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潜伏的人
虽说维荼力的舰队中势必有一些感染者，并且跟这次维荼力舰队“独走”对抗白夜王国太空海军有很大关联，不过毁灭掉了维荼力舰队，并不算直接打在感染者的身上，最疼的还是维荼力帝国。
维荼力大皇帝努特林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不久之前他还因为帝国政府中有人伪传命令、舰队要偷袭白夜王国而惊恐，现在白夜王国直接二话不说上来诈了他们一下，扔出了“水滴”，将整个维荼力星的守卫舰队全部夷灭。
因为在维荼力星并没有白夜王国直属的大使馆，所以努特林皇帝疯狂地派人要跟白夜王国取得联系，保证沟通没问题。他可不希望一次好好的文明并入，变成了一个v型文明对他的斩首行动。他已经对于掌握维荼力帝国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但是要是连命也丢了，他就接受不了了。
努特林皇帝的御前大臣这个时候面容严峻地走了上来。
努特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快告诉我，白夜那边怎么说。”
御前大臣悲痛地说道：“陛下，我们被白夜的那些人耍了！他们根本没有诚心实意接收我们的打算，他们根本就是要蒙骗我们，然后将我们一举消灭，占有我们的星球，奴役我们的人民。”
努特林傻了，他对自己有一定的自我认知，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有能力、也不是雄心大志的君主，但是他还是有基本的训练和智商的。
“不能啊，我们都已经同意了他们提出的大部分条件了，连军权都愿意交出去了，这样偷袭我们有什么意义？明明能够和平接收，却废这么大的劲……”
御前大臣上前一步，情真意切地说道：“白夜王国的人没有人性，不能用常理去衡量啊，陛下！他们是不希望把22颗星球的治理权留给维荼力人，想要彻底占据所有的星球。”
御前大臣解释着，不过努特林看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动了动手指，身旁的几个侍卫就冲了出来，武器对着御前大臣。
御前大臣并没表现出惊讶：“陛下，这是准备拿我这忠心耿耿的臣子做替罪羊，反而去与白夜王国的恶狼媾和吗？”
努特林皇帝并没有什么英俊特征的脸，带着一种不算锋锐但也很明显的权威气息。
“虽然朕并不怎么直接参与在事务中，平时都靠帝国政府的大臣们，但是朕可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些东西，连三岁的孩子都无法愚弄。如果白夜王国真的蓄意搞事情，那怎么解释我们的舰队收到了矫诏，自行其是要跟他们开战？你总不会告诉我，帝**提前一步就发现了白夜王国的阴谋，所以准备提前应对吧。”
御前大臣并没有开口，只是冷静地盯着努特林皇帝，没有任何感情。
努特林声音愈发冰冷，“就算要诓骗朕，也至少想一点复杂的阴谋出来吧。你们这些永恒盖侬的感染者，觉得已经渗透到这么高的位置，就可以随意拿捏帝国了吗？做梦！”
御前大臣点点头：“我们确实不太擅长这些东西，永恒一族的习惯是以绝对的实力让敌人彻底粉碎。努特林，你不要以为你很聪明，既然我今天来到这里，难道你以为我还会放你继续活着吗？”
努特林立即大拍紧急按钮，高呼道：“救驾救驾！”
只见御前大臣一下子显化出了自己猪布林的形态，粗壮的肌肉和狰狞的脸，看上去吓人极了。就算是几个侍卫也有一些害怕，在开枪的时候已经有了迟疑。
然而还没等侍卫们动手，突然两个侍卫接连开枪，将其他侍卫都打死了。
这一下努特林也慌了：“居然……你们也是感染者。”
御前大臣得意地笑出声来：“努特林，你根本想象不到你的身边到底有多少我们的人，维荼力，已经是我们的掌中之物了。原本只要再撑一年，我们有把握将你也变成感染者，可惜你这个懦夫居然在这个时候准备向白夜王国投诚，打破了我们的计划，但是也无所谓。现在，我会直接转移到你的身上，让大皇帝，也成为感染者！”
“不要啊！”努特林害怕得已经叫破了喉咙。
实力较强的永恒一族，已经可以将整个身体彻底转化为盖侬魔气，强行附身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并取代这个人的身份，成为新的感染者。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种附身更像是吞噬，吞噬掉了对方的躯体和身份，以对方的样子生活。以这样的手段，永恒一族不断地提升着他们的权位，一点点的成为维荼力帝国中的掌权者。
这种附身吞噬也有一些弊端，那就是暂时一段时间，感染者会保持怪物的样子，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要小心隐蔽。
当御前大臣已经化为一团魔气准备吞噬掉努特林的时候，突然努特林的身前出现了一道光门，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鬓发斑白的中年男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娇俏动人的女孩子。
那魔气如被打了一记重锤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向前冲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惊疑：“是你！你怎么会在维荼力？”
白小帆耷拉着眼皮，看着那已经形不成人样的魔气，随手两道念力已经控制住了被感染的两个侍卫。
“你们想要破坏维荼力并入白夜王国，我怎么能如你们的意呢？我觉得，有可能是我太过于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让你们已经忘了一些事情。当初把你们从银河系赶到了外面，现在又靠着感染者死灰复燃，你们是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够逆转局势，将我打败，称霸银河系吗？”
白小帆摇了摇头，叹息道：“太天真了啊。”
他话音刚一落，三个感染者就开始哀嚎起来，身上燃烧起了一股充满神秘意味的火，最后整个人都被这火光烧尽，直到他们的最后一份构成物，从空气中完全消失。
第424章 大叔的身份
西希尔看着大叔根本连指头都没有动，用意念就杀死了三个感染者，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意念杀人这种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手机里网络小说、电视剧里的桥段，根本没有想到在现实中居然可以上演。
白小帆这个大叔对她来说简直太神秘了，如同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他身上充满了太多的不可能，而且隐藏着诸多秘密。
他能够随便一抬脚，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万里之外的地方；他能够动一动年头，直接压得几个感染者动弹不得，让他们开始燃烧化为飞灰。
西希尔端着手中的武器，开始寻思：“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大叔做不到的呢？”
可即便是大叔威能如同神明一样可怖，但西希尔却本能地觉得他是一个很好亲近的人。他会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去探讨人生，也能非常接地气地蹲在地上跟她一起享用好吃的东西。从他身上，人性是多过神性的。
旁边差点就被吞噬了的努特林皇帝，颤颤巍巍地看着面前鬓发斑白的男人，有一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是您大驾吗？”努特林皇帝居然用上了几位谦卑的口气。
白小帆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点点头：“幸会，努特林皇帝陛下。”
努特林弯着腰，慌忙道：“不不不，我已经自削帝号了，现在我不是皇帝了，我是白夜王国的一名普通公民，对！普通公民！”
西希尔曾经不止一次看过这个男人，一度西希尔觉得他就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家伙。他掌握着维荼力帝国的最高权力，明明有着能力让所有人吃饱饭，但是他却丝毫不关心贫民窟中的底层民众，任他们失业、痛苦、生病和死去。
对于这个男人，西希尔觉得自己是痛恨的。但是当想到他甚至面对他的时候，西希尔都觉得非常恐惧。
可真的与这个皇帝陛下相隔不到三四米的距离，看到他的时候，西希尔看到的却是一个非常殷勤地弯着腰，竭力讨好面前的大叔，完全没有一点架子，甚至说非常让人看不起的一个家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大叔……他究竟会是什么身份。”西希尔的好奇不是现在才有的，不过此时算是最为强烈了。她有一些猜测，可是总是自己就回避了过去。
她觉得这几天的生活有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害怕在揭露出大叔真实的身份之后，大叔就会离开她——自己的这场梦，也就醒来了。
白小帆微笑着对努特林皇帝道：“是皇帝、是公民都无所谓，一个称号而已。写在我们两国的条约上的东西才作数。而且，我们在对抗永恒盖侬这件事上，是有着共同利益的。我来到维荼力，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
努特林没口子地感谢他：“这次真的是多亏了您，要不然，我可就凶多吉少了。”
就在此时，大殿的外面突然走进来了一群人。这些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维荼力人的样子，他们排着两排队伍，但是并不怎么严谨整齐，他们来自不同的种族，肤色外表各异。不过他们穿着相同的制服，而且在他们的臂章上，挂着一个特别醒目的三角纹章。
“三角骑士团！”西希尔心中惊呼。
这可是她亲眼看到穿着制服的三角骑士，这些人在各种新闻报道，乃至影视作品中都特别有人气。只有最精锐的白夜人，经过七次试炼，才能够获得三角骑士的称号。他们是王国最强的剑，是抵抗和消灭永恒盖侬的终极武器，守护银河系的最强武士们！
为首的那个三角骑士，是一个身高两米多，威武雄壮，面容却冷淡的长发男子，他身上的制服呈现着铠甲的特征，在他的腰间，还悬挂着一柄至少一掌宽的大剑。男子带着铁手套，一只手搭在剑柄上，一种绝世高手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着。
这个三角骑士来到了大叔的面前，身材高大的他，却毕恭毕敬地朝着大叔鞠躬了下去，角度超过了四十五度，他的脸甚至是完全对着地面的，都没有抬头去望大叔。
他身后所有的三角骑士们，都是一个动作，哪怕这些三角骑士在刚才看着多么的不羁和放纵，有着怎样的形态和举止，可是在来到大叔的面前的时候，他们充满了敬意，甚至连微小的一个摇晃都不敢。
“陛下！”高大的长发三角骑士对白小帆行礼。
白小帆点了点头，“奥韦斯，你们来了。”
奥韦斯抬起头，恭敬地说道：“遵照您的命令，已经开始在维荼力进行猎杀活动，这座王宫中的感染者尤其多，我们一路过来，已经杀了十几个了。”
白小帆笑笑，转头对努特林皇帝道：“看来您的身边，真的潜藏了不少不怀好意的家伙啊。”
努特林连忙道：“杀得好，杀得妙啊！多亏了您的三角骑士们，才能廓清这些渣滓！”
“维荼力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腥风血雨，不过我的三角骑士们会保证，他们对付的只会是感染者们，维荼力人也是我们的保护的对象。”
“好！好！”努特林皇帝表现出了自己最大的配合，他已经研究过了各种文明历史文化中那些“后主”们，已经确定自己怎么做不会引发现任君主的猜忌而被弄死。
角落里的女孩西希尔已经彻底的呆了，她甚至眼睛都有点失焦，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木偶一样，一动都不会动了。
“大叔……在破庙里做包烧鸡的大叔，居然会是白夜王国的国王？”西希尔想到大叔可能有很多身份，包括三角骑士团的大人物、军方的高级军官、白夜国王的御前强者什么的，可真的没有想到大叔居然会是国王，银河系真正的支配者，据说掌控着非常多世界的超级强者。
白小帆也注意到了西希尔的异样，他并没有忽视掉这个出身贫民窟的女孩，而是轻轻一笑，对她说道：“今天的架打完了，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西希尔不知道怎么回应国王，但嘴巴已经帮她先行反应了：“好，大叔！”
第425章 为了大家
努特林皇帝的皇宫之中，贫民窟的女孩西希尔也算是尝试了一餐由皇室御用厨师准备的宴席。
白小帆也很享受这一顿饭，虽然白夜王国也是汇聚了种种优秀的美食，更有很多美食家进行探索和尝试，但是能够体验一下不同文明的食物也是很有意思的。
美食算是针对灵长人来说的，不同的种族有着全然不同口味，甚至饮食结构也不同，有些种族吃的东西对于灵长人来说根本不能想象的，比如有些种族喜欢吃石头、吃玻璃。
西希尔越发忐忑了，在餐桌上，她有一些无所适从。她几乎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饭超过4个菜的时候，而现在，长达二十米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顶级的美食，单单服务餐桌上的几个人的侍应，就有多达16个人。
讲真，白夜国王白小帆都没有过这么大的排场。不过努特林为了取悦这位以后的大老板，也是非常给面子。这样的场合其实对他来说，也真的不算什么大讲究了。
白小帆一边吃着饭，一边还对努特林进行了敲打：“努特林陛下，维荼力也是银河系中举足轻重的文明了，不过维荼力帝国现在的社会和经济结构还是有很大问题的，占据人口比例40%的底层民众，如同被忽略的人一样，几乎没有完整的公民权，没有受教育，没有参与真正经济和文明运行的活动，这是不好的。”
西希尔精神一振，心道来了，果然大叔要为他们贫民窟的人说话了。
“大叔也是国王，统治的人口比努特林皇帝还要多，但是大叔就明显是更好的君主。白夜王国被他治理得很好，大家都能好好过日子。现在好了，维荼力也要划入白夜王国了，大家也能过上白夜国民一样的生活了。”西希尔心里想道。
努特林皇帝作出很是惭愧的表情，连声道：“这是我们的不好，陛下有想法，我们一定尽心落实！”
白小帆慢条斯理地说这话，手中还拿着餐具，如同他在讲的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件小事，根本不是能够影响几十亿人生存的重大事件。
“天启之后，银河系其实大部分宜居星球都是很空荡的，白夜王国也维护和维持了不少宜居星球，最为未来的发展空间。基本上白夜王国是以每25年开辟一个新的星球为发展周期的，这个期间，我们都会在星球上进行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制订各种制度，来满足我们的国民的发展需求。维荼力的底层民众问题，是一个大的社会问题。需要王国政府和维荼力两方面的用心解决。我准备建议王国政府，开辟一颗或者两颗新的星球，来容纳安置愿意移民的维荼力底层民众。一部分不愿意移民离开故乡的民众，我希望陛下可以代表维荼力地方政权，好好地进行安置。比如建立符合标准的、有好的生活条件的居住区域，提供必要的教育和工作职位，希望能够以几十年的时间，彻底地让这些底层民众改变原来的面貌，以有尊严和体面的方式生活。”
他虽然只是泛泛地在说，但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话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对面坐着的努特林皇帝，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他其实一开始很怕白小帆拿着这个事情做借口，说他这个皇帝反人道，要清算了他。不过现在看起来，白小帆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让他来善后。
“好的，臣一定尽心尽力，来安置和保护这些民众。”为了让白小帆满意，他甚至连称呼都改了，在正式的并入流程还没走完的情况下，已经一口一个臣自称了。
旁边听着西希尔已经有了巨大的惊喜，能够离开贫民窟，去一个新地方开辟幸福生活，已经十分幸运，但如果能够留在家乡，甚至看到原本破败污浊的贫民窟拔地而起成为更宜居的地方，那更是让人向往。
自感渺小的她，没有在饭桌上说任何话，但是她的表情和她的眼神，全都透着她的喜色。
对基建能力强大的白夜王国来说，一周之内建造起一座巨型城市那都是标准操作。尽管设置新的行政星可能会带来大量的开支成本，但这本就是白夜王国作为银河之主的义务所在。天启之后，许多人都从一个文明转化成了白夜王国的国民，二十多年以后对于这个新的文明，他们已经十分认同了。甚至思潮并不太相同的文明种族都是如此的，白夜王国提供的东西，是很多文明所根本无法想象的。
具体的事情，白小帆不会去参与，王国政府会进行讨论并执行的，有的时候，如果王国政府认为国王的想法太不靠谱，也会给他推翻掉的。不过在容纳维荼力帝国的民众方面，王国政府是不会有什么阻力的。
一顿饭吃完，西希尔跟着白小帆出来。
她鼓足了勇气，对白小帆以白夜的礼节鞠了一躬。
“大叔，呃不，国王陛下，感谢你，为了贫民窟的大家，和为了我，所做的一切。你的恩情，我们不会忘记的。”
白小帆点点头，说道：“当你们在虚弱的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在日后强大的时候，也可以将这份善意传递给其他人。”
西希尔若有所思。
她看着白小帆，说道：“大叔，接下来大家都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我也想尽我的一份努力，所以我想要跟你告别了。”
“嗯，至少现在维荼力的军警们不会再追杀你了。而且，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消灭那些永恒盖侬的感染者，而对于你，保护和照顾贫民窟中的民众们，更为重要。”
“希望大叔能够早日把那些恶魔们消灭掉。”
“好。”
西希尔露出了特别纯净的笑容，跟白小帆挥了挥手，然后在白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
白小帆身后的柱子后，转出来了一个容貌绝伦的女孩子，正是唐潇潇。
“哟，没有挽留一下吗？”她脸上带笑，但是看得白小帆眼皮子直跳。
白尴尬：“诶，你来了啊。”
第426章 庄园
这几天白小帆在维荼力星上浪，也是跟家里领导报备过的，包括自己救了一个女孩子并同行的事情。
唐潇潇虽然表现出来非常在意，但实际上她是不会管白小帆的。怎么管嘛，这可是掌握着好几个世界的家伙，甚至连身体都不止是一个。别人提防男朋友的时间管理，总归还能放个gps监控什么的，白小帆这个可就真的管不了，弄个分身就跑去不知道什么世界了，这要是养起小三来，那真的是可以藏在不同世界了。
这事儿真的只能靠他自觉了。
唐潇潇瞧见白小帆一副鬓发斑白的中年男人的样子，说道：“怎么，你这是故意显示自己心态老么？”
白小帆嘿嘿一声，如同变脸一样，直接变成了他刚进入漆黑森林时期的样子。对他这样的存在，年龄、外貌什么的真的意义不大。唐潇潇也不是寻常人了，她这二十多年来也是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妆容和打扮可能有些不同。
唐潇潇挽住他的胳膊，拍了拍他：“算了，你想要弄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子吧，搞成个中年人也挺新鲜的。”
两人随即乘坐飞船前往了轨道上的维荼力星空天港，尽管维荼力星现在实际管理者还是维荼力原本的帝国机构，但是空天港却已经是被白夜王国给控制了。
唐潇潇讲道：“维荼力帝国的22个行政星，我们都已经派遣舰队接管他们的太空设施了，在努特林全面要求维荼力帝**队放下武器之后，我们也已经接手了他们全部的舰队权限，也就是说，尽管他们的舰队还在外面，可是他们的主炮一级武器和护盾在没有我们的授权下，已经不能开启了。这就代表，维荼力帝国舰队已经是对我们不设防，并等待我们实控了。”
“这次维荼力帝国因为感染者的阴谋对我们开火，努特林和一众维荼力的高层们都很惶恐，生怕他们的并入会出现什么差错，所以现在是非常配合。唉，想维荼力帝国一个在银河系威风了一千多年的老牌文明，现在这副样子，也是让人唏嘘了。”
白小帆听唐潇潇的叙述，也是深以为然。白夜王国尽管没有主动跟维荼力动手，但是白小帆也参与设计了对维荼力帝国的围困和限制发展的策略，这也直接使得维荼力在面对压力下，最终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选择了并入白夜王国。当然他们内部的问题也很尖锐，贵族、军人阶层的矛盾很深刻，互相争夺权力，低层民众生活困苦，毫无未来，再加上突然冒出来的这些感染者捣乱，努特林皇帝明显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才匆匆引入白夜王国的力量，希望最起码能够保证自己的大部分利益。
并入之后的努特林皇帝和原皇室，将是22颗前维荼力帝国行政星上最大的地主，掌握巨大量的资产，一举成为整个白夜王国最顶尖的财阀之一。这些都是被白夜王国所允许了的，也算是一种让步。白夜王国对于这些东西不甚看重，毕竟比资产这种事情，真的不如比科技。
况且王国真正的力量都集中在王国政府这边，各种公办事业和企业的实力强大，也不是那些财阀们可以抗衡的。除了公字头的企业，没有任何一个财阀和私人资本，可以垄断甚至在白夜王国的经济运行中占据一个相对重要的份额。不过，即便是一点汤汤水水，对于一个财阀来说，也能吃得脑满肠肥了。
毕竟白夜王国横跨整个银河。
白小帆稍微思考了一下，对唐潇潇说道：“我想王国政府现在也很清楚，此时处理他们维荼力内部的感染者问题要优于所有事情。不过，我们王国内部的星球，也不能放松，三角骑士们现在已经满负荷在运转了，监视和排查感染者的情况。永恒盖侬在针对我设计一个巨大的阴谋，而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唐潇潇好奇问：“听说，永恒盖侬是找了白逝夫？”
白小帆冷淡地点了点头，“说起来，白逝夫在维荼力帝国还有个假身份，不知道他跑了没有，正好去拜访他一下。”
唐潇潇有些担心：“万一他真的有对付你的手段呢？”
白小帆已经向外走去，“他有手段，我何尝又没有呢？”
唐潇潇一步跟上他，拉住了他的手。她知道，尽管白小帆是所有人都敬畏的存在，银河之主、多元宇宙的掌控者，可是他仍旧有自己脆弱和孤独的一面。他有多么的强大和无畏，也会有多么的无助和孤独。所以，唐潇潇总是陪伴他，让他感到，自己只要回过头，就有一具温暖的身体能够拥抱，就能够感受到安全。
这是她爱白小帆的方式。
一步踏出去，白小帆带着唐潇潇又已经走出了不知多远。
这里是一片青草覆盖山丘，大河旁边是绵羊悠闲放牧，一处看上去气派但又不怎么夸张，含蓄美感的庄园，屹立在山丘下、大河旁。
这庄园只有一道并不算高的铁护栏，栅栏顶部是铁艺的花饰，倒是跟地球上的感觉有些近似。庄园主体建筑外表如石块斑驳，有一些古地中海风格的历史感。庄园里栽种有各种并不抢眼但秀丽的花卉，有几个园丁正在打理着这边。
神奇的是，庄园的大门并没有关闭，是大敞开的。
白小帆和唐潇潇走了进去，旁边的园丁、佣人甚至护卫们就跟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管都没有管。尽管庄园本身恬静秀美，可是这里的氛围却透着股诡异的劲儿。
白小帆停下脚步，望着正门那。
从那里走出来了一个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的样子跟白小帆五六七分像，一头白发，看上去很有威严，穿的也是维荼力贵族的衣服。
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冷峻地盯着白小帆，居高临下。
白小帆看了他半晌，眉头却皱了起来：“你不是白逝夫。”
第427章 兄弟
长相六七分如白小帆的中年维荼力贵族，有一种特意维持的冷峻，白小帆能感觉出来，他的情绪是针对自己的。
“你是白逝夫的儿子？”白小帆问道。
对方倨傲地说道：“我叫做托利德，伟大的勃莱启迪者、救世主白逝夫的第4336个儿子。我的母亲是维荼力贵族，父亲在来到维荼力之后，生下了我。”
白小帆听后怀疑，白逝夫这个老家伙可能是宇宙间第一种马了。根本不在意什么种族不种族的，到哪儿就把后代留在哪。
托利德的眼睛里都是无情：“你是父亲最忤逆的儿子，是我们家族的最大耻辱。你根本不配流淌这个家族的血液！你辜负了父亲对你的期望，你更辜负了你的幸运。”
白小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我是唯一一个有白逝夫陪在身边好几年的孩子吧。”
托利德冷冷的道：“这并不意味着你是他最宠爱的一个。”
白小帆摇头：“我没有兴趣跟你玩这种小朋友的争宠游戏，事实上我并不承认他跟我的父子关系。因为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了，基因、生物体什么的对我毫无价值，所以我也不需要给我找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托利德暴怒吼道：“放肆！你这个背叛者，永远无法否认你的遗传。你生来就对于父亲有义务，你的恶行，会受到我们所有人的惩罚。”
在这种事情上，唐潇潇一向都是非常维护白小帆的。她上前一步，说道：“你们这些家伙，是脑子坏了还是怎样？你们想要去做白逝夫的奴隶儿子你们做去就好了，还要扯上我们家白小帆。他并不爱你们，你们只是他的工具而已。要不然也不会把你丢在这里，然后自己逃之夭夭了。说起来也是可笑，自己觉得多么伟大、多么强大，结果根本就害怕面对白小帆，因为白小帆只要希望，他的存在就会被抹除掉。”
托利德已经怒不可遏，他举起了手中的手杖：“逆子！”
白小帆懒得跟他废话，随手用念力就将托利德给甩了出去，托利德手中的手杖根本没有命中应该命中的目标。
“你也是一个可悲的家伙，其实我能想明白你为什么会存在。因为白逝夫那个家伙需要一个在维荼力星上的身份，所以他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所以当他在维荼力星的时候，你其实是要藏起来，让他扮演你的身份的吧。”
“你竭尽全力地去讨好你的父亲，希望能够得到他的钟爱，可是呢，他根本不会把你当回事，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会考虑你的事情，只是需要以你的身份呆在维荼力，做他需要做的事情。你的价值——就是一层皮、一个身份罢了。”
这一番话说完，托利德突然就沉默了。
他自己何尝不知道，白逝夫到底因为什么原因生下了他这个儿子。不管他以贵族的生活在这个星球和这个文明有着怎样顶级的生活，但他总是残缺的。他必须向父亲表达自己的忠诚，必须为父亲奉献他的一切，如果不这样做，他的存在价值就没有了，而白逝夫会收走他带给托利德的生命。
就是这样无情！
白小帆摇了摇头：“我跟你一样，对他来说也只是工具。他需要你的身份，而他需要我的一切，需要我能够绑定非凡容器这个能力。”
托利德低下头，说话的声音里怨怼却无法散去：“可是你，可是你仍旧得到了他的时间，你是他唯一用好多年的时间陪伴长大的儿子，你是唯一拥有近似父子关系生活的儿子，你的最特殊的一个，你被我们所有人都嫉妒着。”
白小帆叹息道：“我想，他大部分的儿子，应该都像你一样，有着不凡的身份、巨大的资源调动权利，都是各文明中有地位的人，或者有着不俗的实力。你们每一个都应该是很厉害的人，开创自己的事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甘心为他卖命？”
托利德站起身，惨淡地一笑：“只是因为你有选择的权利，我们没有而已。我们在遗传中，就不具备反抗这个设定。”
白小帆一愣，发现白逝夫的儿子其实也根本不能算是他的儿子了。因为白逝夫的能力，他足以调整自己后代在身体机能和精神上的一切，所以他的后代其实更加类似于他的定向产品，是为了满足某个需求而创造的。人类不会对自己制造的一个锯子或者一把斧子产生什么感情，这只是工具而已。
那么白逝夫的而后代们，也只是他通过繁衍这个渠道来生产出的，具有某种目的产品工具——或者说，工具人。
白小帆在这个时候有一些担忧，他同样是白逝夫生出后代，可他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始终在反抗白逝夫。白逝夫是否在他的身体里，埋下了他所不知道的定时炸弹，这是个未知数。
“虽然我的身体其实也不能算是身体了，带着我遗传信息的本体，早就是与控制台相融合了，所以我也算不得白逝夫的儿子了，他真的留下的后门，估计也不能使用了吧。”白小帆心道。
这个时候反思这个问题也已经有一些晚了，他的本体已经不存在了，要说本体，白小帆的本体可能已经算是旧掌机了。这使得他类似一个仙侠小说里的法宝，带有自己的灵，但其实是一件东西。
白小帆一个走神的工夫，托利德已经倒地了。
白小帆连忙跑上前，试探地摸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这个“兄弟”，已经悄无声息地失去了任何生命体征。
“死了？”唐潇潇也大感意外。
白小帆脸上的阴霾怎么也都化不开，他道：“是白逝夫害怕他透露出不应该透漏的内容，所以终结了他吧。”
唐潇潇愤愤不平：“虽然这个家伙很讨厌，可是这样随意夺走自己孩子生命的父亲，简直不配做人！”
白小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道：“白逝夫的打算，也不是做个人。”
第428章 突然消失
没有找到白逝夫，却看到了白逝夫的一个儿子在自己面前死去，白小帆的心情很差。
这二十多年来，白小帆基本上是不去主动地想关于这个父亲的事情，他曾经是自己前半生最重要和充满怀念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他难以过去的一个梦魇。
永恒盖侬这一波组织的行动，算是被白小帆提前化解了。原本希望给白夜王国打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在国内掀起乱局，不过随着三角骑士的大规模行动，一个个感染者被揪了出来，外松内紧的环境下，也没有特别大的麻烦。
白小帆随即返回了大乘星，他现在希望派出去的追击舰队，能够找到逃亡的永恒盖侬的舰队，再有就是一直没有音讯的白逝夫能够被捉拿归案。
回到家中的白小帆，再一次地化身为一个持家田园隐士，他在果园中纯手工地护理林木，并且给自己的花圃修剪枝叶。
站在宅子门廊边，端着一杯咖啡看着白小帆劳作的唐潇潇，已经看习惯了这个男人如此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工作了。
唐潇潇总是觉得，白小帆专挑小事去做，几乎不参与什么国家大事，其实有很深的意义在里面。白小帆本身是非凡容器的身体，他拥有的智慧，几乎可能是几十亿智慧生物的总和。也就是说，白小帆其实现在已经是神性高于人性了。
他做出的任何决断，都可能严重地改变宇宙的运行，而且还不仅仅是一个宇宙。而这种事情，白小帆看多了其实就能看明白，自己的干涉可能会直接影响文明正常的发展。即便他将文明带到了vi型或者vii型的高位又能怎样呢？
而更加困难的是，白小帆已经越发失去作为一个人的实际感。所以白小帆去做一些几乎没有什么现代人会去做的小事。他种花、种水果，找郭跃一起讨论做饭，甚至可能花一下午在战网上找人对战打网络游戏，有的时候还会换一个马甲去体验其他人的人生。
这都是为他自己的生命在注入宝贵的人性——他始终不愿意脱离一个人类的范畴，即便他已经不是了。
唐潇潇放下了咖啡，觉得外面有点凉，回屋去取了一件外套。
然而，当唐潇潇回来的时候，她却发现，园子里的白小帆不见了。
“喂，白小帆，你去哪儿了？”
“都多大的人了，你还玩这一套吗？”
“别闹了，快出来！”
唐潇潇连续叫了好几声，始终没有回应。当她拿起手机来的时候，却突然脸色大变。
“怎么……会。”
原本她手机上最醒目位置有一个图标，深空旅人的图标，这也是所有一等役、二等役们必须使用的app，可以让他们直接传送，甚至跨越宇宙。
可是现在，这个图标竟然不存在了，就像它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几乎一瞬间，唐潇潇的信箱几乎炸掉了。她的联系人中各种朋友都开始找她，因为他们都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一个小时之后，瑞克和郭跃来到了她和白小帆的家。
瑞克走入园子之后，四处巡查了一番，然后问唐潇潇：“他就这样直接消失掉了？”
郭跃：“几乎一眨眼的工夫，所有深空旅人的功能断了，我们跟群星宇宙失去了联络，雪莉也联系不上了。有些人在那边，有些人在主宇宙。我们的角色还能使用，但是我们却换不回去了。”
唐潇潇有些震惊：“那深空旅人们的本体呢？”
瑞克道：“根据蜂群意识、灵能生物宸的说法，我们的灵魂被放回来了，但是本体……应该是毁掉了，现在角色卡带的身体，就是我们自己的身体了。”
唐潇潇已经有些抓狂了：“可是，白小帆到底跑哪儿去了？”
郭跃问：“这不是老白自己搞出来的么？”
瑞克也摇头：“白小帆不是作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的人，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话一出口，唐潇潇更加担心了。
不过此时她也只是强打精神，严肃地说：“我们要立即跟王国政府进行沟通，召唤三角骑士团，白小帆不在，白夜王国不能乱。即便没有深空旅人，白夜王国都是银河系的最强大势力，这个毋庸置疑。在白小帆回来之前，我们要保证这一切。不能让永恒盖侬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郭跃：“你觉得这事情是永恒盖侬和白逝夫一起搞出来的吗？”
“存在这种可能，防备永恒盖侬是第一序列的，不管他们有什么诡计阴谋，都不可以让他们得逞。”
国王在做自家园丁的时候失踪了，这种事情居然在白夜王国没有引发轩然大波。因为白夜王国的国民们，已经特别习惯见不到国王的生活了。国王并不扮演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更多接触的还是日常的柴米油盐，对于政治这就是社区关系、行政星的经济开发之类的。
深空旅人突然失去了大部分功能倒也没有引发什么特别大的关注，因为深空旅人本身就是人口中的极少数。而且他们也不会在人前展露自己的实力。三角骑士团还在做着防备盖侬的事情。他们也有足够多三角力量加持过的装备，所以哪怕这时候白小帆不在，他们也有很好的基础和能力对付永恒盖侬。
一切似乎没有变化。只有白小帆身边的人在担忧着，希望白小帆能够平安归来。
而在群星宇宙之中，情况也差不多。
雪莉望着繁星铺满的夜空，眉眼间都是忧虑。
群星宇宙突然脱离了世界塔，从塔式位面集合中的一层，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宇宙，就如同主宇宙那样。群星宇宙跟主宇宙的连结也被打断了，现在群星宇宙就如同大多数那些平常的宇宙一样，独立在虚空中运行着。
“白小帆，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力量让你都控制不住世界之塔，甚至连世界之塔都解散掉了。”
“可不管是什么，都希望你能够战胜困难！”
第429章 小镇来客
淅淅沥沥的雨笼罩着大地，尽管气温并不算阴冷，但是走出车站的时候，霍雪峰仍旧是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他穿着一件羊角扣大衣，戴着一顶绅士宽檐帽，小羊皮的手套包裹着他的双手，一手提着深棕色的行李箱，一手打着雨伞。
出身和长大于大城市的霍雪峰，十分不习惯这个小镇子，从他所工作生活的都市松柏市，来到这个名叫醴泉的小镇，乘坐最新服役的内燃机车，需要六个小时的时间。他是一名记者，工作的报社是松柏市乃至整个东方大区的首屈一指的大报《新世报》。一般报社是不会让记者跑那么远的距离去采访的，《新世报》还是主要做周边本地地区的新闻较多，大区级别的新闻有专门的人员做，也是通过电报的形式发过来的，根本不用记者去做田野调查。
霍雪峰心情糟透了，他认为这次的派遣工作，根本就是主编为了安排他的侄子取代自己的工作而搞的阴谋。霍雪峰是一个中层市民阶层家庭的孩子，按部就班地读完中学，进入了专科学校，并成为了记者。进入《新世报》三年时间，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记者了，报道了几篇非常有影响力的故事。就在霍雪峰认为它会平步青云，先成为副主编，然后成为主编的时候，没有想到主编安插了自己的侄子进来，最近在故意给他找麻烦。
“说我的故事没有惊爆点，让我找那些新奇的事情，该死啊，这是想叫我死吗？”霍雪峰心中不禁骂骂咧咧。
他们这个时代决计算不上一个安全的时代。尽管世界大同，世界政府将不同地方分成了十几个大区，各大区自治管理，大区之间除了贸易摩擦也没有什么战争了，但是稍微有一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在普通和无聊的生活之下，还隐藏着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不能多打听、神秘、疯狂又危险的世界。
霍雪峰不清楚世界这另一面的细节，但据说只要了解了一些事情，那么你这个人就完蛋了，轻则精神恍惚，重则疯魔，甚至一些人当场崩溃死亡。在担任记者的这三年，霍雪峰也接触到了一些不能报道的故事，这些故事往往是记者们听到风声，然后过去了，最后被特殊警察告知，不能见报。
比如提着斧子杀人的无头美女，比如只有在台风天迷失船才能见到的诡异小岛，比如被废弃的古代遗址进去了人就会疯……
报社里最资深的老人韩伯告诉霍雪峰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好奇心是人类最大的错误。”
在车站的门外，有一个摊贩在雨中推着小推车在出售一些香烟、果子一类的小商品，摊贩是一个皮肤棕黑、脸上铺满了皱纹的中年男人，有一些佝偻，显然是被生活给压得。
霍雪峰走上前，对摊贩道：“给我一包‘青梅’香烟。”
“好的，先生。”摊贩看着霍雪峰体面的着装，赶紧从扣着的香烟盒子里，取出一包烟，递给了霍雪峰。霍雪峰从贴身的钱夹中逃出来1张5毛钱的钞票，青梅烟一包是四毛七。
“不用找了。”霍雪峰拆开香烟，没有抽烟，反而是拿出了里面的香烟片，他有收集香烟片的习惯，听说有的烟草公司会在不同的地区发放不同的香烟片，所以出差的话，霍雪峰总想着要碰碰运气。
“哎！谢谢您，先生。”摊贩很高兴。
摊贩看了一眼霍雪峰，有些迟疑地问道：“先生您是外地人吧，醴泉可不太来外地人。”
霍雪峰站在车站建筑的屋檐下，听了摊贩的话，笑了笑，问道：“这镇子看上去也不小啊。”
摊贩小声地说：“这镇子，鬼得很，来到这里的外地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回不去了。镇子里还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先生你在晚上一定不要出来乱走动，看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可就麻烦了。”
霍雪峰心中一动，他来到醴泉镇，就是为了调查近期连续发生三起的失踪案，据说被害人来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镇子之后，最终都消失不见了。而这些年，可能有超过200人消失在了这个几乎大一点的地图都不会去标注的镇子里。这镇子有火车经过，可是几乎没有人要在这里下车，也没有人什么人上车离开。
霍雪峰又拿出了一张五毛钱的钞票，对摊贩道：“你要是有什么其他有关这镇子不一样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就再买一包烟。”
摊贩摇了摇头，没有再跟霍雪峰说话，转身走进了雨中。不大不小的雨点如千万条线，交织在天地间。这小镇低矮的木制建筑和并不平整的街道，似乎在霍雪峰的视线里开始有一些扭曲了。
他无奈，提着行李箱来到了一家旅店，想要在天气好一点的时候再出门。虽然被踢出了松柏市跑到这里做调查，但是好在每一天都有差旅补贴，霍雪峰觉得自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时机，放松放松。
旅店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没有特别的怪味，似乎也没有多少人住过。
房间里有一个仿红木制作的书桌，手工打造的，上面摆了个烟灰缸。
霍雪峰点燃一支香烟，坐在这书桌前，随手打开了书桌的抽屉。
让他意外的是，书桌的抽屉里，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方块如卡片的东西。它大约只有一寸多见方，质感像是这两年才刚流行起来的塑料。
当拿起那小方片的时候，霍雪峰脑袋突然嗡的一声，传来了无数可怕的低语声。
霍雪峰立即想到了以前他听到过的一个故事，有一些可怕的东西，只要拿到了，晚上就会听到邪神的呓语，而人仅仅是听到邪神的呓语，或者注视邪神，都会直接疯狂。
霍雪峰害怕了，他担心自己可能就要疯了。
不过他似乎听懂了那呓语的意思。
“我叫白小帆，你叫什么？”
第430章 邪神？创世神？
仅仅是听这个声音，霍雪峰就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那个宏大、恐怖又诡异的邪神，又叹了一口气，“我教你一种冥想的方法，可以提升你的意识体，从而破开你的灵障，至少让你听我说话不至于疯掉。好了，现在放下那张卡带，就是小方片，把它放回抽屉里。”
霍雪峰连忙照做，果然，当他将小方片放回抽屉关起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就不疼了。
这个时候霍雪峰发现自己身上可能出了一斤汗，整个人的面容在镜子里都是扭曲的，他浑身的筋肉都在抽搐着，似乎经过了最可怕的刑罚一样。
瘫坐在椅子上，霍雪峰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果然，那传说是真的啊，有的东西不能碰，碰了就可能被邪神的呓语灌脑而死。”霍雪峰惊讶着，同时也慨叹着这个世界可真的是危险。不知道有多少种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人类，活着、找到工作、养活家人都已经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结果还有邪门的事情随时可能夺去人的性命。
霍雪峰害怕极了，可是他又有些好奇。
“这个邪神，说话听起来倒跟我想象中的邪神不太一样啊。他让我主动放下那邪物，似乎是害怕我因为听到他的呓语而彻底疯狂了。呃，他说教给了我一套冥想法，我怎么……”
他以为没有，可是当他想到冥想法一个词的时候，突然发现脑袋里多出了一些东西。
这让霍雪峰吓得心跳加快，快到差点破开了胸腔。
“我到底要不要学……”
霍雪峰开始了心理斗争，但是很快，他的作死**超过了求生**，他坐在了床上，开始尝试那套所谓的冥想法。
试验的结果让霍雪峰极为震惊，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敏捷了、记忆力明显提高，他甚至能够隐隐感觉到一个人身上带着的特殊气场，随后他发现，这个镇子里的人确实很怪异，他们的气场跟自己完全不同。
镇子里的人总是木着脸，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喜欢跟外来者说话。霍雪峰有些害怕，接下来的时日中，除了必要，他几乎不走出旅店的房间，更不会在晚上出门。晚上的时候，他总隐隐听到镇子上有各种奇怪的声音，那是难以描述的怪声，还有成群的人走动的声音，有女人的奸笑，有老人的打嗝声。
霍雪峰抓紧时间去训练自己的冥想法，在来到醴泉镇的第五天，霍雪峰居然发现，自己可以用意念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钢笔和便笺了。
怀着迫切的好奇心，也可以说是作死**，霍雪峰再次打开了那红木书桌的抽屉，拿出了那杯邪神称为卡带的东西。
这一次，呓语声仍在，还是恐怖无比，但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可能随时杀死霍雪峰，或者让他疯狂了。他的身体在颤抖，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状态。
“很好。”邪神做了一个评价。
“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灵感最好的人了，所以你能够听明白我的话，经过锻炼之后，已经能够基本承受了。不过，我们的交流时间一次不能超过3分钟，你需要3天的时间来恢复自己的神智，我喜欢叫做san值，如果你没这么做，你也会劣化成一个怪物。”
霍雪峰连忙拿出怀表，记录着时间，担心自己可能会变成怪物。
“你……是邪神？”
“你见过有邪神叫白小帆的吗？”
“呃，没有，这名字太普通了，正常邪神一般叫做什么堕落之母、死寂之神、深渊者一类的名字。”
白小帆说：“那些都不是真的邪神，如果你真的清楚邪神的真名，你san值也要掉光，直接变成无脑怪物。在这个操蛋的世界，你需要知道一句话，那就是‘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霍雪峰觉得不寒而栗，但是好奇心还是非常旺盛，他问：“你不是邪神，那你是……？”
对面沉默了大概一秒钟的时间，随即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确实是邪神。我是最不被这世界所接受的恶，是否定世界本身的存在，这个世界排斥我，甚至将我撕碎了，让普通人听到我的低语就直接疯狂，让凝视我真身的人直接崩溃。还有，那些所谓的邪神，在过去，也确实是我的一部分。”
霍雪峰无比震惊：“那，你是这世界上的终极之恶，你是一切邪恶的源头，你是万千邪神之父？”
白小帆有点不爽了：“你这人是搞文字工作的吧，这么文青？”
“呃，我是记者。”
“那应该跑得快。咳咳，没事儿。好吧，我们的时间快到了。我再讲一句，你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跟我继续交流。我存在于这世界存在之前，是许多宇宙的主人，这些宇宙合在一起，叫做世界塔。但是我被我的父亲阴谋陷害了，不过我们经过了一些较量，他跟他几万个其他儿子都没有彻底消灭我，最终我掌控的世界分别析出，独立了出去，战斗过程中，他的其他儿子都差不多死绝了，而他侵占了我部分的能力和位置，将我打碎了，我也给他带来了重创，并且创造了这个世界作为牢笼，封禁了他。于是，在这个世界中，他拥有操纵世界规则的部分力量，却根本无法离开，我的碎片被分散到了这世界的各处，并被他设定成了外神，是一切生灵所恐惧的存在。只可惜，我的碎片中就带有着我的力量，没有这些东西，他永远掌握不了控制台。哪怕他一次次得到一些碎片，尝试获得完整权柄，也根本没用。就算将其打碎，这些碎片也会重新凝聚，变成新的外神，所以只能将我的碎片给封印。”
霍雪峰听着像是一个标准的神话故事，还跟创世有关的。
“所以，你不是邪神，而是创世的神，是上帝？”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神，我在那场变故之前，拥有自己的房子，拥有自己的爱人，喜欢做饭和养花种水果，我是一个人，只是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第431章 惊悚之夜
霍雪峰躺在床上，身上已经被大汗湿透了。虽然这一次他已经学会了冥想法，比之前的接受力强了不少，可是直接与“邪神”对话，还是几乎透支了他全部的精神。
霍雪峰的san值掉了不少，只差一点就要崩溃了。好在白小帆知道不能让霍雪峰崩溃，否则自己再等待下一个能够听到自己说话的“幸运儿”，不知道又要是几个世纪。
“一个自称创世神的邪神，这也是邪神蛊惑信徒的标准手段吧，啊，他用词倒是非常平易，还说自己以前就是个普通人，哎呀，普通人怎么会说话就让别人疯狂了呢。”霍雪峰寻思着，他其实还是觉得白小帆就是一个邪神，而且是一个危险又狡诈的邪神。
然而，霍雪峰的心中却渴望着一些神秘诡异的东西。他年幼的时候，曾经在一个雨夜，在海港的的悠长栈桥的边缘，看到浓密的海雾之中，巨大的触手从海里伸出、翻滚着，那触手上长满了巨大眼睛，所幸他只瞥了一眼，而且只看到了一条触手，触手的眼睛也没有打开。不过即便如此，霍雪峰都病了一年的时间，因此他还留了一级，家人差点以为他养不活了。
他隐隐知道，警察部门中有一个特殊的编制，是专门应对这样的一些事情的。而那些特殊警察也拥有非凡的能力，只是从来不在普通人的面前展露。
他的本性，可能就有疯狂的一面，所以想让他疯狂就稍微难一点点。
与邪神接触，可能是他最好的了解神秘世界的机会了。他也许能够获得权力，获得力量和地位，一些他从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霍雪峰在自己的钱夹中抽出了一张边缘已经被摩擦得有些毛糙的黑白相片，相片被对折过，为了放在钱夹中，对折的地方已经有点薄了，有断裂的危险。照片中是他和一个扎着麻花辫，明眸善睐的女孩子。女孩子穿着学生服，充满了青春的美丽。
可是当看到她的时候，霍雪峰不仅觉得心中绞痛。
“我，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的，让你羞愧！让你后悔！”他的心态绝不健康，平时在报社和社会中，都是一副从心和谨小慎微的模样，可是在这副老实人的背后，却是怨恨和偏执。
休息了一天，霍雪峰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点。他觉得有些饥饿了，才发现自己居然一天都没有吃饭。他拿起房间中的电话给旅店的前台打电话，但是电话却没有接通。有些饥饿难耐的霍雪峰最终没有多想，披上了那件风衣，戴上了帽子，走出了酒店房间，想要到外面的街上，找一点吃的。
来到旅店的大堂，霍雪峰惊奇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人。旅店外面的街道上，路灯昏黄，酒店对面的一家杂货铺外，有一个男人正在背着抽烟。
霍雪峰走出大门，发现整条街路灯都是亮的，虽然很昏暗，但是街道两边的建筑，却没有几盏灯。
他走到杂货铺门口，敲了敲门，无奈发现杂货铺已经关门了。
“看来只能找一家馆子吃了。”霍雪峰心里计较。
他走到那抽烟男人的身旁，问道：“伙计，知不知道这个点儿，还有哪家餐馆开着门吗？”
抽烟的男人脖子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霍雪峰，脸朝霍雪峰。当霍雪峰看清楚他的样子的时候，一声惊叫出生。
这男人的脸几乎全部都是腐烂流脓的臭肉，脸破了一个洞，露出两排牙齿，他的眼睛圆瞪着，几乎没有眼皮，这恶鬼一般的模样，任是谁见到，都会吓一跳。
转头鬼发出了桀桀怪笑声，他似乎是有神智的，还会说话：“外乡人？你在这个时候还在街上走动，恐怕不是想要吃饭，而是想被吃吧。”
霍雪峰这才想起了刚来到醴泉镇的时候，那小贩的警告。他万万没有想到，晚上的醴泉镇上，真的有可怕的怪物。
他立即往回跑，想要重回酒店，然而就在一瞬间，街道的地面上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至少有五十米长、井口粗的巨大蜈蚣从地面之下钻了出来，那蜈蚣的口器如镰刀一样，锋利无比，口里流出液体，落在地面上就把一切都腐蚀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霍雪峰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似乎能够感觉到邪神所说的那种san值正在自己体内飞速的流逝。
他赶紧利用冥想法镇定自己的心神，然后拔腿快跑，绕开巨型蜈蚣，想要跑回酒店。
更多如转头鬼一样的人形怪物出现了，他们怪笑着，想要拦截霍雪峰。
霍雪峰已经怕得要死，可是他知道自己只要被这些怪物抓住，一定会被撕碎。跑回酒店房间，那里是避风港！
他冲回了酒店，可是与他想象得不同，外面的怪物们也冲了进来，巨型蜈蚣的大脑袋紧随其后，霍雪峰立即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后面的转头鬼穷追不舍。
他猛地将红木书桌的抽屉拉开，拿出了里面的卡带，邪神的声音传来了。
“把卡带扔到那蜈蚣的身上。”
霍雪峰没有多想，直接照做了。巨型蜈蚣的脑袋顺着走廊冲了进来，撞破了霍雪峰的房门，霍雪峰在千钧一发之际丢出了卡带。
当卡带碰触到蜈蚣脑袋的一刹那，一道豪光爆发出来，霍雪峰晕了过去。
……
“叮铃铃~”电话的声音响起来，霍雪峰醒了，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自己似乎安睡了一夜。
他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门框也没有被撞烂。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了电话的听筒。
服务生的声音传来：“先生，您缴纳的房费已经要用完了，您还要继续住吗？如果要继续住，那么您得下来再付一笔款了。”
“啊，好。”霍雪峰点头，“我马上下去。”
“难道只是一个梦？”霍雪峰有些怀疑。
他拉开了抽屉，发现里面并没有卡带。
发愣间，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响起来：“你在找我么？年轻人。”
是邪神白小帆！
第432章 没有人直视后还能活着
这不是梦！
邪神就在自己的身边，不！在自己的脑海中，邪神已经上了自己的身了！
霍雪峰惊恐地想道。他觉得自己的san值在疯狂下降，不过很快他又发现，这一次听到邪神白小帆的声音，他的身体没有大汗淋漓，也没有颤抖，甚至连一点不适都没有，就是感觉脑子里有人跟自己讲话非常奇怪而已。
“神明大人，您怎么跑到我的身体里了？”
白小帆似乎很清楚他在担心什么，安抚道：“进入你的身体？这听上去太恶心了。事实上，人的身体不足以让我附身，怎么着我都是你们心目中的邪神，即便是我最渺小的一个碎片，人类的身体也承受不了，会直接劣质化崩溃的。”
“你能够这样与我对话，是因为昨天晚上，你碰到的那只大蜈蚣，呃，其实是我的一个碎片，转而言之，那是一个外神。你把我的主碎片丢了过去，就是让我融合了它，所以我的力量有所恢复。我也得以在你的灵魂中设置了一个小小的道标，那也是个编译器，你不至于再听到我庞大的信息深度的低语了，只能听到单纯的信息，这能让你不会承担疯狂的风险，而且，你也成为了我的‘眷者’，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霍雪峰十分惊奇，又害怕又觉得兴奋。虽然自己被一个邪神给盯上了，但是这无疑意味着巨大的好处，也许他能够借助邪神的力量，让自己快速地阶级上升，成为有钱人或者人上人。
霍雪峰问：“神明大人，如果收集齐全部您的碎片，是不是就能让您重新主宰天地？”
白小帆嗤笑一声：“不，不是主宰天地，而是让我能够脱离这个天地。你们这个世界将不再有外神，不再有各种危险的怪物。而我将回到我的家，重新掌握多元宇宙的权柄，你们所在的世界，只不过是我管理的宇宙中的一员。”
霍雪峰有点觉得这个邪神的口气太大了，当一个世界的主神还不够，他居然还说自己会管理好多个世界。
而且，这个邪神白小帆的说辞，怎么听都像是蛊惑人的魔王。他说帮助自己收集碎片，不仅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风险，反而还会拯救世界——小孩子都知道这是为了骗他帮自己做事儿编造的蹩脚理由。
霍雪峰觉得自己在智商上碾压了邪神，莫名有些优越感。他腹诽道：“虽然说邪神恢复力量可能威胁世界，但是这个世界还不够疯狂吗？到处都可能出现死亡和怪诞的事情，多一点也无所谓了。如果我能够利用邪神而功成名就，那不利用白不利用。我估计收集不完他的碎片，我也就该老死了。到时候，我死后洪水滔天，都不关我的事情。”
霍雪峰打定了主意，对白小帆说道：“神明大人，我能成为您的眷者，简直感激涕零，我一定会为您找回您的碎片的！不过眷者我还太过弱小了，如果您能够保佑我，或者给我一些能力，那么我在寻找碎片的过程中，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白小帆回应道：“嗯，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不过驾驭力量并不容易，你需要好好锻炼你的冥想法，我会赐予你与之匹配的实力的。好了，现在你的门外有两个可疑的家伙，不用担心，他们不是昨晚的那种怪物，应该是神秘世界的人物来追查了。不要泄露关于我的事情。”
霍雪峰还想说点什么，房门已经被敲响了。
霍雪峰有些担忧地上前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站了两位穿着长风衣，带着猎鹿帽，手中提着一根文明杖和一支黑色手提箱的人。他们一男一女，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颧骨很高，带着一副金丝花边眼镜，像是一位教授。他身旁的女人年龄可能在三十岁上下，姿色上佳，化了不浓不淡的妆，有些惊人的是她的风衣敞开的领子下面是一片雪白，让人有些怀疑她的风衣下面到底有没有穿衣服。
教授气质的男人拿出了一个皮套小本，在霍雪峰的眼前晃了一下，说道：“先生，抱歉打扰了，我们是大区特别调查局的探员，想要询问一下，一些情况。”
霍雪峰强行安定自己的精神，说：“唔，好的，那么请进来说罢。”
一男一女走进了他的房间，带着一种很谨慎的态度在打量房间内部。
“您的姓名，先生。”
“我叫霍雪峰，来自松柏市，是《新世报》的一名记者，来到这个镇子是为了一篇报道。”
女性探员歪了歪脖子，声音略微低沉沙哑，“记者？你应该知道，一些东西不应该被报道，这个镇子，你不该来。”
霍雪峰心有余悸：“是的，我现在怀疑我的主编想要杀了我！”
教授气质的探员立即追问：“你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吗？”
霍雪峰很聪明，他意识到了那个女探员刚才的说法其实是套话的一种策略，不过他已经考虑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
“呃，是的。我昨天晚上出门，想要找点吃的。但是发现镇子上的人都变成了恶鬼，有个家伙脸都腐朽了，脑袋还能直接转到背后来，他们都在追杀我，我还看到了一条蜈蚣……”
女性探员本来拿着笔记本在沙沙地记录着，可是听到了蜈蚣，她立即打断了霍雪峰：“不可能，你不可能看到那种东西还活着！”
男探员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搭档，道：“而这位先生的存在，验证了他的话，他确实看到了。”
女性探员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锋利，直勾勾地看着霍雪峰：“那么，他一定已经不是他自己了。没有人能够直视外神之后还活着，即便我们的‘弑神者’也做不到。”
男探员叹了一口气，“霍先生，很抱歉，你卷入到了一些非常危险的事情当中，在我们确定你确实不是威胁前，我们不能让你离开，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这个镇子也不是一个能久呆的地方，在这里停留越久，人就会越发疯狂，直到有一天，变得跟那些会在晚上变成恶鬼的人一样……”
第433章 外围
霍雪峰跟着两名陌生的探员登上了一辆汽车，汽车驶离了醴泉镇。他观察到，当车子离开这个镇子的时候，两个探员明显松了一口气。
自称叫做何年的男探员对霍雪峰说道：“那镇子的脏东西，是离不开镇子的，你出来了，说明哪怕你身上真的有什么问题，至少跟我们最担心的东西没有多大关联。”
霍雪峰很迫切地希望知道更多有关神秘世界的东西：“你在说邪神吗？”
女探员赵莎莉盯着他，问：“你对于邪神，知道多少？”
霍雪峰并未说任何白小帆说的东西，而是说出了自己作为一名读书很多的知识分子应该有的见解：“隐藏在世界平静表面下的疯狂吧，我们这世界上有很多诡异的东西，我看过一些故事，但是都不够详尽。世界上有许多邪神崇拜的怪人吧，既然有这些怪人，有真的邪神也不奇怪，何况，我可是亲眼看到了那只蜈蚣。”
何年低声讲道：“那条蜈蚣，名叫蹇刑，是一个邪神。祂们更准确的称呼是外神，居住在天地之外，居住在虚空里、时空缝隙中，一切我们想象不到的地方。祂们的存在比世界都早，祂们曾经支配一切，但也许是进入周期性的沉睡，也许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击败，总体来说，外神进入了一个不算活跃的时期。最强大的外神们，都不在我们的星球上，可即便是留在我们星球上的外神，也极端强大。看祂们一眼，都可能导致盲目痴愚。所以，你能看到蹇刑而没有疯，实在让人感觉到震惊。”
赵莎莉继续道：“蹇刑自古在醴泉镇，这个镇子也自古是某种意义上与外界隔绝的，人类进入那里之后，就会被蹇刑所影响，从而忍不住就要供奉蹇刑。时间久了，就会跟那镇子上的人一样，到了夜里就会变成怪物。我们……也有同事去到过那里进行调查，到最后……也成了蹇刑的信徒，也变成了那个样子。”
霍雪峰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闯进了怎样一个可怕的地方。
何年称：“不过我们那位同事，仍旧认同是我们的一员，所以还在监控着镇子，一旦发生什么问题，就会通知我们。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在听到骚乱之后，立即来到醴泉镇的原因。”
“这太可怕了，为什么没有人毁掉这个镇子？”
何年摇头：“上千年来，很多人都尝试这么做过，可是当他们毁掉镇子的第二天，镇子又复苏了，倒塌或者烧毁的建筑重新屹立起来，死掉的人再次逡巡于城镇之中。这里的人只能自然地生老病死，而只要是任何意外的死亡，尤其是被杀，他们都会在第二天复活过来。”
霍雪峰惊奇：“这种事情，为什么没有传开？这个镇子如此可怕，却存在了上千年，没有人意识到吗？难道没有人去阻止人们进入这个镇子吗？”
“自然是有人要避免醴泉镇的事情外传，因为知道的人越多，他们的san值也就越低，抱歉，san值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理智。而且哪怕封锁镇子，到了晚上，镇子里的人也会前仆后继地攻击封锁城镇的人，他们还会复活，但是封锁镇子的人会死，最终，也就没有人这么做了。我们只能尽量地让这个城镇减少与外界的联络，可是又不能完全中断它，它毕竟是在一个繁荣的地区，甚至火车都在这里经过。”
霍雪峰叹息：“这一切可真的都太不可思议了。”
他看着何年和赵莎莉，询问道：“两位警官就是保护普通民众的特殊警察吧？”
赵莎莉摇头：“我们实际上不是警察，但很多人都这样错误认为，我们也不会去争辩和纠正。我们是调查员，我们所做的事情只有调查、记录、封存和保管，保护人类，不是我们要去做的事情。事实上人类如果要毁灭，我们也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一个外神的力量，都足够毁灭人类这个物种，我们只是一群苟且偷生的可怜虫。”
霍雪峰被吓得不行，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原来人类是可以随便就全部死绝的。他急切地问：“你们不是说有什么弑神者吗？”
何年：“历史上，确实有击败外神的英雄，他们被称为弑神者，然而你知道，几千年来，全人类一共诞生过几位弑神者吗？一共只有三人，而且他们都承担的了巨大的代价。外神不可能被杀死，祂们只会短暂的蛰伏，然后重新出现。”
汽车将三人带到了一个隐秘的所在，在那里有人用不知道的手段给霍雪峰进行了一番检测，检测的结果是，霍雪峰是一个灵感特别强的普通人，并没有被外神或者其他超自然现象附身的迹象。
一间没有窗户，只有一两平米的小房间中，何年对霍雪峰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由我们的心理医生给你做催眠，让你忘掉所有这些可怕的事情，你回去松柏市，我们也会让你的主编忘记曾经派你去醴泉镇的事情；二是，你可以作为我们的外围成员，我们会对你进行一些基本的训练，并且让你去承担一些不会危及生命的任务，你可以继续做你的记者，事实上你的身份会很适合帮助我们进行一些不太危险的调查工作。”
几乎没有多想，霍雪峰立即说：“我选第二条路。”
何年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花边眼镜，似乎对他的这个选择并不意外。
“你需要定期向你的联络员汇报，对你的精神状况进行评估。我们不希望我们的人随时是一个定时炸弹。”
霍雪峰重重地点头，他觉得，这些人大概率也查不出邪神白小帆的事情了。
这时候他又问：“对了，我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何年的脸上充满了认真的表情，并无霍雪峰想象中的神圣，却多了几分沉重的感觉：“逝夫基金会。”
第434章 丢失的一页
回到了自己松柏市位于中产阶层社区的北湖区，打开了自己的公寓门。松柏市随着快速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原本城市里面的联排住宅和独栋住宅越来越没有办法满足急剧增长的人口了。于是城市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公寓。这些公寓往往有5-6层，一个楼三个单元或者两个单元，每个单元的一层是两户人家。这些公寓往往有80-120平米，2-4个卧室。
最开始，中产阶层们是看不起这样的房子的，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居住在有院子的联排住宅或者独栋住宅里，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房子的价格变得越来越贵，他们只能支付得起购买这样的公寓。
好在一些公寓所在的社区里有非常出色的私立学校，而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赢在起跑线上，中产阶层的家长们拼尽全力将孩子送进去。
现在还不到三十岁的霍雪峰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尽管他的父亲多次给他写信，幻想他能够找一个出身松柏市优渥家庭的女士作为妻子，父亲还暗示霍雪峰，如果这位女士有钱的话，哪怕离过一次婚或者体貌不太端正也不是问题。
家中有一股长期没有住人的陈旧味道，霍雪峰打开窗户通风散气。他在架子上拿起茶叶盒，却发现自己没有茶叶了。于是他只能打开自来水管，在里面接了一杯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沓钞票。这是何年给他的签约费，逝夫基金会招募他为外围成员，一次性支付了他一笔150法元（法定货币）的费用。作为一名记者，他一个月的收入是56块钱，已经算上很不错的城市中等阶层的收入了。逝夫基金会在他还没有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就支付了他一笔相当于三个月工资的签字费，可见十分豪爽。
不过霍雪峰已经看不上这点钱了，他有一种得意，因为他自觉是邪神一边的人，却混进了针对邪神的基金会中，这让他有一种卧底的刺激感。
霍雪峰静下心来，开始向邪神祈祷。
“神明大人，您在吗？”
白小帆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有事儿说事儿。”
霍雪峰连忙道：“我已经混入了逝夫基金会，并且返回了松柏市，希望神明大人给我下一步的指示。”
白小帆：“保持低调，你还是有暴露的风险的。逝夫基金会……呵呵，可不像是你想象中那么伟光正的东西。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松柏市第一图书馆去转转，看一看关于神秘学的书籍。”
霍雪峰有点迷：“难道您不需要我去为您收集其他碎片吗？”
“你现在如果胡乱活动，一定会被逝夫基金会的人怀疑，我倒是不会受影响，只是你大概率要被扼杀。”
霍雪峰额头上冒汗，想到确实如此，即便他成为了外围人员，基金会的人应该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监控，所以还是要小心为上。
“继续做你的工作，该写文章写文章，该社交社交，还有，没事儿不要老找我。”
“哦，好的，神明大人。”
霍雪峰其实有点被打击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自称是创造了世界，生存了不知道多少亿万年的外神，就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这么没有范儿。霍雪峰想过很多剧本，比如成为什么神秘教团的大主教，穿着漆黑的斗篷手捧水晶球之类的。但他没有想过，自己接触了神秘世界之后，居然还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回到报社，霍雪峰发现主编果然不记得派自己去醴泉镇了，只以为他是请了假。只不过主编的侄子，已经成为了他们组的组长，霍雪峰反而成了手下的兵。对此霍雪峰并没有非常愤怒，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超然了，无需在记挂普通人生活的利益得失。
借着工作的名义，霍雪峰来到了松柏市的第一图书馆。这里是一座有一些西方大区风格的建筑，收藏了超过一百万本书。霍雪峰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么，因为图书馆其实并无一个专门的分类叫做神秘学。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霍雪峰借阅了许多书籍，从《神奇动物怎么杂交》到《古代巫术第一册》，但是这些东西都不像是真的，霍雪峰一无所获，还是觉得只有邪神大人教给他的冥想法最真实，他现在已经能够勉强用意念拿起五米外的不足一斤的物体，然后将其甩出去了。
当然，这种能力并不具备太多实战的空间，因为他要拿起物体，需要超过一分多钟的注意力集中，而如果在打架，估计他已经被人攮死了。
这一天，他随意借阅了一本书，数名叫做《是阿尔法也是欧米伽》，这本书晦涩难懂，霍雪峰根本就不清楚它讲了些什么，借阅它是因为它足够古老。
不管怎么阅读，他一无所获，不过再翻到中间部分的时候，霍雪峰突然发现，中间少了一页。
“这种书居然还有人偷撕么？”
图书馆经常被人下毒手的书，一般是小说和画册，多少都跟小孩不能看的内容有关。而这一本根本不知道讲了什么的怪书，被人撕掉了一页，那就很奇怪了。
就在这个时候，霍雪峰听到了一声叹息。
“最关键的一页被撕掉了啊。”
霍雪峰赶忙问：“神明大人，那被撕掉的一页有什么来历么？”
“没什么，我的碎片而已。我的碎片除了变成外神的，还有的变成了特殊的物品，邪神信徒们将其称为圣器，逝夫基金会应该是叫作【诡器】，我倒是更喜欢将其称为非凡容器。”
霍雪峰觉得这个邪神真的是有够自恋，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异常都是他创造的一样。
白小帆继续道：“既然有人拿到了这一页书，大概率松柏市近期会出现非常异常的事情了，你可以关注一下。”
霍雪峰问：“如果我找到了那一页书，您能够融合它，然后恢复一些力量吗？”
“是的。”
“神明大人，我斗胆向您请示，如果我能帮您找回它，您能否实现我一个愿望？”
“呃，我又不是灯神。不过也无所谓了，如果你的愿望跟金钱和经济有关，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下，比如让你一夜暴富。”
“那可真是太棒了！”
第435章 命运之章
刷拉拉的大雨下个不停，何年推开门，走进了一家没有演奏音乐的酒吧。酒保连抬眼看他一下都没有，直接倒了一杯烈酒，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杯子，推到了何年的面前。
何年没有道歉，也没有喝酒，他富有书卷气的脸上有一种严肃：“情况怎么样。”
酒保擦着杯子，擦了好一会儿，外面的雨滴不断地敲打在玻璃上，只有寥寥几人的酒吧，似乎只有这种声音和其他人低沉的交谈声。
“情况很坏，那件诡器，带有活着的特性。从这样的角度看，它基本上就是一个外神了。”
何年的手指捏着酒杯力气更大了一些，“它能做些什么？”
酒保：“它的外形是一页书，的上面会不断地出现一些文字，拿到它的人，必须根据上面的字去做一些事情，如果不照做，就会死于非常蹊跷的意外，比如被从街上失控冲入民宅的卡车撞死，比如喝了一杯冰水引发肠胃痉挛而死。而拿着这一页书的人，做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会引发蝴蝶效应，让一些人死掉。”
何年没有继续问，他知道，能得到这么多的消息，肯定是基金会为了这件东西已经付出了很多人的生命，甚至基金会的调查员可能亲自持有过这页书。
酒保：“它在针对我们，它知道我们想要封印它，所以不断地更换着持有者，然后利用持有者引发蝴蝶效应，最终让我们的人莫名其妙的死掉。”
何年严肃问：“这东西，是全知的？”
“我们不确定，但近乎如此了。”
何年：“那至少控制住这页书的持有人，它需要人来触发连锁反应吧，如果没有人触碰它，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事实上，它总有办法做到这一点。我们控制不住它，它即便不被人接触，也有办法影响别人。我们现在知道谁拿着它，但是却不敢找人监控，因为可能会引发监控的人莫名死亡？”
“用d级人员不行吗？”
酒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恐惧的表情：“松柏市，全部的d级人员都死了，死于一场突发的火灾。我们正在调派其他地方的d级人员过来。”
何年有些担心：“那我们总不能让它就这样存在于城市之中，谁知道可能引发出多么巨大的混乱。”
酒保叹息：“至少现在来说，不收容可能是最好的收容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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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雪峰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感觉，尽管回到松柏市，他仍旧有些焦躁不安。他写了几篇应付事的稿子，主编也没有找他麻烦，他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跟外神、神秘有关的事情。
走在街上，霍雪峰在出神。突然白小帆跟他说：“有人在跟踪你。”
霍雪峰精神一震，反而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神明大人，是什么人？”
他很聪明没有四处张望，引起别人的警惕，暴露自己已经知道有人跟踪他的事情。
“是丢失的那页书。”
“它居然能够自己找上门来吗？”霍雪峰眼睛很亮。
“不，应该是利用了什么人带着它。”
“它是来找您的吗？”
白小帆很果断地道：“不，它是想要找你，准确地说，杀了你。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跟我交流的人，杀了你，就没有人知道我和帮助我了。它不想要被我融合，也许大部分的外神或者我分化出来的非凡容器都是这样的。”
这回霍雪峰有一些害怕了：“那我怎么办，那可是一件非凡容器啊，要杀了我，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那倒不会，这东西现在有个名字叫做【命运之章】，它可以在偶然中创造必然，现在它做的还仅仅是自保一类的事情，杀几个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的发挥它的力量，它可能是足以改朝换代或者毁灭人类的。”
“这么可怕！”
“你倒不用担心，因为命运之章没办法操纵你的命运，你的命运被我给屏蔽了，它捕捉不到你的命运轨迹，那么便只能简单地命令持有它的人对你进行简单的**灭杀。”
霍雪峰笑得很牵强：“**灭杀对于我这个平凡的人类来说，已经非常有效了。”
白小帆回道：“你做一点准备，谁杀死谁，还是不一定的。”
霍雪峰一直走着，去了几家不同的店铺，也在不同的几个地方停留。他一直按照白小帆的要求做一些事情，看似都没有什么要紧的。最后，他走到了城市的边缘，一条已经废弃的河道上的桥洞下面。
而跟踪他的人也终于露出了身形，那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至少比霍雪峰高半个头。他穿着有些破旧的工人服，戴着一顶八角帽，在口袋里还戳着一根扳手。
那凶手盯着霍雪峰，在看到四下无人的时候，终于冲了上来，他的眼中写满了疯狂。因为长期地持有命运之章这种东西，他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也许在今晚，他就会彻底恶质化，变成一只可怖的怪物。
霍雪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面粉给丢了出去，砸到了凶手的脸上，凶手立即看不到东西了，嚎叫着揉着眼睛。
这个时候，已经散发出狠劲的霍雪峰突然拔出了一把弹簧刀，狠狠地扎在了那高大工人的胸口上。可是这时候，霍雪峰惊人地发现，原来这工人已经恶质化了，他的皮肤之下，已经是一只怪物。
刀子划破了皮肤，里面是无数密集黄色疙瘩包裹着皮肤，从胸口中，一只漆黑的手伸了出来，一下子捏住了霍雪峰的脖子。
“救命！神明大人救命！”
白小帆的声音还是很淡定：“集中你的精神力，朝着那东西轰过去。”
霍雪峰连忙照做，只见到那怪物如同被重锤砸了一下，直接飞出去两米。而他身上揣着的那页书，也掉了出来。
只见这页书突然像是被捡起来了一样，霍雪峰看到自己的身上居然走出了一个人形很虚无缥缈的人影。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敢直视这个人影，似乎只要看了会立即盲目痴愚。
发光人影走上去，接住了命运之章，随即命运之章不复存在，而发光的人影似乎变得更加真实了几分。
第436章 暴富只在一念间
“你做得不错。”霍雪峰听到白小帆这样对自己说道。
他发现发光的人影已经不存在了，心里松了口气。他判断，自己应该已经成为了邪神的一个，通过自己邪神白小帆可以直接投影进入这个世界。也怪不得那非凡容器想要杀了他，只要杀了他，白小帆就不会进入现实，不会影响到它们。
“能为神明大人效力是我的荣耀。”
白小帆道：“你的报酬我想好了，兴许你这几天可以买买彩票或者做一点投资什么的。”
霍雪峰大为惊喜：“您会让我的运气变好么？这太棒了。”
不过他很快又有些担心：“可是基金会的人应该还在盯着我吧，我如突然变得有钱了，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吧。”
白小帆却没有再搭理他了，仿佛意思就是，都让你有钱了，你还让我帮你想怎么对付基金会的事情，那可真是太难为我邪神了。
因为恶质化的怪人直接变成了一地脓水，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霍雪峰确认了附近没有目击的人，这才回去。
霍雪峰随即来到家附近的一家杂货铺，买了一张彩票。
然而第二天，彩票没有中。霍雪峰没有胆子去问责邪神大人，值得连续买了三天。
然而到了第三天，他发现主编因为得病，不得不辞职去养病了，而报业集团的一位年轻老总下来视察，作为副主编的主编侄子什么都答不出来，反倒是霍雪峰表现抢眼，说出了报社的主要业务、读者群体以及一些布局，让老总印象深刻，结果当晚报社就宣布，由霍雪峰接任主编，抢了他副主编位置的主编侄子，反而被解雇了。
霍雪峰觉得是邪神大人给他的好运起作用了，当天晚上他买了一张晚报，随手对彩票数字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中了100万法元的大奖。欣喜若狂的霍雪峰第二天上午跑去彩票中心，下午就带走了一张100万法元的本票，存进了银行中。
银行的职员立即把他当成了大客户，随即有客户经理出来给他推荐理财产品。
霍雪峰将50万定存，20万投资了股票和期货，20万买了一些回报率更高的债券和投机性理财产品，10万放在账上零花。
结果没有半个周的时间，他的股票交易员告知这位金主，他申购了几只新股票都中签了，开盘上市之后股票价格涨了188%，交易员反手一卖，大赚一笔。
甚至，这个时候霍雪峰买了一栋郊外的老宅，在自己搬进来的时候，还发现了有一个地牢一样的诡秘存在，里面还发现了一箱箱的黄金，总价值甚至在300万法元以上。
霍雪峰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就这么暴富了，暴富的毫无难度。他几乎什么都没干，钱就这样不讲道理地往他的手里钻。同时霍雪峰也开始对邪神大人的力量感到惊奇，邪神这干涉现实的能力也太强了，如润物细无声一般，没有什么波澜，就能达到一种效果。
这也激励了霍雪峰，他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碎片，只要邪神满足了，他就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可另一方面，霍雪峰又害怕自己的异常会引起基金会的关注，所以谨小慎微。虽然他有了钱，买了郊外豪宅，买了豪车，可是他仍旧是以一个普通的报社主编的身份坐有轨电车去上班，穿的衣服虽然换了新的，但是是低调的昂贵，外人不懂也看不太出来。
这也很符合霍雪峰的脾性，他要的就是这种低调奢华，一身衣装看上去跟普通的上班族也没有太多区别，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充满细节、用料考究、剪裁得体，都是一时之选的高定。他的身份让他也接触过不少有钱人、企业家，所以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东西，这使得霍雪峰装扮起来更像是old money，而不是那种暴发户。
周末，并没有什么朋友又想要可以维持低调的霍雪峰就呆在郊外富人区的宅子里面，穿着可能比别人一年工资都要贵的居家休闲服，躺在摇椅上，享受着阳光。
松柏市的雨季快要过去了，最近都是明媚的日光。
他的管家走到了身边，弓着腰表示：“老爷，您的邻居周先生一家来拜访您了。”
一买了大宅子，他就学着有钱人的样子，雇佣了大约10人的家政团队，包括管家、私人会计、园丁、厨师、女仆等等。刚花这笔钱的时候她还感觉很肉疼，因为他只是普通的市民阶层出身，比如他管家的收入，就比他之前做记者还要多。不过考虑到自己得到了神明的眷顾，赚钱对自己来说可能跟呼吸一样，属于无意识的本能了。
上流社会总更热衷社交活动，因为他们更有时间社交，而他们的社交往往也带有目的性，除了娱乐属性之外，还可能扩展自己的人脉网络，带来新的机会。
周老爷其实是一个外地人，最近几年才搬到大城市松柏市的，周老爷的生意主要是钱庄生意，是非常有钱的，他附庸风雅，来到松柏之后便把钱庄改为了银行。只是松柏市可是金融之都，大银行和金融机构非常多，都是大鳄，而周老爷这种土钱庄老板，也只能算是小鳄了。
周老爷娶了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老婆，大概是第二任，也许是第三任，四五六七也都有可能。看上去很年轻，也有涵养的样子。同周老爷的气质很不相符。
霍雪峰换了一身比较得体的衣服来见客，周老爷很热情的打招呼：“早听说我们社区搬来了一位高级知识分子，听您的管家说，原来您是《新世报》的主编！哇，我一听，这可了不得，那是高级知识分子里的知识分子了，没想到霍先生您还这么年轻！真是，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周夫人非常配合地补充：“年轻有为。”
“啊对，就是年轻有为！”周老爷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居然没有褶子了，霍雪峰脑洞奇特的想道。
第437章 买画
其实霍雪峰和周氏夫妇的聊天多少还是很尬的，但是双方都有着强烈的意愿，想要进入自己想象中的上流社会，一个要结交富豪，一个要往来无白丁，倒是各取所需。
很快，周老爷就请霍雪峰来他家做客。他其实是想要展现自己的财富和家底，让别人不敢瞧不起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人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有钱。周老爷也知道一些人瞧不起他这个土财主，但是他感觉霍雪峰这个报社主编似是很圆滑，是个妙人，不会跟那些读死了书的穷酸一样。
第二天，霍雪峰便来到了周老爷的家。周老爷也没有举办过什么特别有仪式感的社交活动，就是单纯布置了会客厅，在把手都是金子做的沙发上，跟霍雪峰一起喝茶。
刚一进入客厅，霍雪峰就听到了白小帆的声音。
“买下主客厅的那副画。”
霍雪峰一愣，他看到客厅中不是中心位置的侧墙上，墙纸覆盖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西方油画。这画作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画的貌似是一位贵妇人，只是这贵妇虽然神态端庄，可居然坦胸露乳，但这也符合西方画家的风格。
霍雪峰心中询问：“神明大人，这难道也是一件非凡容器吗？”
“是，正在休眠的状态。所以没有什么危害，一旦它复苏过来，只要没有人盯着这幅画，里面的女人就会从画框里爬出来，然后杀死她附近的任何人。”
霍雪峰心里打了个寒颤。
与周老爷寒暄了几句，霍雪峰便开始夸赞周老爷家的陈列。
“真是想不到周老爷是这么有涵养和审美的人，这客厅的布置和摆设，让人不禁觉得主人有贵气，而且懂得欣赏……”
霍雪峰很是聪明，他连续说了好几样东西，从仿古的落地钟，到博古架上的一些古董，他本就很是博学多才，胡说八道也能讲出花来，让周老爷大为高兴。
倒是周夫人在一旁只是矜持地笑，心里对霍雪峰的评价倒是大打折扣。这个霍雪峰是有学问，但是没有读书人的风骨，净说一些讨巧的话，她也是有文化的人，自然知道家里这些根本没有什么可取之处，风格也都混搭，不土不洋、不东不西的。反倒给霍雪峰一说，还真的跟什么文化大家一样。
说到最后，霍雪峰才随便提了一句那副画：“这幅画好啊，画家的手笔不错，有一股隽永之意，不知道您是从何处获得的呢？”
周老爷被霍雪峰夸得高兴，回答：“说来也惭愧，是追债追回来的，我瞧放着也可惜，不如将其挂了起来。”
他说着还用男人们都懂的表情看霍雪峰，那意思很明白了，他就是想挂掉不穿衣服的美女放在房间里，还能附庸风雅。
这个时候霍雪峰才不经意地说道：“其实我想要一件这个样子的画作很久来了，看到此画，真的越看越喜欢，不知道周老爷是否肯割爱，我愿意用500法元购买。”
周老爷连忙摆手：“唉，贤弟，你这话就生分了，不过一幅画，喜欢你便拿去，何必要提钱呢！之后我叫人包了，送到你府上。”
霍雪峰并未推辞，只是心中窃喜。
之后宾主尽欢，喝了一小时多的茶，霍雪峰告辞离去。晚间的时候，果然有周府的下人将那画送了过来，霍雪峰打点了下人，还是叫人带回去一张200块的支票，并留了字条，上书“有来有往，艺术交流”。
周老爷拿了字条一看，果然开心，他觉得自己也是能讲究文化的人了，跟文化人做艺术生意，也算是风雅了。
不过周老爷还是问他老婆：“那画真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周夫人也是懂行的，她摇头：“非是名家所作，瞧技法只能算是中等，意境和表达也只是尚可，如果是带名字的画，兴许能卖得上价格，但是如果只是寻常人的作品，在普通的画廊，也最多卖出去十几块，反倒是那楠木的画框值点钱。”
周老爷想了想：“若真的是名家所作，没有落款，我们不知道，让霍雪峰买了去，也算人家的本事，毕竟赚了眼界的便宜，我们不能嫉恨人家。”
周夫人点头，心道虽然自家老爷没念过什么书，但是心胸倒是开阔。
且说霍雪峰拿到了画，急匆匆地将画的蒙布取下来了。紧接着他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体里，走出了一个发光人影，霍雪峰连忙低下头不敢看。
那发光的人影触碰了一下画，很快画中女子就化作一道流光，涌入了发光人影身体内，而画布上居然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当刺眼的光消失，霍雪峰抬起头来，看到画空了，也是顿感惊奇。不过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面，在旁边的椅子上，居然坐了一个黑发褐瞳的男人，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城市中层的衬衫，戴着一顶鸭舌帽。
“你是谁？”霍雪峰大惊，十分防备。
“你觉得呢。”
这个声音，正是邪神白小帆的！
霍雪峰吓得差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问：“神明大人？您能够进入现实世界了？”
白小帆摇头：“没有，我还在世界的混沌中，只不过能够有投影到现实世界里，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人一样。嗯，看着像人、听着像人、摸着像人，甚至检测生物性也像人——但不是人。”
霍雪峰早已被邪神的可怕给震慑麻木了，他低着头：“神明大人，您尽管差遣，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为您办到。”
白小帆点点头：“没什么，我现在算有了一定的自主活动的能力，但是我的投影没法离开你太远，所以你还是我的‘腿’。你就做你自己的事情，我伪装成你的家丁。”
霍雪峰瞪大了眼睛，害怕得心肝都要裂开了：“不不不，怎么可以？神明大人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这可是大不敬！”
白小帆却不在意：“这样反而不容易被别人在意，而且只是个名号，无需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