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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永罪诗人     异常游戏体验师txt下载     异常游戏体验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八章 系统觉得不太情愿,点了个踩

    分布图在每个楼梯拐角处都有,喻封沉跑了几步,竟然已经感到有点喘。

    这身体素质他不服不行。

    来到分布图前扫了一眼,船长房间离两个楼梯都差不多远,一路上有数个船员房间,以及杂物间、控制室。

    一路上难保不会被前后夹击的活死人包围。

    喻封沉权衡了一秒,反身回去找云肆,便看见十几个活死人大多都被打趴在地上,倒是没死,但行动已经慢了不少。

    “走。”他低声说了一句。

    云肆一边后退一边躲避活死人的攻击,很快就随着喻封沉退到二楼。

    “一楼有活死人吗?”他问。

    喻封沉道:“不知道,如果诅咒是从伤口处进去的,楼下那些人都没受伤,应该不至于——”

    话还没说完,楼下就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恐叫声。

    叫声中混杂着一些呼喊:

    “别让它们上船!”

    “啊!上来了,救命啊!”

    “鬼啊!!!”

    上船?唔,是剩下的那艘救生艇!喻封沉皱了皱眉头,怀疑等下拿到地仓钥匙下去就会被活死人扑个满怀。

    得加快速度!

    喻封沉的记忆力非常好,哪怕走廊绕的像个迷宫,他也能一路跑到船长房间。

    云肆就紧紧跟着,路上又从其他房间里冒出几个活死人,加入了抓捕大队。

    他们终于突破了活死人大队,窜到了船长房间。

    云肆在抡棍子,喻封沉二话不说,撞在了门上。

    “彭”一声闷响,门没开,喻封沉却感觉五脏六腑都震颤了一下,疼得难受。

    他咬咬牙,再次撞上去。

    门开了,他没站稳一下子往里跌去,只来的及用余光确认房间里没人。

    云肆跟了进来,反手把门反锁上了——还好,门锁上有暴力破门的痕迹,但还没损坏。

    活死人们在外面拍门,云肆把屋里的灯打开,搬来房间里的衣柜横在了门前,顿时,拍门的声音小了很多,清净了不少。

    “嘶……”喻封沉手撑在地上爬了起来,跟老年人骨头散了架一样。

    “找钥匙。”他一边揉肩一边行动起来,顺便看了一眼窗外。

    雾气翻滚,比之前还要浓郁。

    无边的黑暗笼罩过来,月光透过了云层,却透不过雾气。

    船长的房间下面就是甲板,此时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

    剩下的一座救生艇不是上船了吗,难道都追到船舱一层去了……喻封沉瞥了一眼,收回了注意力。

    地仓钥匙不可能单独放,肯定和船上其他地方的钥匙串在一起,所以不难找。

    两人在“咚咚”的撞门声和柜子一寸一寸被震开的声音中一通翻找,很快从床头柜里拿到了一串钥匙。

    钥匙分为几种,有一些一看就是房间钥匙,上面贴着房间号码的标签。

    剩下的钥匙造型多样,地仓钥匙应该就在其中。

    系统也表示了肯定。

    【拿到了地仓钥匙,逃往地仓。】

    “这怎么走。”云肆来到门边头疼了一番,恐怕这一开门,立刻就是来自活死人的亲切问候。

    喻封沉也沉默下来,思考着出去以后的应对方案。

    系统又说话了。

    【活死人堵在门外,你和这位临时结伴的赌徒毫无办法,只能选择跳窗。】

    “跳窗!?”喻封沉重复了一遍,云肆已经忍不住走到窗边,震惊地看着底下。

    天空城号的船舱很高,每一层之间的隔离层非常厚,船长房间窗户的高度距离甲板,起码有九米。

    真的假的……这距离对两个骨骼强度、韧性之类都很弱的普通人身体来说,不是找罪受吗?

    这是表演自杀?

    【还有十秒活死人就会破门,请尽快跳楼!】

    系统竟然催促起来,云肆看了喻封沉一眼,无奈表示只能跳了。

    他带着钥匙,半个身体探出窗外看了看,然后翻了出去,坐在窗檐边,看着底下沉默。

    不好下腿啊。

    这一章他们就是来找虐的吧?

    默数着秒数,他先是把棍子丢了下去,然后道:“踹我一脚。”

    喻封沉二话不说把云肆踹了下去,满足了他的心愿。

    云肆只觉得失重感刚出现就消失了,因为他已经落在了地上。

    他对于肢体的控制力无疑是优秀的,短短时间中仍然做到了用脚先落地。

    下场就是……他左腿骨好像碎了,右腿好一点,可以动,一动就要命的疼。

    除此之外,之前就脱臼了一次的胳膊也没知觉了。

    这一跳直接就残了啊!云肆感受着久违的疼痛,忍着一声没吭,捡起一旁的棍子抬起了头。

    喻封沉也探出了身体,看见云肆的慘相,他不禁开始同情起自己。

    同情归同情,还是要跳的,身后的门在这时被破开,十几个活死人带着满脸的死相朝他扑来。

    喻封沉刚准备跳,就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

    他下意识向上看去,一张面无表情的灰白鬼脸就倒着,死死地盯着他。

    房间里的灯光照在鬼脸上,更显得这张脸惨白惨白的。

    见他看过来,鬼脸僵硬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快跳啊!”云肆的喊声在喻封沉耳边炸响,他身体快过脑子地往前一跃,背后感到一丝刺痛。

    不知道是哪里先着地,也分不清是哪里先开始剧痛,作家角色的身体太虚弱了,在甲板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地上留下了一片血迹。

    喻封沉趴在地上,动了动,眼前是寂静与黑暗,似乎与身后船舱内的惊呼声割离开来,傍晚还微风徐徐的甲板层此时也显得恐怖万分。

    他小心翼翼的直起身体,感觉身上很多地方的粘粘的,眯着眼睛一看,都是血。

    他这一跳不可避免的让自己出现了伤口。

    抬起疼痛的左手抹了一把脸,脸上也都是鲜红的液体。

    “喂!”云肆看见喻封沉满脸是血的站了起来,表情居然十分镇静,不由得忘记了想说什么。

    “快走。”喻封沉这满身的血大多地方是在翻滚的时候蹭上去的,他根本不知道伤口在哪,因为哪哪都疼。

    稳住身体,他往船长房间的窗户那里看了一眼,窗户上方根本就没有任何鬼脸,如果有,先下去的云肆肯定会提醒他。

    活死人们没有跟着跳,它们离开了。

    “你刚才为什么停顿了一下?”云肆想起了自己要问什么。

    “出现幻觉了。”喻封沉捂着胸口,他肋骨好像断了几根,得小心点不要戳到心脏。

    幻觉……让他在那一瞬间反应慢了一些,被后面气势汹汹的活死人划破了后背。

    腿上骨头断了,走路有些慢,好在他们闹出的动静与船舱一层的声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暂时没有被活死人注意到。

    地仓的位置很显眼,就在甲板层的下面,是一个不大的小空间,里面备着水和部分食物,用来躲避肆虐的活死人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但是由于活死人的诅咒传播速度太快,没人想到这个地方,更没人知道钥匙在哪。

    船员们或许知道,但他们注定拿不到钥匙。

    喻封沉一边走,一边感觉周围的雾气在向自己席卷过来,渗透进所有的伤口中,流进血液里。

    “得快一点,不然我也要变成活死人了。”喻封沉哑着嗓子走向地仓。

    云肆看着他的身影,觉得自己仿佛重新认识了一次喻封沉。

    别看他现在可以称得上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在少年时期,他从来没体会过现在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

    之所以称谓是猎物,那都是在一次次流血破皮里锻炼出来的。

    可是喻封沉经历过什么?能让其在一身重伤的情况下面不改色?

    这个问题喻封沉可以回答出来。

    “替代”游戏里被大楼埋住的那次,给他怼了个透心凉。

    可更严重的他也经历过——十三岁那年,和他父母的团队对立的那些人,跑进他家里,用尽一切残忍杀死了他。

    自从他记忆找回来一些,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一切后,他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和那天晚上经历的恐惧和痛楚相比,重伤算得了什么?

    但是他不会对别人解释这个。

    甲板上的安静与船舱中的惊叫哀嚎形成鲜明的对比,哪怕知道这些都是“npc”,也仍然让两人感到惋惜。

    很快他们就惋惜不出来了——随着一声尖叫,有乘客跑上了甲板层,甲板跟空旷,作为游轮而非货轮,甲板层上是没有那些可供躲藏的集装箱之类的……这就导致无论是逃亡者还是活死人,只要站在甲板上,稍微走个位就能绕开船舱对视线的阻碍,看到彼此。

    有第一个跑出来的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追在后面的活死人也越来越多。

    人始终喜欢往同伴距离的地方跑,一来人们总相信着“人多不会受欺负”,二来危险降临的时候,旁边有别人就会让人不自觉的侥幸“这次死的应该不是我”。

    所以乘客们跑来跑去,最后竟然开始往喻封沉和云肆的方向赶来了。

    云肆“靠”了一声,这就是他讨厌团队行动的原因。

    总有智障会拖累他!

    几个乘客在半路上便被活死人扑倒,剩下几个朝他们狂奔。

    而他们两个人被系统强制坑了一遍,已经拿出最快的移动速度,仍然快要被乘客们追上。

    离他们最近的是个小姑娘。

    云肆拄着棍子,回头用威胁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使小姑娘一惊,拐了个弯跑走了。

    好消息是,追在她身后的几个活死人看了她一眼,转而冲向了云肆。

    真是个太好的消息了。

    好在两人离地仓很近了,又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地上的锁孔。

    两人来到地仓的位置,地仓的门是一块正方形的厚板,向上开的,他们蹲了下来,试过一枚枚钥匙,终于找到了与木板上锁孔适配的那一枚。

    喻封沉感觉身体逐渐僵硬,思维也逐渐僵硬,属于活死人的诅咒力量在他血液里蔓延,来势汹汹。

    云肆发现了他的状况,加快速度,用还能动的胳膊把木板向上翻起,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透过闷暗的月光,可以看见空间底部,也就一米五左右高,进去后要么低头走,要么直接坐着才不会撞头。

    他们看见活死人冲到了近前,没有犹豫,全都不怕疼的跳了下去。

    “彭!”

    厚木板盖了起来发出重重的响声,被云肆将锁快速反扣上,隔绝了外界声音。

    空间里一片漆黑,喻封沉坐在地上,在手边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电灯开关。

    他即将不受控制的手指还没按下去,突然听见旁边好像有谁在移动。

    【你和赌徒成功逃进了地仓,但是地仓的食物和水只够一个人吃三天。】

    【而你,在逃亡中出现了多处破裂的伤口,已经要被转化为活死人。】

    【在船长房间,赌徒私藏了一支匕首。你的棍子也被他巧妙的抢走了。】

    【赌徒是个毫无疑问的恶棍,是的,他一定是个恶棍。他用出千的手段骗走了一个第一次上赌桌的男人的全部财产,还逼着男人打下欠条,然后霸占了男人年轻的女儿。】

    【作为一个“正义”的作家,你认为,这样一个恶棍的生命和你的相比,谁更珍贵呢?】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他袭击你的最佳机会,也是你袭击他的最佳机会。】

    这次的提示没有任何明确指令,却处处透露着一种暗示。

    让喻封沉觉得,黑暗中或许有一支匕首,正在往他的脖子伸来。

    不能开灯,开了灯,原本看不见的两个人就会完全看清楚彼此,难说是快被转化成活死人的喻封沉强,还是拿着匕首和棍子的云肆强。

    ……介于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也可以说是菜鸡互啄……

    云肆没有先说话,气氛在短短几秒内变得怪异。

    “啪。”

    喻封沉嫌烦,直接开了灯。

    【你打开了灯!这真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系统这次的语气甚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喻封沉不甚在意的朝旁边看去,白色的灯光下,云肆正半坐着,脸色有些苍白,手里握着什么都没拿,匕首和棍子都丢在一边。

    “哈,”云肆笑了,“赌对了。”

    “赌对了什么?”

    “我把所有防身的东西都扔了,赌你这次杀不杀我。”云肆露齿一笑,“我不是个赌徒么?”

    系统刚才也给了他暗示,暗示这个从来没有良心的作家会不会成为了活死人,然后把他干掉。

    他赌喻封沉不会。

    喻封沉也相信云肆不会杀他。

    【你们在生命最垂危的时刻激发出了良知,好吧,奖励你们多活一天半。】

    说来说去,喻封沉和云肆都是要死的。

    准确的说,是他们的角色都是要死的。

    “这个系统好像不太一样,有点蠢。”喻封沉平静地说。

    “蠢?”云肆靠在地仓的一面墙上,饶有兴趣地问。

    “我们是组队进来的,怎么可能给出必须死一个的场景。”现在没有其他人看着,他们说话也就恢复了本性,喻封沉抑制着浑身知觉的丧失,笑了。

    “骗骗胆小鬼可能还有用,随便换一个理智点的人,都不会上当吧。而且,唯独这次,系统没有给出明确指令,而是模棱两可。”

    【……】

    系统发出了一个省略号。

    等待了两秒,它似乎有些不情愿的道:

    【诅咒已体验完毕,即将进入第三章:古老的秘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女爵的贵族修养

    【本章中体验师将会前往多年前第一个出事的贵族游轮马顿公爵号上,以不同身份了解诡异起源,祭品暂时封禁,自身能力解禁】

    【本章为本游戏最后一个章节,活下来并且探明真相吧】

    海水冲刷在黑金色的船身上,阳光淋下来闪闪发光。

    光芒一直西落,转眼间日月交替,来到了夜晚的统治里。

    新一轮的社交季拉开帷幕,马顿公爵及公爵夫人的邀请使附近所有在商业、政治上拥有联系的,有头有脸的贵族们聚在了一起,即将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来欣赏海景。

    这一趟的航行安排是从海港出发,绕行至海中央的天使岛,再从另一条路线绕回原点,总体来说就是以起始点和天使岛为半径,画了一个圆。

    马顿公爵的财力不容小觑,社交季原本就是一场巩固人脉的贵族活动,为了体面和派头不计成本,所以参与社交的贵族们每天都能享用最鲜嫩的牛肉、鹅肝,还有手工酿制的年份悠久的红酒。

    每隔三天就会开展一次舞会,期间还有马顿公爵的私人画展、古董收藏品展览、音乐会。

    男人们穿着剪裁精致合身的礼服,女人们清一色大裙摆蛋糕裙,在各项活动中穿梭享受。

    不过一天天总面对着这些,持续了十几天……讲真的有点没意思。

    奥莱薇女伯爵坐在餐厅较为醒目的位置,背靠着皮质沙发,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猩红液体与她指甲的颜色一样醒目和令人迷醉。

    她就觉得很没有意思。

    不少贵族的目光都在朝她看过来,对她这个气质冷艳的年轻女爵充满兴趣。

    瞧瞧,多么特殊的女人!

    别的贵族除了带上夫人外,还会带上管家,两三位贴身仆人,和四五个杂活仆人,也有带上自己的门客——比如画家、投资顾问、古董品鉴家、乐师和学士的。

    可这位单身贵族奥莱薇女伯爵只带了一位贴身女仆,和一位据说是管家的俊美男子。

    奥莱薇张开红唇品了一口手中的红酒,无趣地将高脚杯放回身前的桌面,碧绿的眼眸不时瞥向一旁,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衬衫和暗红色马甲的男人。

    她的管家,莱伊。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小时前开始,她熟悉的管家就变得怪怪的,似乎拘谨了不少。

    “莱伊。”她幽幽地招手,示意莱伊凑近些。

    莱伊笔直的站姿有了松动,黑色的头发随着动作稍微动了动,弯下腰:“有什么吩咐吗,伯爵。”

    奥莱薇眯着眼睛,态度傲慢而高贵,她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理了理耳边垂下的深金色头发:“没什么,就是无聊透顶了,我想早点结束今晚的活动,做点不无聊的事。”

    莱伊谦卑地道:“好的。”

    女爵笑了笑,语调轻轻的:“今晚累了,你先回房间帮我准备好热水,伺候我沐浴。”

    “这一向是贴身女仆的工作。”莱伊道。

    贴身女仆就站在女爵座位的另一侧,静静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就像没有听到这段对话一样。

    “亲爱的莱伊,你是在装作听不懂我的暗示吗?”女爵挑了挑眉毛,脸上似笑非笑。

    “是我的错误,我会准备的。”莱伊不再提工作范畴的事情,转身走出餐厅,前往了奥莱薇女伯爵的房间。

    离得近一些的贵族们往这边多看了几眼。

    早就听说这个管家的真正职责不是打理家产,而且取悦女爵。

    取悦这个词都委婉了,就是大家想的那个意思。

    总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被奥莱薇女伯爵看上,真是幸运啊!

    女爵满意地笑了笑。

    此时走向女爵房间的莱伊管家却不觉得自己哪里幸运,他现在很无语,甚至有些头疼。

    为什么一进入第三章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啊!

    喻封沉揉了揉眉角。

    帮女爵准备热水还行,伺候洗澡……这是他能干的出来的事儿!?

    船身微不可察地摇晃着,走廊里只有马顿公爵安排的侍者,其余贵族的仆人们有专门的仆人房,在不需要侍奉主人左右时就会待在房间里,免得得罪了什么人。

    喻封沉板着一张脸,用钥匙打开女伯爵的房间,按她说的放好了热水。

    华美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半靠在墙上,思索现在的处境。

    这次转变身份时,系统给的设定比前两次都丰富,不仅给了人设,还给了时代背景。

    此时是距离侦探接受探长委托查案的一百三十年前。

    正值机械革命开展后的十几年,人们的生活环境在机械的普及化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给了一些新兴势力崛起的机会,大量没有家族底蕴的贵族涌现,俨然一副新气象。

    表面上看还不错,内里嘛……也不知这气象,会不会成为新一轮罪恶的温床。

    奥莱薇女伯爵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涌现出来的新贵族,大方而有魄力,往往许多竞争者还在犹豫时,她已经果断出手,为自己赢得了一笔又一笔的资产。

    但是她性格有些古怪,二十五岁仍没有经历过婚姻,外界传言她是个颜控,因为她身边所有仆人长的都很好看。

    尤其是喻封沉的角色莱伊。

    莱伊是个贫民窟走出来的人,说走出来也不太恰当,他依旧是个下等人,需要做最苦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钱。

    在奥莱薇成为女伯爵之后,她在自己的产业里发现了作为工人的莱伊,因为其长得太好看了,就收下来做了仆人。

    仆人的工作是取悦女爵。

    女爵从不介意外界传她的花边新闻,事实上她的做派和外界传的差不多,自称是个一点儿也不拘泥于传统的新女性。

    莱伊在她身边待了一年,晋升为管家,这次海上的贵族社交季女爵便把他也带来了。

    他在餐厅陪着女爵站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发现云肆的踪影。

    那标志性的发色要是出现在人群中,一定很显眼。

    而系统给他发出的第一个指令前有一大片前提:

    【事实上,你接近女爵是有目的的,你需要利用女爵进入贵族的圈子,找到一幅画,一副描摹着美丽少女的画。】

    【这副画是你年幼时你父亲捡回家的,那之后,你们家就厄运不断,直到某一天一个女人来到你家,用不算高昂但足够有诚意的价格买走了那幅画时,你的母亲才意识到画有问题,上面带着诅咒。这时你的父亲已经病逝,母亲也患上了癌症,不久就去世了。】

    【贫民窟里有个老人,神神叨叨,整日把自己笼罩在黑暗里,很多人都将他看做巫师。巫师告诉你,这副画是有针对性的诅咒,那个买画者就是诅咒的幕后黑手,如果他心里有恨,就可以报仇。】

    【年幼的你不记得买花女人的样子,只是从衣着上看出,她一定是个贵族。你答应了巫师,喝下了巫师给你的药,发誓要找到这个女人。】

    【而这次社交季你终于有资格陪伴女爵而来,贵族们全部集中在马顿公爵号游轮上,这对你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就在这里,找出那个女人吧。】

    【你打听到当初那幅画仍在贵族圈里流传,甚至还会在马顿公爵的画展中作为临时参展作品短暂展出,所以当初的女人一定隶属于某个贵族。】

    【选择一个人,向他打听画的消息。】

    具体指令是让喻封沉选择一个人,打听画的消息,船上这么多人,他能选择的其实并不多。

    首先,他作为女爵的管家,绝不可能贸然打扰其他贵族,谈些令人怀疑的话题。

    而仆人们……亲近主人的他无法套话,不亲近主人的根本接触不到画的具体信息。

    所以他能找的就只有贵族们的门客——门客很自由,并不属于哪一位贵族,只是受到欣赏或者器用才会带上来,本质上不是贵族,而是工作者,这样的话,他这个管家就与门客阶级相近,容易接触。

    其次,能有这副画的消息的门客不多,像是理财顾问这种,能得到有用信息的概率太小,不值得喻封沉一试。

    他的目标放在了一个画家身上。

    画家是另一位伯爵带来的门客,没有在餐厅出现,但前几天的画展中,画家凭借出色的美术知识受到了称赞。

    喻封沉经历过第一章,从第一章中的画家那里了解到了传承多年的诅咒,那么他现在来到一百三十年前,船上唯一一个画家就明显有着很大嫌疑与诅咒直接接触过。

    确定了这一点,现在绊住喻封沉的是,如果他现在去找画家,他要怎么跟女爵解释。

    “我放完热水觉得无聊,找画家聊聊天?”

    女爵不是个弱智,听了这话怎么会信?

    “我要不直接叛变吧,把女爵关起来省得妨碍我……”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然后,女爵贴身女仆的声音传来:“莱伊管家,请开门。”

    喻封沉走上前去把门打开,就见贴身女仆恭敬地站在门外,让开了身子,后面的女爵才露出身形。

    女爵施施然走了进来,看了喻封沉一眼,然后进入了浴室。

    贴身女仆“识趣”地没有进门,反而帮忙关上了门。

    “……”喻封沉想了想,把门打开,一把将女仆拽了进来。

    “管家!?”女仆惊讶地看着他,眼里透露着怀疑。

    “我要出去。”喻封沉道。

    女仆的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下来,看着他的脸飘忽不定:“你不能,伯爵今晚需要你。”

    喻封沉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执意要走。

    女仆越听越阴沉,最后打断了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仆人,怎么敢违背伯爵的命令?”

    喻封沉打量着她,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凶狠。

    这个女仆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跟着奥莱薇女伯爵,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长得很好看,就是眼神很阴沉,平时都垂下眼皮不让别人看见。

    她望着他,脸色逐渐发青。

    是真正的发青,青色中泛着一股灰白。

    眼神中的怀疑越发浓厚,她面无表情的说:“伯爵要你留下,你就留下,如果反抗,你就会死。”

    喻封沉“啊哈”了一声:“用你尖利的爪子捅死我吗?”

    下一刻,女仆的手便划过了喻封沉的脖子,带起一阵风。

    喻封沉早往后躲闪了一步,看着女仆不知何时变长的指甲,他嘴角冒出一个笑容。

    “活死人”。

    这次他的能力没被封,像第一章一样,身体素质、诅咒之力都在,早就感知到了奥莱薇女伯爵和她的女仆体内,被诅咒充斥的力量。

    与一百多年后的活死人不同,她们有思考能力,很聪明,也很灵活。

    但对于能力都在的喻封沉来说,这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

    女仆的牙齿开始变得尖锐,她声音嘶哑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啊。”喻封沉随口胡诌,事实上他接管角色之前,这个莱伊还傻乎乎的以为女爵是普通人,想要利用女爵完成目标。

    “那你就是在调查伯爵!”女仆狠戾的神色配上眼神还真像个穷凶极恶之徒,“我会活捉你,逼问你的目的,然后放干你的血,让你痛苦的死去!”

    ……

    二十秒后,喻封沉用在房间里找到的绳子将女仆结结实实绑了起来,丢到了一边。

    女仆还是懵的,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为了调查伯爵来的,却不知道他也是个异端。

    没错,伯爵还有她自己,她们这种可怕的能力在旁人看来,就是异端,要被处以极刑的。

    “你既然是同类,为什么要伤害伯爵?”女仆不解地嚷嚷道。

    “你是不是有误会,我没伤害伯爵,”喻封沉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她,“我只伤害了你。还有,是你不让我出去的,不打你打谁?”

    就在这时,女爵刚洗完澡,换了身丝绸睡裙,从隔音效果极好的浴室走出来,迎面就看了这一幕。

    “怎么回事?”她眼睛眯起,语气里透露着不悦。

    “莱伊,你是想尝试些新花样?”她冷冷问到。

    于是二十秒后,她也被绑起来,同她的女仆被扔到了一处。

    “噢,该死。”女爵对着喻封沉口吐芬芳,一点也不想保持贵族的体面。

第一百五十章 说话说一半,强

    绑也绑了,喻封沉干脆盘腿坐在了女爵和女仆对面,看着她们仇视的眼神,好整以暇地问:“你们是怎么得到这种力量的?”

    她们都不是鬼物,而是拥有鬼物力量的人类,某种程度上和鬼物体质的体验师十分相似。

    女爵抬了抬眼,哪怕现在受制于人,仍然一如既往的高冷。

    喻封沉瞥了她一眼,这个女爵能在短时间内跻身为伯爵,恐怕这种在这个游戏世界观里上不了台面的诡异能力帮了她不少忙。

    女仆低着头,安静地盯着眼前地面,在女爵身边的她宛如一个最本分最乖巧的仆人。

    “麻烦两位女士还是跟我说一下吧,我这个人,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你们的命取走了,我也很难过的。”喻封沉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在女爵眼中不亚于恶魔的微笑。

    她只好冷着脸服了软:“你的能力是怎么来的,我们的能力就是怎么来的吧。”

    “我天生的。”喻封沉开始胡扯。

    “……”女爵怀疑地望着他,最终换了个说辞,“五年前,有个女人送了我一幅画,跟我说把这幅画带在身边,会得到魔鬼的力量,也会得到魔鬼的眷顾。”

    又是画?那应该是和我任务中的画为同一幅。喻封沉问:“然后呢?”

    “魔鬼的力量……被民众知道了是要处以极刑的,火刑刚刚废除,可还有很多办法对我进行惩罚……”女爵说这话的时候望着喻封沉的眼神略有变化,似乎害怕喻封沉将这件事捅出去,可转而她便想起来,眼前的人也是个魔鬼。

    “那时候我正处于需要扩展人脉赚钱的关键时期,权衡了几天,我就去找那个女人要来了那幅画,答应了她的条件。”

    “什么条件。”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一个人给她。我不知道她要人干什么,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女爵道。

    她不认为这个要求有什么难以实现的地方,对于贵族来说,下等人的性命根本不值得多注意。

    喻封沉眼神晦暗了一下,但现在不是他多管闲事的时候,他只能捡重点问:“那幅画后来怎么样了?”

    “被那个女人回收了,我很久没听过那幅画的消息,可这次,画竟然被某个人带了过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在马顿公爵号上见过那个女人吗?”

    “没看见,她应该没来。”女爵说完,认命地问,“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现在想干什么?”

    喻封沉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指。

    “我要出去找个人。”

    “那能放开我们了吗?”女爵问。

    放开?

    喻封沉笑对方异想天开。

    她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知道,既然是接触过画的,那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和她有联系,不管怎么想,奥莱薇女伯爵都是控制在自己手里保险。

    于是他没回答女爵的问题,手指并拢,用手刀敲在女爵和女仆的后颈上。

    昏过去才不会逃跑。

    他往两人嘴里塞了团干净的手帕,又用绳子把两人腿也绑了起来,防止醒来之后他还没回来,她们会撞门。

    做好这些,他才打开房门,准备去找那位画家。

    他的念头一确定下来,系统便出现了。

    【跟随系统指令走,左转从楼梯上楼】

    系统开始善心大发的做起了导航工作,喻封沉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能得知画家住的房间了。

    跟着系统指令左拐右拐,他来到了专门给门客设置的房间区域。

    【画家就住在你面前的房间里】

    喻封沉抬头,用手指指节在门上敲了敲。

    不过几秒,门就开了,熟悉的奶奶灰发色成为最抢眼的部分,让喻封沉瞬间出戏。

    “……你是画家?”

    “你是奥莱薇女伯爵的管家?”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喻封沉带着匪夷所思的心情被云肆让了进去。

    屋里有画架,架子上还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他估摸着这副画可能一时半会儿完不成了。

    “怎么回事?系统给你的指令是什么?”刚一坐下,云肆就好奇的问。

    “你的是什么?”

    “跟我说让我待在房间不要瞎走动,等女伯爵的管家来找我。”云肆道,“系统说,管家会来找我合作,帮我逃出这座游轮。”

    “逃离?”喻封沉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和云肆扮演的两个角色恐怕都有各自的故事,他选择了向画家打听消息,其实是选到了最优选项,可以和云肆互相交换身份自带的情报。

    “画家这个角色,以前干过什么?”喻封沉问。

    云肆想了想,把系统给他的身份信息用自己的话转述了一遍。

    画家叫里维,出生于一个有名望的家族,在机械革命开始之后,没落的族群重新开始活动,很快成为了最出名的绘画世家。

    里维的爷爷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位画家,受人敬仰,也是除了里维母亲外和里维最亲近的人。

    里维小时候就跟在爷爷后面学画画,他印象很深的是爷爷被查出得了病的那一天,年纪还小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得了病以后全家人都要对着爷爷哭,像他自己得了感冒,没几天就好了。

    事实是,他的爷爷病了两年都没有好,身体越来越虚弱,瘦成了皮包骨,行动困难,一天有十八个小时都要在床上躺着。

    爷爷唯一没有放弃的就是画画,每天都要坐在画架前用颜料和所剩不多的时间去创作,让人觉得爷爷会一直这样直到闭上眼睛。

    可里维却越来越害怕爷爷这个人,爷爷偶尔会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着迷的看,谁也不知道那本书平时在哪里。

    他曾经跑去问母亲:“妈妈,这个画画的人不是我爷爷,我爷爷去哪里了啊?他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只叫他别乱说,说了惹爷爷伤心。

    里维还是不知道爷爷去了哪。

    他只能看到这个骨瘦嶙峋的老人,每天都在创作画中世界。

    画中的世界色调一天比一天阴暗,画风一天比一天怪异,那种扭曲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舒服。

    有一天,里维看到“爷爷”完成了一幅新的化作,是以他母亲——漂亮的年轻画家为原型的一幅肖像画。

    漂亮的女人站在船甲板的边缘,月光将她的脸照得模糊不清,让里维觉得陌生极了。

    海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恐惧弥漫。

    那天过后,爷爷就失踪了。

    整个家族都在找爷爷,可爷爷一点踪影都没有,过了一段时间,有人说:“可能他不甘心死在病床上,想趁最后一点时间看看世界吧。”

    爷爷就这么被家里的人放弃了。

    里维觉得很开心,因为那个爷爷让他感到窒息,感到害怕。

    可很快,里维的母亲上吊在房间里,常年在外给人画画的父亲匆忙回来,只来得及参加葬礼。

    在葬礼上,里维看着妈妈躺在棺材中,突然想起爷爷画的画,然后就再也没忘记过。

    那幅画是唯一一个和爷爷一起失踪的东西。

    “原来那幅画是你这个角色的爷爷画的!”喻封沉迅速在记忆力搜索莱伊与这个爷爷有没有交集。

    没找到啊。

    他把自己的人物背景也讲了一遍,和云肆一起拼出了时间线。

    一,里维的爷爷生了病以后开始画风突变,且里维感觉爷爷换了个人。

    二,爷爷画出那幅画之后就带着画消失了,当时里维的妈妈还活着,某一天上吊自杀。

    三,爷爷和画消失以后,莱伊的父亲捡到了那幅画带回家里,然后父亲母亲开始生病。一个女人买走了这副画。

    “由这三点信息我们可以得到三点推论。”喻封沉想了想,他对这种收集信息然后推理可用条件的事情比较擅长。

    “一,这副画传到莱伊家里的时候,已经具备诅咒效应。

    “二,爷爷的改变必然与那本神出鬼没的黑皮书有关,他的画画风格逐渐诡异,应该收了书中内容的影响。结合时代背景,书里应该记载着类似诅咒之类的方法,让里维的爷爷照做了,原因姑且认为是为了活下去。

    “三,接着第二条,这副画导致了里维母亲自杀,时间点在爷爷离开后一段时间,合理推测在这期间里维爷爷一直在用这副画做什么准备,诅咒成功后,里维妈妈作为画中女人的原型,被诅咒死了。”

    云肆听得很认真。

    “那么在提出疑问。”喻封沉竖起三根手指,每说一点就放下一根,“一,那幅画是怎么从里维爷爷手上跑到莱伊爸爸手上的?碰巧捡到已经足够荒谬,哪怕真是碰巧,那幅画又为什么会被遗弃在街上?”

    “二,完成了诅咒后,里维的爷爷还活着吗?”

    “三,那个来买画的女人是谁?贫民窟的老巫师说那女人就是诅咒的罪魁祸首——”

    第三个疑问他没能说完,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云肆正津津有味的听着,莫须有的强迫症都要犯了:“然后呢?说话说一半,逼死强辶”

    喻封沉没管云肆“说话说一半”的反击,因为他刚才说着说着突然想通了。

    莱伊应该是见过里维的爷爷的。

    ……

    ……

    ps:看盗版的读者们,你们快回来啊——我需要你们,订阅对你们来说真的不贵,对我来说就是饭钱啊。

    在后台总是能看到上一章比下一章订阅还少,这盗版看得也太明显了吧,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没动力了,订阅太惨了。

    那**个盗版网站天天正大光明同步更新,我又举报不掉,只能看着辛苦写出来的东西被别人动动手指就拿走。这次不放在作家的话里,直接放原文,因为盗版网站不盗作家的话。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们好像来晚咯?

    有限的信息里,符合里维爷爷特征的人物不算太多,算上贫民窟的老巫师一共一个。

    一共一个还用想吗。

    老巫师说这诅咒的罪魁祸首是买画的女人,是否正是说明,他了解这个诅咒呢?

    “问题改变一下,现在的疑问是,买画女人是早就出现,送给里维的爷爷那本黑皮书并且告诉他诅咒方法的人,还是在里维的爷爷一切成功后才出现,夺走了成果的人呢?”喻封沉用手指捏着马甲上的金属扣,让自己在思考的同时稍微有点事做。

    “当然是前者。”云肆肯定地说。

    “为什么?”喻封沉略感兴趣。

    “直觉。”云肆一本正经的说着,似乎对他来说,靠直觉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他的天赋就能让他拥有猎物的预感。

    “……”喻封沉也倾向于第一种,因为如果是第二种,那么解释不清里维爷爷的书是从哪里来的。

    看这个发展方向,应该是里维的爷爷听了买画女人的建议,用诅咒牺牲别人来维持自己的生命,而途径,就是他最引以为豪的画作。

    可成功之后,买画女人就把画拿走了,里维的爷爷应该没占到什么便宜,从喻封沉得到的信息看,那个老巫师一直把自己笼罩在袍子里不敢见人,或许是身体上出现了什么明显的异常。

    比如畸形之类的。

    由于没有达到目的,或者说目的的达成有偏差,里维的爷爷也就是那老巫师才会说,这女人是罪魁祸首。

    那么那个女人图什么呢?把已经在自己手里的画假装丢给莱伊父亲,然后再买回来,这一来一回,只有一件事做成了——

    莱伊的父母都得病死了。

    “难道这副画……”喻封沉莫名想起了女爵说的,每隔一段时间要交给女人一个人,他现在有些理解交人的作用了。

    那幅画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要诅咒几个人,在吸收了被诅咒者的生命之后才能继续存在。

    应该是这样的,喻封沉想,**不离十。

    云肆也了解了喻封沉的想法,没有异义。

    喻封沉放下玩自己纽扣的手,看了云肆一眼。

    而莱伊这个角色的目的是为了报仇才接近女爵上了船,可里维是为了什么呢?

    云肆开门时跟他说过,系统让云肆待在这里,等莱伊管家来带他逃离这艘船。

    “你的角色是被抓上来的?”他没在云肆身上发现被诅咒的痕迹,想来,现在那一直延续到一百多年后的家族子孙身上的诅咒还没有开始。

    “对,”云肆道,“里维是被奥莱薇女伯爵抓上船的,上来后让另一个和她熟识的贵族带着我,装作我是那个贵族的门客,还要我在画展的那条亲自去点评那幅画,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爷爷的画了。哦,这都是系统说的,反正我这一章一醒来就在房间。”

    “女爵!?”喻封沉瞳孔一缩,里维涉及到的是那幅画最初的创造者,如果女爵真的是几年前被女人找上门才开始接触那幅画,她没道理认识里维!

    啊呀,被骗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通过海雾浸透过来。

    “你跟我来。”喻封沉奔出门,云肆一愣,身体比意识还要快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跑回女伯爵房间,喻封沉看见房间虚掩着,被骗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小心地拉开门,看见一件丝绸睡衣摆在床上,地上两捆绳子叠得整整齐齐,似乎有种嘲讽的意味。

    绳子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他走过去捡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托你的福,今天晚上的确做了些不无聊的事情哦~”

    “这是,啥啊。”云肆探头看了看文字,又看了看周围,目光怪异,“这你房间?你跟谁玩儿捆绑了。”

    “玩儿个鬼捆绑,我刚才可能把这一章的boss绑起来扔在地上问了她好几分钟问题。”喻封沉目光也挺复杂。

    这。

    他好像不仅被骗。

    还被耍了。

    女爵要是真知道多年前那些事情,年纪就不可能像现在看上去如此年轻,而大概率是个外表不老的,不知道多少岁的女人。

    那她绝对不是惊怖级鬼物程度的实力,听觉也不是区区一个隔音浴室能阻碍的。

    女仆或许真的很弱,想必是女爵在听到外面莱伊和女仆的对话后,不急不慌地洗完澡,然后出来装作弱者,陪喻封沉玩了场游戏。

    而喻封沉没有看出来,她的伪装高于喻封沉的感知,说明她起码在哀悼级。

    哀悼级绝对称得上boss称谓了。

    “boss?你把女爵绑了?”云肆微微挑眉,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诧异。

    “咋弄的?”

    喻封沉把之前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云肆的目光逐渐变得“敬佩”。

    “你和江孑冷一样,留黑历史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肆放肆地笑着,末了才正经问,“那女爵现在人呢?”

    “不知道,我想想。”喻封沉盯着那两捆绳子,过了一会儿别开目光,小范围走了两圈。

    “问题还是那个,买画女人是谁?”他眼睛眯起,这几天不怎么戴眼镜倒也习惯了些。

    大胆一点,如果女爵就是买画的女人……

    不是没可能,现在谁也说不准女爵的真实年龄。

    那么目的呢?她来到船上可以说是贵族社交季,把里维绑架上来亲自点评那幅画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里维和那幅画接触,会产生什么特殊效果吗?

    还有一个重点……每过一段时间,这副画就要诅咒几个人的!

    承载诅咒的画在。

    幕后黑手女爵在。

    诅咒创造者的后代里维在。

    差什么?

    差被牺牲的人。

    喻封沉和云肆与莱伊、里维终究还是不同的,他们不仅拥有角色信息,还拥有来自一百多年后的记忆——活死人的诅咒!

    这个诅咒演变到那么多年以后,已经成为了灾难一样的东西,反过来推理,就是现在的女爵等人做了些什么,导致画中诅咒大爆发,不再是可能能维持生命的工具,而是彻底失控。

    那么女爵做了什么呢?要问游轮上什么最多,除了奢靡的食物外,就是人了吧。

    而那幅画恰好需要有人被它诅咒。

    “她可能是想把一船人当祭品给献祭了!”想到这里,喻封沉眼神中透出一丝冷芒。

    虽然这次游戏由于时空变化等原因更像游戏,而不贴近现实,游戏里的人都可以称之为npc,但是女爵她可以无感地一下子害一船人,有点过了。

    喻封沉的愤愤不平不是圣母,这是最基本的良知。

    得出结论后,系统便默认可以开始推动剧情,又一次开了口。

    【女爵已经前去油画展览厅,立即前往阻止】

    喻封沉和云肆都收到了提示,当下马不停蹄往二层展厅赶去。

    云肆在走之前顺手把房间柜子上的两把枪拿上了。

    “你的枪为什么还在?”喻封沉不认识展厅具体位置,但是与天空城号一样,马顿公爵号的楼梯口也有地图。

    所以在地图上找到展厅,并且以最短路线往那边赶去的路上,喻封沉便注意到了云肆的枪。

    这两把枪械明显属于祭品而不属于自身能力吧!

    “……少来,鬼物体质的体验师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搞事情,玩家体质的体验师要怎么办?”云肆不满道,“两种体质各有优势,但是如果不让玩家体质拿自己的专属祭品,就相当于要人命好不好?”

    可以说,祭品被封的话,鬼物体质的人相当于没了法杖,只能徒手施法的法师。

    可玩家体质的人,就等于一个没了弓弩和宠物的猎人!

    “这两把枪是一对,左边的叫【午夜】,右边的叫【黄昏】,我的专属祭品,很多能力都得通过它们才能用,所以系统封禁能力的时候,很少把玩家体质的专属祭品封掉。”云肆解释到,看样子,喻封沉根本没接触过多少玩家体质的体验师,不知道玩家体质和鬼物体质在体系上的本质区别。

    喻封沉好像懂了。

    他的确没见过几个玩家体质体验师,江霜伶和楚老板应该是最熟的了。

    江霜伶就是随时都拎着她的长锤,还有神出鬼没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修长生锈铁钉。

    楚老板他没注意过,因为楚老板本身在他印象里似乎很少动手,在枯镇被鬼物伪装的时候,手里拿的是匕首。

    “嗯,知识点,要考的。”云肆欠欠地补了一句。

    在知识点的“普及”中,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展厅门口。

    金碧辉煌这个词,真正能在现实中用到的机会不多,只能对着景区里的五星级连锁大酒店内的装潢称赞几声。

    而这间展厅,却当之无愧的能配得上这个词。

    由于不在开展期间,展厅大门关着,门上雕刻着镂空的金边花纹,纹路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即使撞色了也能让人领略到一种浮夸和奢华的浪漫艺术感。

    两侧的灯都点亮着,连灯罩上都刻绘着人像。

    门虽然关着,但是门锁掉落在地,日常负责看门的马顿公爵家的仆人也消失了。

    云肆上前看了看:“被强行破坏的,女爵应该已经在里面了,或许……也已经拿到画了。”

    “拿到归拿到,肯定还需要一些条件才能完成巨大的献祭工作,比如建个临时祭坛?”喻封沉瞥了云肆一眼,“说不定里维也是准备工作的一部分呢。”

    他说话间已经把门打开,一幅幅油画突兀而刻板地注视着他。

    云肆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不然里维这个人上船也太没用了。

    女爵待会儿可能就要来把他抓走,然后取了血啊眼珠子啊用来激活诅咒呢。

    但是这也不是必须要逆转的事情,毕竟他们现在来到一百多年前,经历过的一切都是历史上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只想知道系统要用什么指令来让体验师拥有活路。

    两个人没有关展厅的门,防止待会儿没地方跑路,一边小心来自各处哦偷袭,一边往展厅深处走去。

    喻封沉早就放出感知,可是既没感知到诅咒的气息,也没感知到活人的气息,想必是女爵用了什么方法屏蔽掉了。

    一路上,一幅幅精美而风格迥异的油画静静挂在墙上,流派倒是和现实里的差不多,

    喻封沉学的是新闻媒体,了解的东西比较杂,大致也能看出来这个展厅的含金量。

    展厅里的油画涵盖了古典主义与学院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立体主义、未来主义和抽象主义等多种风格,没有特别地去做分类规整,各类画作穿插排列,让人难以产生一丁点的审美疲劳。

    而那副里维爷爷画的画并不在其中。

    展厅不算小,两个人几乎把画展看完了,才在墙上看见一个空的位置。

    那里本身挂着一幅画,而现在它没了。

    “你们好像来晚咯?”

    空荡荡的展厅里,冷艳中带着些许无趣地女声自两人后方幽幽传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记得你喝过药吗

    喻封沉和云肆回过头去,只见女爵穿着一件深红色抹胸蛋糕裙,裙摆随着女爵接近的脚步而轻轻摇曳。

    高跟鞋踩在铺满了展厅地面上米色地摊上,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

    她白皙的双臂上罩着轻纱,锁骨中间嵌着一颗深沉的红宝石项链——在雪白皮肤的映衬下,像血一样。

    深金色的头发被扎在一侧肩膀位置,露出另一侧的肌肤,碧绿的眼睛注释着两位年轻人:一位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小男孩,一位是她玩了这么久的小管家。

    “来迟了吗?”喻封沉问,然后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不迟啊。”

    “哦?”女爵手中空空如也,没有那幅画,也没带着女仆,闻言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

    “迟不迟,不是取决于里维来不来吗?”喻封沉道。

    他是猜的,因为这副画里画的终究是里维妈妈,想开启什么恐怖的诅咒,需要里维体内的血脉才是正常展开。

    女爵没有否认,像是默认了,微笑着等待小管家接下来的控诉。

    “里维没来,你想做的事永远也做不了,说实在的我只要把里维扔到海里去喂鱼,你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喻封沉心口如一,如果里维不是云肆扮演的角色而是npc,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做,怕就怕系统不让。

    云肆无辜躺枪,“切”了一声。

    “但是你没有,你会在这里跟我说这个设想,正好说明你不会做。”女爵笃定地笑了,和在房间里被喻封沉绑起来的时候不同,她现在看上去似乎能掌控一切,这才是真正的她。

    “啊,莱伊,我的小管家啊,看在你服侍了我那么多次,我都很满意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向我下跪求饶,从今以后安心的当我的小宠物,好么?”奥莱薇女伯爵终于走到了两人眼前,她几乎是无视了云肆,大方地贴近喻封沉,凑在喻封沉耳边,“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骗我这么久的人,你是第一个,太有趣了。”

    有趣个锤子。

    我现在就想锤你。

    喻封沉冷眼瞧着,在某一刻看穿了女爵的想法。

    她注定不会成功。

    云肆在一旁看着,脸上的表情逐渐难以描述。

    这是什么大戏啊。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喻封沉互换一下角色……

    突然,整个身体都快贴在喻封沉身上的女爵伸出手,对着云肆脖子抓来,她速度很快,上一秒还离得较远,下一秒就已经从喻封沉身上脱离,马上就要掐住云肆。

    管家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好对付起来,她也不想费那劲,直接把里维控制在自己手里不就完了吗?

    然而她的手指并没有捏到任何人的脖子,因为云肆反应速度极快,直接闪开了。

    顺便,抬起了【黄昏】的枪口。

    “这种速度想抓我,你有点异想天开了啊。”云肆也不多废话,抬手就是一枪。

    他的子弹有很多种类,有对付木屋恶魔是那种血色禁锢的,也有虐救生艇上活死人的毁灭型,而面对女爵,一个看不出实力的人,他用的是干扰型子弹。

    灰黑色的尖头子弹飞射而出,弹壳上的人脸尖啸着,沿着弹道袭向女爵额头。

    怨气浓重,让站在一旁的喻封沉脑海里不自觉看见一些闪烁的画面,有黑暗中的那些带血刀具的人,有被女鬼的双手捂住耳朵的人,有被小鬼从肚子里钻出来的人。

    女爵扑了个空又遭受到这种意料之外的反击,脑海里画面频频闪过,却一点都不着急,身前涌出一股暗红色雾气,与人脸来了个碰撞。

    结局出来得很快,出乎意料的快,子弹失去了动力无声地掉在地毯上,怨气给人的影响全部消散,而女爵什么事都没有。

    “原来你也是个异端。”女爵优雅地捡起掉落的子弹,细细欣赏着,美目中兴致盎然。

    “能告诉我么?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联合起来的?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差一点点就要死了呢~”她语气中的兴奋藏都不藏,哪里像差一点点就要死了的样子。

    然而这个问题喻封沉和云肆也回答不了,这得问系统。

    可他们也都意识到,奥莱薇的实力,真的有点太强了。

    “你这么厉害,是因为什么非要屈尊降贵过来拖延时间啊?”云肆手指在握把处轻轻敲着,一下子就拆穿了女爵的意图。

    女爵的笑容平淡了一些。

    云肆啧啧两声,看了一眼展厅最里面的隔间,这是他们唯一一个还没进去探查的地方了。

    “你从我们身后走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下意识认为你的所有布置都在你来的方向,我猜,你的女仆就在这里吧。”他指了指隔间,然后把双枪都抬起。

    “喻封沉,你进去破坏女仆的准备,我帮你拖住女爵。”

    喻封沉点了点头,无视掉女爵警告的目光,向隔间里跑去。

    踏入隔间的一刹那,一阵阴暗笼罩过来。

    灯全部灭了,只有眼前的昏暗光亮,一闪一闪。

    喻封沉感觉灵魂都在震颤,体内的诅咒与这个房间里新的诅咒交杂,产生了一种抗力。

    就像一个高贵的血脉,无论如何都不想与低级血脉融合一样,喻封沉现在就有种“这诅咒虽然厉害,但是级别真低”的错觉。

    他以为他会看到女仆站在临时搭建的祭坛边摆放献祭所需的一切,而事实上,他只看见一个被乌黑色油漆涂满的地面,以及白油漆所画的五芒星法阵。

    油漆已经干涸,踩在上面没有影响。

    法阵的五角分别摆放着一支蜡烛,橙红的光芒忽明忽暗,让坐在蜡烛边的女仆显得存在感很低。

    女仆低着头,手垂在一边,手腕处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正在往外流。

    喻封沉小心翼翼走了过去,蹲下来看了看。

    女仆已经失去了呼吸。

    献祭的第一步,就是自己先死吗?他愣了愣,又感觉这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转过头,视线转移到法阵上,看见一幅画摆在五芒星法阵的中央。

    他终于看见了这副传说中的画,这副画果然阴森抑郁,画中的女人低着头,深金色的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小部分苍白脸颊和一只翠绿色的美丽眼眸。

    等等,这个特征是……

    女爵?

    喻封沉眼睛一眯,随即否认了这个猜测。

    不,不是女爵。

    只是相似而已,仔细看长得不怎么像,而且画中人是里维妈妈,如果女爵就是她,云肆扮演的里维不会认不出来,那么云肆就不可能没收到系统指令的。

    喻封沉定了定神,用诅咒之力包裹住手,防止画上的诅咒侵蚀他,然后小心地伸手握住画的一端,想把画毁掉。

    可是他突然感觉心脏一阵绞痛,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快放手!不放手,你就会没命了!

    他立即把手缩回来,系统的声音响起。

    【莱伊无法触碰被诅咒的画】

    “为什么?”喻封沉惊了一瞬,随即冷静下来,外面的云肆和女爵差了一个等级,肯定撑不了多久,他必须做点能做的事情。

    通灵之眼开启,他眼中的景象变得浓墨重彩起来。

    一片一片来自病死者的痛苦在画周围盘旋,烛光被痛苦小幅度影响,无风自动。

    低头一看,喻封沉竟然在自己身上,或者说在莱伊身上看到一股灰色,很难说这是什么,既没有恶意,也没有对身体产生损害,但他就是从中知道了一个信息。

    他与画不能接触的原因就在于此——似乎是他的命运和画的命运,被这层东西切割开了。

    “命运”这个词的出现让喻封沉一时间难以想到出处,这个东西一向抽象,抓不到影子,甚至没人敢说它到底存不存在。

    他怎么会觉得这与命运有关呢?还是不要细想了。

    将无关想法甩出脑海,他看向女仆的尸体。

    女仆作为一个以生命献祭的人,她的灵魂已经消失无踪。

    用女仆的手碰画行不行……解除掉通灵之眼,喻封沉刚打算这么做,门口就“彭”一声,豁然砸进来一个人。

    云肆像是被扔进来的一样,重重砸在地上,衣服上还蹭了一层没干涸彻底的油漆颜色,弓着身子缓解了一下痛苦,他缓缓站了起来。

    女爵优雅地走进来,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满意地看着隔间里的一切。

    “不要反抗了,小可爱们。”女爵笑意浮现,对喻封沉说,“你无法破坏这副画吧,莱伊?”

    喻封沉眯了眯眼,体内的诅咒之力蠢蠢欲动:“我愿意请教一下原因。”

    “之前没有认出你是我的错,毕竟那时候你还年幼,而我对年幼的孩子不感兴趣。”女爵纤细的手指捏在脸颊边刘海的发尾处,深红色指甲油分外醒目。

    “原来你就是贫民窟里的那个孩子,呵呵呵……还好我没有轻易放松对任何人的警惕,包括孩子。”她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问道,“你还记得老巫师让你报仇时,给你喝下的药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混乱的时间中,已结束的历史无法改变

    这个细节不过是在系统的文字中出现过一次而已,对喻封沉来说,忘是不可能忘的,但也不会那么敏锐就是了。

    他看着女爵美丽面容上的笑容,内心幽幽叹了口气。

    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女爵用戏谚地语气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要么老巫师的行动是她授意的,要么她已经暗中做了些事情。

    这么想着,喻封沉脸上没有出现什么“震惊”的表情。

    “看来你印象不深,也对,当时你才那么一丁点大,都没能记住我的脸……”女爵可惜地叹息一声,“那个蠢货,他以为给你喝的是会让你变强的药,可他不知道我一直在监控着他,就连书都是我给他的,做些小小的改动,一点都不难。”

    嘴角勾起,她回忆里维的爷爷时,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回忆一只肮脏愚蠢的狗。

    “所以那瓶药水的作用是什么?”喻封沉冷静地问。

    “阻断命运,让你的命运与这副画的命运永远的分离,所以你一辈子都别想毁掉这副画。”女爵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而有磁性,她笑了一会儿,才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从语气里透出一股狂热——

    “很不可思议吧?命运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们一辈子也不能理解!

    “而我,与神秘存在做交易的人,才能掌握这些力量,命运,永生,不老,这些都是衪赐予我的,那是多么伟大的存在!”

    听起来像邪神和狂信徒……喻封沉感觉自己碰到了传说中被洗脑的人,而所谓的“多么伟大的存在”可能就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魔鬼什么的。

    毕竟这个游戏的世界观他还不太清楚,没有机会去做更多的了解。

    云肆神色动了动,用手捂住肚子上流血不止的洞,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只是身体已然失去了力气。

    看也不用看,这对话已经告诉他,喻封沉毁画失败了。

    血色浸湿了衣服,喻封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才发现云肆的伤势竟然如此严重。

    此时的僵持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权衡了一下,喻封沉还是跑到了云肆旁边,大致看了一遍伤痕。

    “会死吗?”他没问类似于没事吧这样的垃圾问题,

    “里维会。”云肆的回答则表明了他所扮演的角色基本上活不了了,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和第二章一样,在死前完成游戏。

    女爵踩着高跟鞋走向五芒星法阵,看都没看坐在一旁已经死亡的贴身女仆,她的眼里只剩下了对油画的迷恋。

    手指轻轻拂过法阵上的纹路,确认无误之后,她抬起头,看向了里维和莱伊两个人。

    “里维,过来好吗?我需要你的一点点血。”女爵的语气活泼而温和,就像对朋友说话一样,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她心理扭曲。

    一点点血?恐怕要全身的血才够。

    喻封沉主动将云肆挡在了身后。

    他毁不了画,但是说不定能毁得了看画的人。

    云肆已经没力气了,小声道:“小心点,我可以做支援。”

    “为什么不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呢?”女爵失望地笑了,失去了耐心,深红色雾气从她的体内涌出,她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灰白而僵硬,水嫩的肌肤枯萎下去,像一具尸体。

    某些阴冷的东西无声无息朝喻封沉靠近,想把他困在里面,直到窒息。

    【打败女爵】

    似乎感受到了他们反抗的决心,系统终于下达了冷冰冰的指令。

    喻封沉没有开启诅咒形态,因为主动开启诅咒形态对他来说仍然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失控。

    而经历过雪莉小姨对他体内诅咒的一开一关,他在普通状态下能控制的诅咒之力也变多了。

    先来探个底,不行再冒险。

    黑色薄雾在呼吸之间缓缓浮现,将周围无形的阴冷毫不留情的打散。

    女爵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第二次震惊:“你也与那种存在达成了合作!?你也被赐予了这种能力?”

    “想多了。”

    这是诅咒之力,不是什么他她它赐予我的能力……喻封沉莫名感觉到被侮辱了,来自鬼沉木的意志似乎有被激怒的倾向。

    鬼沉木从种下到成熟,那么多人的血是它凭实力一个一个吸收的!怨气也是它凭实力一个一个转化的!

    现在,有个无知的人将一切都归功于它从没听说过的垃圾的赐予?

    他还没仔细想这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爵就速度极快地跳了过来。

    不管莱伊是不是也得到了某一个存在的重视,她现在都必须杀死他了!

    为了让云肆处于安全环境,喻封沉远离了云肆所在地,把女爵引到了隔间另一侧。

    此时的女爵不仅像个尸体,还是个关节僵硬,只有眼珠还灵活的尸体。

    美艳已然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浓厚的恐怖谷效应,让人没由来的感到恐惧和排斥。

    黑色薄雾和深红雾气纠缠在一起,开始互相侵蚀,喻封沉感觉到自己的“绝望”和“腐烂”正在被对方的“恶念”吃掉。

    拼不过,相差一个等级,哪怕是单纯的压力都不容小觑。

    深红色雾气更浓了。

    深红很快遮蔽了喻封沉的眼睛,让他置身雾中宛若一个瞎子,女爵则在雾中消失不见。

    喻封沉没有着急,他能感受到女爵仍然在他身边转悠,干脆闭上了眼睛,加强感知。

    雾中像是有一双双手朝他探过来,不知道哪一双会变成索命的鬼手。

    突然,纤细的手指从雾中出现,掐住喻封沉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地上。

    喻封沉仰着头,呼吸困难让他的脸色憋得通红,但他只是用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女爵的死人脸。

    红色蛋糕裙穿在干枯的肢体上,像一场华丽而荒诞的闹剧。

    底,差不多探到了,太强了,可能打不过。

    脖颈处的手指带着巨力收紧,涂着红指甲油的指甲一个个嵌入肉里,让他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故意卖了这个破绽,喻封沉等的就是此时,趁着这个有接触的好机会,他直接开启了诅咒形态。

    思维混乱了,思考似乎变成了很困难的事情,一种种或熟悉或陌生的负面情感喷涌而出。

    皮肤病态的苍白起来,失去了血色,一条条黑色纹路从心脏处爬满全身,眼睛陷入完全的黑色,连眼白都被占领。

    邪异的气息散发开来,一张张扭曲的透明人脸带着各种怪诞夸张的表情从黑雾中爬出,围绕着喻封沉和女爵发出尖叫和怪笑。

    黑雾暴涨,瞬间驱走了深红雾气,让女爵的身影形单影只起来。

    喻封沉的脸上扬起古怪的笑容,不能呼吸所带来的影响变得微乎其微,他苍白的手指“啪”得一下抓住女爵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将她的手指往外掰。

    女爵不为所动,她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不断的加强手上的力道。

    “咔”。

    食指被掰断了。

    女爵的眼珠子动了动,打开僵硬的嘴唇,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顺滑,带着戏谚:“你好狠的心呀,我的莱伊。”

    “咔”。

    她的莱伊根本连搭话都不想搭,掰断了她的中指。

    “莱伊,你怎么就不愿意为了我去死一死呢?”女爵深金色的头发失去了光泽,破布一样搭在脑袋上。

    她期待着莱伊说一句“你现在这副尊容谁会想为了你去死?”这样的话,会让她觉得临死前的莱伊依然很有趣。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他说话,只看到他睁着全黑的双眼,露出了一个比她还要病态的笑容。

    “你不是莱伊了。”多年的经验让她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出声。

    “咔”。

    喻封沉现在并不想搭理她,手中一用力,终于将女爵的整个手都废掉。

    与此同时,一阵破风声自女爵身后传来,下一刻,黑色的子弹穿透雾层,钉在了女爵的脑袋里。

    血色蔓延出来,组成了无数根刺,从里面向脑袋外延伸。

    “啪叽”。

    女爵的脑袋被穿透,从眼睛往上的部分与主体分离,掉在了地上。

    喻封沉眼前的女爵只剩半个头,手上也完全失去了力量。

    “是结束了吗?”仅存的思考能力让喻封沉找回了意识,把诅咒形态艰难地关掉。

    再不关他就不想关了。

    诅咒和负面情绪的暴动平息下来,他伸出手,想把僵硬不动的女爵身体推开。

    “混乱的时间中,已经结束的历史无法改变。”

    一个女声小声响起,喻封沉瞳孔一缩,偏头望向来源。

    是那个死去女仆的尸体在说话。

    尸体一动不动,嘴巴也未曾开合,仿佛刚才是喻封沉一个人的幻听。

    但是这个“幻听”的内容却值得注意。

    混乱的时间?已经结束的历史?

    “小心!”突然,不远处已经放下抢的云肆大喊一声,再想抬枪已经来不及。

    “呵呵呵呵……”女爵动了,没了半颗脑袋的她张开嘴巴,露出里面一颗颗尖利的牙齿,朝喻封沉的咽喉咬了下去。

    喻封沉惊讶之余眼疾手快地抬起右手一挡,这一口隔着衣料咬在了小臂上,撕下一大块皮肉,深可见骨。

    “唔啊。”饶是从记忆里品尝到了痛苦的滋味,在当下皮肉撕裂时,喻封沉还是没忍住闷哼了一声。他左手握拳轰在女爵的颈部,这应该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他却感觉打在了大理石上。

    手骨都在疼,女爵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又张开了嘴。

    几声枪响,这次云肆的子弹没能打中女爵,而是停在女爵身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她可真是对我的脖子情有独钟啊……”有些无力,喻封沉心中只剩下这个感叹。

    只能再次开启诅咒形态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开启,他还能不能保持理智的醒来……不,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确定,毕竟,已结束的历史无法改变……

    这里的历史走向,应该是女爵完成了她想做的,才会导致一百多年后的活死人诅咒到处蔓延吧。

    他有一半的实力在祭品上,配合着祭品他才能凭脑子定下各种战术,而在祭品全部被封的情况下,他可以做的选择真心不多。

    诅咒形态强归强,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是没能短时间内解决对方,他就会被诅咒吞噬,成为没有思想的诅咒之物。

    就在他念头一动,打算背水一战的时候,一条熟悉的锁链带着一串尖锐的勾子甩了过来,缠住女爵脖子的同时,勾子深深嵌在肉里,拉扯间女爵便被拽离了原地,朝隔间门口的方向倒飞过去。

    变故来的出乎意料,毫无征兆。

    喻封沉惊愕地坐了起来,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修长高大的人影。

    云肆捂着腹部跑了过来,确认喻封沉没生命危险后,用了一个最不会扯到伤口的姿势坐下,和喻封沉一起看着门口,神色复杂。

    【杀死女爵指令终止,不要伤心,本指令本身就不可完成,仅仅用来推进剧情】

    【游戏中的扮演已结束,体验师回归自身身份】

    系统说了什么喻封沉和云肆都没太听,只觉得此时的情景荒谬得彻底。

    女爵不断挣扎,却被门口站着的其中一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这个人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穿着繁复而具有设计感的衬衣,踩着长筒靴,最重要的是,他手腕上缠绕着的,是属于喻封沉的戏勾。

    另一个人穿着修身得体的黑白衬衫马甲,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板着脸好像谁都欠他钱。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喻封沉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两个人的身份。

    “侦探”和“助手”!

    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两个角色应该在一百多年后,在天空城号上才对!

    不,说起来,第二章开始就没有在天空城号看见他们了,也没有打开他们的房间门……

    原来真实的侦探和助手长这样吗?

    似乎是由于曾经扮演过他们一段时间,两人对这两个角色是亲近的。喻封沉和云肆紧绷的心缓缓放松下来。

    “你的武器挺好用的啊,可惜不是我的。”侦探打量了一下戏勾,然后自来熟地对喻封沉说。

    成熟的声线不知为何给人给不靠谱的感觉,这似乎是一个总会给人“到底行不行啊,能不能认真点啊”的印象的人。

    “没关系。”喻封沉下意识回应,他看了看助手身上,并没有云肆的枪,所以侦探手里的戏勾就像是他第一章以后留在“侦探”这个角色身上的一样。

    侦探是个怪大叔,提溜着女爵手舞足蹈的残缺尸体就走了过来,来到五芒星阵旁,伸出另一只手拿起了油画。

    助理紧紧跟着,接过了油画,什么也没说。

    “撕了。”侦探说这两个字,跟说狮子果果汁真好喝一样随意。

    助理面无表情地立即执行,在一声隐隐约约的尖叫声过后,油画被撕成了两半。

    女爵惨叫一声,跟随着油画一同失去了生机,死得透透的了。

    侦探把尸体扔垃圾似的丢到一边,对着女仆坐在地上的尸体踹了一脚,女仆顿时“散落了一地”。

    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白骨。

    “混乱的时间中,已经结束的历史无法改变,除非思维的游客到此一游。”侦探重复了一遍女仆尸体的话,并且把它补全了。

    随后,他转身冲喻封沉和云肆打了个响指:“玩得开心吗?欢迎来到思维乱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思维乱界?

    听到这个新的名词,喻封沉内心疑惑,等待侦探给他答案。

    虽然侦探长着一张“好奇了吧?那我就不告诉你”的脸,好在并没有在这时候玩心大起,他瞥了一眼,助手顿时明悟。

    清了清嗓子,助手从手里的一叠资料中抽出一张,毫无感情地开始了朗诵:“思维乱界是一个时间、空间、命运、秩序和想法混杂在一起的破碎世界,没有完整的历史,每个时间线上都住着人……”

    “对不起,我有点懵。”云肆顾不上失血过多的身体,愣愣地听着,然后冲喻封沉眨了眨眼。

    仿佛上网课的学渣发自内心的在问:你听懂了吗?

    喻封沉回了他一眼,大致内容是:可能听懂了,也可能没听懂。

    这是学酥的一贯表现。

    助手丝毫不受干扰,看都没看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资料书:“这些时间线原本互相独立,但是游客能把它们串在一起,相互影响。

    “游客指的是依靠思维穿梭在历史与未来之间的人,由于时间线随时都在变化,我们无法统计各个时间线上的游客总数是多少。

    “由于这个世界过于支离破碎,想进入这个世界的游戏场景,必须等到思维乱界的某个碎片与你们的世界靠近才行,靠近的契机是人或事物。”

    “游戏?”喻封沉真的惊了,这是他第二次从游戏中的人物口中得知他们知晓体验师的存在。

    第一次是宅怨的红霜。

    可问题是,他已经确定红霜对体验师的了解起始于傀儡师张雪儿,且宅怨这个游戏本身就有一个现实基础。

    那么面前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助手顶着一张棺材脸,终于看了眼喻封沉,换了一张纸,继续念道:“思维乱界被成为五大恐怖世界之一,由于在历史和未来中穿梭,有些游客们会碰见体验师,在长久的了解过后,一部分游客已经对体验师的世界颇有研究。

    “这部分游客得出结论,承认体验师所在世界是主世界,而思维乱界则是附属世界。因广大游客没有全部碰面的可能,目前这个结论只在部分游客中流传。”

    听着助手如同念新闻联播一样一股脑灌输着知识,喻封沉和云肆面面相觑。

    五大恐怖世界之一,思维乱界。

    游客,穿梭在历史和未来之间。

    主世界与附属世界。

    每个词都能让人似懂非懂,想要深入思考,却发现知识储备不够。

    “以上。”助手收起了资料,站得很端正,“就是可以对你们分享的资料。”

    侦探立刻接过话头,胡子拉碴的脸上甚至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思维乱界是唯一一个认清楚自己地位的恐怖世界,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被当做游戏玩的世界。

    “毕竟我们靠的是这个。”他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被乱蓬蓬的头发覆盖的脑袋。

    嗯……喻封沉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自己玩的网游里,npc突然主动发消息说他凭借自己被设定得特别高的智慧,推测出自己是一段数据了。

    “所以……你们知道系统的存在?”云肆努力提起气,声音也很虚弱地犹豫着问。

    毕竟他们扮演侦探和助手的时候,用他们的身份做了些事,而现在看来,具体做了什么,两位npc显然心知肚明。

    “知道,嘿小子,你没发现,你们家系统来这儿之后性格都不一样了吗?不管是谁,来这儿都得受影响,说是同化也好交汇也罢,反正对于被霸占身份的游客来说,只要在历史中游走几次,就能清楚地知道一切了。”侦探凑近云肆然后蹲了下来,和云肆保持平视。

    他的眼神里仿佛在说:瞧瞧你们的系统,你没有发现它哪儿不对劲吗?

    现在发现了。

    无论是云肆还是喻封沉,此前都对系统的变化有过察觉,因为它在这个游戏里不再是没有感情的提示音,连推进剧情都显得很人性化。

    包括第二章末尾的气急败坏,都显得那么真实。

    现在这些都得到了解释。

    就在这时,喻封沉眼前传来了熟悉的提示,与他在枯镇中看见的十分相似。

    【世界观累积5%,开启游戏世界“思维乱界”知识记录】

    【“思维乱界”为体验师可进入的五大恐怖世界之一,具体知识交流可在体验师晋入抗衡级,开启体验师论坛之后进行】

    【相关信息可在游戏结束后解锁】

    【你已经历过的“思维乱界”世界游戏为:无】

    在消化了侦探和助手提到的东西后,见两个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喻封沉便尝试着继续提问。

    “思维乱界的历史,是无时无刻都在改变吗?”这与他在现实中了解到的祖母悖论、平行宇宙理论相悖了。

    还有种理论说,一个人的选择会创造出无数个相反的世界,比如一个人抛了一枚硬币,字面朝上,那么就会诞生一个他抛了硬币,花面朝上的世界。

    这种种理论最后都指向一个相似的结论:时间是不能逆转的,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即使带着目的去改变历史,最后兜兜转转,仍然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你会发现历史里也有一个妄图改变世界的自己,而这个自己就是达成这一历史的要素之一。

    可思维乱界似乎并不是如此……

    听到喻封沉的问题,侦探又饶有兴趣地转头面对着他。

    “你玩过那种里面装着亮片的透明塑胶球吗?”

    “透明塑胶球?好像看过。”喻封沉有些不确定侦探说的是不是两元店或精品店里出镜率很高的那种球。

    “一个透明的,砸在地上能弹起来的球。”侦探的描述进一步帮助喻封沉确认了想法,接着道,“这个球是我在未来里看到的,它里面会塞很多亮片,以及一种目前我并不知道是什么物质的透明液体。

    “这种液体很稠,晃一下球,里面的东西会随着惯性缓慢地流淌到一边——你把这个球当成思维乱界好了,亮片是世界中的一个个时间线,只要其中一个动了,它会使小球内的液体产生流动,从而带动另外的亮片一起发生位置上的改变,近的明显,远的效果微弱。”

    侦探手上并没有球,但他把手作虚握状,轻轻晃动着,仿佛脑海里那个画面已经浮现。

    然后他把手里不存在的球递到喻封沉眼睛前面:“你看,各个时间线,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世界不停的在改变,可这种改变是守恒的,从外界来看,这颗球还是这颗球,并没有变化。

    “它永远都会是这个秩序井然的世界。”

    “懂了。”喻封沉点头,这回是真懂了,“你们游客就相当于摇晃这颗球的外力,身份特殊。所以,当我们用莱伊和里维两个普通人身份反抗时,历史永远不会改变,而你们作为游客到来,直接让这条时间线重塑了。”

    “聪明的小伙子。”侦探满意地点点头,“重塑历史也并不是将所有人的行为活动都变得合理化,比如我这次回去,有钱的探长和警局并不会忘记给我报酬,已经发生的怪事仍然发生,只不过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说完他手朝上方一伸:“肖!”

    助理保持着笔直的站姿,居高临下地看着侦探,面无表情:“需要我做什么?”

    喻封沉和云肆也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侦探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汗,若无其事地说:“拉我起来,我腿蹲麻了。”

    向上伸着的手并没有迎来助理的拉力。

    侦探叫道:“说好了在外面给我面子的!”

    下一秒,助理保持着棺材脸,把侦探拉了起来。

    “哎哟霍,麻!麻!”侦探用自己的行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不靠谱,但喻封沉保持住了自己对侦探的敬畏之心。

    嘛……能用戏勾拉住女爵,并且让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怎么说也在抗衡级往上。

    “你俩挺有意思,我估计你们马上就要走了,来,交换个名片!”侦探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不那么平整的名片,又特别自然的把手伸到助理黑马甲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崭新的名片,递到喻封沉手中。

    【懒得起名字侦探事务所,头牌及唯一侦探,赫赫有名的麻烦解决者,门面担当,亚当。备注:没有联系电话,有事上门。如果你不属于本人的常驻时间线,那见面随缘吧】

    【懒得起名字侦探事务所,肖】

    一个是长篇大论中带着浓厚的自恋色彩,一个是简短得仿佛多说一句话都浪费时间,个性鲜明。

    “你俩真名叫什么?我给你们个备注,说不定下次还来找你们。”见喻封沉收下了名片,侦探兴致勃勃地从助理手上随便抽了张资料纸,右手拿着一根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上的羽毛笔。

    可真是个随性的人……

    喻封沉想了想,如果能在五大恐怖世界之一的思维乱界拥有一个可以当朋友的“游客”,对以后应该是有好处的。

    但是不知道这个备注是什么,进入游戏的时候,系统都会用他们的称谓来称呼他们,而非名字。

    于是他采用了这种格式:“异端,喻封沉。”

    云肆有样学样:“猎物,云肆。”

    侦探刷刷刷在纸上写完,也不管那张资料上是他另一个要调查的案件的描述,大手一挥:“你俩以后再来思维乱界,报我名字!”

    助理接过纸笔:“就算他们报你名字,那条时间线上的人也不一定——”

    “面子!”

    助理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转过脸来看着两个还坐在地上的体验师:“可以报他名字,根据统计,百分之三十七的时间线都有关于亚当的事迹流传。”

    “好的。”喻封沉应到,他对于事务所内侦探和助理的真实关系及地位保留怀疑。

    云肆早就失血过多,此刻就差眼睛一闭死过去了。

    见这个小伙子状态不行,侦探摆了摆手:

    “该走了该走了,亚罗弗这个家伙这次可要立大功了,这都是我的功劳……”

    他说着,身体就慢慢变得虚化透明起来,助手见老板已经穿梭回去,身体也开始淡化。

    侦探亚当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助手肖在尚能看清轮廓和五官的那一刻,转过脸来,看着地上的云肆和喻封沉,板着一张棺材脸扔出两样东西,随后彻底消失。

    马顿公爵号的油画展厅隔间里,顿时安静地连血流淌到地上都能听见。

    【游戏结束,世界靠近的契机已经毁灭,五秒后即将离开思维乱界。】

    【游戏结算将在回归现实后进行】

    喻封沉还能动,他迅速站起来拿起助理最后留下的事物,两枚造型有所区别的项链。

    在系统介绍浮现在脑子里时,他露出了微微的惊讶神色。

    下一秒,眼前一黑,失重感笼罩了全身,喻封沉握住两根项链,与一旁的云肆一起被漆黑笼罩。

    一段女声旁白慢条斯理地叙述着之后的故事。

    【女爵在召唤画中魔鬼的力量时失败,同女仆一起死在了祭坛边。她们的尸体被午夜里换岗的仆人发现,震惊了所有的贵族们。】

    【女爵的管家被认为是帮凶,而画家里维则被认定为献祭品,他与当晚消失不见的展厅守卫一起受到人们的悼念。】

    【奥莱薇女伯爵被震怒的国王剥夺了封号,没有人继承的巨额财富交给国家银行打理,这件事轰动了一年之久,终究还是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侦探亚当完美的解决了探长的嘱托,如愿以偿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哦,他可真是个聪明的男人,谁能想到,为了制造介入这件事的契机,他写了威胁信给镇上被诅咒家族中的画家,让天空城号不得不陷入诅咒的漩涡?】

    【聪明的背后往往伴随着过分的理智和不择手段,与亚当这样的人打交道,直到现在也没有被坑的人,或许只有肖了吧。哦,以后可能有更多这样的人,不是吗?异端,猎物?】

    念白声在一个反问中结束,喻封沉在游戏的第一章节里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画家必须上船。

    在他接替侦探身份时,他还想过为什么侦探就这么能确定天空城号会被诅咒选中。

    看来,世间的事没有偶然,在一切因准备就绪时,只剩下必然的果。

    喻封沉随着安静下来的黑暗,穿过难以言明的“世界距离”,回到了酒店。

    他恢复视觉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灿烂的阳光,和不知道在阳台守了多久的一号。

    云肆刚在旁边感叹了一句“回来了”,就看见一号阴郁地转过了头,目光冷冷地刮过他的脸,停留在喻封沉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凭借云肆猎物的直觉,他感觉一号此时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了好几天的大狗。

    现在这大狗要咬人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各方动态

    普普通通的装修,显示着这一家普普通通的财力。

    电视开着,一个少女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正在冒热气的蓝色塑料杯。

    少女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只是那眼中根本没有凝聚起来的焦距暴露了电视内容的无聊。

    她就这么坐着,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再不喝凉了。”

    冷不丁的,一个冷淡中带着催促的声音从沙发后响起,少女顿时一脸不情愿地回头——

    果然看见她的面瘫弟弟抱着毛绒垂耳兔,一双平古无波的眼睛就那么望着她。

    “啊——”江霜伶拖长了音调哼哼两声,搁平时早就瘫在沙发上懒得动弹了,可今天她必须一切小心,否则就是……血流成河的下场。

    “喝。”江孑冷淡淡的重复一遍。

    “姜汤真的难喝啊!你红糖是不是放少了!”她欲哭无泪地控诉着,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仰视着逐渐长高的弟弟,“能不能不喝?”

    “不行。”江孑冷的拒绝一贯如此直接。

    “我这大姨妈太难受了啊,为什么玩家体质增强身体素质的时候不顺便把女生的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啊!”感觉体内的“血”正在不断流失,江霜伶的话也比平时更多,更没有逻辑。

    江孑冷默默听着,随后出言反驳:“不可能的,如果不来这个,说明你的子宫……”

    “我去,别说这个,停!”江霜伶捂着脸,拿起杯子“咕噜咕噜”把姜汤一股脑喝干净了,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不过,虚寒的身体也的确暖和了一点。

    “这个贴起来。”见江霜伶终于把姜汤喝下,江孑冷走近了些,从兔子头顶上拿了一片没拆开的暖宝宝。

    他觉得自己很尽责了,一大早江霜伶被痛醒,他就用生疏的手法熬了姜汤,然后还想到了暖宝宝。

    印象里,他们姐弟有很久都没有相处得如此和谐了。

    江霜伶接过暖贴,抿了抿唇。

    她的脸色由于失血和疼痛显得颇为苍白,但是心情意外的不错。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客厅里沉默下来,江孑冷不再主动说话,江霜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她想起了一个话题:“那个……宁枫去做晋升游戏了,不出意外的话,等喻封沉回国,宁枫就能到抗衡级。”

    江孑冷:“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晋升?其实早就可以了……”江霜伶撕开暖宝宝,低头掀起毛线衣就要贴。

    江孑冷偏开了脸:“我们情况特殊,多做点准备没有错。”

    “也准备了这么久了啊,迷失的威胁再大,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江霜伶叹了口气,每次看到弟弟她都有点自责。

    突然,一片毛茸茸的东西搭在了她头顶,她抬头一看,是江孑冷的那只兔子正抬起了一只耳朵安抚她。

    看着兔子的举动,江孑冷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把那只耳朵揪了回来,无视垂耳兔可怜巴巴的动作,冷声道:“至少等你大姨妈走了。姐姐。”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仿佛并不想多和江霜伶说话。

    江霜伶却勾起了嘴角,有点开心。

    “弟弟终于在改变了啊,有原谅我的迹象了。嘿嘿,他主动叫我姐了!”

    这么一想,好像连肚子都不疼了。

    ……

    楚老板的咖啡馆今天照常营业,两层都坐满了人。

    他坐在二层的一个角落里,伪装成客人的一员,面前放着一本笔记本电脑,闻着旁边香气浓郁的黑咖啡,生活无比惬意和小资。

    在宁枫拉起来的队伍里,他是存在感最弱的一个,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发挥过任何作用。

    如果放在小说里,他大概就是个被作者遗忘了的小可怜,读者们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一定记得。

    就像现在,虽然他相貌英俊,举止得体,但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周围的人好像都当他不存在,仿佛那里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多了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

    这就是他作为【伪装者】最没用的能力之一。

    “宁枫这小垃圾晋升去了,喻封沉小菜鸡也因为自己的事出国,不出意料的话,江霜伶和江孑冷两个人近期会进入同一个晋升游戏,等他们都回来,这个队伍的实力会有一个跃升。”楚老板在电脑文档上打着字,像是在写一个总结,当手指敲下楚逸两个字时停顿了一下。

    楚逸,是他的名字,他有向队伍里的人介绍过。

    但是他们还是习惯叫他楚老板,这一点得归功于宁枫,是这家伙带头这么叫,才给了其他人强烈的心理暗示,采用了相同的叫法。

    “哈哈,乍一看,楚逸和楚老板仿佛是分开的两个人……”楚老板低声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写到:“楚逸对队伍实力的提升感到欣慰,也期待着——”

    “期待着可以解除一部分伪装,恢复正常的行动力,不必再因为故意压着实力而导致所有能力都被系统封掉了。【倒悬】太久没沾血,刃都快钝了。”

    他将这行字也敲上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兴奋。

    ……

    “嘀嗒。”

    血从衣摆处滴落在地,炸成一簇不规则的花。

    破旧的精神病院里,没人睡的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处散落的血迹将地板和墙壁泼洒得斑驳而老旧。

    断电后,走廊的灯一闪一闪,某些房间里的老式电风扇旋转着,发出的刺耳声音像是即将离世的病人,吊着一口呼吸随时断气。

    “嘎啦嘎啦……”走廊的尽头传来重物和锁链拖拽的声音,以及一阵病态又嘶哑的笑声。

    随着影子在墙上一摇一摆,一个身材佝偻的秃头男人咧开满口黄牙,朝宁枫躲藏的位置晃了过来。

    他身体和四肢都像骨头外直接包了一层皮肤,偏偏脖子上长了数个瘤,脓水随着褶皱流淌下来,气味让人作呕。

    宁枫背靠在门板上,倾听那锁链与地板摩擦的噪音,胸口微微起伏。

    红色的大褂披在他身上,血液凝成了实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很快,他站着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小圈血痕。

    他邻家大哥哥一样自带亲和力的脸上,几道划痕纵横交错,破坏了美感,徒留暴力。

    这些伤来自于精神病院里的上一个boss,妄想自己是整容医生的重度妄想症患者。

    那个患者现在已经死了。

    宁枫手里的手术刀就是战利品。

    “我闻得到你,你的味道独一无二……”不断接近的怪物病人发出了瘆人的笑声,沙哑的嗓音仿佛最后的死亡宣判。

    宁枫听着,呼吸乱了一些,胸口的起伏更明显了。

    他的身体略微发抖。

    门板后的宁枫头发凌乱,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死死握住了手中的手术刀,身上的红色大褂被他另一只手揉得发皱。

    害怕吗?

    他的嘴角动了动,喉间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是快要抑制不住的笑声。

    嘴角扯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他布满伤痕的脸上,越扯越大,越笑越灿烂。

    有趣!

    这样才有趣!

    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宁枫压得很低的声音从喉咙里漏了出来:“恭喜你们,有趣的病人,你们已经成功引起了医生的注意哦~”

    他在发抖。

    兴奋得发抖。

    ……

    红站在巷子里,前方是一条死路,高大的围墙超过三米,这是她无法翻越的距离。

    今天【城市黑森林法则】的前置任务【徽章争夺战】的最后一天了,她是今天的防守者,几乎一整天都在各个无人小巷内奔逃。

    追在她身后的是称谓【十字】的欧洲男人,前几天还是她追着他,现在情况则完全反了过来。

    小巷内蛛网丛生,垃圾随意堆积,这是尼斯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让人忽视的黑暗地带。

    红耸了耸鼻子,从垃圾的臭味之外闻出了逐渐接近的【十字】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蹲在了一个大垃圾桶的后面,从路口往里面看,只会觉得这里面没人。

    这就是她故意跑到死路来的理由,一般人看见死路,都不会认为要追的人在里面,他们一定会顺着可以看见的通路而离去。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顺着来路返回,又能耽误十字不少时间。

    嗯,这并不难,因为现在只有十字一个人在抓她。

    红蹲着,她的头发长得很快,在“替代”游戏中刚刚到肩膀的黑发现在已经到了腰间。

    就连脸都漂亮了许多。

    这都要归功于她“吃”得多,什么都敢吃,为了变强一次次行走在刀尖上。

    十字的味道来到了巷口,几乎没有停顿的朝另一条路远去了。

    “果然,利用惯性思维可以很好的骗人。”她声音还是那么轻轻的,仿佛一只不敢惊动别人的小动物。

    红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发尾沾了点食物腐臭后流出的汁液,沉默了一下,她没做处理,任凭这些污秽又通过发尾沾到了衣服上。

    她小时候几乎就是靠着垃圾长大的,干嘛要嫌弃它脏呢?

    红一边往回走,一边分析起了今天的局势。

    白天的时候,她几乎只需要躲避十字一个人。

    黑夜杀手是个高个子欧洲男人,话很少,谨小慎微,只在自己最有把握的黑夜里才会出来,他是红要在夜里重点防范的人物。

    猎物很强大,仗着自己徽章最多,已经消失很多天了,看样子是觉得第一稳了,不打算再继续陪玩下去。

    还有一个女人,她是红最理解不了的地方。

    因为这个称谓是女爵的女人在消失了一天多以后,于半天前退赛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

    【体验师女爵中途死亡,退出游戏,失去前置任务资格,所拥有的全部徽章作废】

    剩下的四个人谁都没有受到系统惩罚,可以排除做任务的这几个人中有人下了杀手。

    红也不知道,她只能认为女爵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任务之外的仇家,所以被杀了。

    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女爵的实力很强,至少比她强。

    ……

    红不知道女爵为什么会死,云肆却知道得很清楚。

    或者说,他在从活死人游轮游戏中回归后,看到了系统中对女爵的死亡提示,和喻封沉商讨后才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助手肖说了,思维乱界靠近主世界的契机,就在于某个人或某个事物。

    他早该想到的,奥莱薇女伯爵和这位体验师女爵,名字中都透露着一种相似性。

    就连性格都很像!

    让两个世界靠近的契机,应该就是体验师女爵了。

    喻封沉告诉他,奥莱薇女伯爵和这位体验师或许不是同一个人,但在命运上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当女伯爵死亡后,主世界的女爵也死了。

    为了加强这个猜测的说服力,喻封沉还给他讲了个理论,名字叫做“超弦理论”。

    想象一个粒子在运动中同时存在有三千个,不分先后,它们是相同的,是一个“分开的整体”,当三千个粒子中的任何一个被消灭,那么三千粒子将会一同消失,一个也不剩。

    云肆还是不能理解,这种他不知道应该称为哲学还是科学的理论,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他只知道在他和喻封沉的身体消失,进入另一个世界之后,那个一号小朋友非常生气,以至于归来后他俩收到了一号的无数个冷脸。

    好不容易才哄好的,日,他可是花了好几个小时带着一号打游戏上分啊!

    喻封沉却悠闲的一匹,一号到底是谁的契约鬼物啊喂!

    直到午夜零点的钟声响起,城市黑森林法则活动正式开始,云肆才停止了在心里诅咒喻封沉喝水呛死的行为。

    喻封沉在第一时间同意了系统发出的活动邀请,随后,眼前便出现了活动公告。

    【活动游戏城市黑森林法则即将开始】

    【即将传送至活动地图】

    【参与活动的体验师有二十六位,再次提醒,本次活动没有限制,无论是结盟还是独行,最终的目的都是杀光其他人,活下来】

    【本次活动采取积分赛制,具体内容将会在活动地图中展现】

    【参与者:黑夜杀手、十字、猎物、红、异端、血族学者、……、……、谎言小姐、说书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牢笼争执

    冰冷的地面坚硬、霉烂,一根根生锈的铁栏杆密集排列,组成了一只九平米大小的牢笼。

    牢笼外是一条幽深的走廊,镶嵌在墙壁上的火把将棕色的砖块映照成暗红色,最远处一片漆黑,看不见出路。

    这里是“监牢”。

    牢笼里的人们沉默着,各自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在无声中对峙。

    喻封沉就坐在一个角落里,白色的囚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连扣子都没能好好扣,露出锁骨和下方的一片肌肤。

    在他锁骨中央,有一块墨色痕迹,是一个圆圈,里面写着“1”。

    他双手被手铐铐在一起,冷眼看着周围五个和他境遇完全相同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但无一不是外国面孔。

    城市黑森林法则游戏开始后,他被传送到活动地图里,一睁眼就是这副囚犯的模样。

    剩下来的五个人不用说,同样也是体验师,所有人几乎在同时醒来,看清楚形式后没人打算直接动手,于是便有了现在看似和平的景象。

    低头研究手铐的喻封沉突然隐隐感受到一阵注视,他偏头看去,正对上一个棕发男人的打量。

    对视的一瞬间,男人露出挑衅的神色,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

    喻封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其他人,并没有人像这个男人一样,看样子这男人是由于个人原因有点讨厌他。

    可能是他帅的太明显,被嫉妒了。

    无视般转过头,喻封沉心里不自觉吐了个槽:如果不是在囚笼里的人暂时都没了力量,会不会打起来还真不好说。

    没错,醒来后的众人都发现,这次活动说好没有限制,却还是一睁眼就收获了能力封禁大礼包。

    祭品也都不见了,身上只有单薄的囚服。

    他们在等,等一个系统任务公告来解释这一切。

    好在系统没让他们失望,把他们晾了五分钟后,终于传来了动静。

    这次声音不是来自于脑海,而是来自于笼子外面一台对讲机。

    对讲机被摆放在外面的走廊上,质量堪忧,一直发出“沙沙”的杂音,让人不注意到它都不行。

    【欢迎各位体验师,你们的随机出生点是“监牢”,在监牢中,所有能力暂时失效。不过不要着急,很快你们就能出去,找回引以为傲的力量了。】

    【如你们所见,这只牢笼里一共有六个人。想出去很简单,看见牢笼那一侧的门,和门边的锁孔了吗?】

    六个人下意识往一侧看去,之前他们就观察过了,门锁是钥匙孔,但笼子里除了人什么也没有,更别提钥匙。

    【你们的祭品就在走廊尽头,出去就能拿回它们。而想要出去,起码要死一个人哦~】

    说完这句话,对讲机不再发出沙沙声,看样子是对面切断了联系。

    笼子里的六个人表情不一,有疑惑的,也有已经警备起来的。

    “死一个人就能出去?这不就是强制性让我们开始竞争吗,早知道这样不如再直接一点,互杀就完了,干嘛把我们扔笼子里?”一个长相甜美的冷棕色短发外国妹子说着一口纯正的英语,看起来比较急切。

    因为对于女人来说,失去了能力和祭品,在体力上会有一个先天劣势,这对现场唯一的女性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可爱的女士,这件事恐怕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哦?”离那个短发女人距离最近的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五官立体,浅金色的短发和血色的眼眸异常和谐,给人一种高贵优雅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喻封沉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金发血瞳的男人若有若无地看了他很多次。

    有了这两人带头说话,其他人也逐渐加入了话题。

    无非是在讨论死一个人,与出去,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喻封沉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外语学得一向不错,听懂这段英语中偶尔夹杂着法语的对话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乍一看,这里就像是个学术研讨会,几个人建言献策,一点都不像是马上就要开始互相杀戮的对手。

    喻封沉一点都不急,说句不好听的,他开挂了,祭品不在走廊尽头,而是被他提前收进了梦里,只要他出去,就可以立即联系到梦里的一切。

    用手指轻轻摩着手铐,他微微一笑,已经理解了系统给出的提示,而他相信,秒懂提示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这里和平的假象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钥匙!”五十多岁的男人鬓角已经泛白,他无疑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人。

    “但是系统说了只要死一个人就能出去。”短发女人反驳。

    “呵,杀一个就知道了,现在没有其他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杀谁。”一开始对喻封沉挑衅过的男人呵呵一笑,目光不善地看向了低调吃瓜的喻封沉,“鉴于我们现在都是普通人……”

    他一指短发女人,又一指五十多岁鬓角泛白的男人:“女人和老人我们不动,这个人——”

    他又指向一个看起来身体有些虚弱的瘦弱青年:“他似乎一点也不擅长打架,太弱了,我都心疼他,也不动。”

    “按照这位先生的意思,就是在你,我,和他之间,必须死一个?”金发血瞳的男人一点都不恼,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让他看上去好像与其他人相隔一个阶级。

    “不,这位先生,你没有注意到吗?这儿只有这个家伙是黑眼睛黑头发的。”棕发男人厌恶地看着喻封沉,转而开始劝说金发男人,“他是个异类,我们先把他杀了,出去之后说不定还能组个队,毕竟这场游戏的赢家有五个人。”

    被提前宣告安全的女人、老人和瘦弱青年都没有反驳他的话,或许他这观念有很大问题,但是谁会去反驳一个让自己安全了的人!

    金发男人笑而不语,血色的目光投向了喻封沉。

    喻封沉想象过自己会被人和鬼在各种场合下称为异端,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出生地而被叫做异类。

    这可不能忍。

    他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角度,终于说话了:“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小虫子。”

    一点都没客气,

    棕发男人眼里闪过冰冷的杀意,他大声道:“我们把他杀了,先出去再说!”

    其他人有些犹豫,事实上,来参加活动游戏的谁都不会是优柔寡断之人。

    这些人只是在权衡,谁死了以后,会对他们之后的布置产生最大好处。

    “我看上去很好杀?”喻封沉都没站起来,依然坐在角落里,姿态随意,似乎一点也没把棕发男人和其他人当回事。

    其他人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黑色头发乱糟糟的,使这个长相接近艺术品的青年看上去有些颓废,坐在那里可以透过囚服轮廓看见上身浅浅的肌肉。

    他散发出的气质让人觉得危险,一看就不好欺负。

    嗯,不好杀。

    但是对于一个不好杀的对手来说,此刻,可能正是杀掉他的最好时机。

    “不行。”金发男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其他人的考量,喻封沉懒懒地看向他。

    从微表情和语调上分析,这个金头发要帮他。

    “刚才你不欺负女士、老人和弱者,说了一大堆,我都很认同。”金发男人即使是坐着,身穿廉价的囚服,也给人感觉修养很高,他笑着对棕发男人说,“但是关于究竟让谁去死,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棕发男人心脏一跳,本能感到不太对。

    喻封沉从容地接了话:“说说看?”

    金发男人环视一圈,血色眼眸不带攻击性,只显得很温暖。

    他最后看回了棕发男人,似乎在欣赏对方的窘迫:“这位黑发的男士长得太好看了,对于美人,我的容忍度是一定高于一个地域歧视者的。

    “所以,看在不该趁机会杀女人、老人和弱者的份上,我决定对在长相上输得很彻底的你出手。

    “起码这位黑发男士可以养眼,而你,一无是处。”

    他的一番话让喻封沉眼神微微闪烁,用长相决定生死,有点欺负人了。

    但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喻封沉从一开始就发现这个金发男人有意无意地在对自己释放善意,只要对方不是个gay……暂时站在同阵营也没坏处。

    短发女人不小心笑出了声。

    相比之下,棕发男人的脸色就很难看了,他逐渐阴沉,站起身,确认般看了看自己浑身爆炸的肌肉,嘴角扯出残忍的笑容:“你确定?”

    血眸男人笑得优雅:“为什么不确定呢?”

    他转而对着喻封沉,用非常熟练的中文道:“对于死一个人就能出去的说法,你怎么看?”

    “很简单。”见他终于问到点子上,喻封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为了方便不会中文的人听懂,他用的是英文,“钥匙应该就在我们身上,或者说,体内。”

    “体内?”瘦弱青年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哪里?”

    戏过了吧……喻封沉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觉得,是不是因为什么能力都没有了,让这些人想起了第一次参与恐怖游戏时的经历,所以言行才显得这么弱智。

    下意识地伪装,却忘了自己即使能力封禁,也不该像个新人一样无能。

    他回道:“就是体内啊,胃里,心脏旁边,肠子里,哪儿都有可能啊。”

    反正有一个相同点就够了——必须杀死一个人,从那人的尸体里掏出钥匙,才能打开囚笼的门。

    开了门以后封禁解除,一副小小的手铐也就困不住谁了。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所有人都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顿时,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

    “那就来看看,是谁会赢吧!两个柔弱的小白脸!”棕发男人魁梧的身体扑了过来,无论是喻封沉还是金发男人,此时都是坐着的,看上去根本来不及应对。

    由于戴着手铐,棕发男人选择了肘击,他认准了喻封沉,对着脸就招呼了过来。

    他相信那三个人不会出手帮任何一方,金发男人可能会和这个黑头发的家伙联手,但是在身体素质都被还原到最基础之后,他有信心打翻这两个人。

    他的信心来得快,去得更快。

    喻封沉不想在笼子里浪费太多时间,六个人随机出现在监牢里,说明其他出生点也有聚集起来的体验师。

    彼此都是互相竞争和狩猎的关系,如果其他地点的体验师先出了“出生点”,对外界进行了探查,那么他无疑会落到一个被动的地步。

    所以在棕发男人的肘部快要击中他脸部时,喻封沉抬起了手,用一只手轻飘飘地接住了看似凶猛的攻势。

    “什么?”棕发男人的讶异从嗓子里跑了出来,其他人也差不多,就连从容淡定、准备出手帮喻封沉挡下这一击的金发男人也愣了愣,随即血眸中兴致盎然。

    随手把棕发男人推开,喻封沉靠着栏杆站了起来。

    “我告诉你。你惨了。”喻封沉笑了笑,眼中是看死人一样的冷漠,凌乱的头发中有几簇搭在了眼前,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从他身上发散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血的香味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并不算高大的青年,皮肤下竟然潜藏着那么大的力气。

    几个体验师望着他,差点就要以为系统出了bug,没把他的身体素质回归原本了。

    喻封沉有恃无恐,系统的确已经让他的所有能力回归了初始,可关键是,成为体验师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起码,是个人。

    后来,从雪伦阿姨那里得知了真相的同时,体内的鬼沉木开始苏醒,对他的身体进行了潜移默化的改造。

    说不定连改造都算不上,只是复原。

    总之,现在的他,身体最初始的状态,就是拥有鬼沉木的坚韧和一部分无法磨灭的天性的。

    这个变化在活死人游轮中没怎么显现,因为那个游戏里他一直在扮演别人,用的是所扮演角色的“身体素质”。

    而现在,棕发男人不带任何能量和气息的沉重攻击落在他手上,根本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棕发男人有些发怵了。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碰上了一个怪物——正常人谁能这样啊!

    还不等他想出对策,喻封沉就缓缓走近,在其他人实力被封禁的情况下,他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压迫力。

    他本来想抬手捏住棕发男人的咽喉,结果发现双手被手铐铐着,掐人脖子的姿势好像有点傻。

    这副手铐很特殊,以他绝对高于常人的力量也打不开手铐禁制,所以他刚才才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

    顿了顿,他选择了和棕发男人一样的招式——肘击。

    虽然他没学过格斗,但这么简单的姿势还是很好用的,他微微侧身,迎着棕发男人用于阻挡的手臂就撞了过去。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意外的大,棕发男人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骨碎了,心惊胆战。

    下一刻,喻封沉的攻击已经出现在他的太阳穴位置。

    剧痛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下一刻,随着头骨的碎裂,他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一个不那么聪明的地域歧视者,死得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快。

    【监牢范围系统播报:异端杀死了鬼面人】

    棕发男人死亡的同一时刻,牢笼外的对讲机又发出了“沙沙”的杂音。

    短发女人表情有些呆滞,畏惧地看了一眼这个黑发青年,打定主意出去后一定不要主动招惹这个怪物。

    果然是异端!

    “你好厉害啊。”金发血瞳的男人笑眯眯地望着他,好像没被吓到,“异端先生么,你好,认识一下,我是血族学者。”

    “你好。”血族学者莫名的友善让喻封沉多留了个心眼,但是人家没惹他,他也不至于把戒备写在脸上。

    礼貌地点头算是回了个礼,他把目光放在了惨遭爆头的尸体身上。

    没猜错的话,钥匙就在体内……

    可是手边没有刀具,总不至于……用手撕吧。

    应该可以撕开,但他还没那么变态啊。

    更重要的是,脏啊,弄到衣服上怎么去掉?弄到手上更是一手细菌。

    天,想想就恶寒。

    血族学者笑了:“打架那么狠,却怕亲手解剖尸体?”

    “……怎么着吧?”喻封沉懒得解释,在这种周围全是不定时炸弹人的场合,误会就误会了。

    “那我来吧,放心,钥匙拿到以后归你。”浅金发的男人转动血眸,伸出了手。

    “?”喻封沉不解地看着他。

    “请帮我卷一下袖子,卷到手肘处。”

    “……”这个事情对于拥有洁癖而感同身受的喻封沉来说没法儿拒绝,他给对方把袖子卷起来,期间看到了对方的手臂。

    手臂颇为纤细,喻封沉起码有肌肉,而这个血族学者却好像从来没有锻炼过一样,皮下的血管露出浅浅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喻封沉竟然会生出“这些血管很好看,如果能吸收里面的血……”的想法。

    他心中一凛,意识到鬼沉木的意志又冒出来了。

    卷好袖子,他退开两步,一边压制体内暴力的想法,一边看着血族学者蹲在了棕发男人的尸体旁边。

    血族学者的手指优雅地解开了囚衣纽扣,露出棕发男人的一身肌肉。

    他对准了胸膛中间,指甲轻而易举划破了皮肤,伤口纵深,露出里面的血肉与内脏。

    血腥味飘了出来,血族学者的鼻子似乎动了动,眼睛里闪过一丝嫌弃。

    喻封沉看在眼里,意识到这个人似乎也不是个完全的人类。

    血族学者……血族?

    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吗?

    从眼睛颜色来看,很有可能。

    一旁看了这么久热闹的三人纷纷站起身围拢上来,想看钥匙究竟在哪里。

    吸血鬼先生的手上很快沾满了血,他扒开表皮,视线在各个内脏处来回观察。

    内脏外面没有。

    那么很可能,就是藏在胃和肠子处了。

    他果断划破了胃袋,鲜血喷涌而出,喻封沉感觉自己今天非常直观地看见了什么叫内脏大出血。

    一把银色的钥匙露了出来,被血族学者拾起。

    “真在里面,我们可以出去了!”短发女人惊呼。

    五十多岁的“老人”像看智障一样看了女人一眼,眼下的事情可还没完呢!

    钥匙在血族学者那里,如果血族学者和异端两个人想起了什么……

    “给。”血族学者把钥匙上的血污在棕发男人的裤子上擦了个干净,递给了喻封沉。

    接过钥匙,没打算浪费时间,喻封沉朝门走去,用钥匙捅开了锁眼。

    铁栏杆门应声而开,他第一个走了出去,刚一踏出牢笼,熟悉的能力就尽数回归,与梦境空间的联系通道也重新被打开。

    【你体内的钥匙已消失】

    这个提示来自于脑海里,并不从对讲机里出现。

    紧跟着他的是血族学者。

    血族学者还没有踏出牢笼,喻封沉一手拿着钥匙后端,一手扶在门上。

    对方的血眸微微转动了一下,看了喻封沉一眼。

    喻封沉的黑眸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下一刻,喻封沉放开扶着门的手,让血族学者走了出来,对方嘴角仍然挂着那抹优雅得体不含攻击性的微笑,转身就拉着门一关。

    喻封沉顺势把钥匙一拔。

    重新被关在笼子里的三人:“……”

    “你们什么意思!”五十多岁的男人咬着牙,他其实想到了的,万一钥匙的主动权落在了阴狠的人手里,被动者肯定得遭殃。

    短发女人不可置信地望着门外两个养眼的男人,感觉一颗残存不多的少女心彻底死了。

    吼嘞谢特!

    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阴险歹毒的蛇!

    可是,可是……没看见他们俩有交流啊?难道这两个人早就认识,把其他人当卷毛狒狒耍呢?

    想起血族学者对异端的友善态度,短发女人觉得她看到了真相。

    然而事实上,喻封沉并没有提前和血族学者商量,只是在出门后临时想到了,他和这三个人总归不会成为队友,那不如能怎么坑就怎么坑。

    而血族学者这个人,暂时不清楚底细,但足够特殊。

    喻封沉想过,他在这场游戏里肯定是会和云肆组队打配合的,如果条件允许,他也有意向拉上红。

    毕竟认识,而且一起经历过游戏,他再怎么不济,也曾经是红的救命恩人。

    这么一来,五个获胜名额还有两个空缺,血族学者如果能一起组队,应该是个不小的助力。

    他从在门口和对方对视的那一眼中,发现了对方同样的“坑死那几个别手软”的想法。

    于是,他们完成了一次小配合。

    只能说,在心狠果断这方面,有些人就是可以无师自通。

    看着笼子里三个表面愤怒,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翻车老阴哔,喻封沉试着放出一丝诅咒之力去试探。

    【牢笼为起始点,只允许内部相杀,不允许外来力量伤害内部人员】

    脑海里再度传来系统的声音。

    不能现杀么?喻封沉有些遗憾的放弃了这个举动,打量起自己身处的走廊。

    幽暗狭长。

    用手抹了一下墙皮,指腹上便粘了一层厚厚的灰。

    远处没了火把的光亮,简直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路只有一条,通向漆黑处,另一边是死路,断绝了两边通的可能。

    “走吗?”血族学者优雅地问。

    “走。”喻封沉点头,目光在地上放着的对讲机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抓起了它。

    这个对讲机……可能也就是壳子最像对讲机了,上面一个按钮都没有,明显是单向的,只能接收。

    喻封沉把它放下,抬脚向出路走去。

    “等等!你不能把钥匙带走!”五十多岁的男人咬牙切齿,随后苦口婆心,“你们没杀我们,我猜一定是你们出去了之后就不能伤害我们了吧?这样何苦呢,我们出不去,你们也杀不了我们,不如放我们出去,就当交个朋友,在外面见到了绝不优先攻击。”

    乍一听,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喻封沉转过头嘲讽地看着他们,幽幽道:“再杀一个就可以了啊。”

    “哈?”女人、瘦弱青年一愣,突然反应了过来。

    是啊,每个人体内都有一把钥匙,想出去……只要再杀一个人就可以了啊!

    顿时,牢笼里的三个人脸色都阴沉下来。

    喻封沉不再管他们,抓紧时间向外走,这次游戏有太多信息没有直接给出,大概要靠体验师自己收集。

    而且,进入游戏后资格证上的好友私聊就被禁止了,他也很好奇云肆和红他们参加了前置任务的人,究竟拿到了什么好处。

    血族学者紧跟在他身后,暂时可以说是同路。

    “不能欺负女人,老人和弱者,所以让这三者互相竞争就好了,真是漂亮的逻辑。”血眸里充满了温暖,要是别人看见了,还以为这个金发青年在说什么幸福的事呢。

    “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他们从头到尾事不关己的样子,有点不爽。”喻封沉听出血族学者在夸他,疏离地回应。

    如果是陌生人,事不关己也完全没毛病,也就是“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道理。

    可很不巧,他们是对手,那么,再用这种态度做事,就得接收一下惩罚了。

    两人逐渐走入黑暗里,在暗中摸黑前行。

    喻封沉对血族学者防范心很高,探出了感知力来感应对方的位置。

    “!”

    感知中,他的周围竟然什么也没有!

    “别担心,”血族学者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我收敛了气息,就是想向你表达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喻封沉发现感知中,对方的气息缓缓浮现,显然撤掉了对气息的屏蔽,而且他还注意到,对方和自己说话时,用的一直是中文。

    “我想表达我没有恶意,不然的话,就凭你还没有晋升抗衡级的实力,会被我压制得很惨的。”血族学者的语气中透着轻松的笑意,哪怕喻封沉表现出了很强的实力,他也一点都不在意。

    “听这意思,你是抗衡级?”喻封沉在黑暗中的身体更加紧绷,声音却控制的平淡如常。

    他的夜视能力挺强的,并非两眼一抹黑,只要转过头,他就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轮廓。

    “是呀,没有人规定,这次的活动游戏抗衡级不能参加吧?”血族学者的语气悠然,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喻封沉淡淡地说,“你想得到什么?”

    “我馋你身子。”血族学者笑道。

    喻封沉脚步一停,带着三分匪夷所思,七分危险,沉着嗓子反问了一句:“你再说一次?”

    血族学者跟着停下来,优雅而从容:“抱歉,我的中文不太好,可能说了会冒犯的话。我是想说,我喜欢你的血,透着皮肤我都能闻到,那是很吸引人的味道。”

    他语气中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笑意,“中文不太好”这个理由着实牵强,只能理解为,这个表面优雅的人,内心里其实像一个小恶魔,喜欢捉弄别人。

    “我的血?”喻封沉皱眉。

    他的血按道理讲,应该是由鬼沉木中的某个部分转化而成的。

    “不需要很多,我只想尝一口,就一口。”黑暗中,喻封沉突然看见一双血红而发亮的眼睛。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可不是暴徒,绝对不会强人所难的。只是……我会用我的方法打动你,让你愿意分享一点血给我。”血族学者的心态非常稳,乐观得不行,“对了,我想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米格尔?蓝道?塞尔泽。你可以直接叫我米格尔。”

    鬼知道被吸了血以后会发生什么异变啊,而且他说的话大概率不可信。喻封沉花了两秒记住了米格尔的全名,然后道:“血是不可能给你的,塞尔泽先生。”

    “呵~”轻笑一声,米格尔仿佛并不在意。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走廊的黑暗地带也差不多要走完。

    前方是一片新的光亮地方,摆着几个垫子,垫子上放着几位体验师的祭品。

    喻封沉走过去,随便挑了一个垫子,想试试能不能拿走。

    “沙沙……”

    【你不能在这里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伴随着杂音,系统的声音在几张垫子中间响起。

    喻封沉吓了一小跳,仔细看去,才看见一只对讲机躺在垫子中央。

    米格尔从最冷清的一张垫子上拿起一枚戒指套在手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回头想看看喻封沉有多少东西在这里,却发现喻封沉触发了系统警告之后,竟然什么都没拿就继续往外走了。

    “看来有另外的手段。”望了望自己专门用来放祭品的戒指,米格尔笑了笑,跟了上去,跟随着鼻尖传来的血的香味。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遵纪守法

    监牢的走廊不算太长,喻封沉走完了全程,才发现关着体验师的地方位于地下,出去之后就来到了监牢一层。

    上层的建筑画风比较正常,和他曾经在描述“巴士底狱”的电影里看见过的场景差不多。

    一支支火把点亮了整个大堂和监牢部分,让人眼睛感到疲惫。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冷不丁的,一路上都没再说话的米格尔凑了过来。

    “什么问题?”喻封沉站在大堂中央,他刚才四处查看了一下,整个监牢里没有别人,也没有鬼物,看来需要马上出去探查一下外界环境,尽快补足系统提示的缺漏。

    地下层的那三个人的气息,已经减少至两个了。

    而听到米格尔说话,他本能地觉得对方又要一脸优雅的说什么骚话。

    米格尔继续往前凑,血色的眼睛盯着喻封沉的脖子,然后顶着喻封沉的注视,故意缓慢地移开眼睛。

    “你的标记变成2了。”

    喻封沉一愣,由于监牢里没有镜子,他之前也是从其他人的锁骨中间看见了那块写着“1”的墨迹。

    他知道自己也有一个,如果现在变成了“2”,那么能导致这个数字变化的原因,就只有他杀了【鬼面人】。

    “可能是积分变化,类似于杀一个人涨一积分这样的。”无视了米格尔“挑衅”的行为,喻封沉思索了一下,然后往监牢大门走去。

    门没锁,稍微有些沉重,但对体验师们来说不算什么。

    喻封沉试着推了推,轻而易举推开了一条缝,他眯着眼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不见阳光,也不是晚上。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双开型大门的左半边,那里贴着一张白纸,非常显眼。

    “是积分表。看来有些人的确很弱。”米格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用最礼貌地表情说着最无礼的话。

    喻封沉也探头看了看,心里对出生点的数量开始了计算。

    【积分排行】

    猎物:6

    红:5

    污染者:3

    黑夜杀手:3

    十字:3

    异端:2

    谎言小姐:2

    邪物:2

    血族学者:1

    ……

    ……

    红娘:1

    说书人:1

    【积分清零者为死亡人员,不再计入排行。】

    喻封沉数了数,二十六个参与者,现在还剩下二十一个。

    也就是说,短短时间里,死了五个体验师。

    而在积分榜是最靠前的就是云肆,但他不认为云肆好战到这种地步,而且按照他杀死鬼面人以后多了一积分来看,云肆的分数一定不是通过杀人得到的。

    参与前置任务的四个人,积分都很高,很可能这就是徽章争夺战给他们带来的受益。

    喻封沉试着排除掉这四个人之后再算,监牢的地下层那三个人中,肯定又死了一个,就不知道谁杀了谁。

    那么算下来,其他出生点一共死了三个人。

    邪物和谎言小姐中有一个是监牢出生点那三个人之一,剩下一个来自其他出生点,而积分靠前的【污染者】应该是杀了两个人。

    按照这种趋势来看,出生点应该有四个,人数不一,其中三个出生点都产生了人头,剩下一个,可能专门分配给了参与过前置任务的四个人,他们的特权让他们不用杀人就可以出出生点,优势很明显。

    当然,除了对出生点的猜测,他还注意到一个人——说书人!

    上次活动游戏就遇到过,这次他还在。

    巧合吗?

    他对于说书人的印象,停留在一个性格有些逗比的憨憨形象。

    可是,这是不是反而说明了一些问题?他那次到最后都没见过说书人的攻击方式,也忘了问宁枫。

    失策了,实在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合。

    带着满肚子的谋划,喻封沉把大门彻底推开,往外走去。

    【体验师异端、血族学者踏出出生点】

    【从现在起,两位体验师将随时接收活动播报】

    沙沙声响起,一个造型熟悉的对讲机躺在监牢大门外的地面上,尽职尽责的传达着指令。

    灰蒙蒙的色彩代替了摇曳的火光,低沉的气压令人压抑,使周围的独栋建筑们都失去了色彩。

    看样子,活动游戏的地图是一个西方背景——大概率是法国背景的小镇。

    “暂时同行没问题吧?”血族学者问。

    “可以,先搜索一下附近有没有提示,得先搞清楚活动规则,顺便也小心点被我们坑了的那三个人,虽然现在只剩两个了。”在笼子里,喻封沉可以仗着身体的异常虐那几个人,但是当所有人都拿回了能力和祭品,他就得小心应对了。

    他光着脚踩在地砖铺成的路上,手铐在刚出牢笼时就解开了,被他扔在了那里,而囚服到现在都没找到替换物。

    还好地面不脏,不然喻封沉可能会很不爽。

    两人走近了一栋别墅。

    在他们开始对外界进行搜索的同时,其他出生点的人也都开始了行动。

    城市黑森林法则游戏开始之后,整个小镇开始了初步的腥风血雨。

    二十六个体验师被分在了四个出生点,其中三个出生点在一开始就要淘汰一个人,留给参与过前置任务的体验师的出生点则少了封禁能力这一环节。

    四个出生点,分别是监牢、初中、教堂、车站。

    整个小镇不算大,甚至说,这根本没有一个小镇规模,大概就和一个大学校园差不多。

    喻封沉本来以为,他进入的这栋别墅是一个无人建筑,多次游戏给他的经验让他下意识觉得这个镇子上也没有人。

    可是他刚打开门,就听见了一声女孩子的惊叫声,门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外国小姑娘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们为什么闯进来?”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些许害怕,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谁?有人闯进来?”

    噔噔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穿着围裙,拎着把菜刀就出来了。

    看见杵在门口的两个陌生人,男人皱着眉头,语气不善:“你们是从监狱出来的人?越狱?监管者没有来抓你们吗?”

    “怎么会呢?越狱可不是有修养的人会做的事。”米格尔上前一步,微笑着说,“我们是刑满释放的,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您介意我们在您家蹭一顿饭吗?”

    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随时打算强行进入。

    男人和小女孩对视一眼,小女孩说:“好吧,你们刚才吓到我了,不过仔细一看,你们长的可真好看,比我的娃娃还好看。”

    “可爱的小女士,你的赞美像世界上最芬芳的花朵开在我的心头,你是我遇到过最美丽的人。”米格尔绅士地弯腰,抬起小女孩的右手放在唇边虚吻了一下。

    小女孩开心的接受了赞美,男人也道:“既然没有违反监管者的要求,那么就进来吧。”

    【进入居民家里,如果完成了任务,将奖励2积分,并且得到第一部分活动规则】

    这栋别墅的门边也放了一个对讲机,不过,它所播报的内容没有让小女孩和男人产生任何反馈,大概是除了体验师外,npc们都是听不到的。

    “感谢您的慷慨。”道了谢,米格尔转动血眸,示意喻封沉和他一起跟上了男人的背影。

    男人和女孩说的都是法语,喻封沉只能听懂,不会说,大概米格尔也认为一个中国人不会说法语是常态,所以交流的任务都是米格尔主动揽下的。

    所以他只是冷漠地旁观着,试图看出男人和女孩存在的意义。

    监管者是谁?

    进了屋子,喻封沉发现这家人还真正准备吃饭,长桌并不大,两个椅子一个属于男人,一个属于小女孩。

    桌上已经摆放了两份单独的三明治和奶酪,男人帮喻封沉和米格尔搬了两把椅子,就又回厨房去了,看样子是要为他们准备食物。

    很快,男人就端上来两个新的三明治放在喻封沉和米格尔面前,宣布午餐开始。

    喻封沉象征性地吃了两口,感觉这个三明治的味道有些奇怪,米格尔则一点都没动。

    他只对血感兴趣。

    小女孩兴致勃勃的盯着两人看,甚至还大胆的伸手,想扒一下喻封沉本就敞得很开的领口,被喻封沉躲开了。

    “你们真好看,身材也像手办一样漂亮,你们可以做我的娃娃吗?”小女孩也不恼,晃动着小短腿问。

    “不可以哦~哥哥们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玩。”米格尔温和地拒绝了。

    “那可不行,你们进了我家,吃了我家的东西,必须要留下一个人当我的娃娃!”小女孩笑嘻嘻的,语气强硬起来。

    “没错,你们必须留下一个,当我女儿的娃娃。”男人皱着眉,看看喻封沉又看看米格尔,似乎在思考哪一个更合适。

    “怎么样才算变成娃娃?”喻封沉用中文问。

    米格尔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顺便加上了自己的创作:“让一个大哥哥当娃娃,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嗯,你还是个小女士啊。”

    “死掉了就可以做我的娃娃了。我不做决定谁当,但是你们得自愿,如果都不愿意,打一架分出胜负也是可以的呢。”女孩小腿晃得更欢了。

    死掉?

    喻封沉了然,这才符合恐怖游戏的氛围嘛,哪会有什么正常思维的原住民。

    难道二选一死一个人,这就是这户居民给出的任务?

    “哦,原来是这样。”米格尔看了看自己面前一点都没动的三明治,无奈地摊开了手,对喻封沉打趣道:

    “你看,我没吃,你吃了,就由你做这个小女孩的娃娃如何?当然,你死之前能不能让我喝一口你的血?”

    “滚。”喻封沉无情地朝他吐出一个字。

    随后,他切换成了英语,对那男人问:“先生,你听得懂英语吗?”

    “很棒的英语口语!”米格尔在一旁捧场。

    “可以。”男人点点头,“你们决定好了吗?谁留下来当我女儿的玩具?”

    “先不说这个,我觉得这个三明治的味道很棒,和我以前尝过的都不太一样,我能有幸知晓它的秘方吗?”喻封沉浮现起一个自认为很亲和的笑。

    “秘方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知道呢?除非你当我女儿的娃娃,我可以在你死后告诉你。”男人摇了摇头,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那……你之前提到过的监管者是谁?”喻封沉继续问。

    “哦,全镇的人都怕监管者!他们是这里的守护者,打击犯罪,哪一个镇民犯了法,被他们查到了都要拉去处以死刑!所以我们镇上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提到这个,男人挺了挺胸膛,似乎想以此表明自己自己是个守法的公民。

    “让别人付出死亡的代价留下来当娃娃,还真是遵纪守法啊。”米格尔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警察逮捕罪犯嘛,看来关键点就在这。

    喻封沉嘴角向上,悠然问道:“什么是犯罪?”

    “杀人,防火,偷盗……哦该死,这应该是常识,你们快决定谁来当娃娃!”男人有点不耐烦了。

    小女孩撅着嘴,嘴里念念叨叨:“金发的绅士吸血鬼娃娃,黑发的冷酷禁欲娃娃,两个都好像要哦……”

    某种程度上来讲,喻封沉还真是个木头娃娃,所以他对这种词汇较为敏感,不太喜欢别人这么想他,大概是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在和“鬼沉木”的那部分较劲吧。

    米格尔听了一些,此时不禁鼓起了掌:“原来如此,所以你们不主动决定有谁来当娃娃,而是要我们自己解决,这样杀了人,就不是你们的过错,你们不会接受监管者的处罚。那如果我们谁都不动手,直接离开呢?”

    “哼,那你们就犯了欺诈罪!你们会被监管者带走的!”小女孩气呼呼,“到时候就不是进监狱了,你们会被直接处决。”

    喻封沉笑了:“小姑娘,你妈妈呢?”

    小女孩一愣,看向她的爸爸。

    “你把妈妈吃了,你的爸爸把妻子吃了。这是不是杀人罪?”他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笃定,从容地望着脸色骤变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全员罪犯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小女孩腿也不晃了,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

    喻封沉站起身,男人紧跟着站起来,紧张地问:“你要干什么?”

    “去看看厨房,应该还有剩余的肉吧。”喻封沉舔了舔嘴唇,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就往厨房走去。

    男人没有阻止他,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害怕地嘴唇泛白。

    米格尔双手环胸的坐在原地,饶有兴趣地观望着这快速的反转。

    他早就知道三明治里的肉是人肉了,分辨肉的类别对于对气味如此敏感的他来说简直是生物本能。

    所以他没有吃,并且笑着看喻封沉吃了好几口。

    说实话,他和喻封沉才刚认识,眼睁睁看着这个挣扎级的家伙从头淡定到尾,他内心深处的恶趣味早就在蠢蠢欲动了。

    好想看看这个家伙知道自己吃的是人肉之后,恶心反胃的样子啊,一定很好玩吧?

    喻封沉走到厨房,男人刚才在这里做三明治,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比如剁了一半肉的小腿,比如案板上被剔除出来的眼珠子。

    除了味道让人不适,他已经对这种画面习以为常并完全免疫,平静地打开了冰箱的门。

    冰箱里装着一块一块分开的肉,骨头被挑出来堆在一起。除此之外,竟然还放着带血的衣裙。

    喻封沉沉默了一会儿,走出来靠在厨房门框上,盯着男人看。

    “……你是怎么发现的?”男人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看他出来了,忍不住问。

    “你围裙上的血没擦干净。而且围裙小了一号,不适合你,更像是女人穿的。”喻封沉歪了歪头,让虚挡在眼前的刘海歪向一边。

    “就这样?”男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种小细节会让别人猜到食人肉的真相。

    “就这样,对我来说足够了。”喻封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但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什么问题?”男人结结巴巴,一旁的小女孩抱住男人的胳膊,眼睛里充满了畏惧。

    “你为什么把妻子死时穿的衣服放冰箱里?肉和骨头可以凭借食用慢慢毁尸灭迹,这衣服……你还能吃了不成?”喻封沉迷惑地看着男人。

    “我,我觉得放在冰箱里不会被别人发现……”男人摸着小女孩的头,恐慌充满了他的心。

    “我觉得你有点傻。下次记得,杀人后衣服应该烧掉,然后买些大盆栽,等吃不掉的肉腐烂以后,可以用来施肥。”喻封沉说得头头是道,把男人给说愣了。

    这发展不对啊,他为什么教我怎么毁灭痕迹?他有经验?男人心里混乱的一匹。

    米格尔也神色复杂起来,他觉得他低估了这个家伙的变态程度,为了实现看见对方狼狈姿态的愿望,米格尔提醒道:“你刚才可是吃了三明治哦?你在破解凶杀案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肚子里有点什么吗?”

    “对哦,我吃了。”喻封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而他又不能看见自己的胃袋,只能看见一层宽宽大大的囚服,“吃了就吃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以为你会反胃。”金发的血族先生血眸有些放空,觉得事情开始匪夷所思了起来。

    同类相食,难道应该这么淡定吗?

    喻封沉没纠结于这个问题,他现在对这种事还真不是很敏感,反正肉是熟的,又没有有毒病菌。

    作为一个吸收过那么多人鲜血的木头所演变成的人,怎么着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了,怎么会在意肚子里是什么肉?

    他从倚着的门框上起来,走回了餐桌边,对男人和小女孩道:“如果我们不留下一个人当娃娃,就会因为欺诈罪被监管者处决,对吧?”

    “是,是的。”小女孩弱弱的接话,看起来快哭了。

    “那么现在事情很简单,我和米格尔只有两种选择。”喻封沉瞥了米格尔一眼。

    米格尔:“哪两种?留下你或者留下我?”

    “……对不起,我高估你的智商了。”喻封沉无语地移开视线,自己补充,“一种选择,互相战斗,留下一个死人,活下来的人走出去。

    “另一种选择,把这个家里发生的谋杀案告知监管者,让他们受到处决,我们自然不存在欺诈行为,因为欺诈对象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米格尔没有一点被人鄙视智商的尴尬,他言行间的淡然让喻封沉有种刚才被鄙视的不是这个人的错觉。

    这大概就是……装逼到了一种境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因夸奖喜形于色,不因鄙视失去风度?

    简化来说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屋子里也就喻封沉和米格尔还能在心里互相吐槽了,男人和女孩已经心态爆炸。

    被吃了一些的三明治静静地躺在盘子里,可谓人证俱在,男人挤出一个笑容:“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喻封沉道:“我们能。”

    “哦不……”女孩哭着抱紧了男人的胳膊,然而无论是喻封沉还是米格尔,都不会因为她哭得可怜就对她产生同情。

    不是这对父母死就是他们其中一人死,这甚至都不算选择题,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怎么通知监管者?让我看看……”米格尔终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悠闲地走到客厅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对讲机。

    这个对讲机是镶嵌在墙上的,上面有了一个按钮,他一走进,对讲机就发出杂音,连通了未知的另一边。

    【按下按钮,你将拥有一分钟描述时间,用来揭发犯法者的罪行。】

    “你来吧。”喻封沉懒得抢着做这件事,于是把揭发工作交给了米格尔。

    米格尔很快根据指示完成了描述,对讲机上的小绿灯开始闪烁,最终定格为红色。

    【判定成功,揭发者揭发正确。根据描述,认定此户屋主有犯罪行为,即将进行处决。】

    “砰!”

    对讲机里机械化的声音刚落,大门就随着一声闷响而被撞开,不得不感叹一句监管者的效率惊人。

    一个两米多的高大身影一跃而入。

    喻封沉不由得朝人影看去,他有些好奇监管者到底是什么等级,是人是鬼,听起来可以随意处决体验师,等级肯定不低。

    他打量了一眼,心里自然而然地进行了一翻评价:来者长得……算了,带着严实的头盔,看不见一点容貌,就不论长相了。身材魁梧,厚厚的黑色作战服更深化了这个特点,脊背那里尤其厚实,高高垫起一块。

    总之,高领衣服,长裤,长靴,头盔,手套,全部都是黑色的,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皮肤在外面。

    看见“它”出现,男人的身体颤抖起来,小女孩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尖叫。

    在喻封沉和米格尔的注视中,头盔人跳跃着前进,每一步都能跨越很大的距离,两次就来到了男人和女孩的面前。

    头盔的前端转动了一下,它好像是看了喻封沉和米格尔一眼,然后调整了位置,让他们只能看见它的背部。

    头盔里突然传出嘶哑而尖锐的喉音,声音传到喻封沉耳朵里,竟然令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虽然这恐惧不到半秒就被他鬼沉木的位格给压制和遣散了,但还是让他心里一紧。

    他下意识悄悄看向米格尔,想看看抗衡级的米格尔是否有反应,结果就被米格尔抓住了胳膊,上面传来的力度显示着米格尔内心的不平静。

    喻封沉惊讶地转头,看见米格尔冷汗都出来了,下一秒,米格尔仿佛一下子惊醒,松开了喻封沉,面容严肃。

    “这是什么东西,我竟然会不自觉的恐惧了一下。”虽然他没费什么功夫就压制下了这种恐惧感,但是被恐惧影响的一瞬间,他甚至做出了不体面的动作。

    “我不知道。”看到这位血族学者的反应,喻封沉就知道这力量无关于等级。

    感知力蔓延过去,喻封沉发现自己看见了一种难以言明的,黑暗的感情。

    不是人类,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种类的鬼物。

    如果非要让他去描述,他大概只能用“无法描述”来形容。

    由于相同的原因,他感知不出头盔人处于什么等级,似乎不那么危险,又好像能致命。

    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怨灵也能令人产生直观的恐惧,但绝不是这样子。

    喻封沉紧紧盯着头盔人的后背,觉得它站立的样子有些畸形。

    女孩和男人害怕地跌倒在地,缩在了一起,就见头盔人蹲了下来,用被手套覆盖的手把头盔上的不透明玻璃罩给抬了上去。

    喻封沉看不见头盔人的脸,他只能看见这一刹那,女孩和男人眼中的恐惧骤然暴增,疯狂涌现。

    “啊哈哈哈……”男人突然发出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声音,瘫在地上一边笑一边哭。

    女孩也差不多,不敢直视头盔人,转头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尖锐的声音在喻封沉耳膜里炸响:“娃娃!玩具!都死了!我好想吐,呕……”

    疯了。

    作为看了一眼头盔人容貌的代价,女孩和男人肉眼可见的疯了。

    头盔人一手一个,把他们的头塞进了头盔没有覆盖到的部分,咀嚼的声音响起,再吐出来时,他们的头只剩下了一些碎肉和破碎的骨头。

    干净利落地完成了处决,头盔人直立起身体,把玻璃罩拨下来,转过身,跳跃着来到了门口,马上就要离开。

    “它的动作让我想起了某种两栖动物……”米格尔皱着眉头,小声说到。

    这提醒了有些震惊的喻封沉,他犹豫了一下,从头盔人调整方向不让他和米格尔看到脸的举动判断这个监管者应该是有智慧有理智的,于是他喊了一句:“等等!”

    监管者转过头,声音从头盔里传来:“你还有事?”

    声音嘶哑,但好歹与之前的喉音不同,不再让人陷入恐惧。

    喻封沉定了定神:“我想知道,你是什么?”

    监管者发出了古怪的声音,然后跳跃着离开了他的视线。

    身影消失不见,而答复的话语才刚刚飘散于空气中:“我是……深潜者。”

    “深潜者!?”米格尔瞳孔一缩,血眸中涌起诧异和一丝了然。

    这个名词对很多人来说有些陌生,而对一些人来说,则非常熟悉,甚至是了解。

    显然,米格尔和喻封沉都在了解的行列中。

    “克苏鲁神话中的怪物。”喻封沉回想着头盔人的体态,与脑海中对深潜者的想象逐渐融为一体。

    怎么会是克苏鲁神话?

    这个活动游戏所在的恐怖世界里,有克苏鲁神话的具现?

    他转头问米格尔:“你知道五大恐怖世界吧,抗衡级以后应该能从论坛上交流这方面的信息?”

    米格尔揉了揉额角:“当然。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没错,五大恐怖世界里,有一个就是克苏鲁世界。不过我只听过,没有经历过,因为这个世界是公认的出现频率最低的世界。”

    正当他们想继续讨论一下时,对讲机内传出了新的内容。

    【体验师异端、血族学者通过揭发犯罪解决了本户居民,完成任务】

    【活动第一部分规则如下:一,体验师可以通过完成任务增加积分,积分可用于在杂货铺处购买“帮助”。二,杀死一名体验师,行凶者将获得死亡者的全部积分。三,体验师有三种死亡方式,被对手直接杀死,未完成任务判定为犯罪被监管者处决,揭发犯罪时描述错误判定为虚假揭发被监管者处决。】

    【提示:罪恶小镇上的所有居民皆有犯罪行为,请好好利用】

    喻封沉看见米格尔锁骨中间的墨迹变成了“3”,想必是完成任务的2积分已经发放,他自己的积分应该达到了“4”。

    他觉得第一部分规则不难理解,“杂货铺”应该是专门购买所谓帮助的地方,不知道小镇上一共有几个,这恐怕会成为体验师聚集和战斗的一大诱因。

    倒是那个提示,让喻封沉抓住了游戏的关键点。

    这是一种选择,想得到额外的积分,就要去找居民。

    而去找居民的目的就是找到居民的犯罪内容并且揭发,如果找不到,下场就是同行的体验师中必须死人。

    如果居民们都和喻封沉进入的这家一样傻,把证据塞在冰箱里还好说,万一证据难找,猜不出犯罪内容,就是自寻死路。

    他嘴角浮现起一个笑容,因为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利大于弊,他本身就擅长观察和推测。

    心情更加轻松的喻封沉没放过恶补知识的机会,朝已经恢复从容的米格尔问道:“方便告诉我,五大恐怖世界的具体名称都是什么吗?”

第一百六十章 当心被咬

    听到这个问题,米格尔血眸一亮,脑袋顿时凑近了些,感觉找到了机会:“不太方便,我记忆力不太好,需要鲜血才能想起来。”

    “我看你在想吸我血这件事上,记忆力好得很。”喻封沉后仰着拉开距离,直接放弃,朝门外走去。

    这事并不急切,他不是非要现在知道。

    “不再考虑考虑吗?错过了我,你想得到这些情报,可能就要等到晋升抗衡级以后了哦?”米格尔锲而不舍地追了过去。

    喻封沉懒得理会,他突然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乐意无条件分享信息的。

    ……以前和宁枫分到一个游戏的时候,想知道什么就问,宁枫居然也都回答了他,导致他形成了薅知识的习惯。

    算了算了,这习惯得改。

    他离晋升已经不远了,更何况,在活死人游轮结束后,楚老板给他发了信息,说宁枫江孑冷和江霜伶都去进行晋升游戏了。

    他能得到五大恐怖世界具体信息的时间,绝对比米格尔想象的短。

    一踏出门,门口的对讲机就响了。

    【补充播报:所有活着的体验师已全部离开出生点】

    【谎言小姐杀死了十字】

    【污染者杀死了堕落艺术家】

    【猎物杀死了哭泣人】

    【神枪手已被监管者处决】

    多个对讲机覆盖了全镇范围,在播报时,只有离体验师最近的那些对讲机会响,所以在某些体验师不方便接收信息时,信息就会延后播报。

    由于刚才喻封沉和米格尔都在房间里与居民交谈,算是在进行任务,所以全镇通报对他们来说推迟了。

    “wow,好凶的一帮人。”米格尔半真半假地感叹了一句。

    “是啊,我们进去后,等待男人做三明治到寻找罪证到监管者完成处决,一共不过十几分钟,死了四个人。”喻封沉心里想的其实是,云肆已经开始动手,自己得尽快和云肆汇合。

    还有,那个叫做污染者的体验师,似乎很强,到现在已经杀了三个人了。

    米格尔左右看了看,没看见人影,倒是有几家店铺开着,于是问道:“接下来呢?你是想找人杀,还是去揭发居民?”

    “你怎么想?”喻封沉反问。

    “先去了解一下小镇的环境,把路线都看好是最明智的选择。”米格尔在这点上和喻封沉想的一样。

    喻封沉朝周围看了看,住宅和店铺没有明显界限,视线里就有好几栋楼房。

    他打算先不进去做任务,在镇上绕一圈,一方面探查路线,一方面找找看规则中提到的杂货店,了解里面卖的都是些什么。

    当然,就这么走,路上不可避免会遇到其他体验师。

    无论是遇到想动真格来拼命的,还是遇见认识的结为同盟,喻封沉都不虚,如果能制造出动静把云肆吸引过来就再好不过。

    选择了一个方向,他一边注意店铺中有没有“杂货铺”,一边小心的走过。

    他能感受到周围不止米格尔一个体验师的气息,可能是有人也在这条路线上活动,不过,这些气息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彼此,没有靠近。

    大概十分钟后,喻封沉走到了一片商铺聚集的区域。

    他发现这里的各个店铺内起码藏着六道气息,加上他和米格尔,有八个体验师都在这里。

    踏入这片区域的同时,他听到了争吵。

    “把这里堵住不好吗?就留在这里,来一个杀一个,多省事啊,你干嘛还放那个人进去?”说话的是个酒红色头发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穿着牧师长袍,看上去很性感。

    此时她正对一个黑发的青年压着声音表达不满,青年穿着同样的长袍,看样子竟然是个亚洲面孔。

    “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杂货铺是公共资源,就算你堵起来,也早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我们会被所有人围攻,所以,我就让那位先生进去了。”青年皱着眉头解释着,喻封沉顺着他们的站位,能看见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在他们身后的店铺里。

    男子眼睛狭长,一边挑选货物,一边竖起耳朵倾听争执,一副放心不下担心自己安全的样子。

    “那好像就是杂货铺了,看样子有人想独占?”米格尔来了兴趣,偏头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喻封沉没立刻回答,过了两秒,他摇了摇头,“不用管,拙劣的演技。”

    “拙劣的什么?演技?”米格尔有些不解,见喻封沉走向了一家花店,只能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没掩饰身形,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和黑发青年、瘦高男子绝对都能看见他们。

    发现他们没过来,在店里挑选货物的男子“啧”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毫不在意地一丢:“谎言小姐,这次来的人好像不那么蠢啊,我早就说了,不是所有人都会跟十字那个傻子一样,只相信眼前看到的。”

    酒红头发的女人没说话,只是脸色稍稍变差了一些,她看了看身边的黑发青年。

    青年有些瘦弱,他说话和和气气,让两个临时组成队伍的体验师之间不那么剑拔弩张:“别这样说,术士,这不是谎言小姐的错,起码,如果成功,我们可以很轻松的杀掉被骗的人,即使不成功,也只是再等一等其他目标罢了。”

    他的话让术士耸了耸肩,也让酒红色头发的谎言小姐脸色恢复了正常。

    他们三个是一个临时小队,出生点在教堂。

    小队里的人互相之间并不信任,此时只是基于利益才短暂的维系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背叛,分崩离析。

    术士所在的这间店铺当然不是杂货铺,只是一个无人看管的铺子,他们站在这里,故意发生争吵,目的就是吸引刚过来的体验师,如果有人上钩进了店铺,就会面对小环境内三个人的围攻。

    这一点,店铺区域躲着的其他几个体验师早已知道,只不过是用一种看热闹的心态默许了。

    就像吃鸡的时候,圈内的队伍看见外围有一个队伍正在堵桥,那么他们不会立刻攻击,而是会想看有多少队伍在过桥时团灭。

    喻封沉和米格尔离开后,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多了一个影子。

    黑夜杀手潜伏在阴影里,目光阴霾。

    罪恶小镇的环境是阴天,不明不暗,并不是他最好的活动环境,所以他也没必要等,决定找机会就动手。

    一边是组了队的三个人,一边是刚来这片区域的两个人,黑夜杀手权衡了一会儿,便朝着喻封沉和米格尔的方向摸了过去。

    他打算找机会把这两个人分开收拾了,因为他从两人囚服大敞的领口里看见了他们的积分。

    加起来一共七分,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光的照耀,他的身影若隐若现,非常隐蔽,他又刻意收敛了气息,一时间,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注意到他。

    他远远跟随着喻封沉,中途在两间店铺的夹缝处停下,想要探测周围环境。

    “你的目标是他吗?长得很帅的那个。”轻轻的女音在他身后响起,熟悉的英文里伴随着什么东西流淌的摩擦声。

    黑夜杀手瞳孔一缩,猛地转身,同时手里的匕首已经果断挥了出去,可惜刺了个空。

    因为他刺早了。

    一片片鲜血从墙上渗透出来,流落到地面,缓缓汇聚到一起,蠕动着升高,最后聚合成了一个女人的形状。

    下一秒,鲜血褪去,穿着一身红色短裙的女孩显露了出来。她个子不高,容貌姣好,一头过腰的黑色长发披散着,平静的表情里看不出冷淡和茫然的区别。

    “原来是你。”来人黑夜杀手非常熟,毕竟在前置任务里交手了那么多次。

    “红,我们几个参与过徽章争夺战的人彼此最熟悉,不要窝里斗,联手让其他人出局不好吗?”他稍微放下心来,在他印象里,这个女孩话很少,不像是会主动招惹别人。

    “不熟,不是一个窝的,不好。”红光着脚,走路悄无声息,看着在阴影里若隐若现的黑夜杀手,轻轻来了个素质三连。

    她离黑夜杀手近了些,又问了一次:“你的目标是那个长的很帅的人吗?”

    黑夜杀手看着她,竟然难以分辨她是赞同还是反对,因为从她的表情里根本看不出她与那人有仇还是别的。

    他有心和红结盟,只能耐下性子问:“我追着那两个人都很帅,你说哪个?”

    红:“更帅的那个。”

    “……”黑夜杀手感到了迷茫,原谅他直男审美,分不出哪个更帅,“两个人我都要杀,体验师里帅哥那么多,你不会因为一张脸就失去立场吧?”

    争夺战里的猎物也挺帅的啊,红抢徽章的时候不是照样那么狠?

    “都要杀吗?”红小声说着,手腕处突然破裂出一个血口,一股股深红的鲜血流了出来,血像是有生命般缠绕在她的皮肤上,化为了一根长绳,“那就不能让你走了。”

    “红!你的立场……”黑夜杀手还想说什么,被红打断。

    “我的立场,从来没变过,我不会与他为敌了,而你算什么东西。”

    ……

    外界的一切喻封沉都只能感知个大概,他感应到有两个气息交汇了,但不知道是打了起来,还是凑在一起结了盟。

    他不关心这个,视线在花店里扫视了一圈。

    各色的玫瑰,满天星,康乃馨,白菊,郁金香……种类很齐全,都是些常见的花,摆放在装修雅致的店铺里,使有限的空间里充斥着花香。

    这家花店和其他店铺一样,都没有人看管,这片商铺区域似乎是真正的无人区。

    这个现象有些奇怪,镇上不会出现没有意义的地方,这片区域肯定有自己的秘密。

    “你刚刚说什么拙劣的演技?”米格尔落后了他几步进门,随手就把店门给关了。

    “那个店铺的三个人明显是一伙的,堵门失败要么是达成一致放行,要么是被第三人强行突破,前者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吵架,后者更不会,稍微想一下就会发现那三个人的行为不符合基本逻辑。”喻封沉走到柜台前,看见了一本用来记录交易的本子。

    他翻开来看了看,里面都是些日常。

    【九十九朵玫瑰花,21日上午送到玛丽家里,要附上埃里克先生的话:我的爱像玫瑰一样真诚热烈……已交付】

    【三朵康乃馨,搭配一捧满天星,30号早上送到医院交给小茉莉,附上卡片:祝奶奶早日康复。已交付】

    【一束玫瑰,3号送去塔塔尔先生家。这几天决策者说这片商业区要被临时征用,周围的老板们都收拾好了东西,我也收拾好了。我想这应该是我这周最后一单生意了,明天亲自送去吧。】

    柜台上有个日历,喻封沉看了一眼,日历翻到了四月,一号和二号的位置用红色笔画了圈。

    “诶……你的应对太无趣了。”米格尔百无聊赖的往店内椅子上一坐,扯了扯领口,好像嫌领子碍事似的,“既然识破了,为什么不上去揭穿他们呢?怕打不过吗?有我啊。”

    “你对有趣的定义恐怕和我不同。”喻封沉没睁眼瞧他,把日历往回翻了一页,三月份的所有日子都被红笔画了圈。

    “三明治是人肉,前因后果你心知肚明。刚才那些人的演戏你也一眼就看穿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就是为了看我如何应对吗?”他把日历翻回原样,“米格尔,抗衡级的确是很有优势的等级,你相信最后的五个席位肯定有你,所以你有闲心去做类似于【人类观察】的事,是吗?”

    米格尔听见自己的心思被揭穿了,还是那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做派:“唉,别那么认真嘛。”

    金发微卷,血眸里出现了笑意:“人,总是有闲心去观察笼子里的猫是怎么挣扎和反抗的。”

    喻封沉的眼神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停留了一会儿,尤其是上面写的【决策者】三个字,有点让他在意。

    想看的都看完了,合上笔记本,喻封沉才抬眼看向从容而恶趣味的米格尔:“可惜,我比猫强很多,你只观察还好,如果想在背后做些什么,当心被咬。”

第一百六十一章 额外价钱

    “咬一下挠一下都没关系的嘛,谁让猫可爱呢?”米格尔随手抽出一支半开的郁金香,“要吗小猫?”

    “滚。”

    “唉,好凶的猫。话说……你究竟在这家店里找什么?”米格尔把郁金香精准地扔回了花瓶里,站起身绕到了柜台后,“这个日历……哦?日期不对吧。”

    “你看出来了?”喻封沉把笔记本往米格尔面前一推,“这里面写到了这片区域没有人的原因,【决策者】临时征用了这里,有两个疑惑,决策者是谁?征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决策者听上去就和监管者在方向上相似,如果说监管者担任的是警察角色,决策者听起来起码是个市长。

    喻封沉怀疑,决策者也是克苏鲁系怪物之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见一次,说不定能得到一定的知识。

    米格尔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略微上挑的眼角让他显得不好掌控:“之前你在厨房里看人肉的时候,我观察了那个男人的家里,客厅茶几上就摆着一个日历,上面红圈圈在了四月五日。他们是正常生活的,所以,今天就应该是四月五日。”

    看着花店里圈到四月二号就没再有记号的日历,他眯着眼睛“啧”了一声:“这个镇上的日历是批发的么?长得一模一样。我去隔壁商铺看看日期,一分钟。”

    说着,金发的吸血鬼就大步流星的推开门离开了。

    喻封沉神色一动,趁着对方离开,从梦里把【活埋】取了出来。

    油画出现在他手里,画中的棺材被一只手从里面推开,罗珈从棺材内爬了出来,紧接着,整幅画迅速变暗变扭曲,最后化成了罗珈的影子。

    “这又是哪里?”保持着一副阴郁颓丧的面容,罗珈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

    喻封沉笑了笑:“这是另一个世界。你先别想着玩,帮我去做两件事……”

    ……

    “嘀嗒。”

    黑夜杀手的匕首上沾着鲜血,面前身形娇小的红腹部被挖出了一个巨大血洞,手臂也被刺出了数个深可见骨的伤痕。

    红的右眼被刺穿了眼球,黑发覆盖住血肉模糊的眼眶,冷汗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掉,就这个情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她一开口,就让黑夜杀手颤抖起来。

    轻轻的嗓音仿佛黑暗中的催命符:“你要死了。”

    她惨,黑夜杀手只会比她更惨。

    除了匕首上,他的皮肤上也往外渗着血,伤痕遍布,大多数是抓痕。

    他体内的血已经不多了,全都在红的控制下,自行渗出了皮肤,让他感受到了失血过多的滋味。

    心脏跳不动了。

    “你真……是个……疯子。”黑夜杀手艰难地道,身体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自身的体重,向前跪了下去。

    血还在外渗,红说得对,他就要死了。

    战斗结束,黑夜杀手无力反抗,红便有时间恢复自己了。

    她身上的各处伤口的血沸腾起来,在蠕动中补全了一切,半晌,她伸手将黑发拢到耳后,露出完好无损的漆黑右眼,看着面无血色的黑夜杀手。

    “我要向你道歉。”

    “什,什么?”黑夜杀手意识模糊,虚弱地问道。

    “我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怪物。所以,被我杀掉的人,是没机会复活的。”红说着,蹲了下来,让自己和黑夜杀手的高度相同。

    即使黑夜杀手意识再模糊,听到这句话也吓清醒了七八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红:“规则,怎么可能……违背……”

    所有的活动游戏都有一个规则,那就是死亡以后通过额外考验可以复活。

    红道:“活动游戏里,体验师死后,尸体不会留太久,会被刷出去复活,但是……如果在彻底死亡之前,尸体没了呢?”

    她的脑袋凑近,看着浑身是血的对方,舔了舔嘴唇。

    “饿鬼”,就是什么都吃。

    【红杀死了黑夜杀手】

    米格尔从旁边的水果铺走回来,还没推开花店的门,就听见了面向全镇的广播。

    与此同时,店铺区域的体验师气息少了一个。

    他没在意,打开门,看见喻封沉正在柜台后面低着头不知在找些什么。

    “其他店铺的日期是多少?”听见开门声,喻封沉头也不抬的问道。

    “四月三日,好几家店铺都是四月三日。你在找什么?”

    “随便看看,找找有没有信件之类的东西。”

    米格尔凑过去,见他只是漫无目的地翻找东西就没有多问,转而把重点放在了花店老板身上:

    “所以,这家的店主是提前挂了?”

    “嗯,基本可以确定,这片区域是在四月四日那天被正式征用的,店主四号开始就没有过来,所以没在日历上做记号。”喻封沉顿了顿,“花店的店主,恐怕在三号就出事了,知道了这个信息,我们或许可以找到起码一个居民的罪证。”

    “大概吧。”米格尔不置可否,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异端,关于五大恐怖世界的信息,我可以换个条件。”

    “什么条件?”喻封沉抬头看他,总觉得这人不会打什么好主意。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呀~”米格尔血眸笑得眯了起来,语气像是在做恶作剧。

    “只要名字?”喻封沉有些意外。

    “说到做到。”米格尔举起一只手,不伦不类地发了个无比敷衍的誓。

    “米格尔,你老实告诉我……”喻封沉探究地看着吸血鬼,“你真不是gay?”

    “我什么时候……”米格尔愣了一下,又恶劣地笑了,“说过我不是?”

    “……”喻封沉一时间无言以对,但他的直觉很敏锐,轻而易举地看破了米格尔这是又想吓唬他。

    见喻封沉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米格尔失望地摇了摇头。

    “太无趣了,你到底怎么才会受到惊吓呢?好吧,在取向这方面,男女都无所谓,我根本不关心这个。”米格尔感叹道,“人类啊,总是被这种**填满了脑子,我就不一样了。”

    “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喻封沉问。

    米格尔悠悠地把手搭在柜台上:“哦呀?你这么对一个抗衡级前辈说话,不怕下一刻就身首异处吗?填满我脑子的是血!是美味的鲜血!”

    “你做不到秒杀我,谁死都不一定。”可能是米格尔的确性格很讨打,喻封沉难得话多了起来。

    “很有自信啊,美人。”米格尔打定了主意要搞事情,故意用这种称呼去叫他,期待对方炸毛的那一刻,“所以这个条件怎么样?名字换信息,我找不到比我更大方的人了。”

    没有从柜台里找到其他有效信息,喻封沉放弃了搜寻,认真考虑了一下。

    还真是挺大方的,一个名字而已,现实里有心查的话,很容易就能查到,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这情报相当于白送了。

    他道:“我叫喻封沉。”

    “喔,我记住了。”米格尔打了个响指,卷了卷囚服的9袖口,“来,喻同学,听米格尔老师给你上课。”

    “五大恐怖世界分别是:【重叠区】、【鬼域】、【古日历】、【思维乱界】、【旧日国度】,这个顺序是按照出现频率排的。你对哪些有疑问?”

    一边说着,他在花店里环顾了一圈,挑中一只红色玫瑰,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

    很好闻,是他喜欢的味道,可惜,还是没有血的味道芬芳啊……

    “重叠区?”按米格尔的说法,重叠区是出现最多的恐怖世界,喻封沉回想了一下,跟字面意思做了一个融合。

    “与现实重叠的部分就是重叠区吗?”他想了想,经历过的“捉迷藏”、“宅怨”、“替代”等游戏都拥有现实基础,正常世界与鬼物所在的区域重合在一起,形成了有逻辑可循且具备因果的游戏。

    鬼域和思维乱界他明确见识过了,旧日国度应该就是克苏鲁世界,而剩下的“古日历”又是个什么?

    听起来像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世界。

    “能给我讲讲古日历吗?”他苦于囚服没口袋,不能习惯性双手插兜,只能半靠在柜台上。

    “古日历涵盖的范围很广泛,第一,它代表的是人类的历史。比如说,你们中国有上千年的历史,那么就有可能生成秦朝、唐朝的恐怖事件。再比如英国著名的开膛手杰克,如果有相关游戏,那么也应该是古日历世界的,这是英国的历史。

    “第二,它代表了很多存在于人们脑海中的虚构历史,中文有一个词可以用来描述这个,叫架空。但它架空的是一条具体而完整的历史线,我还不太清楚这条线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出现的。”

    米格尔倒是没偷懒,非常配合地把知识详尽抛了出来。

    “你知道体验师论坛的存在,但是我得说,论坛上贩卖和交流的东西,都不会涉及特别深的层次,关于五大恐怖世界,我知道的也并不详尽。”

    “为什么不涉及?”这些话触及了喻封沉的知识盲区,因为米格尔说的都是抗衡级以后才会接触到的东西。

    “一方面是好东西得藏着,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抗衡级以后团队对抗是常有的事,说不定消息贩卖出去以后就会害了自己。”米格尔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抗衡级之后,由于论坛的存在,体验师不再没有认识同行的途径,反而会彼此熟悉很多。相对应的,聚集也更频繁,据我所知,两个月一次的线下交易聚会,就快开始了。”

    “线下交易聚会?”喻封沉挑了挑眉,觉得这更像一个游戏了。

    玩家们在线下进行碰面和比赛以及交易,氛围一定与打单机不同。

    “没错,只有抗衡级以上才会收到邀请,聚会地点有很多个,分布在世界各地,体验师可以自主选择去哪一个。”

    “每个人都有一个附带名额,可以带低等级的体验师一起去。如果你好奇……”米格尔的目光移到喻封沉脖子处的血管位置,眼睛弯起,“这需要另外的价钱。”

    “我不好奇。”喻封沉果断道。

    米格尔的注意力总是放在血上,喻封沉知道自己体内的血可能因为鬼沉木的原因而特殊,可是再听米格尔这么提下去……

    他想吸收对方血的念头也要压不住了啊。

    就在这时,花店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小缝。

    喻封沉刚才放松了对外界的感知,没发现有人接近,此时目光扫过门口,看见了一簇酒红色的头发。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就留下

    酒红色头发很好辨认,喻封沉刚刚才在外面看见过,是那个三十来岁的牧师袍女人。

    想干什么?他把笔记本收到了柜台的抽屉里,有些意外于对方的到来。

    感知中,门外就她一个,剩下来的那两个人还在别处,没有跟来。

    喻封沉虚着眼与悄悄打量屋里的女人来了个对视,女人大方一笑,毫不惊慌。

    在喻封沉心里,对方偷袭,或者三个人一起过来,都比女人单枪匹马来要聪明的多,除非,她试图耍那种幼稚的把戏。

    “抱歉,我可以进来吗?”反正被发现了,女人将门推开,笑吟吟地问道,用的是英语,“你们刚才也看见啦,我们小队瓮中捉鳖的伎俩并不好用,作为一个没有贡献的人,我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喻封沉平静地看着她,“想加入我们?”

    “对呀,你们只有两个人,应该不介意我一个女孩子加入吧?”说着,女人的手指在胸前的头发上绕了一绕,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还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美丽的小姐,你对自己相当自信啊。”米格尔视线在女人的锁骨处停留了一会儿,“不做个自我介绍吗?”

    “女人都得自信一点儿不是么?”女人见屋内两人都在柜台边,就迈开腿走了过去,“我是谎言小姐,擅长说谎。

    “由于我的特长并没有发挥作用,我又不擅长战斗,所以我被术士给赶走了,还请你们收留一下我?”

    她两个胳膊撑在柜台上,身体前倾,配合着面容,有一种成熟的诱惑力。

    “我们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在说谎?”米格尔用一种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这是乐趣不是吗?分辨一个女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是一件多么有挑战的事情?”谎言小姐直接越过柜台,双手环住了米格尔的一条胳膊,热量隔着衣物传递过去。

    法国的女士浪漫而开放,这么做所表达出的暗示简直不要更明显。

    “可以收留,”看她如此主动,米格尔笑了,优雅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血眸中一片温暖,说出来的话却透露着危险,“收留你的积分就好。”

    女人刚扬起来的笑意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语调上扬:“这位先生看起来绅士,实际上心肠很硬啊,那……这位帅哥,能不能请你帮我求求情?”

    她松开了米格尔,朝喻封沉问道。

    喻封沉抬眼,视线和谎言小姐交汇,他突然觉得谎言小姐的眼睛里透露着真诚,让人愿意相信。

    “求情么?那就留下她吧。”喻封沉偏开眼,对米格尔道。

    “好吧。”米格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异义,就径自走到了门边。

    “谢谢你,你的称谓是?”谎言小姐看出这两个人似乎以黑发青年为主导,青年淡然地卷着自己的袖子,一直卷到肘部。

    她想更接近他一些,手指还没有碰到这个黑发的青年,她突然看见眼前人眼中冷光一闪。

    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头淋到尾,没来得及闪躲,才刚为她“求过情”的男人的手就洞穿了她的肚子。

    喻封沉低头看了看自己缠上黑色纹路的手臂,来自黑暗的气息由他控制着阻挡了飞溅的血液,没弄脏他的袖口。

    他对体内能力的控制力越来越高了,现在已经可以局部鬼物化,这种状态能让鬼沉木意志的侵蚀减弱很多,不用担心一激活诅咒形态就失控。

    “称谓懒得跟你说,你死了就知道了。”他望着谎言小姐瞪大的眼睛,嘴角扬起,“你的同伴在干嘛?你争取的时间似乎有点少,同伴想做的事能做完吗?”

    “你怎么会知道?”受了致命伤,谎言小姐却没表现出多么痛苦的样子,只是眼中的惊讶流露了出来,“你们不是说,可以留下我了吗?”

    “是啊,这不是在留你吗?”米格尔现在门口,完完全全担任着堵门的角色,笑容非常温和典雅,“不用那么客气,命留下就行,身体我和他都不感兴趣的。”

    “你们……是男人吗?”谎言小姐骂了一句,喻封沉抽回手,甩了甩上面的血污,看着她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不禁“嗤”了一声。

    “看到利用空店铺伪装成杂货铺的那场戏之后,我有些低估你了,你比我想的要厉害一些。”

    喻封沉的话让谎言小姐猛地抬头,眼中惊疑不定。

    “谎言指的恐怕不是说谎吧,让我猜猜,除了用说谎来掌握谈话节奏,你的能力应该也包括错觉和欺诈。”喻封沉跨过女人的身体走到柜台外,“其实你并不擅长表情管理,但你的能力让你即使不会演戏,没那么聪明,也可以称为谎言小姐,所以我的推测成立。”

    他一直走到门边,看见了米格尔饶有兴趣的眼神,无视掉吸血鬼,他接着道:

    “比如,改变我们的感知,让我们以为你的同伴离你很远,事实上,他就在花店门外。”

    “再比如,你不会蠢到单刀赴会,来到我们面前的你,恐怕只是个假人。”

    听到他这么说,谎言小姐突然麻利的站了起来,肚子上的伤连捂都不捂,任由鲜血染红了牧师袍。

    “……看来我们选错目标了,你太聪明了,让我有些心慌。”她不再维持能力,身体肉眼可见的缩水,最终变成了一个纸扎人。

    她的声音从花店外接着响起,隔着一层门板:“但是就算你什么都推理出来了,你也没有阻止我们,我不明白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轻微的声响在门外响起,一时间,好几道阴冷而各异的气息凭空出现,喻封沉对比并不陌生,他在红霜房间、墓地深处和油画展厅里都见过。

    这是阵法的气息。

    “她口中的术士已经在花店四周布下了很多阵法,这个术士可能是专修阵法的体验师。”喻封沉下了个结论,并不想和门外的人聊天,而是对米格尔问道,“你能对付这个吗?”

    “当然,自信源自于实力。”米格尔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总归是要杀戮的,就从这几个不自量力的小可爱开始吧?”

    门被打开,下一刻,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喻封沉眼睛一眯。

    那张脸是他自己的。

    “喻封沉”站在门口,七窍流血,四肢扭曲,身上插着很多很多把小刀,面露恐惧和痛苦。

    看着这一幕,喻封沉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真的疼了起来,有股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鼻子、嘴巴里流出来,他伸出手指粘了一下,是血。

    而他抬起来的手上,扎着两三把小刀,一看见这些,他被小刀扎中的地方就传来阵阵疼痛。

    “原来是用幻觉阵法打头阵,有点幼稚。”喻封沉说着,体内诅咒的气息释放出来,轻易就把幻觉打碎了。

    呵,简直在开玩笑,他要是真流了那么多血,旁边的吸血鬼能忍住不扑过来吗?

    他看了看旁边,发现米格尔不见了。

    视线转回前方,门口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圆形的黑色法阵。

    离黑法阵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造型不一的圆阵,不过都被破坏了一角,光芒暗淡下去,就像谁的随手涂药,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米格尔……确实有点强。”喻封沉眼睛眯了眯,不得不承认抗衡级的强大。

    这些阵法是术士刚布完的,就已经被破坏,也就是说,在他被门口的幻觉阵拖延了五六秒的时间里,米格尔已经走出去,把每个阵法都破坏了一遍。

    “彭。”

    就在这时,一个瘦高身影被砸了过来,喻封沉急忙往旁边一躲,然而脑海里的想法转了个弯,眼看着瘦高人影要砸中门框,他伸出手把人接下了。

    强大的冲击力让喻封沉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把手里的人往前一推,对方才栽倒在店外的街道上。

    “你接他干嘛?”米格尔从高处落下,柔软而微卷的金发抖了抖,身后虚幻的邪异翅膀一闪而逝,仿佛从没出现过。

    “不能破坏公物。”喻封沉说。

    “……?”米格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严谨一点,我怕破坏公物也被算作犯罪,被其他体验师举报的话,可能要面对监管者。”喻封沉解释到。

    “该死!”栽倒在地的人缓缓站了起来,看样子受了些伤,正是之前在空店铺里面装作看货品的人。

    “气息不太对……”喻封沉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此时的状态有点像鬼物。

    光从外貌上来说,整张脸都在发黑,眼睛下染了一圈深色,嘴唇略微鲜艳,像中国古代恐怖故事里的某些鬼物。

    但术士是个标准的法国人,身上怎么会出现中国鬼物的气息?

    莫名的,喻封沉脑海里浮现出了和谎言小姐“争执”的那个青年。

    术士手里拿着一根骨头做成的短杖,低吼了一声,朝米格尔冲了过去。

    他引以为傲的阵法竟然被眼前的家伙轻而易举的破坏掉了,在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个抗衡级的体验师。

    踢到铁板了。

    但是既然已经惹到,就肯定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也是城市黑森林法则的主旋律——杀戮。

    看着冲过来的身影,米格尔眼中浮现一抹嘲讽。

    “近战是法师的浪漫?”

    他嘲了一句,轻轻偏开身体,就躲过了术士尖锐的杖尾。

    从喻封沉的视角里看,术士速度很快,而米格尔则很从容,用一个小幅度动作就躲开了攻击。

    在米格尔动的时候,背后总会闪现出一个虚无的翅膀状影子,让他的动作难以捕捉,无迹可寻。

    “谎言小姐和另一个人呢?”喻封沉问,他相信米格尔有空闲回答他。

    “他们跑了,看出我是抗衡级以后,跑得特别果断,谎言小姐是用错觉和欺诈摆脱了我的感知,另一个人纯粹离得远,我没空追他。”闪躲了一会儿,已经确认术士没有更多手段,无非是假借攻击在他身边饶了一个阵法后,米格尔就失去了耐心,伸手握住了杖尾,往旁边一拉。

    术士跟着拉力跌在地上。

    “防御力和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有点不对啊。”血眸闪了闪,他终于看见了缠绕在术士手腕上的一根红线。

    红线是虚幻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完全隐藏在空气中,一端在术士手上,另一端连接着遥远的地方。

    “这是谁的能力?”米格尔一脚踩住术士的胸口,把白骨短杖抽了出来,尖锐的杖尾对准了术士的额头。

    “……红娘,是红娘的。”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惹不起,术士选择了服软。

    毕竟活动游戏里死了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万一真结了梁子,以后在现实里被这个金发血瞳的人找上门了怎么办?

    “红娘?”喻封沉眼中一亮,这就对上了,红娘是中国的称呼,所以能力带来的表象也会带有一些地方风格。

    “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个男的,他的称谓叫红娘。”术士冷汗直冒,一部分是担心,一部分是疼的。

    “这种红线是什么能力?”喻封沉语气不善地问。

    “听他说,叫……叫【结亲】,能同时把两个体验师用红线相连,各方面都会强大很多,但是……红娘是中转站,我们心里的想法容易被他感知。”术士说着说着,就发现他手腕上的红线消失了。

    ……

    此时,身穿牧师长袍的黑发青年刚逃出商铺区域的范畴,他靠在一处隐蔽的墙体边,两根手指上缠绕着红线,连接在前方的虚无中。

    “居然出卖我……术士也太没骨气了吧。”一些片段通过红线传入他脑海里,令他一阵无奈。

    “算了,临时组的队,能有什么期待啊。”他主动把红线断掉,一时间,他和术士、谎言小姐的联系全部消失。

    “还是远离这里,先躲一躲吧。”他嘀咕了一句,转而消失在建筑群中。

    ……

    “红线断了,他逃了。”术士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像一只咸鱼一样躺在了地上。

    “呵呵。”米格尔却冷笑一声,手里的短杖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术士瞳孔一缩,敏捷的翻滚到一边,缩在衣服里的手顿时露了出来。

    一只做工粗糙的诡异小布娃娃上,已经被他用红笔写上了“血族”两个字,想来再拖延几秒,他就能把“学者”也给写上。

    见最后的打算败露,术士撑着最后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往远处跑。

    “还真是顽强啊。”

    喻封沉低笑一声,也不好意思光划水,他早早取出了【戏勾】,手腕一抖,戏勾的锁链就蔓延出去,缠绕住了术士的脖子。

    尖锐的倒勾扎进了术士的脖颈,让妄图逃走的术士瞳孔放大到最边缘,瞬间没有了生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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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游戏体验师介绍:
作为恐游体验师,我们要做的,就是沉浸于恐惧,寻找那微小的活下去的可能。能严肃点吗,喻封沉?“哦哦,不好意思,我看这个诅咒挺有趣的,就是想研究下,没有弄坏的意思。”异常游戏体验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常游戏体验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常游戏体验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