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逃出黑水岛（上）
孙嘉敏正蜷缩着身体的时候，忽然间，她看到手上的翻盖手机振动了起来（因为怕铃声引来恶灵她设置成了振动）！
这一幕，孙嘉敏简直是要喜极而泣！
她立即接通了手机！
随后，孙嘉敏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有新情报吗？”
孙嘉敏立即疯狂点头，根本没想过对方压根看不见，说道：“有！有的！”
她看着房内的所有骷髅，以及自己手上攥着的身份证和钥匙，说道：“我在这里有找到三具骷髅，也找到了钥匙和身份证。”
“这里是哪里？说地方！”
“三楼！谢院长家三楼梯最右边转角处走廊尽头的房间！我现在就在这个房间！”
“什么！？？？”
听到这句话，手机另一头，位于过去时间线的董邪顿时头皮都快炸了，他连忙喊道：“快逃！”
因为……他们就在孙嘉敏说的那个房间里面！
“门后面，是不是有一块很大的血迹，看起来很像三角形？”
“对！”
董邪等人逃出房门，一直跑到楼梯口的时候，他都还依旧心有余悸！
“钥匙号码和身份证都和我说一下！”
“嗯，你等一下，第一个，姓名董邪，钥匙的号码是1404，第二个是连子辛，钥匙的号码是……”
她一口气报完了以后，手机另外一头的董邪松了口气。
他本人，连子辛，云奈都在走廊拐角的那个房间，韩雷则是在一楼桌子下面。
终于，所有骷髅的位置都确定了！
立即离开这个屋子！和外面的云奈一起逃走！
“我再和你核对一遍骷髅的穿着！”
董邪依旧是有些不太放心，问道：“你告诉我，他们身上穿的衣服……”
忽然，他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刚跑到楼梯转角，就和跑上来的云奈，撞了个满怀！
当看到云奈的瞬间，董邪的心脏都漏了一拍！只想化身祖安人骂一句what the **！
“你不是在守门吗？为什么进来！”
而云奈则是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刚才……”
然而还不等她说话，楼下，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恶臭气息，就飘散上来！
这股恶臭气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想要呕吐的感觉！他们发誓，从出生以来，都从没有闻到过这样恐怖的味道！
此时此刻，董邪的脑海只有一个反应！
谢寻！
或者说，是借助谢寻力量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带来瘟疫的恶魔！
“快，上去！”
他们此时也只能朝着上面逃去！反正，不接近那个房间就行！
与此同时，手机另一头，孙嘉敏也终于报完了所有人的衣服穿着。
“好！”
董邪接着继续说道：“听好了……接下来不要挂断电话，听明白了吗？”
“好……好的……”
孙嘉敏此时抓着手机，忽然，她从手机里面清晰听到了脚步声！
而那脚步声，孙嘉敏是极为熟悉的！
听到那声音，孙嘉敏吓得六神无主！
“我求你，你快点让人来救我吧！你，你们肯定是个很大的组织吧？有没有直升机什么的？还，还有，帮我准备一点食物和水，拜托……拜托了！”
现在，孙嘉敏完全将“公寓”视为一个手眼通天的庞大组织了，此时她只求对方早一点带她离开岛。
对于孙嘉敏，董邪是内心有愧疚的。他哪里有办法将她带出去？
之前，连子辛一次次打电话，获悉了不少情报。但是，他也发现连子辛的口才实在不行，而慕爱珊又很精明，时间长了恐怕会被对方给带节奏，看出他们根本没办法带她们离开岛。所以之前的一个电话，是他亲自和慕爱珊联系的。
董邪读大学的时候，学习的是经济学，其中系里面有一门课程是商务谈判，教他们的老师讲得非常好，让他印象深刻。商务谈判的重点就是，绝对不要让发现你最在意的东西，让对方摸不清你的底线。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他当时对慕爱珊说：“我希望你弄清楚，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不将情报给我，就只能渴死饿死在这座岛上。我向你保证，你们绝对没有其他办法逃出这个岛。不信你试试。”
但慕爱珊的强硬，还远超董邪想象之上的。如此一来，他必须给自己不能先救援她们提供一个理由，于是他就说了一句电视剧里面反派经典用语：“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而看起来，慕爱珊也和他一样深谙谈判技巧。无论怎么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松口。而董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跨时空挽救她和孙嘉敏性命的。而没有了这个筹码，就很难让对方如实将情报告知了。董邪对此很是郁闷，生路就在眼前了啊！
就在在这时候，韩雷忽然凑到董邪耳畔，对他说了一句话。
“叫孙嘉敏听电话，我有办法。”
董邪听了这话，很是不解。韩雷和孙嘉敏有什么关联？其实，他之前甚至在想，能不能利用孙嘉敏可能是阿凝妹妹的身份，但是仔细想了想，万一真说出来，先别说她多半不相信，就算相信了，反而对自己产生恶意的可能更高吧，很可能会觉得自己也许是想敲诈金钱。
不过，韩雷这个人行事非常沉稳，否则秦子远也不会将其纳为自己的心腹。于是，董邪选择相信他。
他将手机递给了韩雷，希望他能够说服孙嘉敏。的确，孙嘉敏脑子明显不太聪明的亚子，攻略她的希望，要大一些。
但让董邪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韩雷居然对孙嘉敏说：“我知道母紫衣现在的下落。”
董邪当然知道母紫衣，当初的李寒衣被杀案，2017年年底的时候几乎引爆了娱乐圈，霸占了长时间的微博热搜。其实董邪平素虽然偶尔在娱乐圈也会吃吃瓜，但他对这两个名字都有衣的明星纯属路人，并不怎么关注，但阿凝却不一样，她是李寒衣的铁杆粉，甚至还是李寒衣贴吧副吧主，还是其粉丝后援会黄金会员（每年会费都不是个小数目），直播期间，一直都有演唱李寒衣的歌曲，她直播时候的id就叫秋水寒衣。甚至因此，董邪《444大厦》的一对兄妹就叫言秋水，言寒衣。
阿凝一直都想要成为一个演员，所以她对演技优秀的演员都极为崇拜。李寒衣是国民度非常高的流量巨星中少有的演技派。事后剧组放出了李寒衣被害当晚拍摄古装剧《血河》的花絮，她和扮演女二号的母紫衣产生争执，因为母紫衣不肯在打斗剧情中弄乱妆容，甚至手上的指甲油都没擦掉，台词功底更是烂到无以复加。据当时现场工作人员所说，母紫衣还说了很多相当不尊重李寒衣的话，导致李寒衣一气之下不愿意再拍下去，说是她要对自己的作品负责。而她当晚负气出走后没多久，就被发现坠下山崖死亡。
后面的事情，哪怕很多不关注娱乐圈的路人，也都人尽皆知了。董邪本来没兴趣在这种事情上站队，但是作为李寒衣铁杆粉丝的阿凝暴怒，联合了无数粉丝在网上造势怒斥母紫衣。平素阿凝的性格一向客观，但这件事情上她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时间母紫衣贴吧和微博全面沦陷。而后她更是联合了几个同为李寒衣粉丝的直播播主一起造势，所以，董邪也就顺着她，一起在网上骂母紫衣。之后她淡出娱乐圈，最后一次听到她的传闻，是据说她完全和父母失去联系，人间蒸发，警方介入了调查，但她依旧下落不明。
而韩雷……他居然知道母紫衣的下落？
随后，韩雷说了三个字“蜡像馆”。
此时，董邪迅速想起来……方寒过去执行的一次血字任务！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他一下想不起来了，在那次血字中，住户要前往一个恐怖的蜡像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母紫衣是被无辜卷入了那次血字中？
又或者……她曾经，也是公寓住户？但她的名字，在血字记录中被删除了？
第五十二章 逃出黑水岛（下）
董邪的确记得，母紫衣和孙嘉敏是闺蜜的关系，平时生日都绝对会零点发微博祝福对方。但是，出事后，孙嘉敏还会为了这个昔日闺蜜，将情报告知他们吗？
但没有想到的是，孙嘉敏和母紫衣居然不是他想象的塑料闺蜜情！她居然真的说出了情报！
这实在是让董邪在心头很是震撼，没想到在浮华之下的娱乐圈，还真有这样的纯真友情。坦白说，因为受到阿凝影响，加上看多了网上母紫衣的黑料，他对这个女的始终没有好感，算是半个黑粉吧。什么年纪轻轻就男女关系混乱，什么演技烂得一比，什么炒作写通稿排挤同剧组演员……结合当时《血河》剧组放出的花絮，他更是认定此女人品低劣，属于劣迹艺人。
但是，现在他却略有改观，能让一个好友冒着风险将情报告知，就为了知道她现在的下落，看来母紫衣也绝非是毫无可取之处。
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一点。这是巧合和偶然吗？还是说，这是公寓蓄意为之呢？
后来，慕爱珊抢过手机，要董邪兑现诺言救她们离开黑水岛，然而……她却认出了自己的声音。当初，董邪等住户来到东星卫视电视台，和明星们只有很短暂的一次会面，就被她记起来了！
结果，慕爱珊将董邪当成是一切幕后黑手了，甚至对他说：“其实我之前接到节目组资料，看过素人组的人的信息，当时注意到你，还看了看你的介绍。你父母早逝，和你妹妹相依为命生活。你做出这种事情，你有为你九泉下的父母考虑吗？你妹妹知道这些事情吗？”
董邪只能说哭笑不得，他最后只能这么回答：“我还会联系你们，我保证，全部情报都传递给我，我让你们离开这座岛。我说到做到！”
然后，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并问韩雷：“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韩雷对董邪说：“目前可以确定一楼客厅的桌子下面有一具骷髅，而那具骷髅……”
“韩雷，你为什么知道母紫衣的下落？”
韩雷微微一愣，一旁的连子辛也很疑惑：“我也很想知道。”
2017年底2018年初，只要不是住在无人岛上，只要对华语娱乐圈有所了解，都知道著名的“双衣血案”。更何况，这还是一起凶杀案。但是，尸体上没有找到任何凶手的皮肤组织残留，剧组当时在山区拍戏，根本没有监控和目击者。而从杀人动机角度分析，也只有母紫衣有这个可能，偏偏她还没有不在场证明。
韩雷想了想，最后说道：“回公寓我再和你们细说吧。”
……
对董邪而言，母紫衣和昔日方寒执行的血字任务有什么关联，他现在也没心思去考虑了，现在毕竟不是吃瓜的时候。
他们跑到了一个左边走廊尽头的房间，跑了进去。而这房间明显是一个储藏室。
董邪一把关上门，现在的情况，逃到这里显然很危险。但是，他也没办法。
可以确定的是……未来他们陈尸的地点，可以确定是被杀害的地点。在羊皮纸上也对恶灵使用了复数形式，也就意味着不管哪一个恶灵，都只有在右边走廊转角的那个房间才能杀死他们。只要他们逃出这个屋子就行了。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想法。要知道，他们直接就在黑水医院莫名其妙苏醒，这也就意味着……恶灵可以将他们的身体移动到那个房间去。
当然，如果这么玩法，那生路也没有任何意义，再怎么远离也没用。所以至少只能判断，恶灵至少受到公寓限制，无法对他们住户使用这一招吧。
脚步声渐渐走上来的同时，恐怖的腐臭气息也让董邪只感觉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们看！”
就在这时候，连子辛忽然发现，这个储藏室的墙壁上贴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逃出吧！异灵！第三阶段挑战：
活下去。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一直到天亮为止。”
天亮！
终于给出了最后限定时间！
董邪走到储藏室的窗户，看着外面木板，现在天空已经渐渐开始放出亮光，东方也逐步露出鱼肚白了。
要天亮了！
天一亮，他们就可以活下去了！
这时候，他强忍着那难以想象的腐烂恶臭，希望那恶魔千万不要将他们直接移动到那个房间去。一旦如此，他们就真的完了！
看着木板缝隙，那源于东方的曙光，他心头开始强烈地期盼着。
连子辛注意听着门外的声音，许久后，他总算是松了口气。那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听起来，似乎下楼去了。而那让人反胃恶心的恶臭气息，也终于是渐渐散去。
“呼……”
连子辛的身体贴着门，拍着心脏。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连子辛大着胆子，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走廊。
“好了……应该，没事了。”
一直待在这个房间等天亮，变数太多了。董邪还是认为，最好的办法是逃出这个屋子。
董邪和连子辛先走出房间后，他回头看向云奈，问：“你进来的时候，门被锁上了吗？我不是让你守门的吗？”
云奈走出房门，说道：“我也没办法，当时，我本来是在守门，但我忽然看到屋子客厅里面中心的一张桌子下面，一个骷髅站了起来！我吓得连忙就要逃走，但很快那骷髅就走到了黑暗中消失不见了。而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被狠狠推了一把，撞进了里面去！然后，我就吓得逃走，这过程中我没听到后面门关上的声音……”
“等等！”
董邪立即停住脚步，忽然转过头！刚走出房门的云奈一愣，而后，董邪就急促地问：“那骷髅的衣服你看清了吗？”
“太黑，我没看清，看刚才日出的方向，我当时站着的位置正好是朝着西面的。”
董邪想了想，忽然一把将云奈拉出来，接着还不等韩雷走出来，就迅速关上了门，同时按住门把手上的按钮将其锁住！
“走！”
韩雷看着这一幕，却是大为愕然，他走上去，发现门打不开。
他忽然想到，云奈刚才说，客厅中央桌子底下……
孙嘉敏和慕爱珊在未来的那个位置找到过一具骷髅，而那具骷髅……根据身上的穿着和钥匙，轻易就可以判断出，那是他未来的尸体！
不……
不是“未来”的尸骨……
韩雷想起来了，当时他和连子辛一起进入这个屋子，在一片漆黑中，靠近那桌子的时候，忽然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一双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
已经……
死了？
这时候，他惊愕地张开嘴巴，此时他的口腔内，是两排完全漆黑的牙齿！
没多久后，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具穿着衣服的骷髅！
董邪等人疯狂朝着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解释，韩雷很可能已经是死人了！
他的尸体，就一直保留在下面！
当跑到了一楼后，董邪发现……门还开着！
太好了！
紧接着，董邪，连子辛，云奈三人疯狂朝着大门方向跑去！
……
跑！跑！跑！
但就在他们即将跑到门口的瞬间，一股无法想象的恶臭气息，扑面而来！随后他们就看到，那对外敞开的大门后面伸出一只满是鲜血和勉强连着一点腐肉的完全是骨骼的手，伸了出来，将门，即将缓缓关上！
“不！”
董邪此时只感觉充满绝望！
一旦被锁在这，死去的韩雷有无数办法可以将他们拖入他们在未来时间线本该死去的房间！
“跑！”
终于，董邪冲到了门口，狠狠将全身朝着大门撞击过去！
此时，来自东方海平面上，一轮红日，正开始冉冉升起……
第五十三章 柯银夜和柯银羽
“人在东京，刚下飞机。”
柯银夜此时正拿着iphone11，看着出租车窗外不远处的东京天空树，说道：“李隐，要我给你带点什么东京特产吗？”
此时的出租车司机看着后视镜，询问坐在银夜身边的柯银羽：“小姐，你们是中国游客啊？”
“不错，大叔你中文说得真流利啊。”柯银羽略微有些惊讶。
出租车司机笑了笑说：“很快就是东京奥运会了，所以我们都被要求至少会说一些简单的中文和英语日常会话。嗯，你们好，欢迎来到东京。”
“当初还担心因为那蝙……会让东京奥运会推迟呢。”
“哈哈……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奥运会会如期举行的。”出租车司机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如果是来看奥运会，似乎太早了点。”
银羽微微一笑，说：“我们是来拜访好友的。”
“嗯……”银羽身旁的银夜继续说道：“帮你买一本这一期的《少年jump》吗？有点意外的说。嗯，还有什么？谁的剧的原版碟？”
这时候，他趁着银羽正和司机说话，压低声音说：“你确定你要？骑兵还是步兵？”
电话另一头则是回答道：“泥煤，不要一言不合就开车！我说的是苍井优，不是苍井……”
“我知道啦，逗你玩的，看你那么严肃！”
“柯银夜，离开公寓那么多年，我怎么觉得你的二次元属性开始从德国骨科转变为沙雕逗比了呢？”
……
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后，二人下了车。
眼前是一座高级公寓。
“唉……”银夜看着眼前的公寓，喃喃道：“8年了，我还是很不习惯进入到公寓里面。”
银羽也点点头，说：“不过，绿似乎是没那个想法。”
“进去吧。”
来到公寓内，先是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按键，同时，银夜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然而……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都没人接。
“嗯？绿不可能不在家啊？”
“是啊，好奇怪，之前打电话不接还以为是在洗澡或者上厕所之类的，可是这次还不接就有点奇怪了。”
“她偏偏到现在都一直不喜欢用手机，在这个年代身上不带手机的人，也算是罕有得很了。”
这时候，电梯开启了。
柯银夜和柯银羽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
中国，k市。
公寓内，莫远和秦子远正看着眼前的手机视频。
视频对面的人，正是董邪。
“那时候你撞向大门，然后就失去知觉，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了东星卫视电视台里？”
“对。很恐怖的是，这次《逃出吧！异灵！》的真人秀还是正常举办了。”董邪说到这，都觉得是荒诞不经：“你们看到的直播节目，也真的出现了我，还有其他明星对吧？”
莫远点点头，说：“对，萧执，路云秀，唐庭天……那些人都好端端在真人秀里面活着，我们看到的完全是不一样的画面。而真人秀第一期也已经录制完毕了，最后除了孙嘉敏，其他明星都进入待选复活，然后重新挑战成功了。孙嘉敏则是被完全淘汰……”
现在，董邪终于明白到什么是“复活”了。
东星卫视电视台的人根本没有去过黑水岛，但居然拍摄出了黑水岛上的画面。公寓的可怕，还远在他们想象之上的。
董邪等人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电视台内的时候，立即就逃走了。在那根本不应该存在的直播的真人秀节目中，这些素人都是很快全部被淘汰，所以很快就被送回东星卫视电视台了。也就是说，节目组和那些“明星”现在还在岛上！
董邪，连子辛，云奈三人作为最后生存下来的住户，立即逃出了电视台，迅速搭乘高铁回归公寓。此时的董邪，正处在高铁上和莫远，秦子远联系。他们的经历太离奇曲折，董邪在手机视频上和莫远他们通话了很长时间才说完。
“平行时空……”莫远开始沉思起来。
而听闻韩雷和常永双双殒命，秦子远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对他而言，韩雷是他最信赖的住户，也称得上是自己的金牌打手。韩雷的死，对秦子远的打击，实在很大。
“韩雷他……他走的时候，是什么……算了，你别告诉我了。”
秦子远想多问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莫远自然清楚秦子远对韩雷有多信赖，他对韩雷也很有好感，的确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尤其韩雷的兄长是一个被毒贩害死的缉毒警，这一点更让莫远心中扼腕叹息。而他一死，秦子远真正能全盘信赖的住户，就只有明辰彦了。
“你们一定万分小心。”
“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在逃回公寓的过程中，乘坐高铁还是比飞机要安全很多，虽然从目前情况来看，恶灵还会将他们抓回黑水岛的可能已经不高了。
这里是在莫远房间，在确定了血字结局后，大多数住户都到公寓一楼去等董邪等人回归了。上次董邪解决了黑色鬼影血字后，不少住户都对他路人转粉，尤其是新住户况文轩和高依鱼。
这时候，莫远抬起头，看着一旁沙发上坐着的聂涵，此时的她，居然是在拿着手机打游戏。
“聂涵，你……”莫远想要说些什么，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聂涵则是淡淡道：“不出意外他们都可以安全回归公寓。既然如此，我想先玩玩看最近新出的《兽魂大陆3》。这还是《兽魂大陆》系列第一次出手游。”
她的手很快捷地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着，很快，在她扮演的玩家面前，一头七级魔兽被成功猎杀，而后提示，她是这次手游开服后，第一个击杀七级魔兽的玩家，将赠送一头罕见的超级血脉神兽。
“超级神兽啊，有一点点期待。”聂涵的视线始终盯着手机屏幕：“整个兽魂大陆的爬行类魔兽中在五千年岁月中只诞生了两头超级神兽，倒是想看看这是什么样子的。据说是兽魂之父严琅亲自设计的……超级神兽在《兽魂大陆》历史上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能召唤超级神兽的都是传说级玩家了。”
莫远一时有些无语。
他还是对董邪有几分放心不下，毕竟……自从上次，他去夏威夷的时候，发在朋友圈的照片，至今依旧让他极为不安。
那个恶灵，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并无缘无故消失。但在那之后，董邪身上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可是这要说只是董邪恰好和某个夏威夷本地的恶灵同框合影，莫远也是不相信的。
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
“绿？你在吗？”
柯银夜伸手想要敲门，但是，手刚一触及眼前的门，门就自动开了。
“门没锁？”
柯银夜和柯银羽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走进了屋子内，甚至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绿的家？
“我们……找错地方了吗？”
“可是门牌号，没错啊？”
柯银夜和柯银羽开始面面相觑，对眼下发生的事情，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和不安。
这种感觉，八年前……他们也曾体会过！
“不可能的！”银羽连忙说道：“我们已经离开那座公寓了！我们不可能再会经历这一切了！”
银夜又扫视了一番房间，接着，他忽然注意到，眼前不远处洗手间的门，正大大敞开着，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里面挂着浴帘的浴缸。
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洗手间的门是开着的……吗？
就在这时候，银夜忽然看见，浴帘上忽然浮现出一个站起来的黑影，整个身体压在了浴帘上。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整个浴帘都被拉扯了下来！
然后，浴帘被拉下来后，那后面……
根本就没有人在！
第五十四章 回归
莫远，秦子远，聂涵，以及身后的一群住户们，焦急地聚集在公寓一楼大厅。
终于，董邪，连子辛和云奈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的巷子口！
董邪此时是拼命冲向公寓！此时，他已经可以看见旋转门后方焦急的董凝，若不是有人拉着她，她肯定会直接冲出公寓来接应自己。
当时，他直接在东星卫视电视台苏醒，得知电视台居然是录完了节目将他们送回来，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
真人秀已经全网直播，而他看了一下直播内容，居然真的有自己等人的画面！唯一的区别是，死去的那些住户从一开始就变得从来没有被电视台邀请过参加这个节目，没有人拥有韩雷等人的记忆。
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公寓有多可怕，它要让一个人死，甚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乃至操纵时间，空间，都轻而易举。
哪怕是神，都不过如此！
随着董邪朝着公寓的旋转门冲去，所有住户都极为紧张，上一次聂涵回归时候有多危险，大家都是记忆犹新！
秦子远此时又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他今天已经抽了整整一包香烟，这一包是新拆封的。平素秦子远虽然烟瘾大，但是一般从不在人们聚集的公共场合抽烟，但是今天似乎因为韩雷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些，所以导致了他甚至开始精神恍惚。
“进来了！”
秦子远听到这三个字，才猛然意识到，董邪等三人已经推开旋转门，冲入了公寓！
看到这回归的三人，他狠狠吸了一口，似乎恨不得将全部的烟雾都纳入自己肺部。
他此时才真的产生了一丝真实感：韩雷是真的死了。而他和常永都死在这次血字，秦子远组建的个人武装顿时就失去了一半威慑力，这对他日后在公寓地位的影响是很大的。
他注视着眼前跑得满头大汗的董邪，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现在必须好好提拔拉拢一番董邪了。董邪目前是这个公寓内，威望非常高的一个住户。甚至可以说，一定程度上不亚于莫远。毕竟公寓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新住户一般平均活不过两个血字，平均生存周期甚至都不到四个月。所以，现存的住户，九成九只知道莫远的血字成绩，但毕竟只是耳闻，但董邪和秦子远将恶灵弄进公寓里灭掉（虽然其实明显只是封印）的手段，实在是冲击力太大。
再加上，董邪之前在《地缚灵》电影的血字任务中，更表现出杀伐果断（或者说心狠手辣）的一面，武力上也是有一定震慑力的（秦子远当然不知道董邪过去屡战屡败或者说是屡败屡战的打架水平）。两者结合，目前自己手下，文有明辰彦，武则还需要一个代表人物，董邪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他不再犹豫。虽然韩雷的死让他很痛心，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但是秦子远终究要优先考虑自己在公寓内地位的稳固。
董邪跑进公寓，这才完全放心。而这时候，董凝迅速扑到董邪面前紧紧抱住了他。
“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
“我还是不太放心。”
秦子远朝着眼前的杯子倒入热水。
平素他都是一直喝手磨咖啡，不过今日心情实在不好，就喝点速溶咖啡了事了。
他将两个杯子放到眼前的茶几上，坐上沙发，看着坐在对面的莫远，说道：“董邪在夏威夷的那个时候……背后的恶灵。我总觉得有问题。”
莫远点点头，说：“那你觉得……”
“不过他的确是个人才。”秦子远拿起调羹，漫不经心搅拌着眼前的咖啡杯，继续说道：“活过了三次血字，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也知道，在这个公寓，三次血字，已经超出住户平均水平了。看来，我的眼光没有错。”
秦子远故意说得对董邪去夏威夷遭遇恶灵的事情一无所知（虽然他的确也不知道），就是要让莫远不怀疑此事和他有关。他想要将董邪拉拢为自己的左右手，不过也知道董邪和莫远关系也不错，因此想和莫远谈谈此事。
对秦子远而言，作为自己的心腹，除了聪明，能打，还有一点也很关键，那就是绝对忠诚。这种忠诚，是必须高于对错，高于善恶的，也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莫远之所以无法在公寓形成能和自己真正正面抗衡的派系，就是因为他是个对人人都好的好好先生，对谁都好就意味着对谁都不好。你只有集中对某一批人好，专门为某一批人利益服务，同时还要让这些人知道，你的付出是需要他们回报的，那这批人才能甘心为你所驱使。至于这利益是否会损害其他人利益，是不重要的。毫无疑问，莫远做不到这一点，这一点，和当初的方寒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而董邪这个人，能在当初的电影院里面果断对那些拖后腿的猪队友下毒手，可见圣母病这一贵恙是绝对不存在于他身上的。而他极为珍惜疼爱他妹妹，这一点也可以好好利用。至于他和莫远的一些私交，应该问题也不大。秦子远从董邪在夏威夷传递回来的情报，还有方寒死活不联系莫远都可以判断出，今后要阻止地狱入口开启，恐怕有爆发住户内讧的可能。
不要小看这个问题。因为除血字任务期间，不能离开公寓超过48小时的这个规则，住户们根本无法逃避彼此，加上住户犯下任何罪行都没有被逮捕和提起公诉的可能，一旦要展开你死我活的争斗，那血腥程度不会亚于血字任务，甚至死的人可能更多，毕竟住户可不会受到公寓限制，也不会有什么杀人的间隔期，恶灵再可怕也进入不了公寓，住户却是终归要回到公寓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秦子远就是因为走一步会考虑未来十步，才能一直活到今天，完成了五次血字。他必须保证，如果有一天，他和莫远必须为敌，他发给董邪的枪口，能对准莫远而不是自己。所以他想探探口风，莫远和董邪的私交究竟是在一个怎样的程度。同时，还要避免莫远推测出，夏威夷之行是他和方寒在密谋。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一个猜测，方寒是否有可能一直在秘密联系莫远，他始终坚信，方寒现在还没有死。
而他们不知道，此时的这个房间，早早就被安装好了窃听设备。更不知道，现在的方寒，完全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掌握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现在的董邪，对这一切，全然一无所知。他在回到公寓吃了一顿饱饭后，就马上躺到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以后，他才醒过来。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5点了。
“居然睡了那么久啊。”
他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睡意，索性拿起手机，打开今日头条看看新闻。
翻了几条新闻后，他忽然看到了其中一条新闻。
“《死虫》原著作者北山景龙微博官宣领证，新娘是同为奇点网作家的九天烟”
“什么？”
看到这条信息，董邪可以说是睡意全消！
董邪和北山景龙，一直都有联系，当年黑色鬼火的名号在奇点灵异网是一块金字招牌，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是三巨头的天下，不过现在深海已经死了，只剩下北山景龙和九天烟这两巨头了。关于九天烟，很多人都根据其文风和头像推测其很可能是女性，只不过对方一直没有公开承认过。
“这还真是很不可思议啊。”
很快他去查看了微博，果然，这条官宣信息引起了很大关注。
之前，奈飞将北山景龙的恐怖小说《死虫》改编为了10集的网剧，一次性放出。不过，奈飞和国内合作的网剧，比起其和韩国合作拍摄的古装丧尸剧《王国》，差异实在颇大。这部网剧当时反响也就是差强人意，豆瓣评分6.9，唯一比较出圈的是扮演女主的母紫衣的颜值，以至于当时一度还流行过使用母紫衣在《死虫》中女主造型的表情包。而《死虫》导演也很会调教演员，让演技一直是及格线上下徘徊的母紫衣在那部网剧竟然也有了不俗表现。虽然没有大红，但是勉强算是打开了一定程度的知名度。
官宣信息还提及了不久前被奈飞一次性放出的《死虫》第二季。董邪和北山景龙聊过，《死虫》第二季也因为母紫衣涉嫌杀害李寒衣的事件，尽管警方最后以证据不足为由没有将其批捕，但在内地娱乐圈名声已经彻底烂了，所以当机立断换了另一名女演员出演。但是，第二季的口碑比之第一季还要更差，豆瓣直接就是5.3的分数。那时候北山景龙很沮丧，他本希望靠第二季逆袭翻盘，从大神晋升为白金大神，超越深海。可惜，惨遭失败。
这时候，董邪立即想起了韩雷所说的话。
他为什么会知道……母紫衣的下落？
第五十五章 新住户
与此同时，在黑水岛上。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节目组。
东星卫视电视台没有任何一个人踏入过这座岛。但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孙嘉敏拿着手机，对着另一头拼命地呼唤着：“喂喂喂，喂喂喂？你说话，说话啊！”
而电话就在此时，被完全切断了。
这让孙嘉敏吓得面无人色。
她……她该怎么办？
最后，她只能咬牙，将门轻轻开启……
而一开门，她就迅速看到了倒在外面，已经化为尸骨的慕爱珊！
而同时，死去的慕爱珊手上，则抓着一把钥匙！另一只手，则抓着一张纸。
那纸是什么？
这个时候，孙嘉敏一把抢过了那张纸来，仔细看了看。
忽然间，地面上死去的慕爱珊，猛然抬起了头颅！而她也清晰看见，慕爱珊的牙齿变成了一片漆黑！同时，抬起了手，就要向孙嘉敏抓来！
纸上写着第三次挑战的胜利条件，以及最后万不得已，可以通过钥匙成为公寓住户逃脱的方法。这一瞬，孙嘉敏没有了任何选择。
“我宣誓成为公寓住户！”
下一瞬，孙嘉敏就发现，周围一片天昏地暗，随后她就出现了在一个一片明亮的大厅内。
她惊讶地看着大厅，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酒店大堂一般。
这里就是“公寓”吗？
而后，孙嘉敏就发现，映照在地面上的自己的影子，发生了变化。她影子的双脚，站了起来，紧接着她本人竟然也照做了！
她居然被自己的影子操纵！
随后，影子和身体的行动完全同步一致，朝着不远处的电梯走去。她在这个过程中，全然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连话也说不了！
孙嘉敏抬起手，按下了眼前的电梯按键。没多久，电梯门就开启了。
……
董邪这个时候，则正是在通过微信联系北山景龙。他和北山景龙也算是多年网友兼损友，所以很清楚这家伙是典型的夜猫子，更新经常都是在凌晨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多半是没睡的。
“哦，鬼火，你终于上线啦。”
“嗯，景龙兄。你居然和九天烟……结婚了？”
董邪在奇点网就是个lv5作家，没机会参加作者聚会，所以也从未见过九天烟本人。北山景龙倒是知道，但是却一直不说其是男是女，现在，倒是实锤了九天烟的性别。
“哈哈，这个嘛，是啊。”
“你不仗义啊！瞒了我那么久！”
董邪是真没想到，他居然那么不声不响的，就把终身大事给办了。
“你也快点吧，其实当初我还打算来参加你婚礼的。”
董邪想起当初和谢若妮谈恋爱的时候，还时不时对着北山景龙撒狗粮来着，如今自己回归单身狗，报应倒是来得快啊。这不声不响的，秀恩爱不怕死得快啊！
“对了，这是你的初恋吗？”
董邪印象中，和北山景龙加好友后，他从来就没有提过自己有谈过恋爱。
北山景龙立即回复：“当然是初恋啦！”
“你确定？”董邪还顺手打出了一个滑稽表情。
北山景龙：“你看我什么时候发过这样的朋友圈咧？”
然而董邪一愣，随手发了一个语音过去：“景龙你心虚了吧？这年头谁发朋友圈不分个组，你这么辩解，我感觉你心虚了啊。”
北山景龙迅速发了一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否认三连表情包。
董邪又继续发了一个滑稽表情包。
这次从黑水岛险死还生，他心情还是颇好的。他从小到大都是个缺乏自信，极度卑微的人，一直到了大学才稍有好转。他当初进入公寓的时候，可以说是高度恐惧，甚至想着怎么抱莫远等人大腿活下去，而且他感觉，阿凝肯定会活得比他要更长。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活过了第三次血字，他的自信心有了很大的提高，还和北山景龙开起了玩笑。
“好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88。”北山景龙发完表情包后，就迅速说要睡了。
之前董邪完全是和北山景龙在调侃，压根没当真，可是现在……他却是真的有几分疑惑了。自己和他那么久没联系了，而且这次是谈及他的婚事，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才是。这家伙是写出了名的夜猫子，作为全职网文写手，都已经有些时差颠倒了，怎么会那么快就要去睡了？难道他还真有个隐藏起来的初恋不成？
当然，成年人谁还没谈过几次恋爱，在自己老婆面前隐瞒自己有过前任，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董邪也不会去追问什么。只是，他隐隐有些奇怪，他和北山景龙认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二人私下里几乎没有什么不能聊的话题，就算他真告诉自己，他也绝不会出去乱说的。
不过，这也和董邪没关系。
接下来，他可以说基本没有了睡意，现在就感觉和平时早晨刚醒时候一样精力充沛。于是，他索性打算到公寓外的小区去跑两圈。
穿戴好衣服后，他静静走出门，悄悄将门关上，确保不吵醒阿凝。
就在他朝着电梯走去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还有别的住户在这个时候出来？但为什么走楼梯不走电梯？要知道，公寓内部是绝对安全的，不可能出现恶灵，所有电梯也不可能有任何危险存在。
董邪快步走到了楼梯间，刚打开门，就看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女的！
董邪和那女的四目相对后，双方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孙嘉敏？？？”
“你是……”孙嘉敏第一眼看见董邪就感觉眼熟，而听到他说话，立即辨认出来：“你是黑色鬼火！素人组的那个网络小说家！”
“你……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孙嘉敏却是迅速扑了上来，一把揪住了董邪的衣领，怒吼道：“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要我将那些情报信息给你，就会带我逃出那座岛吗？你居然给我把电话给挂了！我差一点死在黑水岛好吗？我差一点就死了！”
董邪此时，只感觉到无比混乱。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个公寓里来的？”
“我拿到钥匙才进来的！宣誓成为这个公寓的住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进入到一个房间，然后胸口感觉心脏部位痛得要死，随后墙壁上就出现了一堆血组成的文字！说我必须要去某个地方……”
董邪知道，眼下是必须要和她说清楚了。
“说来话长，我和你慢慢解释。你先跟我过来……”
董邪带着孙嘉敏回到他所在的1404室门口，取出钥匙打开了门。
“你这钥匙……不对啊，钥匙应该在我身上……嗯？不对啊？”孙嘉敏一摸自己的口袋，顿时发现，口袋内竟然只剩下了一把钥匙，还有就是她宣誓进入公寓的钥匙。
董邪看着她手上另一把钥匙，看着上面的房间号1502，顿时心头一紧，那把钥匙正是季羽的。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哥？”
这时候，客厅灯亮了，穿着睡衣的阿凝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然后看见了孙嘉敏。
董邪这时候想起，孙嘉敏和阿凝的父亲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也许她们是姐妹。
“你是……孙嘉敏？”阿凝也是流露出惊愕的神色来。
董邪叹了口气，说：“一切都要从这座公寓开始。这是一座地狱公寓，被这座公寓选中的住户，都必须严格遵照那墙壁上出现的血字指示行动，唯有完成十次血字任务才能从这个公寓解放，并得以实现一个愿望……”
第五十六章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
董邪给饥肠辘辘的孙嘉敏泡了一碗康师傅方便面，而后她立即如同化身饿死鬼一样迅速吃完了这碗泡面。
她吃完以后，董邪和董凝对她具体解释公寓的事情也用了将近二十分钟，后者中途无数次打断他们提出各种问题，最后整个人完全傻了。
和一般住户不一样，孙嘉敏毕竟亲眼看见了无数根本无法用科学现象解释的恐怖灵异现象，再加上自己直接空间移动来到这座公寓，身体被影子操纵……一切都证明，董邪的话很显然不是假的。至少，孙嘉敏是没有胆量用自己的性命去试探规则真假的。
“怎么会这样……”
她忽然看向董邪，说：“所以你们当时位于过去的时间线？不对啊，怎么可能会这样！如果你们活下来了，那我看见的骷髅是什么？”
“哥，恐怕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不是平行时空。”董凝此时在一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也就是说，由于你们收到未来的提示，从而改变了历史。”
历史被改变？
“等一下，”这时候，孙嘉敏才想到董凝一直在称呼董邪“哥”，问道：“你不是和爱珊姐说，你是一个独生子吗？那你哪里来的妹妹？”
这句话，问得董邪一头雾水。
“独生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那时候，爱珊姐认出你的声音，然后对你说什么，你这么做考虑过去世的父母还有你妹妹吗，然后你就回答爱珊姐说，你是一个独生子，没有妹妹。”
听到孙嘉敏这么一说，董邪顿时露出了黑人问号脸，而董凝则露出了地铁看手机老大爷的表情。
“哥你真那么说？”
“胡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董邪此时真恨不得将刚才北山景龙发他的否认三连表情包甩孙嘉敏脸上。
“慕爱珊为什么撒谎？她当时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明把手机给挂了！”
“什么？你……算了，你是不是独生子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座公寓，有没有人成功完成过十次血字任务？”
董邪虽然不明白慕爱珊要撒这个谎，但她人已经死了，这个问题也不得而知了。而面对孙嘉敏提出的这个问题，他则是回答道：“有过，据我所知，还不止一个。”
董邪没有撒谎，但实际上，能完成十次血字离开公寓的住户，是极少数。
听董邪这么一说，孙嘉敏又问：“那么每次血字任务，都是像这次黑水岛这样的？我在黑水岛都这么惨了，不能折算成一次血字任务吗？我和你们不一样，我都没有什么公寓对恶灵限制什么的！”
“这，很抱歉，这不可能折算成血字任务的……”
“怎么会这样……”
孙嘉敏端起碗，将里面最后剩下的一点汤汁也喝得干干净净，依旧感觉没有吃饱，不过吃了这些东西后，体力和精力总算是有些恢复。
紧接着，她就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对了！”她立即将碗朝着桌子上一放，问道：“紫衣呢？你们知道紫衣的下落吗？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对于这一点，董邪也是完全一头雾水。但是，韩雷已经死了，他完全不知道母紫衣和这个公寓的关联所在，唯一了解的就是她似乎和方寒执行过的某一次血字有关。印象中，应该是方寒的第八次血字。
那次血字的执行人只有两个人，只有方寒活下来。而在这一次血字后，方寒的第九次和第十次血字，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他推测，母紫衣有可能介入过那次蜡像馆的血字任务。
“我不知道，知道母紫衣下落的那个住户，他已经死了。”董邪说到这也是叹了口气，韩雷也的确是条汉子，他在内心希望，死去的韩雷在十八年后还能是一条好汉。
“你耍我！”
孙嘉敏顿时怒了：“你觉得你现在说你不知道，我会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不过，我知道那次血字的信息。”董邪拿出手机，打算将微信群的血字文件，发给孙嘉敏。
“我们加个微信，我发一些文件给你。”
“好，那……”
但这时候，孙嘉敏看到董邪开启的手机屏幕，正是他和北山景龙的聊天界面。
“这个微信头像……”她立即凑过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认识北山景龙？”
董邪先是一愣，随后想到，《死虫》第一季的女主就是母紫衣，孙嘉敏作为母紫衣的闺蜜，大概也认识北山景龙？
孙嘉敏一把抢过董邪的手机，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眼睛都红了。
“这个渣男！当初就这么抛弃了紫衣，现在那么快就找好新欢了？”
董邪还来不及说什么，董凝就先一步问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北山景龙是母紫衣的前男友？”
“是！”都到了这步田地，孙嘉敏也不会再去隐瞒此事了，“他们是拍摄《死虫》第一季的时候认识，然后一直是秘密进行地下恋情的。等等，你认识北山景龙，难道紫衣的失踪，和这个死渣男有关？”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明白……”
“紫衣对我说，她进入了一座宛如地狱的公寓！我本来以为公寓是什么邪教代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她肯定是这座公寓的住户！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董邪举起手说：“我以我去世双亲的名义发誓，公寓的住户里面绝对没有母紫衣。而目前的文件记录里面，也没有过她的记录。母紫衣再怎么说也是个明星，当初双衣血案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她进入过公寓，没道理会不记录她啊。”
但是，董邪听了孙嘉敏的话后，也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母紫衣说什么“进入宛如地狱的公寓”，结合韩雷的反应，她很可能是昔日的公寓住户。现在不在了，那应该是死了，如果是完成了十次血字出去，又怎会完全人间蒸发了？
但问题是，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没有记录？从时间计算，方寒和莫远，乃至秦子远，都应该认识母紫衣，他们也都负责进行血字记录，那为何要将她的名字从记录中删去？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孙嘉敏还是很激动，她对董邪和董凝，还是充满了不信任感，乃至有一丝敌意。
“这样吧……”董邪想了想，说：“你先去你的房间住下，或者我借点钱给你，你到外面找宾馆住一晚上也行，只要48小时内回公寓就行。无论如何，血字任务你必须要参加，不然你必死无疑。”
孙嘉敏现在也的确心神俱疲，没有什么心神去和董邪争辩。
不过，相比董邪，她对董凝倒是没那么强的戒心。
而董邪此时则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能拿到孙嘉敏的头发，那就可以和阿凝做一个dna鉴定，确定二者究竟是否是亲姐妹了。
“这件事情没完……”孙嘉敏眼神坚毅地说：“我一定要查出来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她暂时先离开后，董邪和董凝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看？”董邪问道。
董凝可以说是母紫衣的黑粉，对她的死活丝毫不关心，不过此事的确显得很蹊跷：“她如果曾经是住户，那么一个有名人进来，莫远，聂涵，秦子远都完全隐瞒此事，太奇怪了。我认为，秦子远肯定知道，韩雷是秦子远最信赖倚重的人，而很可能是秦子远将母紫衣的事情告诉了韩雷。”
董邪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要去找秦子远了。
“还有，哥，孙嘉敏说的那句话，你曾经通话的时候说你是独生子，没有妹妹。这件事情……”
“我没那么说过！”
“我在想，这话也许不是你说的。会不会，和黑水岛的恶灵有关？还是……你去夏威夷时候，那个在你背后出现的恶灵？”
第五十七章 公寓的过往
上午。
莫远起得很早，而一醒来，就看到微信来了新的消息。
发来信息的人是董邪。
当他刚打开信息一看，就怔住了。
“什么？”
他迅速起床，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刚洗完脸，微信就来了新的信息，这一次发来信息的人是秦子远，他也通过董邪知道这件事情了。
微信上只有一句话。
“我已经知道新住户的事情了，我马上过来。”
没多久，秦子远就来到了这。
莫远刚给他开门，秦子远就走了进来。
“孙嘉敏居然变成了公寓的住户。”
“嗯，还真是最糟糕的事态。”
对于当初的事情，秦子远都是从莫远和方寒口中得知的，虽然他没有亲身经历，但也完全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
而对于韩雷，这个他唯一全盘信赖的住户，他才告诉了他。之所以说出此事，就是为了让韩雷感觉到自己被其“特别信赖和倚重”。而没有想到，他利用了这一点来从孙嘉敏口中换取情报。
莫远在这段时间已经思索了一会，然后他的回答是：“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没有什么问题。韩雷已经不在了，我们只要什么都不说，她不会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母紫衣也只是她的闺蜜而已，在这个公寓，她第一考虑的该是生存才对。”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凡事都会有意外，”秦子远对莫远的这番话一点都不意外：“当然，我是无所谓，这一切本来就和我没有任何关联。真正危险的人，是你，还有方寒。不是吗？”
“方寒是我的恩人！我绝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说到这里，莫远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对莫远而言，方寒于他简直是如同偶像一般的人物，甚至都可以说是精神信仰了。
秦子远认为，现在方寒只要没死，一定会用某种方式关注着公寓内的一举一动。地狱入口的可怕就在于，一旦所有地狱入口开启，那么即使是已经完成十次血字离开公寓的住户，也一样将会死。方寒，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当时，秦子远你还没进入公寓，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有多绝望。方寒他是多不容易才完成了十次血字，而我也承蒙了他不少恩惠。秦子远，如果当时不是方寒冒险拼死一博，你进入公寓的时候，也会沦落到同样的绝望。要么被恶灵杀死，要么成为……”
二人现在都相顾无言。
“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们两个，还有聂涵知道。不能再有其他人知道了。”莫远强调道：“就算是明辰彦，董邪，你也不能说出去。”
秦子远点点头，说：“关键是，怎么说服孙嘉敏。”
“既然如此……就骗她说，母紫衣过去是公寓的住户，但是死在了那次蜡像馆血字中吧。至于我们为什么在血字记录中删掉她的名字，就解释为，她是一个明星，担心有她的粉丝进入公寓而感觉到伤心……吧。”
“总感觉有点牵强。对方会相信吗？”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目前的血字指示，大多数住户都不会留下尸体，她应该会相信。而且就算不信，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关键是要和聂涵对好口供，只要翻看记录就知道那时候聂涵也在公寓里。”
“只好这样了。”
秦子远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疲惫，因为韩雷的死，他睡得也很不安稳。
“莫远，撒谎不是你擅长的事情，好在对方也并不算特别聪明。其实我担心的不是骗不到董邪，而是担心有其他住户会因此产生疑惑。”
“也是……”
“这件事情必须隐瞒下来。其实也不必思虑过多，孙嘉敏这点水平，第一次血字多半都活不下来。说实话，如果没有你不遗余力地通过手机远程教导住户，现今的住户生存过第一次血字的概率还会更低下。也幸好，母紫衣是个臭名昭著的女演员，路人缘崩塌得一塌糊涂，如果当初不是那部奈飞网剧《死虫》造型比较出圈，现在也就是个十八线糊咖，甚至给李寒衣做女配的资格都不一定有，现在的住户里，基本不可能有她的粉丝吧。”
“嗯，希望如此……”
说是这么说，秦子远的心里却另有算盘。
他对方寒，始终怀有强烈的戒心。谁也不知道方寒在外面盘算什么，而董邪是否对他隐瞒了什么，甚至他对自己说的方寒被杀是否根本就是胡扯出来的。而如果以方寒为假想敌，就得多准备些后手。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不变的利益。而对秦子远而言，最重要的利益，就是他自己的生命。
现在……一切的变局，就得看下一次地狱入口开启的血字指示什么时候发布了。秦子远判断，下一次血字指示发布的时候，方寒说不定就会出手了。
大多数住户醒来的时候，陆续在微信中收到了孙嘉敏进入公寓的消息，也算是引起了很大的沸腾。
孙嘉敏虽然是公然的0演技演员，但长相还算甜美，也担纲过不少电视剧的主要角色。而最重要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明星沦落到和他们这些人一样成为了公寓住户，也让一些人产生出一种心理平衡的感觉。看，你赚了那么多钱，有那么高知名度有什么卵用，还不是要和我们一样一起去执行血字指示？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几乎公寓超过三分之二的住户都聚集到了孙嘉敏所住的楼层。
“真的是孙嘉敏啊！”
“什么嘛，素颜看着长相也不怎样啊！”
“就是，看来平时放出的都是ps过的精修照啊。”
孙嘉敏看着周围住户们的窃窃私语，也是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她因为累得连路都走不动，倒头就睡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则是依旧战战兢兢，也不敢在这里洗澡。于是，自己素面朝天，披头散发的狼狈形象，被所有住户围观了。
“嗯……”莫远，秦子远，聂涵三人，亲自负责和她进一步说明公寓的具体事项：“你是用钥匙，自动宣誓进入公寓的？”
在8年前的血字记录中，有一个叫做蒲深雨的住户，就是用这种手段进入公寓的。而那个女的不知道为何，知道这个公寓的隐藏规则。关于这一点，公寓的血字记录写得很隐晦，估计背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关于母紫衣……”莫远回答道：“她的确，曾经是这座公寓的住户。”
“那，那她……”孙嘉敏立即急了，问道：“她现在……”
“很抱歉。她已经，去世了。”
莫远说出这句谎话的时候，尽可能掩饰自己的心虚。毕竟，他真的不擅长说谎。
而一旁的聂涵也点头说道：“没错，她死在了那次血字指示中。”
“这……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些话，孙嘉敏脸色变得颇为难看，但她随后问道：“但是为什么黑色鬼火他不知道？”
“你说董邪吧，其他住户都不知道此事。因为……”
其他的住户们都是相当惊讶。
“母紫衣居然是这座公寓昔日的住户？”
“真的假的？”
“当年都说是她杀了李寒衣啊，看来死在公寓也算是报应了！”
孙嘉敏立即听到了这声音，她立即拍案而起，喊道：“胡说！李寒衣不是紫衣杀的，杀她的凶手，是唐庭天！”
这句话可以说是惊雷，毕竟，唐庭天是顶级流量巨星，国民弟弟，而这次血字又葬身在了黑水岛，现在的唐庭天萧执等人，恐怕都已经是能够活动的死人了。
而同样在围观人群中的董邪董凝，也相当惊愕，尤其是后者，董凝当年可是组织声讨母紫衣的！至今她一直认为，母紫衣是凶手的嫌疑最大！
“母紫衣……不是凶手？”
第五十八章 遗言
就在这时候，董邪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电话给他的，是他的舅舅。
“喂……舅舅？”
“董……董邪，你快点来医院吧，你外婆现在情况很糟糕！”
听到这句话，董邪的手欧差点没有拿稳手机。
“外婆她？”
“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董邪听得出，舅舅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
董邪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立即冲了出去。
“哥？你去哪里？”
董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刚一进入病房，余家所有的亲戚几乎都到了。
两位舅舅和两位姨妈都已经守候在病床前，而此时的外婆已经被安上了呼吸器，一旁则是冰冷的心电图。
而表姐余莉第一个看到了董邪，立即走上来，带着一丝哭腔说：“董邪，你来了。”
董邪看着每一个人都是神情肃穆，面带泪痕，心中也是意识到，外婆这次只怕是真的支撑不下去了。这段时日，外婆大多数时候都神智不太清醒，进食也只能是一些流质食物，身体也日趋衰弱了。
“董邪，你到我这边来。”董邪的小舅舅将董邪拉了过去，对他说：“你有什么话，和外婆说说吧，她现在勉强还有一点意识。”
董邪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呼吸器下，外婆的嘴唇似乎翕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
“外婆，你没事吧？”董邪将外婆那满是皱纹的粗糙手掌握住，对她说道：“是我，董邪。”
母亲过世后，外婆对他来说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内心母亲这一位置的空缺。对董邪来说，童年中外婆真的对他无比疼爱。而现在，外婆却已经是陷入了弥留之际。董邪心头实在悲怆，外婆也真的命苦，外公去世得实在太早了，而她辛苦将自己的五个孩子拉扯长大，最小的女儿却也英年早逝，成为外婆一生无法释怀的痛苦。
室内变得一片寂静。
而就在董邪脚下的楼层内，是另一个病房。
谢若妮正在看护着做完脑肿瘤手术后，回到k市医院的父亲。本来手术是在医疗条件更好的s市做的，而手术也相对比较成功，最后建议可以转回原本在k市的医院进行术后观察，毕竟谢若妮父亲一直是在这家医院治疗，相应病历记录和熟悉的主治医生也都在这里。
此时，看着脸色还相当憔悴，顶着一个光头的父亲，谢若妮还是很心疼。父亲这辈子都是个特别要强的人，她相信父亲一定可以战胜病魔。而这次手术，虽然成功切除了肿瘤，但今后数年还是需要随时进行观察，始终是有复发的风险。坦白说，做完手术，进行病理切片检查的时候，谢若妮还怀有一丝希望，她听说过有一些确诊的恶行肿瘤会在病理切片观察的时候发现实际上是良性，而唯有病理诊断才是判断肿瘤良恶性的唯一金标准。可是最终现实是残酷的，父亲罹患的的确是恶性脑肿瘤。
“小妮，你就先回去吧。堂子病床上的父亲说道：“这里有你妈看护着就够了。你看，我这座完手术也好了很多。”
“爸，没事的。”谢若妮此时也只能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坚强，她最近不断在网上研读各种脑部恶性肿瘤的论文，不少都是从柳叶刀下载的，而从父亲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动手术的时间，终究还是迟了一些。手术的长期预后，总体并不是很乐观。
“小妮，”病床的另外一头，谢若妮的母亲说道：“你去帮我买点饮料吧，我记得医院上面那层楼有个自动售货机。”
“好……我知道了。”
谢若妮其实知道，母亲是想让她活动活动身体，但也没说什么，走出了病房。
她走到上面的楼层，来到售货机前，拿出手机，点开支付宝扫上面的二维码。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谢若妮？”
谢若妮回过头去，随后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她身边不远处。
“你……”谢若妮一愣，随即想起来，这个中年妇女，正是董邪的姑姑董立萍！
她呆呆看着董邪的姑姑，说道：“嗯……阿姨你，你怎么也在这？你来探病吗？”
董立萍是接到联系后，来看望董邪的外婆的。虽然董邪母亲去世多年，但毕竟是董邪的亲外婆，所以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来看一看。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若妮。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董邪和谢若妮复合了？她是来看董邪外婆的？
“嗯，我是来探望一个亲戚，可是谢若妮你怎么也在这？你和董邪一起来的？”
“不，不是，我父亲在这家医院住院。”
“那么巧？你父亲的病……严重吗？”
谢若妮的神色顿时变得怆然起来，回答道：“不太好，是脑癌。刚在s市做了手术……阿姨，我很感谢董邪，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忘记他的恩情的。”
说完，她拿出了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就朝着楼下走去了。
然而董立萍却没反应过来……恩情？怎么回事？
当她来到董邪外婆的病房时，看着满病房都是人，也意识到老太太只怕是真的不行了。
“姑姑？”董邪发现姑姑也到了，心头也是越发酸楚：“你也来了？”
董立萍和董邪的舅舅姨妈开始打招呼，大家也都和她寒暄起来。当年董邪父亲那么快就选择了再婚，其实他们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时过境迁，董邪父亲都已经过世那么久了，现在他姑姑还能来探望，心里还是颇为感激的。
姑姑坐在了董邪身旁后，悄悄问道：“董邪，我刚才看到谢若妮了，她说她父亲就在楼下住院，还说很感谢你？你们难道复合了？还有，你和你妹妹现在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啊？”
董邪也没想到，居然那么巧。当初他借钱给了谢若妮筹措手术费，其实也无所谓她什么时候还钱。手术是在s市的大医院做的，现在既然转院回到k市了，看来如同之前她在微信中回复的那样，父亲的手术的确是比较成功的。
不过，现在他不打算下去看谢若妮，不然，实在有些尴尬。
接下来，他也和阿凝联系了一下，后者本来想来看望，但也被董邪再三劝阻住了。坦白说，有姑姑在，阿凝来这场合就很尴尬了。姑姑知道阿凝的身世后，对她一直极度厌恶，当然，表面上阿凝一直认为，姑姑是迁怒她当初选择的自驾游路线间接导致了父亲出了车祸。
到了晚上，因为夜间病房内看护的人不能太多，很多人都选择先回去了。而董邪则是决定留下来彻夜照顾外婆，按照医生的说法，外婆熬不过今晚的可能性很高。
后来，因为太累，董邪在外婆的床前睡着了。说来奇怪，医生认为外婆很可能熬不过晚上，但是入夜后，外婆的呼吸反而是变得开始平顺了不少，心电图也变得平稳起来。所以，大家都觉得也许外婆活过这个晚上问题应该不大，所以大多都回去了。
迷迷糊糊的，董邪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醒了过来。
这时候，同样留下看护的两个舅舅也睡着了。
而当董邪看向外婆的时候，却是一愕。
外婆此时张大了双目，接着，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董邪。
这一幕，看得董邪忽然有些毛骨悚然。
紧接着，外婆忽然坐了起来！紧接着，她迅速抬起手，拿下了呼吸，转过头，看着董邪。
“外……外婆！”
紧接着，外婆就张开嘴，说道：“鬼！鬼！鬼啊！！！！！”
说完后，她就整个人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一旁的心电图，瞬间变成了一条直线！、
而外婆的双目依旧睁得滚圆，死死地盯着董邪！
第五十九章 守灵夜
董邪拧开了眼前的水龙头，热水从莲蓬头中喷涌而出。
外婆的去世，因为是在早在意料之中，所以操办起来也并不困难，两位舅舅甚至预先就已经在母亲被安葬的墓园为外婆选好了墓地。董邪也出了一份心力，若非是担心自己多出那么多钱让舅舅他们奇怪，他完全将钱都出了也问题不大。
灵堂被安置在了小舅舅家中，而几位小辈最近也都请了假，来灵堂为外婆守灵。
此时洗澡的时候，董邪还依稀可以听见外面传来的灵堂前播放的念诵经文的声音。
小舅舅作为外婆的孩子中经济还算相对宽裕的子女，他一直和外婆一起居住，虽然这造成了舅妈的一些微词，但舅舅坚持如此。
现在，已经差不多快要午夜零点了。董邪也是一直帮着两位表姐，操持着外婆的丧事，接待一个个来访吊唁的客人。他和公寓那边进行了联系，对莫远说，希望这次的血字总结例行会议能延迟几天时间，而阿凝最后还是坚持也前来吊唁，打算也为外婆守灵。也好在余家的人都不知道阿凝的身世，小辈里面也只有小舅舅的女儿余莉因为当初谢若妮的关系知道了此事。
“阿凝，你觉得我这幅画怎么样？”
余莉这时候正在给董凝看一幅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嗯……我也不是很懂西洋画……是你的新作？”
“嗯，是啊。”余莉虽然是银行职员，不过平素的业余爱好却是油画。
她注意着董凝，当初得知董凝的真实身世以后，也是吃了一惊。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她一直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这时候，洗完澡穿戴好衣服的董邪走了出来，看到表姐和阿凝在对话，心头不禁有些紧张，甚至害怕表姐会不会一时激动将身世告诉阿凝。
他缓缓向二人走来，这时候，视线集中到了临时布置成灵堂的客厅中央摆放的外婆黑白遗像。
这时候，不禁让他想起，外婆去世前夕对他说的那些话。
那时候，外婆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她轻松拿下了呼吸器，整个身子坐起来，就这么看着他，说了三个“鬼”字。而且，那时候他听得出，外婆说话的语调，充满了强烈的恐惧！
董邪记忆中，外婆一直是个极为坚强的人，她这一生的经历颇为坎坷。余家在当年曾经一度非常有钱，所以这个身份在特殊的年代注定会遭受特殊的待遇。董邪的母亲去世没多久，外公就因为无法承受忽然间沦为千夫所指，家道中落，更无力再养育那么多孩子，一时想不开，服用安眠药自杀了。即使如此，外婆依旧坚持拉扯着孩子们长大，一个出身成分如此糟糕的寡妇带着孩子长大，在特殊时代自然无比艰辛。舅舅曾经说过，他都不记得外婆有哭过，更别说看到她怕过什么了。
临死前的时候，外婆为什么盯着自己，说出三个“鬼”字？为什么去世后，依旧死不瞑目，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时候，董邪再度看向黑白遗像上的外婆。忽然间，他竟然感觉到有几分毛骨悚然。
为什么外婆盯着他看？
难道说……
陷入弥留之际的外婆，“看”到了什么吗？
这一刻，他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他在夏威夷发朋友圈的那张照片！
他一直在心中害怕，那个恶灵是否离开了夏威夷，依旧缠在他的身边？为此他甚至有段时间一直待在公寓不敢出去。但是，那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后来他多次给自己拍自拍照，但是所有照片都很正常，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灵异影像。
想到这里，董邪又下意识朝着身后看去。当然，他的后面，自然是什么人都没有。
“阿邪？”表姐余莉朝着他看了过去，说：“你洗完了？那我去洗吧。”
“嗯，好，表姐。”
余莉走去洗手间的时候，董邪则是看向了董凝，而她则还在欣赏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阿凝。”
“嗯……哥。真的……请你节哀，刚刚完成了这次血字指示，你外婆就……”
董邪虽然刚洗完澡，但他依旧感觉到身心俱疲。
这时候，距离午夜零点，已经很接近了。
坦白说，在这个时刻，董邪忽然心头有了一丝恐惧。这个时候，他待在外面，而不是进入公寓，会不会有些太危险了呢？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外婆去世的时候，那死不瞑目，充满恐惧的双目。
这时候，余莉到她自己的房间，准备拿换洗衣物去洗澡。一整天的时间了，她都一直在负责接待到来的吊唁客人，饭都是匆匆忙忙吃的。平时她洗澡又比较细心，花的时间会长一点，所以让其他人都洗完了，自己再去洗。
准备好换洗衣物，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踢到了一个箱子。
结果，箱子里面有一些东西洒了出来。
“唉，真是……”
余莉将换洗衣物先放到了床上，紧接着，将那些洒出来的的东西，一个个放回箱子。
这个箱子，都是整理出来的外婆遗物。舅舅打算，在追悼会的时候，将一部分遗物跟随外婆的遗体一起火葬，还有一部分则是和骨灰盒一起葬在墓地内。
这个箱子的东西的确是装得很满，所以刚才她才会将东西不小心弄出来。
这时候，她看到了箱子上面，摆放的一本相簿。
她随手拿起相簿，翻开看了看。
相簿内的照片，大多都是她的姑妈余颜，也就是董邪生母的照片。外婆似乎将大量的姑妈的照片都集中在了这个相簿内。这些照片，从姑妈刚出生，一直到她上学，参加工作，乃至嫁人……
余莉只比董邪大两岁，所以她对于早逝的姑妈也没什么印象，只不过姑妈的趋势对父亲的打击真的非常之大，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反对她学开车考驾照。而在这相簿内看到的，是她出生以来看到的最多的姑妈的照片。
“姑妈读书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余莉又翻过了一页，结果看到了姑妈余颜和姑父董立诚的结婚照。随后，她又看见了姑妈怀抱着刚出生的表弟董邪的照片。
看到这，余莉不禁心头唏嘘。之前的照片中，她还看到了大量年轻时候的外婆和姑妈的合照，姑妈真可以说是完全继承了外婆的美貌。然而，姑妈却是那么早就去世了。
姑妈的死，一直都让外婆无法释怀。毕竟，法医的检验报告是姑妈死于心源性猝死，可是余家和外婆的娘家都没有任何心脏病遗传史，姑妈过去也并无心脏病史，当初她和姑父结婚前就做过体检，可以肯定当时心脏还非常健康。她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外婆心里究竟有多痛苦了。
而室外，董邪看着钟，时间越接近午夜零点，他越心慌。此时，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尽快回公寓去。可是，且不去说现在突然离开太突兀，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有恶灵缠身，他现在大晚上出去，大概率回不到公寓就会死。
究竟……外婆临死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真的和夏威夷的照片有关吗？
“哥，你怎么了？”董凝不解地看向董邪，“你的手一直在抖，是因为之前那次血字任务吗？”
董邪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阿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人说。
这时候，余莉将相簿翻到了最后几页。
“嗯……这几张照片是……”
忽然间，她的双手颤抖起来，一双眼睛也露出了万分震惊的神色！
而恰在此时，她身后的钟表，所有指针都汇聚到了12。
此刻，是午夜零点！
第六十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w市。
“我们准备调查一下绿生前的经历，暂时还先不回国。”
李隐则是正在和柯银夜进行视频通话。
“但是继续留在东京会很危险！”李隐非常紧张，对视频内的银夜说道：“要不还是先回国吧！”
“如果我们被诅咒的话，回不回国都一样会死。”视频上的银夜则回答道：“绿的遭遇是不是和公寓有关，也是我们想确定的。”
李隐看着视频内银夜坚定的眼神，就知道他下定决心了。
他清晰记得，当年这个男人可是为了救银羽亲自进入了公寓。他的精神意志之强大，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他们当初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惨无人道的血字任务，才能最终生存下来！
“你说过弥真最近的异常情况吧？”银夜面色肃然地说：“也许这两者有什么关联。拜托了，李隐。幸好当初因为对avirus还是有一些担忧，所以没带上她们一起去东京，现在看来，真的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知道了，无非多两双筷子而已，你们别担忧就是了，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女儿的。我儿子也和她们玩得很不错。”
李隐的内心很不安。离开公寓都八年了，这八年来可以说一直都从未发生任何异常，一直到前年……
绿……是否死了呢？
李隐还记得当年离开公寓的时候，绿对他说过的话。
“我的全名是九十九绿。九十九是我的姓氏。我是江户时代，侍奉于德川家的影武者家族成员，一直负责研究毒药。后来，我为了搜寻毒药材料来到当时处于清朝中期的中国。然后，我就误入了当时还是一家客栈的公寓。”
那时候李隐很震惊，原来公寓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时期？
“在那个时候，公寓的前身被我们称之为地狱客栈。当时，完成十次血字指示或者魔王级血字后，可以实现一个愿望。而我的愿望是可以研制出一种能生存几百年的药物，可以献给主公。最终在魔王级血字前夕，允许许愿，只要不死，愿望就等于可以实现。我成功研制出了这种药物，可以将人类的寿命提升到三百年。似乎就算直接对公寓许愿，寿命也最多可以提高到三百年。”
当时李隐非常震惊。清朝时期的公寓还是一家客栈的样子！而且，那时候，完成十次血字或者魔王级血字，是可以实现一个愿望的！而他们拼死拼活完成血字，却没有这样的奖励！绿后来因为执行五十年一度的魔王血字被困在了当时的地狱客栈顶层，一直到八年前才被李隐等人解放出来。那么，漫长的岁月变迁，为什么公寓发生巨变，导致不再能够实现愿望呢？
这一点，九十九绿也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能从清朝中期一直活到今日，至少证明了，公寓的确有着实现人类愿望的能力。只可惜的是，这种愿望也受到了严格限制，想要让死人复活，或者用来对抗恶灵，都是做不到的。至于什么获得超能力，征服世界，以及……毁灭公寓，更是半点可能都没有。
“总之……你们小心一些。”
“嗯，好。”
关闭视频后，李隐的内心极度不安。他总感觉，八年多以来，不，其实快要九年了，安稳的日子，只怕是要结束了。
结合弥真的反应，和现在下落不明的九十九绿，李隐已经可以确信，灾厄将会降临。
一切，都极有可能和那座公寓有关。
此时，他在考虑一个问题，是否要回k市去，然后和现在的公寓住户进行交流呢？
……
深夜。
此时的董邪依旧无法安睡。
凌晨时分，他一个人坐在舅舅家的客厅内。强烈的不安让他始终难以入睡。
灵堂的烛火要保持一直亮着，看着黑暗中映照在火光前的外婆遗像，董邪越发感觉到后背发凉。
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了，但他一点睡意都没有，还在刷着手机。
这时候，能和他聊的，自然是同为夜猫子的北山景龙。
“请节哀，鬼火。”微信上，北山景龙劝慰道：“老人家年纪那么大去世，也可以说是喜丧了。”
“嗯，谢谢。”
“真可惜，我本来想邀请你来参加我婚礼的。”
“看情况吧，如果有时间的话。”董邪也不确定血字什么时候发布，自然不敢和任何人有约定。不过完成了三次血字，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接到新血字指示了吧。
而这时候，北山景龙继续发送信息：“那好吧。我的婚礼会在中国和日本两地分别举行一次，如果你能来，我会预先给你发请柬。”
董邪和北山景龙在网上刚加好友后，他就知道，北山景龙是中日混血，母亲是日本人，当然他的国籍是中国人。他的本名叫景天龙，北山是他母亲的姓氏，所以北山景龙是他的日本名字。所以，他的小说有很浓郁的日式恐怖气息。他母亲娘家人都在日本，因此母亲那边的亲戚都让他到日本再举办一次婚礼。
这时候，董邪想起，孙嘉敏说起的，母紫衣是北山景龙前女友的事情。不过，且不去说是真是假，北山景龙是董邪的好友，他的过去，董邪不予置评。
“你老婆的真名是什么啊？”
“这个嘛，保密。”
这时候，手机屏幕上方显示了一条来自谢若妮的新微信：“董邪，我刚看到你发布的声明，请节哀。那天在医院遇到你姑妈，是来探望你外婆的吧？”
自从《黑色鬼影》事件后，董邪就完全停更了《魔鬼公寓》，最后决定撰写《444大厦》续集，于是写了新书《444大厦2》，目前已经连载了二十万字。这次因为外婆过世，他决定断更两天，所以发布了声明。谢若妮可能是在网上搜索自己新作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声明。
“谢谢，我现在在外婆家守灵。”
“我爸爸现在气色好了不少，真的谢谢你，董邪。这笔钱，我将来一定会还给你的。”
就在这时候，北山景龙忽然又发了条信息：“这次结婚，我还准备邀请谢若妮也来参加。”
“什么？”
董邪大惊失色。
当时，因为董邪很喜欢深海和北山景龙的作品，所以谢若妮也去看了这二人的书，结果变成了北山景龙的书迷。所以董邪也让她和北山景龙加了微信。他没想到，北山景龙居然做出这一决定。
话说他和谢若妮这缘分……不到半年时间连续两次双双被邀请参加婚礼？
“其实我是想或许可以撮合你们复合啦。”北山景龙解释道：“当年我还记得你们两个在朋友圈怎么给我这个单身狗撒狗粮的。我后来注意了谢若妮的朋友圈，她也一直没有再交新男友，或许你还有机会呢！这次如果你来，我想办法给你们制造点气氛，比如安排个……”
“这，真不用了，我和谢若妮，真的不可能了。”
“那也没事。只要你过来就行。反正我会办两次婚礼，看你哪次有空我就请她哪次了。”
董邪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你妹妹也可以一起来啊。”北山景龙又发了信息：“我记得你朋友圈里面当初除了谢若妮最多的就是和你妹妹的合照了。我也有个妹妹，不过我们一个在中国，一个在日本，平时不太有机会见面，所以蛮羡慕你和你妹妹能一直生活在一起。”
提及阿凝，董邪就又想起孙嘉敏的话。
他现在越想越感觉不对劲，这真的是慕爱珊撒谎吗？这种谎言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慕爱珊会听见自己说自己是独生子，没有妹妹？
同一时间，w市。
李隐和弥真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脱离了公寓近九年，噩梦却要再度来临了吗？
李隐握住了弥真的手，说道：“那时候，你遇到的那个女孩，为什么你要对她说‘你不应该存在于这里’，还是想不起来你为什么那么说吗？”
弥真嗫嚅着嘴唇，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分析下来，这句话有两个关键，‘存在’和‘这里’。我之所以说出这种话，应该是受到了弥天的影响。那么所谓不应该，是指不该在那个酒店里面，还是说……那个女孩本身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呢？”
第一章 北山家族
日本，东京都。
十七岁的北山景凰背着书包，正缓缓沿着一段上坡道路走着。
就在这时候，她身后则有三个女生紧紧尾随在后。
“这个像是死人一样的家伙……”
“她应该有发现我们在跟着她吧？但是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应？”
“就是啊，很奇怪。”
“这坡道走得也太累了，她家建造在那么高的地方啊？”
北山景凰走到家门口，她的家是一座独栋的二层楼房屋，在东京近郊购置那么大一座房子，可见经济条件之高了。
她按下了门铃。随后，门就开了。
那三个女生在一旁偷偷查看着，喃喃道：“我之前在学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传闻。北山家，似乎不太寻常的样子。”
“有多不寻常？”
“嗯，各种说法都有吧。简单来讲，如果是有人被某些不干净的东西缠身的话，就会去找他们家族的人……”
此时，北山景凰已经走入了屋子内。
客厅内，她看见了正坐在客厅内的母亲。
“景凰，你来了。”母亲北山由里子此时看着走进来的女儿，说道：“你和学校请假成功了吧？”
“嗯。”北山景凰微微点头，说：“那我先去我的房间了，今天的作业比较多。”
“你去吧。”
北山景凰沿着楼梯一点点朝着楼上走去，而此时，北山由里子缓缓打开一旁柜子的抽屉，取出里面的一份医院检验报告。
报告中的诊断很明确——大肠癌晚期。
“之前做过手术，本以为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次复发后，恶化得那么快。现在，再做手术也没有用了。但是，如果要死，我绝对不能死在外面，一定要死在家族的祖屋内……”
楼上，北山景凰走入自己的房间，刚放下书包，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那一直冷若冰霜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暖意，联系她的人是她的哥哥北山景龙。
她立即接通了手机，出现了哥哥北山景龙的视频。
“哥哥，”北山景凰坐下，露出难得的一丝笑意：“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景凰。”北山景龙露出一丝笑意，说：“唉，如果不是你非要继承家族神社的巫女位置，我们也不必分隔两地了。妈又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日本接受治疗……妈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去年年底做了手术后，现在气色还是不太好。按照中国的说法，算是冲冲喜吧。”
“嗯……好，不出意外，两天后我们就可以在森罗町见面了。”
听到“森罗町”这三个字，北山景凰眼中渐渐掠过了一抹强烈不安的神色：“哥，其实，即使你要到日本来举办婚礼，我也不希望是在森罗町的家族祖屋内。”
“景凰？”
“小时候，发生了那件事情后，我就再也不想接近那里了。还有，我特别地害怕外祖父他……”
北山景龙一时有几分沉默。
“景凰，其实我也有类似想法，但是，没办法啊。你知道的，这是家族的规矩……”
“我读了你写的小说，哥。你写出的这些东西，是因为……”
“咳咳，这些，就不必说了。本来分隔两地，我就很难见到北山家的亲戚们。”
“我知道了。”
即使如此，北山景龙还是看得出来，妹妹的眉眼之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随后，北山景凰和北山景龙又聊了很长的时间。
“黑色鬼火？就是你提及的那个和你同样在奇点网写作的作者？”
“嗯，我有邀请他一起来参加婚礼。”
“这样啊，那随便你吧，哥。”
二人在聊天的时候，北山由里子则是在厕所内，让佣人为她注射针剂。
“夫人，这种药物……”
“我要支撑下去，支撑到我儿子结婚……”北山由里子死死抓着衣角，“这是美国新进口的药物，可以暂时抑制癌症晚期带来的器官衰竭和其他表面症状，以及强效止痛功能。”
“夫人……”
“我绝对不能死在祖屋以外的地方……而在婚礼举办以前，我暂时还不能回祖屋去。我只有继续咬牙支撑下去，在那之前，我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死！”
正因为有这种美国最新研制的高科技抗癌药物，北山由里子才能抑制住自己大肠癌晚期的症状。
“我还是不明白，夫人，只要是在祖屋内，去世也不要紧吗？这种药物频繁使用，有可能进一步缩短你的寿命。”
“没关系……没关系的……”
注射完成后，北山由里子终于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痛苦减轻了很多。
痛苦减轻后，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而刚放松下来没多久，她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北山由里子接通了手机。
“喂……”
“您好，嗯，突然打电话来很冒昧，我的日语可能说得不太好……我是九十九绿小姐的朋友，我的名字是柯银夜，来自中国……”
“我会说中文。”
“哦，您听得懂中文那就太好了。十九绿小姐最近联系过您，没错吧？我在她家的电话里有查到您的来电记录。”
“是，我最近联系过她。”
“事实上，我们最近来东京找她，但是，找不到她了。”
北山由里子微微一怔，随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失踪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似乎如此。我们有调阅过监控，监控可以确定她在我们到达的前一晚上进入了自己家中，然后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我们只是平时稍微有一些普通交情，她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如果失踪了，就交给警视厅处理就是。”
“但是……”
北山由里子迅速挂断电话，并将这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内。
此时，在楼上，北山景凰和哥哥北山景龙也聊得差不多了。
“那，哥，今天就聊到这了。”
“嗯，好，景凰。你让妈多保重身体。”
远隔一条太平洋，正位于中国的北山景龙和妹妹的联系结束后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来自黑色鬼火的微信。
“景龙，这次你在日本要举行的婚礼，我会来的。”
发来信息的董邪，此时正处在公寓内。
外婆的追悼会刚刚结束，并且已经将其下葬。董邪此时，颇有些身心俱疲。本来北山景龙的婚礼他是不太想去的，但是北山景龙后来在微信中提及一件事情，说他母亲的娘家人，似乎能够和某些“不干净的东西”进行沟通。但具体的他也说不出什么，听上去更像是江湖骗子。
所以，他最后想了想，还是打算去一次日本参加北山景龙的婚礼，即使他母亲娘家就是江湖骗子，也就当是换换心情。反正从k市直飞东京，不过也就几个小时的航程，就纯粹去凑凑热闹，时间上是完全来得及的，不像上次夏威夷那么远。
站在理智的角度来说，这一行多半是会落空。毕竟公寓住户无数次实践证明，人类是没有任何克制恶灵手段的。但跑这一趟，终究没有什么损失。
这一行，他决定和阿凝一起前往。
“想不到那么短的时间内又要出国参加一次婚礼，哥，真的要去吗？我都有点怕了。”
“不管怎样，还是走一趟吧。如果能有些收获，当然更好。”
对董邪来说，最乐观的估计，是如果可以得到能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进行沟通的能力，或者说某种手段，那也对血字任务将带来巨大帮助。
而后，北山景龙发来的婚礼举办的时间，地点。
“日本东京都远郊森罗町……”
第二章 前往日本
“哥，坐飞机真的不要紧吗？”
此时，董邪正在开车通向机场的路上，而董凝则是相当不安。
“我们去日本，只能坐飞机了，坐船的话别说赶不上婚礼，也来不及往返回归到公寓。”
“但是……”
“夏威夷那次我也是坐飞机回来的。如果‘它’要对我动手，应该早就动手了。”
“话是那么说，但这次我还是有几分担忧。”
谈到这，车子内气氛有些低沉。董邪其实内心也有些怕，但他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他已经用了各种办法，都无法证明公寓外有恶灵在他身后。目前，最好的一种想法就是，那个恶灵只是恰好徘徊在夏威夷的一个孤魂野鬼，恰好在那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现在依旧还在夏威夷那，根本就没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这样的想法，的确是最合理一些。血字中的恶灵，在血字任务结束，住户回归公寓后，就绝无可能再继续纠缠着他了。
“其实，我觉得，莫远对孙嘉敏说的有可能说的不是真话。”
“哥，你是说母紫衣的事情？”
“我总感觉，很不对劲。在血字记录中，母紫衣的存在被删除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真的只是明面上的那些理由吗？可是我想了想，就算将她的存在记载下来，也并没有什么吧？而且，我总觉得，莫远的神情有一些不自然。”
这一点，其实董凝也有一定的怀疑。莫远真的很不擅长说谎，即使他明显克制，但说话的时候，还是流露出一些不自然。当然，孙嘉敏目前看起来，也还是信了。不过，更重要的是，她信不信其实也不重要，就算她不信，又能怎样？在这个公寓内，能让住户生存下去的人才会被人所崇拜，相比之下一个流量女星对于住户们来说实在是没有半点重要性可言。所以，她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是，董邪却是不理解。母紫衣究竟有什么特殊？目前来看，母紫衣应该是死了没错。但是，莫远他们究竟隐藏了什么，就让人疑惑了。按理来说，一个可以和方寒一起执行他的第八次血字的住户，必然也已经将血字任务完成到一个很高的程度了。这样的一个住户，竟然也是死了，死后却被莫远，秦子远和聂涵联合完全封禁了其存在。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些蹊跷。”
“或许……吧。可是哥，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担心你。”
对董凝来说，母紫衣的事情无关大局，但当时夏威夷的那张照片，始终是让她内心心有余悸。
“这件事情……我觉得并不简单。”
董邪很清楚，莫远和秦子远二人性情上差异很大，能让他们都联合做出一个决定，那么这就说明，埋藏这件事情，关系到他们的性命安危。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秦子远为什么又要将此事告知韩雷呢？他将此事告知自己最信赖的人，恐怕也有一些自己的盘算在其中。董邪对秦子远这个人，一直怀有高度警戒。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董邪也和秦子远一样，他也怀疑，方寒是不是没有死。甚至，他还进一步在想，有没有可能秦子远和方寒此时还在联系着什么。对董邪而言，公寓内的住户和公布外的恶灵，其实都一样的危险。他是绝对不敢将生存的希望，押注到秦子远身上的。而最关键的是，地狱入口的开启和血字任务关系很大，难保这一点不会成为未来住户之间的矛盾。
这次去日本，他还有一个打算。北山景龙曾经是母紫衣的未婚夫，所以他对这个神秘的住户应该会有很大了解。他想知道，这背后到底牵涉到了什么，是否会对他和阿凝带来威胁。
……
北山景凰正在学校内收拾东西。
下午，她就要和母亲一起，启程前往森罗町。
而就在她整理书包的时候，她发现里面被塞进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怪胎”，“女巫的女儿”之类的话语。
那张纸上的笔迹各不相同，显然不是同一个人所写。
而看到她的表情，身后座位上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时不时发出嬉笑声。
北山景凰抓紧手上的纸，立即回过头去！
那几个正在嬉笑的女生立即拿起一本本书来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谁都知道，这纸就是她们放的。
北山景凰知道，因为长期性格内向，加上一些不好的传闻在学校内扩散，很多人都对她高度排斥。日本是一个过分讲求集体主义的社会，在这个社会内绝不容许任何的个性，一旦在群体中表现出所谓的“不同”就会被排挤，这也是日本校园暴力现象极为严重的原因。
她拿起那张纸，缓缓走到了那几个女生的桌子前，将其狠狠拍打在了课桌上。
坐在她面前的女生缓缓放下书本，冷冷地说：“北山，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们写的吧？”
那女生冷冷一笑，说：“哎呀，北山，你这样诬陷别人可不太好？你不觉得这样做，是在给大家添麻烦吗？”
在日本的社会，“添麻烦”可以说是最大的罪名。人人优先考虑的，都是所谓不要给人添麻烦，以至于都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如果是这样，那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笔记呢？”北山景凰丝毫不假辞色：“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我看看你们的笔迹就知道了。”
“北山，你不要太过分了。”
“就是啊，北山，你这不是故意为难远藤吗？”
“北山，你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你平时，是不是也太不合群了？从不参加社团活动，而且总是摆着这张死人一样的面孔给谁看呢？”
北山景凰拿起那张纸，说道：“所以，这不是你们写的？”
“哼！”
这时候，其中一个女生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是我们写的又怎么样！你们怕什么啊？她能拿我们怎么样？”
北山景凰死死抓着手上的纸，接着继续说道：“那么，向我道歉。”
“我们写的是事实，有必要道歉吗？”
“就是啊！写的是事实，有必要道歉？”
“北山，你是不是从没有注意到，我们都很讨厌你啊？”
周围的人都纷纷将视线投射了过来，注意着这里的争端。
然而，多数人都是冷眼旁观，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录视频，完全是一副充当无关吃瓜群众的样子。甚至，这些人似乎很希望二人能打起来。
北山景凰忽然感觉到很无力。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因为北山家族需要有一个女性成员成为下一任北山神社的巫女。因此，她孤身一人，被留在了日本。
这是……母亲被允许离开家族，远嫁到中国的一个条件。至少，她是这么听说的。而也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哥哥景龙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环境下长大。
她想到了位于森罗町的家族祖屋和神社，以及……
想到这，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反胃，和一种深深的恐惧。
“我都听说了，你们家族是什么样的怪物们！”
这时候，眼前名为远藤的女生则是毫不留情地嗤笑着。
北山景凰忽然抬起手，对准远藤，就是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她打下去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动用了暴力。
“啊！远藤！”
“北山你居然敢打人！”
“你，你……你！我爸爸都……”
“你爸爸都没打过你对吗？”然而北山景凰很快就一把揪住远藤的衣领，用无比冰冷的眼眸说道：“你说‘怪物’？既然都那么说了，你就该有招惹怪物的觉悟啊！”
第三章 她真的死了吗？
董邪的车即将行驶到机场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于是，董邪打开了车载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来电人是他表姐余莉。
“阿邪，你现在……还好吧？”
前方正好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显示是红灯。董邪轻轻踩下刹车，对表姐说道：“嗯，我还算好，我这几天要去日本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去日本？”
“嗯，决定得有点突然，刚办好签证没多久。表姐，你……”
“阿邪，我……我其实有些事情想和你谈。前不久，我记得你朋友圈发过一张照片，就是你在夏威夷拍的……”
董邪表情一怔。
他现在真的很后悔没有将照片设置成只有公寓住户可见，也不知道在他删除照片前，有多少人看过了那灵异影像。
“表姐，那是我ps的啦！”董邪也只能这么说，他可不希望将表姐卷入进来。
但随后他又感觉奇怪，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早把照片删掉了，表姐不可能是刚刚发现啊。还是说有哪个亲戚以前看到过照片，现在刚告诉表姐？
“阿邪，那个，是这样。我以前去旅游的时候，去过一座香火很旺盛，据说也非常灵验的寺庙。嗯，我想，你要不和我一起……”
董邪连忙回答道：“表姐，你，你想多了，没这回事。”
“阿邪，你听我说，那边的住持据说是得道高僧，在那做一场法事，都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而且那里香火之所以旺盛，也是因为那里菩萨特别灵验。嗯，我想，你还是……还是去一次吧。那时候正好住持给过我一张名片，我联系了那里，住持说，可以帮你……把……把那个……超度一下。”
董邪紧抓着方向盘，抿了抿嘴唇。
得道高僧？
扯淡吧！
现在寺庙都弄得和企业一样，和尚出门都是开豪车，赚得比一般工薪族都多，他们要有什么超度亡魂的本事，董邪就直播吞键盘。
“阿邪，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你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我一开始也以为你那张照片是ps的，可是……”
“啊，表姐，那个，我这里信号不太好，我下次再联系你啊。”
这时候，眼前的红灯转变成了绿灯，董邪立即挂断了电话，继续发动引擎，踩下油门。
一旁的董凝看过来，说道：“是余莉表姐吗？”
“对，她注意到那时候的朋友圈照片了，说是想找个寺庙帮我预约一场法事超度亡魂。”
董凝点点头，说道：“余莉表姐的确很关心你，不过，都那么久了，她才想到这件事情吗？”
“也许是这次外婆的死，让她有了很强烈感触吧。表姐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当初为了学西洋画也和舅舅差点闹翻。”
而此时，余莉拿着一张照片，仔细看着照片上的景象。
即使现在是大白天，看到这照片，依旧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张照片上有明确的拍摄年份和日期，而那是一个彩电刚刚开始淘汰黑白电视机的时代，ps这种技术简直是难以置信的高科技了。
即使现在是大白天，手上拿着这张照片，余莉依旧是感觉都有些颤栗。
她将照片小心翼翼放入自己的钱包，仔细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那位住持大师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她记得上次住持大师说，可以考虑给她出售一些开光后的佛珠，而且是包邮的，支付宝微信云闪付都可以，只要到账，两天内一定发货。如果多花五百，可以将施主的名字刻在菩萨面前，必定受到菩萨保佑，远离一切邪祟。
而另一边，提着行李箱进入机场的董邪和董凝，拿着护照去办理登记的时候，董凝忽然对董邪说道：“不过，哥，国内的寺庙我们不信，日本的神道教也未必有用吧。”
“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啊。”董邪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当初搜集小说素材的时候，日本恐怖片看了太多，潜意识中总感觉东瀛这片土地说不定真有一些有本事的人。
“但愿……如此吧。”
董凝的这个回答，说得有气无力，显然不抱多大希望。
自从当初看到那张夏威夷照片，董凝就一直对此忧心忡忡，寝食难安。那个恶灵究竟是否还一直纠缠着哥哥？如果还在，执行血字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和血字中的恶灵打起来，来个同归于尽？当然，这是比较理想的想法，实际能否实现，谁也不知道。
北山景龙背后那个似乎有着一定神道教背景的家族，能够帮助到他们吗？
“关于北山家族，北山景龙本人具体是怎么说的呢？哥？”
“这一点，其实他知道的也有限，但似乎这个母系家族给他留下了一些很强的童年阴影。”董邪思索了一下，喃喃道：“而且，北山家族的神社好像也不能说是纯粹的神道教的神社。”
“这是什么意思？”
“日本有一个八百万神明的说法，你知道吧？这是一种泛灵论的说法，哪怕是厕所都有所谓的厕神。而北山景龙说，就连他母亲本人，对家族也是有一定排斥的。他母亲本来被家族安排了既定的结婚对象，婚后也将会成为家族神社的巫女。”
“巫女……就和《犬夜叉》的桔梗那样吗？”
“可能差不多把。但是，北山景龙的说法是，家族信奉的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神明。而是某种，更邪异的存在……他能构思出那么多恐怖小说，似乎也和家族带给自己的童年阴影有关。本来，他不是很想回日本再举办一次婚礼，但家族那边的人很坚持。”
“听起来好像有点复杂，不会是一个家族经营的邪教团体吧？”
“不，这倒不是，他们家族有大量地产，甚至在东京都内都有相当数量的不动产。”
“希望是真的有一些‘能耐’吧。”
董邪和董凝都是有些忐忑，有着希望，但更害怕绝望。
“哥，其实我昨天晚上看了一些北山景龙写的书。”
“那你怎么看？”
“我总感觉，他或许有一些恋母情结。嗯，这是我的个人猜测，但是，在他小说中，对主角的母亲，总是会浓墨重彩地描写，有时候甚至喧宾夺主。我记得在《死虫》这本书中，主角母亲在整整五十章剧情都是绝对核心，主角在这五十章完全没有一点戏份。而且，女主角对主角的母亲永远都是唯唯诺诺，毫无个性，刻画出彩程度远不如主角母亲。”
“这……或许吧。也许他很崇拜自己的母亲吧。”董邪的性格是不喜欢在背后随意评价自己不了解的人，毕竟他学生时代的时候也是被人在背后无限地诋毁和中伤。
“不过，有一说一，恐怖的剧情，的确写得是相当出彩。嗯，也许哥你会不甘心，但他的恐怖氛围塑造，真的比你强。或许也和他的人物塑造功力有关系吧。《死虫》的女主角是他UU小说少有的有一定独立自主个性的角色。”
董邪在北山景龙的书里面，也是最喜欢《死虫》。当初奈飞一次性放出第一季10集的时候，他是第一时间就全部下载了下来。不过奈飞作为一个美国公司，显然不太擅长拍摄东方式恐怖故事，唯一出彩的，就是男女主的人物塑造基本还是还原了原著。而当时，母紫衣也将女主角演绎得相当不错，而造型师也尤其给力，成为了母紫衣一个非常出圈的角色。
等待登机的时候，董邪坐在机场候机厅内，拿出手机，连上机场wifi，打开了人人视频app，打算重温一下《死虫》第一季。
打开视频后，第一个画面，就是一头长发飘散，一身素白孝服的母紫衣，走在一片黑暗的树林上。身后，是一群正洒着纸钱，扛着棺材的人群。
网飞的摄影功力的确强大，纸钱飞洒下，镜头渐渐切近母紫衣的面孔，高清的摄像头，在皎洁的月光下，展露出她无比苍白，却又绝美的面容……
这个画面，后来成为了无数人的头像，桌面壁纸和贴吧签名。时隔多年再看，董邪依旧感觉到无比惊艳，他甚至不敢想象，母紫衣曾经和他一样，也是那座地狱公寓的住户……
她现在，真的死了吗？
第四章 祖屋和禁忌
北山景凰神色呆滞地看着车窗外不断穿梭而过的街道。
无比繁华，人口密度集中的东京市区景象，渐渐开始被人烟稀少的乡下场景取代。然而，北山景凰一想到即将再度要回归北山家祖屋，她就会有强烈的不安感。
此时此刻，母亲坐在一旁，拿着口红对着镜子补妆，而坐在驾驶座上的，是她的舅舅北山晋寺和她的表兄北山远一。
虽然她和远一算是同龄人，但二人几乎没有多少共同话题。远一是一个性格枯燥，整日埋头研究的人，他目前在大学研究的是日本史。而北山景凰对历史毫无兴趣，作为在日本经济泡沫破碎陷入萧条的失去二十年（如今或许可以说是失去的三十年）成长起来的宽松世代，她是很难想象学霸整日苦读的那种人生的。宽松世代这一群人，也因为学习太过轻松，导致在如今竞争激烈的社会步履维艰，被称之为平成废宅，终于随着令和时代到来，宽松世代的教育方针也被放弃了。
不过，作为一个在宽松世代成长起来的一代，北山景凰倒是也有了更多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平素她在学校内性格内向的同时，也总是专注自己的事情，大多时候都在玩游戏。小时候，在在掌上游戏机玩马里奥，后来智能手机普及后则开始玩舰娘。随着时间流逝，她对现实世界越来越不感兴趣，最近则比较沉迷于fate grand order的游戏中不可自拔。
她当然知道在周围的人看来自己是个异类，不参加社团活动，放学不和任何人一起走，就算在食堂吃饭也是一个人坐着一张桌子，大家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当别人说她坏话的时候，她就会插上耳机，将手机上游戏的音量开到最大，沉浸在自己扮演的游戏角色中，只有这样才会有充实感。反正，父母也从来不关心她的学业，将她一个人放在日本，北山家的人也不在意她的学习如何，只介意她是否可以成为北山家神社合格的巫女人选。反正在日本，女性地位本就低下，职业女性一结婚就往往辞职在家，似乎嫁人和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妈妈。”她忽然转过头，看向母亲，说道：“手机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也许哥哥会联系我。”
“我会帮你保管着，你哥哥的任何联系，我会代为转达。”北山由里子确认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看不出任何的病态，就将镜子收好，说道：“你的手机里面，无用的游戏太多了。”
“妈妈，把手机给我。”
“好好记住我对你说的话，见到外祖父后该说些什么。外祖父现在身体变得不太好了。”
北山景凰深吸了口气。她缓缓摇下了车窗。
外祖父这三个字，仅仅是听到，就让她严重的生理不适。
“不要违背你外祖父的话。”
“否则……就会像幸枝姨妈那样吗？”
这个名字一出，前面正在开车的舅舅北山晋寺立即说道：“景凰！不能提这个名字！在整个北山家，你姨妈的名字都是禁忌！”
“禁忌”……
北山景凰缓缓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她对这个词，简直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
七岁以后，她哪怕是逢年过节，都不愿意回家族的神社。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也宁可去东京的神社庆贺新年。
“你外祖父是横跨大正，昭和，平成，令和的家族族长，家族内的任何人，都绝不能违背外祖父。”母亲也在一旁补充道：“你要记住这一点。”
“所以你宁可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将我一个人丢在日本那么多年对吗？”
母亲愣住了。
“景凰，你不能那么说……”舅舅甚至不顾还在开车，回过头对她说道：“不管怎样……”
“我的中文说得比日语还要好。”北山景凰却是如此说道：“我有一半中国人的血统，其实让我去中国上学，生活，我也不介意。但对我来说，有父母和没父母毫无区别。只是因为，我是唯一可以代替妈妈你这样可以继承巫女的人选。”
她此时，将头完全伸出了车窗外。
这辆日产轿车正行驶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即使到这种乡郊道路，还是时不时可以看到庆贺东京奥运会即将举办的各种商家。然而，她对这一切丝毫不关心。
这一切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也不想和这一切扯上任何关系。
车子在接下来行进的道路中，渐渐变得无比沉闷。
就在这时候，忽然，北山由里子说道：“大哥，停车！”
北山晋寺马上踩下刹车，而由里子说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大哥，你稍等我一下。”
“你……脸色不太好啊？”北山晋寺回头看着妹妹，而后者却是露出一丝勉强的表情，说：“没事，没事的，这附近有家餐厅，应该有洗手间。我去去就回。”
这周围正好有一家居酒屋。由里子很快冲下车子，进入这家店，不由分说进入了女厕中，找到了一个单间，打开自己的包，从中取出了针剂。
作为一个大肠癌晚期患者，她强行出院，用这种最新研发的进口针剂，才勉强压抑着癌症晚期癌细胞扩散在体内的痛苦。医生告知她，目前癌细胞已经迅速扩散到肝脏，将不可避免地导致肝功能衰竭，生命危在旦夕。
她熟练地在手臂上找到静脉血管，拿起针剂，就为自己进行注射。
“越来越难压抑了……”
北山由里子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她感觉到了由衷的恐惧。
“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在家族的祖屋外面……”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是风中残烛，频繁使用这种针剂也导致自己的寿命比医生的预期缩短得更厉害。这种针剂的医学原理，是美国最前沿的基因科技。多数绝症晚期病人，其实是死于器官衰竭。因为癌细胞的增殖速度远远超越正常细胞，所以它们的扩散过程会和正常细胞抢夺营养，从而导致器官的正常细胞无法再维持正常作用。而这种针剂能够让癌细胞浸润器官夺取养分的进程减缓，尽可能拖后器官衰竭的速度，勉强维持在一个可以保证人类正常生存的状态下。
而目前为止，她隐瞒下了一切，所有人都以为她之前的大肠癌手术非常成功，完全不知道癌症已经全面复发。如果要生存，医生提出了进一步的化疗方案。但毫无疑问，生存质量会是如何可想而知。对由里子来说，那有多痛苦，她很清楚。而丈夫和儿女，还有父亲，兄长等人知道了此事，会有多绝望也可想而知。
“我必须回去……回去……”
她坐在马桶盖上，意识开始一点点涣散，脑海中，只剩下孩提时期，父亲对她再三的警告。
“记住，由里子，如果你将来长大成人，如果陷入时日无多的境地，一定要回到我们的祖屋才能死去。记住，绝对不能在外面死去。你不能出车祸，不能被人杀害，不能自杀。你必须死在这里！”
此时此刻，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下意识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没有人来电。
“不是这个……”
由里子这才想起来，
“对了，是景凰的手机。嗯……是景龙。”
看着手机上儿子的来电，北山由里子接通了电话。
“喂……”
“妈妈？景凰呢？”
“她现在不在，你想说什么我转达给她。”
“是这样，我们已经到东京了。很快就出发去祖屋那边。”
“那么快？”北山由里子不由有些意外。
“给你们一个惊喜嘛！妈，你要不要听你儿媳妇的声音？”
“等见面……再说吧。”
北山由里子渐渐开始觉得身上的痛楚开始减缓。她扯下一旁的卷筒纸，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就丢入了旁边的垃圾桶。
“还有，我嘱咐的东西带来了吧？”
“婚前体检报告书吗？带着。”
“必须要有那个，必须让你外公看。”北山由里子在内心暗暗道：必须让你外公确认，你妻子没有任何疾病，不会在祖屋外的地方，突然于某一天死去……
第五章 迷失树海
莫远的手猛烈的一颤。而后，一只高速飞行的网球，狠狠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是在一个网球场。对于莫远来说，他打网球的水平完全是业余的，但可能因为学生时代太喜欢《网球王子》，导致他对这项运动一直情有独钟。
但现在，他却感觉到，心脏又有了那种强烈的灼烧感。
来了！
他的……第六次血字指示！
而在他对面，陪着他一起打网球的，则是秦子远。此时，秦子远和他一样，也是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这种心脏灼烧的感觉极为痛苦，好在一般也就维持短短几秒时间就消失，完全就是用来提示住户新血字指示的发布。
“回公寓去吧。”莫远抓紧手上的网球球拍，说道：“我们得去执行第六次血字指示了。”
秦子远此时倒是心情很复杂，第六次血字，难度也将会走向一个新的高度，因为这就意味着，血字的时间一到，一个念头就可以瞬移回归公寓，堪比游戏中的回城卷轴。同样的，公寓对恶灵的限制，也会加以削弱！
……
北山景凰睡着了。
她总感觉梦很漫长。
梦中，她走在家族祖屋的黑暗庭院外。
很小的时候，她会跟随在哥哥景龙身边，所以也不会太害怕。
可是，在梦里面，没有哥哥，只有她自己。
“哥……哥你在哪里？”
北山景凰一步步挪动着步伐，忽然，她的腿一绊，倒在了地上，刚要爬起来，她就感觉到脚踝一凉，再仔细看去，就发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
惊骇下，她立即醒来了！
这时候，她发现车窗外，太阳已经渐渐西沉。
母亲则坐在一旁，也睡着了。
周围已经是农村乡郊的场景。
而她很快看到前方有一块指示牌。根据指示牌的说明，再行驶3公里，就将进入北山家族的私人土地。
“居然睡了那么久……”
北山景凰看了一眼身旁依旧在熟睡的母亲，忽然发现，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她忽然在想，自己之前对母亲说的话，会不会有一些过分了呢。
其实，她很清楚一件事情。母亲自己也非常排斥北山家族本身。以至于甚至选择远嫁去中国，也不想当巫女。
又开了一段路，周围的树木变得越来越茂盛，形成了一片丛林。
这条丛林，对景凰而言，就犹如是将北山家族和外面的正常世界分隔起来的分界线。
而在这里，舅舅的车速，也渐渐开始慢了起来。
景凰缓缓看着外面。
在八岁以前，景凰一直都生活在这片树林深处的北山家祖屋中。那时候，外祖父明确表态，她将来一定会是继承家族神社的巫女，所以将会由他亲自来抚养。
这是外祖父允诺妈妈违背了婚约，远嫁去中国的唯一条件。她本来，也是会一直生活在这里的。
但，幼年时期的恐怖经历，让她对这个地方无比地抗拒和排斥。
“你们听说了吗？北山的家里人，都不正常……”
“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你们听我说……会有人被不干净的东西缠在身上的时候，就会去找北山家的人。”
“不是吧？真的假的？”
……
这样的说辞，在学校开始散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对北山景凰而言，她甚至都懒得去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舅舅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紫色和服，拿着一个灯笼，盘着发髻的女人，站在树林中央。
北山晋寺立即踩下了刹车，而那拿着灯笼的女人，则是缓缓走了上来。
“晋寺大人，很久不见了。”
“花火啊。”北山晋寺略微不解地问：“你这是要？”
“晋寺大人……你走错路了。接下来，我带你们去正确的路线。”
北山晋寺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说道：“我，我走错了？”
“是的。偶尔，是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你不必担忧，我和母亲都经常担任这样的工作。以前委托人来我们神社的时候，也经常会‘迷失’。”
听到“迷失”这个词汇的时候，北山景凰顿时产生了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感。
孩提时期的那段噩梦的记忆，又再度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花火，你的意思是……”
“这灯笼中的蜡烛油，是特制的。我为大人指路。”
“那……你上车吧，花火。”
“不必了，晋寺大人，你跟在我身后就是了。”
北山景凰此时也认出了绯村花火。
而北山由里子此时也醒来了，她缓缓摇下车窗，看着不远处的绯村花火，说道：“那么，花火，麻烦你了。”
这个时候，景凰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
其实，现在应该也不算特别晚，尽管她没有了手机看不了时间。但是一进入这片树林，就感觉宛如现在是在深夜一般。
她朝着车窗外不远处看去。
紧接着，随着风的吹拂，树木不断地摇动着，摇动着……
“迷失”……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外祖父第一次用无比肃然的面孔对自己说话。
“景凰，没有大人带领，千万不要去祖屋外那片树海。否则，一旦迷失，就有可能神隐。”
神隐……也就是所谓的人间蒸发。
这片树海似乎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化。
紧接着，舅舅晋寺就缓缓驾驶着车辆，绯村花火提着灯笼在前面一点点地行进着。
“妈妈，那灯笼的蜡烛油，是什么做的？”
景凰其实心里有一些猜测，但她希望从母亲口中得知真相。
而母亲则是缓缓回答：“等你成为家族神社巫女后，你就知道了。”
“妈妈，它是用那‘东西’上提取的油脂做的吗？”
“住口！”这时候，舅舅北山晋寺立即呵斥道：“景凰，谁告诉你的这些！”
这过程中，表兄北山远一却是一言不发。
“我自己猜的。有些事情，不是非要有人和我说，我才知道的。”
其实，她能猜到这个地步，是因为幸枝姨妈。
她这时候想起了七岁那年，和哥哥一起，参加幸枝姨妈继任巫女的仪式。
那是她在北山家祖屋最美好的记忆，但，那之后，却就是噩梦的开始。
景凰从小就被过继给了没有生育能力的幸枝姨妈，注定会成为她之后的下一代巫女。
那时候她和现在完全不同，很爱热闹，尤其是那天的宴会，她品尝到了日本最顶级的天妇罗和刺身料理。记得那时候，姨妈告诉自己，在战国时代，天妇罗是只有大名贵族才能享用的美食珍馐，而她所能吃到的天妇罗也是从日本最顶尖的料理师傅所制作的。而至于在宴会上食用的刺身，更是从日本海捕捞而来的最新鲜的鱼肉所制作的。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吃刺身。家族平日的饮食都极为清淡，一天三顿都是茶泡饭那也是很常见的，偶尔也就是一些明太鱼，味增汤之类的。她没有想到，生鱼片竟然会如此美味。
除此之外，就是家族特供的和牛牛肉了。日本的和牛一直到今年才对海外解禁，在那之前除了澳洲，只有日本可以吃得到正宗和牛。她听说家族有专门的牧场饲养和牛，而且对和牛牛排的烹饪，也有一套秘诀，所以味道甚至还在神户和牛之上的。
她看着前方，越是进入树海中心，周围就变得越是漆黑，简直就好像是晚上十一二点一样黑暗。现在，只能看到前方花火手中的一点微弱的火光而已。
看起来……
宛如是鬼火一般，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