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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永罪诗人     异常游戏体验师txt下载     异常游戏体验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走近科学

    感受到了锁链中逝去的生机,喻封沉把锁链收回,亦虚亦实的链子没有在地上摩擦,却诡异的发出了轻微的“咔啦啦”声。

    锁链及上面挂着的多个勾子缓缓缩小,化为了银色手链和勾形装饰品,被一个小骷髅固定住。

    在喻封沉锁骨中央,墨色数字从4变成了7。

    术士在这之前并没有来得及杀掉别人,只经过了一次居民任务,拿到了2积分。

    “你这叫抢人头,小猫。”米格尔抹了把脸,俊脸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硬生生让他装出了疲惫和冷汗的感觉。

    “大不了找到杂货铺以后能用积分买的东西,我买来还给你。”喻封沉也不想占便宜,人是米格尔打的,积分当然不应该归自己这个抢人头的人。

    “谎言小姐隐蔽起来了,红娘跑了,接下来干什么?”米格尔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不禁更加“宽容”。

    “杂货店不在商铺区域,我们先离开,然后等一个消息。”喻封沉道。

    米格尔眼神透露出疑问:等一个消息?

    “我的一个朋友,我要和他汇合。”喻封沉指的是云肆,在他们待在花店的时候,他让罗珈离开去找了云肆和杂货铺。

    罗珈的特殊性让它比喻封沉本人更适合找人,这个活动地图不大,相信确切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来。

    “原来你还有队友在,真羡慕啊。”米格尔拉长了调子。

    喻封沉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作为一个抗衡级,对方看见过的体验师小队难道还少吗?

    他怀疑地问:“羡慕我有队友?”

    “羡慕你队友有你。”米格尔进行了会心一击。

    喻封沉眼角实在忍不住跳了一下,内心暗叹:算了,以后这种问题,我还是别问的好。

    不然真的想打人。

    他朝与来路相反的方向走去,米格尔带着笑意悠哉游哉地跟着,于一家书店的门口发现了积分表。

    同样是一张白纸,上面的信息却在实时更新。

    【积分排行】

    猎物:13

    红:12

    污染者:10

    异端:7

    谎言小姐:7

    开颅医生:5

    邪物:4

    血族学者:3

    红娘:3

    小丑:3

    地狱使者:3

    守门人:3

    解读者:3

    蛊师:3

    说书人:3

    【积分清零者为死亡人员,不再计入排行】

    除了已经播报死亡的十一个人,剩下十五位活着的体验师积分多多少少发生了些变化。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前置任务的好处,即便云肆和红都只杀了一个人,凭借初始积分,他们仍然牢牢占据着积分表前两名。

    看了一会儿,喻封沉记下了这些体验师的名字,便不再关注,继续朝前走去。

    他和米格尔走出商铺区域没多久,小巷子里的阴影就产生了一些波动,阴郁的罗珈从黑暗中跨出,跟上了喻封沉。

    “找到了。”罗珈冷冷道,“他已经找到杂货铺,正在和一个人对持,让你直接过去帮忙。”

    由于这段日子的打游戏经历,罗珈对云肆也很熟,直接用“他”来称呼云肆。

    “已经找到杂货铺?”喻封沉笑了笑,这么说来事情就变得更简单了。

    “他还说了,要我让你注意点,体验师互相杀戮的时候,别被居民看见,否则会被揭发谋杀罪。”转述这句话时,罗珈一点感情都不想带,他只关心这个世界为什么杀人犯法。

    因为他在被喻封沉普及了关于体验师游戏的知识以后,就认定这些游戏世界都稀奇古怪的,死亡再普遍不过。

    “知道了,你带一下路。”

    “麻烦死了。”罗珈照例嫌弃一声。

    ……

    看着眼前恢宏而典雅的教堂,污染者在门口转悠了两下,选择了进去。

    教堂是一部分体验师的出生点,但它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为了两个建筑,其中一栋尖顶小楼里隐隐传来颂唱的声音。

    体验师们不是没打过这里的主意,可是教堂里唯一一位神职人员的犯罪证据并不好找,神枪手就是在这里失误,然后被处决的。

    污染者没走门,他走的是窗户。

    他一翻进来,牧师就停止了念诵,抬起平和的脸望着他。

    “大师继续啊,怪好听的,催眠。”污染者挠了挠黑色的头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往祷告席上一坐,“您长得特别慈悲,不愧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突如其来的不着调的恭维让年近半百的牧师沉默半晌,最终亲和地笑了笑:“神会原谅有罪之人,将罪恶在神的注视下祈祷,你会获得宽恕,得以上升天堂。”

    “意思是我在这里向神说我的罪名,然后神听见了,派监管者处决我,我就升天了?”污染者不由得鼓了鼓掌,“好仁慈哦。”

    他站起来,走到牧师身前,用手在胸前点了个不伦不类的形状,大声道:“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我要向你忏悔!”

    “我叫夏仁,一个帅哥,调查到镇上的牧师涉嫌诈骗,特意过来调戏一下牧师,可惜啊,不是女牧师,我有罪,啊嗤!”

    连最后的“阿门”都没有好好说,他恰巧打了个喷嚏,这个举动成功让牧师的脸色沉了下来。

    “神不欢迎不诚之人,祂不会原谅你,你走吧。”牧师沉声道。

    “别吧,可吓死我了,你这世界哪有神,你是不是还想说,有海底的大章鱼和各种不能直视的东西啊?”污染者夏仁一脸不赞同,“我跟你讲,这些都不是真的,时代变了大人,我们要相信科学。”

    一边说着,他衣服下伸出了几道长长的触手,将处于懵逼状态的牧师缠了起来,背后长出一对肉翅,扑腾了几下,便带着身体和触手中的牧师一起飞向了教堂内墙上镶嵌的对讲机处。

    夏仁伸手按下了按钮,真诚地道:“我举报牧师诈骗啊,他利用教堂的便利骗居民说出罪行,然后用揭发罪行作为要挟,勒索居民财务。”

    结束了揭发发言,他才自言自语地补充道:“还宣传封建迷信,必须制裁!”

    这个牧师很狡猾,没在教堂留下任何相关线索记录,能够揭发他的罪证要从受害居民的家里找,所以让之前的神枪手翻车了。

    举报当然是成功的。

    监管者戴着头盔出现的时候,夏仁就放开卷着牧师的触手,退到了一边。

    他不用问都能感觉出监管者的真实身份,属于深潜者的气息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就连他自己的能力,都是明显的克苏鲁系。

    不可名状的丑陋鱼脸……害!不过如此,老朋友了!

    教堂的任务比普通任务难一些,积分也多一点,有3分,拿到这3分,污染者夏仁成功追平了积分第一的猎物。

    ……

    一声消了音的枪响在小镇地铁站边出现,动静惊扰了一个女居民,居民打开窗户向外看了看,眼神里释放出饿狼捕食般的光芒。

    她好像听到了消音的枪声,这意味着什么?有人在公共场合开枪!

    这是犯罪啊,是犯罪啊!

    迫不及待的伸出头,女居民带着吃瓜的兴奋找了半天,却没在街上看见犯罪者。

    “奇怪,我听错了?不可能,一定是犯人知道别人会看,藏起来了……真可惜,我还想揭发呢。”她又不死心的等了一会儿,最后无趣地关上窗户,做自己的事去了。

    建筑背面的云肆这才松了口气,与不远处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双方眼中都是恶意。

    “开颅医生,要不是哥直觉厉害,刚才差点脑袋开瓢啊,至于吗?”云肆晃着枪管,吊儿郎当地问道。

    他找了很久,终于在地铁站附近的角落里发现了隐藏得很好的杂货铺,刚想走过去,脑袋差点被手术刀切成两半。

    别的不说,这个开颅医生,是个抗衡级!

    云肆只能靠自己攻击范围远这一优势来和开颅医生保持距离,另外,他的攻击本身就很强,才将将与对方保持平手。

    如果距离继续拉进,云肆就会陷入被动了——开颅医生很凶,攻击偏向物理,几乎是招招致命的。

    “你挺会躲的,然而,我想开的颅,还没有能完整逃走的。”开颅医生残忍地笑了,嘴角上扬的幅度有点大。

    他是个变态杀人魔,这个定义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成立。

    他特别喜欢切开的脑子,用手术刀一刀一刀切下脑内神经,看着目标抽搐绝望,是多么有乐趣啊!

    “你的脑子一定很好玩……”

    云肆“切”了一声,没理会对方的恐吓。

    他在等,等罗珈把消息传给喻封沉,过来与他打配合。

    这破镇子地方不大,喻封沉从最远的地方全力赶来,也不过是十分钟的事情。

    突然,云肆看见开颅医生脚下的影子波动了一下,在光与影的交汇下,一个区别于开颅医生模样的影子缓缓成影。

    他当即抬起枪管,笑道:“你完蛋了,死变态。”

    一枪轰出,开颅医生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带血手术刀来抵挡,手术刀上浓烈而暴虐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阻隔住子弹上怨气的侵扰。

    这就是抗衡级对挣扎级气息上的绝对压制。

    但他没发现,他脚下的影子在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捅向了自己的脖子。

    ……

    ……

    ps:今天心血来潮去阅览器搜了一下《体验师》,本来以为有十几个盗版,现在发现居然一拉望不到头……在我有限的耐心中,我已经翻到了五十多个盗版网站……

    也有读者在各个贴吧推这本书的,乍一看我以为我火了呢。

    感谢读者们自发的推书,给不想订阅的读者们指路几个非盗版网站:qq阅读,微信阅读,百度阅读,,这些是.asxs.的正版渠道,虽然免费,可也是记录在本书成绩里的。

    嗯,这是卑微的我对免费书友最后的倔强,嘶——我真的好倔强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起爆头

    影子的动作并没有影响到他分毫,连一个血花都没溅出来。

    失去动力的子弹掉在地上,下一颗紧接着到来。

    开颅医生眼中闪过冷冷的光芒。对于他来说,即使高了云肆一个等级,但云肆这样的人仍是他最不想面对的。

    云肆的能力其实很强,专属祭品是少见的杀伤性武器,他的子弹没有来源,没有cd,只要精神扛得住,就可以不停歇地攻击。

    这点尤其让人头疼。因为不管是鬼物还是人类,对子弹这种具有强烈穿透力的事物,都没有足够的抵抗能力。

    除非是身体表面坚硬到一种地步,否则,仅仅是云肆最普通的一颗带着怨气的子弹就必须要躲避或者阻挡下来,以免被穿透肾脏等要害。

    开颅医生显然是身体不够坚硬的一员。他手术刀上怨气暴涨,将一整轮的子弹倾泻完全抵挡下来。

    这种不停歇的攻击,也让云肆稍微有一点疲惫。

    他没有低头,用手指感受了一下【黄昏】和【午夜】的触感。

    这两把枪是不一样的。

    作为他的专属祭品,他绝大多数的攻击手段都依附在上面。

    【午夜】用来杀戮。

    【黄昏】用来诅咒。

    它们和喻封沉目前遗失的活态祭品厄运一样,是可成长祭品,并且已经超过了他本身的挣扎级,达到了抗衡级别。

    【祭品:黄昏】

    【等级:抗衡(可提升)】

    【特性:束缚、附灵、破灵】

    【用途一:怨。凝结出附有怨气的子弹,对人类和鬼物均可造成杀伤】

    【用途二(挣扎级激活):牢。射出血色子弹,以血色光蔓为牢笼,束缚住目标】

    【用途三:(抗衡级激活):幻。射出无形子弹,让目标接下来所看到的一切皆为幻觉,幻觉中所受伤害将反馈于现实】

    【祭品:午夜】

    【等级:抗衡(可提升)】

    【特性:杀戮,处决,破灵】

    【用途一:怨。凝结出附有怨气的子弹,对人类和鬼物均可造成杀伤】

    【用途二(挣扎级激活):灭。射出灰白子弹,形成白色灵场,对灵场内所有活态事物进行绞杀】

    【用途三(抗衡级激活):亡。射出恐惧凝结成的子弹,不可被阻挡,必中目标,使目标看见最深的恐惧】

    附着怨气的子弹是这两把枪能够打出的最基本的攻击,而除此之外,其他的能力对于云肆来说,用的越少越好。

    牢和灭还好,尚在他承受范围内,如果用了幻和亡,他恐怕会先一步精神崩溃,万一没撑住崩溃后的意志考验,他全身上下将出现无数弹孔,瞬间死亡。

    等他晋升抗衡级,幻和亡才可以比较正常的使用。

    曾经用来束缚木屋恶魔的那颗红色光蔓,便是【黄昏】中的挣扎级能力——牢。

    而现在,趁着开颅医生接下一整轮射击,精神放松的一刹那,他本就抬起的伤口中,一颗压抑着恐惧的子弹已经上膛。

    抗衡级的气息对挣扎级拥有绝对的强势,云肆的攻击根本不能近身,只有“亡”这一颗子弹,是不可阻挡的。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还会考虑考虑要不要这么冒险,但现在,开颅医生脚下影子的异动让他知道,喻封沉来了。

    他相信等他陷入崩溃而开颅医生陷入恐惧时,喻封沉一定会抓住机会把开颅医生干掉,至于自己嘛。连一个崩溃都抵挡不了的话,他还真是瞧不起自己。

    恐惧逐渐在空气中蔓延,最终汇聚到一颗小小的子弹中。

    开颅医生感受到周围变得压抑,明明什么都没有的马路却令人毛骨悚然。

    “有点意思,你真的是个像蟑螂一样恶心的对手。”他指尖转着手术刀的刀柄,一边维持气息压制,一边朝云肆冲了过去。

    云肆表面上仍然吊儿郎当,似乎对开颅医生没有任何畏惧,实际上肌肉紧绷,危险直觉疯狂预警,让他时刻注意着周身的情况。

    突然,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和惨叫充斥了他的脑海,他眼前出现一幕幕画面,视角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能看见开颅医生疯狂病态的面容,对方手里的手术刀切入了这些视角提供者的脑子,让他们在剧痛的同时清醒万分。

    普通人落在开颅医生手上,活着已经是极刑,清醒已经是地狱。

    云肆剧烈喘息起来,看到这些画面、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他脑子发胀,仿佛有一把刀将他的头颅切开。

    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舌尖的剧痛和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让他恢复了神志,而此时,开颅医生竟然已经站在他面前,在身后悄然飘来的黑雾映衬下,举起了手术刀。

    来的正是时候!

    他灵敏地向后退去,在运动中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无声无息的恐惧晕染了弹道,让开颅医生瞳孔一缩,得意的表情因事情不按他想的发现而产生了裂纹。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颗子弹可以穿透他气息的封锁,不能不躲,于是他往左一偏,想用小走位闪躲掉这次攻击。

    然而,在他身后浓浓的黑雾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缠绕着细而诡异的黑色纹路,给人感觉邪异而黑暗。

    在这只手的后面,一张脸从黑雾中隐约显现,虽然苍白,却并没有爬上黑色纹路,眼神清明——清明中透着死寂。

    喻封沉在黑雾中呼吸着,拉住了前面开颅医生的胳膊,巨大的力气把这位抗衡级体验师的身体拉拽得一个踉跄。

    他这个动作,让开颅医生寒毛乍起,他他根本没发现身后什么时候出现了别人!

    他感到身体一阵凝滞,原本可以躲开云肆的子弹,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穿透手术刀上的气息压制,融入自己的眉心中。

    一瞬间,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中,握着手术刀的粗糙手指紧紧攥住刀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害怕的是什么呢?竟然会抖成这样。”喻封沉的手掐住开颅医生的后颈,缓缓收紧,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提问,还是在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眼中隐隐闪过忌惮的米格尔提问。

    骨骼“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明显。

    开颅医生是个不算太难对付的玩家体质,在身体素质上很强大,但与鬼物体质的人比起来,身体还是正常的,他被杀,就会死。

    开颅医生顿时从恐惧中惊醒,惊觉自己的脖子即将被捏断,且他来不及阻止后,眼中闪过阴毒之色。

    手术刀已经没有用了,因为来不及。

    他只能盯着呆滞在原地,连枪都掉在地上的云肆的头,用空着的那只手打出来一个响指——

    “啪!”

    “罗珈!”

    喻封沉的指令和开颅医生的响指声几乎同时发出,没人看见罗珈是怎么来到云肆身边的,这个鬼物青年淡漠地把手搭在云肆肩上,刚完成这个动作,他的头就爆开了。

    【异端杀死了开颅医生】

    开颅医生的头也爆开了,爆头的前半秒,脖子被喻封沉捏断。

    这是开颅医生最后的能力,用一个响指为标志,无视物理,将视线中任何一个目标爆头,代价是他自己以同样的方式死亡。

    这个能力他从来没用过,属于真正的同归于尽。

    他脑子里的各种液体飞溅过来,黑雾一下子翻涌,挡住喻封沉的脸和身体,没让他被溅到一滴。

    另一边,罗珈的头爆成了一小片黑色雾气,在空气中蒸发上升,身体则无力的跪了下来,即将向前倾倒。

    喻封沉将开颅医生的尸体像垃圾一样随手推开,快步走向罗珈,在他倒下之前接住他的身体,往脖子那里看了一眼。

    看似正常的身体,断裂处实际上是一片黑色漩涡,很明显,即便是拥有**,罗珈也仍然是个正儿八经的鬼物,一切人类形象都只是表象罢了。

    喻封沉周围的黑雾向外逸散着,他用精神控制一部分雾气朝罗珈的断裂处依附,很快,这部分黑雾就脱离了喻封沉的掌控,在罗珈的脖子上凝结成了一颗头颅的模样。

    几秒后,黑雾散去,露出罗珈的脸和头发,罗珈睁开眼睛,仍是那一脸阴郁的样子。

    “好疼。”他说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多亏你了。”喻封沉眼中的死寂感也逐渐褪去,黑雾收缩进体内,手部恢复了正常。

    开颅医生原本的目标是要让云肆脑浆炸裂,可却被罗珈主动转移,承接了伤害。

    自从与罗珈订立了约定,他就一直在研究罗珈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最后发现,罗珈尤为特殊,介于死和生之间。

    因为在鬼域的斯迈尔小镇出事的那一天,罗珈是以鬼魂的状态在镇上跑了一天,然后回旅社清清楚楚看见了自己的尸体。

    可在某种规则下,他被困在旅社,又拥有了实体。

    这让他成为了“薛定谔的一号”,无论身体遭受什么伤害,他都能继续存在,即死又生,跟着喻封沉后,让他复活的契机就变成了黑雾的补全。

    除了这种“永远存在”的能力之外,罗珈还拥有“同化”的力量,【活埋】成为他影子之后不久,他就学会了初步操控人的影子,虽然目前还不能造成任何伤害,但他就是用这个方法提示云肆,喻封沉已经来了的。

    另外,诡异的身形和速度,是罗珈一直以来就拥有的。

    可以说,在了解了这些之后,就连喻封沉都只想说一句:一号牛逼!

    罗珈没说话,眼神里有着一丝明显的控诉。

    虽然他是个特殊鬼物,几乎不会真正意义上死,但是“死”一次真的很疼啊!

    该死的喻封沉,这次不带他吃别的地方的美食,就别想让他继续帮忙!

    喻封沉将黑雾全部收起来后,意识才真正全部归于他自己,属于他人类的情绪纷纷涌上来,他安抚地看了一眼罗珈,就偏头看向云肆。

    云肆也没好到哪里去,由于跨级使用能力,他的精神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就崩溃了。

    一时间他忘了自己是谁,正在哪里,要做什么,他忘了什么是枪,什么是猎物,什么是抵抗,只呆呆地站在原地。

    喻封沉担心地看着他,想了想,把云肆背了起来,进入了周围最近的一处空房子。

    他怕让云肆在这里站着,被居民和随时可能过来的其他体验师看见,那就麻烦了。

    罗珈抿着嘴一脸阴冷地跟上,而自始至终看戏的米格尔已经不复一开始的轻松,他承认,他低估了这个异端,低估了喻封沉。

    对方不是可以被人观察和戏弄的小猫,而是一只随时会失控的野兽。

    “现在的挣扎级里出现了这种程度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呵,果然是异端啊。”

    “等他到了抗衡级,出现在众多同级体验师视野里的时候,他的特殊肯定更加无所遁形,到时候,会有很多敌人出现吧,他了解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啊。”

    “不过,管他的,要是他肯让我尝一下血的话……以后帮个忙也不是不可以,嗯,我对血液的追求可真是纯粹啊。”

    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恢复了优雅的表象,整理了一下单薄的囚服,用手将金发抓顺,血眸里散发着兴奋,重新跟上喻封沉。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无是处

    精神的崩溃就像一个人脖子卡在防盗窗里身体悬空一样,很难自己把自己救回来。

    要是一直没有人施以援手,被卡着的人可能会产生有生以来最强烈的减肥**。

    云肆现在就处于一片混沌中,他脑子里时不时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

    比如曾经经历过的游戏中的一个个鬼物。

    比如无数个独自在家的黑夜。

    比如幼时和把他捡回来、并且教他生存下去的老猎人一起打猎的回忆。

    片段闪烁,杂乱无章,让他一个也抓不住,眼睁睁看着记忆们从指尖流失,又嚣张地糊在他脸上。

    比记忆涌现更糟糕的是,情绪决堤了。

    他无意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想起某一年,老猎人想用打猎赚的钱供他上学,带着他往镇上走,结果误入了一个奇怪的村子。

    那是噩梦的开始。

    村落里没有活人,一股恐怖的压抑感让正因要离开老猎人而发着脾气的他感到不安和害怕。

    他幼小的身体端着猎枪面对猛兽时都没有发抖成这样。

    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往里走了,要离开!要马上离开!

    可是老猎人以为这是他为了不想上学而耍的又一个小脾气,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便牵着他踏入了死亡之地。

    老猎人死了。

    死的时候,老猎人用身体堵住了衣柜的门,那个被鬼物附身的杀手便没有发现躲在柜门里,瞪着眼睛,将手咬出了血才没发出悲吼的他。

    那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掌握猎物生死的小猎人,而是一个只能躲藏、只能尖叫、只能哭泣、只能无力而愤怒,绝望而悲怆的猎物。

    他什么也掌握不了,他什么也不是。

    云肆在混乱的脑海中蹲了下来,缩成一团,仿佛又回到了最恐惧的那一天。

    后来他知道了,那天是他和老猎人误闯了恐游体验师的游戏场景。

    哪怕他侥幸被一个中年男人救下来,安全活到了游戏结束。

    哪怕他出去后不久就被亲生父母找回,过上了富二代的生活。

    哪怕他补全了教育,养尊处优,安全的成长到了二十二岁,变得吊儿郎当,看起来除了细皮嫩肉长得好看外一无是处。

    但是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在每一个父母满世界谈生意,不在家的晚上;在每一个他悄悄锻炼身体,从不懈怠的午夜——他都会想起那一天老猎人为了保护他而发出的惨叫,和他懦弱地缩在柜子里时压抑的哭声。

    二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在酒吧里,他又一次偶遇灵异事件。

    抛开了那些从未和他真正熟识的纨绔子弟,他跟着人群中的鬼脸,一直跟到了血流成河的厕所。

    他的手机上接到了一条短信,那是他接收的第一个系统提示。

    “你遭遇了游戏:人群中的它。”

    “由于你符合恐游体验师挖掘条件,即将开始你的资格考核,你不能拒绝,谁让你运气好呢?”

    “游戏难度降低至新人考核难度,那么,就从你看到短信的这一刻,正式开始了哦?”

    当鬼脸人看到他以后,他把那个鬼脸人的头摁在了马桶里。

    游戏提示在酒吧内有一面小镜子,可以彻底杀死鬼脸人,他冷着脸将鬼脸人摁了很久很久,才扯下鬼脸人用来参加聚会的衣服,撕成布条系成绳子,把鬼脸人绑在了厕所里,找来了镜子。

    那天过后,他就是【猎物】。

    猎物害怕被猎人找到,所以,他要在猎人对他举起屠刀之前,把猎人都杀掉。

    他就是这样,开始了在恐怖游戏世界的“逃窜”,只要追逐者都死了,他就逃窜成功了。

    想着想着,云肆在一片片崩溃的记忆乱流里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全是泪水,源自于曾经的恐惧和愤怒。

    但是他的眼中不再迷茫和麻木,这就是他有自信不在崩溃中沉沦下去的原因——他靠自己站起来过一次,无论让他崩溃的事情重演多少遍,他始终都会按照这个轨迹再重新站起来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猎物。

    ……

    喻封沉背着云肆来到无人的房子里,把云肆放在空房间的沙发上,然后坐在一旁等待。

    罗珈把掉在地上的午夜和黄昏两把枪捡了起来,跟上后也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问:“他要傻多久?”

    “不知道,听他自己说,他有把握在五分钟内清醒。”喻封沉说着,米格尔才刚踏进门,他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肌肉,以防米格尔趁云肆没有抵抗能力时出手。

    “哈,一个优雅的学者是不会做这么没有品味的事情的,你的防范未免有些多余。”米格尔有那么一瞬间想翻白眼,但是为了维持形象而忍住了,挑了个较远的椅子翘起了二郎腿。

    喻封沉瞥了他一眼,把视线转回云肆身上。

    为了在城市黑森林法则里配合更方便,在开始游戏前,两人就把能力内容大致交换了一下,所以他是知道云肆使用【亡】的副作用的。

    云肆现在就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眨着眼睛,面无表情,被放在沙发上后就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

    喻封沉忍不住看了看他茫然的眼神,猜不到对方现在脑子里是什么样的。

    崩溃了之后,看到的应该是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吧……喻封沉想着,认真观察了下云肆。

    云肆穿的是正常衣服,不知道从哪里打劫过来的,看不出出生点是哪,锁骨中间的墨迹和积分表上相同,暂时位于第一。

    除了两把杀伤性武器,他仍然戴着暗色发带和银灰色耳钉,这两件都是祭品,难怪云肆都不摘下来的。

    除此之外,他身上再也没有任何外部的灵异波动。

    喻封沉也发现了,随着自身能力的逐渐觉醒,使用祭品的频率明显下降,他不知道抗衡级以后祭品还能充当什么角色,也或许……

    不是每个人都是跟他一样的挂逼,在能力觉醒方面没有这么大差别。

    大概吧。

    他思维略微发散,就在这时,云肆睁着的右眼突然由黑色转为暗红,寂静茫然的瞳孔里出现一个小小的细圆圈,圈中有个十字,就像是瞄准镜的准心。

    下一刻,云肆颤抖了一下,眼中恢复光亮的神采,从崩溃状态里挣脱。

    “妈的。”一挣脱,云肆就是一句粗口。

    “……”喻封沉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分钟整,没想到云肆也有和守鹤一样准时的时候。

    “还好吗你?”他看着云肆突然渗出的满头的冷汗,非常关心地递了一块布过去。

    云肆毫不客气地接过并用它擦了擦汗,突然感觉不对劲:“这是什么玩意儿?”

    “抹布,厨房里捡的。”喻封沉无辜地说。

    云肆看着布上已经干涸很久的各种污渍,陷入了沉默。

    日,有句艹你妈不知当讲不当讲。哦,已经讲过了。

    一种古怪至极,难以表达的情绪从悲伤和低沉中杀出重围,介于“一口槽不知从何吐起”和“你就给我一大少爷用抹布擦脸?”之间。

    用手捏紧了抹布,云肆刚想打人,突然意识到了喻封沉这么做的用意。

    他知道我恢复过来后肯定还会被精神崩溃时看到的画面影响,故意惹我生气,冲淡那些更严重负面情绪?云肆右眼的暗红褪去,呆呆地想。

    “谢谢啊。”两秒后,云肆不想矫情,把抹布扔向喻封沉,恢复了懒散的做派,道了声谢。

    喻封沉敏捷的往旁边一躲,极限地躲过了衣服被弄脏的命运,笑出了声。

    “原来是会认真笑的吗?”米格尔换了条腿跷着,莫名羡慕。

    有一说一,他当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喜欢”喻封沉,喻封沉只是个血闻起来真的很美味的陌生人而已。

    他羡慕的是这种朋友间的相处模式,这是他没有拥有过的。

    “我觉得他没恢复,还是个傻缺,被整了还道谢。”罗珈适时使用了毒舌技能,对云肆造成了真实伤害。

    老子忍了!

    云肆看在这小鬼物帮自己拿回了枪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突然看向屋子里多出的陌生人:“他谁啊?”

    没等喻封沉介绍,米格尔就微笑着站了起来,语调舒缓平和:“认识一下,血族学者,米格尔?蓝道?塞尔泽。现在是自己人。”

    微卷的金发和血色的眼睛看起来不凌厉,反而有种温暖的质感,可能由于都是暖色系,所以给人感觉很暖和吧。

    云肆眼中浮现出怀疑,看了喻封沉一眼,见喻封沉微微点头,才松了口气。

    “抗衡级的自己人,真是长见识了啊。”将枪别回了腰的两侧,他站了起来,语气轻佻痞气,“猎物,云肆。”

    “原来是积分表第一。”米格尔眼中兴趣又起来了。

    “走吧,去杂货铺,目前只有开颅医生在我之前找到了这个地方,他还没进去就为了阻止我接近和我打起来了,现在我们应该是最先进去的。”

    云肆拉正了自己宽宽的发带,发带上的隐晦眼睛终于睁开,刚才云肆陷入异常状态,在喻封沉的打量下,它都没敢睁眼。

    太卑微了,喻封沉看起来好可怕。它躲在了云肆搭在发带前的奶奶灰头发后面,不想引起喻封沉的注意。

    喻封沉道:“行,不过你们也应该感知到了,这附近还有两个气息,起码有两个人在这边活跃,如果他们有恶意,就送他们出局吧。”

    这两道气息有意收敛,打的是不被发现的主意,可在场几个人,米格尔有等级压制,想破除挣扎级的隐匿轻而易举。

    喻封沉体内有鬼沉木的位格,自封印打开过一次后感知力就大大提升,远超同级。

    云肆的天赋中有看破隐匿的部分。

    所以很巧合的,那两道气息的隐藏行为像个笑话。

    “那两个人是分散的,应该不是同行者,你要相信,他们任何一个人看见结伴而行的我们,都会像好学生看见黑社会迎面走来一样,不傻的话一定会主动避让的。”米格尔的比喻能力时好时坏,总是令人做不出评价。

    三人一鬼——或者更严谨一点来说,一人三鬼……几人几鬼都可以的一群家伙走出了空房间,由云肆带路,朝着杂货铺而去。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红扒着墙,露出一颗脑袋望着他们,没有接近。

    她的手指抠在墙上,盯着喻封沉的背影,黑色及腰长发垂直散落,让她变得一点都不隐蔽,如果这时候随便一个人回头,都会一眼看见她。

    “又没发现我……”红轻轻的自言自语,眼睛里平平淡淡没有情绪。

    她不合群。

    她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能抵抗心中的恐惧本能,主动对她好的人。

    所以喻封沉显得那么突出,虽然只是曾经的一次没有半点其他意思的救助,但就是这种没有利益夹杂,也没有**作祟的举动,让她产生了最纯粹的感激。

    在实力迅速提升,导致她的人性以相同速度丧失时,她意识到了饿鬼体质的巨大隐患。

    从前的红只是近乎偏执的保护着自己,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她只想提升实力,不会主动残害他人。

    可是饿鬼体质让她感到了饥饿,她逐渐开始失去了人类的那部分精神。

    她需要一个标点。

    需要一个能让她在不断吞噬人和鬼物,吸收了太多肮脏斑驳力量之后,仍然保持清醒意志的标点。

    当一个乞丐有一百块钱,别人再给他一块钱,这一块钱就是让乞丐生活的艰难程度下降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

    当一个乞丐身无分文,别人给了他一块钱,这一块钱就是乞丐豁出性命都要保护好的东西。

    谁让她就是那个身无分文的乞丐呢?

    喻封沉曾经的举动,变成了她现在维持人性的最佳标点。

    所以,即使喻封沉不知道,她也得保护喻封沉,这是为了她自己。

    突然,红收回脑袋,朝右边一栋建筑看去。

    她知道周围还有一个人,并且,也是从商铺区域跟过来的。

    是在商铺区域的八个气息中,从来没露过面的那一个。

    她察觉得有些慢了,只看见半个白色的飘逸身影一闪而逝。

    那是……汉服的衣角吗?

    …

    ps:朋友们,把永罪生日快乐打在本章说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肿胀之女

    灰胡子老头睡得正香呢,突然听见他趴着的这张桌子上传来了“咚咚”的敲打声。

    砸吧砸吧嘴,老头头一扭,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

    隐隐约约的,他听见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嗓音有些冷,语气却还好,听起来颇为礼貌:“老板,请问,杂货店里的东西都在哪?”

    什么东西在哪……就不能自己找找吗?灰胡子老头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困意就淹没了他。

    谁知道他还没完全睡死过去,另一个明显随意和欠揍很多的声音就传入他耳朵里。

    “啧,你敲桌子这都叫不醒他,说不定这老头就是个摆设呢。我们自己到处看看吧。”

    紧接着一个温和的语调让老头彻底清醒:“玩忽职守算不算犯罪?干脆我去通知一下监管者……”

    灰胡子老头一下子睁开眼,炮仗似的弹了起来,对着几个来客怒目而视:“我没死!我也没玩忽职守!”

    他公鸭子一样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人耳膜生疼。

    “老板,不这么说你也不起来了啊,梦到什么了睡这么香?”云肆嘴角上扬,嘲讽时一点都不客气。

    喻封沉见老板终于在他们的“友好关照”下醒了过来,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灰胡子老头。

    秃顶,络腮胡爬了一脸,脸上肥肉松弛,堆在一起,倒是不肥头大耳,反而憨憨的有点可爱。

    眼睛有些肿,估计是睡肿的,

    老头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衣服,与杂货铺整体的破落互相映衬。

    乍一看,他竟然觉得这个老头在杂货铺里,就跟长在这里的一样,丝毫不突兀。

    因为这间所谓的杂货铺,实在是过于破烂了——破烂到你会认为这是一个被遗弃的路边仓库,而不是一个正在营业的店铺。

    喻封沉一进来就感觉到了灰大,迅速观察了一遍,发现几排架子上都空空如也,不像是有东西卖的样子。

    要不是走进来时收到了【你已进入杂货铺,杂货铺内禁制暴力】的提示,他差点以为云肆眼瞎了。

    “什么?你们是来买什么的?”灰胡子老头瞪着他们,正常说话都像吵架一样大声。

    “您有什么我们才会买什么,可以给我们看看店里的货物吗?”米格尔一点都没受影响,哪怕身处满是灰尘的地方,也优雅地像是站在什么上流聚会里。

    “哦,我不是做销售的,你们找我女儿吧。”灰胡子老头环视一圈,发现女儿不见了,便嘀嘀咕咕道,“难怪客人要打扰我睡觉,那个丫头跑哪儿去了,平时都是她招待的人家……”

    见女儿消失了,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说了句“你们站在原地不要走动,我去拿个东西”便转身进了柜台后的小门里,看样子那是被专门隔开的一间小内室。

    个子矮小的老头活像个小矮人。

    罗珈对这里有些好奇,他从油画里出来后就一直听说这个镇上的杂货铺有多么多么重要,到现在他也没看出这重要到哪里去了。

    手伸到口袋里,他突然一愣,摸出个没用过的一次性口罩。

    “……你要吗?”他把口罩递给喻封沉,语气中笃定了喻封沉肯定会惊喜的接过去。

    “要。”果不其然,喻封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拆开口罩的塑料包装戴了上去,一边戴一边想:还好一直给罗珈灌输要常备口罩和手套的思想……

    这不就用上了吗?

    计划通!

    云肆和米格尔则对他的洁癖行为不动声色,米格尔甚至还向罗珈问道:“还有吗?”

    “没了。”罗珈冷冷看了他一眼,正大光明地把剩下几个口罩拿出来理好,又塞回了口袋里。

    “原来没有了啊,真是不巧。”被拒绝了的米格尔从善如流。

    【蛊师杀死了解读者】

    就在这时,杂货铺门口的对讲机被一阵杂音包裹,播报了一个最新消息。

    这对体验师们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播报了,可就在两分钟后,又一个播报传来。

    【蛊师被居民揭发杀人,已被监管者处决】

    “终于有人中招了。”云肆一脸意料之中,他之前还让罗珈提醒喻封沉杀人时别被居民看见。

    他相信以喻封沉从前在木屋前杀他的谨慎劲儿来看,只要提上一嘴,对方就会清楚。

    咦,等会儿。

    云肆默默拍了下额头:我为什么要自我鞭尸?

    “这里的居民都不是善茬,提示上说,每一个居民都有犯罪行为,可是凭借之前居民的表现来看,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其他人的罪行,还以为一个镇的人都遵纪守法,只有自己在隐藏。”米格尔血眸里浮现一丝“嘲讽的怜悯”。

    隔了几分钟,灰胡子老头终于在几人的等待中回来了,抱着个手掌大小的小盒子,哼哧哼哧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把盒子放在柜台上,用嘴一吹,顿时,一层灰就被吹了出去,让众人纷纷倒退了几步。

    打开盒子,盒子里的东西便暴露了出来。

    喻封沉瞄了一眼,里面全是卡片,难怪只有这么点大。

    “这是物品清单!你们自己看,我再睡会儿,决定要买了再叫我,不买就安静的走出去!”灰胡子老头把一张白纸从盒子里拿出来拍在柜台上,然后把盒子关起来,当枕头抱着睡了。

    云肆伸手把纸抽回来,纸面往喻封沉和米格尔的方向倾斜了一些,方便所有人都能看到。

    【技能:潜行】*10,2积分/张

    【技能:快速交谈】*10,2积分/张

    【技能:跳跃】*10,2积分/张

    ……

    【发狂的骰子】*10,1积分/张

    【san值锁定卡】*10,10积分/张

    【空白人物卡】*10,10积分/张

    【历史学家的附身】*3,5积分/张

    【大成功保障卡】*2,8积分/张

    【克苏鲁神话知识1点】*20,10积分一张

    “这是!?”喻封沉看着这些卡片名称,一股浓浓的coc跑团风毫不掩饰地袭了过来。

    前面一些是各种跑团需要点的技能,后面则是古里古怪的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足足有八十多种。

    技能的价格非常同意,全场5元,童叟无欺。

    至于别的……奇奇怪怪。

    “这里居然有空白人物卡,可以啊,运气不错呢。”米格尔眼中闪过疑惑,随即笑了笑。

    “空白人物卡指的是什么?很特殊吗?”云肆本来没怎么接触过克苏鲁相关的游戏和小说,也没跑过团,最多就是以前有在酒吧里看同学玩过。

    后来,他通过他的途径得知体验师进入的恐怖游戏中,关于跑团的游戏占了很大的比重,才专门去研究了这些东西。

    跑团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空白人物卡不就是kp提供的还没车属性的白卡么?这很少见吗?

    米格尔看了一眼灰胡子老头,对方似乎已经快速入睡了。

    于是,他笑着道:“猎物同学,喻同学,老师又要开始讲课了。

    “这次的黑森林法则是活动游戏,和旧日国度这个恐怖世界的正常游戏完全不同。

    “我事先说明,根据我在论坛上了解到的,旧日国度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san值和克苏鲁神话知识,一点一点积累神话知识的数据,才能在克系怪物面前保持san值,否则,不管你等级多高,本身多强,都会被强制掉san,哪怕是体验师也会直接疯掉。

    “在掉san这一点上,就和怨灵的恐惧原理一样,不是说你觉得你胆子大就可以免疫了,有些恐惧是直接进入你的脑海里的,无法反抗。”

    “旧日国度?是五大恐怖世界之一?”云肆反应了过来,这是他之前不曾了解的。

    “嗯。”喻封沉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然后望向米格尔,“克苏鲁神话知识的数据要怎么积累?”

    “别急,正要说呢。”米格尔道,“在正常游戏中,体验师有机会在游戏过程中寻找空白人物卡,然后车一张身份卡出来,

    “从此以后,所有的旧日国度世界游戏,你都将以卡上的身份活跃,系统会给你拉时间线,给你描述关系网,帮你和你的团队制造一个伪过去,把你们的同伴行为合理化。这张卡会一直跟着你,除非哪天把卡销了重新车。

    “卡上会记录你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数据,全部以数字具现化出来,包括克苏鲁神话知识。”

    他手指敲了敲清单上的【克苏鲁神话知识1点】:“看到没,只有车好了卡,克苏鲁神话知识才能开始累积。真厉害,活动游戏里居然连神话知识都能买,普通游戏中都是要有过直面神话生物的经历才可以。”

    “也就是说,身份卡相当于一张固定身份证,但是听你的语气,它很难得?”喻封沉脑子里的信息飞速转换,如果身份卡将会给体验师带来上述的一切,那么反之,没有身份卡的人会怎样?

    “我也没参加过正式的游戏,不过听论坛上讨论,已经进入过旧日国度的体验师中,通过各种途径获得了身份卡的人不到百分之三十。

    “如果没有卡,体验师会被随机到任何职业和家世背景,在游戏里对立或者合作。经历无法串联,神话知识不累积,容易被神话生物克制得死死的,非常危险。”

    “最重要的是,由于这些不确定因素,很可能出现一个团队的人随机到对立阵营,那是真的让人绝望,没有卡的人连队友都不配拥有。”米格尔摊了摊手,告诫道:

    “这里的其他东西,比如短暂拥有潜行等技能的牌我们都不要碰,浪费积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趁这个机会买一张空白人物卡,剩下的最好能看看那些名字古怪的牌的具体内容再做决定。”

    “牛逼,活动游戏每次都能出好东西。”云肆嘀咕了一句,伸手敲了敲桌面。

    “老头你醒醒!”

    灰胡子老头一下子惊醒,刚想发脾气发现还是这几个人,顿时焉了下去,“我梦到我有人跟我女儿求婚了,我刚想答应呢,就被你小子搅和了!淦!你赔我女婿!你娶我女儿!”

    云肆吓了一跳,这一瞬间他突然害怕杂货铺的规则就是“打扰了老板睡觉就要娶他女儿”,这特么比民宅里被要求断手断脚还恐怖!

    好在下一刻,灰胡子老头就抱着盒子丢掉了上面的想法:“算了算了……也就是个梦,唉,你们决定好了要买什么了?”

    你女儿是没人要吗?对了,开这样的店铺,他女儿作为日常管理者的一定不简单……喻封沉心理吐槽一句,嘴上还是问了正事:“我们能看这些卡片的具体信息吗?”

    “能看……还是不能看来着?”灰胡子老头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迷惑地挠着头顶所剩不多的头发,“平常都是我女儿搞这些,我忘记能不能看了。”

    “客人的要求可以满足,只要不把货物弄坏或者偷偷带出去。”突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魅惑的女声,几人都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长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喻封沉神色一动,瞳孔突然不可抑制地收缩了一下。

    窄窄的裙子将少女婀娜的身材展现出来,海浪一样柔顺的卷发一直到臀部,可奇怪的是……少女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子打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娇艳漂亮的眼睛,带着灵动、开朗和纯净。

    卧槽……喻封沉心里却是不自觉发出一声感叹,差点想后退一步。

    这里是克苏鲁系世界。

    那么这个让人难以忽视的形象……

    这特喵不是肿胀之女的状态吗?

    传说中的外神,三柱神之一,被旧日囚禁的外神们的信使,可以自由行走于地面,喜欢戏弄人类使其感受绝望,称号为无貌之神、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的奈亚拉托提普的肿胀之女的形态啊喂!

    表面上是拿着扇子的娇俏少女,事实上,扇子只是欺诈的道具,在扇子造成的假象背后,祂的真身是一个体态臃肿、长着触手、以人脑为食的人型怪物!

    喻封沉想到的,同样熟悉克苏鲁神话的米格尔,和曾经恶补过此类知识的云肆也都想到了。

    他们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少女走近,然后对着灰胡子老头娇俏地问了一声:“爸爸,你怎么没有睡觉啊?”

    “你去哪了,有客人来了,我咋睡!”灰胡子老头顿时吹胡子瞪眼,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从早睡到晚有什么不对劲。

    “我去了教堂那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就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娇艳少女提着扇子,目光流转,打量了在场几个人,“从现在开始,由我来接待你们哦,我亲爱的客人们。”

第一百六十七章 穷苦人民

    “别愣着,坐啊。”少女清脆的响了起来,其他人不动声色地环视了整个杂货铺,然而这破地方哪来的椅子坐?

    喻封沉在心中深呼吸了一下,保持站着的姿势主动问道:“怎么称呼你?”

    少女发出开朗的笑声:“不是猜到了吗?你们的表情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叫我奈亚……就挺好的啊?”

    承认了!

    喜欢愚弄人类的奈亚会这么轻易承认身份吗?莫不是心里在打什么其他的主意……

    奈亚看起来是这个游戏里的友善或中立npc,没有释放恶意,喻封沉暂且压下心中的怀疑:

    “您说了客人可以看这些卡牌的具体信息对吗?我们想看看。”

    微微点头,少女把盒子从灰胡子老头怀里抠过来,递到了喻封沉手上,示意他们随便看。

    手里没了盒子,灰胡子老头嘟嘟囔囔往下一趴又睡了过去,少女则一点不嫌弃地坐在了布满灰尘的柜台上,两条腿被长裙掩盖,小幅度晃着。

    喻封沉把盒子重新打开,让米格尔将上层的技能卡片拿出来放到一边,剩下来的则拿在手里。

    接触到卡片本身后,一股无法实化的信息流如无形烟雾般爆开,沿着指尖传入脑海。

    【空白人物卡】:旧日世界通行证。

    【发狂的骰子】:在跑团时改变一次已经有结果的投掷,数额可能更大也可能更小。

    【历史学家的附身】:历史学家被称为团灭发动机之一,当使用这张卡,你将短暂拥有教授级别的历史知识,引来神秘存在的注视。

    【民俗学家的附身】:民俗学家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高危职业,容易被未知存在盯上。使用这张卡能让你了解所在地区的民宿,一定几率看破未知存在的身份。

    【大成功保障卡】:使用这张卡,下一次骰子必定大成功。

    【san值锁定卡】:让理智维持在一个极低、但仍然拥有的状态,可以抵抗疯狂与堕落,非克系专用。

    ……

    等一下,非克系专用?

    喻封沉的目光被最后一个种类的卡吸引,san值锁定卡的详细介绍中,出现了让他捕捉到异常的词汇。

    难道,体验师们在错乱级所要经历的错乱和疯狂,以及朝鬼物意识发展的趋势,也能用san值锁定卡抵抗?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因为对他来说,鬼沉木的意志很强大,对抗鬼物意识不失去理智和人性思考能力就是现阶段最需要他担心的。

    压下心中的猜想,他又回顾了一遍其他卡片的内容。

    除了这几个,剩下的东西也都和跑团游戏有关,和云肆、米格尔等人最后看了看,他们就决定先把人物卡买下来。

    云肆不必说,以13积分位居积分榜首,而喻封沉也在杀了开颅医生后达到了12积分。

    米格尔摸了摸微卷的金发,语气里带着调侃:“我积分不够,这样吧,你们先买,我出去杀个人再回来。”

    “……”喻封沉闻言沉默了一下,说得好轻易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对米格尔来说,杀一个人似乎真的不难。

    在这次活动游戏里,抗衡级有好几个,单论实力,强的有些犯规,可并不是无法对抗,比如挣扎级体验师组队绞杀,再比如利用规则让对方死在监管者的处决下。

    “很快回来。”说完,米格尔甚至没给别人反应的时间,身形一动,拖出一个半透明的阴影,然后就消失不见。

    “好快!”云肆惊了,目光里带着惊疑地看向喻封沉。

    “他估计是个吸血鬼,身体不像人类,在身体素质这方面要夸张一些。”喻封沉知道云肆的疑惑,解释了一句。“我们先买吧,不用在意他。”

    “卧槽,羡慕啊。”云肆看了看自己,又想了想米格尔的速度,发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强横身体已经没了优势。

    不过,这只是他高我一个等级的原因,等我晋升,或许也可以达到非人类的能力……在心里自我宽慰了一句,云肆对毫不急切,表现出了充分耐心的明媚少女道:“我们要买空白人物卡。”

    用扇子掩面的少女笑了笑:“决定了吗?”

    “决定了。”喻封沉接道。

    少女抽出两张空白人物卡,收回了其他卡片放好,把人物卡分别交给了喻封沉和云肆,然后,手指在两人锁骨处轻轻抹了一下。顿时,墨色圆圈中的数字缓缓变化,减少了10。

    “积分不够买别的了。”云肆叹了一声,他本来以为自己积分很多,没想到到了杂货铺一看,就是个穷人。

    “你们可以在外面努力赚积分的呀,无论是你们这些客人之间的竞争,还是替——”少女说到这,眼珠微微转动,语气里好一副看热闹的调子,“替镇上的监管者揪出罪犯,都能获得在我这里购物的资格。”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法能换你的货物吗?”喻封沉半好奇半试探着问。

    少女的眼睛停留在他脸上,明媚的目光艳丽而平静,只是被这么盯着,喻封沉没由来地产生了忐忑感。

    半晌,少女移开目光,弯起了眉眼:“目前没有。”

    ……

    红跟着那汉服一角往前摸索了一段空间,就发现对方在一栋楼里停住了。

    那栋楼里住着小镇居民,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对方竟然进入了任务模式,不知道是为了积分进去的,还是感知到了她的追踪,“躲藏”进去的。

    她追踪无果,打算原路返回,继续观察喻封沉那边的动向。还没来得及动弹,她的身后就突兀地传来一阵微小的风,风里夹杂着陌生的味道。

    是比我强的体验师啊。红心想。

    “小姑娘,偷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出来聊聊?”,一个略带戏谑的男人声音从脑后传来,让红瞳孔一缩,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炸开了。

    字面意义的炸开了。

    “噗”的一声,红化为血水朝四周爆开,溅得地面上、墙上、砖缝里都是红色。

    就连站得较近的米格尔身上都沾上了一些。

    米格尔愣了愣,下意识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手背上送到嘴边的血液,味道有些古怪,里面混杂了很多东西,不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不过,这种味道在舌头上化开,逐渐唤醒了他的味觉,让身为半个血族的他感到了吸血的**。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只有血液缓缓流淌进下水道口的无人巷道,米格尔嘴角勾勒出笑容。

    他是跟着气息来的,红是离杂货铺最近的体验师,他本着方便的选择,直接找了过来。

    没想到,这还是和很有趣的女孩,血液的味道让他不那么喜欢,但却保持有一定的好奇。

    “你以为这样就能溜了吗?”他轻笑着,手指划过指上戒指,一把银色小刀出现在手中。

    他闲庭信步地走到下水道口处,周围的鲜血还在若无其事地往里面流淌,下水道口的缝隙里咕噜咕噜往外冒着小小的血泡泡。

    这把小刀被他扬了扬,然后扔飞刀似的扔向汇聚的血液,突然,血液疯狂流动,就连已经进入下水道的部分都迅速回流,堪堪在小刀扎进地面前逃离了那个范畴。

    血液从墙上、地上和米格尔的衣服上爬回一处,涌动着升高,最终汇聚成一个女孩的轮廓。

    下一秒,血液消散,露出女孩白皙的皮肤,黑色的长直发和血红色的连衣短裙。

    红微微喘气,后退了两步,看见一身囚衣的血族学者脸上带着些猫捉老鼠的恶劣笑容,这笑容将他一贯的优雅都冲淡了。

    红脸上没什么表情,瞳孔中却隐隐震动着。

    她刚才本来想用爆炸营造出她已经传送至别处的假象,悄悄进入下水道逃走。

    没想到,这个男人不仅一眼就看穿了,还扔出了带有【切断】特性的祭品小刀。

    切断是一种状态,万一她刚才被扎中,从小刀的正反两面为限,前后会完全隔绝成两个空间,那样的话,她就不能把自己拼凑起来了。

    这般想着,她望向米格尔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敌意。

    “不错嘛,很特别的能力,还很对我胃口。”米格尔身形动了动,似乎都没有离开原地,到他阴影一闪一回见,银色小刀已经重新到了他的手上。

    他血眸盯着红,悠然问道:“跟着我们是想做什么?”

    红没什么表情地用中文回答:“你是积分不够,所以挑中了我吗?”

    “是中国人……”听着红轻轻的嗓音,米格尔有些意外,看着一身红裙分外显眼的女孩儿,他猜测道,“你认识异端,所以跟着我们?”

    “认识。”红没有否认。

    “敌对?”金发血眸的男人靠近了一些,探究意味明显。

    红动都没动,她知道在这个抗衡级面前自己跑不了:“不是。”

    “朋友?”

    “也不是。”这次,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否认了。

    “如果不是,我可就动手了哦?美丽的小姐。”米格尔终于凑到了近前,低头看着只有一米六的红,银色小刀在手里玩出了个花。

    “不反抗的话,我可以用我个人最喜欢的方式杀掉你——你想不想尝试一下失血过多的滋味?”说着,米格尔低下头,呼吸散落在红颈侧。

    表面上这个动作容易被红反杀,而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要眼前的女孩动杀手,他就可以立刻反制。

    红神色动了动,用一如既往让人看不出情绪的,似冷漠似茫然的表情抬头仰视着米格尔。

    视线交汇了一瞬,红眼中浮现出杀意,米格尔则露出了口中四颗尖锐的牙齿,刺破了红颈部的皮肤,一股味道奇怪的温热液体流入他的喉腔。

    ……

    过了十分钟左右,等在杂货铺里的喻封沉和云肆听到了门口对讲机里传来的新播报。

    【血族学者杀死了看门人】

    “看门人?”云肆啧了一声,“我见过,是个光头男,没想到米格尔连他都杀得这么轻易。”

    “那是谁?很厉害吗?”喻封沉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只在积分表上瞥过一眼。

    “抗衡级,你说厉不厉害。”云肆和他现在是坐在小板凳上的,刚才奈亚意识到店铺里真的没有让客人坐的东西,就从隔间搬出来几个破旧小板凳放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喻封沉都怀疑这些坐上去吱呀吱呀的布满裂痕的小板凳会不会下一秒就散架。

    这地方穷是真的穷,但是连这里的货物都买不起的他们,大概比奈亚和灰胡子老头更像穷苦人民。

    乍一看,他俩以及在一旁“听故事”的罗珈,像极了给奈亚看门的保安。

    “我就是只是过来的路上见过看门人一次,感觉到他的等级我就溜了。诶,小金人,你见过把门背身上的吗?”由于所处环境与当初的森林小木屋有些像,云肆不经意间就叫出了当时单方面给喻封沉起的外号。

    “没见过。”喻封沉实话实说。

    “看门人就是的,背后背着一个比正常门稍微小一点的黑色大门,我就看过一眼,印象贼深。”云肆属于聊起天来有话痨潜质的人,没话找话都能说好几分钟,“你说,同级也杀这么快的米格尔,在抗衡级里属于什么层次?”

    喻封沉认真想了一下,通过这个血眸的吸血鬼的言行,和战斗时的气质来看,他一直都显得游刃有余。

    “应该很强,起码在中期靠后了,说不定再过段时间都要准备晋升了?”喻封沉不知道晋升错乱级的要求,只能这么猜测。

    就在这时,一阵不加掩饰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接着是米格尔优雅的语调:“在背后讨论自己的盟友,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讨论一下随时可能化友为敌的人,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啊。”喻封沉故意这么说,算是回敬。

    可是,他马上看到了走过来的米格尔手臂上夹着一个横向的黑红色的东西。

    啊不对,是个黑色长发遮住了脸,穿着红裙,被夹着腰感觉从后面看会走光的女孩。

    凭借着对熟悉气息的敏锐,喻封沉愣然:“红?”

    被禁锢着无法挣脱的红伸出手臂,把挡在脸前的黑发胡乱别到一边,看着由于米格尔的走动而越来越近的喻封沉,她眼中的影像仍然很模糊,不明所以来了句:“早上好。”

    下一刻,米格尔将她放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看着红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如纸,喻封沉看向米格尔。

    现在五个胜利名额还空着三个,作为勉强的熟人,喻封沉对于红当然是抱有善意的。

    “她……”米格尔看向另一边,“我没控制好,血吸多了,她现在头脑比较混乱。”

    谁叫他都打算直接杀掉这个女孩了,她突然说她是现在喻封沉这一边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卧室床下

    被米格尔放下后,红就靠在杂货铺的墙上,晕晕乎乎调整着呼吸。

    凌乱的黑发中间,精致姣好的脸露了出来,一黑一白给人带来一种“怜悯”一般的冲击力。

    云肆眼睛睁大,他当然认识红,在黑森林法则活动开始前,这姑娘和他抢了那么多天的徽章。

    ……怎么,原来她和喻封沉认识?我凑,那我之前很喻封沉描述徽章争夺战情况时,喻封沉吱都不吱一声的?

    云肆望了一眼旁边的小金人,差点以为小金人又有一肚子坏水,打算暗中联合红来杀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朝被小金人坑,十年怕受骗啊!

    但是不到一秒他就冷静了下来,想到了真相:喻封沉和红并没有那么熟,也不知道黑森林法则开始之后红会站在什么立场,所以觉得没必要嘱咐什么。

    还好还好,总的来说就是不熟嘛!

    喻封沉也没料到这一幕,看了眼没有哪里受伤,明显不存在生命危险的红,转而面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米格尔:“怎么回事?”

    “我本来的目标是她的,结果发现她跟你好像有点关系,临时停手,害得我跑了老远去杀了另一个人。你的熟人真多啊。”米格尔双手环胸,他所说的跑了老远,也就是转过了好几条街,在街尾逮到了背着门异常显眼的看门人而已。

    如果不是这个变故,他拿到积分回来,可能不需要五分钟。

    呃,要是这也算熟人,那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有个说书人……喻封沉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也觉得事情有些巧合。

    米格尔随即走向默默旁观的奈亚,用十积分换了一张空白人物卡,将卡收入手中的戒指里,思索起现在的局势。

    在杂货铺里,有异端,猎物,红和他自己,而外界,仍活着的就只剩污染者、红娘、谎言小姐、邪物、小丑、地狱使者、说书人。

    竟然只剩下十一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五人是谁,相比每个体验师心里都有意向了,能组队的必须尽快组上,才可以面对其他人随时可能到来的围攻。

    他瞥了门口的三个人一眼,感觉自己是一个误入了中国体验师大本营的可怜法国血族。

    红在地上坐了差不多五分钟,才凭借对血液的掌控能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失血的眩晕让本来就依靠着血的她差点当场死过去,好在她当时还能开口说话,将“我想帮助喻封沉”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那个实力过强的血眸男人才松开她,半信半疑把她带了过来。

    此时一睁眼,她就看到了衣服单薄的黑发青年,脸上是熟悉的淡漠和不那么具有凌厉感的似有若无的微笑。

    “喻……喻封沉。”红犹豫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来就不擅长表达。

    喻封沉想起“替代”中这姑娘的表现,对她凶悍的战斗风格和眼中强烈的对生的渴望印象颇深,只是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对方的样子完全变了,只剩气质还是那么平淡。

    “我,我有意向和你合作,不会背叛。”沉默了一下,红收起了所有情绪,抬起脸,用轻轻的、坚定的声音保证。

    “可以是可以……你之前为什么跟着我们?”喻封沉偏着头,心里想到一个可能:莫非是不服气云肆赢了她,过来准备伏击云肆?

    红睫毛颤抖了一下,她不是那种做了事憋在心里不说的性格:“我想保证你的安全。”

    “为什么……等下,不会是觉得欠了我的吧。”喻封沉通过微表情,察觉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他救完人就忘了,合着对方记到现在呢?

    “我知道,你是随手帮了我,我也没有觉得因为你救过我一次我就要以命相助,”红本能的否认了一下,不想给喻封沉带来心理上的负担,“我,我只是——”

    脑子里纷杂了一瞬,一个词不禁她大脑的批准就蹦了出来:“我从来没有朋友,我只是想拥有一次。”

    “……”喻封沉陷入了沉默。

    他没听过红对悲痛者说过的自述,只是从宁枫口中了解到,“饿鬼”体质的人一般都比较惨,由于心性上的不同,会给周围人带来恐惧,导致普通人在不知不觉间疏远甚至伤害她。

    就是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敌意。

    这个请求从红嘴里说出来,竟然让在场几个体验师都感到一股“凄凉悲壮”的错觉。

    喻封沉盯着她的眼睛确认真假,看到了红眼中的麻木和不抱希望。

    她小时候被拒绝惯了,不对渴望的事保留憧憬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习惯,可是红想,如果这次也被拒绝了,她可能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的遗憾吧。

    “你为什么只找他不找别人?你看我,我难道不比这个小面瘫有趣?”云肆突然不正经地开腔,揽过了红的肩膀,“来,小朋友,我罩你我罩你。”

    “小朋友?”红艰难的挣脱了云肆的胳膊,抬头看了看。

    云肆大概二十五六?的确比她大不少。

    红的狠厉总是让人忽略她的年龄,可她的的确确才十八岁,比即将成年的江孑冷大不了多少。

    “好吧。”

    “你过去的经历我不了解,如果今后没做什么和我三观有悖的事,成为朋友会是自然而然的事。”喻封沉没做承诺,顺着云肆的手把红扶了起来,然后瞥了一眼红锁骨中央。

    12.

    也是一个很高的数字,可以买得起杂货铺里的一些东西。

    把空白人物卡的重要性大致说了一遍,让红去奈亚那里看看有什么想买的之后,喻封沉一个人冷静下来沉思了一下。

    城市黑森林法则没有规定时间,而是通过人数来判定何时结束。

    剩下的人只有十一个,迅速杀戮固然可以极快的结束游戏,但在杂货铺逛了一次的他们却明白,趁机进入居民家里,完成揭发任务,赚够了积分买够了东西才是最优选择。

    红拿着一张空白人物卡走了过来,也没看她用了什么东西,血液渗透腕部的皮肤间,不大的卡片便贴合进了肉里。

    米格尔看了她一眼,想起了她血液中的味道,那看食物的神色让红沉默着站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接下来,是不是先去做任务?”云肆手指在腰侧反光的枪管上摩擦了几下。

    “嗯,一路上遇到落单的体验师就动手。”喻封沉肯定了这个提议,一行人终于走出了破败的杂货铺。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奈亚转身,明媚的眼眸中不含多于感情,在睡着的灰胡子老头的头顶拍了一下。

    顿时,矮个子老头的面容迅速枯萎,脖子处钻出一根粗大的触手,胸腹也被一条条飞舞的触手撕碎。

    触手彻底钻出后便回卷,把老头的躯体包裹起来,不断向内挤压收缩,最终将主体吸食成了干瘪的不明物体,而失去了营养支撑的触手们也经历了同样的命运,随主体一起干瘪,变得脆弱。

    奈亚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这团干瘪事物,它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从里到外一寸寸失去联系,如同粉末般散开了。

    不到几秒,一个面色红润憨态可掬的老头,就变成了一堆焦黑发臭的粉末!

    对于毁掉一个祂为了出门而创造出来没多久的,用来看店的生物,奈亚一点也不可惜,哪怕灰胡子老头的短暂生命中,是真真切切把祂当成了女儿在看待。

    ……

    在体验师们无声的默契中,一个小时过去,居然没有再出现死亡播报。

    最痛苦的是小镇上的居民,被挨个闯入家里,搜出罪证,然后于深潜者的头盔下疯狂、死亡。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没有转入黑暗,也没有亮堂一瞬,像是被时间遗忘的悲哀地界。

    镇上的电报局里不见了平常“哒哒哒”的拍电报声,餐馆、旅馆、邮局等地方也一片死寂,人们要么遭遇了处决,要么听到风声,连假都不请地溜回家里。

    酒馆的酒保苦闷的给客人递了一杯最廉价的劣质啤酒,忍不住问道:“福瑞斯,别人都走了,你还不回家吗?”

    身穿粗布外套,带着顶鸭舌帽的中年男人福瑞斯低笑一声:“马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个母老虎,昨晚我们吵架了,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闻言,酒保擦拭杯子的手一顿,马上面色如常地问:“她家暴你吗?”

    “嘿,马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福瑞斯眼里透出警惕,几杯劣质啤酒完全不能让他醉,“她虽然凶,可是绝对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包括家暴。你想向监管者说什么?”

    “我没有,没有那个意思。”心思被拆穿,酒保讪笑着放下杯子,“那么,你们因为什么闹了矛盾?”

    “家里的琐事,你能想象吗,女人们对毛巾放在哪都要斤斤计较!”福瑞斯气得锤了下桌子,就在这时,酒馆的木门被人推开,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酒保和福瑞斯都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黑发青年和一个红裙少女走了进来。

    喻封沉进入酒馆,四下看了看。

    酒馆不大,生意已经差到只有一名酒保、一名客人。

    他目光落到带着鸭舌帽,将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身上,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一杯啤酒。”他坐到了福瑞斯的邻座,拿出两枚硬币放在吧台上——这是从上一个被揭发罪行的居民家里搜到的,来自罪恶小镇的货币。

    红跟了过来,安静地坐在吧台的角落。

    经过实践,他们发现一户居民的任务只能由两个人同时接取,所以四个体验师分为了两组。

    红不想和米格尔这种变态一组,所以喻封沉就让云肆和米格尔一起走,他则和红走另一边。罗珈觉得无聊,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凭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和喻封沉保持联系。

    “一杯啤酒?好的,朋友。”酒保眼珠转了转,把两硬币拿走,转头从架子上取下一杯啤酒放到喻封沉面前。

    他和福瑞斯从没见过这两个人,尤其是喻封沉身上的囚服,哪怕他长得再人畜无害,都掩盖不了危险性。

    一时间,酒馆里安静下来,福瑞斯和马克不再交谈。

    喻封沉端起酒杯,杯子擦拭的很干净,就是里面的液体有些浑浊,散发着刺鼻的酒精味道。

    他没喝,只端着杯子默默坐着,过了一会儿,福瑞斯感觉不大自在,起身要离开。

    没走几步,红适时地伸出腿,拦住了福瑞斯。

    “嘿,小妞,干什么!”福瑞斯心情显然不好,冲红呵斥了一声。

    “不要着急嘛福瑞斯先生,还是说,你已经想好怎么处理妻子的尸体了?”喻封沉的声音幽幽传来,在福瑞斯耳中无异于惊雷。

    “你在说什么?”先反应过来的不是福瑞斯本人,而是酒保马克,他像闻到腥味的鸟一样亮起了眼睛。

    “别瞎说,你知道诽谤一个人的……”没等福瑞斯说出后果,面前的女孩就面无表情轻轻打断:“卧室床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快乐双杀

    轻飘飘的四个字,让福瑞斯面无血色,颤抖着吼道:“你们进我家了!”

    卧室床下,卧室床下藏着他妻子的尸体啊!

    昨天和妻子产生了争执,妻子像往常一样要动手打他,他喝了些酒,做了平时不会做的反抗——

    他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妻子头上砸了下去。

    成年男人的力量、烟灰缸的坚硬和打中太阳穴的巧合让他的妻子瞬间到地,抽搐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呼吸。

    他出来就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理尸体,因为他妻子的亲戚很多,隔一段时间就要拜访,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保证自己的罪行不被揭发。

    没想到,竟然有两个陌生人闯入了他家,还看到了床下的妻子尸体!

    喻封沉看着惊慌失措的中年男人,彬彬有礼的安抚道:“你不要激动,事情是这样的。”

    或许是他平缓的语气让福瑞斯看到了回转的余地,福瑞斯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我们之前拜访了查理的家,在他家里发现了一些证据,证明他有勾引有夫之妇的行为。在我们的取证下,确定了和他有不正当关系的正是你的妻子,萨利。他写了一封信给萨利,内容是约她今晚去宾馆幽会,我们在揭发查理后,就顺手把信拿走,准备找你的妻子当面交流。”

    福瑞斯听得一愣一愣的,杀了人的愧疚和恐惧让他一时间竟对被戴绿帽子这件事生不起气来。

    “后面的事就很清楚了,我们敲不开你家的门,思前想后,觉得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一定得把信送到,让你妻子改过自新。”喻封沉开始满口胡诌,“于是我们从二楼翻窗户了,结果,你老婆都凉了呀。”

    “凉了?死了?”酒保马克眼睛一亮,看向福瑞斯的目光中逐渐升起恶意。

    如果这两个客人没有揭发福瑞斯,那么他就可以利用这件事威胁福瑞斯,得到钱!很多钱!

    “所以……”福瑞斯恨恨地瞪了马克这个不怀好意的狗东西一眼,惶恐的问,“你们想怎么样?”

    “揭发你啊。”红淡淡地说。

    福瑞斯升起的希望破灭了,他崩溃地说:“既然都要揭发我了,还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让你知道一下自己的死因,这是礼貌。”喻封沉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示意红去按酒馆里的对讲机按钮。

    红点点头,听话地接下了这个工作。

    无视掉瘫坐在吧台边站不起身体的福瑞斯,喻封沉对酒保马克道:“那么请问,从这个酒馆离开的代价是什么呢?”

    之前他们进入的每一个居民家里都会给出不同的任务,和他经历的第一个任务相同,像小女孩需要娃娃一样,都是需要留下一个人性命作为代价的。

    除非揭发成功,让居民死亡,否则就必须遵守这一规则。

    酒保遗憾于不能敲诈福瑞斯,听到喻封沉问的问题才缓过神来。

    “我看看……调酒的原料不够了。”酒保惊讶的看向吧台底下,“该死,用来调制荆棘中的血公主的原料用完了,我缺少一桶新鲜血液。”

    他抬头,看向喻封沉:“嘿,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私闯了福瑞斯的家!私闯民宅是一项成立的罪名,如果你们不想被处决,就必须放一桶血给我!”

    说着,他把一只雕着花纹的大木桶从吧台底下拿了出来。

    喻封沉看了一眼,这么大个桶,想填满所需要的血量,恐怕会把人抽干。

    意料之中。

    他看了看马克的神色,用手指着木桶的一角问:“这里怎么有一块干涸的血迹?”

    马克一惊,连忙看去——血迹只有一小块,污染在了木桶的下方,形成一片暗色痕迹。

    “哦兄弟,你知道的,这桶本来就是盛血的,有一点洒了出来,不是很正常的吗?”马克眼睛一转。

    “可是这块血迹的上方没有液体流下来的痕迹,而且,它看上去像蹭的,而不是洒的。”喻封沉眼中划过阴森的笑意,“我们拜访过海德老太太家,她说她的儿子自打去了酒馆后,就再也没回去。她的儿子爱好赌博,欠了别人不少钱,最近有一大波人找他催债。”

    “你提他是什么意思,那小子来没来过我都不记得了,而且,我可不用找他催债,我不是他的债主。”马克眼神飘忽了一下,催促道:“快放血吧,不想死的话,你和那个女的一人一半也行,不会死,只是会昏厥一整天。”

    这和死可没什么区别,对于我们这些正在进行活动的人来说,昏厥就是变成了靶子,谁都能来取个人头。喻封沉心里“呵”了一声,不再逗马克,干脆与他直说:

    “他是不欠你钱,但是……你欠他钱啊。你也是赌场中很活跃的一份子呢,三天前,你在赌场输给了海德老太太儿子四千枚硬币,你没那么多钱,于是跟他商量迟一些还。”喻封沉每多说一个字,酒保的眼睛就瞪大一分,仿佛在震惊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你们本来商量的是十天,没想到,由于他在另外的赌桌上欠了别人钱,海德老太太则为了私生子的病把钱给了私生子,无力帮这个嗜赌成性的儿子偿还债务,于是,他想到了你,便来到酒馆提前催债了。”

    喻封沉继续说着来到酒馆之前就收集到的信息,不顾酒保马克已经惊恐起来:“你当然没钱,又愤怒于对方的不讲信用,于是,你找借口让他等到了酒馆打样,然后趁着没有目击者,便杀了他,藏在了吧台下面。”

    说着,他利落的一翻身,就翻过吧台来到里面,马克想阻止他,用手推搡着喻封沉:“谁允许你进来的?你要是偷了我名贵的调酒材料,你……”

    他根本推不动喻封沉,喻封沉微微皱起眉打开拽住自己衣领的手,把一具尸体从吧台底下拖了出来。

    是个棕发微卷的瘦弱青年人,胸口插着一把刀,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沾在了藏尸点的各个地方,其中一些就半干地蹭到了木桶上。

    “为了藏尸,把放调酒原料的桶都往外挪,导致自己都快无处下腿了,也是难为你了啊。对了,刚才你的辩解里也有漏洞,身为酒保,记住客人可是职责所在。不过,这经验对你已经没有用了。”

    马克哆嗦着跪到地上,他不明白,为什么暴露来得如此之快。

    这时,红从墙上的对讲机边离开,走到吧台外:“好了,两个人的罪行都举报成功。”

    他们进酒馆之前就知道是谁在里面,也清楚地了解过了两人的罪名,只是需要找出酒保犯罪的证据罢了。

    “轰”的一声,一个壮实的身影从门外跳跃着进来,戴着头盔,穿着全身黑衣,背部高高隆起。

    喻封沉翻出吧台给监管者留出位置,看着监管者熟练地杀死了两人,丝毫不慌,甚至还叫住监管者打了个招呼。

    这一个多小时里,他们不停的做任务,呼叫监管者的次数达到了六次,怎么着也算是和监管者混熟了。

    深潜者发出嘶哑的喉音,点了点头算作对喻封沉和红积极配合它工作的回应。要不是它说了不算,它真想给在镇上努力抓罪犯的体验师们颁发好市民奖,虽然……真正的市民已经快绝种了。

    但这意味着它从此以后都不用工作了不是吗!

    待监管者离开,整个小酒馆内已经被短暂发疯的马克和福瑞斯弄得一片狼藉,喻封沉的积分达到了21,红是20——由于部分任务需要好几个居民家联动,难度更大,所以积分奖励有3分,甚至4分。

    “走吧,回杂货铺把积分都换掉,然后就该准备一下最后的战斗了。”喻封沉对红说了一声,他感觉非战斗中的红就像个小妹妹一样腼腆,要是不主动说话,很容易被忽略。

    “嗯。”红轻轻应了一声,跟在了喻封沉后面。

    【污染者杀死了谎言小姐】

    两人走出酒馆后,酒馆门外放着的对讲机中响起杂音,补充播报放出,竟然又是污染者在展开杀戮。

    喻封沉心里一动,他保守估计,这污染者应该是个实力强劲的抗衡级,否则不会在一开始就表现出这种碾压式的战绩。

    最好不要在落单的情况下碰到对方……他在心里下了一个定义。

    一路往杂货铺方向走,他可以肯定,过了这么久,还活着的体验师应该都已经找到了这处重要店铺,和奈亚打过交道了。

    肯定有人在堵路……

    不用猜他也能想到,一个小时的和平期,只不过是在养食物而已。

    体验师们放任其他人做任务赚积分,为的不只是自己赚积分不被打扰,更是在等对手的积分变多,杀死对手时,就能不费力的拿到对手所有积分。

    拥有这个想法的体验师,必须提前去杂货铺周围堵着,不能让拥有众多积分的人进入店铺,否则积分换成了卡片,就不属于可掠夺的范畴了。

    果不其然,越靠近杂货铺方向,在喻封沉的感知里,三道陌生气息的隐匿程度就越差劲。

    “堵路的来了。”突然,三道气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喻封沉和红的方向飞速接近,喻封沉笑了笑,对红作出一个提醒。

第一百七十章 敌方视角

    三道气息来到离喻封沉和红不远的地方,就停下不动了。仿佛要让他们主动撞上,自投罗网。

    喻封沉也就当做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同时将感知力放到最大,在他脑海里,三道气息的具体等级,是鬼物体质还是玩家体质,在哪里停下了……逐渐都变得很清楚。

    虽然对精神的消耗有点高,但是详细的信息是必须掌握的。

    “左边是个玩家体质,挣扎级,特质有种怪诞感。正前方是个鬼物体质,挣扎级,有压迫感和绝望感。右边是鬼物体质,挣扎级,略微有点诡异。”

    “他们互相离得不远,我们和任何一个打起来,其他两个都能在两分钟之内赶到。”他像报参赛选手资料似的把收获的信息告诉了红,随即收回感知,节约精神力。

    不然以他挣扎级的实力,精神撑不住,会头晕。

    “我可以探路。”红说。

    她目光移向一旁的下水道口,如果她化成血流进去,是可以骗过同级绝大部分体验师的感知的。

    “下水道……”喻封沉望了望红,又望了望代表着肮脏的地下系统,无语道,“你平常经常在里面穿行?”

    “不脏。我……我可以避开脏东西的。水管也可以,”红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不是说脏,你这个活动开始以后没进去过吧?”喻封沉的洁癖不至于用在这种地方,而且知道自己鬼沉木的身份后,洁癖已经一定程度上缓解了。

    “没。”

    “那就好,这个游戏里,你别到地下去。”喻封沉像个大哥哥一样叮嘱,因为在见过深潜者之后,他对地下就有了一个猜测。

    之前在小镇上做任务。他晃了半天也没有看见能类似于警局,或者监管者居所的地方。

    那么大一个监管者是如何做到随叫随到的?根据这个逻辑,既然地上没有它住的地方,就可以注意注意地下了。

    他怕红化为血液流进下水道以后,还没找到敌方位置呢,先迎头撞上一个深潜者,把san值掉的差不多了。

    “知道了。”红不反对,她只微微抬头,“那我们要怎么解决这三个人?硬拼的话,我就是只剩一口气,也保证把其中两个耗死。”

    “呵,不用这么惨烈,我们有优势。”喻封沉摇了摇头,对红动不动就想以命换命的思想非常无奈。

    这孩子太凶了啊!

    “什么优势?”红轻轻地问。

    “我们有我,我就是优势。”喻封沉冲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加快了步伐。

    红落后了一点,眼睛里茫然了一瞬间。

    前面这个人,似乎和她心里那个当初非常低调,有种扮猪吃虎意味的人的影子,不能完全重合了。

    在他身上有种东西改变了,是因为实力吗?不再平和,而是略带强势。

    他的心里好像多了负担,这种滋味她很了解,只有认准了目标的人,才能改变原有的习惯,被目标驱使着向前走。

    对于不曾了解过鬼沉木和错乱级团队“告死”的红来说,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

    ……

    阴沉的天色压抑着心脏,在一条铺着劣质砖块的路的中央,一个半人高的纸盒子静静地被放在那里。

    盒子外被五颜六色的彩带围绕包裹。于最上方绑出了一朵华丽的大花,在寂静无声的灰暗中,不仅没起到放松心情的作用,反而添了一抹怪诞和矛盾。

    就像卧室里多出了一个陌生人一样突兀。

    在街道的拐角处。身穿囚衣的黑发年轻人和身穿红裙的少女走了过来。

    少女看到这个盒子怔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而青年则是直接笑出了声:“我说呢,他们接近到一定程度就不动了,估计是在埋伏,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

    说话间,那只盒子竟然左右摇晃了一下,里面发出轻微的机械转动声。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一个衣服风格夸张,红绿相间的人靠在墙上,那人看不清长相,因为没有胡子的脸上抹上了白色的颜料。

    他头顶戴着一顶四方岔开的帽子。每一个尖尖角上都挂着一个颜色不同的小球。

    这人的脸上洋溢着无法让人忽视的笑容,嘴唇红艳,朝两侧幅度巨大的翘起。

    他偷偷看着青年走向盒子,不禁左右摇摆,哼起了耸人的歌谣。

    “哼~~哼哼哼~~”不着调的声音里偶尔来一段口哨乐,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

    青年和少女也听见了。

    “原来是小丑吗?”青年一下子就猜出了埋伏者的身份,哼着音乐的小丑不仅没慌,反而更快乐了。

    纸盒里传来一声:“哟呼~打开我~打开我~”

    声音听起来像个半机械的调皮熊孩子,刺耳又瘆人。

    小丑嘴巴咧开,缩回了身体,踢了踢自己前端尖翘的靴子,仅靠听觉来猜测现场。

    “打开我~打开我~”

    青年手里有一把匕首,他冷笑一声,用匕首挑开了纸盒上的彩带,将盒子撕开一角。

    小丑已经想象到盒子里的恶作剧玩偶刷的一下跳出来,手里的硫酸泼向青年,然后大笑“bang!这是惊喜,喜欢吗?”,青年惨叫着,不得不看着自己迅速被腐蚀的场景了。

    他特别快乐。

    小丑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快乐吗?可是总给别人带去快乐多没意思,是时候享受别人给自己带来快乐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他的哼唱更加大声,在这种乐声下,别人会忍不住更快的拆开盒子的。

    这是他的天赋能力【滑稽乐章】。

    下一刻,小丑感受到自己放置的恶作剧盒子被彻底打开了,玩偶的硫酸也泼了出去。

    青年身上好似有黑雾一飘而过,幻觉似的,硫酸全部泼到了青年的脸上、身上。

    “bang~这是惊喜,喜——欢——吗——呃。”

    玩偶的惊喜没有送完,后半句说的很艰难,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最后终于呃了一声,再也不能说话了。

    空旷的环境里,东西掉落在地还弹了两下的声音分外明显。

    小丑的哼唱停止了。

    他微微晃动脑袋,伸出头去,看见恶作剧玩偶的脑袋咕噜噜向他滚来。

    与恶作剧玩偶有些深刻联系的小丑嘴角流下一行血迹,铁锈味充斥了他的口腔和喉腔。

    他拽了拽自己的帽子,不满的大叫:“还没有人能抵抗我的滑稽乐章和死亡恶作剧!”

    不远处的青年也向他看来,双眼漆黑,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绝对黑色。一接触到这目光,小丑就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硫酸还在青年身上,可别说青年裸露在外的部分皮肤一点事都没有,就连那件单薄的囚服都没破一个口子。

    青年笑了笑,伸手擦拭了一把身上的液体,:“原来是硫酸啊,可惜了,我的体质刚好不怕这些。”

    黑雾将液体尽数侵蚀,而后才散去。

    “不要紧!嘿嘿~我会为你们表演最有趣的节目!”小丑笑起来,一蹦一跳走出了墙角,手里不知不觉多了三个球。

    小丑把球一个接一个抛起来,玩儿了一处杂技团最擅长的杂耍。

    三个球上,哭脸、笑脸、怒脸不断变换位置,就在小丑想停下动作,接住那最后一个,也是要发挥作用的红色球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体温有些升高。

    是心脏的跳动加快了,血液流速快了。

    “你这杂耍,不如马戏团的好看,回家再练习练习。”青年不客气地来了句嘲讽,小丑没被他的话蒙蔽,看向了落后青年几步,双手交握的红裙少女。

    少女双目不带任何情感,眼中有血海在交织,正映出小丑的身形。

    小丑的球掉在地上,沾上了一些血迹。

    “不,我的表演还没开始!”小丑的的表情大概是惊慌的,可他永远上翘的红嘴唇不这么想,依旧固执的翘着。

    小丑的身体里渗透出血迹,和之前的黑夜杀手一样,逐渐失血过多。

    而少女,就像什么都没做一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

    “不错啊,你的新能力?”头脑昏昏沉沉,意识难以维持,小丑勉强听到了那两人后续的对话,这是那个青年说的。

    “嗯,血液操纵,可是必须要对方重伤才可以。你刚才捏断恶作剧玩偶的头,就让他重伤了吗?”这是那个少女说的。

    “这个玩偶不仅用作攻击,还用作蛊惑,让人产生好奇心理,绝不会绕过盒子。这应该是他专属祭品了,就和云肆的抢一样。”青年继续说。

    再后面的事,小丑就听不到了,他倒了下去。

    ……

    【红杀死了小丑】

    听到死亡播报的时候,地狱使者已经根据某些时刻突然增长的气息赶到了现场。

    他就看见自己的临时队友,疯疯癫癫的小丑浑身是血的倒了下去,而他们的目标,那青年和少女,则站在原地,好像根本没有动弹。

    “哟,下一个来了。”青年的眼睛还没恢复正常,利用刚才观察纸盒子时就开启的通灵之眼看向了地狱使者。

    地狱使者心头一凛,产生了些许忌惮。

    小丑是很强的,强在出其不意,所以他才会和小丑,以及另一个正在朝这边赶来的体验师邪物组成临时队伍。

    “我们的拦截目标似乎过强了?朋友,要不就此打住吧,你们只有两个人,不如加入我们的队伍。”地狱使者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深蓝色的眼睛里尽量透露出友善。

    “说这话前,你如果没悄悄在我身后布置阵法,我会稍微相信一点。”青年转身,看着身后不声不响完成了大半的暗金色法阵,摇了摇头,“那么浓的地狱气息,哪怕感知弱一点,也能发现。”

    “哈哈,厉害,你的称谓是什么?”地狱使者眼睛一转,“还有这位小姐。”

    “异端。至于她,明明死亡播报上都说了。”青年无所谓告知这个,笑道,“做这么多无用功,是在等另一个队友过来吧。”

    地狱使者一愣,意识到了什么。

    “你早就发现我们的具体信息了?”他对比有些不敢置信,因为邪物是气息非常隐匿的类型。

    “猜对了,所以,他或者她,绕到我们右侧待了七秒的事,我也发现了哦?”青年笑着,右侧的人待不住了,扔出来一个娃娃。

    “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青年回忆了一下便想起来了——是出生点牢笼中那个看起来病怏怏的瘦弱青年。越来他的称谓是邪物。

    但是——

    地狱使者看见青年脸上浮现起一丝困惑:“你说谁是反派?”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过分吧?

    谁是反派?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

    邪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扔的娃娃落到了青年脚边,病态的脸上浮现起少许忌惮。

    在牢笼里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人……就特喵不是个人。

    哪有正常人能以这副身躯秒杀一个肌肉爆炸的壮汉的?

    不管怎么样,在坚信自己才是主角的前提下,异端给邪物的感觉就是一个隐藏着很多东西的反派角色,很强,但总是要栽在他和同阵营体验师的合力围攻之下的。

    作为一个家庭条件比较富裕的人,邪物从小就对灵异现象感兴趣,并且也有资金去做研究。

    他体质特殊,自小学开始,就总是能吸引到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路上捡到的带血硬币,邻居家小女孩怎么也丢不掉的布娃娃,不断被乌鸦冲撞的玻璃等等。

    父母对比压根就不管束,让他越陷越深,越来越狂热,终于在一次招灵游戏里把一个来历不明的邪物招上了身。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成为了恐怖游戏体验师。

    这样的经历让邪物坚定地认为着,自己才是那种被神秘存在眷顾的人,自己才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主角。

    而今天,就是他遇到劲敌的时候!

    喻封沉是不知道邪物在想什么,如果能听见邪物心里的想法,大概会夸一句:“好中二的少年。”

    他现在的注意力放在了脚边的娃娃上。

    这布娃娃做的并不十分精致,可是乍一看上去,平平的布脸上竟然有着几分活人的神韵。

    这神韵喻封沉还特熟悉。

    布娃娃穿着小n号的囚衣,黑线团做的头发,眼睛是镶嵌上去的半块黑珠子,嘴巴处被针线缝了起来。

    “……”仅仅看了一眼,喻封沉就发现自己的嘴巴打不开了。

    诅咒?这个娃娃连接着我本身……要找途径切断这种联系。他在心里分析了一句,就见娃娃自己站了起来,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娃娃手里藏着一只刀片,就如同现实里读者们经常扬言要给作者寄的那种,它阴恻恻地抬头望着喻封沉,把刀片举了起来。

    邪物的气息更加诡异起来,让人感受到了无端的缺氧和迷糊感,无差别地让在场所有人都行动慢了一拍。

    与此同时,地狱使者看到了机会,喻封沉身后的暗金色阵法骤然发亮,眼看着就要隔空完成了。

    红狠狠看了地狱使者一眼,转身飞速扑过去,指甲伸长,在自己手腕上抓了一道,顿时,腕部的动脉破开,血像不要钱似的喷涌了出来,洒遍了半个阵。

    暗金色阵法一阵闪烁,虽然没直接刻画失败,也被血给压制住了,短时间内无法再继续完善。

    但是她为了阻止这个未知法阵联通某种存在,直接远离了喻封沉身边,导致喻封沉陷入了短暂的一对二局面。

    邪物嘴里响起了低声的念叨,似乎在吟唱什么古老的咒文,布娃娃的刀片随着咒文缓缓朝自己落下了。

    喻封沉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他手上的戏勾骤然伸长,化为虚幻的锁链朝地狱使者,同时半蹲下来一把把布娃娃捞在手里。

    “噗嗤。”布娃娃的刀片一点没留情,扎在了自己一只黑珠子眼睛上,把珠子碎成了两半。

    喻封沉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右眼一阵剧痛,眼球被搅碎,血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好疼啊……隔了这么久,再次受到这种伤,还是好疼啊……

    他的嘴唇被封住说不出话,闷哼一声,然后从喉间低低地笑了出来。

    现在的他,每次受伤,就会回想起少年时受到的折磨,心底的凶性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向上窜着。

    他的戏勾刷得一下缠住体表浮现出恶魔虚影的地狱使者,倒勾毫不客气的突破虚影刺入了对方的肉身,并且直接使用了许久没用过的戏勾用途二,束缚住了地狱使者的身体,然后用力一拉扯,竟然把地狱使者整个人拉离了地面,朝另一个方向抛去。

    那正是红的方向!

    红看着被送过来的敌人,在手腕处的伤口上抹了一把,指尖拖出一把暗红色的短剑。

    短剑表面还有液体的涟漪在浮动,挥动间常常会拖出液态波纹,这是一柄完全由血液凝结成的剑!

    戏勾把地狱使者砸到红面前就松开了,倒勾在地狱使者身上划出数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地狱使者的蓝色眼睛里闪烁着忍耐和阴狠,体表的恶魔虚影张开了嘴巴,仿佛要把娇小的红吞噬。

    红面色不惊,坦然迎接被分配到的敌人。

    而喻封沉放开地狱使者后,戏勾不停歇地甩向邪物的方向,邪物嘴里的咒文没停,周身的空间比其他地方更暗,仿佛已经隔离在了另一个地方。

    戏勾凶猛的穿过去,虚实变化间,连邪物的影子都没摸到。

    空间……喻封沉果断让戏勾变回手链,抬腿朝邪物走去。

    他一只眼睛流着血,眼球不知碎到了那里,连带着眼白都被黑色占据。另一只眼睛不带感情地注视着邪物,病态瘦弱青年被这种目光注视着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邪物眼皮一跳,把自己藏在了【失序空间】里,加快了咒文的吟唱。

    这次,喻封沉手里的布娃娃拿起刀片,往自己的左胸口扎去。

    喻封沉伸出手指,轻轻捏住了布娃娃的胳膊,阻止了它的动作,而同时,他感到自己的右臂上也传来了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虽然不至于动不了,但也让他顿时压力倍增。

    “禁锢它就是禁锢你自己!”看到他这个状态,邪物露出了放心的笑,呆在【失序空间】里他根本不用担心被正常空间的东西伤到,可以肆无忌惮地催使自己的邪异物品。

    就是精神消耗有点大,他撑不了太久,必须尽快解决对方。

    他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甚至有些似笑非笑的异端,心里暗暗道:果然是变态,眼睛没了表情都不变一下的。

    喻封沉根本不理他的得意,缓缓地、越来越具有压迫力地接近着邪物的所在地。

    他的手指略微发紧地握着布娃娃,感觉自己也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握着,喘不过气来。

    显然,他对布娃娃的一切攻击,终究会落在他自己头上。

    目前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直接杀死邪物,解除这种关键,但邪物在异空间,而且喻封沉的两只手几乎都受限于布娃娃——一手握着,一手捏着布娃娃拿刀片的手,防止刀片插入心脏。

    似乎怎么样都是邪物有恃无恐。

    可是……喻封沉心里各种情绪交替翻涌,最后“嘲讽”胜出了:同级情况下,我拥有鬼沉木位格,怎么会被一个普通的挣扎级压制?

    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

    他低下头,握着布娃娃的手松开,捏着布娃娃刀片的手分出一根手指,把布娃娃的刀片和左胸口隔开一段距离,空出来的手迅速把布娃娃身上的囚衣给脱了。

    “……”邪物瞳孔一缩。

    完成这一步,喻封沉身上的桎梏骤然松开,嘴唇分开吐出了一个不客气的词汇:“蠢货。”

    他黑色纹路绕上整只手,手指捏紧,眨眼间把布娃娃捏成了碎片,棉絮和碎布朝地上飘散。

    邪物同时收到了反噬一般,脸色煞白。

    他的囚服早就换下,在一家住户家里找了身正常衣服穿着,此时,衣服布料下,他的皮肤上出现了几道粗大的黑色淤痕。

    喻封沉没给他缓过劲儿的机会,本来就距离极近,黑雾从体内飘出,把邪物周身的空间和其他地方之间的分界点遮掩住,他一伸手,就把表情变得惊恐的邪物拽着领子拖了出来。

    “你是怎么……”【失序空间】是邪物最大的依仗,是他百试不爽的保命神技,他想不透为什么异端看起来什么多余的举动都没有就把空间破了,可是他才问了一半,就被异端的眼神吓住了。

    只剩一只眼睛,眼珠是绝对黑色,不像个生人,反倒像个死物。

    还不是一般的死物,而是……无意识地盯着这只眼睛多看了两秒,邪物就感觉眼前出现了幻觉。

    他好像看到了一片鬼哭神惊的血池,无数的尸体,像废墟的断壁残垣一样堆砌着,那些尸体穿着他没见过的长衫长袍,有点像他在钻研邪异传说时读到过的中国古代的衣服。

    尸体们哀嚎着,张大着嘴,有一些断剑躺在被血染红的地上,还有一些完好的剑插在土地里。

    血池涌动着,怨气凝结成实质,在暗红色的天空盘旋,一切幻觉的最中心,有一棵树。

    一颗光秃秃没有一片叶子的巨大古树。

    古树上结着人头果子,每一颗果子上都有很多狰狞惊惧的人脸,邪物已经不想去想象这些人脸的主人,以及地上堆积成山的尸体们,从前——乃至现在,都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了。

    “眼睛。”

    异端淡漠的声音将邪物从幻觉中惊醒,他看着面前即使没了一只眼睛也依然俊美得像个艺术品的人,恐惧放大。

    他真怕了。

    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个怪物!

    活动结束后,如果他复活成功,绝对要做好久好久的噩梦了!

    喻封沉手拎着邪物的领子,把他拎得双脚离地,抵在墙上后退无门:“一只眼睛,不冤吧?”

    “什……”邪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恐惧给冻上了,身体僵硬得仿佛不是他的。他艰难地发出声音,看见异端的另一只手也爬上了黑色纹路,缓缓伸到他眼睛前面。

    这一刻他清楚了。

    异端要挖掉他的右眼,作为自己让对方失去了右眼的回报!

    “过分吗?”喻封沉冷漠的嘴角突然带上了笑,语气里竟然有一丝轻佻。

    看着邪物的恐惧,他似乎很愉悦。

    “不过分……”邪物只能这么回答,可他没意识到,之前喻封沉与他们对话时,为了正常交流说的是英文。

    而这一句过分吗,用的是中文,邪物虽然不懂中文,可这句话要传达的意思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忽略了语种。

    另一边的红刚让地狱使者失去行动力,甩了甩血剑上不属于自己的血,听到这个语气不仅转过头去。

    不对劲!

    这个语气不对劲!

    哪怕她与喻封沉的接触时间实际上并不长,她也能凭借饿鬼比其他鬼物体质体验师更敏锐直觉察觉到,此时的喻封沉有种浓浓的陌生感。

    对,陌生感,这种语气不属于他!

    她不清楚喻封沉现在的具体能力,但本能地认定,这感觉很危险,这样下去不行。

    眼看着喻封沉低笑两声,手指已经抵在瑟瑟发抖的邪物的眼窝处,红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微微皱眉,用了她目前为止最大的声音喊到:“喻……”

    她脑子里急转了一个弯,想起这种战斗一定会被复活的人说出去,而这些人都是外国人,对于喻封沉来说,被知晓真名并不是什么好事,况且他也没主动告诉这些敌人名字。

    于是喊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喻……喻哥!”

    少女清脆而有力的声音带着些陌生感传到喻封沉耳朵里,让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一些记忆划过脑海,他漆黑的瞳孔里恢复了几分正常神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

    冷汗隐晦的顺着额角一直流到衣服里面,他有点懵逼地看着吓破了胆的邪物和自己的手,沉默几秒,放下了手,戏勾缠绕上邪物的脖子,稍一用力就勒断了。

    【异端杀死了邪物】

    播报声从最近的对讲机里响起,红死死地盯着他,见他改变了举动,才微微松了口气。

    喻封沉转身靠在了墙上,黑雾全部收起,黑色纹路也褪去。

    他微微喘着气,右眼的剧痛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清醒过来。

    倒不是说他不敢挖别人眼睛,而是他本来没这个打算,杀掉就完事了。

    可是刚才……那不是他的意志。

    他不知不觉就被鬼沉木影响了,哪怕这次他没激活完全的诅咒体质。

    而且,与以前鬼沉木所表现出来的负面本能相比,这次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鬼沉木似乎是有“性格”的,类似于人的完整性格!

    也不知道以前究竟是鬼沉木故意隐藏,还是最近他体内的特质才积累到让鬼沉木性格复苏的地步,不管怎样,他都得快点晋升抗衡级,才能像雪伦阿姨说的那样,重新压制鬼沉木。

    红用血剑给了地狱使者最后一击,播报响起,她轻轻地走到喻封沉旁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喻封沉的脸色。

    半晌,她罕见地主动挑起话头,问了个不那么要紧的问题:“那个诅咒布娃娃,你是怎么解开的?”

    喻封沉回神,他看了红一眼,对红关键时刻的敏锐和出声非常感激。

    顿了顿,他便调整好了情绪,对红做了一个讲解。

    这个诅咒布娃娃身上并没写诸如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估计西方不搞这些,就是搞,对方也弄不到。

    同样,上面也没有任何属于喻封沉的东西,那么这种联系只有一种可能——靠着精准外形来锁定。

    这个小镇中,黑发的有好几个,穿着囚衣的也不止他一个,但是同时符合两个条件的就只有他。

    邪物大可以把娃娃拿在自己手里,可他却把娃娃扔了出来,娃娃喻封沉脚边看了他一会儿后,才站了起来,建立了联系。

    那几秒就是在验证形象吧。

    他把娃娃身上的囚衣脱了,这个娃娃就不再具有指向他的作用。

    当时的他在右眼碎裂的痛苦下被鬼沉木影响,这些分析几乎是瞬间就形成,根本没费力气。

    啊,说起右眼碎裂……

    喻封沉抬手捂住了眼睛,由于一直没管,他的右眼流血不止,早就失去了视物的能力。

    估计在黑森林法则里,他的右眼是恢复不了了,只能等游戏结束活着回归现实,眼睛才能自动恢复。

    “有点疼,得找个地方包扎一下……”他抹了把脸,一路上被他小心护着的囚衣最终还是被血染脏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如愿以偿

    杂货铺里其实是有杂货的。

    任何一间杂货店,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当然是因为它卖的东西杂。

    罪恶小镇里这唯一的一间杂货铺也是如此,如果真的想买,让奈亚从隔间的杂物堆里翻出来摆到货架上就可以了,比如止血药剂,再比如绷带、纱布。

    “看在你们是我最近最有购买力的客人的份儿上,这些便宜东西我送给你们都可以,不过嘛,做生意就是要交易,付出1积分落实个名义吧。”明艳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把止血膏药涂抹在喻封沉的右眼眼眶处。

    喻封沉坐在小板凳上,左眼紧闭,不敢睁开。

    因为奈亚“热心”表示想亲自为他包扎伤口后,就把扇子放下了,他可没忘记神话里失去伪装的肿胀之女是什么样子,绝不会冒险直视,免得疯得不明不白。

    上药的过程其实很艰难,喻封沉忍着没支吾出声,可是剧痛还是一刻不停的从眼眶处传来,丢失了一半的视线也像个失去了平衡的天平,让他好一阵别扭。

    此时,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能在心里不停的想些别的事。

    “体验师果然是个刺激的活,动不动就受伤,这次是挖眼睛,还险些扎心,下次要不要来个锯腿?”

    “再这么下去,我早晚有一天能来个全身粉末性骨折,挫木扬灰寿终正寝。”

    “要是集齐所有伤痛症状,可不可以拿个全收集成就?”

    “我本身的二十积分加上杀邪物时拿到的十二积分,可以买起码三样东西,还算不错。”

    “只剩七个人,再死两个游戏就结束了,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没见到污染者和说书人……他们跑哪儿去了?”

    红背对着上药的两位,双目直视杂货铺的门,也不敢回头看,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万一她忍不住好奇想回头瞅一眼,会死得很不安详。

    如果云肆和米格尔在这时回来了,她都必须阻止两人进来。

    在一开始分散做任务的时候,四人就约好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就重新在杂货铺这边集合。

    现在看来她和喻封沉到得稍早一些,可不管怎样,听到了三杀播报后,云肆和米格尔肯定得往这边赶了。

    药膏涂好,喻封沉的血终于止住了,奈亚把纱布剪好摁在他右眼上,从正面绕到他背后,较细的绷带在右眼上缠了一圈。

    “好了,可以睁眼了。”奈亚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喻封沉犹豫了一下,把能控制的那只眼睛睁开。

    和奈亚近距离接触,他总感觉空气中有一些看不见的触手在他旁边挥舞。

    余光瞄到奈亚的手指,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样纤细,而是光滑肿胀,皮肤下有着一块块紫色。

    “哟!”突然,一片头发扫了过来,是奈亚弯腰猛然把脸伸到了坐着的喻封沉面前。

    肿胀……畸形……色块……无法形容。

    喻封沉的大脑猛然混乱,好在他心脏一缩预示到了危险,在那一瞬间把眼睛闭上了,只扫到半个影子,没太受影响,很快恢复过来。

    呼了口气,他听到奈亚拿起了扇子的轻微响动,想必同样的伎俩爱戏耍人类的奈亚不会用两次,这才敢重新睁开眼睛。

    果然,和奈亚相处随时都得警惕被戏耍,别人戏耍只是图个乐子,祂戏耍是要命的啊!

    “哈哈,反应很快。”奈亚丝毫不愧疚,可能在祂看来,如果喻封沉没及时躲避而看到了祂的神话形态,直接疯狂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谢谢老板了,我已经很惨了,放我条生路吧。”喻封沉无奈地说,他能感觉到这次游戏的规则对奈亚老板也有限制,让奈亚没那么放肆。

    “喻……喻哥!”红那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觉已经消失,她回过头,面色有点不好看。

    喻封沉竟然能从她一贯没有一点表情的脸上看出“脸色不好看”,不禁站了起来:“怎么了?”

    没等红回答,云肆的声音就从外面由远及近的传过来:“小金人!”

    喻封沉对奈亚微微点头表示了谢意,然后立马跑到门边向外看去,只见米格尔的胳膊被云肆架在肩上,几乎是半扛着走过来。

    云肆脸色不怎么样,米格尔就更别提了,面无血色,眼睛里的神采都有些黯淡。

    走路一瘸一拐,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怎么回事?”喻封沉自觉过去帮忙分担了一部分重量,和云肆一起架着米格尔回到了杂货铺里。

    扶米格尔坐在小板凳上,喻封沉心里有点惊讶。

    这可是抗衡级的米格尔啊!谁能把他伤成这样?他没听见新的系统播报,说明和米格尔战斗的人没死,也就是说,米格尔加上云肆,大概率处于劣势!

    “……你咋了,这眼睛是?”云肆没回答,反而是指了指喻封沉的脸,“瞎了?”

    “对,瞎了,不重要。你们怎么回事?”见云肆这时候还能跑题,说明问题不大,喻封沉稍稍放下心来,又问了一次。

    “污染者。”米格尔的声音都透着一股虚弱,优雅体面的血族学者此时不像学者,像个被扔水里的落汤鸡。

    “回来路上遇上污染者了,那人是真强,能力也很奇怪,带触手和翅膀的,一身的克苏鲁风。”云肆补充道,“那是你和红三杀之前的事,我们做完任务出来,碰到了污染者和说书人。说书人那家伙好像正在逃跑,看到我就喊救命。”

    “我想着起码和他认识,死亡深林里好歹和他是同一阵营,而且我和米格尔再加上他有三个人,对付一个抗衡级还是可以的,就帮说书人拦住了污染者。没想到……污染者是个抗衡级巅峰,米格尔干不过他,我只能在旁边放放冷枪,最气人的是说书人这家伙根本不攻击,我特么都怀疑他在演我。”

    “后来呢?”喻封沉仔细看了看他们,米格尔气息虚弱,受了伤却不致命,云肆更是活蹦乱跳一点事儿没有,污染者要真是云肆说的那么强,他俩有什么契机不付出什么代价就活着回来?

    “后来,后来污染者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我们,说书人要溜走,他就追过去了。”云肆嘁了一声,“不知道他非追着说书人跑干嘛,有什么深仇大恨。米格尔状态不好,我就和他回来了。”

    非追着说书人……喻封沉眸光一闪:“说书人还是挣扎级吗?”

    “还是啊。”云肆一愣,“咋?”

    “一个挣扎级,能在抗衡巅峰的追逐下跑那么久?看,到现在也没有播报,说明污染者还没追上他。”他早就觉得说书人一定有异常,当初宁枫、女巫和江孑冷、说书人站在对立阵营战斗,只有宁枫活了下来,还把木屋恶魔给逮了。

    他一直忘了问宁枫战斗的详细情况,可是每当他自己回想,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点:

    当时的女巫、宁枫和江孑冷实力差不多,如果说女巫和江孑冷互相换掉了,剩下说书人和宁枫,那么说书人是有多弱,才能让宁枫干掉他之后还有余力单独收拾木屋恶魔?

    无论是死亡深林里,还是这次的黑森林法则里,他好像都没听人说过说书人的战斗力。

    这个看上去很逗比的憨憨可能从来没出过手。

    污染者放弃了杀掉云肆和米格尔直接结束游戏的机会,反而一直追着说书人,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说书人的异常想要看个究竟?

    喻封沉陷入沉思,云肆和在一旁看着的红不明就里,只有米格尔抬了抬眼皮,虚弱地道:“我说……”

    “我能忍到云肆把情报分享完,已经是很体面的行为了,再不救我,我就要挂了……”

    “没看出来。”喻封沉拉回思绪上下打量一眼,发现米格尔除了虚弱,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不适。

    “那只是你看不出来,作为一个血族,我现在的情况比断手断脚严重多了,最多再过十分钟,我就会昏迷,然后在昏迷中死亡。”米格尔说得很认真,喻封沉这才注意到,他的血眸已经有些涣散。

    “我去,那怎么办?”云肆伸手扶住米格尔的背。

    “我需要血,血是血族最好的万用药。”米格尔吃力地抬头望向喻封沉,“能不能……让我吸一口你的……血?”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一听这话,喻封沉就本能的觉得米格尔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说了半天还是盯着他血呢?

    “用我的吧,我血多。”红犹豫了一下,虽然她对这个变态有点心理阴影,但还是尝试着帮助“队友”。

    她在学习隐藏起对他人的抵触,尽力和人建立关系。

    她偶尔好心一次,米格尔却在心里平地摔倒。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内心却在无奈:这女人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呢!我要喝喻封沉的血,多好的机会啊!好不容易,嘤……

    平时他不会这么容易情绪翻涌,主要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和污染者的战斗太危险了,他急需要血来救命。

    在生命流逝的情况下,他的精力有些不太够维持优雅平和。

    想了想,他牙一咬,耍起了无赖:“不要,我就要喻封沉的血,他的血对我恢复帮助最大,我不要别的嘛……”

    红:“……”

    喻封沉:“……”

    云肆:“……”

    奈亚:“噗嗤。”

    在后面看戏的奈亚见祂的笑声引来了这几个客人的侧目,明艳的脸上浮起笑容:“小吸血鬼说的没错,在场的,只有你的血对他来说最有营养。”

    祂能看出我体内的鬼沉木!?还是只是能看出气息和特质上的特殊?

    喻封沉瞳孔一缩,转念一想,这种级别的存在能看出来也没什么意外,重点是祂说米格尔说的是真的。

    “小野猫我错了,我不该挑衅你的,就一口。”米格尔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行吧。”自己的血足够特殊,但对喻封沉开始血并不重要,不是什么碰不得的东西,救一下米格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坐下来,撸起袖子,把手臂伸到了米格尔面前。

    这位金发血眸的吸血鬼犹豫了一下:“我想咬脖子。”

    “哪儿不都一样吗,看你这么不紧不慢的,不着急活着啊?”喻封沉左眼眼角都隐隐抽搐了一下,没惯着。

    每个部位的血不一样的。米格尔想了想还是没抬杠,万一喻封沉这个莫得感情的家伙把手也收回去了怎么办?

    他决定先恢复,再抬杠。

    抓住了喻封沉的小臂,小臂下的血管在米格尔眼里逐渐清晰明显,血管里飘出一阵香味,让他吸血鬼体质的本能有些不受控制。

    两颗尖牙出现,没有犹豫,米格尔一口咬了上去,牙齿轻而易举刺破皮肤,尝到了逐渐蔓延到口腔里的血腥味。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这种味道和血液给他身体带来的好处,真的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他当然没遵守随口说的“只咬一口”,近乎贪婪地汲取着血液,脸色慢慢恢复红润,气息也逐渐稳定下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善意难得

    我的血有这么好喝吗,我自己怎么感觉不到……

    体内血液朝破口汇聚,喻封沉感受着血液的流逝,同时,他头一次清晰感觉到骨髓、胸腺、肝脏、脾脏和淋巴结都迅速生成了新的血细胞,让体内血液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原来还可以这样……以前没机会受到只流血的伤,倒是一直没注意到身体的造血能力。

    喻封沉很快就适应了一边失血一边造血的感觉,顺便观察了一下米格尔的脸色,传说中血族吸血治伤的特性被资格证系统完全复制,完美印证在了米格尔身上。

    米格尔的血眸此时晶莹得发亮,红色中夹杂着浅色粉末一样的东西,让眼睛里的景象像是一片流动的血湖。

    发现他的气息完全稳定后,喻封沉就把手臂从他的爪子中拔了回来。

    被刺破的伤口不大,只有两个小血洞,看起来米格尔没下狠口,而且在停止吸血后,米格尔用舌头舔了伤口一下,让血洞迅速愈合。

    剩下的部分凭借喻封沉的恢复能力,几秒钟便完全愈合,看不出什么了。

    米格尔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已然恢复了活力,他轻咳两声,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囚衣,假装刚才耍无赖的不是他,认怂的也不是他:“感谢款待。”

    “怎么谢?”喻封沉把脏兮兮的袖子放下来,上面染着来自他右眼的大片干涸血迹。

    囚衣的前襟也有,可他此时没什么精力去处理整洁的问题,瞥了米格尔一眼,想看看这个死要面子的血族还能说出什么来。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米格尔恢复过来后又是那种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是他眼睛里没来得及消散的兴奋亮光出卖了他,“你救我一命,我当然应该以身相许了。”

    “你说你要干什么!?”然而这儿不仅仅有喻封沉一个人,喻封沉只会沉默地让他自己表演,云肆却笑出了声。

    “想不到啊兄弟,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云肆这会儿正双腿伸直,左腿搭在右腿上,背靠着杂货铺的一面墙,吊儿郎当地看戏。

    “……”红看了看米格尔,暗地里摇了摇头。

    这个变态想得挺美的。

    米格尔不知道他在红心里已经固定的被称为变态了,血眸里带着一点期待的等待喻封沉回复。

    “我把你的措辞翻译成人话来理解,你打算进我的队伍?”没被带偏,通过米格尔的微表情,喻封沉就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这是喝上瘾了,想把自己卖进他的团队,以后时不时薅一口?

    “是啊。”米格尔点点头,突然偏头,血眸转动滑过云肆的脸,“你想到的是什么?”

    “咳咳……”云肆扯扯嘴角扭过头去,不想承认自己就是这么不喜欢动脑子,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一个外国人的话。

    主要是米格尔说中文时连口音都没有,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国籍。

    随后,云肆反应了过来:“等等,入队?小金人你有团队了?”

    在法国这段时间他没问过这件事,看喻封沉只身旅游,还以为喻封沉和死亡深林时一样,没有加入队伍呢。

    “有。”喻封沉点头,云肆顿时“啧啧”两声:

    “都谁啊,谁比我先?我跟你讲,要是队友太菜,你就退出,过来跟我组队吧,我还单着呢!”

    队友太菜?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出现。

    喻封沉一脸好笑地报出了疯医、执棋者两个称谓,他估计云肆不认识江霜伶和楚老板。

    叫嚣着喻封沉队友菜的云肆顿时不吭声了,顿了两秒,他扶了扶自己的黑色发带,嘀咕道:“真假的,这两货能凑一块?一个精神病一个自闭小鬼?”

    “事实就是如此,菜吗?”喻封沉问。

    “还,还可以,普普通通。”奶奶灰头发的青年嘴硬不是一天两天,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腰侧枪管上点着,“那我也要入队。”

    他自从上次活动游戏结束复活回来就有拉着喻封沉一起组队的想法,因为到了抗衡级,【团队对抗】模式的游戏就会出现了。

    没有一个固定的团队,被随机到陌生队友就惨了,这么多年来,没有知根知底磨合过的队伍基本都是惨输,成为了体验师论坛上的谈资和负面典型。

    所以,在正常游戏中和抗衡级接触过的挣扎级玩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会提前物色队友,有备无患。

    云肆觉得喻封沉这个小队的配置,光是宁枫江孑冷两个人就足够强大了,有这两个人打底,其他队友也弱不到哪里去。

    看云肆表现出和米格尔相同的入队想法,红脸上出现一丢丢变化,小声道:“我也想,但是……”

    她的理由和云肆相同,而且更加迫切——由于一贯的冷淡狠厉,曾经接触过的体验师和她并不熟,甚至她的好友栏里至今都只有喻封沉一个人。

    云肆实力很强,其实可以很快找到队伍,而她不行,除去性格,她的体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要知道,“饿鬼”体质很出名的,许多体验师都有一个共识:遇到饿鬼,别管别的,赶紧杀掉。

    否则,饿鬼一旦成长起来,再没控制好失去人性,对玩家体质和鬼物体质的体验师来说都将会是一场可怕灾难。

    她有点担心喻封沉不知道她的体质,会产生被她欺骗的感觉。

    她睫毛颤了颤,不打算骗人:“我是饿鬼,饥饿的饿。”

    果断说出口以后,她反而紧张了,表面上十分平静,其实手指已经紧紧捏起。

    她可以肯定,在场三个人都是听说过饿鬼的特性的。

    喻封沉眼睛一扫就扫到了她的小动作,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

    她的体质喻封沉早就在和宁枫的交谈中猜到了,他完全无所谓,饿鬼被针对只不过是因为它的存在是个异类,又不好掌控。

    那按照这个标准,本质是鬼沉木雕刻而成,活化出血肉的他,连专属称谓都是异端的他,有什么理由去歧视,或者说畏惧饿鬼?

    而且宁枫话语间也是没什么抵触的样子,听他语气,惧怕饿鬼成长起来的人都是菜鸟,菜鸟是什么?

    无能者,只会无能狂怒,把自己的菜归咎于饿鬼太强。

    米格尔挑了挑眉毛,露出优雅淡定的笑容。

    云肆“啧”了一声,对一个饿鬼体质的体验师居然这么谨小慎微表示不解。

    喻封沉看着红,仅存的左眼有着微微的笑意。他语气中透着商量意味:“要不,游戏结束后,我们去买点士力架?”

    红愣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士力架好吃啊,我也要,分我点。”云肆积极暴露吃货属性,顺带着摸了摸红的头顶,在红大惊失色想躲开的时候主动收回了手,“别这么紧张,你一小姑娘,比小江还自闭,明明很强。”

    米格尔也想说什么,鼓励的话临到嘴边,便在红突然警惕、看变态一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红抿着唇,不知道是不是善意来得太快,她十岁以后第一次体会到鼻子酸的感觉。

    “喂,小金人,你们队你能不能做主啊?”就士力架问题展开了一分多钟的学术讨论后,云肆痞痞地开腔了。

    “不能,要和他们商量。”喻封沉认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云肆、红、米格尔入队,对他们的【暂未起名】小队会有什么影响?

    红的体质发展潜力巨大,就是性格有点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在队伍里做出正确的事情。

    米格尔实力很强,还是罕见的吸血鬼体质,只是入队目的不纯——或者说过于单纯,很难保证“队伍”这个词能让他产生多少归属感。

    云肆是经验老道的挣扎级巅峰,专属祭品为杀伤力巨大的热武器,可以在多重情况下做主攻或者辅助攻击、骚扰,能力用途多变。三观很正,倒是没什么其他问题。

    而且云肆和宁枫江孑冷都接触过,入队估计没问题,剩下两人还需要和队里其他人商量了才能确定。

    “这个事情不急,活动游戏结束以后回国再说,至于米格尔——”喻封沉纠结了一下,米格尔在抗衡级中都很出挑的实力在任何队伍里都会是个大助力,“游戏结束后你还有这样的想法,就找时间来中国吧,加个好友。”

    几人没加好友的互换了好友位,红看着好友栏里多出的两个名字,微微发呆。

    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他们会在杂货铺里突然讨论起组队的事,本质上还是因为几人都预感到,这次活动游戏就快结束了。

    他们向看了半天热闹,笑而不语的奈亚购买了其他的东西。

    喻封沉有三十二积分,他买了一张【san值锁定卡】,两张【克苏鲁神话知识】,又用1积分支付了药膏和纱布、绷带的费用,剩下的一积分没什么用,就当浪费了。

    其他人买了什么他没注意,而且时刻等待着一个消息——

    在杂货铺耽搁这么久,始终没有听见污染者击杀说书人的播报。

    而除了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出现过一次就苟起来的人——红娘。

    大概在杂货铺里又休息了二十分钟,喻封沉看见自己的影子突然不受控制的抬起了手,向他招了招。

    同时,一个念头通过若有若无的联系传了过来。

    他黑色的刘海搭在绷带和眉毛上,伸了个懒腰:“终于找到了。”

    “什么?”云肆问。

    喻封沉笑了一声:“别指望剩下两个人都能被污染者干掉,我们得主动点,罗珈找到红娘了。”

    作为和喻封沉的祭品【活埋】达成协议的鬼物,罗珈的乱跑从来不是无意义的。

    第一次离开,是喻封沉让罗珈找云肆和杂货铺的位置。

    第二次离开,是喻封沉让他找到所有隐藏起来的体验师位置,死一个就放弃一个,直到剩下唯一的选择。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掩饰什么?

    轨道铺陈,一辆辆蒸汽火车停在出发位置,只不过,今天的车站少了往日的鸣笛声,少了制造喧闹的乘客。

    既没有居民出镇,也没有外来者入镇,整座罪恶小镇仿佛被一种力量完全包裹,和外界隔离开来——又或许,这才是小镇的本该有的样子。

    红娘躲在站台里,感受到了浓浓的无奈。

    术士被杀后,他主动断开了与谎言小姐的联系,以免她被找到时连带着牵扯出他自己。

    他远离了他认为的主战场,来到较为偏远的车站躲着,听着体验师的名字一个一个出现在播报上——不是被杀者就是行凶者,他的心里其实是在逐渐安定的。

    他在这场游戏中能获胜的唯一希望就是外面那些人互相杀戮,直到全场只剩下五个人时还没有人找到他,他就赢了。

    拉了拉身上的牧师袍,黑发的青年心中涌现出一丝荒诞。

    实际上,不去正面硬刚不是他胆小,而是……他的能力限制太大,作为“红娘”,他的所有能力都和人有关,说的简单点儿,他实际上是个“辅助”。

    红线可以给队友增强状态,也可以作用于他自己——不过必须一端在他,另一端系在别的人身上才行。

    他想起来法国度假前,队里性格一贯耿直豪迈的占卜师小姐调侃他:“许诗酒,你一个没什么战力的家伙单独出国,万一遇上了危险怎么办?要不要姐姐去保护你?”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是觉得自己像个脑残:那可是占卜师啊,平时说的话经常莫名其妙就实现了,下次再出门,一定得堵上她的嘴不让她乱立旗子!

    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从最近的一条播报结束后,已经有好几十分钟没动静了,聪明如他很快想到:外面的人抱了团,打不起来了,很可能正在齐心协力地找他呢。

    他也不是没有后手,距离他躲藏的站台比较近的地方,有站台的出口之一。

    出口外,最近的一栋民宅里还有活着的居民,万一有人找到了他,他就立刻往出口逃,进入居民家里,一个任务最多两人做,只要他进入了任务中,能追上他的就只有一个人,凭借着手里的祭品,一对一还有一线周旋的可能。

    他屏息凝神,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静静地等待着。

    ……

    跟随着意识里罗珈的指引,喻封沉带着其他人来到了车站附近。

    其实光找红娘一个,没必要都来,红娘的气息给人感觉并不强,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单挑大概都能赢。

    主要是担心碰上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的污染者,所以还是保险起见,全员出动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喻封沉就看见罗珈靠在车站一个入口处,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他们。

    快步走过去,声音放轻,喻封沉对直起了后背的罗珈问道:“在哪?”

    “里面,很警惕,我靠不了太近。”罗珈顶着张厌世脸,大拇指往后一撇,正指着入口内的空间。

    喻封沉看了看身后三个人,觉得就这么靠近,打草惊蛇是妥妥的了。

    思索了一秒,他道:“这个车站出入口有几个?”

    “入口两个,南门北门,出口三个。这是南门,离这里最近的出口是中门。”显然,罗珈已经把周围的地形勘察妥当,此时一被提问,立刻如数家珍。

    喻封沉:“你们从这里进去找人,我去中门堵,我有种预感……他跑起来肯定很快。”

    “为什么?”云肆疑惑地问。

    喻封沉:“男人的直觉。”

    说着,他就带着“男人的直觉”朝中门位置去了。

    他都走了,罗珈没理由跟外人一起行动,他看了云肆一眼,然后身影一动跟了上去,速度快得惊人。

    红率先从南门入口进入车站,云肆一脸懵逼的落后几步,倒是米格尔有兴趣给他讲解两句:“我和喻封沉之前遇上过红娘,尤其是我,跟他和术士打了一次,他没什么突出的,就是跑得是真快,我解决掉一个,他都跑出我感知范围了。”

    云肆耸了耸肩表示了解,顺口问了句红娘的能力特点。

    “这个不好说,能力运用很灵活吧。”米格尔回忆了一下,他对红娘能力的印象仅限于红线上传来的诡异力量,还有那颇有迷惑性的亲和气质。

    他们这么不遮不掩地进了车站,直接触动到了红娘布置的警戒线。

    罪恶小镇不大,车站也不大,就是出入口有些绕,红娘当机立断,从早已熟悉过的路线奔向中门,他的身影虚幻起来,前方有一条红色的线从虚空里伸出,一直延向未知的地方。

    这是他的天赋之一,【缘】,自身化作虚灵,顺着红线的方向往前飘,可以穿墙穿桌子,速度会比有实体的东西快上很多很多。

    结果,他刚飘出中门,还没来得及微微松口气再去辨认居民家的方向,就听到“咔啦啦”的响动。

    他虚幻的瞳孔一缩,一个急刹车甚至还往后退了不少,下一秒,一根锁链带着好几只寒光闪闪的大钩子横在了他面前,一下子插进建筑里,差点没把灵体状态的他脑袋削断。

    随后,他听到了一声轻笑,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和他一样黑发黑瞳的青年,锁链的其中一端正攥在他手里:“一到这里我就明白你的打算了,想借助任务拖延单挑。”

    红娘认出来这是商铺区域那两个瘟神之一,当即沉默下来没有搭话,眼神左右飘着,既在观察可以进入居民家的路线。

    喻封沉看到了他的视线,也完全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

    “那户男主人叫塔塔尔,罪行是和一个花店女老板搞婚外恋。你前脚进去,我后脚就跟进去把任务破了,到时候还是现在的局面,没必要拖那个时间了吧。”

    他没给红娘留下任何逃脱的希望,很巧合的是,红娘看中的居民他恰好调查过,线索来源于花店里的小本子。

    介于这个本子给他提供了一些信息,而婚外恋不是罪恶滔天需要死刑的罪,在做任务那一小时里,喻封沉就没来找这户,也就压根儿没往这个方向来。

    可花店老板把塔塔尔先生的住址写在纸条上,藏在柜台里,又恰好被他发现了。

    “……”这点出乎了红娘的意料,他眼中的抗争顿时弱了下去,想了想,红娘无奈地开口:“能不杀我吗?你们队已经五人满员了?”

    “还没,四人。”喻封沉的回答让红娘眼睛亮了一点,又在下一句话中熄灭,“但是剩下两个一个难抓一个难杀,还是杀你最方便,你看,我也没欺负你,就我一个来了。”

    红娘很想说一句“放屁”,你旁边阴影里站着的鬼物不是人?

    想了想,真不是。

    那从车站入口进来找他几个的不是人?

    “看来我只能拼命抗争一下了。”他笑了笑,配上看起来就很乖的脸,竟然有点让人心软,不忍心下手。

    喻封沉眼神闪了闪,发现红娘战斗力不行,其他能力倒是很灵活,比如这种会影响人想法的能力,在很多地方都很实用。

    可惜,是个潜移默化施加暗示,不适合一对一明面上用,效果太差了。

    红娘看喻封沉神色就知道,自己的【媒】没起到作用。

    戏勾晃动了一下,发出“咔啦啦”令人舒适的响声。

    红娘神色一紧,从自己的牧师袍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纹古朴的黑铁剪刀,对着戏勾的方向虚剪了一下,下一刻,喻封沉手一轻,短暂和戏勾失去了联系,无法催动了。

    “有点意思。”暂时无法使用戏勾,喻封沉便从梦里把【让你解脱吧】这把匕首拿了出来。

    自从有了戏勾,这把匕首他碰得越来越少了,后来可以局部驱使诅咒之力,就更是如此——

    不过现在他发现自己太喜欢用黑雾了,导致鬼沉木意识逐渐冒头影响他他都没发觉,短时间内,他是不敢再使用这种能力了,鬼知道鬼沉木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把他思维给占了。

    他只能拿出这把足够锋利的祭品匕首,利用身体的强大优势欺近了红娘。

    正面战斗红娘是没有什么优势的,他咬咬牙,指尖浮现一根与手指绑住的红线,另一端突然窜到了喻封沉手指上,呼吸间就绑死了。

    一时间,喻封沉看红娘都变得顺眼起来,差点下不去手。

    当然,只是差点。

    在心里惊讶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能力后,喻封沉还是本着冷漠的性格,用匕首割开了没什么反抗能力的红娘的咽喉。

    【异端杀死了红娘】

    中门出口边躺着一只对讲机,伴随着杂音的播报后,不出三秒,它再次响了起来。

    【说书人杀死了说书人】

    “?”喻封沉收起匕首,一时间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说书人杀死了说书人?

    这意思是……自杀?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一二三来,系统又响了。

    【游戏结束,黑森林法则成立】

    【胜者:污染者、异端、猎物、红、血族学者】

    【固定积分:20000】

    【任务额外积分:3500】

    【击杀额外积分:3000】

    【表现评价:实时掌控、处变不惊、正面硬刚】

    【奖励:祭匙一把,挣扎级祭品一件】

    【结算完毕,奖励已发放至资格证中,回到现实可领取。(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领取哦,谁都不希望被迫伤害大惊失色的人们嘛)】

    【十秒后进行返回传送】

    等等……

    喻封沉差点呆滞,他不用脑子想都觉得不对劲,人数刚一到五个就急着把人送出去干什么?

    太快了,像在掩饰什么一样。

    喻封沉身后发出了响动,罗珈站在阴影里,冷着脸让开身子——他踩在下水道盖子上了。

    一让开,一只墨绿色的身影就掀开盖子,爬上了地面,映入了听到响声回头的喻封沉的眼,身形人身鱼头,脊背处很厚,高高弓起,显得魁梧又恐怖。

    鱼头上,腮部轻轻摆动,像是在呼吸。

    罗珈看了一眼,整个鬼炸了,头部炸成一团黑雾上旋着消散。

    喻封沉也差不多,没有任何防备直视了深潜者,他感觉一阵难以言喻的情感席卷上来,“轰”的一下,他头也快炸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猜到了

    带着这种思绪混乱的感觉,喻封沉眼前一黑,感觉到周围空间一阵拉扯,他在半昏不醒的状态下被传送回了现实。

    最后的余光里,他似乎看见一只又一只墨绿色的东西从下水道跳跃上来,朝一个方向奔跃离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忘记了绿色的概念,混淆了楼房和牛排的区别,好像还说了句“为什么死木头还要浇花”这种狗屁不通的话。

    后来,他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现实中的酒店卧室的,只感觉坐在了柔软的地方,听见有什么人在他耳边一声一声的呼喊,好像还推搡了他很多下。

    很久以后,他脑子里的逻辑缓缓归位,思考能力重组,大脑终于可以处理外界的反馈了——

    就感觉自己被人重重地一拳打在腹部,他吃痛地弓了弓身体,腹肌绷紧,一个锐气的声音在他耳边炸裂:“喻封沉你丫的听见没!我要拿枪崩你了!”

    “听见了听见了……”喻封沉反应过来,抬手阻止了云肆的下一拳,这才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揍了挺多下的……脸上好像也未能幸免,左脸的颧骨直发疼。

    “咦?醒了啊,看来揍一顿真的有用。”云肆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抬手比了个耶,“这是几?”

    “二。”

    云肆嘀咕着“还行,看来是醒了”,又看见喻封沉坐在大床上有点懵逼地摸着脸,心虚地补了一句,“你在现实里醒来就不说话,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我天哪红娘这么强吗?把你都搞傻了。”

    他没看见最后的战斗,还以为喻封沉这状态是拜红娘所赐,在战斗中留下的。

    “有个鬼的用,红娘……”喻封沉先是本能的呛了一句声,然后有点迷糊地重复了一遍红娘的名字,传送之前最后的记忆浮了上来,他猛然从床上蹦了起来,从梦里拽出【活埋】。

    还好,罗珈待在活埋里跟他一起出来了。

    他把油画放在地上,犹豫了半秒,黑色纹路爬上手掌,黑雾也蠢蠢欲动,他把这只手覆在画中棺材上,成功摸到了除了颜料外的一抹冰凉坚硬。

    喻封沉松了口气,手动打开画中的棺材,把里面躺尸的无头尸体捞了出来,看的云肆一愣一愣的。

    “我艹,这罗珈?他怎么头又没了?”半晌,云肆才反应过来喻封沉在做什么,越发好奇最后发生了什么,让罗珈这样的鬼物都挂了。

    喻封沉把黑雾往罗珈空荡荡的颈部凑过去,黑雾很快被吸引过去,组成了一个新的头部轮廓,他紧盯着,顺便回答云肆:“杀红娘没费劲……遇上深潜者集体游街了。”

    云肆:“……?”

    直面深潜者的掉san状态已经结束,他鬼沉木位格够高,本身又见过不少鬼物,不至于太惨,这会儿他倒是可以顺畅的回想了。

    是了,他没记错的话,最后一刻从下水道涌出来很多没穿监管者黑色服装的深潜者,朝着一个方向急奔而去,像是有急事。

    他一边庆幸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阻止了红从下水道走的想法,一边把说书人自杀的事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罗珈的头被黑雾完美复原,没什么拖沓地睁开了眼睛。

    可怜的孩子从地上坐起来,望着蹲在旁边的喻封沉和云肆,阴郁的脸完成了从茫然到一言难尽的表情的转变。

    喻封沉收回了黑雾,关闭诅咒之力让黑色纹路也消失,抬头就对上了罗珈的眼神。

    两双眼睛的主人相顾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罗珈先开口,上来就是一顿暴躁:“那它妈是什么鬼东西,我就看了一眼!”

    “深潜者神话形态,你易燃易爆炸,第一次见才会这样。”喻封沉大概是想安慰一下,不过事实说出来根本起不到安慰作用,好在罗珈只是抱怨一下。

    “给你打工真是高危工作,我要休息了。”罗珈说着,不由分说地钻进画中的棺材,自己把棺材盖合上了。

    “呼……”确定了罗珈没多大事,喻封沉才放下心来,把最后发生的事跟云肆解释了一遍。

    同时,他在脑海里调出资格证的信息,发现了好几条新的。

    【由于活动产生纰漏,给体验师异端造成的不便将给予以下补偿:决策者的无偿帮助机会一次(奈亚的施舍)】

    【奈亚的施舍:作为虚拟城镇罪恶小镇的建立者及决策者,奈亚送了你一张卡片,你可以用这张卡召唤奈亚任何一个形态为你帮一次忙】

    【体验师异端已达到进阶抗衡级的标准,下一次游戏将固定为单人3.5评分游戏】

    剩下一条是未领取的祭品奖励,随时可以选择领取,这个不急,他打算回国再领。

    喻封沉查看了一下,新的卡片已经和【空白人物卡】、【san值锁定卡】等一起,埋在了他的梦里,和一黑一白两个巴掌大的人偶靠着。

    “果然,最后的情况不属于游戏内容,是意外。”他在心里衡量着。

    “还带这样?那不是很坑吗,万一换个弱一些的人看见,好不容易赢了游戏,结果死在这个上面?”听了喻封沉的描述,云肆想了想,他游戏经验还是有的,当即皱了皱眉。

    是啊,很坑。

    但凡不合理,一定是有一个起因。

    喻封沉低头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起因就在于“污染者追着说书人”这件事上。

    提起污染者,云肆挠了挠他奶奶灰色的头发,也就将近二十天没理发,头发长长了点,没来得及补色,发根已经透出一厘米左右的黑色。

    “我想起来件事。”

    “什么事?”喻封沉偏过头问。

    “当时污染者走的时候,让我给你带句话,我后来莫名其妙忘了。也不是忘,就感觉被干扰了,在奈亚面前我想不起来。”云肆对比很无力,污染者高他一整个等级,对他的压制太强,他有点不服。

    “给我带话?他长什么样?”喻封沉有些疑惑,照理说,他应该没见过污染者。

    “中国人,头发有点长,长的很好看,追着说书人的时候背后有蝠翼,也是个骚话连篇的——”

    喻封沉可以确定他真的没见过这样一个人。

    “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叫夏仁,本来想看看这边的主角,但是还是算了,见面容易影响次元壁,我还是以躲避扫黄大队的速度远离这位异端吧,不然不知道我会经历些什么。”云肆绘声绘色的重现了一边,然后扯了扯嘴角,“是不是听不懂?我也听不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喻封沉默许:的确,这听上去像个中二病的言论,每个词都很熟悉,凑一块就有点诡异。

    反正喻封沉只能确定污染者夏仁躲避过扫黄大队。

    他不打算被这些话带偏,干脆忘记这句话,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说书人身上。

    起身倒了杯水,然后他重新坐到床沿,让云肆自己思考去,他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在一片列表靠上方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群,群名是个“.”,懒的不能再懒。

    这是他、宁枫、楚老板、江孑冷、江霜伶五个人的小群,群里直到昨天还有动静,主要是江霜伶和楚老板在聊,偶尔圈一下江孑冷。

    今天则彻底没了声响。

    他打了一行字过去。

    鱼:宁枫晋升游戏结束了吗?典雅大老板

    典雅大老板是楚老板的微信名,看不出大老板典雅在哪里,反正这次大老板还没回复,一个人就先跳出来了。

    枫叶:回来了,早上刚回来,是想我了吗~

    喻封沉看这口气,就知道宁枫晋升顺利,精神也没出问题。

    典雅大老板:他回来了,四肢健全,胃口不错,在暗箱蹭咖啡。

    枫叶:什么蹭不蹭的,是品鉴。

    典雅大老板:行行,品鉴,二缺。

    枫叶:坐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打字骂我二缺,你反正挺聪明伶俐的。

    鱼:……有件事问一下。

    枫叶:?

    枫叶:哟,我仍然是善良的知心大哥哥,随便问。

    鱼:死亡深林那次,说书人怎么死的?

    这次宁枫过了十来秒都没回复,可能是在回想。

    喻封沉喝完了手里半杯水,消息终于来了。

    枫叶:我不清楚,好像遇到江孑冷的时候说书人就不在了,后来听这个自闭毛绒兔子控说,好像是被木屋恶魔抓住干掉了。

    鱼:他看见了?

    鱼:对了不行

    “不行”是江孑冷这周的微信名,乍一看有点莫名其妙,而江霜伶这周的微信名是“老娘这辈子都不喝姜汤”。

    典雅大老板:他和江霜伶去进行晋升游戏了,刚去,没回。

    枫叶:他没看见,就好像是木屋恶魔追着说书人走了,然后说书人就再也没出现过,游戏结束的时候不是也证实了说书人已经死了吗?

    鱼:那说书人的攻击方式是什么?

    枫叶:……他好像没动过手,全靠哔哔赖赖。

    鱼:说书人今天跟我一个活动游戏,苟到最后自杀了,我觉得不对劲。

    鱼:我怀疑

    我怀疑他两次都是自杀。这句话喻封沉犹豫了一下,觉得有点没逻辑,但符合他的猜想。

    又跟宁枫和楚老板扯了几句,让他们留意留意,喻封沉就收了手机。

    思维局限在一个小区域里,被固有思维的框架限制住,往往就不能得出最正确的答案了。

    他看到深潜者以后思维混乱的那几分钟,反而给了他一些思路。

    他想从本质上开始质疑:说书人进入活动游戏是做什么的?

    从不动手,从不出风头,没人看到他怎么死的,从不被杀,参与感极低。

    包括黑森林法则里,每一次积分更迭,说书人都能把自己保持在吊车尾的位置……从来不往上窜哪怕一名。

    对了,死亡深林里进入木屋的十二个名额里,说书人也是最后一个到的。

    喻封沉平静地又倒了杯水,冰凉的白开水进入喉咙,让他的脑子更加清明。

    他猜到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楚逸

    从古至今的说书人们,一抚尺,一折扇,一袭衣装立于桌后,在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传颂着加工过的世事。

    说书人,从来都是传述的角色。

    喻封沉想,特定称谓与自身特质相符的体验师们,每一个好像都有着自己的定位。

    体验师说书人,或许真的就是个说书人——观看着前因后果,转折始末,然后既不参与,也不改变。

    唯一的问题是,穿着白色汉服、性格大大咧咧的说书人,究竟是为了符合特质而自己选择了这样的游戏方式,还是在系统的支持下才能这么做的?

    结合挣扎级的说书人在抗衡级的污染者眼皮子底下跑了这么久的情况来看,喻封沉倾向于后者。

    那么,在整个体验师资格证的系统里,说书人就是特殊的,大概,可以等于半个npc了?也可能就是一个系统派出的监视者。

    这样一来,游戏出的bug就可以理解:污染者很可能从某个途径了解到了这一点,抓住了说书人,用某些方式验证了一下,这样,系统感觉受到了威胁,才会把不相干的人匆忙传送走。

    应该就是这样的逻辑了。

    喻封沉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体验师资格证背后的诅咒系统要比自己看见的复杂,还有很多领域是他完全没接触过的。

    而他得变强,得报仇。

    平日里他几乎是有意避开报仇的想法,这个词一出现,他就不可避免的要回揭开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伤疤。

    但是真的想到这个词,他又无法回避。

    现在的心态,跟当初什么都不知道,愣愣地踏入体验师世界的时候肯定不同了。

    他少了很多“茫然,怎样都行”,多了很多“必须”。

    所以他要保持着向高处大步狂奔的速度,却不能把自我意识丢在原地。

    有关系统的所有事情,他都要去关注和了解。

    “……”在他把思维拽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右手手指抵在太阳穴上,缓解似的按了按。

    “怎么了,头还疼?”云肆问。

    喻封沉:“没有,脸和其他被你打的地方比较疼。”

    云肆:我竟无言以对。

    为了让喻封沉清醒过来,云肆确实是下了狠手了,不过终归是外伤,以喻封沉的体质,这会儿都已经没什么痛感和青紫了。

    ……

    喻封沉来法国要做的事全部做完,还额外经历了两个游戏,已经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兴趣。

    向学校告的假还没结束,他提前回去,说不定还能在辅导员老徐面前卖个乖,为下次请假打好基础。

    嗯,计划通。

    他当场就买了回国的机票,在傍晚登上了飞机,朝国内飞去。

    他得到了红和米格尔的微信号,分别联络了一下,红表示过段时间自己回去,而米格尔也要收拾些现实中的麻烦。

    云肆在法国还有点事,也没有同行,于是,返程的飞机上只有喻封沉一个人,一路无事,睡眠充足。

    降落后,由于时差的关系,国内已经日上三竿。

    他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在微信上和楚老板宁枫打了声招呼,前往了暗箱。

    由于他的到来,暗箱二楼再次空无一人,被老板大气清场了。

    他穿上了不太厚的夹克,带着黑口罩,在渐凉的风中踏入了这家熟悉的咖啡馆。

    顿时,各种咖啡的味道、甜品的味道、还有属于人们的烟火气就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尽管他戴着口罩,露出来的眼睛和衣服罩不住的挺拔身姿仍然让不少人侧目。

    在一楼的靠窗位置坐着三个女孩,她们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从高中就关系不错,大学考在了同一个城市,虽然学校不同,但仍然一有机会就出来玩。

    今天三人正好下午都没课,就在咖啡馆约着,打算下午去商业街逛街。

    三人中的短发妹子首先看到了推门进来的青年,她愣了一下,拍拍身边坐着的闺蜜:“你看你看,那个!”

    闺蜜顺着她指的方向,顿时一惊:“这是不是我们系那个!喻封沉学长!”

    短发妹子兴奋起来:“是吧是吧,你们新闻系系草啊!卧槽看着就帅,好机会,我上次情书没送到呢,今天必须去混个脸熟。”

    闺蜜白了她一眼,忙把眼神全部送给想低调却没成功的青年,不想在她脸上浪费一秒,嘴里说着:“我服了你,你连人家脸都不一定敢认就敢送情书,还混脸熟呢,实话告诉你,别看我们平时说要上,真到了跟前,都没几个敢跟他说话的。”

    喻封沉其实都听见了。

    他现在的听觉已经属于正常人无法理解的范畴,整个一楼,只要是正常音量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脑袋还没晕也是靠着自己大脑那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信息处理速度,才不至于被周围的声音烦死,像一千只苍蝇在脑袋边转悠似的。

    他也没想到来暗箱还能这么巧被学妹发现,关键是带着口罩还能认出来,真是平时没少逛校园贴吧啊。

    “原来,那就是你们经常跟我提起,而且一提起来就鸡叫的新闻系系草?”坐在俩妹子对面的长发女生眼神中透露出讶异,然后想起了什么,脸微微泛红。

    “咋了卢薇,你也沦陷了?”短发妹子直爽,嘿嘿笑道。

    盛卢薇是昆海大学的学生,短发妹子还记得每次跟她安利暮广大学这位系草,她都兴趣缺缺。

    “咳咳,我说个事,你们不准打我。”盛卢薇清了清嗓子,忍不住笑起来。

    “什么?”短发妹子和闺蜜都分了一部分注意力给好友。

    “你们系草,我有他微信!”盛卢薇得瑟地说,发现对面坐着的两个好友震惊地扭过头看向她。

    “哈?”

    “为什么?哪儿来的?啥情况啊?”

    翘起的嘴角按不下去,盛卢薇把地铁上遇到帅哥的事说了,补充道:“我当时看他气质好沉稳,没想到他是大学生,还以为工作了呢。当然,光看脸你要跟我说他十八岁我也肯信,就是气质……嘿嘿嘿,我给他当了几站路的枕头……”

    “卧槽日了狗了。”

    “你受死吧。”

    听完好友的描述,短发妹子和闺蜜都羡慕起来,不过她们关系是真的好,当下嘴上嫉妒了两句,转头就八卦起来:“有戏没?”

    “额,加了微信以后没说过话。”盛卢薇笑得很憨憨。

    她转头望向戴口罩的青年,却发现青年也把目光投了过来,正好跟她四目相对。

    她惊了一下,然后下意识担心自己一点也不矜持的话被对方听到,脸红透了。

    “这个距离,我们说话他听不见吧?”她嘴微张,嘴唇动都没动,有点模糊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这都是高中上课聊天练出来的技术啊!

    “听不到的,这么远呢!”短发妹子平时就挺泼辣的,见喻封沉望过来还伸手挥了挥,用口型喊了句学长好。

    我听到了……喻封沉都替她们尴尬。

    他想了想,多看了盛卢薇一眼,然后没有任何表示的转身离去,装作没认出盛卢薇、没看到短发妹子打的招呼。

    “他去哪啊?楼上?”闺蜜疑惑。

    “楼上不是不开放了吗,他待会儿就得下来。”短发妹子嘀咕了一句,却没等到下来的人影。

    喻封沉踩在楼梯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停了脚步,皱了皱眉头。

    他觉得有点巧,上次团队游戏结束醒来就遇到这个女生,今天来暗箱又是她。

    可能是他想多了,最近精神太敏感了吧,才两次,应该是巧合。

    舒展了一下眉头,他绕过暂停营业的标志,来到了冷清的二楼。

    “来了啊~”被一堵装饰墙遮住的位置上,宁枫的声音先于身形出现。

    喻封沉拐过去,伸了个头,看见宁枫懒懒地半趴在桌上,仍然是三七分的微卷刘海,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楚老板坐在软座上玩手机,听到他的动静抬起头,小麦色的皮肤在宁枫旁边显得有点黑。

    他愣了愣。

    宁枫晋升了抗衡级,气质比以前还要阳光不少,乍一看上去,连一点疯狂气质都捕捉不到。

    恶灵的气息被隐藏得一干二净,就连喻封沉都只能在这么近距离仔细观察后才能发现一点端倪,换个挣扎级过来,恐怕在宁枫旁边坐一整天都只会以为旁边坐的是个普通人。

    由于观察仔细,他没错过这两个人看到他后瞳孔中的异样。

    “你别告诉我,”宁枫直起身子,眯着眼睛拽了拽上身夹克的衣角,感知中喻封沉的气息变化可以用翻天覆地形容,“你出去一趟,顺便把等级晋升了?”

    “没,还是挣扎级。”喻封沉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认命地笑笑,“不过快了,下一个游戏就能晋升。”

    “你是变态吧。”楚老板低沉的声音出现一丝波澜,他穿着大衣,一向平和沉稳,可谓是整个团队里最像正常人的人,这句“变态”由他说出口莫名的有说服力。

    “基操勿六。”喻封沉刚想皮一把,就察觉到一起异常,他动作一僵,懵逼地看着楚老板,“等等,你晋升了?”

    刚才注意力放在宁枫身上没注意到,此时他突然发现,楚老板的气息不知不觉从挣扎级,跃升至了抗衡级!

    等会儿,什么情况?

    楚老板没进行游戏啊?天天就他微信最活跃,哪来的空晋升的?

    宁枫欣赏着喻封沉的表情,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脸上出现了似曾相识的邪气,意有所指:“也是,论变态,谁也别说谁,都一样。”

    楚老板面色倒是不变:“我不变态,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伪装者。不过,喻封沉,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发生的事有点多,说来话长,还是你们先吧。”这是真的,而且喻封沉还得挑挑拣拣,只说能说的部分。而直觉告诉他,楚老板和宁枫肯定有事要说,尤其是楚老板的晋升,也太悄无声息了。

    “也好。”楚老板应了一声,宁枫就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喻封沉发现宁枫手腕上常戴的黑色手环祭品已经不见了。

    “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宁枫笑得很阳光,但配合他的话就给人一种马上要出大事的感觉。

    喻封沉沉默几秒,憋了一句:“这位先生,我是警察,我不会怕?”

    “噗。”楚老板前几天才重温过美人鱼,意识到喻封沉借助台词接了句梗。

    “你笑什么?”宁枫立马抓住机会接上了另一段。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楚老板收起笑容。

    宁枫:“什么高兴的事情?”

    “你特喵快说。”喻封沉扶住了额头,心里一点担心都没了。

    就这态度,起码要说的不是坏事。

    “行行~”宁枫挑了挑眉,指了一下楚老板,“介于现在的情况,有些事得让你知道了。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队里最强的人,楚老板,楚逸。”

    “最强?”喻封沉是真有点懵。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不对,不管出什么意外,都是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楚逸这个人,在身边人千奇百怪的性格笼罩下,真的丝毫不起眼。

    不只是性格,就连能力也普普通通——武器是一把叫不出名字的祭品匕首,身手不错,能打,也似乎仅此而已了。

    喻封沉对这个队友的印象止步于:宁枫第一个确定的队友;暗箱的老板;沉稳的性格。

    所以当宁枫用一副特别认真的语气说,楚老板是整个团队最强的人时,喻封沉第一反应是在“完了我耳朵出问题了”和“完了我脑子出问题了”二者之间徘徊。

    见喻封沉没什么表情,显得特别淡定,丝毫不知道喻封沉心里在叭叭些什么的宁枫投来了狐疑的目光:“你就没有什么质疑的吗?队里最菜的摇身一变成最强的你就没有疑问?”

    喻封沉:“有疑问,我可以问了吗?”

    “问吧。”楚老板旁边的座位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其他的东西,只见他不知从哪摸了支笔,在指尖花里胡哨地转着。

    喻封沉盯了一会儿,发现以前楚老板也是这么转匕首的。

    “楚老板是因为某些原因,实力被封了,而现在达到了条件,于是解开一部分封印了吗?”他稍微想想就猜到了楚老板不用参加晋升游戏的原因。

    楚老板转笔的动作一停,有点惊讶,宁枫也眯了眯眼,抬手捏住了喻封沉的下巴。

    “干什么?”喻封沉对熟人好歹没那么抵触了,他语气透着莫名,拍开了宁枫放肆的手。

    “我想观察一下你的脑子是什么构造。”宁枫现在对着喻封沉反正是叫不出“小新人”三个字了,从任何角度看,喻封沉都已经脱了新人的帽子,可以真正融入这个实力很强的队伍。

    这位长相阳光温暖的疯医支着脑袋打量着喻封沉:“正常人怎么会想到这个答案?”

    那就不正常呗……喻封沉默默地想。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个情况,只不过鬼沉木的意识与他终究不太相容,他猜测鬼沉木构成了他的身体,而他现在的思考模式则是从那个十三岁的人类男孩那里继承过来的。

    介于自身情况,他看问题的角度和方式就比普通体验师多多了。

    他是要用自己的意识对抗鬼沉木的意识,所以得一步步晋升,而楚老板如果是从高等级封印成低等级,就代表所有的晋升游戏对方都曾经历过,自然不需要重新经历一次。

    “你猜对了。”楚老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按了按想说话的宁枫,饶有兴趣地说,“要不你继续猜,我看看你能猜出来多少。”

    “……猜出来有奖励吗?”喻封沉永远不会放弃薅羊毛的机会。

    “可以有,你肯定想要。”楚老板颇为自信。

    “好,你的称谓是伪装者,我一开始以为你擅长的是伪装暗杀之类,毕竟你的祭品是匕首。”喻封沉点点头,先将一部分之前就有的猜测说了出来,然后话锋一转,“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伪装可能是系统在知道你伪装实力后,给你的新称谓。”

    “你由于一些原因,不得不封印实力,但你有解封的方法,这个方法和宁枫有关。”这一点不是瞎猜,毕竟喻封沉认识宁枫的时候,楚老板就好像已经和宁枫认识很久了。

    宁枫刚晋升完,楚老板就暗戳戳解开了部分封印……这要是没关联喻封沉可以把自己脑袋吃了。

    “行了,行了,你有点恐怖。”楚老板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你别说了,还是我们来说吧,不然装逼都没机会。”

    喻封沉:“……”

    “是啊,我一开始把你拉进来的时候,只是觉得你脑子还行,身上的特质有点奇怪,一定是个有潜力的新人。”宁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桌面上有规律的敲动,“但是现在看来,你成长的速度有点过快了,不管是能力还是思维。”

    “别夸我,我害羞。”喻封沉道。

    怎么会不快呢?无论是身体的身份还是灵魂的身份,都足以让他接收一大段信息。

    宁枫嗤笑了一声,大概是没想到喻封沉现在还会开这种玩笑了。

    他心情不错地开口:“那就我来说吧。

    “实际上,我引导你们叫他楚老板,是在防别的体验师。

    “楚老板这个名字对于别的体验师是陌生的,楚逸可不一样——抗衡级的体验师都挺说过楚逸两个字,并且曾经把这两个当做魔王一样的存在。

    “他曾经是错乱级。”

    错乱级三个字一出来,就算是有准备的喻封沉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进行更上一层的晋升游戏的时候,他失败了。”宁枫接着说,“失败的代价很惨,不过他有手段,没在游戏里直接死,而是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机会。但是,他以前那性格傲得很,得罪的人太多,知道他受了重创,不少人都想趁机彻底杀了他。”

    楚老板在一旁听着,没什么情绪波动,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那个时候,他只能逃窜,然后遇到了我。”宁枫指了指自己,笑容勾起,露出一口白牙,“一个已经精神不正常的精神病医师。”

    “我的资格证就是用了他的推荐名额才有的。”

    推荐名额……喻封沉想起了张雪儿,他也是用了傀儡师的推荐名额才成为的体验师。

    虽然……后来有守鹤的帮助,张雪儿完全失去了对他的控制能力,让他自由得如同离了手的氢气球。

    “就在我成为体验师的那一刻,他的机会也用掉了。”宁枫瞅了楚老板一眼,笑容里透出着幸灾乐祸,“他用他的能力与我绑定,从此以后,我什么等级,他就什么等级。

    “我死,他就不能活。”

    这句话说出来,楚老板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也不想和你殉情,我是被迫的。”

    “……”喻封沉懂了。

    难怪宁枫对楚老板这么信任,关系好到似乎什么情报都是共享的。

    命都绑一块儿了。

    “那楚老板……记忆是不是也封了?”喻封沉迟疑着问,楚老板那种对很多知识都不知道的样子一点不像装,如果是演出来的,称谓应该叫【影帝】。

    “记忆没封,以前的人和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楚老板呵呵一笑,“不过系统是不会允许我变成bug的,封的是信息。

    “我跟着宁枫的等级,挣扎级的时候,我关于抗衡级和以上等级的所有信息都会消失,我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但会失去理解能力,必须重新了解才能想起来。”

    “哦。”喻封沉想了想那个状态,略微不太能感同身受,“所以现在,你有了所有抗衡级应该知道的信息?”

    “没错,能力也恢复了很多,至少宁枫这小辣鸡打不过我了。”楚老板回答问题还不忘扎宁枫的心,可是宁枫老神在在,显然不是会被扎心的那种人。

    “打不打的过可难说,我起码也是个疯子,疯子的能力是你预估不到的。”宁枫语气里透着慵懒,看起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喻封沉只有偶尔才能从他的气息里窥探到一丝恐怖的疯狂。

    “楚老板以前干过什么,导致那么多人要杀他?”喻封沉又问了个新问题。

    “他啊,也就在竞技型游戏里杀了所有人出来还嘲讽这些人的团队太弱,杀人还嚣张地放预告,谁惹他谁死吧。

    “恨他的人和敬畏他的人一样多,还好,在现实里有个规定,体验师不能对低于自己等级的人出手,否则,下一次游戏会直接上涨两分。

    “我们叫他楚老板,是不让意外听见这个称呼的体验师吓到,因为楚逸两个字对某个时代的抗衡级、错乱级来说,可以止小儿夜啼。”

    宁枫轻飘飘地说着楚老板的壮举,末了补上一句,“和我绑了才知道低调,毕竟他吵不过我,又打不过我。”

    楚老板:“我真是谢谢你了。”

    喻封沉有点想笑,碍着楚老板面子憋住了。他已经缓了过来,想到了另一个人:“江孑冷知道这事儿吗?”

    “他知道,她姐不知道。”宁枫摊了摊手,“要不是楚老板,这小屁孩还不进来呢,说我不靠谱,万一发起疯来队友也得死。其实我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好青年。”

    我信了你的邪。喻封沉看了眼宁枫的脸,感觉温柔善良这两个形容词和宁枫唯一的交集就在长相上了。

    “好了,改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你比我们想象的平静很多。”楚老板打量了他几眼,没忍住,又打量了几眼,还打量了几眼,“你变化很大,再也不是那个能被我抵着匕首还强装镇定的小菜鸟了。”

    “你该谈谈你自己了。”

    谈谈我么?那就有的谈了。喻封沉想了想,决定把可以说的都说出来,好让以后的这些队友做个心理准备。他开口第一句:“我不是人。”

    “你别这么骂你自己。”宁枫痛心疾首。

    “……我也不是鬼物。”喻封沉无视了宁枫的戏,接着说了下去。

    这是他对自己的定义,他现在确实两边都不是,不然也不会叫异端。

    当下,他把自己十三岁死掉,被厉害的体验师阿姨用鬼沉木雕刻复活的事大致说了一边,还把这次法国之行细致地描述了一下,只是略去了他死时遭受的虐杀,把“告死”这个团队和他、和他父母的恩怨给隐瞒了。

    这个没必要说,说了宁枫和楚老板现在也帮不上忙。

    宁枫听得有些沉默,大概没想到自己随手拉进来的新人会有个这么诡谲的身世。

    楚老板皱了皱眉:“鬼沉木……我应该知道。”

    喻封沉朝他看去。

    “不过这个信息现在没了。”楚老板耸耸肩,“看来是错乱级才能接触到的东西。”

    “哦。”喻封沉看了看两人,一个疯子,一个大佬,都没对他人不人鬼不鬼的现状露出丝毫在意,这个情况不禁让他彻底松了口气。

    宁枫甚至很有兴趣地跟他讨论起了鬼沉木的能力,喻封沉的诅咒体质根源就是鬼沉木的诅咒之力,那些黑色纹路、黑雾、飞来飞去的虚幻人脸也是鬼沉木的产物,这让宁枫比较好奇。

    聊了一会儿,喻封沉问:“你们对我说的那几个想入队的有什么看法?”

    云肆、红、米格尔。

    宁枫和楚老板对视一眼,楚老板笑了:“厉害人我们当然欢迎,不过,得见了面,再一起进入游戏观察过后,才能决定。”

    “行,有空喊他们过来。”喻封沉点头,突然问,“对了,刚才承诺猜对了有奖的,奖呢?”

    楚老板又开始转笔,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笑意:“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怎么样?你想不想认识抗衡级的体验师?”

    喻封沉听着,脑子里想起另一个金发血眸的人说过的话,立刻意识到了:“哦——两个月一次的体验师线下交易聚会?”

    “啪!”楚老板把笔扔在桌上:“不玩了,为什么在喻封沉这玩意儿面前逼装不出来,他背着我们到底补了多少课。”

    宁枫毫不掩饰地嘲笑更是深深刺痛了想装逼的楚老板的心。

    见楚老板自闭了,宁枫接下了话茬,对喻封沉道:“这个聚会需要抗衡级才能参加,一个抗衡级可以带一个挣扎级去,一贯是各个团队进行祭品交易的的途径,也是炫耀和评估新人的途径。”

    看喻封沉听得认真,宁枫继续道:“在全球,固定的交易地点有一百六十四个,每次都是同步开启聚会,想去哪一个都可以。最近的交易时间是明天晚上到后天,就在本市,我和楚逸带着你去。”

    “好。需要注意什么吗?”喻封沉想象了一下小说里的秘密聚会,都得穿着带帽兜的长袍,戴着面具隐藏身份。

    从喻封沉的表情里看透了这些心理活动的宁枫笑出了声。

    “我们在游戏里的形象和现实没区别,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抗衡级的体验师基本都认识,或者互相听说过,毕竟有论坛在,掩饰身份没必要。”

    “不过你是得注意一点——你的异常不止我们能发现,别人也可以,到时候或许会有找麻烦的。更有些人,会动手杀你。”说到这,宁枫的表情变得阴恻恻的,好像他现在就是想杀喻封沉的人的一员似的。

    “明白了。”喻封沉依然一副淡定的模样,他已经过了那个会被宁枫戏精表现吓到的年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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