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科幻灵异鬼吹灯TXT下载鬼吹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鬼吹灯全文阅读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鬼吹灯txt下载     鬼吹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圣泉寻踪 第二十一章 逆袭(3)

    他茫然地看了看我、舔舔嘴唇,又用不太熟练的英文说:“我叫亚洞,提他玛村向导……,”随后他又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估计不是西班牙文就是克丘亚文。我一听”亚洞”二字激动地快要跳了起来,赶忙扶住他,用蹩脚的英文告诉他卡迪隆正在找他,村子里的人都很关心他,我们是卡玛雅酋长的老朋友。这些话虽然有虚构的成分在,但已经足够使这个害怕得浑身发抖的印第安向导平静下来。家人和村子的消息使他获得了久违的安全感,亚洞眼中闪出了泪花,几次张口想说话都因为太过激动而发不出声音。我对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起来跟我走,咱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亚洞点点头,抹去了眼角的泪花,紧紧地跟在我身后回到了野人营地。我领着亚洞回到秃坡上的营地中,刚爬上山头就听见胖子在喊:“秃瓢找到了。老胡,你快来。”

    听闻刘猛生还,我比摸了金子还要兴奋百倍,拉着亚洞说:“快跟我走,这里有人能听懂你们的话。他是卡玛雅族长的好朋友。”

    我们原先搭制的帐篷边上围满了克瑞莫野人,胖子从人堆中挤了出来,对我大笑道:“刘猛这小子命也太他妈的硬了,你猜怎么着,野人当初把他丢在山沟里等死,以为会被野兽吃掉。哪曾想那一片长满了有毒的热带植物,一般动物哪有兴致去那里捕食。四眼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在呼呼大睡,我的个亲娘哎,听说山头上就有豹子,真他妈的危险。”

    我来不及向他介绍亚洞,只说这是一个能为我们提供线索的人。我们钻进帐篷里,只见秃瓢头上裹着厚重的纱布睡在行军床上,王少在一旁点着小酒精炉一丝不苟地伺候着。

    四眼见我们进来了,指着王少说:“大少爷这次可立功了,要不是他眼尖,刘光头可就找不回来了。”

    胖子说:“大少爷真够体恤下属的,一路把刘秃背回来不说,包扎、上药的活儿也全包了。你看,小炉子上还炖了肉。”

    我说:“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现在让他也体会一下伺候人的感觉,省的他老自以为是,拿臭架子使唤人。”

    在我们这群人中,刘猛可以说是王清正唯一信任的人,这个忠厚老实的保镖一路跟着他走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两人感情深厚得没话说。王少此刻少有的安静,根本不屑与胖子、四眼斗嘴,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受伤的伙计。

    秃瓢头上本来就有伤,又被面具酋长砸了一块大石头在脑袋上,没有当场毙命已经是前世修来的造化,此刻见他生还,我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大半,现在只等他醒过来,我们一路上所遇到的谜题自当迎刃而解。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又是尸茧又是祭祀,我们几个人身心俱疲,胖子把面具酋长揪到帐蓬里准备好好地教训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你看,这是我找到的藤条,一会儿咱们几个轮流给他一顿鞭子,让他知道劳动人民的厉害。”胖子作势要抽他,酋长吓得连连后退。我夺下藤条说:“你们刚才对人家又打又骂的,有什么怨气也应该消了不少。跟一帮野蛮人计较长短,算什么英雄好汉。何况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欧拉崩’到底是什么,和摸金符又有什么关系。一切还是等弄明白了之后再作定夺。”

    酋长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从我们的神情举止里还是看出了端倪,知道是我使他免受了皮肉之苦,于是心怀感激地朝我拜了一下,我很受不了这种又跪又叩的不平等待遇,就把酋长扶了起来,对他比划说能不能将三眼面具和金斧交给我看一看,研究完之后自然会还给他。

    酋长犹豫了一下,默默地把眼睛转向了别处,不愿意把东西交出,看来面具和金斧对他们的部落来说至关重要,可能是某种权利的凭证。胖子”啪”地一下,甩了他一鞭子:“你这个老财迷,死到临头还敢消极抵抗,快把东西给老子交出来,要不然……”

    酋长十分害怕胖子动怒,从腰间掏出面具和金斧,往地上一丢,转身退出了帐蓬。我笑道:“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他客气倒当成了福气,非要动粗才知道怕。”

    胖子捡起金斧,晃了晃手中的藤条:“这就叫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靠实力说话。”

    秦四眼也跟着笑道:“人家怕的可不是你的鞭子或者枪,如果没有脖子上那枚摸金符,我们几个不早就叫人给煮了。哎,掌柜的,你们以前做的到底是什么营生,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我说:“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摸金倒斗,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看起来威风,说穿了还不就是穿山的老鼠、刨地的野猫,有什么好提的。你还是过来看看这个面具,我总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秦四眼拿起面具,凑到煤油灯下仔细观察起来,他在一源斋当律师,跟在桑老爷子后头也有小半辈子的时间,耳濡目染下习得的东西自不在少数,又是一个洋学生,对外国的历史、民间文化也有颇深的见解,论学识实在不是我们这几个莽夫能比的。

    ”掌柜的,这东西你我都见过,你忘记了吗?就在华盛顿警局。”四眼拎起黄金三眼面具送到我手,”就因为这玩意儿,你和胖兄还险些吃了冤枉官司。想起来没有?”

    ”我**,难怪这东西看着眼熟,老胡,这是失窃的印加公主面具!”胖子从我手中捧过面具,喜道,”捉贼捉赃,这些可叫我们逮住了。嘿嘿,这群驴日的野人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他们。”

    他俩这么一说,我才真正地想起了面具的来历,可不正是我们费劲千辛万苦要寻回来的失物嘛!shirley杨一路尾随盗取面具的凶手深入雨林,为的就是缉拿杀害欧文博士的真凶,夺回博物馆的蔵品,此刻失窃的三眼黄金面具就在我们手中,那么shirley杨现在身处何方,是不是也同我们一样身陷克瑞莫人的营地?

    胖子端倪了半天说,”我怎么瞧不出这面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竹竿子的人到底为什么要偷它?”

    我说:“虽然不知道在印加人的文化体系里,面具扮演着什么角色。不过在国人的概念里,面具是人内心的象征,是用做伪装的武器。面具文化又被称做傩文化,咱们常听说的傩戏、傩祭就是一种带着面具的祭祀。在古代,傩戏的流传范围很是广泛,在西南地区、长江流域、黄河流域、嫩江流域等地都有流行。随着生产力和社会演变,傩戏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的影响力逐渐消失,不过在偏僻的西南地区,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中民众依旧信奉傩戏的神力。在傩祭中,面具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傩祭之风盛行的商周时期,为了在傩祭中获得强烈的祭袓效果,主持傩祭的方相氏佩戴着’黄金四目’面具。《周礼夏宫》说:’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来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后世将方相氏神化就变成了驱鬼逐疫、消灾纳吉的形象代表。这枚三眼黄金面具的作用,想来也是大同小异,可能是印加国的祭傩之物,被赋予着强烈的神权色彩。”

    胖子说:“既然咱们老祖宗用的是四只眼,他们用的是三只眼,这说明印加人的规格比咱们低,属于孙子辈的。王老头不是说过,美洲土著都是劳什子商朝遗民的后代嘛,有一两个跟祖上相似的面具也不足为奇。”

    从我们说话的时侯起,亚洞就一直躲在帐蓬的角落里,看见酋长进来更是吓得缩成一团。四眼问了他一些问题,然后对我说:“亚洞的外语能力有限,听不太懂西班牙文,英文也不够用。他大概地介绍了一下,说野蛮人杀死了很多考古队员、摄像、外国大兵。亚洲女人十分厉害,她也杀了不少野蛮人。亚洞害怕被牵连,所以脱了外衣混迹在野蛮人中间,已经有五天的时间了。至于为什么会打起来,他也不是很滴楚,只知道野蛮人是在一天夜里忽然袭击了考古队的营地。”

圣泉寻踪 第二十一章 逆袭(4)

    ”这个消息十分重要,至少我们知道林芳的队伍并不是简单的研究小组,而是配置齐全、有政府性质的考古队。她自己的身手也很不一般,看了秃瓢的直觉没有错,这个女人一定的出于什么目的才会一直混迹在我们中间。她可能是在巫医墓中发现了什么线索,急于脱队,这才暴露了身份。”

    胖子说:“既然是这样,那么她的目标会不会和我们一样,都是魔鬼桥对岸的印加神庙?”

    四眼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现在我们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而且林芳的底细我们还没摸透,她那边是不是还有后续部队的支援也不清楚。掌柜的,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我思考了一下,指着桌上的面具和金斧说:“失窃的印加公主面具现在就在咱们面前,竹竿子的五人小组也不会跑远。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面具的作用,更不知道克瑞莫人是不是同他们达成了协议。最重要的,刘猛伤势严重,不适合再跟进寻宝行动,我的意思是,等刘猛醒来之后,让他和亚洞再仔细地谈一谈,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线索,然后找人把刘猛送出去。至于亚洞,他要是愿意担任我们的向导那是最好,要是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这次四眼出奇地坚决,”我们已经被别人抄了线路,已经没有时间再耗费在路上了,必须一举击中,直线向神庙开进。”

    胖子说:“你们美国人怎么老这么自私,人家老婆孩子在家盼着呢,是你说走就走的吗。”

    四眼推了一下眼镜对我们说:“总之向导的事情由我来敲定,亚洞不会离开我们的队伍,这一点我有信心保证。至于用什么方法,你们就别管了。”

    我把目前能整理出来的线头都顺了一下,首先是印加公主面具,已经追回;其次是竹竿子的队伍,估计已经领先我们三天的路程;然后是林芳,这个女人狡猾多变,她的实力我们还没清楚,不得不防;最后就是shirley杨的下落,这也正是我长久以来的心病。进入雨林这么久还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我心头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透不上气来。

    还有很多未解的谜团在不断地困扰着我、阻碍我的思路。我至今没有弄明白公主面具和霸王印之间的关系,对于克瑞莫人与印加帝国之间的联系也是半猜半蒙,全不得章法。眼下刘猛受了重伤、王少意志消沉,大家的心情都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搅得失去了滋味。以往行动,都是我、胖子和shirley杨的三人组合,大家长短互济、患难与共,没有一般人之间的猜忌和利益冲突。可这次不同,印加神庙的探索小组,不但集合了来自王家和桑家的精英,外围更有数不清的人在窥视我们,就目前来看起码有两路人马已经抢在我们前面,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料和内幕比起我这个临时队长只多不少。而这些忧虑和不安我无法对任何一个人倾诉,即使是胖子也不行。他自己已经因为林芳的忽然变节伤心不已,只是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罢了,我实在无法让他再来承担我的压力。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大家说:“人是铁饭是钢,再愁再难,也是明天的事。一切都等刘猛醒过来再说,咱们现在出去吃点儿东西。我刚才看见野人在外面烤野味,你们闻闻看,是不是已经有肉香味飘进来了。”

    胖子仰起脖子,吞了一下口水:“你不说还真没觉出来,真是烤肉的味道,来来来,大家先出来吃饭。这顿丛林烧烤我可等了有段日子了,谁都不许跟我抢!”说完带头冲出了帐篷。

    四眼笑了笑,对王少说:“你和掌柜的也去吃点东西吧!这里我看着,顺便再和亚洞聊一聊。”

    我说这里暂时还没有危险,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出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四眼指着亚洞说:“他害怕被克瑞莫酋长发现,我得陪着他。还是你们先去吧,回来的时候给他带点儿肉就是了。”

    王清正原本不愿意丢下刘猛,被我拎起衣领拖了出去,这种情况下,他的情况其实才是最槽糕的,刘猛受的是外伤,躺上个一年半载最多留两块疤也就过去了,可王清正要是这样一路抑郁下去,可不是多躺两天九能治好的事。像他这样没吃过苦头、没受过挫折的大少爷,一旦遇到问题就会自暴自弃、失去信仰和目标。我拖着他走到帐蓬外,望着满天的星光、闻着遍地的肉香,决定先和大家饱餐一顿,再好好给这个资本主义的大少爷讲讲保尔·柯察金的故事。

    秃山上,野人们燃起了篝火、烧起了烤肉。胖子露着胸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挂的摸金符有多厉害。他每走到一个地方,野人们就会献上烤好的野味。酋长还特意为我们搭了一处背风的篝火堆,亲自为我们烤制食物。

    我、胖子,王少席地而坐,啃着香喷喷的鹦鹉肉。胖子问我:“你到底搞清楚这些野人和摸金符是什么关系没有,他们老这样拜我,搞得我总觉得自己像个死人一样。”

    我招呼站在一边的酋长与我们同坐,指着胖子胸前的摸金符问他:“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认得?”

    酋长大致看懂了我的意思,跪在地上朝着胖子磕了一个头,然后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火把,站起身来,舞动手臂示意我跟着他走。胖子说:“老驴日的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会不会是个陷阱?”

    我也学着酋长的样子,抽出一根薪柴来用作照明:“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他想害咱们多的是机会,何必卑躬屈膝演这一出。你准备一杆枪,咱们跟着他去瞧瞧到底出的是什么幺蛾子。”

    我叫王少把烤好的野猪肉带给四眼和亚洞,他默然地应了一声,用剌刀插上一块肉径直进了帐篷。胖子说这孩子怕是憋屈坏了,弄不好以后就是个二闷。我说心理问题必须提早预防和治疗,王家大少现在的种种表现都属于早期症状,回来要抓紧治疗,晚了可就把好好的娃给耽误了。

    面具酋长带着我和胖子一路向着山顶攀爬,黑喑中,脚下的小石子不断地滚落下滑,路面状况很是槽糕。胖子一手举着电筒一肩扛着步枪:“他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怎么越走越往回缩了?”

    我看着高低起伏的地势,又瞄了一眼天上的星位,对胖子说:“我们现在是在往马里克巢穴的顶峰走,就是先前那个群葬窟,里面堆满尸茧的那个地方。”

    ”你确定他听懂你的意思,是要问摸金符的事?”

    ”错不了,他指了好几遍你胸前的宝贝。要是这都能理解错,那咱们也别去找什么印加神庙,回家均两亩地,种瓜生娃算了。”

    克瑞莫人驻扎的营离里峰顶大概有五六百米的距离。不过把直线距离换算成坡度高之后,爬起来并不轻松。我们被折腾了一天,烤肉没吃上几口,又被人拖出来做饭后运动实在有些郁闷。我一边擦汗一边暗下决心,到时候如果这个面具酋长不交代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子就把他一脚踹下山去。

    面具酋长走在我们前头,爬得十分起劲,住地回头朝我比划手势,意思说我们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我看着这熟悉的山头,心中充满了疑惑,照理说我们先前在峰顶转悠了也有小半天的工夫,如果除了克瑞莫巫医慕墓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特殊事物,我们早就应该发现了。难道面具酋长要带我们看的还是那个巫医墓,墓穴里面藏有我们尚未洞悉的玄机?

圣泉寻踪 第二十一章 逆袭(5)

    ”乌拉崩!乌拉崩!”在里墓穴口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面具酋长忽然停住了脚步,跪在地上大声地呼喊起一连串重复的短句。

    胖子被吓了一跳,拉开枪栓瞄准了前方:“这老红毛叫唤个什么劲,前边有东西?”

    我按住胖子,朝前连跨了几步。黑暗中,只见一个白色的物体葡匐在墓穴洞口一动不动。酋长抓着我的手臂继续大喊:“乌拉崩,乌拉崩。”神色十分激动。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免得惊动了他口中的那个”乌拉崩”,我长吸了一口气,猫下身去慢慢地朝洞口摸了过去。胖子凑到我身边,小声说,”你别先过去,甭管它是什么,咱们打一枪再说。”

    我摇摇头:“你看着点儿老红毛,我去前边探探虚实。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不能胡乱开枪。”

    ”胡司令好觉悟!”胖子朝我敬了一个军礼,我笑了一下,随即转身继续朝着那一团白花花的物体匍匐过去。

    身下细小尖利的石子我浑身发疼,越是接近那团白色物体,我的心跳越是激烈。黑暗中我没有携带任何可照明设备,即使离它只剩下三四米的距离,我还是只能隐约看清一个轮廓。那东西横在地上,没有一丝呼吸,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除了白色的衣角在风中不断地抖动,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我摸起地上的石子,朝它丢了上去。石子随即被弹开,不见它有半点反应。我爬起身快步走上前去,只见漆黑的洞口前平躺着一具用白色驼毛毯掩盖住的物体,从大小形状来看,极似人类的尸骸。我大吃一惊,想不通何以在我们离开之后洞口会出现一具尸体,我看了看脚下漆黑的墓穴窟,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极其荒唐的想法:巫医的尸体主动跟着我们走出来了!

    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我站在墓穴口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一发妙想惊出了一身冷汗。来不及多想,我俯身朝地上的尸体靠了过去想要揭开驼毯一探究竟。如果真是身上长满了莲蓬洞的巫医遗骸,那也算不枉此行,逮住了一具会自己移动的尸体。

    我探出手,有些微微颤抖,总觉得白布下的物体会忽然坐起来。我告诉自己必须冷静,没必要被莫须有的想象给吓住。心下一横,死死地抓住了粗糙的驼毯。只听我身后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白毯已经被我在无意间扯了下来。一具头上顶着寸角,身上长满螺旋洞的男尸赫然呈现在我面前。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巫医诈尸,连忙往后退去,却被一个结实的物体撞了个满怀,一双粗大有力的手掌稳稳地将我扣住。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胖子不知道什么跟着我爬了上来,他被我的身体挡住了视线,不曾看见地上的莲蓬尸。只是问:“那什么玩意儿,你丫脸都吓黄了。”

    我顾不上回答他,急忙问,”刚才是谁在叫?”

    胖子”哦”了一声说:“不就是那个没出息的老红毛,他看见你要扯白布吓得屁滚尿流,大叫一声就晕过去了。我早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禁不住历史的考验。老胡,你快让我看看布下面到底是啥!”

    我懒得再去看一具身上穿满小孔的古尸,摆摆手让胖子自己去看个究竟。胖子看了一眼,差点把吃下去的肉都吐出来,掐着自己的脖子把我一通好骂:“咳咳咳,胡八一你太恶心了,你,你咳咳咳,你不能早告诉我……”

    胖子咳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想起不对劲儿:“我**,这东西不是在石窟底下埋着的吗?怎么自己跑上来了?老胡,咱们该不会是被外国人的粽子盯上了吧?”

    我说:“你想得倒美。你又不是什么绝世美男。人家外国粽子闲得蛋疼,大老远爬上来找你磨叽。再说了,要真是个粽子还不早就跳起来扑人了,哪里轮得到你我在这里说他的闲话。”

    胖子用刺刀捅了捅莲蓬尸,没想轻轻一碰,居然揭下它半层皮。尸体整块腹部上的皮下组织露出了大半,已经坏死的肌肉上同样布满了坑坑洞洞。胖子好生郁闷,急忙把刀头上的死人皮甩了出去。

    我虽然也被恶心得不行,可脑中依旧在飞速地旋转:“洞中的尸体都是干尸,为什么独独这具莲蓬尸还保持着柔软,并未僵透?到底是因为它离幵了洞穴,脱离了某种特殊环境后所致,抑或它根本就不是洞中的千尸?如果不是从洞中来的,那又会是哪里冒出来的一具莲蓬尸”

    面具酋长先前被我擅自揭开白布的行为吓得昏死过去,此刻正用手抱着脑袋缩在地上不断地颤抖。我走上去点了他一下,酋长被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我想了想,指着山头上的莲蓬尸问:“他是谁?是不是你们的’欧拉崩’?”

    酋长连连点头、跪在地上、双掌平展、掌心朝天。这个姿势我在国家博物馆的石壁画上曾经见过,shirley杨为我解说时提到过,掌心朝天是印加人对皇族也就是太阳族所行的必须礼节,在印加除了皇室之外,只有尊贵的祭司,也就是部落中的巫医能享受有这种待遇。

    胖子惊呼一声:“敢情是那个大斧头勇士的尸体?”

    我也不太相信这具尸体就是前两天被我们打死的野蛮人,可林芳说过,克瑞莫人在河滩上举行召魂仪式,是为了让死去的巫医复活。换句话说在树林被胖子一枪打死的,并非什么大斧头勇士,而是这群野蛮人的巫医。

    ”他死前没有及时赶到马里克巢穴,死后异变的模样被族中人发现,这些无知单纯的克瑞莫人以为是天神对他们的惩罚,于是违背了千百年来克瑞莫巫医的告诫,踏入了圣山顶端的群葬窟。我估计,他们最初的本意是把大斧头巫医的尸体送进洞窟平息天神的怒火,没想到半路上发现了我们的营地,这才打了起来。而大斧头巫医的尸体在混乱中被遗弃于洞口,还没来得及运下洞去。”

    ”这也不对啊,这些野人既然敢爬进洞里抓咱们,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巫医尸首留在野外呢?”

    ”别忘了,这是一具变异的尸体。连你我看了都触目尽心,这些没有接触过科学,对神秘事物抱着敬畏之心的克瑞莫野人又怎么会不害怕呢!何况巫医都是自行爬进洞里等死。依我看来,他们将大斧头巫医的尸体安置在洞窟外,是因为他们相信巫医的法力,在等着他自己爬进去消除灾祸。”

    ”可这和摸金符有什么关系,这可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克瑞莫人,跟咱们摸金校尉没有半毛钱关系。”

    胖子玩笑式的一句话,点中了我心头的灵光,我提起酋长的脖子,指了指地上的巫医然后又指了指胖子,没想到酋长居然看懂了我的章思,不停地点头叩拜起来。

    胖子大怒:“这王八蛋什么意思,胖爷我跟死人成了一伙船上的人了。”我将心中的想法对胖子说了一遍,”历代的酋长死后都会变异,而其他克瑞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一直以为巫医是为了部落的福祉而选择葬身荒窟。这说明在克瑞莫巫医身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有巫医之间才会口口相传,既然酋长如此敬畏摸金符,我看八成跟盗墓人脱不了干系。”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儿意思。”胖子拍拍肚子说,”不过一切都是空谈,咱们没有确凿的证据。秃瓢又在昏迷中,也没有一个像样的翻译。就算有一肚子话也无从问起,我们还是先回去,把烤肉吃了再说。”

    我一看眼下的情况只好点头下山,不想一到营地,四眼就远远地冲了过来:“掌柜的,你快看,我找到宝贝了。”

圣泉寻踪 第二十二章 摸金墓(1)

    我心想野人部落里边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宝贝,最值钱的也就是三眼黄金面具,而且都已经交公了。四眼奔至我面前,高举手中的卷宗,忍不住邀起功来:“我闲来无事,就去他们巫医生前住的帐篷里去翻看了一下,没想到,真叫我碰着了。你快看看,这里面有中文。”

    我和胖子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接过那本破旧不堪的羊皮卷宗翻阅起来,这是一本极厚的卷宗,分成好几个部分,已经被人用晒干的羊肠穿起钉了起来。卷宗的封面上赫然画着一枚形如弯月的摸金符。我来不及翻看,就已经知道全部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卷宗里面,一把抱住四眼:“大律师,你太伟大了!这件东西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四眼笑嘻嘻地将我牵到了篝火边,胖子和他害怕打扰我翻阅,都静静地坐在一边,我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来解读这本用克瑞莫语、中文,还有英文夹杂的羊皮卷,渐渐地将克瑞莫巫医的故事梳理了出来。

    胖子一个劲儿地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啧啧称奇:“说出来你们不信,要不是有这本卷宗在手,我也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如此巧合的事,这正是老天的缘分。”

    四眼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掌柜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望着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压低了嗓子说:“葬洞中的巫医与克瑞莫人并非同支,他们都是当地土著和一批清末淘金者的后代。”

    我刚说了一句,胖子已经乐得合不拢嘴:“老胡,我还不了解你吗,又开始编胡话骗人了。就他们一个个长角穿洞的鬼样子,怎么可能是咱们中华龙脉的子孙。”

    我摇头,拍了一下手中的卷宗,翻开其中一页:“这其中的变故都要从一座亚马孙丛林中的古墓谈起。”

    清末年间,新思想的涌入给予了国人更加广阔的视野,有四个江湖跑把式的手艺人,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个在南洋做买卖的生意人,搭伙坐上了轮渡,计划来美洲掘金。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这伙人都觉得与其在国内穷一辈子,不如出海赌一把。当时那个南洋人对美洲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连南美和北美都没分清,只知道听外国人说美国遍地是金子,生活十分幸福美好。结果一行人稀里糊涂地到了南美洲丛林里,那四个手艺人再没有见过世面,也知道自己受了诓骗,南洋生意人为求自保,只好对他们说自己学过相地勘兴的风水术,已经在此地找到了一处外国皇帝的墓穴,只求大家同往发财。不过他没敢吿诉其他人,自己的风水秘术是从说书先生嘴里听来的,只知道天下盗墓掘坟者,摸金最大。所以他称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摸金校尉,能寻龙点穴,找天下丰葬之所在。

    那四个手艺人只求能发财致富,也不管到底是挖金子还是挖古墓,就暂时放过了生意人,让他漫山遍野地找那处传说中的外国皇帝墓。也算是他祖上积德烧了高香,几天之后居然真叫他找到了一处墓穴的所在。五个人自觉多福,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挖开的是一座魔鬼的坟墓。

    故事说到这里,我就停了下来,四眼听得出神,催促我继续讲下。我拍拍手,无奈道:“下面就没了。中文就这么多了,还都是白话文。剩下的尽是些乱七八槽的鬼画符。你要是能看懂,你看。”

    胖子劈手夺过卷宗,前后翻阅起来,最后将它摔在地上:“这不是扯淡吗,讲了半截,后面就看不懂了。四眼你说,这是不是你闲来蛋疼,自己编出来的。”四眼大呼冤枉,我为他解围说:“我们上山也就那么一会儿工夫,他脑袋又没被门夹过。”我前思后想,将我对故事的后半截推断说了一下,这五个人可能是在墓中触动了什么机关诅咒,有一个人当场死在了墓中,落得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下场,其他人再也不敢走出丛林,害怕自己死后露出鬼角,被别人当成妖怪毁尸灭迹,最后只好留在异乡与当地土著通婚,又靠着坑蒙拐骗的伎俩当上了部落中的巫医,你们知道的,自古神仙啊罗汉啊,长得都跟寻常人不同。他们自封为天神的使者,死后回归天国,实则是为了掩藏自己死后变异的秘密。我捡起羊皮卷翻幵一页破旧不堪的画卷:“你们看这个地图上的墓室,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胖子眼尖,一眼认出这是我们刚刚爬过的巫医墓。”哎,这墓室底下怎么还有一层?”

    我笑道:“不错,这个巫医墓只是一个顶盖,真正的墓室就藏在石窟底下,这是有人故意做了一个金鸡孵凤的风水局,想要混淆视听。”

    胖子一听古墓比谁都积极:“我就知道,墓里边怎么可能没有陪葬品,一洞的尸茧吓唬谁呀!走,咱们快回去看看,说不定有一洞宝贝正等着咱们呢。”

    四眼皱了一下眉头:“掌柜的,你不觉得这地下墓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怀疑,这就是那批清末掘金人最后挖出来的百鬼坑。”

    我们三人沉寂了一会儿,决定等秃瓢醒来后再作打算。这一等就是三天,在王少的悉心照顾下,秃瓢总算是清醒过来。我把后来发生向他讲述了一番。他也表示对那个百鬼坑十分感兴趣。我们将面具酋长提来问询,让亚洞与之交谈,再将谈话的内容用克丘亚语讲给秃瓢听,一个翻译连着一个翻译,听得我们旁边的人个个头晕眼花。秃瓢的伤还没痊愈,土著话的水平有限,不过倒是截获了一个重要的情报:酋长的面具是在三天前从一个黄皮肤男子手中用金杖换来的。

    我急忙问金杖什么样,那男子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要用三眼面具换那个金杖?酋长被我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半天,秃瓢说:“那金杖就是一根普通的棍子,是巫医平时用来大骂下人用的,酋长见他死了,又有人愿意用精美的面具来换,就答应了对方。”

圣泉寻踪 第二十二章 摸金墓(2)

    我们都觉得这个黄皮肤的亚洲人很有可能就是一直在暗中与我们作对的竹竿子,而那根在克瑞莫人眼中毫无用处的金杖,可能对他另有大的用场,shirley杨一路追人凶手而来,必然也在丛林之中。

    四眼问我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坚决地说:“百鬼坑里还有很多的秘密,我想自己下去看一看,你们不必冒险。”

    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否决了我,胖子说:“老胡,你大大的狡猾,有钱分就想踹了兄弟们,门儿都没有。”剩下的三人纷纷应和,我只好答应一同前往,不过一切都是老规矩:听我的。

    亚洞实在不愿意当我们的向导,于是秃瓢就给了他一些药物,让他回提他玛村去。胖子起了个坏心眼,揪住酋长说:“这小子是本地人,让他给我们带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我想了—想,虽然语言不通,不过我们离魔鬼桥就只有数日的路程,竹竿子又快我们一步,带上他不是坏事,于是两人佯装恐吓了一番,将面具酋长提上马里克巢穴。

    再度进入巫医群葬墓,我的心情与之前大不相同。先前,我们是抱着”到此一游”的心情在外国墓中留个想念;眼下,我们得知了克瑞莫人死后异变的真正原因,心中不免产生了一种恐惧,同样都是摸金人、盗墓者,清末的那批掘金徒到底栽上了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落得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凄凉下场,不但枉害了自己一条性命还祸及了子孙,白白断送了后人的福禄富贵。

    我们一行五人,强压着克瑞莫人的酋长来到瓶颈洞中。秃瓢脑袋上有伤,我本来是不愿意让他涉险下洞的,无奈这个硬脾气的汉子跟我急红了眼,非要跟下来为他家王大少爷挡刀子。胖子说:“你这个狗腿子心态,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主子。”秃瓢不置可否,强打起精神,忍着伤痛跟在了队伍后面。我心里明白,他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对王清正有多么的忠心,而是不愿意辜负了王家老爷子——天王老子王浦仁的一番信任。

    面具酋长被我和胖子一前一后夹在队伍中间,他几次想借机脱壳,都被秃瓢用枪杆子挡了回来。我安慰他说:“下了洞之后,我们不用你做任何事情,你只要负贵站在边上,别到处乱碰就是了。”秃瓢把我的话翻译了一遍,面具酋长听了之后面色发白,我估计他一定擅自加了几句狠段子来唬酋长,我不愿干涉他。只求这一趟能査个水落石出,带着所有人能平平安安地从百鬼坑中撤出去。

    一落洞底,王少和四眼就把我们事先准备好的羊粪火把点了起来,插在葬窟的中央位置。巫医墓上窄下宽,空气流通不好,我担心氧气被消耗得过快,所以在上边的时候只准备了两支火把。胖子从包里翻出半截蜡烛对我说:“林子里的蜂巢老蜡,我让野人从蜂窝里刮来的,灯芯是用干草拧的,聊胜于无,老胡你凑合着用吧!”我接过胖子精心准备的蜡烛,从火把上借来火种这么一点,蜂窝蜡一下子冒出了白烟,小火苗颤颤巍巍地燃起来。

    我将半截蜡烛立在巫医墓的东南角,对大家说道:“虽有形式主义之嫌,不过老祖宗的规矩立了,咱们照做就是。我们的礼数到了,待会儿要是出了乱子,动起手来自然才不理亏。”

    四眼翻看起老巫医的羊皮卷,环视墓穴四壁,对我说道:“卷宗里只是大致记载了’百鬼坑’位置,基本上能断定就在咱们脚下这块地方,不过入口在哪儿,如何得以进入,老巫医并没有记录下来,咱们好比是做贼的找不到大门,白想念。”

    我说:“在印度安人的概念里没有死亡一说,他们认为肉身死后,魂魄出窍是为了开始下一段生命。所以风水是肯定有的,总也没见他们把尸体胡乱丢在野地里任其腐烂不是。我们只能凭借百鬼坑的格局来推断巫医墓的样式,再从巫医墓打穿下去。就好比在下一盘盲棋。”我这样说一方面是为了给大伙打气,让他们心中有底:一方面也是在为自己梳理整件事情的脉络。在老外的地方上使用《十六字风水秘术》望穴相地,那是公鸡下蛋——自古没有的事。不光是我,往远了说,估计一人挂三符的张三链子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我挽起袖子,站在洞口,仰望星空:“南半球与北半球的地理状况各不相同,地势、水流、风向这些都做不得准。唯有靠天幕上的星辰来定位。”十六字风水秘术中,首推一个”天”字,我这个人实践一贯强于理论,对于”天”字卷中对星位、气象、黑黄二道的演推向来都是一知半解,只是嘴上的皮毛功夫,此刻真要用以探穴定位,心中还真是没底。不过大话已经放在了前头,众人手握工兵铲跃跃欲试都在等着我指定吉位,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只好把生平所学的东西一股脑儿用上,马里克巢穴一峰独秀卓立云霄,走的是异龙位,此龙本身就带着—股煞气,属木,清末的摸金人是为了克住煞龙,才将山间树木尽毁,又以熟石灰烧地使得这里百年难生寸草。想在这个地方取吉位,非要取天凰阳玑也就是角、宿二星赤居其所在。这样一看,活眼的位置立马变得清晰可见。我丈量了一下葬窟的长宽,最后在被尸茧堆砌的西北角偏北的位置上定出了百鬼坑的入口。

    面具酋长本来靠在火把边上,一直不敢出声。眼见我们要搬挪历代巫医的尸茧,立刻挥舞着大手上前阻拦,他拉着我的衣袖不断地苦苦哀求,秃瓢翻译说:“老红毛说巫医墓自古是克瑞莫人的圣地,巫医牺牲自我在此地镇守恶魔的巢穴,如果我们擅自移动尸体会遭到魔鬼的报复,巫医们的英灵也不会放过我们。”

    王少一把拍开酋长的手,虎着脸说:“少他妈的贼喊捉贼,你们的巫医又长角又长洞,看着可不像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地下埋的那些玩意儿能比你们的巫医更像妖怪,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少杵在这儿耽误你少爷我干正事。”

    此时胖子和四眼已经将大部分的尸茧移幵,西北角凭空多出老大一块地方出来。王清正不甘落后,也提起一具裹尸,双手抱住尸茧底部开始往外移,秃瓢自然容不得他家少爷干种粗活,要上前帮他。我本想上去给大伙搭个手,只闻王少忽然大叫一声,吓得我急忙举起手电朝他看了过去,只见秃瓢面带惧色站在离王少半米开外的地方,而王家大少爷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拿手电一照,只见他原本光滑细长的手臂上,布满了绿色的霉斑,如同一枚枚生着铜锈的钱币。而那一具被他摔在地上的尸茧外围也同样长着厚厚一层绿霉。

    胖子道了一声:“你小子几天没洗澡,怎么都生霉了?”

    四眼一脚踢翻地上的尸茧:“霉点子是从尸体上长出来的,这几具也有。”

    王少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急得又蹭又抓,恨不得将自己的胳膊整个儿卸下来。我按着他的双手对秃鼸说:“别傻站着,酒精,快拿酒精来。”

    秃瓢恍然大悟,急忙翻开背包将小酒精炉取了出来,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他连拧了几下也没打开炉子下面的液体包,四眼抢了他一步,用汗巾包住了炉子一摔,大量的酒精直接被汗巾吸收进去。我抓起汗巾按在王少胳膊上一阵梦擦,酒精所到之处,绿霉立马挥发殆尽,燃起一层层诡异的蓝色烟雾。王少龇牙咧嘴不住地喊疼,想要挣脱。秃瓢上来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叫我快擦。随着酒精一遍一遍地擦拭,蓝烟不断地从王少手臂上冒出来,铜钱般大小的绿霉很快就被我擦了个干净。

    ”我**,姓胡的,你想杀人啊!”王少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已的手臂疼得咬牙切齿。我见他虽然疼,但是整个人并无大碍,所以也就不计较这个小兔崽子出言不敬的事了。因为酒精反复冲洗的关系,被他抓挠过的皮肤起了一道道血印,又红又肿十分骇人。恐怕再晚几分钟,整条胳膊都要被他抓毛挂烂。

    我心有余悸地拿枪杆子挑起尸茧外边的裹尸布,上面长满了寸把长的绿毛。面具酋长吓得瘫软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嚷着要离开这里。秃瓢说:“这玩意儿就算没什么危险,看着也挺碍眼的。不如一把火烧了它。”

圣泉寻踪 第二十二章 摸金墓(3)

    王少嚷嚷道:“谁说这东西不危险,你看看我的胳膊!”

    胖子挺惋惜:“好不好都是一件古物,带回去说不定博物馆还愿意出大价钱来收。烧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我说:“你那点儿财迷心思还是等到下了百鬼坑再说,你看这周围百十具尸茧,只有东北角里的长毛了,地底下必然有古怪,你硬要带着生霉的裹尸毯下地谁知道会遇上点儿什么。”

    胖子说此言有理,既然如此还是烧了为妙,我让他们把生有绿斑的裹尸毯带到角落里去烧毁,又走到被搬空的西北角看了看,只见空地偏右贴着墙壁的地方,平白生出一块绿斑,像一块幽绿的草坪横生在地表,面积不大,总共三尺开外的样子。

    ”你们看,这块地已经生满了霉斑,恐怕是地底下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往上冒。如果不是这些尸茧年复一年盘踞此地、吸收绿霉。恐怕整片山窟都要被它们腐蚀干净。老巫医的记载果然没有错,巫医墓下面压着东西。”

    胖子和秃瓢都是行动派,两人挥起铲子将地表上的霉菌铲起丢在—边,四眼说:“酒精可以消毒,也能用做照明,不能再浪费在这些绿霉上了。咱们往下挖挖看,实在没有办法再用酒精消毒。”

    我扛起工兵铲和大家一同朝地下打洞,面具酋长跪在克瑞莫巫医的尸茧前,唱起了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歌谣,秃瓢说:“这是野人们祭奠袓先时唱的哀曲,酋长可能是内疚,觉得自己引狼入室坏了先人风水。”

    胖子不屑道:“这谁是狼谁是羊还不知道呢!你看老巫医本子里画的图,又是吃人又是剥皮的,如果不是咱们摸金的同行来得早,把这些克瑞莫野人驯化了一番,指不定咱们现在已经被这个老红毛烤来下肚了。快挖快挖,挖通了独角天神的墓,咱们也好替老前辈们出口恶气。”

    别看马里克巢穴寸草不生,枯石遍地。这都是清末摸金人使的风水秘术,变换了此地的自然外貌,不过换皮不换芯,拨开葬窟中的碎石地之后,下面肥沃的土壤顿时跳入我们眼眶。这种红土松软厚实,十分适合植物生长,我们挖起来虽然费劲,但也好过在石头堆上打洞。因为葬窟内有足够的剩余空间,也不必担心有人来抓现成的。散土放风的工作就被我们略去了。五个人轮流打洞,轮流休息。整个作业时间不超过半个钟头,很快就打穿了一条通到百鬼坑的盗洞。

    因为不确定底下的空气质量是否适合人类呼吸,我们戴上了防毒面具依次下到坑中。因为只有五只面具,自然就不能要求酋长与我们同行,王少怕他逃跑,说要用绳子将他梱起来,被我严令喝住:“他是个人,不是畜生。虽然心智尚未开化,也轮不到你这样折辱他。”

    秃瓢说:“那打断他一条腿,省得多事。”

    胖子”呸”了一声:“你们主仆二人少出这样的馊主意,他一没绳子索,二没援兵。往哪里跑?天上啊!”

    我说:“既然这样,那不如我冒个险,先戴面具下去,确定空气质量过关之后,你们再带他下来;如果不行,你们留一个人在上面看着他,这样万一底下出了纰漏,也好帮衬一下,不至于全部搭进去。”

    胖子戴起防毒面具,朝我比划了一下,先一步跳进了盗洞。我急忙将面具罩了起来,紧跟着他跳了下去。l型手电好处在于轻便耐摔,所有零件都是塑料制成的,还有卡口,可以扣在口袋上,我将手电夹在胸前的口袋上,两手抓住秃瓢在上边拴好的麻绳”呲溜”一下到了底。胖子先我一步下洞,已经在地上插起了火把。两支火把一照,整个百鬼坑的构造跃然眼前。

    ”真是一模一样,老胡,你神了。”胖子见百鬼坑果然与上头的巫医墓一个格局,心悦诚服道,”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还是读书好啊,不读书怎么知道哪里有古墓,不知道哪里有古墓又怎么发家致富。”

    ”你当养猪呢,还发家致富。”隔着防毒面具,声音嗡嗡沉沉的,我举着火把照了一圈,对胖子说,”咱们可说好了不动老百姓一针一线,你少想念点儿那些明器,待会儿我先摘了面具,确定没问题,你就再去洞口放一枚冷光弹招呼他们下来。”

    摘下面具之后,可视度明显有了改善。我深吸了几口空气,发现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见百鬼坑与巫医墓一样,是有通风口通向外面去的,我朝胖子竖了一个拇指,他点点头从包中抽出拔取式照明弹,朝着盗洞上方挥舞。我环视四周,发现这处坑洞不似人工挖掘,整个洞窟浑然一体,不见分室,更寻不着棺椁,漆黑的洞窟四壁是石质结构。用灯光一照,发现壁上纹有雕刻画。

    ”哎呦,这哪来的野草,扎人啊!”王少一落地,先是重心不稳,摔了一跤,他趴起来之后捂着手掌直喊疼。我说这坑百里无一物,别说草了,连蚂蚁都找不到半个。你磕着石头了吧?

    ”石头能扎人肉里吗?哎呦,哎呦,疼啊!”王少甩了甩右手,不住地喊疼。四眼、酋长还有秃瓢也陆续跳了下来。

圣泉寻踪 第二十二章 摸金墓(4)

    秃瓢一落地,急忙为他家少爷检査伤口,我凑过去,拿手电这么一照,只见王清正的右手心里插了一枚又细又长的尖刺。胖子说:“奇怪了,有人在这洞里啃过鸡骨头?”

    四眼握住王少的手,用指尖挑了挑那个细刺:“不是鸡骨头,是人骨。”

    秃瓢用大拇指按住伤口,然后轻轻一抽,将骨头剔了出来,他拿到光下照了半天:“这么细的骨头,怎么可能是人的。秦律师,你少吓唬我们。”

    四眼白了他一眼,说:“是不是人骨,你们自己看地上。”

    我进来的时间比他们都长,只顾着看石壁上的壁画,从未注意过脚下。经四眼一提醒,我们纷纷将视线投到地上。我之前一直以为脚下踩的是不平整的碎石。这时才发现,遍地铺满了白骨,碎得如同石渣儿。

    如果不是角落里还有些许未毁坏的尸骸,任谁都不敢相,百鬼坑中所铺设的并非是白色的石英石,而是厚厚的人骨。我走上前去检查其中一具尚未碎裂的尸骨,这具尸体长手长脚,头骨有一般人的两倍大小,最不同寻常的要说头骨正中间的凸起,虽然已经被钝器磨得几乎不见,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有一块骨质增生一样的东西长在额骨中央。”这里埋的,也是头上长角的克瑞莫巫医?”

    ”我看不像,”我提起一段腿骨在自己的小腿边上比画了一下,”你们看,长出了大半截,少说也有两三米的样子。”

    王清正笑了笑:“怎么,就不许人家克瑞莫人比你胡爷高出一截?”

    四眼说:“人体的骨骼是成比例生长的,就拿掌柜的来说,身高一米八出头的样子。那这些人骨直立起来以后,起码有三米的高度。”他一边说,一边又捡起一根骨头,”这不是个别现象,坑里的骨头随便挑一个起来,都是这样的骨骼比例。也就说,埋在这里的人,生前平均身高在三米左右。这和我们所见到的克瑞莫人完全不同,即使是自然环境引起的人种突变,也绝对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发生的。所以这里埋的,必然与上头的群葬墓不同,不会是克瑞莫巫医的尸体。”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人种能达到平均三米以上的高度。”秃瓢用手比画了一下,:“这太不可思议了。白鬼坑里埋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还是人吗?”

    我想起老巫医的羊皮卷,清末的盗墓者是追寻着东印度洋公司的货船来到的美洲大陆,他们最初要寻找的是深埋在丛林中的金脉。最后因为当地传说和得天独厚的地貌特征,断定马里克巢穴下面,有一处大墓。故而在异乡荒野干起了淘沙掘土的活计,不曾想祸从天降,挖出了一个葬满了”鬼怪”的妖窟,当初远渡重洋的换命汉子五人,只有两人从墓中脱逃。他们被困在丛林深处寻不着出路,最后更是一个个头上生出了鬼角,身上冒出了坑洞,成了妖窟中那些被埋葬的怪物模样。南洋生意人认为这是鬼怪作祟,对盗墓者发出的诅咒,于是又在妖窟上面平空建了一座”金鸡孵凤”,要破了此处的风水,断了百鬼坑中的煞气。他死后被剩下的幸存者埋在了风水墓中,用做震慑之能。再后来,因为生相变得怪异无法再融入文明社会,头顶鬼角的盗墓人索性留在了丛林之中,与当地土著通婚,因为他特殊的样貌,和相对先进的科学知识,被土著们奉为圣贤,成了部落里的巫医。而巫医这一职能在盗墓者的子孙中代代相传,也不知道沿袭了多少代。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渐渐被遗忘,但盗墓者的后代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身上印着一个可怕的诅咒,所以才会在死前去到先辈们所建造的墓穴中坐化终了。因为只有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

    至于墓穴下方的百鬼坑,老巫医在羊皮卷中并没有详细地说明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想,一来是因为年代久远,老巫医也未必知晓前人具体见到些什么;二来,即使知道些什么,也未必会记录下来,可能是害怕子孙们擅自闯入百鬼坑,带来更大的灾祸。

    只是我们眼前这些被剔去了鬼角的巨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何会被埋在这里,又有何异能,能在死后诅咒他人,使得一批盗墓者变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异模样,从此有家归不得。我将寻找答案的希望,寄托在了岩窟上的石壁画上,就对王清正说:“王少你既然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对墙壁上刻的石画是不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呢?”

    王清正一路跟着我们,没少被揶揄欺负。一听我向他请教问题,眼睛笑得只剩一道缝:“好说好说啦,我王清正是什么人,哈佛高材生哎!刘猛,上灯,让我好好研究一下这些壁画。”

    我这样恭维他其实是想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很多人因为地下封闭,环境黑暗,会产生可视性幻觉,再加上百鬼坑中埋着独角巨人的遗骸,本身就极具威慑效应,让王淸正解读墙上的壁画,给大伙讲讲历史自然好过一群人胡乱编造一些怪力乱神的小段子。我在各式古墓中,见过不少石碑壁画,但其中多是中式风格的散点透视画,墓室画一般有两种,一种是记录死者生平,第二种是描述死后的世界,也有第三种,那是单纯的祭祀用壁画,刻在墓中是为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至于到底是为了防止墓主人死后被精怪骚扰,还是恐吓前来盗墓的摸金人,那就全凭后人揣测了。

    王清正掏出小本子,边记录边解释说:“这面墙上的壁画,大致是讲述太阳神印提的子孙,战胜邪神,保卫家园的故事。这些壁画没有固定的时代顺序,需要做后期整理和排序。让我看看其他壁画的内容再说。”

    面具酋长早就被先人留下的壁画吓得说不出话来,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两掌朝上,面朝天顶行起了印加人的大礼。

    胖子用胳膊肘偷偷顶了我一下,我跟他退到一边,他低声问我说:“他说的话可做不得准,我看这墙上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研究的,选几块松散的,咱们装进背包,带出去换美元就是了。何必留在这里听他胡吹,找神庙和shirley要紧。”

    我说:“咱们进来都这么久了,你看你点的那两支老蜂蜡烛烧的正旺。考古和盗墓不同,他们更注重对历史的还原和解读,我们出道此地,对印加人的文化、历史都不熟悉,难得有这么一处古墓,里面藏着线索。多看一会也无妨,说不定能找到关于印加神庙位置的蛛丝马迹。”

圣泉寻踪 第二十二章 摸金墓(5)

    胖子仰头,看了看我们身后的壁画,挠挠肚子说:“那老胡你看,这画上一大群人是在干嘛,篝火晚会?”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我们身后的这墙壁画又与王少整理的不同,用色鲜亮,我伸手摸了一下,大惊道:“是金粉!”所有人都被我的发现吸引了过来,四眼的眼镜都被吓得掉了下来,我们将所有的照明物都对准了我发现的壁画,在强烈的光照下,整面壁画折射出耀眼的金光,胖子几乎咬掉了舌头,高呼:“金子,金子做的墙:我的娘啊,这得值多少钱!”

    这面壁画长六米、宽四米有余,上面印刻着一幅类似战争画面的历史长卷,我着实被眼前壮观的黄金画弄得紧张起来,再次凑上前,用手摸了一下,很肯定地说:“这不是纯金的墙面,只有石刻壁画的内容是用金粉涂抹上去的,这面壁画上的内容必然十分重要,否则作画的工匠么重视,敢用金粉覆盖整幅壁画。”

    金墙壁画一下子勾起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在金光的照射下,连角落里的蜡烛都闪耀出一股金灿灿的光芒。王少如获至宝,大声惊叹:“这张壁画太重要了,它是故事的核心部分,天啊,你们看,我们要找的东西都在画里!”

    我盯着画卷仔细观察起来,画卷正中间,一个三眼长须的巨人浑身闪着金光,一手持斧、一手持杖,他双臂朝天沐浴在湖水中,身后跟随着无数印第安人,在他面前跪着一排排头上长角的长脚怪物。画卷另一端展现的是三眼长须人带领印第安战士将鬼角怪人埋入巨坑的场景。长须人脸上的三眼面具我十分熟悉,正是被竹竿子的人从国家博物馆盗走的印加公主面具。

    秃瓢长期跟在王浦元身边,对该研究的东西早就了然于心,印加帝国的历史,他记得比谁都牢。”印加人在新王登基的时候,会用金粉将其包裹成一个金人,然后随同大量的金器一同浸入圣湖中,新王要在湖中沐浴洗尽身上的金粉,象征着将宝贵的财富献给了太阳神,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习俗,大致是因为印加人的创世神话中,两位开国的神子曼科·卡帕克及其妻玛玛·奥克略·瓦科二人都是从圣湖的地喀喀湖上岸来到人间。所以印加人坚信,水是沟通人间与太阳神宫殿之间的媒介。”

    我说:“你的意思是,在当时拥有如此大的财力粉刷金墙,又对太阳神无比崇拜的国家,只有印加帝国。金壁上记载的是印加人战胜独角怪人的历史?”

    王清正看得如痴如醉,他继续解读道:“他们战胜的不是独角怪人,而是天神。最上面的―组壁画,刻有云纹和太阳神的圆盘标志,这些独角人是从天上来的,他们传授印加人种植技术和天文知识。这里,你们看这里刻着一座镶嵌着太阳圆盘的建筑,有一个带着皇冠的长须男人在建筑前受到了太阳神的启示,要消灭独角天神。大家注意他的表情,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明显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在下一组故事里面,一张黄金打造的三眼面具从天而降,长须人带上面具之后,手中就多了金斧和金杖,从此获得了神力。随即这位被赋予了神权的印加之王就拥有了消灭独角天神的能力,在他的带领下,印加人勇猛杀敌,将独角人的长角锯断,然后敲断了他们的骨头,活埋于此。这座坟墓是独角天神的衰落史,也是印加帝国走向繁荣的第一步。”

    壁画上面触目惊心的内容,记录了整个独角天神被屠杀的全过程,虽然都是简单的石壁雕刻画,但是独角天神被断角凌迟的画面被刻画得栩栩如生,特别是他们集体面朝天空发出嘶吼、挣扎时候的一组壁画,看得人简直仿佛身临其瑰,亲耳听见了他们凄凉的哀嚎。看完这些壁画,不难理解”百鬼坑”这个名字的由来,堆砌掩埋在这个地下洞穴中的,都是当年遭到屠杀的独角天神一族,当时的统治者害怕拥有先进科技知识的天神夺取他们的权利,所以在表面上假意奉承,实际上却是暗藏杀机,乘着天神眠息的时候,将其灭族。壁画中有一个头戴金冠的巨人,带着三眼黄金面具、一手持金斧、一手持金杖,他脚下踩着堆积如山的独角人头,宣告了在千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中,王权对神权的彻底胜利。

    酋长恨不得贴在墙上,可他心中充满了畏惧,只是指了指面具,用手在脸上一遮一掩,随后又指着金杖,不断地比画着插入地面的动作。秃瓢翻译说:“他说当初那个黄皮肤的人就是用三眼面具向巫医换走了部落里的金杖。后来巫医死在了我们的枪下,他就生了贼心,将面具和金斧纳为己有,自封为神王一体的’欧拉崩’。他现在追悔莫及,求我们将他留下,让他在洞中忏悔赎罪,渡过余年。”

    我对酋长说:“你这样消极避世不是长久之计,面对困难我们要勇于迎头赶上。在咱们中国,有一个和你们的印加王,那个”欧拉崩”一样伟大的领导人,他教导我们,不要害怕错误,敢于改正错误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应当打起精神与我们一起去把祖辈们留下的宝物夺回来。你看壁画上刻得多明白,等有了面具、金斧和金杖,你就是三位一体的神人了,到时候何愁不能带着乡亲们发家致富,走出雨林。”秃瓢把我的话翻译了一遍,面具酋长显然很心动,对我不住地点头。

    王清正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壁画上的内容,胖子笑他充斯文。四眼为他辩护道:“王少这可不是装的,科班出身的人,非你我所能想象,他们对考古文物的兴趣远远超出常人。”

    胖子说:“照你的说法,依我对明器的热爱程度来看,岂不是教授级别的人啦?”

    我说:“你爱的那是财,关明器屁事。”

    ”非也,我王某人爱财不假,更爱闪闪的红旗,你给再多的票子也换不起我那一颗火热的红心,”胖子一脚睬在骷髅堆上,比画了一个冲锋上阵的姿势。我分析说:“现在可以肯定,这是一处早期的印加墓。我们要找的神庙应该就是壁画上的那座。”这一发现对于我们来说十分之重要,一来它证明了印加神庙的确存在;二来,它更正了我们一直以来的错误概念,包括王浦仁在内,我们大家一直认为亚马孙丛林中太阳神庙是印加帝国后期,退守二线时建造的,从壁画的内容看来,太阳神庙早就存在于世,不过是印加人在后来的迁徙与发展中渐渐将其遗忘,直到西班牙殖民的闯入,使得帝国破裂,当时的国王这才想起了袓先们在丛林中留下的最后一块土地,于是举国迁往。难怪当年莉莉娅公主在落难之时都不忘从废墟中抢救三眼面具,那是他们印加国王权的象征,从太阳神那里得来的天赐之物。

    我至今不能理解的事有两件,第一,莉莉娅公主与格林教授结成夫妻之后,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前去中国,最后又被人发现冻死在安第斯山脉的冰藏区内;二是壁画中金杖的作用,竹竿子费劲心机从博物馆盗取面具,难道只是为了与酋长交换金杖?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根金杖在寻找神庙的过程中必然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这个作用是我们这队人所不知道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头疼起来,总觉得有一些关键部分被遗忘掉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秃瓢接话道:“既然黄金面具的谜题已经解开,我们也该是时候上路了,这地方毕竟是个坟场子,待久了未必是好事儿。”

    王清正还想读完全部的壁画内容,他一反大少脾气,此刻用小本子认真地做上了记录。我对他说既然百鬼坑已经被我们发掘出来,日后你们王家想怎么勘察研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急于现在。前面还有印加神庙在等着我们,失了老祖宗的霸王印你可担待不起。

    王少正在兴头,谁拉也不走,挥了挥手说:“有种的拉我一下试试,老子偏就不走。”话音未落,墙角的火把和蜡烛忽然”扑”地一声同时灭了个干净。黑暗中,不知道谁的牙齿在咯咯地打着颤。

圣泉寻踪 第二十三章 灯笼火(1)

    为了节约电池,我在阅读金壁上的内容时已经将手电熄灭。眼下我们一群人忽然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当中,也不知道是谁在慌乱中推了我一把,原本挂在胸前的l型手电一下子飞了出去,我急忙扑到地上去捡。

    我还没摸着手电,大伙已经乱作了一团,特别是面具酋长,他对这个百鬼坑本来就充满了敬畏之心,一见火烛俱灭,吓得当场哭叫起来。黑暗中,只听见有人在喊:“都别乱动,大家先找火种,上灯。”

    我趴在地上,在遍地的碎骨中寻找手电,手指忽然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我心下大喜,急忙把它拖到面前,连推了几下开关,都不见它有些许反应,恐怕是因为刚才摔落的时候撞坏了什么部位。静谧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在漆黑的百鬼坑中慢慢地燃起了一朵明亮的小火花。我心想奇怪,手电还没打起来怎么会有光。靠着那朵微弱的小光,我找到了胖子的位置,他和秦四眼两人正蹲在地上找翻口袋,看样子是想找一盒洋火出来。其他几个人也被黑暗中突如其来的明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那朵小火花飘在空中,忽左忽右在我们头顶上不断地打着转,我攥紧了电筒,朝胖子他们那边慢慢挪了过去,心下好生郁闷:识过鬼吹灯的,可没听说过鬼还会点灯。这小火苗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怎么看着如此之邪乎呢!

    深入地下的百鬼坑中,我们照明用的设备悉数被灭了个干净。半空中忽然飘起了一朵小小的火花,这朵亮光在我们几个人头顶上漂浮不定,我不禁想起了老三俗里讲的鬼火,难道是因为此地尸骨遍地,积累了大量的白磷所以才会有这种诡异的漂浮物出现?我准备把心中的推测跟大伙交流一番,不想那个克瑞莫野人酋长见到了火光,如同得了失心疯一样,露出一脸狂喜,朝着有亮光的地方狂奔了过去。

    ”小心!别过去!”秃瓢原本蹲在他身边,想要伸出手去拉住他,却只扯下了他腰间的遮羞布。

    面具酋长在瞬间爆发出来的求生**是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我甚至连喊住他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撞向了那朵诡异的火光。他整个人在接近火光的瞬间猛得跳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我从未听过的惨叫,他这一嗓子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我急忙拍打手电希望它能在关键时刻闪一闪灵光。这个时候酋长已经双手捂脸摔倒在地,整个人大概是因为疼痛的关系,已经开始满地打滚。我们都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呆了。秃瓢将王少按在地上,冲我们喊:“他的眼睛,他说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刹那,那一朵闪光的小点又在酋长的哭喊声中向我们逼近了过来。秃瓢早就按捺不住,掏出了手枪,一通乱射。其他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也抄起武器朝着空中胡乱地放起了枪火,毫无准星的流弹打在墙壁上反溅出大量的火花星子,我被烫了个哆嗦,忍不住对他们喊道:“都冷静,我们子弹有限不能浪费在这里,大家快点火。有了光一切都好办。”

    ”我**,那什么鬼东西,火,火呢!”胖子和四眼学着秃瓢的样子,将身体贴在地面上。我低着头一边摆弄手电,一边去摸背包里的洋火。这时一个声音在我旁边响起:“老胡,头顶上!”我猛地一抬头,见那朵要命的亮光正在我头顶上盘旋,一眨眼的工夫已经俯冲而至,扑到了我眼珠子前头。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举起手里的电筒冲着那朵急速向我逼近的亮光砸了下去。就听”滋”的一声,那东西居然被我敲了个结实,我手中的电筒也因为冲击的关系亮了起来。强烈的发散光中,只见一头尖嘴猴腮的巨翼长怪正扑扇着翅膀发出”滋滋”的嚎叫。

    我愣了两三秒的工夫才识别出那是巨大的灯笼蝙蝠,这种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巨型蝙蝠靠寄生在它们头顶上的微生物发光,在黑暗的洞窟中就如同一盏漂浮的明灯,源源不断地吸引那些向阳的生物向它靠近,一旦猎物到达了攻击范围内,它们就会用尖利的口器捣破对方的眼球,然后再慢慢地将猎物折磨致死,最后拖回巢穴中饱餐一顿。这种共生互利的寄生关系在物种多样的亚马孙丛里十分多见,我之前在参观博物馆的时侯,曾经在展区见到过灯笼蝙蝠的标本,那个时候只当做是普通的大型蝙蝠标本而已,并没有留心,现在遇上这只活的,才知道此物非同寻常,不但生性狡猾,而且猎食的手段十分凶残,刚才要不是我手中攥着手电筒,恐怕现在已经跟酋长一样,被它活生生地刨去了一只眼球。

    这只灯笼蝙蝠被我手电光照得四处乱窜,胖子和四眼已经乘机燃起了火把。他狠声道:“好一个飞天耗子,看打!”说完就对着蝙蝠发了一枪。这杂毛畜生长期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中,受不得强光的刺激,先是被手电当头一棒,转晕了脑袋,后来又被我们手中的火把吓破了胆,根本来不及躲避,被胖子一枪打中了翅膀,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然后笔直地摔落下来。我长吐了一口气,起身去搀酋长,他脸上满是鲜血,用双手死死地捂住了右眼,整个人在地上不住地打着滚,我先査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右边的眼球已经被啄了出来,还剩半条鲜红的视神经挂在眼眶周围,我不忍再看下去,两手按住酋长的肩膀,招呼秦四眼过来给他包扎。秃瓢扶起王少,他看了看四周说:“蝙蝠是群居动物,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撤的好。”

    ”你这个乌鸦嘴,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这里真要是蝙蝠窝,我们有几条命都不够赔。”胖子举起火,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

    ”你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煤星子嘴。”我头皮阵阵发麻,总觉得要有什么意外,就对大家说:“哥几个把能照明的东西都点上,咱们快些退出去才是正经事。”

圣泉寻踪 第二十三章 灯笼火(2)

    像是为了验证我的预感,原本静谧漆黑的百鬼坑,一下子亮了起来,坑洞四壁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火光。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捞起瘫软如泥的酋长喊道:“蝙蝠出洞了,快跑!”

    几乎就在我喊话的同时,头顶上响起了风箱一般的嗡嗡声,我耳边呼啸而过的尽是一些刺骨寒风,偶尔耳朵边上还会被一些又毛又硬的东西迅速地刮拉过去,弄得人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我抬头仰望天顶,数不淸的小亮点正在半空中盘旋飞舞,我们仿佛置身在无边的星海当中,不过此刻星海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它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灯笼蝙蝠,头上的发光灯笼也不是为了给路人照明指路,而是一盏勾魂夺魄的杀人灯笼。

    ”跑!跑!都往出口跑!”秃瓢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为我们指了一条逃生的捷径。不过他自己立刻就暴露蝙蝠群的攻击之下,蝙蝠这种动物生来就是睁眼瞎,全靠超声波定位来判断猎物的位置。我们的火把只能逞一时之威,实在无法与成群的蝙蝠狙击队相提并论。我和胖子两人端起步枪对着半空中的蝙蝠疯狂地射击,也不管是不是能打中,只求能争得一时半刻,让其他人有逃出洞去。

    我们的火力压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四眼和王少已经拖着昏迷不醒的面具酋长爬上了出口,进到了上面一层的巫医墓之中。我和胖子且战且退,手臂和脑袋上的皮肉几乎被这些凶猛的抓了个透烂,我从秃瓢手中接过了火把,摔下步枪,抄起手枪一边射击一边挥舞火把,那些狡猾的灯笼蝙蝠看准了我们火力骤减的瞬间,朝我们蜂拥而至,秃瓢爬到一边,还剩大半个屁股露在洞口,被盘踞在半空的蝙蝠死命地叮咬起来,我推了胖子一把:“你快上,我垫底。出去之后,拉手雷,不能让它们钻出去。”胖子不肯,换了一支弹夹,大吼一声:“**它妈的,你先走,老子火力猛,我掩护你。”

    蝙蝠已经洞悉了我们逃跑的路线,大批蝙蝠堵在了洞口,将原本就只能容纳一人上下的盗洞堵了个水泄不通,秃瓢和四眼在上面死命地射击,依旧挡不住蝙蝠们疯狂的攻势。我一看情况不妙,上头的人已经坚持不住,抬脚将胖子踹了出去,我将燃烧的火把摔了出去,又抽出剩余的酒精一股脑儿地砸了出去,冲天的火花一下子燃烧起来,不少蝙蝠在热浪的烘烤下纷纷摔落在地,胖子朝我比了一个中指,在手心中吐了两口吐沫,抱着绳子”蹭蹭”几下窜了上去。在酒精的作用下,整个百鬼坑顿时陷入了火海,我头发衣服都被烤出了焦味,再也不敢恋战,追着胖子的屁股一路往上爬,不少贼心不死的灯笼蝙蝠盯在我们后边试图冲出盗洞,我的大腿和屁股被它们又抓又咬,险些遭这些畜生活生生地拖回洞里,好在秃瓢眼疾手快,跟胖子两人死命地将我拉出了盗洞,我双脚一落地,四眼就搬着一块巫医墓中的岩石滚了过来,将洞口封住。经历了这么一场声嘶力竭的搏斗,我整个人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直接躺了下去,耳边还在不断地响起蝙蝠们被大火灼烧时发出的惨叫。

    面具酋长被灯笼蝙蝠夺去了一只眼睛,我们为他包扎伤口敷上了草药,总算是勉强止血。这大大影响了我们的行军速度,更加狠挫了队伍的士气。从灯笼蝙蝠的巢穴中死里逃生之后,我凭借地图和壁画所描述的自然景观,大致判断出魔鬼桥的位置,本来是打算连夜沿亚马孙河北上。可惜酋长的伤势实在太重,再加上夜晚的雨林危机四伏,我们不得不就地安营扎寨以作整顿。

    因为我们大部分的野营装备都留给了亚洞,所以眼下只剩下三张防水布可以用。好在我们当兵的时候时常遇到野外过夜的情况,有一块防水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选了两棵半人高矮的树,用绳子把两棵树栓在一块,然后将防水布齐中间一折,晾绳子上,又截了四段短绳栓上石头扣在防水布的边角上,凑合搭了一个简易的三角帐篷供大家休息用。丛林中蛇蚊遍地,想要真正地睡一个囫囵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我们只好,站岗放哨,大家交替休息。面具酋长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被连累至此,我心头实在过意不去。可现在把他送回去也是于事无补,克瑞莫人的卫生医疗条件落后,既没有必须的药物补给更没有适合的休养环境,原始部落里一个感冒都能轻易夺取人的性命,更何况面具酋长被毒物摄去了一只眼睛。

    四眼从面具酋长的帐篷里走了出来,手上全是脓血:“我怕他撑不住了,蝙蝠长期生活在充满尸气的环境中,身体里充满了尸毒。那一口不但吸了他的眼珠子,还将唾液中的毒素注入了他的身体。你看换下来的纱布,上面已经开始出脓了,咱们随身携带的抗生素本来就不多,又给了亚洞一些,还剩下两支,如果再不想办法估计只够拖到明天早上。”

    我问秃瓢:“如果咱们现在退出去,最快多久能联系到医疗队?”

    秃瓢说:“咱们进入雨林已经有四天的时间了,再加上从提他玛村到镇上的距离,满打满算怎么着也得一周的时间。他连今天晚上都未必能撑过去,即使我们联系上医疗队也是于事无补。”秃瓢会说亚丘克语,对酋长的身体情况比我了解得要多一些,”他的体温上升太快,人已经有些不清醒,刚才还一个劲儿地求我给他一枪。八一兄,你是领队,这件事我听你的,不过说句良心话,他这个样子送到哪儿都是个死,照我的脾气就该给他一个痛快的。”

    一时间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我身上等我下决定,我说:“如果事态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那这个责任自然是由我来扛。”说完,我弯下腰去,跨进了酋长的简易帐篷。亲自一看,才知道秃瓢所言非虚,酋长躺在防水布上,整个脑袋肿得有两个西瓜大,受伤的右眼虽然被四眼细心地包扎了起来,可发脓冒泡的眼眶依旧从纱布的缝隙中透出了部分,屋子里充满了腐臭的味道,他胡乱喊着一些单词而后又昏昏欲睡。我拔出瓦尔特,扣住了扳机,准备送他一程也好早日帮他解脱苦海。忽然,王少猛地冲了进来对我大叫:“有得救!”

圣泉寻踪 第二十四章 神仙果(1)

    王少一声疾呼之后,秃瓢和四眼也探进头来,我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王少走上前抱住了酋长的头,将耳朵贴在他嘴边仔细聆听了一阵,然后笑着扭过头来:“我没听错,’瓦拉瓦突’,他说的是’瓦拉瓦突’。”

    胖子从另外一边探进头来:“哇啦哇啦是个什么东西?老红毛烧糊涂了?”

    秃瓢解释说:“’瓦拉瓦突’是一种草药,是从亚丘克语中音译过来的,在西班牙语中的读音基本相同。翻译成咱们的中文就是不死药的意思,也就是中药里常说的神仙果。”

    ”我**,那不是骗人的东西吗?神仙故事里的东西,你们也信。”

    ”不,绝非杜撰。”王清正眼中燃起一阵炙热的光芒,”这种植物的果实我曾经见过,有棒球大小。除了颜色几乎与人眼无疑。分眼皮、眼珠、眼白、眼仁四个部分,果实最外层的眼皮是橘红色的,眼球部分是纯黑色的,眼白部分就真如人的眼白一样,洁白无暇。这种植物的果实群结而生,我们的教课书里有过图片。远远地看就像一串人的眼球挂在树上,十分恐怖。不过,据说这种’瓦拉瓦突’在亚马孙流域的原始部落里十分盛行,是一种能化腐生肌的天然灵药。”

    我一听有救,就问他们在什么地方能取到这种灵药,王清正说:“这得问他自己,’瓦拉瓦突’对亚马孙流域的居民来说是圣药,多年来秘而不宣。外人绝少知道这种植物生长在什么地方。”

    秃瓢趴在酋长枕边,听了半天。起身说:“这家伙已经烧糊涂了。我听不大懂具体的意思。只知道草药长在河水湍急的亚马孙河中央,有’瓦拉瓦突’的地方,周围必然有卷柏。”

    卷柏是亚马孙流域特有的植物,又被称做”会走路的树”,它随着周边的环境而改变自己的形态,四处迁徙。我也是在自然课本中读到过一些。胖子听说这是一种会走路的树,很是好奇:“这树又没长脚,它还成精了不成?”

    四眼解释说:“卷柏是灌木植物,相当于一种比较高大的杂草,它想迁徙的时候,就把自己卷成一圈,只要有风就能四处游荡。等到了水土肥沃的地方,再展开枝叶扎根下去。并非真的会行走。”

    我说:“他给我们的坐标物已经很明确了,既在河流中央、又有卷柏,可见这种果实生长的环境有一定的局限性,可能是在湍流中心的陆岛上。”

    秃瓢点点头:“附近的河岸要比一般的河岸窄小,我刚才巡视的时候就看见好几处湍流,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河心陆岛。”

    我抄起家伙招呼胖子说:“事不宜迟,我和胖子去找灵药。你们守在这里。”秃瓢说他也要去,被我果断拒绝了:“你有心我懂,可你自己脑袋上的伤还没养好,跟酋长算是半斤八两。还是留在这里休息。我们天亮之前一定会赶回来,如果实在找不到药,务必麻烦你送他一程。”

    我和胖子带着绳索和枪,以及一个空背包上了路。傍晚的亚马孙丛林被如血的夕阳映照着,如果shirley杨在一定会惊呼上帝,然后拿出相机来好好地记录一番。只可惜我这趟上路,没有丝毫旅游观光的闲情,肩膀上反而扛着一条鲜活的人命。我们在雨林中穿梭了大半天,一直贴着河岸走,湍流险滩见得不少,却总找不到卷柏的痕迹。

    胖子说:“那个叫神仙果的东西脾气倒不小,非要挨着什么破卷柏才肯扎根,真是资本主义的植物,又腐又修。”

    我说:“自然界有很多像这样的共生关系。丛林中动植物繁多,为了让自己的种子能大范围地扩散,争取到有利的生长环境,植物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拿我们要找的卷柏来说,会根据自然环境的变化,更换居住地,是一种少有的迁徙性植物。其他的植物,要么有艳丽的色泽吸引鸟兽,传播花粉种子,要么天生有极强的生命力,能够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这跟我们做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我看未必是’瓦卡瓦突’果要贴着卷柏,卷柏跟着’瓦卡瓦突’走才是真的,那句话你又不是没听过,树大好乘凉。”

    我们两人一走就是三四个钟头,眼看夜色已经笼罩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地上,我们还是没有丝毫关于神仙果的头绪。为了轻装上路,我们将大部分干粮都留在了营地,胖子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不断地向我抱怨。我说其实我的五脏庙也不好受,要不咱们下河摸两条鱼,喂饱了肚子也好有力气干活。胖子大呼过瘾,说是很久没有过这种野外生活,十分想念当年”万里一丈青,炊烟平地起”的日子。

    河岸边上湿气重,薪柴不容易点着,烧了半天起了一屁股烟,差点儿把我俩熏死。最后只好拿出了从秦四眼那里坑来的酒精炉。我问胖子:“你枪都没带一杆,怎么倒记得酒精炉?”他用匕首削起树枝,得意道:“你随身有把小手枪就够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是铁,饭是钢。所以说,有饭吃才有未来。酒精炉如此精辟的造饭工具,我怎么会落下。”

    我试了试削尖的树枝,夸他说:“王司令高瞻远瞩,我胡某人心悦诚服。来,接过这支革命的鱼枪,咱们吃饱了快些上路,第三世界的同胞还在等着我们带神仙果回去救命呢!”

圣泉寻踪 第二十四章 神仙果(2)

    夜晚猎鱼有一个方便之处,这是在东北当地的时候,跟当地猎户学来的土法子,在河岸上挖一个坑,然后将火把斜插在水边上。鱼儿看见湖面上的光,自然而然就会跳上来落人土坑中,这招叫做”鲤鱼跳龙门”,插入火把的角度和坑洞的位置都有大的讲究。我和胖子在河边刨了一个洞,然后将火把斜做三十度左右插人河岸上的淤泥中。亚马孙河水一马平川、水流湍急,稍有不慎火把就会被溅起的水花熄灭。我们手握自制的简易鱼叉守在土坑旁边,等待着猎物上钩。不一会儿,河面上就起了动静。一尾闪着银光的热带大马哈鱼一下子跃出水面,掉在了地上。胖子起手去捡,不想那鱼十分有力,摆了摆尾巴连跳了几下又蹦回了水中,溅了我俩一身腥泥。

    ”好你个小王八种,敢跟胖爷叫板!”胖子退下鞋、袜准备下水,我说此处水流太急,也不知河中有没有什么猛鼍,为了一条鱼下水冒险不值当。胖子被大马哈鱼弄了一脸腥泥,拍了拍腰间的横肉:“就胖爷这个吨位,还不信龙王能冲了去。老胡你越来越孬了,快下来,跟我抓鱼。”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将鞋、裤子退了下去,在岸边蹦趾了几下,摸下水去。夜晚的河水冰凉刺骨,好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水位不深,水深只到我的大腿部分。在火把的照耀下,浑浊的河水呈现出一股泥胶状,胖子不断地用脚丫子拨动沉在河床底下的烂泥,想把藏在泥中的鱼儿都惊起来。我说:“你几天没洗脚了,少在这里乱搅拨,到时候烤出来的鱼一股脚丫子酸,老子可不喝你的洗脚水。”胖子切了一声:“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爱吃不吃。哎,这里有动静!”胖子瞧准了水底的动静,一叉子扎了下去,他在水中晃荡了几下,我急忙扶住他。

    ”哈哈,你看!”胖子高举起鱼叉,只见一尾银色的大马哈鱼被他死死地钉在了削得锋利无比的树枝上。我也被收获的喜悦感染,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这时,胖子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他松开了手中的鱼叉对我说:“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

    胖子斜着身子连甩了几下,都没把脚上的东西甩掉。我立刻潜下水去,只见一团黑色东西,像海带一样死死地钳住了胖子的右脚。我试着用鱼叉去挑那些海带,没想到它们竟好似是有活动的生物一般,居然全缩了起来。胖子疼地大叫一声失去平衡摔进了河水中,他连吃了几口凉水,差点被活活呛死,我甩开鱼叉,两手扯住海带,连牙齿都用上了,好不容易将那团黑糊糊的东西从胖子腿上拉扯下来。我们两人连扶带搀总算在河水中站稳了脚步,我浑身被泥水浸了个透,胖子更惨,他在水下呛了半天,整个人几乎要背过气去,不断地咳嗽打颤。

    ”先上岸再说,这地方不能久留。”我摆摆手,示意胖子先走,他双手掐着脖子,脸色红涨像是嗓子眼里卡了东西,我害怕他是被脏东西卡住了咽喉,急忙把手伸进他嘴里抠挖,胖子渐渐连呼吸都困难,我只好一手卡在他嘴中,一手死命地在他背上猛拍,两人挣扎了好一段时间,我终于从他嘴巴里边掏出一段细长如发丝一样的东西。

    ”我**,咳咳咳,**,这不会是死人头发吧!”胖子掐着自己的喉咙,恨不得把嗓子整个抠出来。我也被恶心得不行,硬是把那团东西凑到眼睛底下研究了一番:“你放心,是枯草,刚才就是这东西绊住了你的脚。不碍事的。”

    胖子长喘了一口气,脸色渐渐地回上了血色:“干他娘的,河里边怎么会有枯草。这东西像活的一样,我差点儿被它拖进水里。”

    被他这么一说,我又弯下腰去,在河中摸索了一阵,从水中捞起来了大量的细长枯叶。我捧着一大摞枯草,狂喜道:“这是卷柏,这就是卷柏。它们是刚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在河道里扎根,所以还保持着刚飘过来时候的枯叶状态,刚才你就是被它们缠住了,既然卷柏在这里,那神仙草也就离我们不远了。”

    胖子从我手里夺过卷柏,凑到鼻子底下看了半天说:“这东西就是卷柏,我怎么看它都是一团杂草。”他随即又在河面上搜索了一圈,”老胡,你看看河中央漂的那一滩是什么?”,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河面中央漂浮着一大丛芦苇一样的植物,它们在风中摇曳着身姿,仿佛在向我们招手。

    ”就是它们。是会走路的卷柏没错。”我拍了胖子一巴掌,大笑,”你这一呛真是呛到宝了。此处有湍流又有卷柏。我看咱们要找的东西跑不离,就藏在这些卷柏丛中。”

    我们两人商议了一番,都觉得传说中的印加灵药”瓦拉瓦突”就藏身在河流中央的卷柏丛中。我俩回到岸上,取了背包中的绳索,在岸边选了一棵牢靠的大树,在上面拴了一个海军结,然后将绳子缠在腰间,再慢慢地摸下水去。为了防止受到攻击,我特意抹上了按照shirley杨在南海之行中留下的药方所制作出来的防鳖剂。这种药剂我是第一次制作,制作方法并不困难,难的是取材选料,要凑足九条冬鱼的右腴、九条夏鱼的左鳍,将这些鱼肉的腥气囤在陶罐之中,直到完全腐烂成泥。将这些鱼泥涂抹在身上,能起到误导水族的作用,使人类能够混迹其中不被察觉。

    胖子一边往身上涂抹这些恶心的鱼泥一边问我:“不是说防鳖剂吗?咱们又不是潜海,抹它做什么?没听说最近鳖鱼搬家,住进亚马孙何了呀!”

    我试了试腰间的绳索,确定了它拴得够牢,又在岸边打了一套军体拳,保证筋骨都活动开了,不至于一会儿抽筋溺毙。”鳖鱼没有,鳄鱼总还是不少的,我们在博物馆的时候不是见过许多亚马孙丛林里的动物标本吗,这河里什么鱼没有,搞不好碰上史前巨鳄。防鳖剂这东西有备无患,全当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也好。”

    胖子哼卿了一下,跟着我慢慢地蹚进了冰冷的河水,这次我俩分外小心,在水中每次行走之前都用探棍先试一试,在确保前方没有危险之后才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河流中央密集如林的卷柏丛前进。

    这个时候,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河面,如果有人恰巧看见在河中缓慢行进的我们说不定会以为是两只出来找食的水鬼。我们慢慢地向着那河中央的卷柏靠近,却不知怎么的,走了半天,还没摸到半片叶子。

    胖子说:“老胡,咱们是不是走偏了,怎么老半天了还没到。岸上看的时候挺近的呀。”我起初以为是水流关系将我们慢慢地带离了航线,两人又走了一段时间,卷柏林还是距离我们十来米地方静静滴漂浮着,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越想越不对劲儿,这时腰部的绳子一紧,似乎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上了,我赶忙对胖子说:“咱们的绳子够长吗,怎么到我这就没了?”

    胖子拽了拽自己腰间的绳子回答说:“绝对够了,二十米的麻花绳,我屁股后面还有老大一截儿呢!”我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腰上的绳子已经到了尽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胖子道了一声郁闷,蹬着河水朝我走来:“我估计老王八当初在置装备的时候可能图便宜,给咱们捎了一段假货。”

圣泉寻踪 第二十四章 神仙果(3)

    这时,我腰间的紧绷感又突然消失了,正在纳闷儿之际,原本朝我逼近的胖子猛地僵在了水中,他一边在原地划水一边冲我大叫道:“老胡,你快看看,绳子怎么忽然变紧了!”我忙潜到胖子身旁去扯他腰上的绳子,没想到整条绳子一下子全都拽了过来,我大惊,看了看绳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偷偷地扯断了!我急忙拉紧了胖子,低头去查看自己腰间的绳索,果然只剩一条空绳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我拿着我那根断的绳头对胖子说:“看来咱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胖子警惕地举起了探棍:“真要是’人’也就罢了,只怕……”我知道他要说些什么,立刻反驳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咱们求药救人,做的是良心事。怕它个球。”

    ”说得好,怕它个球!”为了防止被水流冲散,胖子和我互相搭起了臂膀,像两人三足一样,慢慢地朝卷柏丛靠了过去。在朦胧的月色下,我隐约望见卷柏丛中包裹着一窝白色的球形物,每一个都有排球大小。胖子眼尖,乐呵呵地笑道:“怎么河里还有鸟蛋,个头这么大,保不准是双黄蛋。”

    我说:“你的鸟能生出这么大的蛋啊,它就是三黄、四黄也憋不出这么大一颗鸟蛋。”我心中急着寻找神仙果藏身的地方,接连向前跨了几大步,这时,不知从哪里卷来一股巨浪,将我和胖子当场掀翻过去,我连呛了几口水,要不是胖子来得及时,险些当场溺毙。胖子和我在慌乱中抱成了一团,两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一只满身甲胄的巨型老鼍不知何时悄悄地潜伏进了卷柏丛中,此刻正用两只碧油油的眼睛瞪着我们,月光洒在它凹凸起伏、长满肉锤的脊背上,大概是折射的关系泛出了一层金光。它全身浸在水中,只留出大半个鼻孔,和半张半合的一张巨口,光从露出水面的部分判断,这条老鼍全长大概在**米上下,这种体型的鼍即使是在亚马孙丛林中也实属罕见。我和胖子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想都不想扭过头就跑。那条恶鼍竟好似能洞察我们的行动一般,长尾一摆追了上来。胖子边游边喊:“老胡,没想到咱们这趟’出师未捷身先死’,杨指导员没找到,倒把自己搭了进去!”我心想这次算完了,就我这个身板,它一口下去还不够填牙缝的呢。

    那条老鼍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路追着我在河中猛窜,几乎就要将我整个吞下肚去。可突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一么变故,那老鼍好似被天雷击中一般,发出一声巨吼,调转了身体,再次向河中心冲去。胖子被一股巨浪打到我身边,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好奇道,”老胡,你是不是跟龙王结了亲家,怎么老鼍不敢吃你?”我大骂:“扯淡,你才是王八女婿呢!一条烂泥鳅能把我怎么样!”心中却在奇怪,到嘴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金甲碧眼鼍到底为何舍近求远,放弃了一顿到嘴的美餐?

    我正想得出神之际,却听胖子指着卷柏丛大喊,”快看,那老泥鳅钻进林子里去了!”我朝着胖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恶龙正全力追着卷柏丛逆流而上,我从未听说过卷柏能在没有风的情况下逆流而行,更不明白金甲碧眼鼍缘何要去追赶卷柏丛,眼前这景象太诡异,只见卷柏丛真如长了脚一样,在河水中飞速前进,老鼍紧追不舍却总也赶不上它的速度。我俩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靠上前去一探究竟,只得远远观望,但只见那金甲碧眼鼍不时用嘴向前啃咬,溅起漫天的水花。

    我仔细观察起那一簇卷柏,渐渐看出了端倪。我对胖子说:“你看卷柏林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胖子用手搭在额上,遥望了几眼,点头说:“是有一股银闪闪的东西在下边牵着卷柏,我就说嘛,又不是真的长了脚,怎么能跑这么快。敢情是被什么东西在水边拉着跑。”

    老鼍在水中鲜少有对手,悉数丛里中的各类猛禽飞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可真不叫多。

    我耳边不住地响起那老鼍凄惨的哀嚎,那声音好似它在被什么东西噬心焚骨一般。

    ”我懂了!”我拉住胖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看见的大鸟蛋?”

    ”恩?你不是说那不是鸟蛋吗?怎么又变卦了。”

    ”那不是鸟蛋,是老鼍蛋!这是只护崽的母鼍!”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只几乎有汽车大小黑甲长腿的蜘蛛慢慢地从水中浮了出来。我和胖子都被这个黑面煞星吓得哆嗦了一下。那只蜘蛛显然是乘母鼍不备,准备偷食鼍蛋。

    此刻两只巨兽在水面上展开了一轮惊天动地地搏斗,我对胖子说机会难得,我得摸过去找救命用的神仙果。胖子自知拦不住我,比画了一下手中的鱼叉:“我跟你一起去。”我说:“你在旁边打掩护,它们一有动静立刻叫我。”

    我潜人水底,一口气憋上了卷柏丛,映人我眼帘的一幅画面惨不忍睹,即使我已经见惯了恶心血腥的画面,也忍不住心口一阵发堵。那些被蜘蛛啃碎的蛋壳洒满了整片卷柏,而一些黄色的黏稠物中竟然混合着一些红色的液体,想必是一些即将孵化的小鼍惨遭蜘蛛咬噬,四下看去,一只被啃了一半的小鼍证明了我的想法,由于它尚在孵化中,浑身通红晶莹,尚未长成的壳无法保护它不受侵袭,想必被蜘蛛一口咬去了半截身躯,血液从身体里涌出,冲向那像脓水一样的黄色粘稠物。蜘蛛行凶未久,它还没有死,正在作死前的挣扎,混合着红色血液,黄色粘稠物的液体中轻轻蠕动着,不时吸一口来维持生命,而那仅剩的几个蛋外面也密布着蛛丝。一旁边的母鼍被蜘蛛绊住了手脚,此刻行动不使,只能用力撕咬起蛛丝。胖子在一边催促我抓紧:“老胡,快,快!”

    我找遍四周,没有找到土著口中所说的神仙草,不由心中大急,我暗道,一定要冷静,肯定有地方还没有找,既然土著说就在水中漂浮的林子里,那么,会在什么地方呢?我盯着那盖着蛛丝的龙蛋出神。又是一声哀嚎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朝那恶龙望去,只见那蜘蛛不断地吐着丝线,而那恶龙几次想要冲向那蜘蛛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住,想必是那蜘蛛将蛛丝吐在上方的一块岩石上,所以才先向上游去再折返过来,正好打个死结将那头母鼍捆了个结实。那母鼍的声音越发悲戚,显然是母性的能量在支持着它作殊死挣扎。我忍住恶心,翻开碎裂的鼍蛋,果然在错综的卷柏叶中找到了一颗像眼球一样的红色果实。我不敢打愣,一把摘下神仙果,朝岸边游了回去。

    我才从水里冒出头,胖子就急切地问:“怎么样,老胡,采到没有?”我扬了扬手中的神仙草,说:“真是一颗眼球样的果实。”胖子立刻大笑:“哈哈,这叫以形补形,我看酋长死不了了。”我点了点头,但耳边那一阵阵的哀嚎实在让人于心不忍,回到岸边之后,我提起步枪瞄准了水面,胖子说:“你这是干吗,咱们子弹有限,可不能浪费在它身上。”

    我主意已定,连发了数枪,将蛛丝打穿了几道小孔,蜘蛛一见巨鼍挣脱了束缚,不敢恋战,急忙遁人水中。那条金甲碧眼鼍一下子扑上卷柏丛去查看她的龙卵。

    胖子朝我竖了一个大拇指,我不置可否。两人挎上背包,匆匆赶往营地。

圣泉寻踪 第二十五章 天龙出水(1)

    雨林中的树木分层状况明显,这里的树木大多长得高大茂密,从林冠到林下树木分为多个层次,彼此套迭,几乎没有直射光线到达地面,林下十分幽暗、阴森潮湿。热带雨林树木各种大小皆俱、高矮搭配,构成3~4个树层。第一树层高度一般都在30米以上,它们的树冠高高举出成为凌驾于下面林冠层之上的耸出巨树;第二树层由20~30米高的大树构成,它们的树冠郁闭,是构成树冠(森林天蓬)的主要层;第三树层高10~20米,由中小乔木构成,树木密度大;在5~10米高度一般还有一个小树层。树木层之下是1-5米高的幼树灌木层,热带雨林中的灌木在形态上与小树几乎分不清楚,难怪有人称它们为侏儒树。在幼树冠木层之下通常为疏密不等的草本层。

    我们选择搭建树屋一来主要是躲避地面上的虫蚁侵袭;二来这片由天蓬树构建起来的空中堡垒平稳安全,十分适合我们用做休息的营地。四眼说,在印加首都库斯特的郊外,有一片城市,被称做人类的空中花园。不过现在能来,我们的树屋才是名副其实的空中花园,下无根基上无梁柱,全靠大自然的神奇,造就出如此壮丽神奇的自然景观。这些巨木枝叶勾连藤蔓相缠,在亚马孙丛林里构造出了一片空中楼阁,我们借此宝地得以休整,心中说不出的神仙滋味。

    面具酋长因为敷上了”瓦拉瓦突”的果实,面部的脓肿已经消去了大半,体温也有了明显的下降。秃瓢自告奋勇说要替他守夜,四眼和王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冒险生活,早就累得像两条死狗,衣服都来不及脱,裹着毛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胖子在水里头被那条老鼍折腾得够呛,我说你先去睡一觉,后半夜起来换我就是了。他嗯了一声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睡。我带了一支手电,给步枪换了弹夹,走出树屋在枝叶繁茂的天蓬顶盖上值起了夜班。

    今夜月色皎洁、亮如银盘,不禁让人想起了家乡的亲人。早几年有些崇洋媚外的龟孙子老说外国的月亮比咱们中国的圆,说因为外国有天堂,离天上的神仙比较近,所以月亮也圆。我难得有机会静下心来好好观察一下,今天守夜多的是闲时,我看了半天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同。夜晚的雨林看似平静,其中却暗藏着无限杀机。狩猎者与猎物在夜色的帷幕下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追杀与逃捕,在黎明来到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沦为别人的腹中餐。在这样一片月色中,我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shirley杨,明知道同处一片绿沼之中,却又看不见彼此的身影,前路对我来说不是艰难,而是恐惧。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明日度过了魔鬼桥之后在神庙中依旧无法找到她,那该如何是好,若是连这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我该怎么办,真就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回国去?

    ”哟,老胡,想媳妇呢?”我回头一看,胖子那家伙裹着毛毯睡眼惺忪地从树屋里走了出来,我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出来消遣我做什么。他抖了抖屁股:“臭美,老子哪有时间关心你那点儿破事。撒尿没见过啊?”

    我看了看表说:“那您得抓紧了尿,咱还剩三钟头就换班了。”胖子站在树端,朝下边海尿了一把:“不是吧,就三钟头了。那算了吧,我还是陪你蹲一会儿,说说话也好。免得想不开,一个人抹眼泪。”

    ”扯淡吧你,当年插队的时候,是谁夜里饿醒了哭着喊亲娘……”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爱揭别人的短啊,胖爷我那时候年少不懂事,当年还是祖国的小花朵,号两声是犯法还是碍着别人了?老胡你越来越不厚道了。”

    我俩正聊着当年的趣事,树冠中忽然出来了欷歔的嘈杂声。我举起手电朝树影中扫了过去,只见秦四眼套着半截衬衫从里头爬了出来。

    他一看我们都在,拉了拉衣领苦笑道:“王家少爷的睡相真是不敢恭维,我情愿在外面凑合一宿。”

    胖子好奇道:“怎么,他打呼吵你?”

    四眼坐到我们边上,指了指领口上的线头:“不老实,扒拉别人的衣服,我领扣都被他扯掉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胖子啧啧了一下:“我看他是故意的,想借此打击报复。要不,咱们现在回去,我帮你扒了他的裤子,挂起来当门帘。”

    我说:“你噪不噪,这么大的人了,跟刚毕业的大学生较个什么劲。”

    ”他可不只是大学生,还是资本家头子,社会主义的头号大敌。”

    ”少给别人扣大帽子,他最多就是资本家的孙子,大敌还轮不到他。我可发现了,你们这一路尽以欺负小孩子为乐。这都是些什么低级趣味,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坏毛病,我怎么早就没发现呢!我答应了人家爷爷要送个活的回去,你们可别把他整残废了。”

    四眼摆手:“掌柜的你别扯了,咱们还是商量点儿正事吧!关于印加神庙,你到底有几成把握?这里没有外人,您就坦白交代了吧,”

    ”不错,”胖子也跟着说,”以往咱们找墓探位,那是一挖一个准。这趟出来,意外太多了。老实说,我这颗心,它就没停过。”

    ”废话,要停了,你不早报废了。”

    ”这就是个比喻,说明我担心。老胡,你懂不懂比喻。”

圣泉寻踪 第二十五章 天龙出水(2)

    ”行了吧你,咱们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老实跟你们说了吧,”我从怀中掏出地图和戒指,”道长当年制图的时候十分谨慎,将地图和坐标分别记录在这两件物品中,地图上空有神庙周围的山势水流,戒指上光刻了坐标方向。这就像图纸和罗盘,少一个都不行。我们从马里克巢穴出来后已近偏离了原定的路线。如果想在后期追上竹竿子的队伍,就必须从这里,也就是我们脚下这段急湍中间横插过到对岸,才有机会反超他们。否则沿河岸往北走,起码还有三四天的路程才能到头。”

    胖子俯瞰树林尽头的湍流,叹了一口气:“今天我们下去找灵药,已经见识过亚马孙河的厉害,咱们连游到河中心的力气都没有,何况下面还要带着伤患强渡。”

    四眼想了个办法:“那,制木筏如何?这里不缺木料,我们手中的器械也算趁手。”

    我说:“真要是这么简单,我早就动手了。从砍木料到绑筏子,哪一样不用废工夫,你当读小说呢,半页纸的工夫就过去了。木筏一来耗时间,二来不安全,咱们得另外想办法。”

    四眼说:“那咱们一块儿再想办法,三个人在一起集思广益总比掌柜的你自个儿憋这里闷驴蛋强。”胖子坏笑道:“大律师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老胡憋的可不是驴蛋,是媳妇。”

    我一巴掌拍他头上:“成天尽胡说,也不怕老天爷一个响雷收了你!”正说着,天空中猛得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将四下里照得雪白一片,”轰隆隆”的雷声随之而来。胖子张着大嘴惊叹说:“**,老胡,你他妈的太牛了。说什么来什么,快赶上**了。”

    四眼望着不断闪起的紫雷,慌了神:“快,快招呼大家避雨。丛林里的暴风雨可不是好玩的。”

    亚马河流域处在赤道低压带,信风在赤道附近聚集,辐合上升,所含水汽容易成云致雨。时常有暴雨倾泻,一场暴雨往往还会伴随着激烈的飓风,任你是百年老树还是千年古刹一律连根拔起。我们的树屋搭在树顶天蓬上,简直就是天然的靶子招雨打。我披上外衣,让胖子和四眼分头去叫王少和秃瓢,没想到三人刚刚起身,一声凄厉的哀号就从面具酋长的树屋中传了出来。

    我心下一惊,心想秃瓢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雷不成。紧接着秃瓢的身影如同天空中的闪电一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树屋中钻了出来,他肩膀上扛着酋长,脸色苍白:“快逃,有蜘蛛。”

    几乎就在眨眼间,一股黑色的洪流顺着树身从我们搭建在天蓬上的小屋里头喷发出来。乍一看,差点以为是河水混合了污泥倒灌上来。黑色一的洪流很快把树屋吞了个干干净净。一小撮黑流抢先涌上树枝朝我们扑了过来。胖子跳着脚大叫:“**,这么多蜘蛛。毛手毛脚的,快踩,快踩。”

    ”踩不得!”四眼惊恐地朝他摆手,可惜为时已晚,细小的长腿蜘蛛被胖子一脚跺死了好几只。

    我一边用火把抵着树干阻止蜘蛛群上前,一边问四眼为什么不能踩,话还没说完,胖子忽然开始脱衣服,边脱边叫:“什么东西,疼,太疼了!”我凑上去一看,胖子的腰间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一样,冒起了一个一个的小黑点。

    秃瓢扛着酋长说:“林子里的东西,宁可跟个头大的硬碰,也不敢跟个子小的死磕。越小越毒,这些是亚马孙丛林特有的细脚硫酸蛛。”

    光听”硫酸”这两个字已经够疹人的了,胖子和我一边猛拍后背一边欲哭无泪:“怎么着,这蜘蛛还会吐硫酸?”

    ”它们死后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化学成分基本与硫酸相似,属于酸性高腐蚀性流液。而且这种蜘蛛都是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一旦受到攻击,它们会相互咬食释放硫酸恐吓对手。”秃飘说,”我以前见识过细脚硫酸蛛的厉害,手掌那么多的一群蜘蛛,就能腐蚀掉一只半大的绵羊,实在太惊人了。”

    王清正可顾不上听他家保镖做科普讲座,背起行李一溜烟地顺着树藤窜下树去。我对大家说:“恐怕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它们从地下翻出来,要聚在高处躲避大水。咱们雀占鸿巢,抢了它们的避难所。事不宜迟,还是快点离开这些天蓬大树的好,一会下起雨来,还不知道有多少蜘蛛要爬上来。”

    胖子早就攀着树枝往地上跑,他喘道:“先是在河里被蜘蛛精拖去了器械,现在又被小蜘蛛精追得满林子跑,咱的老脸算是丢尽了。小王八你倒是爬快点,小蜘蛛精快窜进我头发窝里了。”

    我让秃瓢带着酋长先行下树,自己留在后边为大家垫后,争取一些宝贵的时间。没想到黑色的洪流像是认准了受伤的软柿子,并不敢与我手中的火把硬碰,而是绕开了我,直直地奔向了秃瓢。蜘蛛群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在风雨中急速前行,很快将整棵大树围了个水泄不通,树干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细腿小蜘蛛,我们的后路被阻,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秃瓢扛着昏迷中的酋长对我说:“这样下去就是个死,咱们只能跳了。”

    我看了一眼大树底下的胖子和四眼,他们已经安全着陆,正朝着我们挥手,不过风雨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喊的话一句也听不清。我说:“天蓬顶离地面少说也有十来米,从这个高度跳下去,跟自杀没有区别。咱们还带着一个伤员,实在太冒险了。”

    秃瓢和我背靠着背,将酋长护在中间,两人举着火把,不断地向树身上挥舞,想借此吓退挡路的蜘蛛群,可风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我们手中的火把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在风中摇曳的一抹小火苗。

    ”火把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火把熄灭,它们肯定会群涌上来。”秃瓢顿了一下,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酋长,朝我露出一个充满了深意的的眼神。

    我心中一惊,急忙大叫:“不行!咱们不能拿他做靶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478/ 第一时间欣赏鬼吹灯最新章节!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所写的《鬼吹灯》为转载作品,鬼吹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鬼吹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鬼吹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鬼吹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鬼吹灯介绍:
远古的文明,失落的宝藏,神秘莫测的古墓,没有什么比这些元素更能吸引观众的眼球了,现在世界上正在兴起一股“古墓经济”,美国商业大片《盗墓迷城》《夺宝奇兵》,经典电玩游戏《古墓丽影》,无不获得巨大的商业成功,这些虚拟出来的“古墓”,使人们在舒适的电影院或者家中,跟随着电影或者游戏中的主人公展开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大冒险,体验前所未有的刺激。
《鬼吹灯》(盗墓者的经历),就是这样一个系列形式的文字冒险故事,三位当代摸金校尉,利用风水秘术,解读天下大山大川的脉搏,寻找那些失落在大地上的一处处龙楼宝殿,沙漠、雪山、森林、峡谷、急流、草原、鲜为人知的神秘动植物,危机四伏的陷阱,步步惊心,环环紧扣,超越极限与想象力的挑战,在离奇诡异的地下世界中,揭开一层层远古的神秘面纱,故事由一本主人公家中传下来的秘书残卷为引,纵横天下千里寻龙,历尽艰难险阻,毕竟那些龙形虎藏、揭天拔地、倒海翻江的举动,都迥异庸俗,昆仑山大冰川下的九层妖楼,中蒙边境野人沟中的关东军秘密要塞,消失在塔克拉玛干黑沙漠中的精绝古城,神山无底洞中的尸香魔芋花,云南丛林中的虫谷妖棺,西藏喀喇昆仑山中的古格王朝无头洞,陕西的龙岭迷窟……目前正在连载中的是最终卷,无头洞遗迹,冰封的邪神迷宫之卷。鬼吹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鬼吹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鬼吹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