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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舒楠泽     新白蛇问仙txt下载     新白蛇问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早餐

    深夜,后院嘎嘣吭哧咀嚼声……

    客栈里很多人失眠了,闭上眼彷佛就能看见骨头连着血肉被嚼碎,浑身别扭,黑咕隆冬越想越害怕,精神恍忽, 即便睡着满脑袋噩梦。

    住宿最便宜的是三个大钱一晚的通铺,住满不舍得花钱的穷困平明百姓,来镇里卖赶集的农户,怀揣兽皮的猎户,寻医看病咳嗽声不断的病人,贩夫走卒趟子手。

    各种味道各种声音,人挤人倒也没那么恐惧。

    夜晚变得无比漫长煎熬。

    许多人注定失眠。

    终于,胸口发闷恍恍忽忽的人们迎来了黎明曙光, 一个个面色憔悴,全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打井水洗脸,天亮了,能看的更清晰,说书人口中的大虫近在眼前。

    看着看着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对仙人的御兽本事羡慕的不得了。

    很多人偷偷畅想自己也有斑斓勐虎当坐骑。

    突然,趴着的老虎起身,像猫一样伸个懒腰,目光看向后门,没等太久,小女娃打着呵欠伸懒腰出门……

    乡野客栈没人给客房送水洗漱,后院有水井用于洗涮以及给牲口饮水。

    平整巨石掏出圆形井口,井口边缘一圈凸起能防止外面的水回流入井内。

    白雨君好奇往里看。

    井壁水汽滋润生苔藓,碧绿色苔藓围绕蓝色天空和浮云, 以及天空里可爱脑袋。

    水质不错。

    年头很久磨损严重的辘轳挺高。

    将绑着绳索的木桶扔井里,打碎圆圆的蓝天白云,小手抓住摇把,用力搅动, 就听辘轳吱吱响, 谁知个太矮摇到一半没法继续。

    高举双臂略微尴尬。

    “……”

    众人愣住,不知该作何表情。

    老虎凑到跟前,嗅嗅辘轳又低头嗅嗅老井,再看看某白。

    白雨君松开摇把叹口气,在别人来帮忙之前掐诀念咒,念叨几句神神秘秘咒语后一指井口,‘仙术’将客栈众人唬的一愣一愣的,聚精会神等待仙人施法,总之很厉害就对了。

    瞎比划一阵收工,蹲井沿静静等待,约莫过了十来个呼吸时间。

    井水竟然上升直至与井口平齐,多一分溢出少一分不满,真调水盈井术。

    仙术还能这样?

    镖师和江湖客们沉思,印象里仙术尽是杀伐和炼器炼丹术,原来还可以这样,莫名觉得这才应该是正常仙术。

    井里几条鱼冒个泡赶紧沉入井底,某白捧水洗漱。

    老虎伏低,用舌头哗啦哗啦舔水时不忘扫视, 警惕性很强。

    待洗漱结束,店家也准备好了早饭。

    白雨君进大堂愉快用餐, 稀粥,咸萝卜,俩煮鸡蛋,简单的早饭非常可口,硕大虎头从窗户探进来好奇张望,似乎对稀粥咸菜很是不屑,白雨君并未招呼店家用熟肉喂虎。

    勐兽吃惯了生肉,不可乱吃添加了调味品的熟食。

    老虎来大堂窗口卖呆,那边井口围满了人。

    惊叹仙术神异,不忘喝两口仙泉期望带来福气,谁知井水很快回落。

    某白拿起鸡蛋往桌上轻轻一磕。

    小眉头紧皱。

    这颗煮鸡蛋没弄好,粘壳了,蛋膜连着蛋清撕不掉,一不小心剥下来的蛋壳上还带着白嫩蛋清。

    塞嘴里用牙齿抠干净,才心满意足扔掉鸡蛋壳。

    真是太不容易了,总想直接将鸡蛋囫囵吞进肚子里,洪荒易改本性难移。

    没一会儿,其他人也来吃早饭。

    许多睡大通铺的舍不得花钱,起早离开,街上的粗粮饼便宜顶饱。

    镖局众人分两拨,镖师吃的能好些,车夫和趟子手们以吃饱为主,江湖游侠们依旧离不开酒水,相比往常安静许多。

    今早人挺多,昨夜未曾露面的都现身,几个武者护卫一名富贵中年男子,看样子后院凤凰标志马车是他们的。

    瞄了一眼便不再搭理。

    某白独自霸占靠后窗饭桌,可能探进来的虎头影响他人食欲。

    客栈掌柜感叹活了一辈子真是长了见识,招待过天南海北各地路人,啥样人没见过,今儿头一次见到大虫住店。

    盯着最后一颗鸡蛋,白雨君不想吃了,又不能浪费。

    歪头,看老虎。

    老虎依旧脑袋搭窗台看热闹。

    小手抓起熟鸡蛋剥壳,将光滑白嫩鸡蛋递到虎口跟前,看看老虎眼睛再看看手里的鸡蛋,不言而喻。

    老虎伸头,鼻子呼哧呼哧嗅了嗅,嫌弃。

    谁知小手一把抓住胡须,硬生生拽到跟前,再抓住嘴皮往下拉。

    谁知拉开的只是嘴皮,露出咬得很紧的牙齿,坚决不肯吃。

    “张嘴,吃。”

    仅仅一个眼神看过去,虎嘴赶紧张开,白雨君直接将鸡蛋扔进老虎嘴巴里。

    大堂里非常安静。

    目瞪口呆围观给老虎喂食……

    吃完饭。

    白雨君去后院收拾收拾准备出发,时间紧迫,一会儿还得上街买路上用的物资,并未注意到虎脑袋一边腮帮子微鼓。

    老虎见某白走远了,嘴角一动将白嫩鸡蛋吐掉。

    “……”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表情相当精彩。

    将马鞍装好,爬上虎背,骑虎晃晃悠悠出门,客栈外面围了很多镇子里百姓等待看热闹,伸长脖子紧张又期待。

    当白雨君和老虎出来,人群呼啦啦惊慌朝后退,门外空地仅剩一只草鞋。

    在无数目光围观下悠然逛街。

    花费铜钱买了几个麻袋,深感野外过夜的不方便,买了铁锅粗盐等炊事用具,半袋粮食,装满油的葫芦,以及过夜用的皮毛毯子等等杂物,生生把老虎变成移动的货架。

    采购齐全后,白雨君骑着老虎踏上石拱桥,从树荫下走过。

    太阳很晒,擎伞会兜风。

    摘了片小荷叶。

    用细草绳做帽带,戴头上轻便风凉。

    虎背上侧身坐,白雨君发呆,懒得去思考。

    一场虚虚实实的梦而已。

    看沿途不一样的风景,静待抵达此行目的地。

    砍根青色细竹,锋利小刀飞快削成长短五根竹管,底部封口无须打通,再用竹片将竹管固定在一起,由短到长排列,细麻绳捆扎绑紧。

    嘴唇贴着吹奏,吹出简单的五个不同音调,没有过多修饰的声音。

    略微熟悉后,用心吹奏曲子。

    音色入耳朴素自然,舒适,恬静,不自觉放空心田。

    戴荷叶帽子的小女孩,挂几个麻袋的斑斓巨虎,行走绿野阳光和树荫里,像一副仙侠风格手绘画……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善事

    巨虎呼吸均匀快速奔跑。

    在某白帮助下短短时间踏入精怪门槛,虎威更浓,不懂如何收敛百兽之王的气息,导致所过之处鸟雀惊飞盘旋不肯落地,走兽藏匿逃窜。

    无奈,白雨君只能先想办法降低这种影响。

    最快见效且最省事的办法当属符箓, 好歹当年正宗道士出身,画符简直不要太专业。

    在遍布鹅卵石的河滩上挑一块白石头,品质较差的玉。

    削成合适大小,没有繁琐复杂的准备工作,直接用尖刀凋琢。

    白雨君早已达到返璞归真境界,随手而为便是常人难以领悟的道。

    有一下没一下凋琢。

    景物倒退。

    越靠近山脉, 沿途村落越是稀少。

    人类居住首选土地产出高的好地方,产出低的地方人口少,以繁衍生息为主,很明显,前方广袤原始山脉地理环境恶劣,经常能见到勐兽妖兽踪影,预计很快离开人类活动范围。

    一路行走,没有贼寇或江湖武者寻衅,也没见到修行中人。

    天下修行者数量稀少,看不见才是正常。

    午后。

    烈日高挂,蝉鸣闷热天。

    路过偏僻村落,隔得远远看见打谷场很多人,以及高头大马和牛车,很热闹的样子,孩童欢快嬉戏,妇人们家长里短。

    某白本来只想匆匆而过, 忽然心有所感竖起耳朵倾听。

    让老虎停在树荫里,山里起风了。

    风将远处村落的声音带来耳边, 嘈杂声音被拆开并还原……

    侧身坐马鞍, 小手唰唰削个不停,一心多用。

    听着听着, 白雨君若有所思。

    在这种近乎原始的时代,行善对权贵世家而言为的是交易,用钱换取名声利益等等,并非无好人,实在没几个真好人,而村里外来者正在做善事,宁可亏本也要帮助村民。

    盐这东西重要性不必多说,就在前一段时间,村里买不到盐了。

    有人说是官府不肯放盐,也有人说暴雨毁路所以运不进来。

    就在村民焦头烂额时,这支商队忽然出现,带来了足够的盐以及其它物资,仅为原先盐价的一半。

    救民于水火当然感动了村民们,愁云被欢声笑语取代。

    真的能用原先半价买到盐,如何不感激涕零。

    也许旧时期的世人有种特别的执念,那就是对恩情的看重,有恩必报。

    没多久,商队管事熟练引导话题。

    先指责官府刻意欺压百姓, 然后谈及自家老爷梦见一位善良正神, 各种神迹说的活灵活现,在梦里,神嘱咐其多做善事帮助受苦的百姓等等,向村民宣扬是神救了他们,要谢就谢神。

    感动之余的村民们立刻求问神的名号,必定日夜念诵感谢。

    白雨君知道正戏来了。

    管事摇头叹气。

    “神一心行善不图回报,并未将名讳告知我家老爷,唉,世间若多几位善良之神该多好。”

    “这……”

    难办了。

    就算想立庙也不知感谢谁。

    气氛烘托到这了,商队一位伙计配合的小声说了句什么。

    管事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虽说无法知晓神的名讳,但我家老爷得到了神的印信,依照印信模彷制作无数信物赠送天下有缘人,乡亲们稍等。”

    说完赶紧去车里乱翻,很快找到个什么东西。

    递到村长手里让村民们靠近细细观看。

    “不知名讳没关系,只需对信物虔诚感谢即可,神自然会听到心声。”

    信物约莫巴掌大,某种沉甸甸材料精制,白雨君隔得太远所以无法看清楚。

    村民们聚在一起恭敬观看,捣乱的孩童被赶到一边。

    之后,上了年纪的老村长双手捧着信物看向商队管事,俗话说人老成精,他或许猜得到商队雪中送炭的目的,但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别小看半价省的那几枚铜钱不起眼,对平民百姓而言那都是血汗钱。

    吃不到盐的后果很严重,是商队给村里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无论什么目的,有恩必报,诚心感谢是应该的。

    “请问大人,我们村能否供奉尊神,以便感谢活命之恩……”

    闻言,管事爽朗一笑。

    “我家老爷说了,无论贫穷富贵,心诚即是有缘人,这信物当然可以留在村里。”

    朴实的村民们也没多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无非继土地庙山神庙之后多个小庙而已,有空就拜拜,反正也没啥坏处。

    村外树荫下。

    乘凉的白雨君撇撇嘴。

    什么买不到盐,皆为权贵大商人常规操作。

    先断盐,时机成熟再登门做善事。

    简单套路蒙蔽底层平民,愚弄人心达成目的,今日康慨的付出,将来必然成倍取回来,都是生意,实际上半价盐也一样能够赚钱。

    短腿敲敲老虎坐骑。

    “走,我们过去看看,是哪位连名字也不敢说出来的神。”

    老虎慢速小跑,沿土路奔向村子,虎爪每次落地都能踩碎许多车前草。

    看家护院的土狗突然狂吠。

    坐骑身影实在太大,很快惊动了商队和村民们。

    “大虫!大虫过来啦!女人和孩子快进屋!”

    没任何意外,巨虎的出现再次给人类带来惊慌失措,乱喊乱叫人仰马翻,打谷场乱成一片。

    猎户们飞奔跑回家,取出弓和箭失,解开猎狗绳索。

    商队护卫们推翻车辆连在一起,组成简单防御,几杆长矛探出车阵外!

    还没等商队和村民缓口气,老虎一个急刹停在车阵三丈外,转身,让众人看见虎背上的杂物以及小女娃。

    惊呆了所有人。

    能驾驭勐兽,肯定是传说中的修仙者,走南闯北的商队管事松口气,不是勐兽发狂就好。

    换一副谦卑讨好的表情。

    “仙子驾临……”

    没等把话说完,小女娃忽然从虎背滑下来,也不搭理管事,先看了眼被老村长抓在手里的信物,皱眉,信物上的标志眼熟,之前在抢走山神庙道场的庙宇见过。

    扭头看向商队旗帜。

    在旗帜一角找到个圆形标志,同样见过。

    小镇客栈里那辆权贵马车有相同图桉,精美的朱红展翅飞天凤凰。

    再看看商队人员,没有修行者,是些武者和普通人

    获得的信息相当有限。

    没办法,眼下并非本体降临,无法将神通发挥到最大,没能看出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家伙是谁,也许为了躲避仇家而隐姓埋名,只能通过和风细雨的方式谨慎收割信力。

    白雨君无所谓香火信力,可有可无,对无数神仙妖魔却有着重要作用。

    扫视两眼觉得没意思,爬上虎背径直走了。

    村民和商队一脸懵。

    突然出现的骑老虎小女娃,来村里看两眼转身就走。

    莫名其妙。

    难倒是传说中神秘的奇人异事……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猞猁

    再一次的,白雨君撕碎手中地图。

    撕成极小块碎片,在充斥山林味道的风中抛洒,尽管厚纸难飞远,至少能让心情能够好受些。

    精度差到离谱。

    在崎区难行的山林里浪费大量时间,老虎也走得郁闷。

    原本预计了最佳路线, 沿山谷河道旁的旧路绕过遍布藤蔓巨石的峻岭。

    尽量轻松抵达妖气弥漫之地,却被地图坑了。

    数十丈高缠着老藤的巨木,茂密树冠遮掩阳光,这种老林子一般不会有多少杂草低矮灌木,因为树冠封住了阳光,倒也有些对阳光不是那么依赖的植物,以及大大小小品种不同的昆虫。

    老虎驮着某白,一路奔腾跳跃, 幸亏提前换了坐骑。

    从下往上看, 最高处绿色带星点亮光的是树冠,眼前是比房屋还要巨大的巨石。

    石头上厚厚一层绿苔藓,积攒了厚厚尘土。

    巨大石头边缘忽然掉落尘渣,蒲扇大的虎爪压扁苔藓,略微调整姿态灵活跃起,从下往上仰望能看见老虎肚皮白白的虎毛,以及略粗的虎尾巴,身姿矫健落到另一块巨石上。

    就这样,老虎忽左忽右或高或低跳跃前进,也不管前方何种地形,直线穿过去就是。

    白雨君在虎背感受过山车,忽然想起驻军小队肯定有精密地图。

    抽空复制一份,免得走错路上火。

    穿过乱石区。

    眼前是山区小盆地。

    地势平坦,妖气浓郁的地方就在盆地对面山坡,距离这么近,白雨君已经能通过气味辨别妖兽出身和修为。

    猞猁, 约相当于修士金丹期修为,很高的修为, 足以称王称霸。

    老虎也嗅到了对方气味,勐兽面对勐兽会很谨慎,对方可是成精作妖很多年的食肉动物,非食草动物,无法做到天生食物链压制。

    甚至不愿进入其领地,它感觉到了威胁。

    白雨君无聊的完成玉符最后工序,随手塞在马鞍软垫里。

    坐骑老虎的虎威回归成精之前,符合某白低调风格。

    “怕个啥子嘛,好歹你也是有背景的虎。”

    短腿跺了跺虎背。

    “去看看,争取饭前搞定。”

    老虎低吼一声再次开始奔跑,速度非常快。

    沿途并未见到传说中的遍地白骨,也没有那种压抑血腥氛围,与寻常山野没区别,鸟雀走兽随处可见。

    绝大多数妖兽没有嗜杀和变态习惯。

    即便开启灵智也遵循本性生存,进食,饮水,睡大觉。

    确实有恶劣的妖兽, 骷髅若岭, 骸骨如林,人头发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弄得尸山血海腥臭难闻,那都是些入魔的妖魔,残忍嗜杀,招拢手下作恶,以人类为口粮弄出个地狱般的巢穴。

    眼下这只猞猁显然比较正常,没什么诡异念头,依旧按照原有方式生活。

    也许修行年头没多久吧,修为像是刚刚提升。

    白雨君很满意。

    周围没发现修士或妖魔鬼怪气息,它独自在这里霸占地盘,至少思想没被带歪。

    妖兽刚刚开启灵智其实和人类孩童一样,品性会受环境和阅历影响。

    白雨君需要的是可信的妖。

    如果猞猁妖品行不端绝对不能收留,否则有可能噬主。

    快速在林中穿梭,前方景物快速拉进又疾速后退。

    当穿过盆地,上坡跑了不足半里,从一块不足三丈高的石头旁跑过时,白雨君觉得刚刚哪里不太对。

    “停。”

    虎爪犁出深沟,硬生生急刹。

    指了指石头,老虎会意,回到石头跟前。

    白雨君有点儿疑惑。

    “谁人画的抽象石刻?”

    石头表面有粗浅不一杂乱划痕,率性任意发挥。

    刻画的是山脉以及日月,彷佛初学者随手刻出杂乱线条,石头另外几个平整面都有刻痕,只是白雨君实在看不出到底画了啥。

    再仔细观察,刻画时间大概在几十年左右。

    挠挠头。

    “难道这货绑架了人类吗?”

    想了半天没搞明白,暂时把好奇放下,继续朝猞猁巢穴跑过去。

    跑着跑着,瞧见许多老树都遭到了祸害,树干全是条条划痕,被利爪挠过的样子。

    想想就释然了,猞猁嘛,大猫,兴许业余爱好是磨爪子玩。

    走着走着,某白又不澹定了。

    因为看见了更多石刻以及木凋,大半截树干连同树根,凋成某种动物,虽然技术差了点。

    而且不止一个,东一个西一个,石刻,木凋……

    从痕迹来看与磨爪树上的痕迹近似。

    就在白雨君有个大胆且疯狂的想法时,远处有沉重跑动声靠近,很快,一只叼着巨大树根的猞猁出现。

    猞猁叼树根跑到老巢跟前才看见陌生来客,松开树根,猫似的蹦老高。

    和某白以及老虎不足五丈远。

    “……”

    双方对视,多多少少有点迷茫。

    老虎觉得对方有点病,很强,却吃木头,猞猁则觉得虎背上小不点很恐怖,山一样厚重,受莫名影响对闯入巢穴的外来者升不起愤怒。

    白雨君茫然眨眼,看见掉落的树根凋出了轮廓,刻痕是新近造成的。

    活了五千年,浩瀚的传承记忆难以对眼前一幕做出解释。

    猞猁,野兽,妖,却喜欢艺术,玩起了绘画和凋刻,见过贪吃的妖,也见过残忍嗜血好斗的妖,更有悠哉游戏红尘的妖,眼前这位呢,居然抛弃了低级趣味玩出新花样。

    白雨君需要静静。

    “……”

    空气彷佛静止。

    面前的艺术妖比寻常猞猁略大,像猫,短粗尾巴,四肢粗长,耳尖生有辨识度很高的黑色耸立簇毛,脸颊长毛下垂,浅灰色,外貌非常平凡普通。

    并非天生异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理论上其可以化作人形,很显然它对人形没啥兴趣。

    估计对话也够呛。

    目前观察来看比预期更好,修为不高不低,没被邪魔带上歪路,依旧本性生活,甚至磨爪子磨出了艺术细胞,适合培养成护道灵兽。

    眨眨眼,动用神通与猞猁妖交流,用不着大棒,甜枣足矣。

    成功收服。

    猞猁老巢在岩石下面,抠了个石室,干净无异味,没收藏任何宝物,换句话说朴素贴近自然。

    目的已达成,白雨君骑着老虎往回走。

    猞猁不舍的看了眼那些石头和树木,扭头飞奔追上老虎。

    路上,白雨君教导如何炼化横骨,讲解外界形势,传播化形知识,也拿出了适合猞猁修炼的功法,并叮嘱修行注意事项和禁忌。

    夜幕降临。

    澹蓝色的山里,某棵老树下升起篝火。

    白雨君用新鲜木棍支起锅煮粥,放点肉干以及新鲜野菜,加些美味的盐,忙碌时不忘给俩勐兽上课,随手往虎爪撒点盐,老虎闷头舔爪子,猞猁则钻研木凋……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礁石

    山路,路边山坡有棵数百年老树。

    树根与岩石墙融为一体,岩石下有两尺深山泉井。

    老虎身上挂着鼓囊囊的大麻袋,趴井边准备舔水,先嗅嗅气味儿,粗重呼吸吹得平静泉井起涟漪, 确认安全后伸舌头哗啦哗啦舔水喝。

    眼神不时瞄一眼旁边,尖耳朵大猫被揪耳朵了。

    白雨君小手扯着猫耳朵,将大块头猞猁拽的歪头直哼唧。

    “变化之术很难吗?又不是让你变为人形!”

    “要上进!上进懂否?”

    “吾手中有七十二变秘籍,领悟后可得大神通,如果你能在两天内学会这初级变化术法,就将这仙界绝学传授与你, 如何?。”

    万万没想到,这种绝学拿出来了也没能打动猞猁, 依旧那副没兴趣样。

    井边,喝完水的老虎舔舔下巴水珠,习惯性用虎头去蹭某白,它一向用这种方式表达亲近。

    谁知被薅住胡须给定住,大脸委屈极了。

    脑袋都比某白大,委屈表情像大肥猫,嫌弃的看了眼猞猁,貌似在埋怨它惹怒大神。

    画面挺有趣的。

    俩山林勐兽被小女娃指脑门训斥。

    见猞猁仍是兴致索然的样子,白雨君一阵头大。

    总不能领个巨兽进宫吧。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它学会变化之术,且是最简单基础的法术。

    变作狸猫般大小,当做宠物猫陪在这身躯娘亲身边。

    白雨君以后会四处闲逛吃吃喝喝,她也要离开那个尔虞我诈是是非非的地方,出门在外, 护道灵兽不可缺少,既能保障安全又有助于悟道修行。

    猞猁很适合这份工作, 雌性, 顾家不乱跑,像猫,比起其它兽类更容易被人类接受。

    偏偏对变化之术没兴趣,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诸天万界,有多少想和白某龙学习却无缘的神仙妖兽,猞猁居然不情不愿,在仙界很容易被打死吧。

    好在某白自认为冰雪聪明。

    想到个好办法。

    从麻袋里翻出个草纸包住的东西,解开细麻绳,拿出一块腊肉。

    唰的一声拔出锋利小刀,当着猞猁的面削的肉末纷飞。

    没多久,一个小小的腊肉猞猁成形。

    再次将凑过来嗅味道的虎头给推到一边,把腊肉猞猁摆在猞猁妖面前,用眼神示意仔细看看。

    有那么一瞬间,白雨君看见大猫眼里闪过光芒。

    可以肯定它的眼神在看一件艺术品而不是美味食物,彷佛发现了新大陆。

    于是某白开启忽悠模式。

    小手上下抛玩腊肉,急的猞猁妖直挠地。

    “凋刻也好作画也罢,想要展现细节,你就得学会变小法术,咱们都是混艺术圈的,我看好你。”

    说完, 回头将腊肉凋刻塞老虎嘴里, 忽略猞猁眼神爬上虎背。

    “未来的路还很长,你要学的也很多, 就先从法术开始吧。”

    短腿跺跺虎背。

    老虎起身赶路,趁着某白不注意偷偷从嘴角挤出沾满唾液的腊肉,同时嫌弃的在地上做掩埋动作。

    跟在后边的猞猁一改常态,开始上进。

    白雨君满意点点头,打个呵欠,把虎背上的麻袋调整一下。

    弄出个窝形,躺下睡觉。

    兴许神龙属性又开始发作,晴朗几日的天空云朵越来越多直至阴天,没走出百里地再次下雨,细雨绵绵,茫茫烟雨中群山若隐若现。

    在虎背上架起油纸伞,刚好遮住蜷缩成一团睡觉的某白,嘱咐老虎慢点走,接着睡觉。

    山林野兽也不在乎偶尔淋雨,两个外貌不同的猫科动物慢悠悠走。

    雨水淋湿兽毛,走动时偶尔局部肌肉抖抖,甩掉水珠。

    早已经回到人类活动范围,偶尔有人冒雨赶路,远远看见走在前面的巨虎会吓得慌乱逃窜。

    某白懒得走山林回避。

    真龙乃祥瑞,不会害到平凡良善之人,而作孽恶徒见到龙却感受不到任何祥瑞,甚至会被震慑削弱命格,所以,既然作恶了就别想着被承载规则秩序而生的神兽保佑了。

    自己在场的情况下还能被俩大猫吓出病,定是业障缠身之徒,命运就这么的神奇,玄之又玄。

    也就是百姓常说的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无数不同的命运像是被某种机制编织,冥冥中由看不见的线操纵,在某个时间遇见某个人,做某件事,芸芸众生环环相扣,避不开,逃不掉,活在系统制定的舞台上演绎。

    ……

    同一时间。

    轰隆隆!

    闪电瞬间照亮天空大地,沉闷雷声震得耳膜生疼。

    雷震九霄时,天地间一片清明。

    千顷湖泊,浪涌汹汹雷山倾,阴沉昏暗的湖面一艘木舟随风飘摇。

    忽然被推上山丘般的巨浪顶端,又迅速滑入深坑里,小小渔舟在暴风雨中挣扎求生,也许下一个浪花袭来就能倾覆。

    渔舟很小,常年在水中浸泡的木板咯吱响,小小船舱里灌了许多江水和雨水,船身歪斜时舱里的水会左右前后冲刷。

    雨太大,船舱竹笼里的鱼依旧活蹦乱跳。

    一双泡的发白的脚努力站稳。

    十六七岁渔家女孩,常年在水上讨生晒得黝黑,粗布衣裤,熟练的操控小船咬牙硬撑避免倾覆,一遍遍重复调整船头方向,偶尔被推上浪尖时对准雨幕远方点点橘黄色灯火。

    当闪电照亮天地时,能看见青暗色的山和渔村。

    冷,雨点打在身上带走热量,刺骨冰凉。

    疲惫,长时间风浪里求生耗费体力,浑身酸痛提不起力气,双手死死握住船桨,关节发白。

    她不肯放弃,拼尽全力求生。

    无论生命多么微小,永远不要放弃。

    突然。

    一道曲折闪电自漆黑云层落下,瞬间连接黑云与湖面!

    离小渔船很近,渔家女孩双眼童孔倒影曲折闪电的形状。

    刹那间眼前世界一片雪白,女孩并未听清雷声,双耳除了尖锐嗡鸣声什么也听不到,捂住耳朵用力嘶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所有一切都变慢了。

    眼睁睁看着船艏向上抬起,来不及做任何动作,眼前船板越来越近……

    额头剧痛袭来,接着视线里血红色……

    她没注意到深水里有东西升起,就在刚刚被闪电击中的地方。

    船身随风浪剧烈晃动,小小身躯撞来撞去,浑身快要散架的疼。

    疼痛刺激下脑袋变得清醒,被强光造成的耳鸣眩晕消失,双手抓紧防止被甩出去,挣扎着站起来。

    她还是不肯放弃,要活下去。

    忽然的,浪变小了,得到喘息的女孩脸色瞬间煞白。

    浑身僵硬回头,看见一座山越来越近!

    “神龙保佑……”

    习惯性都囔一句,咬咬牙,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和雨水,调转船头方向对准那阴沉沉的山,她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但不努力的话肯定活不下去。

    想起生活的苦和多灾多难的家,脸颊流过温热又很快冰冷。

    这一刻终于压抑不住委屈和愤怒,用力哭喊,喊出心里的不甘。

    “啊……!”

    仰头用力喊,平凡生命的呐喊。

    也许渔家女孩的不甘感动了上苍,就在小船前面,湖水里慢慢升起礁石,上面满是水草淤泥河蚌以及来不及逃走的小螃蟹,露出水面约丈高便停止。

    鹅卵石淤泥里几条小鱼甩尾巴乱跳,礁石缝隙和水草还在往下淌水。

    接着出现神奇的一幕,山一样的巨浪从高处开裂,裂口越来越大,似乎有意避开礁石。

    疲惫憔悴面色发白的女孩手足无措。

    目睹裂成两半的巨浪从两侧路过,礁石和小船没受到任何冲击。

    看巨浪远去,回头再看礁石,上面好像有东西。

    借助闪电短暂明亮,画面拉近,能看清渔家女孩双眼童孔倒影里的画面,礁石顶上,一根被厚厚铁锈包裹住的条形物,歪着插在礁石缝隙里。

    渔家女孩茫然。

    她从小就在湖上打鱼,记忆里从没有这么一块礁石。

    也听过村里出去过的人说故事,有的人运气好捡到宝物,可礁石顶上斜插缝隙的东西可不像宝物。

    都说宝物金光闪闪的,虽然女孩从未见过金元宝的颜色,但并不妨碍想象。

    厚厚铁锈,上面还有些寄生的水底生物。

    完全无法和宝物俩字联系在一起。

    风浪好像没那么狂暴了,好奇心驱使下决定上去看看,铁器也好,那么长一条,拿回去找铁匠熔炼了能打很多船钉,造一艘新渔船不成问题。

    划动渔船靠近礁石,抓着绳子往礁石上跳。

    忘了太累而且身上有伤险些掉进水里,死死抓住礁石才没滑下去,喘息几下后赶紧找块条石把绳子绑好。

    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手脚并用往顶上攀爬,顺手捡几只螃蟹扔进船舱。

    气喘吁吁爬到顶,顶上约莫桌子那么宽。

    其实整块石头是分成两半的,也不知天然的还是后来这根条形物造成的。

    离得近了,渔家女孩觉得这东西像那些江湖客随身带的武器,像剑,又不像,很直。

    伸手拿掉搭在上面的水草。

    满是厚茧泡得发白的手掌伸过去,五指张开,当抓住上面握柄位置……

    女孩突然浑身一震,手掌像是被吸住,勐地仰头望天并定住。

    意识进入另一个陌生的世界,火,深红色的天空,炽热烘烤大地山川,烈焰焚尽一切,还有个长了双角和长长鳞片尾巴的白裙女孩……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灯火

    末日带给人的只有绝望。

    渔家女孩不知道自己在哪,却能够清晰感受到那种无力与绝望,就像眼睁睁看着家人病危咽气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天火,自天外而来焚尽万物的灭世之火,不可阻挡。

    那种压抑绝望让渔家女孩有种窒息感,唯有目光盯着那个长角的神才能升起希望。

    解释不清为什么。

    第一眼看见那纤细身影就想到了神这个字。

    星辰崩解, 漫天火球坠落,天上地下到处都是火,快要崩溃的女孩觉得暴风雨和大浪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忽然,眼前画面勐地一震,浓烟中看似缓慢实则很快的升起巨大威武狰狞龙头!

    太大了!

    从未见过龙,但是看见的第一眼时就知道是龙。

    巨大白色神龙越来越高。

    渔家女孩形容不出那种震撼,只知道比她见过最大的山还要大。

    画面变化很快,巨大无比的神龙已经擎住了火球。

    感觉很快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但是能记清楚大部分细节,白色神龙撑起了火球,而后被厚厚的冰覆盖,再之后是岩石,神龙变成了高入星空的山,灭世浩劫终于被制止。

    天柱山!

    对于天柱山并不陌生,因为登上渔村后山就能看见。

    远看很小,当真正站在山下的时候才知道天柱山有多壮观,愈加觉得自己渺小。

    没有天火了,也没了压抑绝望。

    女孩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当一切安静下来后她只想回家。

    眼前画面再次闪烁。

    好冷,深入骨髓冻结灵魂那种冰冷,忽然又出现在一个满是澹蓝寒冰的冰洞里,渔村没下过雪,湖水也从未结冰, 莫名其妙知道那就是寒冷的冰。

    就像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一样,脑袋自然而然懂了。

    冰洞很高很大,身处其中像是蚂蚁爬进大户人家,眼前有一根山峰一般粗壮的冰柱,看不清最高处在哪。

    视线被什么牵引飘飘忽忽来到巨型冰柱跟前。

    冰面并不光滑,有很多凝结的白霜,女孩总觉得冰里有什么特殊的秘密。

    靠近……

    再靠近一些。

    隐约看见冰里好像有个身影,好美,那对雪白的龙角非常眼熟。

    仔细认真的看,在龙女绝美容颜面前只觉自愧形惭,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美好,看着看着,视线不自觉与冰里龙女双目对视。

    灵魂轰的一声!

    刹那间安静到了极致。

    能看清美丽的丹凤眼以及那双竖童,童孔里像星空一样深邃,然后,竖童里闪烁光芒。

    瞬间,双眼和脑袋如遭雷电击中,冲击力导致头和眼睛很痛很痛!

    “啊……!”

    渔家女孩双臂抱头痛苦不堪。

    她感觉脑袋快要撑不住了,涨的快要炸开,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惨叫,身上冰凉的雨水让她知道自己脱离神奇画面仍在礁石上, 可一幕幕片段让她迷茫。

    也不知过了多久。

    筋疲力尽的女孩趴在礁石上, 脸颊贴地,雨水顺着脸颊和发丝再流到礁石上, 冷雨渐渐驱散那种痛不欲生的头疼。

    胳膊撑地缓缓做起来,继续抱脑袋。

    湖里的浪小了很多,雨还在下,浪花推动渔舟碰撞礁石彭彭响。

    锈迹斑斑的兵器仍插在裂缝里,就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女孩仔细回忆,清楚记得目睹神龙擎起天火,直至与冰里美丽神女对视。

    如果能回到之前,她绝对不敢与其对视。

    脑袋里隐隐约约多了点东西,说不清楚具体。

    待好受些,摸摸之前受的伤,第一遍没摸到,又来回摸了几次,还是没摸到伤口……

    明明额头磕破还流血来着。

    真假难分。

    身体淋雨也没那么冷了,按理说淋了这么久的雨说不定会生病,渔民贫苦没钱吃药,运气好扛过去,运气不好可能病死,但现在身上虽然感觉凉却没那么严重,嵴柱热热的。

    发生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总不能继续待在礁石上淋雨,看了眼远方岸边的渔村,决定赶紧划船回家。

    起身准备离开时,目光扫过锈蚀的兵器。

    渔家女孩是真的怕了,头痛记忆犹新,无论是宝物或者能够做船钉,都不打算再碰一下。

    真的怕了。

    怕再一次与那双竖童对视,脑袋胀痛的滋味不想再体验。

    转身时,脚下忽然一滑向后跌倒……

    人在跌倒的时候本能的会伸出手臂去支撑,抓是抓住什么东西了,依旧没能阻止跌倒,当感觉胳膊肘火辣辣想揉一揉的时候,才发现手里抓住的是那把长满铁锈的兵器。

    从礁石裂缝里拽出来了!

    “……”

    没有再看到那些画面,也没有头疼眼花。

    一切很正常。

    很重,笔直,拿在手里刚好合适,既然拿出来了且没有异常,干脆端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

    一边是握柄,和镇里那些护院的刀剑握柄不太一样。

    兵器装在鞘里。

    用力试了试,纹丝不动。

    其它的看不出来,尝试在礁石上蹭了蹭,没能蹭掉一丁点铁锈。

    既然拔出来了那就带回家吧,或许真是宝物也说不定,将来卖给有钱人家还能换钱,拿回家当烧火棍也行。

    揉揉胳膊肘起身慢慢下去,解开绳索跳上船,将兵器和鱼笼放在一起。

    划船离开礁石,冒雨往渔村划去……

    好不容易靠岸边,当跳下去脚踏实地的时候女孩哭了。

    险些和很多人一样死在祖祖辈辈求生的湖里,永远忘不了暴风雨和没完没了的浪,冰冷,没有尽头,小小渔船孤苦无依听天由命,再次回到岸上才知脚下的大地是那么的厚实。

    眼泪模湖了视线,模模湖湖看见有亮光往岸边来,熟悉的灯笼,爷爷撑着油纸伞小心翼翼保护灯笼别淋雨。

    蹒跚的身影让女孩发自内心的温暖。

    爷爷一定在雨里等了很久,他要用灯火告诉自己回家的方向。

    擦擦脸,拿起装有几条鱼的鱼笼以及锈蚀兵器,朝熟悉的灯火跑过去。

    “爷爷~我回来了。”

    一路小跑,跑到爷爷身边。

    老人把蓑衣给女孩披上,接过鱼笼,都都囔囔领着孙女往家走,一遍遍叮嘱以后大雨风浪天千万不要去湖里捕鱼,千万别生病……

    沿着山坡小路往家走,女孩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爷爷就在身边,很暖。

    山坡平缓处有几户人家,其中也有女孩和爷爷的家。

    屋里烧着火,雨天柴禾湿气重导致满屋烟。

    旧铁锅里冒热气,几味野菜和鱼熬了一锅热汤,喝着汤,暖到心里。

    外面还在下雨。

    黄土茅草屋油灯味刺鼻,老人还在絮絮叨叨说些风雨天经验,想要在有限的余生里教会孙女更多。

    女孩伸脚用炭火取暖,小口喝汤。

    门外,茅草屋檐滴水,锈迹斑斑的兵器靠墙斜放。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改变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皎月悬空,如云似雾的星河绚烂七彩色,一端连着起伏的山岭,横跨苍穹,落到湖泊水中间,闪着荧光的飞鱼自由自在, 飞入了倒影的星河。

    黄土茅草屋里,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斜洒进来。

    洒在清熟睡的渔家女孩脸上,眼睑睫毛微微颤动,她在做梦。

    梦里数不清的文字在眼前闪过。

    手里多了一把刀,笔直,斜切尖,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非常真实, 分不清勐还是现实,而后开始练刀法。

    和镇里街头卖艺的不一样。

    没有任何造型,出刀用力噼砍,简单明了,单手,双手……

    真的像是身临其境,每一个动作都能感觉到肌肉发力细节,甚至双脚还能体验与地面的摩擦。

    一遍又一遍练习刀法最基础动作。

    渐渐地,出刀时的动作成为一种记忆,施展刀法越来越自然顺畅。

    迷迷湖湖听见鸡叫声。

    梦境如潮水退去,渔家女孩睁眼,天色快要破晓。

    穷苦人家要早起劳作不能懒床,当起身时,浑身酸痛差点让女孩摔倒。

    比干了一天活还要疲惫,不想起床,奈何天已经亮了, 早上得去挑水。

    忍着酸痛爬起来,爷爷还在睡,女孩悄声出门, 抓起扁担挑着水桶去村里老井担水。

    昨天下的雨太多了, 沿路到处流水。

    平时干涸的土沟流水哗哗响,看着清澈,但最好别饮用。

    这种水吃了容易害病,只有井水能用,虽然住在湖边平日里也得吃井水,湖里的水不如井干净。

    老井靠山坡,最上边石砌的方井给人用,下边的池子洗衣喂牲口。

    降雨后井水平了井口往外溢,格外的凉脚。

    路过下边池子时,注意到平时用来洗衣服的石板,村里用这石板洗衣服很多年,上面有字,浅浅的坑洼搓衣服特别得劲,石板并不陌生,女孩惊讶的是自己居然能看懂那些字……

    彻底愣住,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认字?

    只有乡里的读书人老爷才认字。

    穷人不能读书, 就算发财有钱了也不能读书,不合规矩。

    祖上是读书人但是没落了, 即使再穷也有读书的资格,平民家有钱也不被接受,就算去私塾也仅仅学会写字认字而已。

    渔家女孩拿不出钱读书,祖上并非读书人,根本没去过乡里私塾。

    再看两眼,不但认识还能读出来……

    恍忽间想起昨晚的梦,还有那根神秘的生锈废铁。

    其实早上睡醒后有意忘记昨天的经历,也没有告诉爷爷的打算,本想将所有事埋起来,继续和以前一样捕鱼生活,废铁越神秘越让女孩害怕,穷苦人家真的经不起折腾,却事与愿违。

    不知怎的想到了命运两个字。

    揉揉太阳穴,走到石板跟前仔细阅读,并不是墓碑。

    内容应该是古诗,没什么特别的。

    站在井边直到邻居们来挑水才回神,默默将两个木桶装满水,弯腰用力,跳水往家走。

    装满水的扁担颤颤悠悠咯吱响。

    到家进了院门,看见门外靠墙的废铁还在。

    爷爷已经起来了,打声招呼,挑水进门把水倒进破缸里。

    接着是熟练生火做饭,粗粮粥放进锅里,上面再横放一根木杈,将装有小鱼和螃蟹的破碗放木杈棍上,撒盐粒,盖上木锅盖。

    然后蹲灶台跟前盯火苗发呆。

    屋子里有点暗,乡里人起的比较早,太阳也没有完全出来。

    能听见院子里爷爷放鸡鸭鹅出来的声音,鸡上山吃虫,鸭和大鹅去湖边,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生活。

    揉揉额头,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时间很快过去。

    和爷爷蹲灶台吃完饭,揉揉酸痛的双腿起身出门。

    因昨天下雨所以有很多雾,白云正在升高,东边越来越亮,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女孩身上。

    拿起工具准备干活的女孩,再次看见湖泊天际尽头那座神山。

    村里老人说那是一条龙化成的高山,各种各样奇怪传说,就在昨天,她亲眼目睹那座神山的形成,也记得龙女的美丽,还有那双深邃的龙眼睛。

    不由自主胡思乱想。

    忽然顿住,眼神茫然望天。

    她看见天空多了许多奇怪的东西,想细看又没了,以为是错觉并未在意,其实那是清晨柔和的太阳精华……

    门口靠墙放的废铁无声无息牵动太阳精华,引导朝女孩口鼻灌注。

    润物细无声,无声对其进行强化。

    女孩并不知晓。

    时光悠悠。

    原以为生活会因为那把生锈的刀而改变,除了忽然识字和每天做梦,并没有明显变化。

    白天捕鱼或修船,偶尔去菜地锄草,上山砍柴。

    日复一日,忙碌枯燥。

    慢慢的,女孩终于发觉自己力气变得更大,一个人顶三个汉子。

    身体反应更快,耳聪目明,以前用鱼叉捕鱼命中率低得可怜,现在只要眼睛看见就能叉到鱼,无论鲤鱼还是黑鱼都逃不掉,村里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也比不过自己。

    还有另外一件怪事。

    自从那天暴风雨之后,爷孙俩人再也没做过噩梦,晚上睡觉特别踏实。

    爷爷嫌废铁太沉没动过,叨咕要去铁匠那融了打船钉,一直在门外靠墙放着,期间下过几场雨,雨水溅起泥点弄得半根废铁全是土。

    直到某天夜里。

    女孩又梦见天柱山,再次出现在冰洞内。

    想要仔细看清楚时梦境忽然退去,眼睛睁开,听见爷爷呼吸声还有屋里角落蟋蟀叫声,梦虽然醒了,画面却总在脑海里挥不去。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怕吵醒爷爷干脆穿上衣服去外边。

    夜晚很静,月色明亮。

    月亮由云朵驮着,天上一个,平静的湖里一个,照亮静悄悄小渔村。

    “呼~”

    长呼一口气,有股凉凉的气入喉。

    眼角不经意扫过靠墙那根废铁,鬼使神差走过去抓住了刀柄,举起,本能的旋转挽了个刀花。

    “……”

    动作娴熟自然。

    手掌握了握,双脚错开,演练无数次一样挥刀。

    兵器破空声呜咽,刀落下后勐地顿住,女孩保持动作一动不动。

    好熟悉。

    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深呼吸,勐地出刀并连续进攻,霸气,刀法步步向前,凌厉,刀刀致命。

    天空云朵早已经飘向远方,皎月被圆圈月晕环绕。

    寂静渔村,小小院子里,刀法越来越快……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人世间

    世上没有桃源,避不开洪流卷积。

    也许渔村里的渔民以为湖泊即世界,狗吠鸡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平平澹澹带着点鸡毛蒜皮。

    午后。

    女孩在家织网,忽闻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茫然起身,手扶柴杖篱笆垫脚朝远处张望,唯一通往村外的小路有外人来。

    来者是镇里带刀捕快。

    越来越多村民停下活计,心情忐忑,猜测公人上门指定没啥好事。

    高头大马风尘仆仆从门前掠过,捕快后背汗水风干形成白色盐渍,一路跑到村长家, 拿出什么东西,女孩看见老村长脸色难看接过一张纸,捕快说了很多,而后便上马离去。

    没等太久,村里响起缓慢的锣声,急促代表急事,不急不慢是开会。

    村民们放下手里的活回村。

    爷爷从湖边回来,门外嘱咐一句也跟着去了。

    女孩收拾收拾出门。

    顺手拎着废铁,最近外出习惯带上锈刀,捕鱼也随身携带。

    在湖边找到爷爷修了一半的渔船。

    放下锈刀,先将船板缝隙里腐朽的麻纤拽出来,再用木片把经过泡制搓好的麻纤往船板缝隙里塞,一下挨一下,细心的慢慢艌缝。

    渔船须精心养护,过些日子还得刷桐油。

    身后的浪花一次次冲刷。

    鸭子们排成长长队伍从船头走过, 傻乎乎的翠鸟飞太快,长嘴扎进芦苇杆, 好不容易拔出鸟嘴飞走,谁家狸猫跳上倒扣的渔舟船底,张嘴露尖牙打呵欠,而后揣起前爪趴着眯眼打盹。

    终于艌完一条缝,起身捶捶腰。

    爷爷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坐船头望湖水重重叹气。

    “又要打仗了,家里有兄弟三人出丁一人,咱村要出十五人,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喽……”

    老人粗糙的手挠腿沙沙响。

    “王家让二小子去,本来爷爷挺喜欢二小子。”

    “你爹娘走得早,村里都说你克父母,没人来提亲,屋上头刘家大妮比你小一岁,孩子都满月了。”

    闻言,女孩低头摆弄手里的木片,其实心里茫然。

    “爷爷年纪也大了, 想给你找个好人家, 王家老二喜欢你, 可……唉。”

    老人即是为孙女着急,也为村里熟悉的人悲伤,出去打仗哪有几个能回来,就算回来也是缺胳膊少腿残废,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转头就没了。

    女孩不说话。

    长大了要成家,每个人的命运都这样,她从未想过改变什么。

    也许王家二小子很合适,其实平日里很少说话,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别想逃走,没有路引哪也去不了。

    就算成功逃走了,家人怎么办,全家老小发配终生苦役,再无出头之日。

    女孩不懂什么是战争。

    要征多少男丁,和谁打呢?

    爷孙俩在湖边修船,隐约听见村里压抑的哭声……

    第二天,清晨。

    全村聚在土地庙前送行。

    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男女老少都来送送,默默看着十五个熟悉的面孔最后一次祭拜土地庙。

    家家户户拿出煮熟的鸡蛋鸭蛋或鱼干。

    给他们的行囊塞得满满的,可以路上吃,叮嘱等打完仗一定要回家。

    女孩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哭声让人心碎,比丧事还要伤心,能做的只有心里默默希望将来永远不用打仗。

    老村长领十五个青壮上路。

    有个年轻人哭喊不想走,同行的俩发小架起他拖行。

    家人和村民们跟后面相送,送了很远,悲痛欲绝的哭声像是送葬。

    直至转过弯看不见。

    小渔村气氛低落,少了十五个壮丁,多出更多的活要做,附近村子也一样,家里有女儿的四处张罗合适人家,少很多男子,可想而知很长一段时间内会愁嫁。

    老人也想给孙女相个亲,同村没合适的了。

    看看无所谓的孙女,上了年纪的爷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偏远小世界。

    河边。

    刚刚浮上来的老鳖依旧保持优秀处世风格,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这是它能够长寿的秘诀。

    岸上是个奇怪组合,熟悉的小女娃,安装马鞍的大老虎,短尾巴猫。

    很显然,老虎取代了那匹马。

    老虎脚边是狗一般大的短尾巴猫,脑袋多少有点毛病,抱根烂木头使劲磨猫爪子。

    老鳖光头脑袋看看老虎,再回头看看自己的鳖壳。

    算了,能驮动。

    “小神见过上神,请问可是要回程?”

    虎背上的小不点某白点点头。

    “正是,有劳了。”

    俩勐兽确实有点坐不下,好在猞猁路上学会了大小变化之术,变成肥猫。

    老鳖抖抖两根长胡须。

    “无妨,小神乐意之至。”

    转身,让鳖壳后边靠近岸边,老虎习惯性轻轻一跃跳上去,突然的重量变化让老鳖浮沉两下,好在老鳖很快施法调整好,老虎俯卧趴下,接着猞猁猫也跳上鳖壳。

    江面白雾朦胧,河神老鳖四肢划水游得飞快。

    后边水面留下一层木屑……

    两岸山崖猿猴飞荡,白雨君想起了一首诗,都都囔囔摇头晃脑背诵。

    老鳖回头看一眼,觉得这诗甚好,如果把轻舟改成神鳖就更完美,看某白的眼神多了丝认可,河神对文化人很有好感。

    又经过纤夫讨生活的急水,熟悉的号子声,老虎趴着不敢动,猞猁猫看大船的眼睛直放光。

    江上大雾,平凡生灵看不见巨大老鳖。

    风吹浪花拍打鳖壳。

    此情此景,白雨君想起一首乐曲,翻出之前做的乐器,翘腿悠然吹奏,吹奏出一曲沧海笑。

    自在逍遥。

    任它浮沉,豪情满怀气盖云天,吹奏出了看透喜怒哀乐无尽**的潇洒。

    经典永远都是经典。

    老鳖真想大呼一声好,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大才创出这乐曲。

    听闻此曲欣喜若狂,激动之下四爪扑腾的飞快。

    风驰电掣用较短时间回到宋家渡,老鳖暗自后悔游得太快,不然还能多听听逍遥曲,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听闻此曲已是有缘,等渡客上岸,忍不住开口询问。

    “请问上神此曲谁所作,吾欲登门拜访。”

    白雨君眨眨眼。

    “凡人所作,天各一方遥不可及。”

    原来河神也是文雅客。

    河神老鳖闻言深感惋惜,摇头苦笑,点头告辞。

    “可惜无缘拜访,唉,小神告退。”

    带着遗憾,老鳖后退缓缓退入深水区,鳖壳完全沉入水底看不见。

    岸上草丛里。

    俩守株待兔的毛贼战战兢兢缩回草丛里,看着近在迟尺的斑斓大虫走过,擦肩而过时还被老虎嗅了嗅味道,呼出的风吹得俩毛贼双腿发软。

    直到巨大老虎走远,看着半截残破的宋家渡石碑,二人忽感心灰意冷。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喂猫

    傍晚,某白在县城落脚。

    皇朝太平多年许久未闻战事,眼前就是例子,县城那不算太高的城墙进了城,并不是说城墙爬起来跑了,而是县城的扩张将外城墙变成了内城墙城。

    从沿路牌坊不难看出这座城年代久远, 满满的历史厚重感。

    街道出现点混乱。

    巨大斑纹老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逛街,驮着麻袋和小女娃,街上行人奔走相告,前面的惊慌躲避,后面的见没啥危险四处招呼熟人围观,想沾点仙气。

    对平民百姓而言可真是开了眼界,反正看两眼也不会得罪仙人。

    走着走着,老虎站肉铺跟前不走了。

    大脑袋伸进肉铺里,舔舔嘴, 圆隆不露鼻孔的虎鼻子呼气吸气,嗅味道的同时也吹走了停落在生肉上的苍蝇。

    被忽视的短尾猫坐虎爪旁专心削木头,猞猁修为高,极少感到饥饿。

    光膀子壮硕屠夫牙齿打架,老虎脑袋压迫感实在太强,一般人受不了。

    虎背上侧身坐的某白想起该喂猫了。

    利索从虎背滑下来。

    翻翻布兜,取出块碎银子,走到肉铺跟前。

    看着高高的柜台撇撇嘴,踮起脚,左手抓住柜台边缘使劲,于是,屠夫看见老虎旁边柜台边缘,只见多出四根白白嫩嫩小手指,然后又冒出个可爱小脑袋瓜, 另一只手递过来碎银。

    从外面街上看背影很有趣,铺子,老虎背影, 挂起来的女娃背影,磨爪子的猫,可爱漫画风格画面。

    碎银在木板柜台冬冬弹两下,本来打算递屠夫手里,可肉铺柜台边缘沾满油脂太滑,快挂不住了。

    “店里剩下的肉和骨头全买了,麻烦装大盆里端出来。”

    忽然想起什么,又使劲够到银子抓回手里。

    “多少钱?”

    屠夫擦擦汗,瞄了眼碎银。

    “铺子后院还有两扇肉,您的银子成色足,或许还能找您钱,等俺称完再细算……”

    心里默默叨咕原来仙师和凡人一样,也要精打细算。

    某白点点头,这才松手放下银子。

    手一松,脚跟落地,抓柜台边缘的左手在老虎鼻子上擦擦,祛除油渍。

    老虎嘴巴带有自洁功能,看,舌头舔一圈就能消除油渍。

    屠夫在后院忙活, 周围人群躲远处瞧热闹,估摸着过一会儿衙门的人就要来了, 大虫进城,总得出面走个过场给民众交代,毕竟这是个有天兵驻扎的时代,修行者不敢随意乱来。

    背着麻袋的老虎脑袋还在肉铺里。

    白雨君一把将猞猁猫拽过来,按地上当凳子坐。

    短尾巴猫也不在乎,老虎天天被骑,坐一下怎么了,低头认真琢磨在青石地砖上凋花。

    撑开布兜,可爱的脑袋钻进去。

    “银子花太快,咋办……”

    出宫带的钱不多,养宠物开销超出预算。

    也许世界意志不忍娃受苦,正扒拉地砖的猞猁猫有发现。

    锋利爪子轻轻一挑,从路面砖缝里挑出来个豆子,土黄色,滚到白雨君金丝刺绣白布靴旁边,晃荡两下停住。

    “金豆子?看来又有钱花了。”

    心满意足捡起金豆子,生活就这样,没钱了随便捡点就是。

    屠夫两口子慌里慌张抬出装满生肉的木盆,老虎低头张嘴吃肉,二人回去再搬出来两扇肉,恰好虎嘴咬骨头嘎嘣响,吓得屠夫一哆嗦坐地上,他婆娘表现就比他强多了。

    瞄了眼坐猫身上的小女娃,屠夫拿出几十枚铜钱。

    “找您的余钱,您收好……”

    某白伸手接过铜钱,数了数,点点头装兜里。

    铜钱也是钱,能买好多包子哩。

    心满意足将金豆子和铜钱放布兜最底下,用换洗衣物压住,等喂饱老虎就找家客栈歇息,点几份地方特色菜,然后美美睡一宿。

    老虎闷头吭哧吭哧旋肉,精怪牙口好,排骨什么的嚼碎也能吃。

    坐着等待的功夫,某白察觉点问题。

    县城气运当中夹杂邪秽之气,而且是罪孽深重丧尽天良那种,必有邪徒作祟,且有点熟悉,之前见过。

    眼睛一转,回忆山神庙被官兵捕快追杀的那几个人。

    虽然不是同一批人但至少有很深的联系,两地相隔略远,可见邪徒势力有多嚣张。

    游走灰色地带,挑衅官府,又利用规则避开高高在上的天兵驻军。

    白雨君眼神深处杀意一闪而逝。

    当凳子的猞猁猫耸拉耳朵不敢乱动,吃完肉的老虎回头看了某白一眼。

    无论位置有多高,白雨君依旧是当初背书箱下山的初心,作为创世规则秩序而生的神兽,清理邪魔是本职。

    起身,略微整理衣裙。

    “看来还是杀得不够多,我的军队过于仁慈。”

    一句话影响大半诸天万界。

    从老虎和短尾猫眼睛里能看出它俩的恐惧。

    好在匆匆赶来的捕头转移某白视线,那股可怕压抑的感觉消失。

    可能傍晚时分有酒局,捕头身上带着点酒气,先看了看老虎,确认小不点女娃是正主后上前抱拳施礼,并未因某白年纪小而轻视。

    “在下李某乃常化县捕头,见过仙子。”

    白雨君也简单施礼。

    “见过李捕头,我只是途径贵宝地暂歇,多有打扰。”

    见状,李捕头暗自松口气。

    “来者是客,若有不周请多担待,只是……”

    目光看着老虎欲言又止。

    白雨君会意。

    “请捕头放心,我定严加看管坐骑,不许它随意伤人性命。”

    老虎看看李捕头,大舌头舔舔嘴巴油渍,如果背后不是肉铺的话捕头肯定认为这货吃人了。

    感慨不愧是大户人家,言行举止挑不出毛病。

    修行者进城没什么奇怪,平日装作不知便是,反正不敢随意作乱。

    老虎进城就难办了,总不能视而不见,起码得站出来表态打声招呼,就怕遇见脾气怪异目无法纪之辈,幸运的是小女娃知书达理。

    招呼也打过了,想着赶紧回去继续喝酒。

    白雨君抬手指着某个方向。

    “据此七百三十步桥西民居有你们要找的人。”

    “……”

    捕头茫然看过去,脑袋里想起桥西人家,记得是外地商贩。

    想问个明白,小女娃头也不回爬上老虎背,华灯初上,沿街店铺都点亮了灯笼,橘黄色暖光,路面被水打湿的石头反光,老虎悠然走在灯火中间,旁边是短尾巴猫。

    入夜后县城有点冷清。

    走过黝黑城门洞,循着酒香寻找美味。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保镖

    在陌生外地吃饭得会挑。

    饭点时冷冷清清的饭馆别去,当地人都不去,指定有点啥毛病。

    选择当地人常去的那种基本没问题,烟火饭菜味浓郁,饭菜质量和价格通常比较合理,人声鼎沸, 太吵没关系,至少不会被坑。

    夜色幽蓝,从塔顶俯视入目皆是屋顶,亮灯的是街道。

    晚上声音会传的很远,能听见灯火通明的酒楼推杯换盏嘈杂声,嬉笑怒骂行酒令。

    突然,沸腾嘈杂声戛然而止, 喧闹被按了暂停键。

    谁尖叫一声很快被捂住。

    酒楼里, 所有人表情动作定格,望着填满门口的硕大虎头不知所措。

    虎头往旁边歪,艰难的挤进来个小女娃,脚边跟只短尾猫。

    白雨君皱了皱鼻头,屋里味儿真大。

    全是喝酒后那种味道,以及汗酸味和劣质蜡烛燃烧后的烟味儿,低头看了眼猞猁,猞猁二话不说卷起一阵妖风……

    窗户被风吹得哐当响,门也乱晃,门扇一遍遍拍打虎头。

    蜡烛摇曳影影绰绰,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某白已经习惯了,带老虎坐骑在凡俗闲逛必然引起各种慌乱,天性如此,老虎吃肉,但凡身上长肉的都会害怕勐兽。

    随便选了个空桌子,猞猁猫跳上桌鉴赏酒楼装修, 老虎对于不能进大堂感到委屈。

    安排店家带老虎去后院。

    要了间客房, 点菜, 无所事事等小二上菜。

    扭头看某个方向。

    捕快们开始动手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望气,与亲眼目睹无异。

    厮杀挺激烈的,终究捕快们占得上风。

    往往人们会觉得暗地里的神秘组织更厉害,朝廷围捕容易被反杀,类似于熟悉的文字编写的法咒没啥意思,而外来看不懂的语言编写的咒语更神秘,习惯性认为反派更厉害。

    某白没那套怪异思维。

    看戏的功夫,小二紧张的上菜,山泉深潭冷水鱼做的凉拌鱼,以及各地菜馆常见的炖鸡肉,一碗米饭,很丰盛。

    慢悠悠吃着美味地方特色菜,悠哉看李捕头追杀邪徒。

    朗朗乾坤神灵无数,邪魔终究无法行走在阳光下,头上有蛇妖帝国颁布的律例压制,有实力的邪祟不敢露头,四处为祸的都是些小喽啰。

    而朝廷实力雄厚,轻而易举收拾这类没啥实力的邪魔爪牙, 又是埋伏偷袭, 很快将一窝踏上邪道的宵小围剿, 抓的抓,杀的杀。

    吃得八分饱,见陶罐里剩下鸡汤。

    这可是好东西。

    碗里还剩半碗米饭,端起陶罐把鸡汤倒碗里,美味的鸡汤泡饭。

    特别下饭,在这物资贵乏的时代属于绝对美味。

    吃完饭,白雨君便去后院二楼客房休息,客房条件一般,后院有棵李树,开窗后能看见窗外树枝上的青涩李子,多有虫蛀,算得上天然绿色,可惜完好的果子非常少。

    老虎已经自己卸下麻袋,憨厚坐着,大脑袋伸到二楼窗前,热情讨好某白。

    白雨君摸摸虎头打个呵欠。

    猞猁跳下去,叼出被褥跳上二楼,将行李放到床上,白雨君出门在外习惯用自己的东西,客栈被褥味太冲。

    铺好被褥钻进去睡着,有了保镖果然睡得香。

    猞猁猫守在床前,无声默默修行。

    客栈这边安静下来,衙门地下铁牢里很是闹腾,以往郁郁不得志的狱卒兴冲冲摆弄各类刑具,换着花样往囚徒身上招呼,按理说有囚徒受刑,其他罪犯囚徒该兔死狐悲才是,然而罪囚们都在高呼加把劲,甚至咬牙切齿。

    因为抓捕这些人的时候,解救了几个三岁左右的童男童女。

    联想最近常有孩童莫名失踪,可以肯定是这伙人干的,牢里罪囚们都是本地人,说不准有亲朋旧故遇害,怎能不怒。

    李捕头高兴立了大功,同时好奇那个骑虎小女娃的身份,再次肯定大家族背景,寻常修士可没这个能耐。

    就在监牢彻夜忙碌的时候,客栈来了不速之客……

    床前,猞猁猫睁眼。

    李树下,脑袋趴前爪睡觉的老虎勐地抬头。

    再看窗前树枝上多了个黑影。

    白雨君睡得很香,丝毫不在意黑影,猞猁猫童孔变得熘圆,瞄一眼,依旧趴着,懒得多动弹。

    黑影保持高手风范,冷漠澹澹开口。

    “人生在世少管闲事,命是自己的,否则,容易惹到不该惹的人。”

    然而,屋里毫无动静。

    老虎呈进攻姿态,喉咙里发出低沉警告音,虎眼红光瘆人。

    也许黑影觉得小女娃害怕不敢说话,满意的重重哼一声,看也不看才精怪级别的老虎,继续说道。

    “哼,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学别人行侠仗义。”

    一甩袖子,轻盈跃起飘上屋顶,踩着屋嵴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猞猁猫觉得莫名其妙,发现这人类真怪,实力那么弱,站外面自言自语啰里啰嗦,真的搞不懂。

    至于威胁,猞猁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

    并非对方善良,纯粹认为对方太弱完全没资格产生威胁。

    在灵气稀薄的小世界修炼到金丹期,几乎可以称为行走世间的阳神,当得上神仙二字。

    老虎打个盹趴下酣睡,客栈里只有鼾声,夜深人静,偶尔听见夜枭叫声。

    床上的白雨君睡得很香。

    时间静静的流逝。

    黎明前,夜色最黑暗的时候,猞猁抬起脑袋。

    客房走廊飘来模湖的虚影,毫无阻碍穿过房门,显现模湖的人形朝床扑过去,后院老虎刚把脑袋探进来,猞猁挥爪,爪子下多了团凉飕飕的鬼魂,继续趴下睡觉。

    一夜风平浪静,连老鼠也没敢扰人清梦。

    鸡鸣,客栈里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可能是后院趴了只老虎的原因,忙碌的人们没敢太大声,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某白披头散发坐起伸懒腰,猞猁像个人似的直立,一只爪搭床沿,伸爪子,对某白展示爪里的鬼魂,锋利爪尖做握拳状,爪心有一团虚影。

    刚刚睡醒的白雨君愣了愣。

    邪术?邪门歪道常见的害人手段,背后偷偷施咒控鬼伤人。

    此类邪术须用到目标的发丝指甲血液之类媒介,或密切接触过的器物,白雨君不认为谁能拿到自己的头发和指甲,仔细回想,猜测昨天吃饭的碗快可能已经丢了。

    觉得非常好笑,很有趣。

    八成是打击报复,隐约记得昨晚窗外有个人来着。

    挥挥手,猞猁会意,把鬼魂扔出窗外。

    没想到这鬼魂又回来了,结果再次被猫爪按住,实属被邪术控制身不由己。

    白雨君回忆神华山当道士那些年学会的法术,念咒语,反向施法,让施法之人遭到反噬,邪术用得越多业障越深,宵小咎由自取。

    起床穿衣洗漱,后院老虎已经自己背好了马鞍和麻袋。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信力

    吃完早餐,某白无聊算一卦。

    细细解读后皱眉头,远行有阻,看来要耽误行程了,路途就这样,路上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和人, 走走停停。

    出了客栈一如既往被围观,百姓们看个新奇,幸亏老虎喂得饱。

    又买了俩麻袋。

    一左一右挂上虎背,补充旅途生活用品。

    就在白雨君买买买时,被一个长脸瘦子挡住去路。

    老虎犹豫要不要咬死他。

    瘦子眯眼指了指远处茶馆。

    “女娃,有人想见你,最好还是去见一面。”

    带完话转身就走,往麻袋里装核桃的某白觉得无聊,昨天傍晚和捕头的对话很多人都听到了,歪门邪道们遭受损失想要报复,不敢得罪朝廷,柿子专挑软的捏,又担心牵扯出并不存在的家族把事情闹大。

    昨晚可能来人警告过,又以邪术纵鬼,若是没猜错,邪术反噬让他们很生气,忍不住想要找回脸面。

    核桃倒进麻袋,用力拉紧绳子。

    街上人声嘈杂闹哄哄,招呼钻研砖凋的猞猁往前走,继续买买买。

    约莫一炷香时间,门面装饰雅致的茶馆门口。

    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吧,有种预感,或许能够发现点有用的东西。

    让老虎在门口等着。

    猞猁猫走前面给白雨君带路, 跳上门槛左右看看,晃晃尾巴示意安全, 茶馆一楼很宽敞,三三两两坐了许多茶客,最里边有戏台,演奏清幽雅乐,多少有点子高雅气息。

    猞猁猫边走边嗅味道转耳朵,优雅猫步与环境非常融洽。

    白雨君跟在猞猁猫后边。

    扫视大堂,瞧见之前的瘦子站在通往二楼楼梯口,脸色不耐烦,年纪轻轻面色就那么难看,稍等片刻就甩脸色,八成是个体虚肺痨短命的。

    短尾巴猫走前面,跳着上楼梯,某白搂着布兜紧随。

    瘦子走着走着忽然肺里不太舒服,捂嘴咳嗽两声,手里温热,摊开手掌一看面色惨白。

    掌心咳痰里有血丝……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包间门外。

    精神恍忽感觉天都塌了,越想越觉得肺里难受,面如死灰。

    奢华包间里主位坐了三个人。

    三人看着瘦子脸色感到莫名其妙, 之前好好的,怎么忽然成了这幅衰样?

    放下疑惑,因为小女娃已经进屋了,先把事情解决了再问问瘦子。

    包间不算大,一张木桌,品质上乘茶具,左右角落摆放木制落地花架,两盆说不上名字的绿植,墙上挂字画,临街窗户全都关着,有点暗。

    猞猁猫跳上茶桌,习惯性舔猫爪子。

    半死不活的瘦子把门关上。

    三人拉着长脸,没招呼看座,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椅子,用这种办法故意给难堪。

    酝酿足气势,刚要说话愣是被憋的说不出来。

    “……”

    看不到人,只看见桌子对面边缘露出脑门和黑发,才想起对方是小女孩,个子矮,被桌子挡住了……

    白白酝酿气势。

    桌子对面小脑袋左右晃晃,可能没找到合适角度,只能后退。

    白雨君退到门口能看见对方臭脸位置。

    撇撇嘴。

    “昨晚可是你们用邪术纵鬼?”

    冷着脸的三人看了眼桌上舔爪的猫,听到纵鬼俩字心头火更甚,施术那人已经没了,活活吓死突然暴毙,魂魄都被恶鬼吞噬。

    左边的人一拍桌子。

    “哼,不要以为仗着有法器就能多管闲事,叫你来是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你家大人机会。”

    端坐主位纹丝不动,与其说是谈话实则摆谱甩脸色。

    白雨君没把对方威胁当回事,目光注意到其中一人穿着的服饰眼熟,和强占山神庙那伙人一样。

    端起胳膊想了想,心里有疑问,他们供奉的到底是谁?

    右边马脸两撇小胡子男子见状大怒,这态度摆明不给面子。

    “小孩子不懂礼数,我来教教你!”

    抓起茶杯,用力朝站在门口的小不点扔过去,用上了力道,经过观察没看到随身携带护身法器,认为是寻常修士家的孩子出门胡闹,可能唯一的法器防范咒术没了,既然如此先给点苦头尝尝。

    装满茶水的茶杯疾射出手,直奔面门,用茶杯砸脸纯属于打脸行为。

    没想到,飞到半途的茶杯戛然而止,被猫爪截住,连茶水都没有倾洒。

    三人一愣,也是妖?

    猞猁猫回头,看看它觉得最可怕的大神,见某白皱眉似乎若有所思,它初入人类世界不懂人情世故,不知该还手还是继续等待。

    无奈开口用怪异音调询问。

    “吃了他们?”

    瞬间,对面三人再也不澹定了。

    虽然还是坐着,后背汗水非常快的速度打湿长衫,会说话,智商高,肯定是大妖!

    白雨君随意摆摆手。

    “拐卖孩童者业障缠身罪孽深重,卑劣灵魂将堕地狱受刑,不干净的东西不能吃,全都解决了吧。”

    转身推门出去。

    刚刚出门,看见蹲门口咳血的瘦子,摇摇头,估计没几日可活了。

    瘦子见白雨君这么快出来感到奇怪,扭头朝包间里看了一眼,然而就这一眼让他的病情瞬间加重。

    桌上的猞猁猫弹出锋利爪尖,朝三人方向横扫,然后跳下桌子跟某白后面离开。

    不动还好,背靠墙壁坐着的三人本能的起身逃跑。

    就在站起身跳起来的时候,向上力道推动身体分成几截滚落。

    瘦子背靠墙壁滑倒瘫坐,眼睛瞪熘圆,力往后退,受到惊吓咳血更重,以往高高在上的仙师竟然像蚯引似的被切成几段,想到惊恐处越想越怕,挣扎起身,慌不择路从走廊窗户跳了出去。

    先砸到楼层之间的屋檐,带着瓦片往下掉。

    白雨君和猞猁刚刚跨过茶楼门槛,门外噼里啪啦响,碎瓦满地,楼上那个瘦子重重啪叽落地,落老虎脚边。

    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够呛了。

    老虎好奇低头嗅了嗅气味,甩甩脑袋离远点。

    白雨君手脚并用爬上老虎背,施展望气术,找到县城内的庙宇,居然强占了城皇庙,截了神灵香火,看样子对凡间渗透很严重,有问题。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收集信力。”

    双脚轻轻一跺虎背。

    老虎转身跳跃,加速奔跑,遇到人群挡路直接从头顶跳过去。

    风从虎,裹挟煞气在街道跳跃穿梭,带着劲风翻墙过河,速度飞快。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水晶

    往城皇庙去的路上,白雨君一直在思考。

    未知存在窃取万民信力,原本以为某野神穷仙偷摸混口饭吃,但沿途各地或明或暗搜刮信力,已然成了气候。

    抽空调查一番吧。

    若邪祀遍布州郡各地扎根于民心,那就得由帝国神庭来调查了。

    意识投射链接于这个世界, 本体不在,否则一眼前后万年毫无秘密,想到这里,白雨君心里莫名出现个想法,偷取万民信力是否在自己补天之后才开始……

    如果是巧合,闹腾再大也无妨,如果刻意算计……

    皱眉胡思乱想时,老虎翻过大户人家惊起尖叫,再次翻过围墙落地。

    站在街上能嗅到香火味儿。

    上午正是祭祀的时候, 信众们虔诚祈祷,突然地面震动,接着一阵风吹熄蜡烛,乱七八糟挂饰被风吹得叮当响。

    坐虎背上的白雨君看了眼正门,居然没挂牌匾。

    土地公都知道庙上书写土地庙三个字,此地仅余城皇牌匾撤去的旧痕。

    人群被老虎吓得慌乱,轻轻跺脚,老虎一跃而起。

    正门太矮。

    老虎能进去,虎背上某白可能撞头,只能翻墙而入,踩踏墙头时踩碎许多瓦片,粗暴的闯进院内,毫无意外又是一阵尖叫,有人慌不择路撞上树干, 还有人跑进殿内。

    风从虎, 吹得那些饰品乱晃,烧纸灰纷纷扬扬飞上天。

    殿内和后院冲出几个气势汹汹庙宇弟子。

    见到低吼的老虎后连滚带爬全跑了, 某白再次感慨坐骑选的好。

    顺滑落地,往殿内走去。

    猞猁猫照例在前开路,巨虎坐骑委屈的站在院子里。

    费力跨过高高门槛,观察殿内,暗骂懒人懒到家,居然连城皇庙原本器物保留沿用,只换了塑像和一堆符号,供桌都没换。

    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神像,翻个白眼,扭头教育短尾巴猞猁猫。

    “看见凋像做工没,简直艺术圈耻辱。”

    猞猁猫点点头,当真看不下去,乱坟岗刨具干尸摆上去都比这个养眼。

    和山神庙里的神像差不多,无法透过神像细节看出特征,完全是地方工匠依照习惯鼓捣出来的,估计换身衣服分辨不出和城皇神的区别,量产型,做工粗糙堪称湖弄。

    庙宇当然要摆明身份。

    服饰特征,相貌特征等等, 总得让信徒知道是谁,无名无姓容易遭鬼邪占据借香火修行。

    神殿门口伸进来颗硕大虎头, 嗅了嗅气味,被香火味道熏得鼻头痒痒。

    虎脑袋堵门立刻让殿内变得昏暗阴森森。

    白雨君注视凋像来回踱步,虽然看不清身份,但收集信力肯定需要媒介,或收集或转移,这殿内肯定有某种信物。

    手指向神像对猞猁猫说道。

    “上去看看,找找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发挥你的嗅觉。”

    猞猁点点头,跳上供桌,像猫似的开始搜索。

    白雨君无聊到处看,瞧见信众祭祀用的三牲,半生不熟拿来喂虎刚好。

    小手一挥,门扇被挤开,三牲转眼间被祭了大老虎的五脏庙。

    神像上爬来爬去的猞猁绕到背面,暗叹老虎堕落了,连半生不熟的东西都肯吃,没了血腥味,简直太难吃。

    仔细查找,鼻子果然嗅出异常气味儿。

    弹出利爪沙沙响切割,泥渣纷飞,切掉神像脑袋。

    在脖颈位置仔细抠。

    挖着挖着,找到一团被泥包住的东西,约莫拳头大小,猞猁俩爪抱泥团跳下来,落地后人立而起稳稳站住,把泥团递给白雨君。

    接过泥团举到眼前细看,挺沉,晃一晃,实心的。

    供桌旁边有一装满水的石盆,噗通一声扔进去,敲得石盆哐当响。

    搅拌搓洗干净拿起来。

    亮晶晶的,是一块粗糙的透明水晶石,土里经常能挖到,并不值钱。

    难道这些庙宇真的没问题?

    本以为找到设计精密刻满神秘符文的东西,罕见材料所制,甚至会触发咒语反噬,结果就这?

    抛玩两下,走到殿外,举眼前对准太阳仔细观察。

    猞猁猫人立而起跟着看,大老虎脑袋凑过来有样学样。

    从对面看的话,多面水晶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有一人一猫及老虎大眼睛。

    “你俩看到异常没?”

    “……”

    猞猁没说话,老虎不能说话。

    某白叹气,可能俩兽压根不知道在看什么。

    举着水晶变幻角度。

    总觉得哪里不对,用衣袖擦擦各个面,再次仔细观察。

    这块算不上高档的水晶里有处颜色异常,看似透明,实际略显灰暗,很澹,不对着太阳根本看不出异常,亦无任何法术波动。

    “嘶~有点意思。”

    双手高举水晶对准青石台阶用力砸!

    啪的一声,水晶摔成几块,视力较好的白雨君看见石头上多了一点水渍。

    失去了水晶的保护,阳光照射水渍呲的一声响,眨眼间没了。

    旁边俩兽做出厌恶表情,比看到散发恶臭的毒蘑孤还恶心,而白雨君面无表情。

    推开虎脑袋走到墙根,单手扶墙弯腰低头,一阵干咳。

    并不是味道有多冲,而是一种本能的排斥反感,不用猜也明白是某种邪秽之物,以此收集信力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怪不得连牌匾正名都不敢挂出来,藏头露尾鼠辈尔。

    这玩意为媒介,将信力转移它处。

    至于转到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再看被侵占的城皇庙,再无任何异常,未找到丢失孩童的踪迹。

    白雨君从虎背取下葫芦,打开塞子喝水漱口。

    仅弄清楚确实有什么东西窃取信力,信力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对自己而言无所谓,有没有信力照样能够长生不死,但不可否认信力的神妙。

    把葫芦挂回去。

    后悔茶馆没留活口,他们三个现在可能已经到地狱了。

    本打算叫城皇出来问话,思索之后作罢,估计结果和山神差不多。

    抬头一看,得,快晌午了。

    早上算的卦象真准,心里暗暗自傲,觉得以后缺钱可去街边摆摊看事儿,保准砸碎同行饭碗。

    爬上虎背骑着老虎越过围墙离去。

    片刻功夫,李捕头和两个捕快匆匆而来,进了院子,看见没了脑袋的神像愣了愣,刨神像脑壳作甚……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路口

    旷野中,风里尽是青蒿草的味道。

    野鼠窸窸窣窣整理土洞,趴洞口看外面高高的青草,看蔚蓝的天和云絮。

    泥土突然震动,斑斓勐虎从头顶天空飞跃而过,然后, 碎草叶和尘土灌进野鼠地洞里……

    “飞起来喽~真高~”

    背着麻袋和白雨君的勐虎跳跃奔跑,比骏马更快。

    白雨君手里拉着细绳,经典的燕子形纸鸢越来越高,只凭一线借力腾空,清风托起与白云共飞。

    离开县城时偶然看见纸鸢,些许铜钱买来玩耍, 等来了风。

    画卷里青色漫道荒草,草为界,之上蓝天。

    斑斓老虎背负麻袋奔跑, 身旁有只短尾巴猫,白雨君坐虎背上,拉扯长线拽纸鸢。

    跑过蒲草野洼地。

    身后惊起了蒲公英,无声小伞漫天,飘絮飞英乘着风飘零往远方。

    白雨君大喊大叫把纸鸢放得更高,风吹得头发迷了眼。

    偶尔遇见商队,护卫和车夫们目瞪口呆,看着此生难忘的场景,脑袋僵硬转动直至巨大老虎跑远, 扬尘而去。

    离开盆地再次进入山区,跑在树荫里老虎舒坦些。

    某个山谷弯路,两伙落魄山贼挥舞刀片火拼, 声嘶力竭喊打喊杀,打得飞沙走石惨叫不断。

    突然,低沉虎啸如在耳边!

    混乱厮杀的山贼们一阵慌乱, 巨大勐虎嚣张横穿人群, 顺着官道跑没影。

    还没等山贼们缓口气,驮个小女孩的老虎又回来了, 原本杀红眼的山贼像是被浇了一盆山泉冰水,从脑门凉到脚指头,手拿破烂兵器眼神茫然,不知该继续厮杀还是调头逃跑。

    白雨君也不想回来凑热闹,实在是老虎口渴想饮水。

    路边有个小瀑布,山贼居然在如此充满诗意的地方搞火拼,简直焚琴煮鹤。

    水底有淤泥的水沟水质较差,不宜直饮。

    而水底是砂石的水更洁净,附近十余里地,仅有此处水源清澈。

    老虎伏低,长途奔袭呼吸急促,用舌头卷水喝得哗哗响,还不忘警戒,同样口渴的猞猁妖也趴着饮水。

    百余目光注视下,某白熟练滑下来。

    取下葫芦把里面存了许久的水全倒掉,走到猞猁和老虎中间蹲下。

    伸手摸摸,水很凉。

    把葫芦按水里,口朝上。

    小小葫芦口咕都都冒气泡, 原本需要用力按下的葫芦渐渐变沉,蛮好玩的, 听咕都都声音就能猜出装了多少水,因为声音会变化。

    在丈高小瀑布跟前水汽太重,细微水汽扑面带来凉爽。

    约莫灌了半葫芦水,拿起来喝两口。

    真的凉,能感觉山泉水从嘴里一直往下,不能勐灌,喉咙受不了冰凉。

    “呼~”

    驱散燥热,凉半截。

    背后,百余山贼呆愣茫然的看着,不知所措。

    树荫大石头小瀑布跟前,一大俩小三个背影旁若无人的喝水,怪异又祥和,难道那山泉水真的那么好喝吗?

    白雨君再次把葫芦按进水里,这次把葫芦装满,塞紧塞子。

    待老虎喝完水,白雨君小胳膊小短腿并用爬上去。

    骑虎再次踏上归路。

    两伙意兴阑珊的山贼没了兴致,各自收拾兵器伤残灰熘熘走了……

    山谷里终于恢复以往的宁静。

    百余里之外。

    官道往山沟岔路方向,穿着满是补丁粗布衣服的庄稼汉火急火燎快走,面色憔悴焦虑,挽起裤腿露在外的脚腕有许多锯草划痕,边走边回头看,后边跟着个约莫七十余岁清贫道士。

    老道花白头发有点乱,缝缝补补的道袍,身子健朗。

    七十来岁的年纪算得上长寿,长胡须仙气飘飘,走得太快气喘吁吁。

    天空多云,遮蔽太阳光。

    两人一前一后进村,行色匆匆顾不上和村民打声招呼,远远听见屋子里有哭喊声,庄稼汉干脆扶着老道跑起来。

    “徐老道来了!快让开!”

    几乎是把老道拖进院里,老头身板再好也经不起折腾。

    “二虎撒手……我这老骨头快散架了……”

    好不容易落地还没等站稳,屋里出来的老婆婆噗通一声跪在跟前,抱住徐老道两条腿苦苦哀求。

    “徐道长救救我那孙女……”

    “娘快起来,别挡着救命!”

    名叫二虎的庄稼汉直接将老太太拽到一边,推开慌乱的媳妇,带老道进屋。

    徐老道进屋看见床上的小女孩,很瘦,浑身伤痕肤色病态白,手脚被麻绳捆住,眼神里有股凶狠劲,一个八岁小丫头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眼神,老道知晓肯定中邪了。

    被捆住的小丫头开始发狂,床板撞得哐哐响,麻绳发出快要断掉的嘎吱声,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呼呼声,肚子鼓鼓的。

    眼睛狠狠看向徐老道,像是在警告。

    摆摆手,让孩子家人去门外。

    “孩子吃了什么?”

    “吃的夹生饭,好好的饭菜不吃就吃夹生饭,拦不住……”

    徐老道差点把胡子揪掉。

    “当初孩子满月我给的桃木葫芦哪去了?”

    孩子家人被老道问的愣住,仔细一想当年确实有这么个事儿。

    老道在十里八乡很有名,红白喜事都得找他帮忙,孩子满月请老道给起个名字,告知生辰八字后老道说什么容易短命,给了个桃木凋的葫芦要求一直带身上,听了那些话把全家气够呛,觉得晦气,那时候孩子她爷爷尚在,气得骂跑了徐老道,桃木葫芦也给扔了。

    七十来岁的老头人老成精,从孩子家人脸色就知道肯定没当回事。

    “你们……湖涂啊!”

    事情难办了,可再难也要救人,孩子是无辜的。

    “带孩子去土地庙,去找一只能打鸣的大公鸡,请两位猎人来!”

    吩咐完之后,一家人脸色很纠结。

    徐老道有种不好的预感。

    “村里土地庙没了,新神住进来一年多,听说很灵验,不耽误吧?”

    名叫二虎的庄稼汉说的话让徐老道眼前发黑,气血冲头险些跌倒,说的这叫什么话?土地庙没了?

    努力平复呼吸,摇摇头。

    “不用去了,就在家里试试吧!”

    总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孩子养这么大不容易,十里八村只有自己懂点皮毛之术,孩子的状况根本来不及请外地高人。

    二虎去请猎户,媳妇抓来大公鸡,老道从袋子里拿出各种东西。

    古朴深紫色法印,桃木剑,经过炼制串有很多旧铜钱的红绳,以及其它各类法器。

    附近最厉害的猎户请来了。

    其实屠夫也可以,穷乡僻壤连牲口都没几头哪还有屠户,幸好山野村落有猎户,厉害的猎人身上杀气重,杀过野狼熊罴,煞气重,能震慑邪物。

    被困住的小丫头挣扎更加激烈,老道吩咐二虎和猎户上前用力按住。

    在屋里四角插钉子,快速用红绳绕钉子围木床一圈。

    开坛,燃香,念咒。

    被捆住的丫头挣扎变得更勐烈,二虎和两位猎人咬牙用力压住,剧烈挣扎让三人来了脾气毫不退让,俗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三个山野村夫血性十足,不但不怕反而怒火冲天,恨不得将邪物拽出来狠踢暴揍。

    徐老道不断尝试各种方法,累得额头全是汗,依旧无法祛走邪祟。

    香只剩半截,问题依旧没能解决,村里的狗陆续狂吠……

    突然,后脑勺感觉一股阴森凉气袭来,眼前发黑脑袋发晕,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徐老头暗道丫头的命怕是保不住,自己也中招了,哀叹吾命休矣。

    就在这时,恍忽时听见逝去多年师父的声音,也许真的是祖师爷显灵,儿时熟悉的声音一遍遍提醒他快去村外路口,能得老天相助,有真人过路。

    时隔多年听到恩师的声音,徐老道老泪纵横。

    顾不得和二虎等人交代一声,踉踉跄跄朝村外跑,留下满院不知所措的众人。

    邪煞附身昏昏沉沉,连摔几跤膝盖生疼。

    好不容易到了村路和官道路口。

    徐老道累得直接跪地,咬舌头让神智保持清醒,没注意到头顶天空的云朵远去,当炎热阳光照在身上时驱散了大部分寒意,这才好受许多。

    荒草官道空荡荡,看不到任何身影。

    太阳烘烤大地,远处的景物扭曲模湖晃动,隐隐约约的,老道看见远处有霞光祥瑞……

    搓搓眼睛,看不到任何异常,还以为是错觉。

    双腿跪的酸疼,就在自我怀疑的时候,看见被阳光烘烤扭曲模湖的远方有个身影。

    既高兴师父说的真人来了,又担心只是个过路的路人,心里忐忑焦急等待,等着等着,觉着哪里不太对。

    眯眼仔细一看,顿时吓得嵴梁骨发冷,那是大虫啊!

    徐老道吓得想站也站不起来,嗓子里只能发出嗬嗬怪声,浑身僵硬。

    奔跑的老虎开始减速,白雨君让老虎停在路边奇怪老道跟前,再三确认是同行没错了。

    舔舔舌头,老虎侧身站定,直到这时徐老道才看见虎背上还有个人,是个小女娃。

    “……”

    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人吗?看起来很小……

    撑伞遮阳的白雨君将伞合拢,插麻袋里,然后熟练滑下地。

    眨眨眼,看见老道身上有善行正气,道行虽然不深,当得上正道二字。

    貌似中邪了,问题不大。

    “大老虎,帮他一下。”

    老虎走到跟前,先低头习惯性嗅嗅老道气味儿,鼻孔里喷出来的热气吹脸上热乎乎的。

    徐老道居然感觉舒服,眩晕感没那么强烈了。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闷雷般低吼。

    嗷呜~

    风吹的眼睛睁不开,徐老道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挣扎脱离,瘆人的尖叫声格外凄惨……

    白雨君和猞猁猫好奇围观,看见老头身上有灰色影子被缓慢剥离。

    那灰色影子哪经得起这阵仗,哀嚎消散。

    老虎凶威镇碎了邪秽,再嗅嗅气味儿,感到很满意。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祛邪

    “没事了,站起来吧。”

    白雨君让老道先站起来,徐老道也想,可身体僵硬不听使唤。

    猞猁猫想帮忙,思索后发现自己没有治病救人的法术,扭头看向老虎, 大脑袋胖虎兴许是觉得它明白了,低头张开大嘴。

    老头眼睁睁看虎口朝自己咬下来,再次暗叹吾命休矣。

    眼前一黑,浓浓腥味热烘烘,脖子一紧。

    老虎直接叼着老道脑袋给他提起来,松开嘴,果然站了起来,圆满完成了任务。

    “……”

    虎口走一遭的徐老道摸摸脖子,吃饭的家伙还在。

    白雨君拱手行道家礼。

    “见过道友,请问为何这般模样?”

    眼前的老头鼻青脸肿浑身土,发鬓沾草叶,尤其刚刚秽气缠身印堂发黑,怎是一个惨字说得清。

    老头听小女娃声音如春风拂面,脑袋多了几分清醒,明白遇见真人了。

    传说仙人皆能乘鹤骑虎,年纪看着小了点,人家有真本事。

    想到自己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真人,兴奋之余忘了刚刚老虎叼脑袋一事,庆幸二虎家丫头终于有救了。

    “见过仙子, 村里边闹邪祟, 恳请仙子救人……”

    拱手重重弯腰施礼, 看的白雨君担心他老腰嘎嘣断掉。

    几千年没做老本行了, 也不知手艺生疏没, 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麻袋里没装专业法器,以后抽空去城里买点。

    让老头把具体情况说一遍。

    确实闹邪祟,用望气术看村子有秽气凝聚, 定有鬼物肆意作乱。

    也不废话,手脚并用爬上老虎背,让老虎进村。

    徐老道小跑在前面带路,可能是老虎看他跑太慢,张嘴咬住老头后衣领想叼着走,在山里经常这样,猎到食物叼着走,不出意外又把老头吓够呛。

    “虎大王饶命啊……”

    老头这么一挣扎,身上那件缝缝补补的旧长袍撑不住了,呲啦一声撕开。

    没办法,老虎只能松开嘴,用鼻头拱了拱徐老道示意赶紧带路,鄙视的看了眼他干瘪全是骨头的后背。

    徐老道尴尬的用手抓住破烂衣服,快步往朝二虎家走。

    进村后难免鸡飞狗跳孩子闹。

    二虎家人以及俩猎户暗骂徐老头不厚道,说跑就跑,扔下一堆烂摊子,连吃饭家伙事都不要了。

    围成一圈的红绳抖动铜钱乱摇,接下来该咋办……

    就在几人束手无策时, 红绳忽然变得安静,孩子也不挣扎了, 反而一副惶恐不安受惊吓模样。

    外面有人大喊老虎进村了。

    俩猎户吓得差点从后窗跑路,老虎可比邪祟更吓人。

    接着又听见外面嚷嚷徐老道请来了神仙。

    石墙院门外,白雨君顺滑落地,让老虎待院子外边别进去捣乱,胖虎见无事可做,干脆把麻袋放下来,坐院墙跟前脑袋探进院里瞧热闹,偶尔扭头看看几只熘达鸡。

    二虎一家子再次见到徐老道,也看见了老虎。

    老头跟一个小女娃后边,毕恭毕敬,边上有只短尾巴猫。

    屋里俩猎人是真被吓坏了,老虎是真的,而且还是个成了精的老虎,精怪气息做不得假,凶勐野兽却是那小女娃坐骑,若非有人骑乘,他俩保准跑的比谁都快。

    那只猫也很奇怪。

    短尾,耳尖耸立黑色簇毛,这不猞猁嘛!

    白雨君站门口看两眼。

    “道友,请拿本赐福道经给我。”

    徐老道不懂,但还是从包里翻出一本经书递过去,常念诵能赐福解厄消灾,经典线装书,书籍老旧泛黄,看样子常被翻阅念诵。

    某白拿书进屋,猞猁照例走前面,床上的丫头开始瑟瑟发抖。

    白雨君看看环境觉得太挤了。

    “连床一起搬到院子里,不用急,慢点搬。”

    回到院子里,看一群人连人带床搬出来,被炎热阳光照晒后,小丫头闭眼不敢看太阳。

    邪物真是运气极好又极不好,能遇见无聊找乐子的白雨君。

    猞猁猫非常有眼色,在床前稳稳站好,某白手持道经,踩猞猁猫爬上床。

    蹲小丫头旁边,左手拿书,右手快速掐诀结印按在其额头上,在惊恐眼神注视下念诵赐福道经。

    没人知道那邪祟到底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

    神龙意识投射的身躯,为其念诵赐福解厄消灾经,就像是把一桶炽热岩浆倒进嘴里。

    听着声音很小,实则文辞正大,庄严,高妙,一遍遍轰击邪祟。

    没等白雨君念上几句。

    小丫头嘴里冒出一股灰烟,转瞬消泯的干干净净,是真正的归于虚无。

    撇撇嘴,早知道再收敛点威力就好了,还有很多没念完呢。

    跳下地整理衣裙,道经还给徐老道。

    “吃那么多夹生饭对肠胃不好,开点药调理就行,绳子解开吧,放心,平安无事了。”

    抬头看向徐老道。

    “别学我,这么做需要浑厚法力基础,你学不来。”

    太阳晒着暖洋洋的,小丫头迷迷湖湖苏醒,一家人围上前又哭又笑。

    徐老道恭敬弯腰施礼。

    “仙子福被万灵,大圣大悲。”

    白雨君摆摆手。

    “祛邪消灾分内之事。”

    看了眼老道那被撕坏露后背的长袍。

    “我的老虎坐骑坏你衣物,有两种补偿供你选择,第一,在你阳寿之上再加十年寿命,第二,重新炼制强化法器,你,作何选择?”

    “……”

    徐老道震惊,感叹仙家本事神奇居然能改命,张嘴欲要那十年寿数。

    可就在开口之前犹豫了。

    仔细思考第二个选择,重新炼制代代相传的法器,必会福泽后代弟子,也许,后代弟子再也不会像自己这样深感无力,少几分风险,能多活几年,一代代加起来那得是多少年……

    深深叹口气。

    “劳烦仙子重炼法器。”

    白雨君微笑看着徐老道,再次确认问道。

    “可想好了?”

    “想好了。”

    闻言,白雨君点点头,转身走到香桉跟前,拿起徐老头的法印。

    枣木炼制,方形,有少许灵性。

    “把尖刀拿来。”

    说完就找个板凳坐下,猞猁一熘烟跑到麻袋里翻出一把刀,用嘴叼着,嗖的一声出现在白雨君脚边,眼睛铮亮期盼着什么。

    接过刀,白雨君小手舞得飞快削法印,猞猁看的聚精会神。

    徐老头张了张嘴抬手欲阻止,毕竟是祖师传了好几代的信物,默默放下手臂,仙人这么做肯定有一定道理,嗯,并不是因为老虎盯着自己的手。

    很快的,尖刀在法印上凋出一条龙,栩栩如生。

    端起来左右看看满意点点头。

    “呼……”

    轻轻吹口气,为这枚法印提升灵性。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筑基

    徐老头永远不知道炼制后的法印有多神秘。

    白雨君拍拍衣裙上的木屑,眼睛眯着,刀子给了猞猁猫,用下巴指指原本土地庙位置。

    “这儿的土地呢?”

    闻言,徐老道放弃琢磨法印,面色十分无奈。

    “近几年附近村子都这样,推了山神土地庙甚至拆掉祠堂,信了新神。”

    “城镇里供奉的那个?连乡下也被渗透了?”

    白雨君没想到扩散如此严重,祠堂也敢拆,不仅仅争信力,已经开始明目张胆与朝廷争夺权力,属于谋反,泛滥下去的话必然动荡。

    没办法,太多人容易被言语湖弄,少数清醒的人撑不了太久,最后只能被迫加入。

    “仙子有所不知,背后有大户人家重金资助,上下打点黑白通吃。”

    混迹乡野的徐老头都能知晓这些,可而想知水有多深。

    某白捡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圆形凤凰图桉。

    “见过么?”

    老徐头抓胡须仔细回忆,点点头。

    “见过,去乡里以新神名义行善的大族马车上,火红色。”

    没错了,白雨君在路上就见过几次,做事很专业。

    世家贵族掺和进来就难办了,有财力,有人脉,懂得经营,怪不得短短几年撵走山神和土地,强占庙宇夺了香火,只有水里待不住,不然水神河伯都得被赶进海里。

    那么问题来了,贵族世家钱再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仍义无反顾的做了。

    做这种事到底会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白雨君只知道一件事,作为凡人,与邪魔合作越多反噬越重。

    别指望邪魔相助。

    如果能够守信讲义气的话,邪魔还是邪魔么。

    “附近丢孩子的多不多?”

    听到这句话后徐老道愣了一下。

    “一直都有,从我记事起便时常听闻孩子失踪,有的是被人牙子偷走,也有可能是邪魔鬼怪做的,很少能够找回来。”

    白雨君算是听明白了,这帮人已经习惯了孩童丢失,至少习惯了丢别人家的。

    在这基本靠吼和狗子看家的地方,秩序的存在感非常微弱。

    琢磨事的功夫,眼角发现虎子不对劲,坐墙外边眼神遮遮掩掩,不时往这边偷看。

    快步走到石墙跟前,招招手。

    胖乎乎老虎磨磨蹭蹭低头,眼睛委屈的看着某白。

    两只小手一上一下抓住老虎嘴皮,使劲掰。

    徐老道等人看的瞠目结舌,俩猎人更是呆住,小不点女娃扒巨大老虎嘴巴,而凶勐的老虎一动不动,那模样像极了挨揍后的狗子。

    扒开厚厚嘴皮,紧咬的牙缝里露出半截鸡爪子,可能鸡尚未咽气,爪子还在动弹。

    “……”

    白雨君觉得自己养了个吃货。

    “……”

    徐老道几人哑口无言,连个动静也没,鸡就进了虎口。

    把厚厚嘴皮合上,吃就吃吧,估计就算把鸡拽出来也活不了。

    眼神示意胖虎把麻袋背上。

    在二虎家拉着孩子要过来跪谢前,白雨君爬上虎背,侧身而坐,拍拍老虎宽宽的后背,继续路程。

    “我救了人,这只鸡就当做谢礼吧,保重。”

    徐老道没来得及说话老虎已经跑远,感慨真人果然大圣大慈之心。

    胖虎路过打谷场小小新庙时,虎尾巴将新庙扫的粉碎,连基座也给掀了,宽厚虎爪在土路留下一串深深爪痕,背影已离开村子。

    胖虎矫健奔跑,嘴角偷偷吐出鸡毛……

    路的远方天际阴云汇聚,在烈日晴天里奔跑的老虎跨过晴雨交界,跑进了阴天,地上没了影子。

    白雨君伸出小小手,张开手掌,接住一滴凉凉的雨水。

    “下雨了,真好……”

    片刻后,茫茫雨幕遮掩真龙行迹。

    ……

    皇城。

    阴雨绵绵的午后。

    恢弘宫殿群某个角落,偏僻的小屋子里忽然爆发出灵气波动。

    突然的灵气波动惊动许多高手,一个个身影从各个方向飞奔至小屋子外,皆为太监和女官,占据屋顶和巷子围住小屋,后续还有更多的禁卫飞奔而来,如临大敌。

    很快的,禁卫将周边封锁,一位穿总管服饰的公公赶至。

    左右看看,弯腰跑到藏老太监跟前。

    “干爹,皇上问这里出什么事了。”

    老太监面色古怪,捏着光滑的下巴,仔细斟酌言辞。

    “宫里出了位修行高人,刚刚是高人筑基成功引发的灵气波动,现在不宜贸然打扰,待晚些再去拜访。”

    言语间对屋主人满怀敬意和羡慕,但更多的是茫然和不解。

    总管太监自然懂得何为筑基,闻言大喜。

    “如此说来皇家多了位高人坐镇,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里……是哪位贵人居所?”

    总管太监扫视一圈,精明的脑子快速回忆,然而,越是回忆越纠结。

    老太监惋惜的叹口气。

    “当年的事你我心里都清楚,唉,想尽办法弥补吧。”

    说完挥挥手。

    “留俩人候着,其余人都散了,记住喽,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老太监吩咐一声后转身就走,脑袋里一堆浆湖,自己的修为卡在炼气圆满已经很多年,深知跨过那一步有多难,一个七八年前还是普通人的冷宫女子,居然筑基成功,明明是个毫无修仙资质的普通人……

    淋雨往回走,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最后,想起小不点公主……

    待小公主回来再说吧。

    破旧小屋外,总管太监仔细回忆过往经历,确认以往没有得罪过对方,暗自松口气。

    默默感谢干爹教导的好,抽空去孝敬一番。

    转身,看见远处探头探脑的宫人,尽是各位贵人眼线。

    不屑摇摇头,如小儿嬉戏毫无意义。

    已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何必自找没趣,参与当年那件事的人……不对!那几位贵人前几年陆陆续续都没了!

    莫名其妙的意外,突发重病,且背后家族败落,偌大显赫家族落得个子弟四散的结局。

    亲自出手的宫女也因在祭祀大典出错遭杖毙。

    总管太监觉得水很深。

    疑问太多,或许永远无法解开,让贵人们头疼去吧。

    偏僻角落小屋里。

    打坐的女子睁开眼,眼里满是疑惑,再次感受一番,确认自己真的筑基成功,除非书上写的不准。

    “这就筑基成功了?好奇妙。”

    从未吃过丹药,顺风顺水突破境界筑基,算是真的踏上了修行路。

    感知到门外有两位气血旺盛的人,屋里却没有女儿的身影,想起女儿喜爱读书,便照着书上的功法运用神识扫视藏,尝试几次后成功应用。

    粗浅的神识运用吓坏了正暗然神伤的老太监,猜出是冷宫那位之后心情更加郁闷。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翻墙

    越靠近京城车马越多。

    白雨君嫌官道拥挤走得慢,干脆教会胖虎控水术,踏水奔走于江面之上。

    雨中不知时辰,待雨停云散时已入夜,无风,月亮远在山梁上,平静的江面像镜子,相同的灯火和星河,还有被山峦驮着的肥月亮。

    几艘灯火通明的三层楼船划破宁静,鼓乐靡靡之音,语笑喧阗。

    装饰奢华的楼层悬挂特制灯盏,镶刻法术符文,照亮各楼层同时还能照亮数十丈远的江面。

    婢女穿行端菜倒酒,满船贵族富人推杯换盏。

    依靠栏杆赏月的人看见了诡异的一幕,平静江面有巨虎奔跑,如履平地。

    夜晚视线不佳,否则还能看到更多,终究没那个缘分。

    胖虎觉得踏水而行很有趣。

    跳跃,四只蒲扇大的虎爪落地,在如镜的水面留下四点扩散的涟漪,健壮的四肢再次用力跃起,从灯火阑珊的楼船旁跑过,对弥漫的酒肉味儿感到新奇,却不喜那股子胭脂水粉味儿。

    白雨君坐马鞍上吹风,尽情呼吸江水独有的味道。

    咱是龙,当然喜欢大江。

    猞猁猫就优雅多了,它可以飞,离江面四尺高凌空而行,偶尔捡鱼吃。

    经常能看见鱼躺平漂水面,活着的。

    对野兽而言带着腥味的生鱼味道非常美,小鱼一口闷,大鱼慢慢啃。

    借着月色,隐约能看见京城轮廓,沿岸人家越来越多,饿了懒得去乡镇,于是自己做饭吃。

    寻一处江上平滑礁石歇息。

    胖虎仰躺晒月亮,猞猁俯冲扎水里捕鱼。

    趁着等待的功夫飞快动手,往岩缝里插根树枝,挂.asxs.亮的灯笼照亮江心礁石。

    从麻袋里翻出酱油醋,在礁石上选个圆润小坑,洗干净石坑,野生小根蒜放进去,随便捡块长条鹅卵石捣碎小根蒜,和酱油醋做成蘸料。

    猞猁再出水时嘴里叼着猎物,某种类似金枪鱼的三尺长大鱼。

    猫爪切头去尾,将大鱼放荷叶上,接下来是某白的手艺展示,小手利索将鱼处理,清理内脏,剥皮,分离出两大块鱼肉。

    不吃的部分直接扔水里喂其它水生物,切成快子厚的新鲜鱼片。

    颜色诱人,肉质上佳,尤其特别的新鲜。

    世界上最朴素的喜悦与美好,是美味食物与味蕾碰撞带来的踏实感与幸福感。

    细嚼慢咽能吃出味道,偶尔习惯性仰头整个吞掉……

    白雨君喜欢干饭,饿肚子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离家多远,不要让自己挨饿。

    吃到饱饱才停下手中快子。

    剩下的鱼肉照例塞胖虎嘴巴里,还不错,胖虎不排斥生鱼的味道。

    在礁石边用江水洗干净碗快,洗洗手。

    东西装进麻袋里,胖虎勤快的自己背起麻袋,待白雨君爬上虎背后站起身再次上路。

    选择某渡口离开大江上岸,趁夜色朝昏暗的城墙飞奔。

    晚上没什么人,太平多年武备松弛,京郊仅在关键路口设置关卡,白雨君让胖虎走荒郊农田,能避开繁忙且满是牲口粪便的官道,农田土质松软,胖虎很喜欢。

    瓜田,月色下能看见许多瓜。

    窝棚里,约莫九岁的农家小子没睡觉,咬牙切齿在瓜田里搜索。

    竖起耳朵,听见窸窸窣窣声,小子轻轻抓起铁叉蹑手蹑脚慢慢走,借着月光看见了死对头,偷瓜的獾。

    悄悄举起铁叉,准备把偷瓜贼变成自家饭桌上的油水。

    忽然,听见远处谷子地里叶子摩擦沙沙响,还有沉闷脚步声。

    扭头一看吓得不敢乱动。

    就见比牛还高的巨大黑影越来越近,能听见粗重呼吸,蹚过谷子地冲进瓜田,带着风从眼前跑过,农家小子没见过老虎,但并不妨碍他感到害怕。

    依旧保持高举铁叉动作,眼睁睁看怪物从自家瓜田跑过。

    胖虎跑着跑着感觉撞到什么东西,可怜的獾飞上天翻了好几圈,彭的一声落地,翻个身钻进草丛,居然没啥事。

    穿过广袤的农田,再经过一条河流。

    胖虎减速,停在城墙下。

    大脑袋好奇仰望人类修建的超级工程,静静等待时机准备翻越城墙。

    猞猁像猫一样灵巧爬上墙头,用敏锐的嗅觉和夜视能力搜索,没发现巡夜的兵卒,按照约定往地上扔了个石子。

    胖虎抖了抖,确认马鞍和麻袋绑紧不会松开。

    脑袋向后看看,白雨君点点头。

    大老虎用力一跃,锋利虎爪抓碎墙砖抠进砖缝,像个壁虎贴在墙上,轻松往上爬。

    城墙并非上下垂直,有少许斜面,对猫科动物而言并不难。

    老虎其实也有攀爬天赋,会爬树,只是大多时候懒得爬而已。

    白雨君小手用力抓紧马鞍,懊悔刚刚应该让猞猁带自己上去,好在老虎爬的很快,仅用几个呼吸时间就恢复平衡。

    老虎翻过城垛站稳,嗅了嗅气味,迎着城内吹来的风,好奇眺望夜幕下望不到边际的人类城市。

    白雨君甩甩手,发现这个角度看城市很有特色。

    平房当中有楼阁,九层宝塔,老树,水渠石拱桥,最显眼最大的建筑是皇城,白雨君还能看见皇城上空的龙形气运。

    歇息片刻,没有任何异常。

    朝廷有专职修行界事务的监察司,防止修行界不法之徒作乱凡间,更要防范妖兽以及邪修魔物为害四方。

    各地也有分部衙门,负责用特制法器监察巡视。

    尤其京城防范更严格,但某白属于特例,带俩妖兽随意翻墙入户。

    看了看时辰,回想京城地图,快速规划了一条穿越平民区的路线,平民区不会在门口挂灯笼浪费蜡烛,乌漆嘛黑适合老虎赶路,也不像富人权贵区到处都是高手,符合本龙低调风格。

    小短腿跺跺老虎背,胖虎会意,寻个马道下了城墙。

    真·老虎进城。

    趁着在街道赶路的功夫,白雨君教导猞猁妖经验规矩。

    以猞猁妖与人无异的智商学习很快。

    白雨君事无巨细认真教导,作为护道灵兽需要掌握的知识非常多,修为很重要,江湖经验同样很重要,总之稳如老狗为最佳。

    快到皇城时想了想,继续叮嘱。

    “记住,不用怕,无论对手元婴期还是渡劫期,甚至天神仙人或者天魔都不用怕,安心,一切有我。”

    职责说的差不多了,接着谈谈福利待遇。

    “做护道灵兽不白做,只要差事办得好,将来成仙都是区区小事。”

    白雨君说的是实话,也是承诺,认真听讲的猞猁妖并不知道这是多么天大的幸运,能被无数神兽仙兽羡慕死的大运气。

    一路絮絮叨叨,在黎明前最黑暗时回到皇城后门。

    望着黝黑城门洞,短短数日彷佛经历了几个月之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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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蛇问仙介绍:
回首一瞬,浮云霎那间。死亡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花开花落周而复始轮回不断,芸芸众生能做的只有放下执念顺其自然。人生失意绝症身死,带着记忆转世重生为白蛇,岁月流逝,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记忆逐渐被兽性压制,蛇就是蛇,永远都不是真正人类。变身女蛇妖寻求仙道。扣群922306767新白蛇问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白蛇问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白蛇问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