好奇心大盛，点头道：“你说吧！”
“主人，我察觉到这里似乎隐藏着一条通往鬼界的天然通道，所以……我想主人允我，回鬼界一趟！”
“当年我受伤太重，已经伤及本源，继续留在人界，是不可能痊愈的。”
“纵使你那件有着神奇功能的仙宝戒指，也很难保证治愈的效果，更何况……目前我的休眠治疗已经被它打断，几乎不可能接续，而那里暂时也看不到我的位置了。”
说到这里，烛龙深深地看了眼我的胸骨位置，显然老练如他在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已经明白了太多事情。
“在里面的时候，我发现你这位兄弟也是魂体，有修行你们人界的魂修之法。说实话，鬼界才是最适合他成长的地方！”
“想必主人还不知道，你们所谓的魂修之法，其实就是来源于鬼界的鬼修之法！”
“而所谓魂体，则是鬼界中鬼修最为常见的鬼体！”
烛龙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话语间充满了自信，因此我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全盘接受。
没想到，在人界神秘莫测，同时拥有大威能的魂修一脉，其法体竟然皆来自于鬼界！
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不心潮澎湃。
至于其它人对否知晓，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估计，第一代魂修肯定是知道的，而那些隐藏在人界后面，不知活了多少年老妖怪们，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
诚如杜威离去前所言，人界的水很深！深不见底！
由于今天短时间内已经接收了太多爆炸性秘闻，我一时间还没能完全消化烛龙的话。
但是他却似已经等不及了，焦虑道：“主人，我的修为尚可，纵使深度休眠被打断，也没什么。”
“但是你这位兄弟接触鬼修之法时日尚短，刚才从深度的闭关中被突然移出，修行遭强行打断，魂体已然有恙，再不赶紧治疗，只怕会造成一些不可预知的后果。”
言及此处，我深深地看了眼依旧沉睡中的黄粱，发现他的状况果然很糟糕。
借助灵魂契约的关系，我比烛龙还要清楚他体内的伤势恶化情况，只不过刚才被烛龙说的消息所震撼，一时间没能及时查看罢了。
“要我如何帮你？”我问道，丝毫不怀疑烛龙敢骗我。
由曾经的魂戒，也就是玄武护心镜所缔结的灵魂契约，让我对他无比放心。
事实上不管是他还是黄粱，亦或者玄武护心镜里面被封印的其它亡灵，都不可能背叛我，更不敢欺骗我。
从缔结契约，成为主仆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成了一个主动权天差地远的强关系主体。
在这种关系下，他们受伤甚至死亡，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但是我一旦身亡，则意味着他们的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只要主人应允，让我带着黄粱一起去鬼界就行！”烛龙战战兢兢地说道，似乎生怕对他产生什么误会。
“鬼界之门开启不易，我也不知今天一别后，什么时候才能与主人相见。”
“但是请主人放心，烛龙绝不敢背叛，唯独忧虑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能为主人提供助力，全程保护好主人。”
“主人头角峥嵘，天赋异禀，鸿运傍身，身怀异宝，藏着多重秘密，背景难以估量，前途有多么远大，烛龙我根本难以想象！”
“老实说，这才是当初我痛快答应主人，愿意跟随主人的真正原因。因为我断定主人未来的成就必然高到不可限量！”
“我清楚自身天资愚钝，只有跟随你这样的主人，将来才有可能真正迈出那一步，走到我烛龙一脉的最高峰。”
“但是主人现在的修为还是不足，切记行事低调，避免被有心人觊觎，待拥有真正的自保之力的那一天，才是主人能够在这仙道世界肆意逍遥、呼风唤雨的日子。”
烛龙在说这些的时候双眸不停幻灭，显然他在我身上察觉到了太多隐秘。只怕其中有些隐秘就连我都不曾注意到！
但是看他言语恳切、充满关心的样子完全不似作态，我心中满是感动。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隐秘，烛龙身上古最为神奇的力量之一，拥有穿越人鬼两界，乃至遨游四界的能力，必然有其特殊能为，能够发现一些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秘密。
“烛龙，我想问你，你到底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你说出来，我就放你离去！”感动归感动，但是一旦涉及到自身，我依旧毫不犹豫地问道。
“主人，有些事情你明明已经有了预感，又何必为难我呢？不可说，至少不能从我口中说出。”烛龙犹豫道。
“更何况，主人身上迷雾深厚，我穷尽本能，也只窥探到一鳞半爪，就已经感觉到有一股灭顶之灾随时要降临，根本不敢继续下去。”
“就算是这一鳞半爪，也非常模糊，仅仅是一种迹，完全称不上看到了什么。”
“但是，就算是这样一种浅薄的痕迹，我也不能轻易说出口，否则会带来怎样不可测的变量，我也不知。”
“请主人不要再问了！”说罢，烛龙对着我深深一拜。
说实话，哪怕身为烛龙的主人，可是被他这样一个资深上古老妖虔诚一拜，依旧使我心中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我们之间又缔结了更多的因果。
而从灵魂契约中传来的感觉，更是使我清楚地知道此刻的烛龙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
惶恐如他，灵魂竟然有了破碎的征兆，而这仅仅只是在我问起他的时候，想到了一些涉及到我的隐秘而已。
毫无疑问，即使我不继续问下去，只要他敢顺着这条路去想，很快就会灵魂破灭而亡！
真正的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哪怕他身为人鬼两界的使者，拥有贯通生死的恐怖能为，也不能避免！
第六二六章 才不是天煞孤星
看到这一幕，我的眉头不禁深深地皱起，没想到自己身上的水会这样深。
但是看在烛龙眼中则不一样了，他以为我对他的回答不满，诚惶诚恐道：“请主人放过在下！”
“罢了！罢了！你去吧！”我无奈地摆了摆手，同时深深地看了眼依旧陷入沉睡中的黄粱，说道：“替我照顾好他！”
对于黄粱，我有心唤醒，可是又担心会对他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于是作罢。
说也奇怪，这魂修之法，或者鬼修之法，在修行的过程中涉及到了太多的沉睡，在睡梦中就可提升修行，真的让我羡慕不已。
不过想想也可理解，魂修之法本就是一种专注于灵魂的修行，对精神的负担极重，极易陷入昏睡状态。
因此有一些不同于常见法门的特殊之处，倒也不觉得意外，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加深了魂修身上的神秘色彩。
在征得我的同意后，烛龙明显松了口气，拱手拜道：“谢过主人！请主人放心，有我在，黄粱不会吃亏！”
说罢展开巨大的烛龙身躯，对着黄粱深深一吸，直接就将他纳入自己的腹中保护起来。
而后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发出一声长啸，翻滚着向着谷底迷雾中一头扎下！
可以看到，随着烛龙的靠近，原本翻滚不息，毫无规律可言的迷雾，竟在这一刻呈现出一种漩涡状轮廓，极速旋转起来。
在漩涡的中心，一处散发着森森鬼气的空间节点正在快速成型，仅仅眨眼间就扩展到百丈有余。
一眼望去，好似一个一直隐藏在迷雾中的鬼物突然显形，并张开它那森然恐怖的巨口一样。
而烛龙，则在这“巨口”出现后显得愈发激动起来，顿时发出一阵阵长笑道：“今日鬼门开，归家或可期。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随着他的吟诵，所有迷雾突然开始向着烛龙庞大的身躯汇聚，将他层层包裹起来，就像一颗不断冒着黑烟的陨石一样。
眨眼间，就彻底看不出烛龙的身形来，只是看到这颗依旧在吸收着周围迷雾的“陨星”，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狠狠地撞入鬼门之中！
这一刻天地俱寂，但是却又能明显听到一段神秘的灵魂之音直接响彻在脑海中，不断冲刷着。
以烛龙和鬼门接触的地方为核心，一**密集的空间纹路疯狂地向着四周蔓延，很快就扭曲了峡谷下方的这一片时空。
显然，烛龙发现的这条鬼界通道并不像杜威他们去灵界的那般通畅，遇到了一些阻力，发生了一些状况。
就在我心中暗自焦急，隐隐感觉到几分不妙之际，赫然发现下的扭曲的时空突然不见了。
唯独一个正在不断缩小的黑洞停留在那里，正在极速吞噬着残余的迷雾。
它消失的速度是那样快，对迷雾的吞噬更是掠夺式的，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黑洞就彻底不见了，而下方峡谷中的迷雾也随之消弥一空。
仿佛，这滚滚迷雾就是为了它而存在！
盘桓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仅仅是为了今天烛龙的回归提供某种助力。
我不知道这是通往鬼界的空间通道特有的征兆，还是同样有一个不可想象的强人在背后布局，就像灵界势力接回杜威那样，引导烛龙回归。
不过我也不是很担心，不管哪种情况，有着灵魂契约的存在，至少我不用担心烛龙会背叛我，也愿意相信他会对黄粱照拂一二。
烛龙说的很对，鬼界才是他们的乐土，也只有在鬼界，不管是他，还是黄粱，才能彻底恢复，真正成长。
不过我心中还是升起了浓浓的失落感，毕竟相伴已久的伙伴突然消失，总是会让人感到几分落寞。
刚刚发生的事情像极了我当年不得已离开东方堡的情景，只不过那一次是完全失控的亲人失踪，而这一次是清晰可见的朋友离去……
这样想想，似乎也算是有点进步！至少表面看起来我对自己命运的掌控不再是那般无力，有了一丝丝掌控的可能，尽管这丝可能是那么得微不足道。
可即使这样，我也可以自豪地呐喊我东方天，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终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再也不像现在这般随意让人拨动。
我的一切，只有我说了算！
我说永恒，那就一定是永恒！
我说永不离开，那就是真正的不离不弃！
意识到这一点，想到这一切，我骤然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能明显感觉到，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那丝禁锢着自己命运的神秘力量，也在逐步松动着。
兴奋之余，我往峡谷下面看去，顿时为下面的景色所震撼，双目不受控制地瞪着
之前有着浓浓迷雾的存在，根本不可能看到峡谷深处的景象。
而那些迷雾还拥有隔绝神念的功能，阻挡一切精神力的探索，使我根本不可能探查谷底到底存在着什么。
直到这一刻，随着烛龙的离开，乍现即逝的鬼门将峡谷中迷雾吞噬一空，才使得下方的真实景色重见天日。
天可怜见，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直到此刻，我终于明了了这处峡谷究竟是什么！
这里竟然是一处乱葬岗！
悬崖下方，是无尽的尸骨，人族有之，妖族有之，灵族有之，鬼族亦有之！
而从他们身上的衣着来看，恰是我之前在各种时空碎片中看到的妖皇入侵时的妆扮。
这些尸体，竟然都是当年妖皇一战中陨落的四界强者！
他们姿势怪异地扭曲在一起，层层叠叠地密布了这个峡谷，间或有折断的兵器露出一截，残缺的铠甲浮现一角……
就在看清他们的瞬间，我脑海中悄然浮现出恐怖的一幕场景无数的四界生灵正在一处平原上激烈的厮杀着，他们的脚下已经倒下了不知多少尸体。
这是非常惨烈的一战！
就在某一瞬间，脚下的大地像是活了一样，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一道裂缝出现在大地上，看上去好似一张恐怖巨口！
第六二七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整个平原好似波浪般起起伏伏，使得上面的四界之修根本站不住脚，正在不断地被抛起、落下。
他们的脸上无不显露出惶恐的神色，纵使内心最坚强的战士，此刻也只留下害怕这一种情绪。
有不少强大的修士试图腾空飞起，但是他们的尝试无不失败，似乎有一道禁空的力量出现，牢牢禁锢着他们的身躯。
突然，那道裂缝化作一张巨大而恐怖的巨口，无边吸力从中爆发，伴随着起伏抖动好似簸萁般的大地，那些修士挣扎着跟大地上的尸体一起，不受控制地滚入裂缝中。
这一刻的大地就像是活了一样，地皮蠕动酷似皮肤，裂缝狰狞张开巨嘴，正在一口一口、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视野中的一切。
可怜四界修士，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吸力下毫无反抗之力，脸上无不呈现出一副惶恐至极的神色，以至于很多人还没落入裂缝，就已经在这生死惊慌中陷入癫狂了。
不过，我始终没有在这副末日画卷中看到妖皇，以及那些丝毫不弱于她的三宗强者。
想来这件事正是发生在她们大动干戈，暂时离开这一片战场的时候吧！
尘埃漫漫，人语嚣嚣，金戈铁马，修仙梦断！
这片战场突然化作了被人遗弃之地，除了上面激烈厮杀的四界修士无奈赴死外，再也不见一个强者降临，也没有看到一个大人物回归。
待一切结束，大地上除了那道蜿蜒曲折的恐怖裂缝外，再也看不到丝毫生命存在过的痕迹。
就算是曾经那些修士斗法时留下的满目疮痍，也被彻底抹平，找寻不出点滴端倪。
人力终究渺小，哪怕修行有成，神通广大，在面对大自然的怒吼时依旧显得单薄，毫无反抗之力。
我不晓得曾经发生在这处秘境中的大地暴动背后到底是怎样一股力量，但它无疑是至强的，非妖皇那等强者不可抵挡。
可怜那些为了各自利益在此厮杀的四界修士，就此葬身裂缝，再也无人问津，好像是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忘。
至此，我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慢慢固定下来，视角一直定格在大地裂缝上，直至沧海桑田。
无尽岁月以后，大地上的那道裂缝始终没有愈合，已然化作了眼前峡谷，可是那些被吞噬的生命却再也没有一个从中归来。
画面流转太快，加上后面呈现的只是孤寂的裂缝，那真的是一眼万年。
期间我并没有留意到有外来的生命降临，亦或者那些以大手段布置出让杜威、烛龙等回归的人物实力太强，这突如其来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完全来不及记载。
待画面定格到眼前峡谷时，我的思绪已然回归，只不过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纵使我这一趟秘境之旅已经看到过太多极具颠覆性的历史记忆，却没有那一幕的画面能比刚才大地吞噬四界之修来得震撼。
啪嗒
这时，我不小心触动了脚下一粒微不足道的碎石块，它顿时翻滚着向峡谷下方悬崖深处落去，不时撞击到沿途悬崖峭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只是目光随着不断跳动的碎石起伏，而大脑已经停止了一切思考。
片刻后，碎石终于落到谷底，砸到下方层层叠叠的躯体上……
骤然，另一幕极具观赏性的震撼画面就此发生！
那块碎石好像炽热无比的炭火，而连绵不绝的躯体则像是堆积经年的陈雪，随着炭火落入，积雪开始消融。
目之所及，以碎石落入点为中心，周围一圈圈尸体突然化作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这股无端化尘的画面愈演愈烈，眨眼间就蔓延到峡谷各处，覆盖了所有尸体。
等我定下神时，所有尸体连带着他们身上携带的各式神兵仙宝都不见了，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至此，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战争彻底划上句号，而我也在短暂的惊愕后明白了下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一切都因为距离妖皇入侵之战已经过去了漫长岁月，下方的尸体遗物等早已腐朽。
纵使他们生前再强，也敌不过岁月洗礼，更何况还有大地突然暴动后面的那股力量在暗中虎视眈眈！
这些本该消散的腐朽，之所以能长久维持刚才我第一次看到时的画面，只是因为恒古以来这里都不曾被打扰，才使得他们的结构始终保持稳定。
而先前被烛龙所控，助他打开鬼界之门的那层迷雾似乎也有着某种隔绝之力，最终多重力量叠加下，才造就了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奈何这画面就是一层窗户纸，如果没有外来的力量刺激，它或许还会长久地保存下去。
但是一旦有了外力，哪怕是一颗不经意间落下的碎石，在失去原本迷雾的保护后，对这副窗户纸一样淡薄的画面来说，也是毁灭性的。
看着下方突然变得空空如也的峡谷，我心中也随之涌起一阵浓浓的失落，不由得想起现实世界中明代才子杨慎的那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是啊，任你英雄了得，容颜惊世，也终究不过是尘世一场梦，只能在历史中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瞬间，留下那么一抹模糊不清的刹那之影。
最终，随着历史长河的奔流不息，连这份刹那也会消散，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试问下方那些枉死的四界之修，他们中有多少人在活着的时候不是名震一方的强者？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也必然是呼风唤雨，影响力极大的人物。
可是，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
以至于多少年后的现在，随着曾经那些认识他们的人也一起消失，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被彻底抹去，就像是根本不曾存在过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