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妖
长发无风自动，双手食指中指并拢向前。
双臂颤抖用力往前推，随着双手用力横刀再次爆发力量，摩擦手掌嘎吱吱作响，婴煞惊恐哇哇大哭闻者落泪，白雨不为所动弯腰推进！
散发淡淡荧光的横刀震颤加剧，猛烈颤动后与小胖手擦出一串火星！
炽眼刀芒一闪而逝。
婴煞胸口被钻出大窟窿，黑色血肉骨骼冒烟燃烧，至阴至邪之物被纯阳利刃穿过，相当于把烧红烙铁塞进胸腔内脏，滋味可想而知。
“哇……哇……”
惨叫人，白雨想起自己储物袋里还有几张压在底下好多年的符，掏出来也不管是什么效果直接施咒贴在惨叫燃烧的婴煞脑门。
挥刀逼退邪修和女鬼王，往刀尖灌注浓郁纯阳之力刺下，婴煞浑身如同炭火燃烧，口腔双眼冒火星燃烧，直接将婴煞烧成一堆黑灰。
华丽厅堂内很安静……
邪修瘫倒依靠桌椅不敢起来，女鬼王还有一战之力。
白雨拔刀，提刀一步步朝一人一鬼走去，纯阳诀所带来的纯阳之力令对方浑身如遭针扎，疼痛难忍。
惠贤见蛇妖打赢了，终于松口气。
堂外吹进来一阵微风，吹散地上那一滩黑色灰烬……
白雨冷漠半调侃半威胁。
“不错啊，玩的挺开心啊。”
闻言，邪修慌忙战战兢兢应和希冀能放过一马。
“是啊是啊，开心最重要，千金难买开心嘛~那个……不要计较哈~”
女鬼王不服，愤怒尖叫。
“啊……！”
白雨纹丝不动，待在声波中没有任何不适，区区鬼叫用来惊吓普通人倒是个不错的技术，感谢纯阳诀的特殊性，几乎将鬼祟威胁降到最低。
等女鬼安静，白雨露出尖牙，猛地张嘴怒吼！
“吼~！！”
无法想象，身为三十多米长即将化蛟的巨兽怒吼声音有多大，饱含纯阳诀威力的怒吼如同海浪席卷，桌椅屏风破碎，厅堂后墙直接被吼出个大窟窿，各种杂物被冲荡顺着窟窿飞出去，如台风过境。
吼声饱含纯阳诀威力，首当其冲的女鬼王痛苦挣扎……
皮肤火星扩散燃烧灰烬被怒吼吹走，接着本体魂魄如快速燃烧的木炭，黑灰飘散，现出白骨骷髅也不能阻止燃烧，连骨头也变成黑灰随风而散。
吼声径直，女鬼所在仅剩少量灰烬，邪修优雅不再披头散发面色惊恐。
惠贤知道蛇妖欲开杀戒，那些人确实该杀，但身为出家人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干脆转身背对继续念经超度。
白雨双腿微微用力高高跃起……
嘭！
“噗……”
落下踩中邪修胸口将其踩的肋骨寸断吐血，偏偏金丹期修为强大的生命力让他不会很快死亡，活生生忍受肋骨断裂插肺的痛苦。
“咳咳……你……你是妖……”
“没错，你有意见？”
“咳咳……无……还请饶我一命……我有很多宝物……”
某蛇笑笑，弯腰，举拳蓄积力气，挥拳用力朝其脑袋狠狠砸下去，嘭的一声，地砖蛛网碎裂震出一个深坑，邪修脑袋如浆糊，接着又是一拳，整个脑袋被砸进泥土里，这一拳同时震碎了他的魂魄，白雨不会让一个精通鬼魂的邪修魂魄离开。
直起腰，甩甩拳头上黏糊糊血浆，拿走起储物袋。
“打死了再拿更方便，死人不会谈条件。”
另一边，小石头被吼声吵醒，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眼镜蛇还在顶着竹篓撞柱子，老惠贤看了看那具连其娘也认不出来的尸体摇摇头。
“白施主，你又急躁了。”
白雨笑笑。
“大师，已经除掉所有邪物，圣僧法力高强深不可测。”
不远处，一个刚刚回过神的小女鬼听了这句话惊恐看了眼惠贤，转身偷偷溜走，某蛇并未阻拦。
惠贤露出高僧淡然模样，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人们只会怀疑某个高僧出手灭掉鬼庄，无人会想到鲜明幌子下隐藏有一条报仇敛财的白蛇妖，况且一身黑衣与以往作风相左，很好的隐藏自己又能斩杀邪魔报仇。
夜深寒露重，在外面睡觉太潮湿干脆留在庄子里。
劈碎屏风桌椅点堆篝火，烧热硬邦邦馒头，静静吃宵夜……
一夜过去朝阳初升。
光明驱散黑暗，带来温暖。
出门，回头看了看奢华鬼庄。
小石头打着哈欠从眼镜蛇头上摘下竹篓背好，老惠贤摸着布袋里的五两银子笑眯眯，眼镜蛇被罩了一晚上有些兴致不高。
“白施主，这鬼窟为何不一把火烧掉？”
“不必，留着吧，当地山民来拆了木梁青瓦还能回去盖屋遮身，一把火烧掉太浪费，我们要尊重他人劳动成果。”
“善哉，白施主这次没急躁。”
一切变得好多了，森林在恢复。
鬼庄被破驱散阴邪晦气，朝阳洒下，烈日烧光一切邪物还山野本来面目，枯死树林尖角露出嫩芽，地面发芽冒出青草，鸟儿飞来洒下种子，野鼠打洞构建新巢穴，雾气为枯树林带来湿润。
甘林玉蕊生香雾。游蜂争采清晨露。
奇葩终极组合摇摇晃晃出山，小石头饿了，边走边嘟囔。
“师父，我好饿，咱们下山吃粥好不好。”
“甚好，让铺子多加盐。”
“嘁，别指望人家给你加盐，咱们自己放盐，我这兜里还有半块盐巴，纯正海盐，入口有一股来自大海的味道。”
“白姐姐什么是大海？”
“大海么……全都是水，想去看的话一直往东或往南走就能遇到，需要你自己去看，当然，偶尔大海也会亲自来看你，但愿你别遇到。”
“白施主莫要岔开话题，那盐巴整天被你舔舐如何能吃？”
“所以说我不会把盐给你们吃，你们自己想办法喽，不然去海边自己挖田晒盐也可以，盐巴那么贵，抬回来几袋子就够修庙了。”
“盐真的可以晒出来？我读的书少，白姐姐不要骗我哦。”
“不想晒也可以煮，去大海打一锅水，不停用火猛烧，等烧干了就会得到盐巴。”
“真的？”
“嗯，以后有机会带你去海边晒盐煮盐，管够吃，吃到吐为止。”
小石头背竹篓蹦蹦跳跳，脑袋里全是盐。
老惠贤摇摇头。
“骗小孩子不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海真的很大，可以用海水晒盐煮盐。”
“……”
山路花朵绽放，奇葩组合悠哉赶路。
第三百三十二章 街头赚钱
街巷纷漠漠，家家小酒旗。
城内行人匆匆面色冷漠警惕，有一股子萧瑟味儿，不像以前和和气气，如今仿佛所有人都在警惕陌生人，唯一不变的是酒楼青楼，越是纷乱生意越红火。
赚钱要讲究技巧和抓住一闪而逝的商机，奇葩组合不会高深商事，只有某蛇有过街头摆摊赚钱经历，半强迫半诡计卖出去许多纸伞。
街角某大户人家围墙外，奇葩组合在做买卖。
“祖传降魔师~卖伞~”
惠贤师徒俩蹲在摊前卖力吆喝，眼镜蛇竖起脖子叼着招牌一动不动，街头人来人往，纷纷侧目。
白雨在旁边挂起招牌呼呼大睡，怀里抱了一大坨盐块。
光明正大挂出刺客招牌的人真不多，还写什么十两银子买命钱，百两银子屠门屠户鸡犬不留，千两银子宅院夷为平地深坑，万两银子灭国改朝换代，只要钱到位脑壳全敲碎。
“卖伞……降魔……”
小石头困得摇摇晃晃，最后干脆靠着竹篓呼呼大睡，阳光温热很舒服。
惠贤端坐卖伞，只是落不下脸皮吆喝，连降魔买卖也没接到，如果没啥意外可能即将饿死在这个温暖的季节。
正在打盹的白雨睁眼，抬了抬斗笠，拿出毛笔舔两口润湿笔尖。
抬手唰唰又写了几个大字。
兼职抓捕通缉犯，绝不失手。
老惠贤摇摇头。
“白施主，赚钱不急，莫要急躁。”
白雨撇撇嘴。
“还不急躁？再不急躁你那竹泉寺就要变成遗迹了，说不定县城少爷小姐踏青会去竹泉寺残垣断壁题字，顺便建个别院金屋藏娇。”
“言之有理，我等还是尽快赚钱的好。”
奈何生意难做，世道混乱买卖不好做，传闻北地造反流民四起物价飞涨，百姓们现在除了粮食不买任何杂物，即便如此还是有些遭不住。
某蛇抱起盐块舔舐，小舌头舔得盐块沙沙响……
局势动荡不安，舔盐块都没多少滋味儿，街上携带兵甲的人越来越多，官府也开始各镇各村征召青壮，所谓征召也就是绳索一套就走，看来得琢磨改生意了，卖伞八成得饿死，自己还要吃很多肉食很多灵药，骨骼肢体进化需要的营养犹如无底洞。
街道忽然乱哄哄。
一行十几骑在闹市纵马疾驰，当先是一个年轻人，鲜衣怒马好不潇洒，如果脸上表情不那么淫邪说不定是个风流倜傥好公子。
白雨知道自己容颜惊人，不着痕迹压了压斗笠。
十几骑呼啸而过，撞翻摊位行人栽倒，几个躲避不及的平民还挨了鞭子，被鞭子抽得血淋淋也不敢说话，敢怒不敢言。
不远处路边，一个脏兮兮小女娃咬牙切齿盯着策马跑过去的县太爷公子，眼神充血发红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脏兮兮小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老惠贤摊位旁边一个乞丐朝那群人狠狠吐了口吐沫，刚刚他的破碗被踢碎了。
白雨抬刀指向乞丐。
“那个谁，对，就是你，给我过来。”
乞丐立刻连滚带爬跑过来，头也不敢抬极其顺从，不顺从不行，前些天有人来收保护费被这个黑衣丫头全给打断腿，这辈子怕是废了，心狠手辣谁人不怕。
“姑奶奶~您有何吩咐~”
“那个白痴是谁，比我还嚣张，太过分，难道这城里最嚣张的不是我吗？”
“那位啊，他是县太爷家公子，据说这些年去了仙山学习仙法刚刚回来，姑奶奶您虽说狠了点可帮的都是俺们穷人，乡亲心里清楚得很，可那混蛋简直就是活阎王在世，害死不知多少人家未出阁姑娘，传闻他舅舅家是州城大官，背景大得很哩。”
挥挥手，乞丐赶紧回到自己窝点，从身后墙洞里掏出另一个破碗继续要饭。
白雨觉得有点儿意思。
“这年头，炼气期修士都能耀武扬威，啥玩意儿都跳出来了。”
小石头弯腰看了看钱袋，没有任何进项。
“白姐姐，咱们要挨饿了。”
“不会，这生意不好做，咱们换点别的生意，实在不行就去客串山匪路霸。”
“白施主，你又急躁了。”
这事儿白雨无所谓，急不急急躁没啥区别，传闻北地州郡平叛大军粮草不济，粮草不足军心不稳，南方各地都在遵照朝廷旨意筹措粮草，当然，交给朝廷多少粮草就没人知道了，趁机敛财积蓄粮草才是真。
实在不行，少不得客串劫匪拦路生财，又或者，给他人当保镖赚钱。
当保镖不错，混乱年月人人自危肯定要花钱雇保镖，给的钱多就当保镖，给的钱少直接把金主给洗劫了，嗯，就这么定了。
“收摊，咱们改行了。”
白雨一句话让老惠贤不明所以。
“改行？”
“嗯，改行当保镖，不管押货还是保人都没问题，以咱们队伍的水平绝对赚大钱，还可以一路斩杀邪魔歪道，就这么定了。”
惠贤摇摇头，他也知道这买卖是做不下去了，干脆收摊。
就在这时，白雨杀手招牌前站了个小女娃，约莫七八岁像个小乞丐，脏兮兮小脸一直盯着身穿黑衣的白雨。
半晌，女娃开口。
“你……是杀手么？那种给你钱就杀人的那种……别人都说你是杀手。”
白雨愣了愣，但还是职业化点点头面露笑容。
“是的，只要给钱谁都能杀。”
女娃脏兮兮小手伸过来，白雨也习惯性伸出白皙手掌在小手下方，看得出来女娃是要给什么东西，表情认真不似开玩笑。
小手张开，一枚磨得铮亮的铜币落在白雨手里。
“帮我杀人，刚刚骑马过去那个县令家坏蛋！他欺负我姐姐！我姐姐不让我进城报仇，可我就是想杀他，你会杀了他么？”
女娃红脸蛋紧紧盯着白雨的眼睛，眼神倔强。
街上忽然跑过来一个十六七岁清秀女孩，一把抱住小女娃呜呜哭。
“莲儿……你为什么偷偷进城……我找了你好几天……”
“姐姐，我没事，我刚刚找到杀手去杀那坏蛋！”
女娃抬手擦了擦她姐姐眼泪，然后继续用倔强眼神看着白雨，惠贤叹口气双手合十念经，小石头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白老虎。
前伸的手掌里那枚铜钱很热，不知被女娃捂了多久，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纤细手掌握住铜钱收回。
“收了钱就是签订契约，不可更改，必须有人死，你们在这里等我。”
坐在小板凳上的白雨忽然消失……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变化
横刀归鞘。
县令奢华宅院很安静，仆人丫鬟躲在远处战战兢兢，白雨拿起几块精致糕点塞嘴里，觉得味道不错，找了块锦布把所有糕点包起来打包带走。
发现几块地砖松动且有异味，弯腰扒开，找到小木箱子。
打开，里面的小金条晃蛇眼。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唉，做买卖没前途，当官才是一本万利。”
收起金子，回到桌前拿起一封书信，边看边往外走，出去之前推倒烛台点燃屏风，看完书信，白雨笑笑，甩手，写满字迹的信纸飘向火海燃烧灰烬飘散。
黑烟滚滚烈火熊熊，权贵居住区一片混乱，火越来越大，附近宅院的仆人嚷嚷救火，区区几桶水浇上去起不到任何作用。
“官府贵族抢孩子，这世道没救了……”
拎着人头回到摊位给女娃看了眼，用力远远扔掉。
收起货物戴上草帽，奇葩组合再次启程上路，背后，姐妹俩呜呜大哭，报仇雪恨没能给姐妹二人带来任何开心，有的只是生活被打破的辛酸，大仇得报，算是有些许安慰，白雨能做的不多。
铜钱不会还回去，这是契约。
惠贤和小石头也戴上草帽防晒，小石头好心给眼镜蛇编了个草帽戴上。
…………
魔门还在与各地权贵合作偷抢孩子。
某处魔门窝点，白雨持刀杀了所有人，老惠贤和小石头带着十几个孩子在山林里艰难赶路，身后是被某蛇妖屠杀焚烧的魔窟，对于做好事的艰辛危险白雨和惠贤师徒没有怨言。
老惠贤是因为他觉得应该这么做，与其坐在精美黄金庙宇诵读经文还不如身体力行，至少心中无愧。
他不明白蛇妖为什么要救人，明明是蛇。
很奇怪的一条蛇妖，为了一枚铜钱会去杀人放火，为了人族孩子会与那些可怕的魔修拼个你死我活，不懂。
将孩子带回村镇等人来接时，惠贤问出多日疑问。
“白施主，你为何救孩子。”
闻言，白雨迷惑了一下。
“以前，我师父说我是妖兽，凶残习性较重对修行不好，让我多做善事保持道心不灭，我照做了，可是越来越迷茫……”
“辛苦救人，其实是我为了让自己保留记忆，记得自己曾经的经历……”
“三百多年了，我不停让自己记得，记住那些快要模糊的记忆，我怕骨子深处的兽性磨灭仅存不多的人性。”
惠贤第一次真正认识白蛇妖。
“善哉。”
又是一阵沉默，白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是太圣母，可是如果不去做事让自己记得曾经，任由本性恣意妄为的话，那个蛇妖还会是自己么？
很少有人能感受三百多年寿命是个什么感觉，如今是不是太木然，未来以何种心态去苟活。
越想越迷茫……
想的蛇脑仁疼，干脆不想了。
翻出盐坨坨抱怀里舔舐，沙沙响立刻驱散烦恼增加了幸福度。
做好事不赚钱，被抢了孩子的都是些贫穷百姓拿不出钱财感谢，忙碌一两天只混了几口稀粥咸菜，对于小贩来说亏损严重。
当然，没钱赚的是惠贤和小石头，某蛇杀人放火抢了很多财物，其中滋补气血的药草全被吃了，没炼丹，像耕牛吃草似的给吞掉，颇有蛇嚼牡丹之韵味。
附近地界黑市因为某蛇的勤劳而兴隆，各种各样丹药法宝涌入市场。
散修们都知晓最近出了一个魔修杀手，传闻那是一位得道高僧，为维护世间和平稳定与邪魔做斗争，邪魔损失惨重，许多魔门弟子多年积蓄成了黑市畅销货物。
百姓们并不知晓暗地里发生了多少与他们有关的争斗厮杀，所有大事对普通人来说只是饭后谈资，例如传闻朝廷某某大官因贪墨北地粮饷被满门抄斩，某位将军将军不懂军事导致官兵大败，又或者街头张屠夫卖肉缺斤少两，酒楼掌柜家婆娘与小二通奸，隔壁吴老二家的女儿未婚生子。
大人物们也不会去关注市井小民生活，在他们眼里平民就是一堆数字。
处于同一片天空却又不在同一个世界。
普通人是一个世界，修行人又是另一个世界，但是修行界也分为数个世界，例如那些擎天大能，他们做什么没几个人知晓。
纯阳宫四位绝世强者，西方教高僧，以及各宗门大佬们不断搜寻什么。
某个夜晚。
众多大能感受到黑夜中的动荡，叹口气，不再搜寻，化作遁光返回各自山门。
竹海村落，书生夜观星象。
“拦不住了……”
魔门隐秘收集童男童女，通过不知何种渠道送到不知何处，诸多大能搜寻数日不得其踪，魔门所图甚大，他们可不会善心爆发养活这数千孩童，擎天大能们都知晓魔门欲用孩童血祭作邪法，苦于找不到地点无法阻拦。
某地，漆黑夜幕被火焰照亮，巨大刻画神秘诡异符文的祭坛，数不清的孩童被血祭……
山野竹林。
小石头和老惠贤睡在树下，眼镜蛇忙碌吞食山鸡。
白雨睡在树上，稳稳当当躺在枝叶间休息，双腿柔若无骨缠住树干，住店要花钱，对于买卖快要黄铺的奇葩组合来说太奢侈，只得夜宿荒山。
树下，小石头不知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吧唧吧唧嘴，也许梦见腊肉，也有可能是梦见盐巴。
惠贤说梦话，嘟囔着不让人推门，推门容易砸到人，说有一位骑马大汉被庙门砸死险些赔钱，还说早些赚够钱回去修缮破庙，说完梦话还挠痒，满是老茧的双手在后腰挠了挠，指甲盖与老皮摩擦唰唰响。
眼镜蛇终于把山鸡咽下去，它的吞咽速度太慢，静静呆在老惠贤身边消化食物。
白雨喜欢睡在树上。
大树发达根系就像是一张感应网，周围有什么震动都会透过树干感受到，骨子深处的蛇类警惕天性使然，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深夜，白雨忽然惊醒，恍惚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奇了怪了，蛇也会做梦。”
换个姿势继续睡觉。
荒山黑夜，兽吼狼啸很热闹，萤火虫点亮大树……
第三百三十四章 买房
时光悠悠半年一晃而过。
当了半年幌子的惠贤师徒终于攒够银子，白雨觉得愧疚又赠送白银一百两，拜别，老惠贤领着小石头和眼镜蛇离去，回去修缮那破破烂烂的竹泉寺。
白雨凝望许久，直到两人一蛇消失在道路尽头。
耳边回荡着小石头去海边晒盐约定。
半年时间杀死魔门弟子无数，端掉十几个窝点魔窟，金丹魔修斩杀二十多个最后引来元婴老怪搜寻，不得已散伙，接下来白雨需要潜伏一段时间。
“保重。”
默念一声珍重，戴上破草帽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白雨擅长躲避藏匿，苟活本事出神入化，堪称这个古老世界最强伏地魔，伏地魔不丢人，只有活到最后才有机会问鼎成败，耀眼的明星太多太多，多年来白雨见过数不清的天才意气风发，最后天才们泯灭与时间，唯有蛇还活着。
魔门作恶，蛇能做的已经全做了，剩下的是人类自己的事儿，在没有足够能力之前不打算做太多的事把自己陷于危机。
走过瀑布走过水车走过田埂，一步步丈量这古老土地。
抬起草帽看了看天。
“老天爷一定是疯了。”
最近半年不知怎么回事儿，气候变化无常，据那些从北地回来的商队说今年下雪很早，饿死冻死很多人，连南方也变得比往年更冷。
村落更显破败，没了生气。
许久没休眠深感困乏，随意寻了个湖泊钻进去睡大觉，无人知湖下有异蛇入梦。
湖山一梦事全非……
北地。
土地干涸荒芜，风吹过，尘土打着卷儿飞上天最后洋洋洒洒落下，落在两支大军头顶将数万人染成泥人，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大战一触即发。
不同于安逸州郡百姓，这些悍卒粗犷黝黑身强体壮，面对即将到来的厮杀没有不安没有恐惧，面色冷漠。
号角鼓声响起，两方数万人融合吞蚀，交汇处不断掀起血花！
年迈的司铁游挥挥手，张起手持长枪率队冲锋……
…………
李唐末路，世道很乱。
休眠长达数月的白雨醒了，也许是气候变冷所致，情绪并不是很高，有些不想动只想待在安稳小窝静静发呆。
不停打打杀杀，腻了，刀光剑影的生活真的没啥意思，天天杀人难道不累么？世界乱就乱吧，蛇很累，等哪天精神好了再去管闲事儿。
忍痛花钱于某座宁静小城买了房子，当上城里人。
以前总是隐居深山老林僻静处，时间长了想换一种生活，偶尔入世体验体验人类生活也挺好，有句话咋说来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说不定在俗世住得久了能够感受些新的意境。
城市不大但是宁静安定，远离纷乱战火，多亏年月混乱房产降价少花钱。
房产这东西不靠谱，说不定叛军打来放一把火全都没了，甭管有没有地契都不好使，以前的统统作废，最好办法就是卖掉换金银找地方埋起来。
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小院，做买卖生活两不误，添置少许家具新被褥就能入住，白雨变得很安静，不喜欢说话，喜欢坐着发呆走神。
院里栽了棵花树，既能掩藏气息又能增添少许雅致，树下放躺椅，没事儿抱着茶壶坐上面摇摇享受安静，天气好了直接睡在院子里。
前面店铺打扫干净卫生，重新设计柜台，然后在店里摆满各种各样油纸伞，另外留出柜台摆放竹笛和葫芦丝。
其实，安定下来也挺好。
不用打打杀杀也不用想着如何干掉别人。
每天早上打开店铺把油纸伞撑开挂在门口，悠然泡一杯清茶，坐店铺看街道行人发呆，偶尔为了招揽顾客吹奏一曲，来买东西的女性居多，她们不习惯与其它店铺那些男掌柜小二交往，时常光顾蛇小店，生意不好不坏。
店铺为了采光多做了几扇窗，宽敞明亮。
“欢迎下次光临~”
送走几位买纸伞顾客。
倒碗茶水喝下去润润喉咙，趁着没客人拿起木匠工具叮叮当当做东西，后院树上鸟窝也许是小鸟偷工减料导致摇摇欲坠，白雨寻思着做个托板加固，虽说蛇吃鸟，可这城里只有白雨和那些鸟是动物，也就没了吃鸟的胃口。
很快做好托板，小心翼翼爬上树轻轻固定鸟巢。
很完美。
阴沉天气忽然打雷。
轰隆隆~
电闪雷鸣似乎要下雨，某蛇想起下雨一定会有人来买伞，急匆匆跑回店铺准备即将上门的生意，想了想，又回院里拿了几个新编的斗笠，有的人不想花太多的钱，斗笠便宜，不管多少能卖货总是极好的。
没等多久，降下哗哗大雨。
风急花飞昼掩门，一帘残雨滴黄昏。
有路人捂头遮雨匆匆进门，看起来像是一对中年夫妻，服饰华贵气度雍容不凡，男子一直护着妇人生怕其淋雨染伤寒，在这个时代能如此恩爱真的很少见，毕竟世俗太草蛋，二人进门后看见店铺掌柜一愣，也许没想到店家会是一个小姑娘。
“你是店家？”妇人开口问道。
白雨点点头。
“我是掌柜，您二位买伞么？我的伞有点儿贵，一两银子一把。”
二人并未对伞价有何感触，一看就是有钱人，某蛇后悔刚刚应该喊贵些，人家不差钱。
“我要那把蓝色纸伞。”
妇人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把淡蓝色油纸伞。
白雨搬来竹凳站上去把纸伞拿下来稍微检查后递给妇人，男子递来一两银子，检查只是走流程，伞的质量肯定没问题，天下油纸伞唯有某蛇出品质量最好。
“外面雨太大，二位在店里歇息片刻等雨小再走吧。”
夫妇二人看了看外面磅礴大雨点点头，现在出去确实不合适，即便有伞也挡不住雨水，幸好这店铺里还有桌椅凳子，两人坐下。
店铺虽小却很舒适，装饰风格令人耳目一新，桌椅板凳更是能让客人歇脚，很体贴。
熟练沏茶，免费赠送茶水可以让顾客有好感能拉住回头客，开水茶叶有的是。
送茶水之后回到柜台坐下，手扶柜台继续望街道发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莫欺少年
只要有钱，小贩可以变掌柜。
事实证明古人比较勤俭，即使下大雨只会冒雨找地方躲避等雨停，偶尔淋雨，对自己的身体充满自信，普通百姓也不会花钱买伞，更喜欢经济实惠的斗笠。
短短一会儿斗笠全卖完，油纸伞只卖出两把。
自嘲笑笑，没想到不经意开了间奢侈品店，竹笛葫芦丝不用说，穷人根本不会买，戏子乐师地位低，估计只能卖给大户人家歌姬或者青楼戏院。
中年夫妇还在喝茶，细语讨论茶叶芬芳。
青瓦屋檐滴雨如瀑，短短一会儿功夫街道空无一人，隔壁家养的狸花猫蹲在白雨小店里等雨停，极其熟悉的跳上柜台舔湿爪子洗脸，一丝不苟打理外表，最后又寻了个舒服处趴下农民揣。
从口袋里掏出小鱼干。
肥胖狸花猫抬头，盯着鱼干舔嘴唇，大眼睛萌萌的。
白雨瞅了瞅鱼干看了看胖猫，忍痛把美味送给这个贪吃贪睡大脸猫，猫咪得了鱼干也不走，躺在柜台上吭哧吭哧啃食。
无聊至极，掏出盐坨坨舔舐沙沙响……
一大一小都在吃。
能够在雨天无事时舔盐巴，绝对是一种奢侈的炫富方式。
夫妇俩奇怪的看了眼店主掌柜，有点惊讶居然有人能够忍受盐巴苦涩，这年月的盐巴纯度不高较为苦涩，做菜还行，直接吃的话强人所难。
白雨无所谓，舔这个总好过去山里吃土啃岩石块。
就这样静静呆着挺好。
雨渐小，夫妇二人持伞离去，店铺里更安静，肥猫吃完鱼干在那舔爪子洗脸，柜台后，娇小女孩舔盐块，舔着舔着动作越来越慢，最后脑袋一歪鼻息轻轻，睡着了……
睡得很香……
傍晚时分被吵醒。
抬头擦掉口水，看见对面大户人家吵吵嚷嚷，几个家丁持棍棒暴打一年轻人。
挨揍的是个十五六岁身穿粗布衣男孩，棍棒打身上嘭嘭响闷声不吭，没哀嚎也没求饶，眼睛恶狠狠看着那大户院门似有血海深仇。
“唉，这世道。”
旁边卖烧饼的阿婆摇头叹气，可能知道些什么。
白雨没有任何出手救人的打算，这种事儿天天都在上演哪里管得了，无非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欺负穷人贫民，或者为了房屋地契，或者为了那一亩三分破农田，就算人被打死了也没啥，勾结官府随便给你扣个帽子还要连累家人。
“那不是城外卖鱼的小子吗？怎么惹到宋家？”路人好奇。
阿婆从炉子里拿出烧饼，拍掉灰烬。
“娃娃家祖坟被宋家看上说是要挖沟渠，娃娃不卖，现在地也没了钱也没，祖坟被扒破茅屋都被推平，今儿来上门说理被人打。”
围观者摇头叹息，欺男霸女的事儿很常见，这古老时代很黑暗。
白雨忙碌收摊懒得看热闹。
拿下纸伞收起放进铺子，够不到了就搬竹凳踩高，雨水打湿房屋洗的很干净，懒猫伸个懒腰不知去哪跑疯。
抱起厚重门板一块块拼接挡门，眼角余光瞥见那个躺在泥泞里的半大小子。
手里活计一顿。
看命天赋看见了不一样的命运，现在像条死狗似的半大小子将来命运不凡，是个厉害人物，并不能用现在的境遇评价其一生。
“莫欺少年穷，还是很有道理的。”
想了想，花四文钱买了俩烧饼，踮起脚尖小心翼翼避开泥水坑踩石头走到瘫软的半大小子跟前，左右看了看，还行，都是外伤骨头没事儿。
“哎，醒醒，你还活着么~”
皮肤黝黑的半大小子动了动，努力挣扎抬头，悦耳动听的声音让他感到很安全。
抬头，他愣了……
在遭受毒打浑身伤痕累累落魄迷茫时，眼前出现了小时候娘亲说过的天上仙女，很美，美得让他自惭形愧，长大后他知道了故事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仙女只有干不完的活和永远都吃不饱的肚子，可现在他觉得故事是真的。
落霞金色余晖令仙女美的出尘。
白雨皱眉，这种眼神令蛇感到不舒服，似带着些许侵略性。
把两个烧饼扔在其手里。
“活着最重要，别死了，入夜城门关闭出不去，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吧。”
转身翩翩离去，踩着石头回到店铺继续忙碌收摊，把最后几块门板装好再栓住，刚刚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算结个善缘，结善缘总好过互相拆台得罪人。
夜幕降临，夜里是个晴天，雨后的夜晚格外清新。
搬躺椅在花树下望着淡蓝色星空发呆，努力让近视眼看清星星，还有那几颗距离较近的巨大蓝白色星球，星空比当初那个世界更美，安安静静。
小院宁静天下很乱。
天下许多地方都在造反打仗，北地快要打烂了，关外异族趁机南下占了大片土地。
白雨没有任何趁机参与大战最后获取好处的想法，也没有为了谋划好处算计那些挣扎在水深火热中的可怜人类，只想静静等上一百多年化蛟。
“呵……欠……”
侧身找了个舒服姿势沉沉睡去。
入睡后身体本能主导控制权，不自觉弯腰缩成一团，在花树下如蛇盘成一盘……
一夜无话。
清晨。
白雨打开门板时看见那个半大小子在自家店铺门口屋檐下睡了一夜，浑身血液结痂，烧饼吃了一个半还剩半个，满是血迹灰土的手紧紧攥着最后半张饼。
算了，就当是邻居家猫来蹭地盘，并未搭理。
将门板一块块取下搬到一旁，用木叉棍支起窗户，把屋子里的纸伞搬出来撑开高高挂起来，霎时，店铺门口变得五颜六色，很漂亮。
蜷缩在屋檐下的半大小子苏醒，看见头顶那些高挂纸伞愣了愣。
好奇的看那仙女似的女孩搬出来一块黑色木板，拿出个奇怪小东西写写画画，写了几个字又画了些好看花边。
白雨写的广告牌，别的店铺不重视广告蛇在乎。
黝黑小子吃光烧饼起身向恩人道别。
“多谢……”
也许是从小贫穷劳苦没有太多处世经历，半大小子没能说出什么有恩必报等词句，只是象征性的弯腰抱拳施礼。
“没啥。”
简单的对话，继续忙碌货物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
黝黑半大小子看了白雨一眼转身离去，一瘸一拐，走的狼狈却坚定……
第三百三十六章 街坊
世道不好生意难做。
往年经常看见马帮商队路过经商，驮马驮着满满货物翻山越岭，还有那西域来的驼铃声，大大小小商队激活整个世界，可如今商队几乎绝迹。
买卖木得做，木得钱钱木得开心。
早上。
买一碗面糊糊再去隔壁买俩烧饼，坐店铺门槛吃糊糊啃烧饼，看着街上正在装粮食的车队吵吵嚷嚷，粗汉子比较多粗话随口狂飙，难免不安分，为了安静特意把横刀竖在身边。
“吭哧吭哧……”
抱起大碗喝面糊糊，整个脑袋快要按进碗里。
这个古老年月百姓吃饭可不会用那种巴掌大小碗，那玩意儿吃一口装一碗太费事，更喜欢那种大号瓷碗，用起来实在，很大，普通百姓用破碗都是粗糙加肥版。
汉子们大嗓门吆喝装车，许多州郡被打烂了，据说靠近南荒那边也和九黎起了冲突，朝廷天天各地要粮，今年已经要了两三次了。
每次征粮都会闹的平民家破人亡，朝廷征粮一成，各地门阀士绅直接改成五成八成，除了交给朝廷的其余全部扣留倒卖谋取暴利，越是混乱年月门阀崛起越快，有粮就能招来打手护院，管它天下死活，反正发财就好。
两口喝完面糊吃完烧饼，小舌头沙沙响舔干净大瓷碗，再舔一圈嘴角面渣。
心有所感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即逝。
他来做什么？
摇摇头懒得操心继续发呆。
生意不好做了，全城唯一热闹的只有勾栏和青楼，现在的勾栏还不是之后那种红灯场所，依旧以唱戏听曲儿为主，乱世中人抱着醉生梦死的想法昏昏度日，没人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乱军打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抓了壮丁，得过且过。
运粮车队带着当地人为数不多的粮食走了，留下许多目光追随马车远去……
街道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不知谁家汉子怀抱银钱匆匆赶路，看其方向应该是去赌馆，这种混一天算一天的人多的很。
后面追过来一妇人，边追边骂哭哭啼啼。
“天杀的被鬼勾了魂啊……把我的嫁妆钱拿回来……买粮钱花光全家老小咋个办啊……”
汉子用力猛甩推倒女人，女人坐地嚎啕大哭。
“你个女人懂啥，等我赢了银钱回来给你买花布，好让你知道老子的能耐。”
汉子高高兴兴走了，留下女人哭天抢地。
白雨挥舞小刀唰唰唰做木活，闲着也是闲着动动手让蛇脑仁儿清醒些，这种市井小民剧情很常见，用不着猜，那汉子最后肯定会花光银子，说不定要借高额驴打滚贷银子继续赌博期望回本，最后连老婆都被赔进去卖进青楼暗巷。
大脸狸花猫趴在白雨脚边晒太阳，眯眼看那女人嚎啕大哭，也许在它眼里人类都是蠢货，总是做些没用的事。
第二天。
某蛇坐门槛吃早饭，懒猫啃鱼干。
那个赌博的汉子垂头丧气回来了，熬夜导致满脸油腻，眼圈发黑，双手满是污垢，嘟嘟囔囔卖掉这个卖掉那个好去翻本。
某蛇忽然觉得开赌馆真的很赚钱，琢磨着要不要把店铺改成赌馆。
目光再次看见熟悉身影在附近转悠……
是那个被打得半死的黝黑小子，并不是偷窥白雨而是在打量宋府地形，像是在踩点，奇怪的是他身上多了点儿修士所具有的灵气，很微弱，还不到炼气期初期，也许是最近几天不知在哪得了机缘。
半大小子转悠许久，远远看了眼白雨转身消失。
白雨知道他是在谋划报仇，说起来还是这大户人家作死找刺激，连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也敢得罪，殊不知某些无牵无挂之人更容易做出惊天动地之事。
生活很平静，静得有些无聊。
忽然想起好久没有吹笛子，拿出一根精美竹笛吹响……
笛声婉转动听引人驻足，在这个匆忙的年月带来一丝丝温馨，小小店铺成了世外桃源，与世界格格不入。
不语含情，水调何人吹笛声。
估计也只有白雨敢肆无忌惮抛头露面，敢不顾世俗眼光吹奏笛曲，更是独自开店没人照顾，不开眼的都被打断腿骨扔城外喂狼了。
肥猫嫌弃笛声刺耳，跳上房顶踩屋脊跑没影。
一曲终了，转身进店铺睡大觉。
睡觉没人敢偷东西，之前偷东西的现在还在家躺着下不了床，腿断胳膊断，白雨喜欢与人讲道理，道理就是拳脚。
…………
不知不觉入夜。
月朗星稀，除了勾栏和青楼亮灯喧闹整座城进入睡眠，某蛇更是睡的没心没肺，院落漆黑，大脸狸花猫进来围着白雨转了一圈没找到鱼干又走了。
忽然，白雨坐起。
双眼冒幽幽红光看向街道方向，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隐去红光继续睡觉。
街道对面，宋府，那个曾经被打得像条死狗的年轻人在杀戮，挥舞一把破烂杀猪刀杀死一个又一个仇人，护院家丁挡不住接连被杀，宋家主人没得跑也被杀了，切掉脑袋而死，在这个漆黑夜里匆忙间根本无处可逃，年轻人像条孤独野狼，沉着冷静的可怕。
报仇雪恨而已，白雨当成一场戏来看。
犬吠惨叫划破寂静夜色，附近左邻右舍手持灯笼出门查看情况，他们看见显赫无比的宋家着火了，火很大。
“走水啦~快来人救火啊~！”
叮叮当当敲锣声惊醒熟睡的百姓，纷纷提桶出门灭火。
人群中又响起几声惊恐尖叫……
“杀人啦……！杀人啦！是渔小！渔小杀人啦……！”
今夜很热闹，吵吵嚷嚷令蛇睡不着觉，邻居都出门帮忙灭火了自己也不好继续睡，按照规矩一家走水附近邻居都要帮忙，否则是要见官获罪的。
出门才发现火比较大，大的有些拦不住。
宋府奢华，几乎整座府邸都是用木材制成，属于易燃物品，一旦点着很容易殃及附近邻居，这也是官府规定帮忙灭火的原因，不管怎样你都得出手。
“折腾。”
抬头，双眼变为蛇瞳眨了眨……
轰隆隆~！
夜空忽然雷云滚滚，没多久降下暴雨熄灭大火。
第三百三十七章 灯下黑
半个月后。
早上开门职业化营业的白雨一如既往撑起纸伞，踩着竹凳高挂。
生活还是那样，唯一的变化是街对面宋府残垣断壁漆黑，没人找到渔小也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宋家尸体都被烧成焦炭认不出，官府来转了一圈走走形式，天下混乱，官府还能有几分力道很难说。
大脸狸花猫照例过来蹭饭，和白雨一起坐门槛望着街道发呆。
啃光鱼干，狸花猫鄙视的看了眼正在喝面糊糊的某蛇，在它眼里烧饼面糊糊简直难吃到无法忍受。
彩色油纸伞高挂，阳光透过纸伞洒下七彩光芒。
吃完饭继续装傻发呆。
突然，白雨听到马蹄声，大概二十多骑，大脸狸花猫也听见马匹奔跑声，本能的竖起耳朵瞪圆眼睛。
街道行人纷纷躲避，二十余骑轰隆隆来到赵府门前停住。
大脸狸花猫嗖的一下窜上房顶，呆在它认为安全的地方注视这些脑子不正常的人类，如果情况不对立刻逃走，它没有丝毫保护饭主的觉悟，它只是与人类合作互取所需罢了。
首位高头大马坐着的是个华服男子，约莫二十多岁年纪。
面容冷峻长了一副深受青楼姑娘喜欢的阴柔脸，狭长细眼冷冷注视化作废墟的宋府，面色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冷漠。
许多人在围观看热闹，白雨也跟着卖呆。
有人谈论关于那个年轻人的来历，居然是宋家在外修行子弟。
“那是宋威吧？我记得当年离开时还是个七八岁娃娃，听说是跟仙人上了仙山享福去了，当初宋家还摆宴席庆祝来着。”
“就是宋威，前些年回来过一次又很快走了，没多少人看见。”
“修仙人厉害着呢，渔小要倒霉了……”
讨论声很多，白雨凭借强大听力大致弄清来龙去脉，这个叫宋威的年纪轻轻被修行宗门收徒，看其装束气息不像是什么大宗门，但是在这地方来说也是非常了不得，他目前是炼气期圆满境界，也算不错了。
如果渔小面对他必死无疑，勉强算得上炼气初期根本无法抵抗炼气期圆满境界的进攻，差距非常大。
没等太久，抬着官员的小轿颤颤悠悠赶到，四个轿夫满头大汗累的如死狗。
当那个官员出来白雨才知道轿夫为啥那么累，之前还以为是跑的太快累的，没成想轿子里面装的是一头猪……
官员点头哈腰来到宋威跟前。
“宋公子您可回来了，宋府……宋府没了啊……呜呜呜……”
肥胖大官呜呜痛苦，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演技之精湛令某蛇叹为观止。
“天杀的恶贼夜袭宋府，吾心甚痛！没能救下宋府呜呜……恶贼凶狠，死伤二十多个衙役也没能抓住他，恨之！怒之！”
宋威不为所动，冷漠看了看那肥胖官员。
“逮不住恶贼任由其逍遥，你的手下确实该死，如果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杀个精光。”
一句话说的肥胖官员冷汗直冒。
现在可不是当年，当年有护国神宗纯阳宫约束修行人令其不敢在俗世走动，奈何纯阳弟子回山不理世事，这天下修士就成了土皇帝，想杀谁就杀谁，何其自由无约束。
“宋公子息怒，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些废物，让他们长长记性……”
宋威扭头面无表情看向废墟。
“我宋家那些废物死了也就死了。”
“啊？”胖官员呆愣。
“他们享受荣华富贵多年，钟鸣鼎食，山珍海味锦衣玉食供养多年，不曾有任何难处，如今死去又有何遗憾？”
“吾上山修行，仙途漫漫何其艰辛，他们以为有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断惹下祸事，出事便去信令我为他们擦屁股，没完没了，影响吾仙途，像一群没用的蠢猪只知吃喝玩乐，影响吾修行，罪大恶极。”
“如果不是他们全死我也不会下山，如此也好，省的以后令吾烦心。”
宋威脸色一变恶狠狠，毫不顾忌众人惊讶再次开口。
“可那恶贼当真该死！我宋家人贵比王侯将相，他区区贱民之身胆敢触怒与我，待将其捉住定让他生不如死！”
胖官擦擦冷汗急忙应和。
“是是是，马上调集所有人寻那恶贼去向……”
白雨觉得这个姓宋的修士一定是个修行修坏了脑袋的可怜虫，也有可能是独特地位令其心智迷失。
某蛇很高兴，今天这场戏看起来很高级。
骑在马上的宋威居高临下看了看附近出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面带不屑。
“一群贱民，我宋家遭难，你们没尽到救助之能，待解决那恶贼接下来就让你们去地府继续给我宋家做邻居。”
撂下狠话骑马走了，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相邻百姓。
难得的，白雨有些高兴，终于能上演一出别开生面大戏了，而且自己还是一个无关紧要最后遭到牵连的路人蛇。
少年出身不幸，恶霸豪强欺辱，偶然获得强大武功秘籍练成绝世神功，愤而杀人报仇。
惹来仇人家背后强大存在，仇家凶残，双方爆发了一场仇恨引发的旷世大战，少年胜利后发出一句感慨隐居山林！
多么经典的剧本！
至于那句让所有相邻去地府继续给宋家做邻居的话被无视了，某蛇根本不在乎这么一句所谓威胁，宋威的高傲太不值钱，说句难听的，弄不好白雨能够灭了他的宗门。
俗世真的很精彩，处处都是戏。
大脸狸花猫从房顶下来，坐在柜台上舔爪洗脸。
眯眼看这个傻乎乎的饭主做傻事。
白雨眼珠子转了转，笑了，露出玩味表情看向废墟般的宋府，那个杀了宋府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叫渔小的半大小子就躲在废墟里，玩灯下黑，挺机智的，在一个除了干农活就是抓鱼的渔户人家能冒出这种异数，真的罕见。
不是白雨看不起穷人贫户。
在没有任何多余想法只知道填饱肚子的环境很难学到高深东西，环境限制，如果没有机会进入学府的话一辈子也没机会接触大学问，这便是愚民策略导致的结果。
“有点儿意思……”
第三百三十八章 沉寂
钟声报晓。
卷起珠帘早，环佩珊珊香袅袅。
城楼大铁钟被半死不活的守门卒撞响，发出半死不活颓废钟声，晨钟暮鼓，金属震颤发出的轰鸣叫醒了某条呼呼大睡的懒蛇。
起床，迷迷糊糊洗脸，弹出两颗尖锐毒牙做清洁，谨防牙垢。
喝水仰头呼噜噜认真漱口，最后觉着不能浪费水源，咕噜一声咽下肚，其实水的味道对蛇来说没啥感觉，白雨也是化形后无聊才会喝水补充水分，年轻那会儿天天吞噬猎物不需要专门想办法补水。
今天不做生意，去城外钓鱼，打算晚上炖鱼吃。
胃口大，小鱼篓那点儿鱼不够吃，干脆背个大竹篓用于装收获，戴上草帽拿起自制鱼竿出门，出发前在院子里画了几个符号……
今天不需要摆摊，关门时白雨看见门口石台上昨晚留给大脸猫的小鱼干不见了。
隔壁阿婆嘟嘟囔囔。
“真怪，昨天剩下那俩烧饼咋没了？”
戴着草帽的白雨面无表情走过街道，路过某处泥泞时踩碎不知谁留下的脚印，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故意，无所谓了，反正区别不大。
手持鱼竿晃悠悠赶路，不紧不慢，寿命那么长，慢慢晃……
路上遇到的地痞混混惊恐躲避，他们在害怕，害怕那个看起来非常柔弱非常漂亮的女孩打断他们的腿。
慢悠悠出城门，嗅了嗅空气中游历的水汽，准确朝大河方向走去。
靠近城门附近的河道太忙太乱没有鱼，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船只干扰鱼群，须得清净处才会有鱼可钓，再说了，城池附近生活污水令河水有股怪味，鱼不好吃，上游好些。
沿大河往上游行去，走出大概五六里地。
寻了个深水河岸，施展望气本事找个风水宝地开始钓鱼。
掏出板凳放好，竹篓放浅水用石头压住，等钓到鱼可以扔进去保持鲜活，砍根树杈当竿架，抓几条蚯蚓做鱼饵。
挂饵，甩竿，然后……发呆。
戴草帽坐板凳晒太阳发呆，晕晕乎乎的日子已经很久了，麻木，呆愣，偶尔因为周围某些事儿略微有些兴趣，大部分时间稀里糊涂，半睡半醒。
并不是白雨消沉了，不想着求长生成仙了，而是灵魂在化蛟前做出改变以适应实力的提升，是一种自适应状态。
修仙，是一件漫长持久且多变的旅途。
疯一阵闹一阵总要安静下来，总要找点时间沉淀和思考。
修仙不是没完没了的打斗厮杀，打打杀杀只是旅途中的片段，不停打斗最后打赢了的只会是擂台擂主，白雨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修仙，还在寻找。
蛇脑仁儿很乱……
一只蜻蜓飞来，轻轻落在脚尖，某蛇静止不动如顽石。
许久，浮漂乱晃有鱼咬钩，轻轻一提鱼竿，好大一条草鱼。
繁杂的思索暂时停止，等摘下草鱼再次甩钩又开始沉思，刚刚飞走的蜻蜓回来，轻轻落在草帽边缘歇脚。
许久。
揉了揉额角感觉脑仁儿快炸裂，越想越乱。
竹篓里的鱼越来越多，庆幸这个古老时代没有先进渔具，大鱼很傻，中午就钓了半筐草鱼鲤鱼鲫鱼，还钓上来一条鱼精，修行不易，被白雨给放了。
抬头看看头顶太阳。
“中午，该吃午饭了。”
伸手从竹筐里抓起一条活蹦乱跳六七斤大鲤鱼，仰头张嘴，强大吞噬能力瞬间把大鲤鱼吞入腹内，一条不够吃，再次连吞半筐才吃饱。
吃饱之后又是枯坐钓鱼，如同水边树桩，静静思考……
河边，女孩沉静。
影子从一边转到另一边……
太阳在天空划过半圆出现在溪边，越来越靠近青山，普普通通的一天又要结束，白雨除了偶尔甩竿一直静坐不动。
叹口气，收起鱼竿竹凳准备回家睡觉，城门关闭之前要回去。
背上竹篓，摘几片荷叶盖住收获，麻木去往城池方向。
往回走时看见许多武林高手和帮派分子在四处搜索，村村户户不得安宁，吵吵嚷嚷找一个叫渔小的黝黑小子，许多穷人家穷小子倒了霉，当然，找人的时候这些帮派分子顺便占些好处。
城门口。
守城老卒看太阳落山天色渐黑，吆喝关城门。
“时辰到~关城门~！”
十几个混饭吃的门卒用力推动破旧城门吆喝口号，大门缓缓合拢，即将把城内与城外隔绝为两个世界。
眼看城门合成一条缝即将关闭，徒然一只白皙小手出现并抓住城门……
“等等~”
嘭~！
城门微颤，正在推门的老卒们感觉一阵气血翻涌险些吐血，不知那小手的主人究竟用了多大力气，小手用力轻轻一推，城门嘎吱作响挤进来一个纤细身影，惊得一群老卒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误了时间，下次一定注意。”
道声抱歉离去，留下一群惊掉下巴的门卒。
回到小院。
杀鱼刮鳞清洗，点火，手脚无比麻利做了一锅酸菜鱼，蛇的嗅觉太敏感不能总吃水煮鱼麻辣鱼，酸菜鱼不错，小锅咕嘟嘟冒热气飘鱼香。
大脸肥猫不停往竹篓钻想要吃鱼，急得喵呜乱叫，白雨只好挑了一条小鱼扔给它。
不用担心鱼刺卡嗓子，那是从小被人类伺候的猫才能做得出的傻事，野外捕猎不易，这些更多依靠捕猎生存的猫本事大的很，吃鸟吃老鼠连根骨头都不剩。
入夜，点燃灯笼挂在花树上。
明亮灯笼点亮小小院落，照亮花树绚烂花朵，几只小蚊虫在灯笼周围飞来飞去。
搬张小木桌放树下，摆好小板凳，再把酸菜鱼锅连同小火盆一起放到小木桌上，浓浓香味热气飘散。
邻居家的大脸狸花猫看来已经选择了背叛，投靠对它极好的新饭主。
毫无任何愧疚感，邻居也没来寻它，估计之前就是这样改弦易辙换饭票，此刻，这货正蹲在另一边小竹凳上舔爪子洗脸，洗干净嘴角鱼血，不要被它萌萌外表所迷惑，其实是一个真正的灵动杀手，吃肉的。
酸菜锅咕嘟嘟冒泡，鱼肉散发浓浓鲜香。
放下脑袋里越想越糊涂的纠结，伸出筷子专注吃鱼，不必急于一天一时，总会寻找到真正答案。
小小古朴院落，花树斜生灯笼挂，小桌板凳酸菜鱼，热气腾腾……
第三百三十九章 竹笛曲
数天后。
白雨闲极无聊正在店铺里挥舞自制苍蝇拍打苍蝇，竹条皮革组成了拍苍蝇利器，噼噼啪啪肃清害虫，没动用修为也没用快刀斩蝇。
啪！打得太用力震掉挂在墙上的斗笠。
弯腰捡斗笠时脑袋碰掉桌上的茶盘，茶盘摔碎的响声吓得房顶大脸猫蹦老高，猫爪踹掉另一位邻居房顶陈年青瓦，青瓦落下砸中正呼呼吹气准备喝热茶的老头，一个来不及，热茶洒满脸。
“嗷……”
白雨听见惨嚎尴尬笑笑，小心翼翼把苍蝇拍放下。
日子悠闲，不管外面世界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反正呆在这小地方瞎乐呵，温暖湿润的南方气候省的冬眠，雨水足，有猎物可吃。
没啥生意，转身回店铺后面小院坐花树下打算吹笛子提升雅致格调。
还没等吹奏，外面忽然变得热闹……
街长手持铜锣敲得当当响。
“街坊邻居快出来啦~有要事~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来~”
附近住户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出门，携家带口三五成群聚集在街上唠嗑，互相讨论究竟有啥事儿，是不是又要摊赋又或者反贼打来要去送粮挖沟。
白雨一向对这种集会不感兴趣，头也没抬，认真用棉布擦笛子。
街长招呼完赶紧跑到一个年轻人跟前，正是灭门了的宋家修仙子弟宋威，还是那副冷漠无情模样，视他人为粪土。
“宋公子，所有人都到了。”
宋威睁眼点点头，对着身后手下挥挥手。
“看住，不许任何人离开。”
“是！”
那些个招揽来的武林恶棍和刚刚摸到修行门槛的修士从各个方向围住街坊们，手持刀剑虎视眈眈，街坊邻居惊恐，不知为何被这些凶人围住。
宋威起身轻飘飘跳上宋府废墟仅存的围墙看向所有人。
“身为邻居没能救出我宋家人，死罪，既然找不到那恶贼就只好用你们的命慰藉我宋家几十口冤魂，记住，下去后好好做邻居。”
街坊邻居一愣，随后大怒纷纷呵斥宋威欺人太甚。
宋威笑笑，拿出一张不断闪烁火焰的符，符所含火系法术足以烧死在场所有人，他不会御剑术，只能使用法术杀人。
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脸庞吵吵嚷嚷，或惊恐，或愤怒，发现普通人不过如此。
抬手，准备释放符内的法术。
“等等！”
废墟里有人说话，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年轻人。
“渔小？他怎么躲在那？他不是跑了吗？”
街坊们议论纷纷，宋威薄唇微翘，笑了，没想到只是随便杀几个人居然引出了主犯，很聪明嘛，胆敢玩灯下黑还骗过了所有人，如果不是他必须死肯定要留下来慢慢欣赏，可惜了。
很安静，阳光刺眼，渔小一声不吭走到街坊和宋威中间。
“人是我杀的，与他们无关。”
宋威又觉得他很蠢，为了一群没用的陌生普通人选择送死，很蠢，蠢到无药可救。
“很不错，非常好，想不到你还是个义士。”
渔小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你杀了，然后再杀掉他们，我也可以安心回山继续修行，你让我了却凡尘牵绊，很不错。”
渔小和街坊们没想到宋威如此丧心病狂，他根本没打算放过在场众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身你还要杀他们？”
渔小大吼，他不明白宋威为什么要杀人，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一人所为，为何要连累无辜这些不相干的人？
“因为我之前说过，身为我宋家邻居竟然没能在我宋家危急时救人，此乃最大过错，杀了又如何，能死在我的手里算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恶！你就是妖魔！”渔小怒骂。
小院里某条蛇不满意了，你说魔也就算了为啥要加上妖……
宋威冷笑。
“一群蝼蚁。”
拔出宝剑，扑向渔小，学过剑法的他轻易压制住了只学会修行皮毛的渔小，如同捉弄猎物玩耍，先是凭借宝剑锋利削断渔小的杀猪刀，然后不断在年轻小子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闲庭信步根本不在乎渔小的愤怒嘶吼和拼命。
很快，渔小被宝剑划得全身伤痕，差距太大根本奈何不得，他只会那么一两招，凭借速度和力气能对付宋家那些恶棍家丁却奈何不得宋威。
玩的差不多了，宋威决定杀死所有人。
一脚将渔小踹倒，举剑刺向其喉咙……
猛然间，一曲笛声耳边回荡，宋威没来由感到危险，急忙后退警惕！
“谁！是谁躲在暗处鬼鬼祟祟！”
笛声悠扬，似响在天边又似响在脑海，宋威知道肯定有人躲在暗处使招，绝对是个擅长乐器以曲乐为武器的乐师，这种独特修士偶尔可见，弱点也明显，初学者没甚强大战力，只要找到其藏身处就能将其斩杀。
小院，花树，白雨正在借助笛声融合控风天赋。
笛声低沉时风力厚重，尖锐时可让风速急，其中要领只可意会无法言传，刚刚兴起的新想法正在做实验，招式有些不稳定。
笛声尖锐骤急！
正警惕四周的宋威后背猛地一紧，后背衣服忽然无声无息出现细长切口，锋利无声，并未伤到皮肉只是划破衣物。
白雨撇嘴，打歪了。
宋威精神紧绷汗水顺额角滑下，他不敢抬手擦汗……
笛声忽而低沉忽而高亢，每次尖锐高亢都意味着有攻击袭来，奈何根本不知是何物所伤也找不到对方所在。
汗水滑进眼角，宋威不敢眨眼，忽然，眼睛余光看见自己面颊一缕发丝无声断裂飘落！
又歪了……
控风天赋融合进笛曲中，风刃锋利无形，除非高手，否则防不胜防。
渔小也看见了仇家后背衣服破口和飘落的发丝，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哪位路过的高人暗中相助。
笛声猛地拔高，宋威暗道不妙，来不及闪身躲避，忽然感觉脖子很痒。
习惯性抬手摸了摸脖子，没想到这一模竟然把脑袋从脖子上推开……
笛曲停声安静，在安静了两个呼吸后那些招揽的武林高手和低阶修士落荒而逃，街坊们也惊慌尖叫，渔小躺在地上不知所措。
花树下，白雨细心擦拭竹笛。
第三百四十章 生与死
吹完笛曲，闲来无事坐门槛卖呆。
官府忙忙碌碌吵吵嚷嚷，街坊们聚在各家门口诅咒宋威，感谢老天降下天罚杀了他，路过宋威尸体还会特意狠狠吐口痰，其中以卖棺材的牛老头最恨，坚决不卖棺材给姓宋的享用。
之前威风堂堂的修士死后遭人吐痰诅咒，事实说明做人别太那啥，毕竟不是小太阳，没人围着转。
渔小偷偷来到伞店门口，对白雨用力一拜。
“谢谢一饭之恩，我绝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两张饼而已，没啥。”
渔小走了，街坊邻居虽然恨宋威但也不会忘记这位始作俑者，没给好脸色，如果不是顾及他特别能打估计早就乱棍赶出城。
大脸肥猫依旧趴在房顶看热闹，两只前爪农民揣，眯眼看愚蠢的人类做无用的事。
生意不好做，店铺对面是废墟还死过人更是不好做买卖。
邻居阿婆唉声叹气。
“唉……半天也没人来买烧饼。”
白雨不是太在乎，反正即便没有废墟也没几个人来买东西，自己做的伞质量太好一时半会坏不了，那些夫人小姐更不会天天买伞玩。
慢慢等吧，商人们是不会让黄金地段闲置的。
果然，没过太久就有人从官府手里买下宋家废墟，沿街盖几栋房屋做商铺。
白雨还在沉淀感悟，不知不觉时光流逝……
…………
五年后。
世态浮云易变时光飞箭难留。
匆匆五年时光溜走，白雨在小院里住得忘却时间，每天摆摊，制作纸伞竹笛，然后坐在柜台或门槛卖呆，愣愣看着街道人来人往。
行人脚步更匆忙，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时局还是那么乱，大人物们运筹帷幄意气风发大展宏图，小人物垂死挣扎只为果腹，奈何，大人们在乎的是个人利益，即便会因此打碎国家引来外敌入侵也乐此不彼，这是无数年来改不掉的陋习。
白雨最近有种不好的预感。
每天来蹭饭的大脸肥猫身姿不再矫健，胖胖身躯瘦了许多，身上的皮松松垮垮，不复当年曾经在房顶走来走去威风凛凛，而是用更多时间晒太阳，仿佛想要晒掉身上的老迈。
早上开店铺营业。
呆了呆，发现石台上的小鱼干还在。
大脸狸花猫蹲在门口，看起来更加虚弱，抬起头认真看着饭主，即便饭主把它最爱的小鱼干放在跟前也不吃，静静的看了许久，白雨感到阵阵悲伤……
它的寿命大限到了，要死了。
白雨清晰看见大脸狸花猫衰老的身躯和死气，它不是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抓老鼠的狸花猫。
猫是独立动物，在知道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会独自离开，寻找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安安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用感激的目光注视搭伙过日子三年的可怜虫，它觉得自己三年来把这个笨蛋照顾得很好，即便笨蛋不会抓老鼠也不会爬树上房子。
“你要走了么？”
白雨不太高兴，仿佛不再是那个十万大山走出来的大妖。
“喵呜~”
老猫走了，在温暖阳光下一步步远去，它想要找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安静离开，走过熟悉的街道，穿过杂草钻进一片无人注意的废墟。
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个单薄身影……
生死由命上天注定，白雨只是远远的送它离开，看它静静咽下最后一口气，无声无息归寂于这片天地。
生活仿佛又变得格外安静，门口石台上依旧摆着猫碗。
心境还在调整与感悟提升，今天难得停下修行静静生活，身边没了那个吃货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
几个月后。
某天，隔壁阿婆家门口挂起一串纸幡，哭声响起。
那个每天贩卖烧饼的阿婆今天早上撒手西去，街坊邻居帮忙值班酒席准备后事，忙忙碌碌吵吵闹闹，卖棺材牛老头送来一口龙凤棺材，龙凤棺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必须是那种寿终正寝的长者或者为家族做出贡献的人才能用，早亡或者没有贡献的人不能乱用。
白雨去随礼送了二十文钱，好歹邻居一场。
吹喇叭的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吹打打，灵堂里阿婆儿女子孙跪地烧纸嚎啕大哭。
“有人走有人来，都是一场戏……”
入夜。
夜色漆黑如墨，隔壁白灯笼照亮街道。
今晚白雨没在小院里睡觉，也没像其他邻居晚上提心吊胆，他们怕鬼，怕阿婆回魂遇见了太晦气，唯独某蛇不怕，鬼这种东西当初刚刚学成下山就能对付。
人死后有的善心依旧也有的性情大变，作为邻居，白雨觉得有必要保证店铺安宁，闹鬼的话附近店铺生意都不好做。
店铺门口，小手飞快削竹棍，心有所感抬头。
“你回来了。”
低头削竹棍头也不抬，淡淡一句话惊动了正飘飘荡荡的老阿婆，还好，面容和善并未变成恶鬼，大部分人死后会沿袭生前心地。
“你……你能看见我？”阿婆惊慌。
“这没什么难的，对了，人死如灯灭该放下的就放下，回去看看吧，看完早些上路不要留恋人世，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用你操心。”
既然没事儿该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谢……谢谢……”
关上大门，打个哈欠回屋睡觉，睡着后，不知不觉蜷缩成一团……
多年的销声匿迹无人知所踪，当初寻找白蛇妖的活动浩浩荡荡开始稀里糊涂结束，修行界只当白蛇妖钻进南荒十万大山，连纯阳宫也不知晓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五年时间虽然过得安定不在打斗厮杀修为却更加稳固，尤其灵魂提升很大。
这些年看到很多生生死死，有许多婴儿啼哭降生，也有很多或老或少或幼的人类死亡，来来去去匆匆忙忙。
许久不曾动用修为打斗，横刀画满刻度成了尺子，匕首被用来削竹子。
可能唯一没变的就是没赚到几个银子。
“得想法赚钱了……”
某蛇目光看向勾栏戏院，那里的生意最为火爆，目光又看向赌场方向，想着要不要开一间赌场捞钱，青楼算了，暂时不做考虑。
赚钱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大脸狸花猫的老死让生活很沉寂，需要些变化调剂。
第三百四十一章 求职
这时候的勾栏还只是单纯看戏的地方，后来才变歪。
上午时分勾栏歇业下午开门喧闹到黑夜，戏子乐师们还在后院排练戏曲，年轻孩子跟着咿咿呀呀学唱戏，是个宁静的太阳天。
前门打开，白雨无奈倒退出来。
“班主，你看我的竹笛和葫芦丝多么传神，雇佣我的话一定会让戏苑发扬光大~”
某蛇努力推销自己找工作。
老班主摇摇头依旧不肯招收这个年轻姑娘。
“丫头，你的曲艺本事确实很高，可我们这里不缺啊，如果你会古琴或琵琶的话我就雇你了，实在抱歉。”
白雨还待上前。
哐当~！
大门重重关上险些撞鼻子，第一次找工作失败，好在没有像前世那样把贴了自己大头照的简历送的到处都是，最后被人扔进垃圾桶。
“唉，本打算教你们些经典戏曲的，可惜了。”
摇摇头，抱着竹笛葫芦丝离开戏苑，情绪有些许低落，找工作被拒不是什么好感觉。
这是城里唯一一家最大的戏苑，其他几个都是些街边搭个台子摆几张桌子的破落户，自己都快养活不了自己又拿什么给雇工开饷。
蛇脑仁儿疼。
孤独走在破败大街，步子迈的很小，似乎边走边努力思考。
恍惚间想起前些日子去买纸伞的青楼一个叫翠云的姑娘说缺乐师，不如……去青楼赚钱？凭借自己优秀本事应该不成问题吧？
但是……如果……他们不缺笛师只缺古琴琵琶乐师的话咋办？
哎呀，这个真的很难办，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又要被拒之门外，不如，先回去学会古琴学会琵琶，技多不压身，一定能成为首席乐师！
某蛇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转身加快脚步去往城里唯一一家乐器商铺。
古琴琵琶以前没做过只能先买一把琢磨琢磨，以蛇类柔软五指学这玩意儿应该不难，想到自己即将又多学会两门混饭吃手艺就觉得阵阵开心，忍痛花费银子买来古琴琵琶。
还是那条街道。
某蛇身后背负古琴，身前怀抱琵琶，像个移动货架返回小院。
先学古琴，怕噪音影响左邻右舍只好带上生活必需品去城外山里小住，青山绿水瀑布清潭，细心钻研苦练曲艺。
月余，古琴琵琶技艺大成。
去山里采药砍柴的药农樵夫都说山里有山鬼，白衣长发山鬼飘荡，会用琴声诱人。
某樵夫砍柴人庆幸。
“你们当时没看见，那山鬼真是漂亮没话说，老子不受琴声诱惑转身就跑，保住了这一身把子肉，还好老子洁身自好，真的险些被那山鬼诱惑吸走精血哩。”
背负乐器回城的白雨脚步顿了顿，自己何曾想过吸干这家伙？
自信满满的某蛇去青楼求职。
当然，还得上午去，下午和晚上是各路人物去消遣找乐子时间，没空接待求职的，关于这方面某蛇前世有很多经验，无数次碰壁和无数次灰头土脸总结出来的经验，作为一个人生失败者也许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某些经验。
换上白色长裙曲裾，简单吧头发扎在脑后，没带乐器出门。
去工作自然是要用店家乐器，凭啥自备。
青楼。
青楼原指奢华精致的雅舍，曾经也是豪门高户的代称，总之之前是好词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享乐之所，青楼比妓院和窑子更高级，其中歌妓和舞妓是不卖身只卖艺的清倌人，注重艺术，许多人受过高级专业训练，代表最高艺术水平。
歌舞能够流传下来正是青楼功劳，吟诗作赋赏梅作画弹琴唱曲倒也有点意思。
除了大量艺妓外就是些皮肉生意的了，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或者文人墨客，谈论完艺术总要尽兴一番。
流连忘返，青楼女儿十五六，风花雪月，翠掠云鬟妙装束。
对于这种地方白雨还是很好奇的，一直想来逛逛总是没能来成，这次一定见识一番。
大门敞开，迈步而入，只看见几个小厮正在打扫厅堂擦拭桌椅。
白雨张口欲问，一个小厮偶然抬头，顿时惊艳于女孩美貌，随后摇头叹气仿佛颇为失望。
“马姐~有姑娘要进门~”
一声大喊在奢华阁楼内回荡。
“来啦~”
楼上传来一声令人骨头发酥回应，没一会儿，木质楼梯咯噔咯噔下来一位衣着暴露面容姣好的女子，胭脂水粉用的不错，至少白雨觉得化妆水平不次于某些后来者。
“哟~姑娘真漂亮~”
那个叫马姐的女人很高兴，兴冲冲跑过来仔细观察女孩相貌。
“那个……我是来……”
没等某蛇说完。
“懂，我都懂，不过是世道太乱没个安稳走投无路来寻口饭吃，放心吧，咱这儿黑白两道都有人罩着，以你的相貌吃香喝辣没问题。”
“我是……”
“还是处子呢~不用奇怪，我多年经验一眼就能看透，这样的话第一笔钱可不会少，你放心，保证捧你当花魁。”
“我是……”
“放心，没啥可害羞的，马姐也是过来人，都懂~”
看着马姐那眼神，白雨忍住变回本体在青楼打滚三圈的想法，更要忍住一口把她吃掉的念头，让一条蛇忍住进食，真的很难受。
在马姐开口之前果断开口。
“我是来当乐师的，你们招不招乐师？”
“姐姐我一定好好教……乐师？你说你是来当乐师的？何必浪费这么好看的相貌，人活一世开心就好，姐姐保证你一定能大红大紫。”
白雨不语，眼神冷漠。
马姐感觉自己好似被凶兽紧盯，知晓这位应该是个高手，或许是个武艺高强的姑娘，不好招惹，不能如以往那般强行绑人乱来，至少也要有所计划才行。
“缺呀~咱们这儿正确琴师呢~上一位琴师家里遭了乱贼叛军回家寻亲人未归，正愁着呢您就来了，缘份，都是缘份~”
管她呢，先留下来再说，这么好看的皮囊留在楼里终归是个吸引人的点心。
“月钱多少？”
“以你的相貌……月钱十两银子。”
唰~某蛇眼睛瞬间亮了，十两！自己一个月顶多卖出三四把纸伞，收入翻倍了呢！
“发财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琴师
乐师不同艺妓清倌，不必抛头露面。
庆幸当时果断学会古琴琵琶才应聘成功，现在正在一楼大堂侧面帘幕后演练曲乐，需要与其他乐师磨合，做事要认真，认真才会取得成功，即便小事也要认真。
很多乐师，琵琶笛箫花鼓芦笙，还有许多认不出的，古琴在其中有很重要的位置，一众乐师有些担忧能不能很好配合。
还好，一回生两回熟，凭借三百岁带来的本事成功融合。
白雨在思索。
既然笛声能够与控风天赋融合创造杀招，那么古琴是不是也可以做到呢？
想做就做，不知不觉把天赋融于古琴之中，其实这种招式杀伤力不如横刀和重刀，但是够雅致逼格高，最重要的是神秘，试想某人一身拉风打扮持琴而立，御敌时淡然弹琴，敌人莫名其妙死亡，绝对好过手持重刀舞舞喳喳把人砸个稀烂。
舞台大厅装饰奢华。
琼枝玉树酒香风，画梁锦绣光溢彩。
在奢华的同时还挂有许多丹青墨画以及书法字帖，经过高人布置有了一种奢靡又高雅的气质，莽夫看了都不好意思耍流氓。
一层薄纱半透明帷幔将乐师与舞台和客人隔开来，既不会让客人目光注意那些乐师又不会阻挡曲乐声影响听曲儿，很会玩。
乐师们或者手敲指弹或者鼓起腮帮子用力吹，没想到琴师走神了……
白雨悟性很高，柔长细指轻弄，不自觉夹杂控风天赋。
琴弦铮鸣，隐隐可见琴弦出现三重影子！
毫无意外，招式打偏了。
某个鼓起腮帮子猛吹的芦笙乐师男子发觉鬓角发丝掉落……
舞台附近某支燃烧的蜡烛火苗棉线忽然断掉熄灭……
手摇扇子上楼的马姐扭腰摆臀看的一众小厮龟公心头火热，忽然，小扇的扇柄瞬间分离，切口平滑，距马姐手指不过发丝。
楼梯上，马姐手捏扇把非常不高兴。
“瞧瞧香梧斋卖的都是些什么破烂，没用几天就坏了，奸商~”
说罢弯腰捡扇面。
楼下，看着弯腰而凸显的浑圆令众男吞咽口水，马姐起身哼了一声一摇三扭上楼，留下满地眼球。
乐师当中，某蛇把头低了低，不去看那个手摸鬓角发呆的乐师。
…………
妖丹期圆满境界的大妖混迹俗世。
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踩死一个普通人，他们太弱了，白雨努力控制自己不释放杀招，不然风刃乱飞估计眨眼间整个青楼化作尘埃。
入夜，青楼华灯初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门前车水马龙，不管关系如何见面肯定要顾及面皮互相见礼，嘻嘻哈哈好不热闹，官员权贵，文人墨客，大商巨贾，江湖豪客，各种各样的人物齐聚城内最后逍遥地，纸醉金迷活一天算一天。
“哎呀~冯大人~悠悠姑娘可是想您快要害相思，您怎么今儿才来~”
“张公子~姑娘们都说您风流倜傥呢~”
“这不是窦大侠嘛~稀客稀客，今晚一定要尽兴哈~”
马姐以及另外两位八面玲珑的女人站在门口招呼客人，但凡上门的基本都能认得出身份姓氏，可见三人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舞姬还未登台表演，正是弹奏些清淡小曲儿的时候。
肉指翩飞琴声悠扬，在这个风花雪月场所居然弹出了清静雅致味道，颇有种不食人间烟火气息，人家既然给出了十两银子的高价那么就要回馈十两银子价格的技艺。
皎洁月色满轩白，琴声绕砌宜夜阑。
无数根上好蜡烛照亮的厅堂人来人往，客桌渐渐坐满，或品茶听曲或搂姑娘喝花酒，小厮龟公熟练穿梭在人群中，莺莺燕燕香风阵阵热情待客。
乐师工作唯一不好的便是要熬到深夜。
好在不用一直演奏，没舞蹈的时候几个乐师各自演奏一段乐曲，消磨时间。
这只是前院，后院还有个小舞台，据说表演某种不可描述的舞蹈，而且演奏的乐师都是些靡靡之音方面的行家，那里可是许多大人物的最爱。
“做乐师挺好，不累。”某蛇感慨。
乐师当中男女都有，有年轻的也有老的，平时话不多。
没办法，乐师地位低下只是比奴隶强而已，除了白雨以外其他都是乐籍，官府注册过的，薪资不高不敢乱跑，和能工巧匠都属于贱户，百多年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着就把所有人给分了个层次，怪哉。
一群舞女快步来到台后，戏班管事招呼准备献舞助兴。
“都打起精神！准备舞蹈~！”
乐曲传出，舞姬们开始上演舞蹈，白雨认真弹琴。
奢靡夜生活开始。
客人们或者争吵或者吟诗作赋，更有甚者酒后放浪，演绎众生相，各自上演属于自己独一份儿的人生大戏，暗恋某姑娘的书生，想要花钱把花魁赎回家的富商，欲通过青楼结识城中大户的官员，还有不知哪里得了钱财任意挥霍的豪侠。
在白雨眼里他们与卖烧饼的阿婆并无二致。
生活在短暂戏曲中的一生，不过这也正是生命之所在，代代相传千秋万世，只是传下去的不是灵魂而是血肉，多么的有趣。
圆月照亮淡蓝色夜晚。
从高空看下去，漆黑的大地显现出城池轮廓，城池中灯火星星点点，唯有勾栏和青楼灯火通明，降低高度还能听见阵阵曲乐声和欢声笑语，风中夹杂酒香。
弹琴时某蛇沉思。
白雨明白，自己并未投靠人族对人族卑躬屈膝，也不是当天道的狗。
奈何时事所逼不得已而为之，通过纯阳典籍知晓从这个世界飞升就是天界天庭，算是天庭下辖小世界，人道大昌，如果张扬霸气无视天地蔑视天道与找死何异？
飞升之前最好低调。
想要活下去就要认清现实，不能活在自己的妄想中。
认清自己地位很重要，不要去幻想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如何炸天，别动不动说什么与天斗与地斗这种蠢话，诞生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生你养你，更是存在不知多少万亿年，一个区区生物还毁天灭地？
认清形势老老实实苟着，安安静静做个伏地魔才是正途。
只有等到自己有实力那天才有资格喊口号。
第三百四十三章 商女
生活规律再次变化。
每天上午店铺营业卖伞卖竹笛葫芦丝，下午停业，轻车熟路收起纸伞关上木板，换上衣服去青楼当乐师赚钱钱，至于青楼有何想法根本不在乎，那里只是历练中的一个片段而已，俗世炼心，匆匆过客。
街道又变得喧闹，流民更多了，乞丐数都数不过来。
治安每况愈下，拐卖孩童和女孩的已经光明正大施为，盗窃抢劫每天可见，街头遇见死人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白雨只是在赶路，静静走着。
听不到街上喧闹仿佛世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演出哑剧，一袭白色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与世界格格不入……
不怀好意者纷纷避让，避开那个可怕的人。
外来者不知规矩数次想要在那白衣女孩身上占些便宜，然而结果却是骨断筋折，连某个通缉犯江洋大盗也被轻易打断腿骨跑不得，被仇人捡到乱棍打死。
路过棺材铺，路过茶肆，路过一家木材店……
忽然，白雨顿住脚步后退，回到木材店门口，想了想，抬脚走进去。
“我要买古琴所用木料，记住，要最好的。”
“木料不成问题，可是很贵，小姐你带足够银钱否？”
“这个多少钱。”
“我来算算，木料成色……年份……重量……算完了，纹银八十七两。”
不声不响用袖子掩护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银子，小心翼翼扒拉一遍确认丝毫不多才递给店铺掌柜，赚钱不易，这附近连个魔修邪修都没，木得外快。
接过木材走出店铺，掏出小刀边走边削制，想要做一把成色好的古琴，买的那个质量太差，不太合心意。
行至青楼门口，某个没了钱财的书生被小厮扔出来。
书生还在骂骂咧咧最后拍拍尘土走了，很常见的戏码，无非是在销金窟里花光金银被赶出来，过不了多久有了钱还会回来。
径直入内来到舞台旁坐好，继续削制木材。
生活平淡而宁静。
直到某日发生些许变化，是些许。
…………
三个月后。
有位权贵喜欢古琴，听闻青楼古琴乐师弹得一手好琴，特意慕名而来，本来想着直接把乐师买回府邸听曲儿，没想到竟然是个自由身，如此也好，省的成了奴隶弹琴失了意境。
想不到这位好琴之人居然是个络腮胡雄壮大汉，不得不说人不可貌相。
进门听琴便知遇到真正琴师了。
直接拿出一个金叶子。
“唤那琴师出来，弹奏一曲，这是赏金！”
瞬间，整个青楼安静了，见过花费银子的也见过花费一堆银子的，还未见过直接拿出金叶子来找消遣，而且还只是为了听一曲琴声。
虽然眼红但是不敢乱来，那位可不是好惹的主。
“哎呀~武爷真是豪爽~咱家的……”
马姐热情上前想要抓住金叶子，未曾想那武爷拳头合拢抓住金叶子，面带冷笑看着马姐，别的人怕青楼背后靠山他不怕。
武爷冷笑。
“这不是给你的，金叶子只给琴师，琴师可是自由身。”
马姐一愣，随后依旧微笑招待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武爷办事用的是规矩，打赏自由身琴师的钱不归青楼。
“武爷稍等~我这就去唤琴师出来~”
马姐一摇三摆去了舞台侧，不知道大厅里发生的一切都被某蛇听到，平日里浑浑噩噩毫不在乎懒得听，可这听觉本事唯独对金子和珠宝感兴趣。
“白姑娘，有大主顾要听你弹琴，还请去舞台。”
“好。”
抱起古琴，有小厮帮忙将架子在舞台上放好，某蛇怀抱古琴一步步上台，几个月了，第一次登上这个被烛光照得通亮的舞台。
立刻，刚刚惊叹于武爷豪爽的人们呆立当场……
红烛摇曳，照亮台上倩影，雪白长裙包裹玲珑纤细娇弱身形，以往白雨总喜欢低头，因为低头可以省的别人注意省却麻烦，奈何在台上即便低头依旧能被人看清。
无论男女，皆震惊于倾国倾城之美。
“好哇，竟然在楼里藏了个千娇百媚大美人儿，用这些庸脂俗粉忽悠我等，过分呐！”
“想不到这偏僻小城居然有如此美女，不枉此行。”
大厅里吵吵闹闹，连武爷也多看几眼，他也没想到琴师竟然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不知道琴艺是否比样貌更上一层楼。
放好古琴摆正，坐下，某蛇抬起翩翩玉手。
“金子呢？”
一句话把众人心目中清纯仙女形象打的粉碎，武爷哭笑不得让人把金叶子送去，如此也好，不像某些人明明想要金银却装作清高，私下里贪婪无度。
收起金叶子，白雨决定回报最高水平琴艺。
玉指拨动琴弦，古琴绝弦……
无论国界，无论语言，无论族群，唯一能够共同沟通的只有音乐，优美节奏可令人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乐思。
一曲终了。
抬起手指，大堂内鸦雀无声。
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在安静一会儿后轰然叫好，说出一些赞美词汇。
然而总有些独立特行之人……
人群中站起来一位长须中年书生，面容沧桑忧郁，面生，应该是最近从其他地方躲避叛乱兵灾来到此地，就见其唉声叹气面带凄苦。
“在下曾听过几句诗词，其中有一句记忆犹新。”
略微顿了顿，可能是在酝酿情绪。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呵呵，国家风雨飘摇反贼兵临江东，尔等商女不知这亡国之祸有多可怕，在此烟花之地弹唱靡靡之音，何其悲哉！”
瞬间，刚刚还震惊的人们仿佛被人一桶冰水狠狠的浇在头顶，添堵啊。
白雨愣了愣，后知后觉明白这货在骂自己无知且可恨，可问题是管我啥事儿？反贼打不打过来不是归你们管的事儿吗？
抬手招了招。
“你过来，到这边来。”
中年书生重重一哼，手持折扇昂首挺胸走到舞台跟前，然后……被某蛇一把抓住头顶长发，抓头发方便且手感好。
嘭！
一拳正中脑门，打的其口水甩飞！
“我打！打死你个扑街！”
“成天高呼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不去抵抗叛军跑来骂我这个赚钱养活自己的三好公民！你个死扑街！你倒是上战场啊！继续啊！扑街！”
人群再次目瞪口呆，愣愣看着某琴师砰砰作响将那书生打的浑身抽搐……
第三百四十四章 城破
领取月钱的滋味真不错。
用手帕包住银子捧在心口回小窝，新赚到的银子当然要捂热才行，管它外界如何混乱充耳不闻，等回小窝就把银子金子铺床睡一觉。
外面的世道还是那么乱，李唐摇摇欲坠藩王四起，有趣的是那些藩王开始乱斗，有的实力大涨，更多的是被一些所谓义军吞并。
还是那句话，不要以为挂个义军名头就是好东西。
平凡老百姓哪有那个头脑领兵作战攻城略地，都是些什么门阀躲在背后操纵罢了，例如某某人中豪杰少时家境贫寒挣扎求生，后来一怒反了腐朽朝廷，从最初几十人扩张到数万人且有名士高人慕贤名而投。
嘁~
真逗，若是真的家境贫寒挣扎求生，那些个饱读兵书懂谋划的人会来投奔？
门阀世家骗骗无知之人还行，聪明点的一想就明白其中猫腻。
他们不过是想借助乱世获取好处罢了，什么为民纯属扯淡，数年征战百姓十存一二，这便是所谓的为了天下黎民。
历史，都是胜利者来书写，内容可想而知。
城内很紧张，传闻城外河东来了一批义军准备渡河攻城。
白雨很生气，因为河边人太多乱折腾，钓不到鱼了，想想便作罢，天天吃鱼现在张嘴能闻到一股子鱼腥味儿，吃别的也好。
回到小院，泡一壶茶补充维生素，小小木门隔绝成两个世界。
门外吵吵闹闹征召男丁上城防，忙忙碌碌准备抵挡城外所谓义军，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非常清楚那些人是什么货色，恐慌蔓延，城内治安下降。
“看来又要搬家了……”
无奈叹口气。
门外有人趁乱逞凶胡作非为，当街抢劫伤人，白雨懒得去评价其所为，没必要，因为这种人的智商已经处于极为低下的水平。
有凶悍强人手持铁刀冲到店铺门口，高举铁刀欲砍碎木门。
花树下，白雨伸出食指沾了一滴茶水，屈指，轻轻一弹将水珠弹飞，小小水珠在高速飞行过程中塑形成细针。
细针穿过门缝，在砍刀即将落下之前准确从凶汉眉心印堂消失。
凶汉朝后仰面跌倒，铁刀当啷啷落地，不细看根本看不清眉心那小小血点，水溶于血，估计算得上最顶尖暗器。
茶水入喉，为唇齿带来些许清香。
下午。
来到青楼时发现青楼也乱了，城外乱军要攻城，在这最后关头总算有人想起要早些逃走，逃得远远等风平浪静再回来，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而已。
青楼乱糟糟的，有的人用木板钉住窗户搬来桌椅板凳准备堵门，有的人搬吃的，好在后院有水塘有水井不用搬水。
工作没了，木得开心。
晃晃悠悠回小窝，路上顺手杀了几个趁火打劫作恶的恶棍。
远处城墙方向传来铺天盖地喊杀声以及惨叫，吵吵嚷嚷不得安宁，应该是乱军攻城，浓烟滚滚飞上半空，如同黑色雾气笼罩小城。
某蛇开始无所事事了……
乱军不可能后退离开转而攻打别处，附近只有这座城池有足够他们吃的粮草，偏僻小镇村落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人，乱军没有后勤只有打一处吃一处，吃光了再裹挟城内没了食物的百姓去吃下一家。
所以，乱军必须要攻破小城，吃光，抢光，城内有美食美酒还有美人。
于是，出现了特别诡异的景致。
城墙处石块纷飞箭矢铺天盖地到处都是血液残肢，怒吼厮杀，城内某小院花树下的家伙自顾自削制竹伞架，嘴里哼着不知哪里学会的歌谣哼哼唱，不看黑烟不听厮杀，说好听点叫做什么心如止水，说难听些叫做木然。
攻城艰难，需以十倍兵力数日不停损耗才能破城。
号称为了黎民百姓穷苦人的义军首领不会在乎死了多少人，大不了破城后把小城男丁裹挟又有一支大军。
第一天哄哄乱乱结束，许多人家挂起纸幡，黑夜哭声不绝。
第二天第三天连续数日厮杀拼命。
城内粮食涨价，家里有水井的成了宝地，一口井可以养活无数人，甚至为了争抢水井展开械斗，有钱有势的喝酒水，普通人家喝池塘里的水，味道差了些能活命就行。
贵族们终于尝到苦果，那些乱军都是些遭到剥削欺压太狠走投无路之人，当然，领头的除外，可是领头的只能借势而无法全权掌控，乱世人心变，杀进城里抢了大户是每一个乱军最大心愿。
估计城里最高兴的就是那些个信仰邪神的精神病，一个个信誓旦旦说将要迎来天罚，唯有信仰所谓真神才能得到解脱，一时间甚嚣尘上。
小院，某蛇抬头看了看小城上空的气运，黯淡且有血光之灾。
“气象有些怪，晦气聚于城内，莫非祸起萧墙？”
白雨的看命本事还算准确。
某天入夜，城内投靠了乱军希冀保住家业的贵族偷偷开了城门，数万忍饥挨饿的乱军双眼冒光似的冲进小城……
火光照亮小城，到处都是火，尤其几个城门楼变成了硕大火把。
在这个古老时代夜晚能够达到全城通明状态除了过年和正月十五就只有城破之时，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死人，血腥味儿难闻刺鼻，有人居然说什么血腥味儿美味，那只是相对于猛兽而言，那股子铁锈味儿谁闻了都难受。
某大户门口，服饰华贵的男子和管家望着凶悍的乱兵惊慌不已。
“几位大侠……是我家率人开的城门……不要……唔……”
华服男子和管家惨死，持刀杀人的凶汉吐口痰。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听不懂，弟兄们！抢钱抢女人！千金小姐归我哈哈哈~”
奢华大院里响起男人临死前的哀嚎和女人的哭骂。
远处，一伙百余乱兵正在劈砍青楼门窗，里面女人的惊叫和哭声深深刺激着黑夜火光映照下的汉子，劈砍时仿佛浑身来劲儿，没敢放火，怕烧死里面那些千娇百媚的清倌儿和妖娆妓女。
“哈哈哈~美人儿莫急~哥哥就要来喽~”
木屑纷飞摇摇晃晃，青楼里的莺莺燕燕们害怕，害怕被门外那些疯子折腾死，即便不死也不会有好结果，商讨许久，在某个激灵清倌儿带领下所有人偷偷从侧门钻进小巷逃跑。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一如当年
小巷里乱糟糟到处都是胡乱奔跑的惊恐百姓。
青楼的莺莺燕燕们除了那些被大人物接走的全都在这里，地位低下，无家可归，紧紧互相拉住不被混乱人群冲散，如没头苍蝇似的在火光照耀下乱跑。
城破之际很少有运气好的人能够藏起来躲过一劫，即便挣扎一晚上也躲不过白天的搜捕洗劫，破城之后的乱兵狂欢至少能持续三五天，很难有运气躲过乱灾，只不过是受本能驱使拼命逃窜挣扎而已，如同落水之人的求生欲。
小院，白雨睁开双眼。
听到了青楼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清倌儿舞姬歌姬说话声，有几人很熟悉，一起研讨过琴艺还向某个清倌儿学过琵琶曲。
“我……我怎么了……”
白雨忽然迷茫，外面的烧杀抢掠和惨叫是那么的熟悉。
记得那时自己不过是条小蛇精，每天偷师还吃那些没人要的废丹……
天下灾乱四起，蝗灾旱灾，自己背着书箱扛兵器下山救灾，每天虽然很累但是很充实很忙碌，小小蛇精走过一个个村落……
县城反贼作乱烧杀抢掠，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时，一条小小蛇精手持利刃用力挥砍，杀死一个个作恶之人，保护那些弱小，疲惫不堪气喘吁吁也不肯放下手中刀。
不知不觉回想起那个魏师姐。
坐在身边讲属于她的故事，一个血色故事。
“那时候我还很小，全家死于城破之后的混乱，师父找到我带我上山，当时我也恨，很那些乱军，后来杀了他们所有人，可是惨剧不会停止，一场又一场动乱，一座又一座城破，杀也杀不完……”
“慢慢的，我知道惨剧还会不断上演，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是啊，什么也做不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次杀戮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自己也卷入其中，一幕幕不断上演。
有时候想想，做当初那个自己真的很好。
“当年的我一定很厉害。”
起床，抱起新作的古琴推开房门，关门，从漆黑安静的世界离开，走进混乱的夜色。
正盲目逃窜的青楼一行人忽然被乱兵发现，被女人和胭脂味儿引来的百余乱兵紧追不舍，如同嗅到气味儿的狼犬，狞笑追赶越来越近，甚至逃跑的众人清晰听见那些人嘴里的污言秽语，听见他们说玩够之后剖开肚皮看看的惊悚想法。
疲惫，绝望，惊恐，这些普通人正经历最为恐怖的夜晚……
“快跑啊……不要停呜呜……”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无比虔诚求各种各样的神佛解救，奈何被一刀砍死或者遭受凌辱也没见到平日供奉敬仰的神佛出现，许多人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何被抛弃，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从未被接纳过。
惶恐无助，只是本能的借助火光照明往前跑，浓烟呛得咳嗽流泪。
青楼的清倌儿和那些妓女体力较差，越跑越慢，眼看就要被追上时忽然听闻古琴声，琴声很熟悉，悠扬顿挫，这些人本能的循着琴声跑去。
小院房顶，火光映照中有一个人影。
玉指弹了弹琴弦，然后调了调音色再试，连续数次才满意。
“房顶……是乐师白姑娘！白姑娘快跑啊……！”
终于，那些疲惫逃命的姑娘们看见了房顶的身影，她们不明白为啥要待在房顶，既显眼又有烟火熏烤。
后面的凶汉狞笑尾追，眼看就要抓到跑得慢的那个十二三岁小清倌儿，甚至已经想到了待会儿如何享用如何快活。
徒然，琴声铮鸣~！
伸手的凶汉眼看快要抓住小女孩，忽然，他的左臂平滑断开，如同利刀切过嫩滑的豆腐块，无声无息掉落，甚至他还没察觉到左臂消失也没感觉到疼痛。
两个呼吸后，剧烈疼痛令其跪地哀嚎……
“啊……我的胳膊……”
捡起沾了泥土的断臂努力想要把胳膊装回去，可无论怎么拼接也无法令胳膊复原，随着血液流失越来越疲惫……
琴声依旧，在嘈杂的夜空中空明剔透。
奔跑中的小清倌儿眼角仿佛看见一个像是镜子的淡淡薄片从侧脸掠过，身后响起那些贼兵哀嚎声，之所以看清是因为她在那薄片掠过瞬间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房顶，白雨左手抱琴右手拨弄琴弦。
曲调不快，甚至有些低沉，其实刚刚从那小清倌儿侧脸掠过的风刃是打歪了招式，毕竟练习的少不熟悉操作，本来打算削掉那家伙脑袋最后变成了断臂，还好，夜色火光眼影无人看清表情，丢蛇脸就不好了。
右手纤细玉指快速弹动琴弦，几道风刃交错翻转飞出去，掠过烈火浓烟没入百余肆虐的乱兵之中，只见那些乱兵身体各部位无声无息分离滑落！
刚刚还惊慌无助逃亡的青楼诸人呆立，静静的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白雨皱了皱眉。
“不对，音色差了些，还得调一调。”
右手停止拨弄琴弦继续调琴。
众人无语，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调琴，或许……刚刚那些人是她杀得吧？江湖曾传闻六指琴魔的传说，凭借一把魔琴杀人无数，比刀客剑客还要厉害，可乐师白姑娘不像是活了很多年的样子，可能是另一位琴法高人。
巷子里那些熟悉的人在说些什么，白雨没去听，只是专心调音色。
调好之后拨动琴弦随即又有凶汉被薄薄风刃切开，琴声通透，周围清晰可闻，机灵些的良民纷纷朝这边靠拢，寻求传说中的高人庇护。
琴声亦扬亦挫，深沉，声声犹如松风吼，又似泉水匆匆流淌，声震林木阳关三叠，似那山中飞瀑券券而来，汩汩韵味。
瑟瑟琴声惊云，驱散云朵驱散黑烟，圆月可见。
月光洒下，房顶高处白衣长发女子斜抱古琴演奏一曲乱世音，月光皎洁，火光通红，交相创作出了一副不凡画作。
乱贼也发现了这片地区的异常。
“有妖人作乱！速速增兵！快去叫大将军！”
白雨充耳不闻只顾弹琴，薄薄风刃飞的到处都是，削断凶人身躯打碎门窗水缸，方圆一里地之内没有恶人站立之处。
低沉曲乐结束，稍事休息调整，看见远处街道冲来一支精锐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