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沉睡
睡觉好，没烦心事儿。
清醒的时候各种破事儿层出不穷，某白非常干脆回到天坑水潭变回本体沉睡，只要没有入侵战乱管它世间死活，先睡个十年八年再说，惹急了咱一觉百年！
至此，某白算是彻底明白为何那些恐怖妖兽喜欢沉睡。
破事儿多还无聊，哪有睡觉好。
于是，穆朵和青灵高兴又有冰湖可玩，干脆在天坑旁边搭了个树屋只为方便玩耍，顺便挖些坚冰捣碎制作冰饮，当自己吃饱喝足感受凉爽后忽然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砍了坚冰运到城里租个铺子按照某白的配方卖起了冰沙……
领地不知不觉扩大范围，是铁球干的，但凡没人要的地方都会直接驻军插上龙旗。
甚至有一次和黑部硬刚了一把抢来大片山林。
白部……也抢过。
几十年时间不断从周边以及白部各个寨子收拢化形不久低阶蛇精，兵力蹭蹭上涨，蛇谷在阵法作用下更是妖孽猛增，兵力在达成十万规模不得不停下扩张，改为向艺术以及技术方面延伸，蛇妖做出来的器具普遍精美有艺术感，倒也找到擅长本事。
看着觉得领地不大，实则不然，山林野地与人类世界不同。
直白说，某蛟的领地近乎两省大小。
别的妖王领地大多是继承下来的，有的妖王干够了想清静睡大觉，把地盘一扔，谁爱去就赶紧接着，又或者大限到了嗝屁后被人占坑，极少有子承父业这一说，本事不够就别去当大王。
白雨的领地却是自己开荒所得，无形中还扩大妖兽世界范围。
瘴气弥漫之地，山林，又或者被遗弃的九黎生活区，只要是被人嫌弃不要的空地就占领不走，谁抢就干谁。
南荒消停了，中原也没啥事儿。
人类朝代就那个德行，两三百年甚至几年命运，短命的几个月或者几天。
炎帝国刚建国时皇帝权势滔天执掌天下，皇权这东西随着时间慢慢流失殆尽，朝代中期皇权凑合，后期，估摸着也只能和心怀叵测大臣们玩玩心机，最后慢慢崩散，换个新朝代新皇室继续前朝那一套。
目前来看炎帝国还在中期，短时间内完蛋不了。
早些完蛋早些再次建国，说不定又能分润一笔好处。
……
某座废弃县城遗址。
废墟有许多民夫青壮甚至壮妇挖土抬砖，密密麻麻数不清人在忙碌，附近有手持兵刃皮鞭强人看守，挖出来的那些砖瓦碎片堆在一起仔细分拣，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里被附近人们称作落龙城，当年许多人看见白龙哀嚎坠地，怕惹了龙魂所以不敢居住在此。
不仅不敢住，甚至连一块砖一锹土都不敢要，生怕带来灾难，落龙城就像是一片阴暗地狱，即使战乱时期也没有流民敢靠近，连邪鬼都不愿来。
正是白雨中箭坠落之处。
屠龙，听起来威风。
如果屠的是恶龙或者毒龙邪龙那是功德，偏偏屠的是祥瑞神龙，此举导致废弃县城风水尽破煞气滚滚，邪魔鬼物也受不了此地异常纷纷逃走，但凡活人进来亦会明显感觉烦躁不安，换句话说这地方磁场出了毛病，没法待。
多年过去建筑坍塌殆尽，仅剩残缺不全的城墙长满蒿草。
时间久了废墟泥土会变得更实沉，挖掘费劲，神秘势力雇佣许多村民才正常开工，为了寻找某样东西……
坍塌废弃城墙。
一银发帅气男子走上墙头，看见眼前尚未坍塌的城墙有爪印划过痕迹。
另一个黑衣戴面具男子摸了摸抓痕。
“蛟龙爪印，这段城墙就是被那畜生踩踏的，可惜……那些蠢货紧要关头居然功亏一篑，只要再射一箭就能屠龙，愚笨。”
银发男子不置可否。
“以普通人和武者面对凶兽能做到这等地步，很厉害，莫非你能做得到？”
“呵~”
黑衣人笑笑，即便做不到也不会说出来。
一黑一白两人站在废墟墙顶看废弃县城，觉得搜寻速度太慢，如果能够一目扫过便知所寻之物在何处该有多好，已经翻了四年了，当地村民百姓看他们就像是在看傻子。
不远处，有专人挑拣废墟里挖出来的各种可能有价值物品。
什么牛角人骨牙齿甚至碎瓷碗，翻翻捡捡想要找东西，身后是比房子还高挑拣完毕的破烂废品，可见四年来工作量有多大。
黑衣面罩男子打破沉寂开口。
“猎龙弩当真还有？翻找四年已引起多方注意，再无收获我们就得停止搜寻。”
“当年活下来的人说猎龙弩损毁两具，猎龙弩箭打造仅三支，耗费两支，第三支与猎龙弩一起埋进废墟不知所踪，猎龙弩那么大，继续挖总会找到。”
“但愿如你所说，四年……真是受够这鸟不拉屎鬼地方。”
是的，鸟兽虫蚁都不愿来废城，好好的县城愣是变成死地绝地，也只有杂草依旧留恋不肯搬走。
“别急，慢慢来，就算找到猎龙弩箭还不知要用多久才能找到那东西，或者，我更觉着另一样东西也许好使。”
“龙鳞？”黑衣人问道。
银发男子笑笑。
“正是如此，猎龙弩虽然有奇效却是龙族死敌，龙鳞可是好东西，使用龙鳞最有可能破解封禁。”
“传说屠龙者使用猎龙弩打碎蛟龙鳞片，不知散落何处，难……”
龙鳞神异，脱落后会自行敛去气息，尤其猎龙弩箭材料是某种无灵气神秘金属，对灵气有所感应的修行者发挥不出优势只能一点点扒拉，不知当初那些人是如何制成猎龙弩，许多人想要仿制却无人成功，猎龙弩制作方法昙花一现再次消失。
“龙……天地灵兽，如果情非得已，某实在不愿与其结怨。”
天色阴沉昏暗似要降雨。
在废墟里干活的百姓村民强忍心中不安干活，那些人给的工钱高，为了钱财就算再难受也要忍着，反正死不了。
某个挖土村民一镢头下去顺手一拉，看见个雪白碎片……
“找到啦……！”
第六百一十七章 二百载
轰隆隆~
破碎龙鳞出土不久忽然天气突变，阴云汇集电闪雷鸣压得人喘不过气。
紧接着一场暴雨降临，瓢泼暴雨如天河倾泻，被排干积水的深坑再次被淹没，河堤被风浪拍碎，民夫百姓争相逃亡！
江水倒灌，废弃县城再次被淹没……
银发男子和黑衣男子二人面色难看，目前找到的只有手里这一小块破碎龙鳞，猎龙弩箭像是不愿出土。
“走吧，猎龙弩牵扯太重不该现世，有了龙鳞可研究破解之法，龙尸……我等成就仙神的希望。”
黑衣男子默然，银发男子说的没错，他们唯一长生办法便是借助传说中的龙尸。
封禁不破寻不到龙尸，也许接下来要在冰原住很多年。
他们这等资质一般又没什么背景的寻常修士想要长生只有一个办法，借助外力，或者丹药或者某些天地奇珍，天下修士无数整日四处奔波寻找机缘，什么险地秘境早就被刮地三尺哪还有奇遇，所以许多修士在大限将至之前冒险入十万大山。
寻到机缘再进一步，寻不到干脆就死在南荒。
人人羡慕修行者，却不知修士疲于奔走，遥望仙宫而不得心怀遗憾……
当天夜里，在州城大办酒席。
银发男子等人宿醉，却不知有个毛贼见其像是有钱大官，驱使打小同吃同住训练多年的鼠兄弟入室窃取了最为珍视的锦囊，盗走龙鳞碎片……
修士不是万能的，也不会一辈子全力警戒周围。
超于常人的修行者也是人，不是全天候扫描仪。
第二日。
“是谁！某要你生不如死……！”
一声大吼响彻几条街，银发男修气急败坏扫荡整个客栈，四处翻找搜寻似在找什么东西，另一边的黑衣人冷笑，这是想独吞呢！
城内某阴暗角落，猥琐男子手持白玉碎片满脑袋问号，肩膀上的鼠兄弟瑟瑟发抖……
龙鳞至此散落民间不知去向。
炎帝国与南荒交界处。
过往商船和旅人见帝国在边界增加数个要塞，驻军，屯田，大有把南荒当作外敌严加防范趋势，更是增加关卡收税敛财，朝廷要二十税一，这帮子掐住江河水道的官员直接六税抽一中饱私囊，闹得商贩怨声载道。
起因莫名。
据说某位知州的孙子被蛟妖王麾下砍了脑袋，罪名是对妖王不敬。
然后就没然后了，知州是个书香世家对世道了解不多，由于几代人没见过什么妖王更不在乎传说，当即召集一万大军准备打进南荒降妖除魔。
消息传到长安险些把皇帝和一干大臣吓死，寻常人不清楚那蛟妖王有多凶恶他们心里门清，这知州难道与炎国有仇不成？
南荒与中原交界两军对峙，还没等打起来那边就被传旨太监给骂了回去，之后朝廷觉着边境不稳，十万妖兵太吓人，干脆修建要塞防范。
关税猛如虎，商人旅者觉得还不如人家妖怪文明。
私下一合计集资找妖军统领帮忙。
没多久，几条主要河道忽然闹起水怪，收税所用船只水寨毁于一旦，自此边界只有要塞没有关卡。
于是，蛟妖王与中原开始政冷经热模式。
……
二百载。
时光荏苒，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两百年足够发生很多很多事情，几代人生老病死，飞鸟走兽花草鱼虫也有着各自的搏杀存亡，无数生灵短暂时光勾勒出属于自己的故事，或辛酸，或凄惨，又或者甜美幸福，活在属于自己的故事里，以死亡为故事结尾。
例如草鼠，个体渺小钻草丛吃草籽草根，运气好了遇到坚果如同过年，躲在自己亲手挖掘安全土洞里填饱肚皮，偶尔看看外面风起云涌自得其乐，也许某天为野兽猎食。
猛兽凶残圈地为霸，可终有年老力衰之时，免不了成为它兽口中食粮命运。
人类，更是酸甜苦辣俱全。
生命不过是一场大小不一或精彩或平淡的戏剧，物种在一场场大戏之中得以延续。
蛟妖王领地日新月异，中原却毫无变化。
近三百年安宁使中原重现大唐繁华，人口暴增恢复生气，当年唐覆亡之后几场战乱折损人口得以回升，起码不再处处荒村，富庶之地更显盛世。
苏杭近郊江畔有峰名金山，山上有庙宇。
虔诚香客乘船靠岸经过石坊，沿着石阶一步步磕头上山，无论贫穷富贵此刻皆为平等，一步一阶，庄严肃穆。
青山荫古刹，红墙碧瓦钟磬音。
庙宇依山临水而建，楼宇金碧辉煌，鸣钟香鼎，叫人心生空幽怀敬畏。
江上风烟积浓雾，宁静清远，船只往来送香客。
一艘小船穿透浓雾直奔金山而来，船头站一长须老僧，船尾则是个满头金发年轻人在撑船，一下一下不太熟练极其别扭驱船泛舟，看向船头老僧的眼神有畏惧，更深处却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同情。
船桨搅动江水哗哗响。
到了小码头开始减速缓缓靠岸，岸边已经站着三个锦袍年轻僧侣等待。
小船停稳，老僧上岸后三个锦袍僧侣上前见礼，并无过多对话，领着老僧和金发年轻人往山上行去，香客纷纷避让面露崇敬。
一路攀登上山，穿过大殿循小路去往最高处楼阁。
入了清雅精致竹屋。
金发年轻人觉得这个房间很好，位置高，朝外一侧门窗拆掉只留细帘，端坐举杯可望滔滔江水，旁侧小溪潭水青荷香，有空幽远之意境。
老僧入内，金发年轻人在门口看门。
房间里还有两位老僧，旁边是棋盘，见客人来了不紧不慢起身相迎见礼。
“稀客，请上座。”
三人入座。
“二位好雅致，金山院当真净土绝尘境，羡煞。”
对面两位老僧侣笑笑，不置可否。
倒茶。
茶叶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光润香气清高，泡茶杯中可见色绿、香郁、味甘、形美，乃上好西湖龙井。
香馥若兰清澈明亮，芽芽直立栩栩如生，茶香沁人心脾。
“好茶！”
智慧王见好茶心喜，品其味，浅尝，闭目感受，齿间流芳回味无穷，鲜爽甘醇香气缭绕心头。
“不枉此行！”
第六百一十八章 茶香
茶香怡人。
采摘时间不同分为明前新茶和雨前茶，明前新茶在清明之前采摘，雨前茶在清明之后谷雨之前采摘。
味道各有千秋，看个人喜好。
三人饮茶论茶倒像是多年不见好友相聚，像极了城里书香宴会，文雅。
一番东拉西扯后终于开始正题，不能进门直奔主题那样太过急躁，喝喝茶谈谈风景啥的陶冶情操，美人儿就算了，这里不兴这个。
这叫淡然如水。
对面两位老僧侣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
“世间大劫将至，是人间劫难也是我教机遇，智慧王，您应该明白这是我教与纯阳宫争夺天下唯一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智慧王微笑，等得就是办正事，喝茶只是怡情。
“纯阳道法精深真人众多，门下弟子无数，人间浩劫万分凶险而纯阳乃不可多得战力，我们西方教需与其合作。”
对面两人并不意外，这也是两人商议后的看法。
没事儿的时候人族关门内斗没问题，一旦外部邪魔强大须得一致对外，大不了处理浩劫之后接着斗，正事万万不可耽误。
据说许多纯阳真人滞留俗世不飞升就是为了应对劫难。
“言之有理，我教绝不能落后，须得用尽全力争取气运功德。”
基调是定下来了，暂停争端一致对外，相信纯阳也明白该如何做，有些事儿心照不宣。
沉默少许。
“难道……真的别无他法？”
金山院两位老僧侣真心不希望浩劫降世，死一千人他们不会在意，死一万人也没什么，十万人也能接受，可大劫席卷世界亡者可能几百万几千万，太过惊悚，人都死光了难道要当手下只有一个臣民的国王吗？
闻言，智慧王摇头叹气。
“命里注定躲不掉，即便今日不来明日后日也会来，难。”
三人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情躲不过。
可天下哪来的灾劫？
南荒妖兽对十万大山很满意根本没有来中原这穷山恶水游览心思，没错，对妖兽来说中原堪比荒漠，树木稀少到处都是田园，大树没几棵，人类最喜欢用上了年头的木材盖房子甚至于做棺材。
几百年树木做成盒子装尸体，这是浪费。
尸体这种东西对妖兽来说等同于口粮，树木则是生存根本，也只有人族血肉味道尚可却不好惹，还不如十万大山食物链完善。
妖兽们压根没打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兽潮，无意义。
既然十万大山不会冒出来兽潮那么威胁在哪？蚩邙人？他们只擅长骚扰边境打家劫舍扰民，北边外族？民间传闻白龙抽走荒原龙气成不得气候，水草丰足没必要南下。
海里？更不可能了，就像人族不会闲着脑抽钻海里生活一样，海鲜们同样对上岸没甚兴趣。
翻来翻去，当年冰原发现的海量死尸成了最大嫌疑。
他们也曾亲自去冰原看过冰下啥样，密密麻麻海量尸体用尸海形容不为过，而且随时有可能苏醒。
也调查出冰原海里有一具龙骨，是龙骨神性压住尸海无法泛滥。
具体年代岁月不可考证，反正在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生灵涂炭，那些尸体就被冻在冰原之下，尸体多了容易尸变，后来不知怎么着多了一具龙尸，幸好那是一条祥瑞真龙不会变成可怕骨龙复活。
“白蛟曾进过封禁，会不会……”
俩人意思是那白蛟会不会打开禁制拿走龙骨，修行讲究资源，有了龙骨只要将其精炼提纯吸纳就能增强自身，弄不好当场化龙飞走，试问谁能忍下那等诱惑？
智慧王摇摇头。
“不会，白蛟虽凶残但聪慧，拿走龙骨带来大因果没谁能承受，何况她当年入禁制并未带走龙骨。”
“传闻两百年前曾有人在落龙之地发掘出白蛟龙鳞碎片，神奇的是居然丢了，被小小毛贼窃走流落民间，可龙鳞毕竟是龙鳞，无论流落多久终究会重现天日，怕就怕有人借助龙鳞破开禁制。”
“嗯……不可不防，可曾找到？”
两位老僧侣摇摇头。
“修行者有大能耐，可也奈何不得民间小道，搜寻两百年一无所获。”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流传出去再想找到难于上青天，不过迟早会重现天日，当那一天到来也就意味浩劫将至，没人能放弃龙骨带来的诱惑，包括我，呵呵……”
三人尴尬笑笑品茶。
那可是传说中的龙骨，是神兽遗骸，无论拿来炼化吸收还是制作法宝都会带来无穷妙处，可见浩劫开启之后争夺龙骨不知会带来多少杀戮。
智慧王斟酌一番再次开口。
“浩劫虽凶险但邪不压正，尸海必将失败尘归尘土归土。”
两位老僧侣点点头，这话说的没错，尸海面对的不仅仅是人类更有无数妖兽，智慧王继续讲述。
“可这挽救世界带来大功德绝不能错过，若想完胜纯阳必须在劫难中立下大功提升气运，这一点，我们落后于纯阳。”
“白蛟？”两人知晓是何原因。
“正是那白蛟，纯阳本已衰落，却因门下弟子白蛟辅佐重振雄风，况且……那白蛟在南荒开疆拓土实力雄厚，强者不多军队不少，麾下妖军很可能是阻挡浩劫重中之重，朝廷军队不提也罢，总之白蛟实力越强纯阳好处越大。”
提起白蛟就让西方教众人牙痒痒。
只能抓捕镇压不敢轻易斩杀，否则后果严重不可预料，偷偷协助猎龙者最后却功亏一篑，据说两百年前白蛟妖王后期修为，以其修行速度恐怕已是妖皇。
活捉凶兽妖王，是个人都知道难度有多大。
想要彻底结束落后局面最好的办法是等白蛟化龙飞升，到时候去了仙界再难以回来，自然无法协助纯阳调理气运。
可千年化龙，从化蛟之日算到现在也不过三百年。
也就是说至少要眼睁睁看着那可恶白蛟在眼皮子底下蹦七百年，若是七十年化龙等等也就罢了，那可是七百年。
想到此处忽然觉得茶水索然无味。
两位老僧侣目光看向智慧王，这次是他亲自上门，必然有对付白蛟良策。
第六百一十九章 梦
“可有妙计？”
两位老僧侣实在是没办法了，白蛟躲在南荒当乌龟不出来，妖皇不好惹，即使回山也是小心翼翼绕远走大凶之地龙门荒漠，比兔子还警觉，野兽擅藏匿潜伏，真想躲起来很难找到踪迹。
如果没躲起来更不能惹，龙门荒漠折损数位化神期大能就是最好的例子，看似纯良实则心狠手辣。
西方教对白蛟评价很简单。
贪生怕死奸诈凶残，藏匿手段层出不穷，雨云江河湖泊，甚至是无人敢下去的地下漆黑暗河，他们宁愿对付妖皇也不愿对付那条滑不溜秋长虫。
智慧王再次露出自信淡然微笑。
“你们忽略了一点，也是最关键所在。”
“哦？有何问题？”
“当地位与眼界太高时总是会忘记最简单平凡，我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用我们的见解去应对疑难，而手下人也会因为我们地位崇高盲目服从，认为我们所说都是对的。”
两人一想觉得没错啊，修为和地位高了自然见识丰富，有错吗？
智慧王继续讲解。
“但是，正因为太高所以忽略了最明显也是最简单的东西。”
“我当初与二位一样纠结迷茫，苦思冥想不得要领，某天去城池化缘体验俗世红尘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表情徒然变得郑重，两位金山院老僧侣急忙竖起耳朵。
“那就是！白蛟虽为妖兽却是个女子！”
“女……女子？”
俩人再次懵了，完全搞不懂女子与对付白蛟有何干系，大家都是方外之人要守清规戒律的，当面大侃女人真的好吗？
金翅大鹏鸟黄招门口竖耳倾听险些没栽倒。
“没错，蛟女也是女子，身为女子免不了红鸾星临身，但其道心坚定，须得以特殊手段施为方可。”
“一旦动情，即便身为蛟龙也逃不脱**之灾，可趁机收入我教门下。”
没人想到智慧王竟然想了这么个馊主意，连黄招也吓一跳。
金翅大鹏鸟黄招觉得这个主意不像是智慧王想出来的，也可以说是智慧王想到的计策，只是此智慧王非彼智慧王，他知道里面三人根本不明白谁才是智慧王，怀里揣着秘密的感觉很刺激也很惶恐，生怕那位可怕存在让自己也变成另一个人。
自己不是自己，越想越恐惧……
两位老僧侣觉得不太靠谱，以白蛟修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令其动情。
传闻纯阳现任掌门钟情蛟女牵扯不清，难不成去忽悠他？
那样最后不还是纯阳宫的白蛟吗？
“可有人选？”
“种因得果，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是，神佛梦中传法告知言蛟女与一人有缘，其痴恋蛟女转生三世孤身未婚娶，今世即将转生苏杭。”
因果这东西是真是假没法去判断，总之需要的时候就好使，不需要的时候弃之如敝履，全看情况而定，嘴皮子说了算。
有没有缘全看如何操作，反正老天也不会现身说明。
门外黄招撇撇嘴，哪来的什么神佛梦中授计，分明是那个可怕的智慧王暗中出手。
“蛟女动情与人相恋，成婚生子，因此引发红尘情劫沾上因果，我教出手名正言顺，况且多了羁绊只需拿住父子便让蛟女无路可逃。”
“不愧是智慧王，我等佩服。”
“还是那句话，我们的地位太高遮住我等双眼，偶尔低头弯腰总会发现不一样的世界，妙不可言。”
金翅大鹏鸟再次撇嘴，觉得这帮子西方教啥都敢做，纯阳掌门与蛟女关系不明，你们这边转眼偷摸把蛟女送给他人，这仇恨怕是三千年无法了结，以后咱还是小心躲着纯阳为妙。
“如此，需趁早布置一番。”
三人详细推敲计策，事关教门气运马虎不得。
……
南荒。
天坑水潭水花四溅，冰块混合潭水撞击周围山崖峭壁。
细长白蛟翻腾一阵后一声龙吟游走腾空，甩落水滴飞上山顶晒太阳恢复体温，攀附岩石举目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摇身化作人形，站在岩石顶上束起浓密长发若有所思。
而今已经八百岁高龄，简直难以想象，另外修为提升到了化神期圆满境界，说不上快也算不得慢，总之没什么出彩的，人族天才八百年估计早已飞升仙界整日饮酒作乐逍遥游，没办法，某白至少还要等七百年。
“做梦是怎么回事儿？”
最近白雨忽然时常做梦，梦境很无语，都是些人间情爱，如果不是在梦里挥刀大杀四方估计画面更难看。
别的蛟龙做不做梦白雨不知道，反正最近不太正常。
总感觉梦境像是在暗示什么。
甩了甩脑袋。
“可能是天坑潭水清凉导致血液流速缓慢，脑子供血不足缺氧所致，回白府睡觉试试，绵软被窝可舒服~”
刚想飞走，忽然灵机一动拿出神秘宝珠，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块银子不停拉扯塑形最后弄出项链形状，卡住宝珠，塞进衣服里挂好。
飞回白府钻进卧室继续睡觉，大被松软舒适清香宁静，比天坑舒服。
没多久缓缓入睡，再次做梦。
挂在胸口的神秘宝珠忽然散发热量，白雨感受异常缓缓苏醒，看了看宝珠并未言语，只是收起珠子打个哈欠继续睡觉，手指动了动，装作无意识偷偷摆出个鄙视手势……
梦境依旧暧昧不明，只不过白雨能够保持清醒冷眼旁观。
毫无疑问，有无法匹敌绝世强者使用灵魂法术，而且擅长干扰他人意志。
与此同时青灵最近也梦到些奇怪画面，梦里总是和姐姐一起去中原，她不喜欢人类世界，但在梦里一次次不断去中原后慢慢变得不再排斥，类似被人不断灌输某个念头，时间长了潜移默化接受本不喜欢的事物。
领地沿江城市。
街道人来妖往摩肩接踵，一外貌近乎完美的年轻僧侣微笑缓行。
奇怪的是周围人和妖似乎完全看不到年轻僧侣存在，但是又莫名其妙不自觉避让，没谁发现自己刚刚有何异常。
“蛟龙不愧是天地灵兽，免疫术法？又或者灵魂异于常人？”
“看来，须多停留几年……”
第六百二十章 起名
夏日炎热无风。
天上没有一丝云朵也没有风吹，热，地面热气升腾远处景物扭曲模糊，汉子们躲在树荫下光膀挥蒲扇不去劳作，蝉噪扰的人心烦，不知谁家孩子跌倒坐地烫的哇哇哭。
某家纨绔公子嫌热买了瓜，切开就往嘴里塞。
“呸……居然是热瓜！奸商讨打是吧？”
骂骂咧咧扔掉瓜皮，完全没有动手打人心思，太热了，站在街上就像是站在砖窑里烘烤，纨绔大汗淋漓完全不想动，打人更热。
瓜皮落地滴溜溜转几圈，停在一双脚边。
目光上移，是一个身穿锦袍长须年老僧侣，其丝毫没有燥热表情，慈眉善目面带微笑无惧炎炎烈日缓步前行，路人纷纷上前见礼送瓜果茶水。
街道炎热安静石砖烫脚，除了偶尔跳脚跑过的黄狗狸猫就只有老僧侣一人。
行至某户人家门口，闭目仔细感受一番点点头，上前敲门。
嘎吱~
木门推开，没看到人，低头才看见开门的是个小女孩。
“小施主，你家大人可在家。”
女孩看了看老僧侣转身跑了回去，老僧侣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笑着摇摇头看女孩跑回屋。
这户人家算不得富人但略有资产，老僧点点头。
很快，家中男主快步跑出来热切欢迎，开门请老僧侣入院纳凉。
“大师，您里边儿请~天气太热歇歇脚~”
“多谢施主。”
入院，树荫清凉，男主人从角落水井里捞出井水瓜，利索切开，装竹编果盘递给老僧解渴消暑，态度恭敬，与这个时代寻常小百姓无异，在面对各种各样神佛仙祖时本能的选择屈服，期冀那传说中的美好世界有自己一个位置。
扫视房屋，见房门上挂有当地人家生孩子后才会挂的饰物。
点点头，八成不会错了。
“请问施主姓氏。”
“不敢当，小民姓许，祖籍钱塘人士，平日做些小本买卖维生，每年都与夫人同去金山院进香。”
许姓男子觉得老僧像是一位老神仙，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用老神仙这个词来形容西方教不太合适但小百姓哪懂得那许多，平日去金山院只能与一些年轻弟子打招呼，哪像今日老神仙入院对坐。
事情比想象中更加顺利。
“恭贺许施主喜得麒麟儿，可否让老衲看看公子。”
“可以~完全可以~”
“夫人……！快把儿子抱出来见过老神仙~”
许姓男子毫不在乎老僧侣是如何知晓自家生了儿子，也许是看门上挂饰，也有可能是老神仙能掐会算，并不在乎能掐会算其实与西方教关系不大，小百姓对那些没兴趣。
妇人怀抱婴儿出了屋子，热情招呼客人。
老僧侣小心翼翼像个寻常老人一样接过婴孩仔细看了看，微笑点头，长长白胡须痒的婴孩手脚乱蹬，询问夫妇孩子出生时辰，默默推算确认没错。
逗弄一番将孩子还给妇人。
“许施主，令郎可曾取名？”
提起这事儿男主人大喜，这年头出去找个先生起名要花不少钱更得送猪肉鸡蛋，当初大女儿起名没少破费，瞧老僧侣意思想帮忙给孩子取个名，不但不用花钱还是老神仙赐名，真是打灯笼找不到的好事儿。
“未曾取，还请老神仙赐名，小民感激不尽~”
老僧侣闭目手捋长须沉吟一番，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观公子眉清目秀额有朝天骨，眼中有灵光，乃神仙下凡转世与我教有缘，将来必成神仙回那天宫。”
“不如取名许仙，字汉文，如何？”
当许姓男子听到什么朝天骨眼里有灵光还有甚么神仙下凡顿时脸色微变，以为遇到了江湖骗子，街角董瞎子见到人就说是神仙下凡转世，整条街所有人都是神仙，与西方教有缘更是无语，难不成让俺家儿子上山青灯伴老不成？
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等着传宗接代呢。
可是一琢磨觉着名字当真不错，之前那段话就当成好听喜庆话算了。
“许仙……好名字，多谢大师赐名。”
男主人起身便拜，这可是大恩情，既然受了名字就得感谢，寻常百姓能起名字的人可不多，至少不用喊什么阿大老二老三四，有名字是件气派事儿，证明你家有资产出得起钱。
“举手之劳，许施主客气了。”
“夫人~快快拿出我珍藏的好茶，咱家儿子有名字了，许仙，字汉文~”
仿佛听到许仙这个名字有所感应，正躺在襁褓里睡觉的小婴儿忽然哇哇大哭，姐姐怎么哄也哄不好，似乎是预见什么不好的事情……
院里树荫下，老僧侣拿出一块精美玉佩赠与许姓男子，玉色上乘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大师……使不得……”
“令郎天生仙骨与我教有缘，莫要担心，将来他会有一桩好姻缘，只是仙骨初生灵气不稳恐遭邪祟窥伺，此玉佩可保令郎安全无忧，还请收下。”
“这……真是老神仙，小民感激不尽~”
许姓男子说罢就要下跪磕头感谢，赐名又赠重礼，这等恩情如同再造。
还未等跪下便被一股柔和力道扶起。
“许施主客气了。”
说来也怪，妇人把玉佩给婴儿戴上后立刻止住哭闹，夫妇二人赞叹仙家宝物神奇，恨不得立刻看儿子飞升仙界做神仙，可又想早早成婚开枝散叶，学邻居家老头含饴弄孙。
事情办成，老僧侣并未停留太久出门告辞。
许姓夫妇出门送出老远准备了茶叶做谢礼，周围邻居街坊见大师从许家出来纷纷羡慕不已，这年头能有大师上门也是件好事儿，寻思着帮忙驱驱邪撒点儿净水啥的，说不定祛除秽气以后能发大财。
屋子里，女孩看见爹娘送老头出门，爬上床，手拄下巴看襁褓里弟弟睡觉。
“弟弟，姐姐才不和那老头说话，不舒服~”
婴儿抿抿嘴继续睡。
“放心吧，姐姐一定照顾好弟弟，老头再来我就拿擀面杖打他~”
远离响起脚步声，女孩利索下床随手铺平被褥看不出痕迹，走到一旁拿起针线学习刺绣，目光偶尔盯着弟弟露出微笑……
第六百二十一章 长草组合
街坊邻居都知道许家儿子是大师起名。
对于名字好坏基本没人关注，重点是大师取名不花钱也不用送礼，郁闷自个儿咋没那仙缘省钱，至于什么仙骨灵气没人在乎，街口董瞎子见谁都说神仙下凡，连狗下崽都能扯到天狗身上。
炎炎日正午，天气丝毫没有降温的意思，连池塘蛤蟆都没得精神。
再这么热下去水田就完了。
“汪汪~汪~！”
谁家大黄狗趴自家院墙上朝远处狂吠。
离得近了，大黄狗忽然呜呜夹起尾巴钻进狗窝不肯出来，这大热天钻狭小狗窝除非是遇到危险，狗窝里不必笼屉凉多少，蜷缩一团瑟瑟发抖。
热浪烤的视线扭曲模糊看不清太远，一大两小三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走得近了，却是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还有一个长发小男孩，三个家伙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背着锅碗瓢盆，知道的看得出是和尚，不知道的还以为乞丐组团出门野炊，又或者黑风山妖怪下山游街。
虽同为僧侣却没有获得那份特殊待遇，实因太寒酸了。
正是惠贤一行，两人一蛇。
长头发小男孩面容冷漠，一手拎刀一手捏只蛤蟆，也不知哪个倒霉催的青蛙身陷囹圄，认真保护老惠贤安危。
小石头还是那么大，老惠贤也没死成，曾经觉着自己活的太久得去地府走一遭，躺床上绝食饿的头晕眼花，最后跳起来不了了之。
老惠贤边走边揉光头，刚刚入城时也不知怎的掉下来块镜子砸头上。
这年月没有碰瓷行当存在，真想碰瓷估计会被城卫军打断腿扔出去，好在老惠贤心态好不在乎。
“师父，那破铜镜好端端的怎么掉下来？”
“可能是风吹日晒雨淋遭不住了吧，莫要管它，咱可是下山赚钱来着。”
为啥下山？
原因很简单，当年修好的破庙在经历几百年后再一次撑不住了，不是用木头支住的问题，压根儿连瓦片带房梁全烂了，烂到长出灵药那种。
望着烂成一堆的破庙，这次连大门也没能撑住，三个家伙狠心决定下山赚钱。
“赚钱也不用走这远，都走到苏杭了。”小石头吐槽。
“苏杭好，苏杭有钱大户多，对了，做伞技艺学会没？”
“学会了。”
听闻小石头学会了，老惠贤松口气，还没等把气吐出来小石头接着又说了一句。
“又给忘了。”
“唔……罢了，咱们再寻个营生。”险些没把老惠贤噎死。
三个家伙各自背着家伙什，长发男孩力气最大背的也最多，竹筐几乎与身高齐平装的满满当当，怀抱直刀面色冷漠一言不发。
惠贤回头看见男孩手里青蛙顿时心生慈悲。
“蛇儿，放下屠刀立地成……不是，我说的是那只蛤蟆。”
见男孩要把刀放下赶紧止住，这一路全靠蛇妖提刀护持免遭匪祸，刀有时候是个好东西，可不应该杀生吃青蛙，结果男孩把青蛙递到惠贤面前，似乎让给老和尚吃。
“老衲不杀生也不吃蛤蟆，快快放……”
没等说完，蛇妖男孩直接把蛤蟆扔嘴里咕噜一声咽下去。
老惠贤最后只看见嘴角两条蛤蟆腿儿，心里默默为逝去的生命祈福，做蛤蟆做到有高僧祈福的份儿上也算独一份儿。
迎面走来吃瓜纨绔子弟，见三个家伙落魄模样觉得好笑遂开口嘲讽。
“哟~你们这是搬家吗？”
“施主说的没错，我们正是搬家，以后还要搬回去哩~”
小石头一本正经回话，惹得纨绔和两个狗腿子捧腹哈哈大笑，吃瓜纨绔连瓜都抓不住掉地上，笑的直不起腰。
又看到背了许多东西长发男孩浑身哆嗦双手颤抖，还以为是刚刚进城害怕了。
“没想到遇见三个傻子~回乡下挑粪去吧~哈哈哈~”
领狗腿子大笑而去。
男孩忍不住了。
“嘶~！”
小石头暗道不好，二话不说转身扑向蛇妖男孩死死抱住不撒手。
“别动手……忍住……你一路已经杀了十多个人了！咱们下山是为了赚钱吃腊肉可不是惹是生非，快快忍住，控制情绪，深呼吸~”
也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蛇妖男孩每次动手打架杀人之前都会激动颤抖咔咔响，不知道还以为是响尾蛇，一路遇见恶人全都被蛇妖连砍带捅弄死不少，可那是荒山野岭，城里杀人会惹来麻烦。
老惠贤一愣。
“腊肉？什么腊肉？”
“呃……师父，我们还是赶紧化缘吧，您也说过，出家人要参禅~打坐~化缘~”
小石头松开蛇妖，使劲儿把掉出来的鼻涕吸回去。
“嗯，很好，这参禅，打坐，化缘，是成为一名高僧的开始，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而已，一切皆为虚幻……”
天旋地转，小石头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头晕脑胀，旁边蛇妖男孩嘴角抽抽，感觉像是一团苍蝇围脑袋嗡嗡转。
街边墙上一只狸花猫爪子一滑，嘭的一声落进院里砸塌狗窝。
还要继续嗦的惠贤眼角看见一户人家，总觉得那里不太正常，老脸皱起，觉得既然发现了就要过去看看。
蛇妖男孩一把提起晕晕乎乎的小石头跟在惠贤身后。
三个落魄组合叮叮当当锅盆乱响来到许家门外，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虽然也是僧侣但寒酸模样令人抬不起兴致，还以为拖家带口上门要饭。
敲门。
开门看见小女孩，见外面三个奇怪破破烂烂快要长草的家伙一愣，转身跑回屋。
“爹爹~外面有大马猴~”
两人一妖满脑袋黑线，落魄如斯，破破烂烂背着破烂面有菜色可不是大马猴么，唯独蛇妖面色不错，一路上青蛙田鼠还有大鲤鱼没少吃，师徒俩就惨了，官道路边野菜没少祸害依旧半饥不饱。
许姓男子出来被吓一跳，以为苏杭遭了贼人进城。
“您是……大师？”
“善哉，可否喝口水解渴。”
“当然可以，大师里边请，夫人~快快沏茶~”
三个背了所有家当的落魄组合走进小院，叮叮当当乱响，坐下后惠贤一直皱眉看着屋子方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
第六百二十二章 良心价
惠贤有善心，真的那种。
他隐隐约约觉得夫妇二人面相有异，就像是原本规划好的路线忽然被生生打断，很别扭，未知的改变很可能为这家人带来灾祸，老惠贤不忍心视而不见。
“施主，你家最近可有大事？”
“大事？”
许姓男子觉得最近西方教有些奇怪，先来了个老神仙，又来了个老乞丐。
“前些日子家里添丁，还有位大师上门赐名赠宝，我许家对金山院感激不尽，不知大师可否觉得我那儿子神仙骨？”
竹泉寺组合一愣，神仙骨是什么鬼？
“赐名？赠宝？金山院来的？”
“打听过了，那位可是金山院高僧，给我儿子起名许仙，连将来用的字都取好了，叫汉文，还送一块宝玉给我儿子驱邪用，省得邪秽滋扰。”许姓男子高兴说道，但心底认为对面三个落魄如大马猴似的僧侣不像是金山院那些神仙。
像是乡下小庙野和尚。
金山院那才是神佛居所，雕梁画栋鎏金嵌玉，僧侣无数香火鼎盛，尤其神像乃江南最大，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所留墨宝诗词无数。
这三个……
比街角看命董瞎子强些，起码不瞎。
老惠贤老脸皱成一朵陈年老咸菜，感觉其中有大问题。
“贫僧身无长物，小徒弟闲来无事雕的紫竹葫芦可辟邪，扔掉宝玉，还得再给你儿子改个名，那个……如果手头宽裕的话只需十文钱便可，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是小石头闲着没事儿雕刻玩的，竹泉寺什么都缺就不缺竹子，上了年份的紫竹根挖出来洗干净阴干雕刻一番别有情致，寺里竹杯子笔筒啥的都是小石头亲手雕刻，还曾拿出去卖过银钱。
小葫芦经过长年熏陶有安神驱邪效果，虽然没甚大用却也是个不可多得宝贝，肯定比宝玉有用。
十文钱，良心价。
没一会儿，许家大门嘭的一声推开。
三个快要长草落魄组合被推了出来，紧接着叮叮当当破锅瓢碗家伙什落进怀里，许姓男子骂骂咧咧把门关上。
“大热天的遇到讨饭骗子，扔掉宝玉换破葫芦，你当我傻啊~”
蛇妖男孩浑身颤抖拔刀就要杀进去！
“嘶！我弄死你！”
小石头急忙一把抱住蛇妖往远处拖拽，动作娴熟，没有几年练习不会抱得如此熟练，好不容易把这尊煞神拉住没去搞事情，光天化日就要拔刀砍人，神仙也不好意思这么干。
一场轰轰烈烈谋划险些因为某暴力狂就此夭折，尚未开始便结束……
老惠贤觉得当年和那个女妖所学商贩台词不是很好使，都说了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难道真如女妖所说时代在发展？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
“化缘……”
小石头无语摇摇脑袋吸回鼻涕。
“念经……打坐……参禅……知道了师父~”
竹泉寺落魄组合尽量做好事，做不成也不会钻牛角尖，反正天下能人那么多犯不着落魄穷酸还要累死累活。
蛇妖男孩平静下来，冷漠无言只管背包。
于是，苏杭街头多了三个小贩。
……
南荒。
白雨苏醒，一言不发飞往龙门荒漠。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找沐玩耍，吃点儿果实睡睡觉，陪那位无聊的大神唠嗑吹牛喂松鼠编鸟巢，领地也渐渐习惯当作妖王不存在，有事情各个部门自行处理，对许多人和妖来说妖王或者妖皇就是天天睡大觉，总不能四处打架斗殴。
类似习性有点儿像是狮子老虎，吃饱喝足没有迫切需求时都会找个地方睡觉，尽量减少消耗养精蓄锐。
数日赶路飞至荒漠，凭借感觉飞行盘旋，徒然消失不见……
进入秘境找到沐。
“小白~快来吃灵果果~可好吃~”
嘴巴不停，待了几天成功催出婴儿肥，穿过龙门荒漠转道玉门关。
神华山。
进入荒漠地界时那种不自在感觉消失，路过玉门关又出现，当进入神华山势力范围后不适感觉再次消失，显然，神华山和龙门荒漠当中都有某种强大存在，白雨才不信神华山底牌是那些即将渡劫的真人。
去清虚宫后山找到清修的师父于蓉，坐一起喝茶唠嗑。
坐下第一句话直奔主题。
“师父~有人要坑我~咱们去把那些天杀的弄死咋样？”
不用多说，很明显看得出蛇妖男孩动不动就弄死谁是跟谁学的。
“徒儿安心，时机未到。”
“嗯嗯，等时机到了咱们再去弄死他~”
“……”
身为真人，于蓉觉得自己不能用弄死谁这个字眼，话说这三弟子已然太上长老，怎么还是如此活蹦乱跳……
同样只待了数日，再次绕回玉门关途径融天岭回到南荒十万大山，融天岭处处火山口绝对矿产丰富，还有硫磺存在，暗自决定回去安排修通一条路来这边挖矿，离开融天岭地界入南荒时搭乘商船，目睹了炎帝国在大江两岸修建的堡垒要塞。
日渐西斜，江岸高崖堡垒高耸涂抹一层夕阳余晖，行船很快，劈波斩浪从两座山崖之间穿过，两侧堡垒要塞只需从高处往下扔火把和箭矢就能封住河道，不过，真交战的话这些个要塞撑不过一晚上。
他们习惯用人类战术，不合适。
浪花拍船哗哗响，船只扬帆借助风力不慢不快行驶。
许多第一次来南荒的中原人站在船上对两岸要塞指指点点，文人士子更会吟诗作赋夸赞沿岸秀色美景，大船穿过山崖洒下温暖阳光，前方是碧绿色无尽绵延山脉，南荒到了。
舵手按照习俗高喊。
“离开中原进入南荒喽~”
初次来此的旅人兴奋不已，想要看看传说中全世界最繁华城市何等模样，航行没多久，船只停在一处宽阔湖面。
几艘快船满载妖兵靠近。
“停船检查~”
负责边界巡视的妖兵登船检查有无违禁，受到那些第一次来南荒中原人好奇注视，纷纷为妖兵精致样貌所惊讶，暗叹果然妖孽，船员和商队熟练做好准备迎检。
不要有偷带违禁物资的想法和行动，妖兵嗅觉很厉害，甚至能看透木板扫视夹层。
白雨隐去身形自行离开，边飞边嘀咕。
“盟友什么的最不可靠。”
第六百二十三章 桃
回到领地没停留，直奔云遥古寨。
也不知道哪个无聊之人干扰睡眠梦境，梦里尽是些诱惑暧昧无聊桥断，干脆去云遥古寨消停几天，借助九黎势力睡个好觉。
倚靠矮山修建的阁楼几百年来数次翻新维护，看不出太大区别。
踩着不知多少年的木制楼梯嘎吱嘎吱上楼，推开房门，看见穆朵一如几百年前一样坐窗前望云海发呆，再这么看下去早晚领悟云之意境。
白雨能够理解，存活时间长了总是会变得无聊。
捋一下遮挡眼睛发丝，毫不客气躺软榻上吃零嘴，翘起二郎腿一抖一抖的，自己动手用鲜果做了一杯果汁。
抱起椰子考虑从哪儿开始啃开，过客忒硬。
卧室里还挂着那副青青草原霸主图，最懒的那只羊很开心，也不知道穆朵找没找到传说中的青青草原学会无上神功。
“老朵，想要看啥样天气尽管说，要雨有雨要风有风，包在我身上~”
“不用麻烦，现在就挺好。”
看起来穆朵心情不太好，某白想半天也没弄明白有啥不开心的，都活了几百年了，直系亲属估计早就死光了吧？
伸小手抓一把干果塞嘴里吧唧吧唧吃得香，想不起干啥能让穆朵开心。
各种美食吃了几百年也快吃腻，扑克麻将比某白还厉害，世间娱乐方式再多也经不起时间消磨，最后发现还是发呆舒坦。
忽然，穆朵扭头看向总是填肚皮的某蛟。
眼神怪异看得白雨发毛……
“你看啥？”
“小白，你……好像犯桃花，动情了？”
咔嚓！
西瓜大小椰子整个捏碎，乳白色椰汁打湿衣裙，某白目瞪口呆紧盯穆朵手里还抓着半个椰壳，小手微微用力，椰壳变成碎渣。
“别开玩笑……”
旁观者能瞧出异常，白雨有时候很难发现自身变化，不经意会忽略某些东西，类似医者难自医，被这么一提醒再认真仔细自查一番果然发现有问题，有人在捣鬼！
“我说的是真的，红鸾星动眼有媚相嘴角含情，寨子里姑娘嫁人前都这样。”
白雨二话不说调动体内天下独一份儿的龙气欲毁掉桃花运，龙气有别灵气威力更胜，忽然一顿，想了想忽然嘴角冷笑，躺下继续喝果汁，连胸口椰汁也懒得清理，完全没将所谓桃花情劫放眼里，玩气运，天下没谁比蛟龙更厉害。
留下桃花劫相并未动手抹平……
穆朵看了看某衣服湿透平胸微笑。
“看上谁家小子了，是我九黎的还是妖怪，可别是中原人~”
“唉……”
白雨忽然唉声叹气，搞的穆朵莫名其妙。
忽然撩起额前发丝站起身，自认摆了个帅气造型，嘴角冷笑走到坐椅子上的穆朵跟前，伸手扶住椅背弯腰近距离看穆朵，学传说中的邪魅一笑，冰冷总裁范。
浓密长发垂下落在穆朵脸上痒痒的，圣女穆朵呆愣不知玩的哪一出。
“穆，与你相遇，是我八百年生命中最美意外，当初，第一眼看见你时猛然心动，茫茫南荒相遇是缘分，你可知道我的心？”
“……”
穆朵目瞪口呆，完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
屋子里，窗户光线斜照能看清灰尘漂浮，白雨手扶椅子低头居高临下与穆朵一动不动，气氛诡异安静……
约莫过了十几息，穆朵冷笑握紧拳头。
白雨终于绷不住了。
“哈哈哈……老朵你感觉咋样~哈哈~是不是差点与我私定终身~”
“私定终身？别想跑！”
某白想跑，穆朵一把抓住胳膊抬手就打，白雨哈哈大笑蹦蹦跳跳绕柱子转圈逃跑，嘻嘻哈哈疯闹玩耍，无聊日子总算有了笑声。
外面，寨民好奇楼阁里发生了什么。
跑了半天气喘吁吁歇息，躺软榻上懒得动，穆朵翻个白眼戴好面纱继续坐窗前。
“小白，你那桃花情劫不解决？该不会真的动情了吧？”
白雨慵懒挥挥手。
“切~区区桃花运算个啥，你可别乱讲啊，小心告你诽谤，我可没兴趣浪费小命，勤修苦练成神仙多自在~”
“真没有意中人？或者意中妖？你都八百岁了学我作甚。”
“我还是个孩子，你这样是犯法~”
“……”
抬手指了指某白胸口，某白赶紧施法弄干净椰汁，翘起二郎腿颤悠悠吃零嘴，寻思着晚上找点儿什么山野菜下锅，考虑吃蕨菜还是鸡枞。
“谁做的，你惹到什么人了居然能施展桃花劫，中原人？”
“大概知道是谁，但不知道要在哪里搞事情，感觉可能还有一段时间才动手，你们寨子里咋样？没啥大事儿吧？”
穆朵摇摇头。
“黑部被你的妖军吓到了，可能在你化龙之前都不会乱动，妖兽没兴趣耕种梯田，中原人建立要塞生怕我们出去，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会不会闹虫灾。”
云遥古寨最近两百年无所事事，山民生孩子种田人口再次得到恢复，即便身为妖兽也不得不佩服人类繁殖速度。
皱眉想起另一件事。
“大祭司前些日子提到过一件事，北方可能出大事，反正距离南荒很远我们不在乎。”
“北方？”
白雨扭头看向北边，琢磨有什么能够出大事的。
荒原各族没功夫搞事情，再往北就是那些对着一根陌生骨头磕头不知几百年的野人，流传爷爷的爷爷曾经事迹，野人过得挺好也没有南下洗劫荒原的想法，莫非是冰原？
揉了揉额头摸摸龙角搞不懂北边有事啥意思，大祭司可能预言太模糊了点，比街角算命瞎子略强那么一丢丢。
出事就出事吧，反正某白不怕，两边是九黎黑白两部，前面是中原炎帝国，后面是妖兽无数的十万大山，安逸得很~
“小白，你真的不打算嫁人？我是说等你长大。”
“我才不傻，自由自在挺好的，何必给自己添麻烦，再说了，本蛟喜欢娇滴滴年轻妩媚小娘子，啧啧~越水灵越好，俏寡妇也成~”
“正经些，怪里怪气不成样子。”
白雨闻言笑眯眯。
“那是，我可是妖孽，当然不能太正常。”
穆朵觉得妖怪都不太正常，中原有句老话，事出反常即为妖。
“八百多岁了，稳重点。”
“好嘞~小朵朵~”
“……”
第六百二十四章 黄梅雨
苏杭。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江南的梅雨道不尽忧愁，冥冥细雨房檐水滴纱窗天阴色，雨细如针尖似牛毛，如烟如雾……
干净湿漉漉石板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少年快步奔跑，眉清目秀，手举荷叶遮头，雨水打湿鞋子很是不舒服，怀抱布兜似乎装了什么重要东西。
忽然脚下一滑。
“哎……哎哟……！”
嘭的一声跌倒在地，石板路坚硬咯的膝盖生疼，顾不得荷叶捡起布兜抱在怀里朝一户人家跑去，进了门亭敲门。
开门的是个健壮捕快。
“许仙？快进屋，别着凉~”
“多谢大牛哥~”
许仙和捕快进屋，甩甩头上雨水，翻开布兜看见里面书本并未打湿松口气。
一晃十几年，当初襁褓里小男孩成了清秀少年，只是当初所说的美好幸福生活并未降临，当年家里做点儿小买卖略有盈余，待许仙五岁被送去私塾读书识字，没成想天不作美，爹娘扔下姐弟俩撒手西去。
没了爹娘，姐姐辛辛苦苦操持家，可这书念不起了……
“你小子出门不带伞，着凉染了风寒你姐还不得担心死，中午不在私塾读书到处乱跑作甚，小心先生打手板。”
许仙脸色不太好，也不知是冻着还是有何心事。
这位捕快姓李名大牛，力大有本事是个仗义实在人，街坊邻居都说李大牛淳朴可靠，另外还与许仙姐姐多年前定下婚事，可能这一两年便要成亲，姐弟俩无依无靠仅有一处宅子，幸亏有个做捕快未来姐夫帮衬。
李大牛见许仙有心事，再看这样子哪还不明白刚刚被赶出私塾。
“马秀才不让你读书？好家伙！看我打断他马腿！”
许仙急忙拉住李大牛。
“大牛哥，算了吧，姐姐供我读书太累，我想学个手艺赚钱养家。”
“唉……”
捕快李大牛无奈叹气。
就算他也供不起许仙读书，最底层捕快那点儿钱生活够用，读书么，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何况读书科举说不定要读到三四十岁才有可能中举，除了有钱人谁当得起官，可怜许家大人走的早。
后来一琢磨自家大人走的也挺早，这事儿闹的。
“街坊邻居都说你家来过神仙说你有仙骨，谁曾想变成这副模样，唉，要我说啊这什么算命都是扯淡，一提就来气，街角算命董瞎子总说我上辈子是牛。”
许仙嘿嘿笑，李大牛长得和牛一般壮实。
“是挺像，嘿嘿~”
“老子就算是牛也是个凶猛牛妖，等着吧，董瞎子天天坐那扯淡，那两条腿留着也没啥用干脆给他打折。”
叮叮当当忙活熬了一碗姜汤，放些蔗糖，给许仙暖身子。
换一身李大牛干燥衣物，姜汤喝下肚浑身热乎乎舒服，望窗外梅雨满怀心事，不知道该去哪儿赚钱……
别人家十二三岁男孩都在外面学手艺，有了手艺心不慌，走到哪都有一口饭吃，可最近几条街没听说谁家招人。
少年愁事压眉头，窗外黄梅雨滴滴嗒嗒阴雨天。
李大牛见许仙发愁，知晓是为了赚钱学徒一事上火。
“许仙，你回家和你姐说一声，我帮你留意城里谁家招学徒，读过书识字会算账找活容易，别着急。”
“嗯，谢谢大牛哥。”
“跟我客气啥，来，再盛一碗去去寒气，放糖甜的很。”
炎帝国盛世太平商业发达，百姓丰衣足食倒也不愁吃饱，读书最受欢迎，只是读书束很多人依旧拿不起，这年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门阀世家抬高门槛，寻常百姓哪怕小有积蓄也不敢有科举心思。
大部分学会日常用字和算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读书人好处多，尤其还能免去税赋，需得从童生开始，秀才，举人，进士，一步步往上考，运气好的能往上爬一爬，寻常百姓哪能考得过那些书籍齐全富贵人家，一本书价格昂贵吓人，没钱读的什么书。
绝大部分碌碌无为一辈子还拖垮家庭，妻儿跟着遭罪，不划算。
许仙家庭情况并不好，能够识字会算账已经很难得，坚持下去纯粹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早早学手艺养家。
梅雨似烟似雨，潮气凉凉的。
回家时许仙担心姐姐知道不读书会生气，结果什么都没说，像是什么都知道。
姐弟俩情绪不高，草草吃了晚饭各自回房睡觉。
躺床上，许仙拿出脖子挂着的宝玉借助油灯仔细观详，爹娘说是一个老神仙送的护身宝贝，可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最近两年晚上睡着了偶尔会做梦，总是梦见一个白衣服很好看女孩，模模糊糊看的不是太真切。
秀发好长，看起来好美。
“你是谁……”
迷迷糊糊嘀咕一句，不知不觉睡着，听着窗外细雨滴落睡的格外香。
神仙或者宝玉不是许仙目前该关注的事儿，如果家里缺钱，非常不介意把宝玉卖掉换些银钱补贴家用，反正也是外人送的，售卖不心疼，不知能卖多少银子。
苏杭城外江畔。
夜幕细雨寒山寺，湿风吹铜铃，江水暴涨浪拍码头哗哗响。
金山院灯火通明如同仙宫，高高山顶楼阁里，两位老僧侣望着苏杭城灯火品茶，炉火煮茶咕噜噜冒热气，香茗入喉似乎未感受到其中滋味，心有所思难尝其味。
“十三年了，不知南荒准备如何。”
“智慧王会安排好一切，最好快些，我总觉着蛟龙鳞片可能现世……”
沉默片刻。
“我们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除了‘对’与‘错’这两个字以外，世上本无叫做‘对’或‘错’之物，如何分辨对还是错？”
“罢了，浩劫凶猛可怖，吾愿倾尽毕生修为护天下周全。”
其中一位老僧侣心生死志，想以此寻求念头通达，看开了，明悟了，才知谁才是真正的自己。
“唉……何必如此。”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身不由己的江湖，天下虽大却处处羁绊，对某些人来说是对的而另外一些人觉得是错的，对错是非无法区分。
黄梅雨依旧忧愁，细细如丝。
第六百二十五章 拔鳞放血
半山温泉池。
躺在舒适温泉里泡澡的白雨惬意享受，花树瀑布还有云雾白鹭，水汽氤氲阳光明媚如仙境，这等风光可比当年奢靡大明宫华清池好上许多，唯一不足便是没有莺莺燕燕端酒倒茶。
“瓶颈……不太好过，得再吃一条中等地脉龙气才行。”
白雨遇到瓶颈了。
修为卡在化神期圆满境界甚至已经到了临界点，就差那么一点点，跨过去之后海阔天空任遨游，从此成为这个世界大佬。
看似很快其实太慢，谁敢保证七百年时间能够达到大乘期圆满。
修行这种事儿越往后晋升越慢，就算突破到大乘期，可后面还有中期后期以及圆满三个境界，鬼知道要几百年，一旦化龙之前没能达到圆满境界就迎来雷劫，估摸着可以准备再次转世投生。
“能吃的都吃了，剩下的不太容易到手。”
撅起樱桃小嘴闷闷不乐。
躺在水里只露出脑袋，仰望山谷五彩花树发呆。
反龙的龙脉都给吃了，北地荒原的也给吃了，剩下的都是不能乱吃，例如现在炎帝国龙脉紫气升腾龙气充足甚至有意识的保护皇室，很诱蛟，可以肯定的是吃下去保证活不了一年就得死翘翘。
南荒的不能吃也不敢吃，吃了后果太严重，那些个雪山或者圣山更不能吃，恩将仇报的事儿不能做。
大江大河也不敢碰，两岸无数生灵依靠水资源存活。
“嘶~脑仁疼~”
往嘴里扔一把干果吧唧吧唧嚼碎吃掉。
感觉牙花子沾了点儿渣渣嘴里不得劲儿，呲牙咧嘴用小拇指抠牙，抠完轻轻一弹，把手指渣渣在温泉水里洗掉，满脑袋关于突破再次进化的事儿。
望着水里抠掉的干果渣渣沉浮，忽然想起还有许多地脉龙气可以下手！
宗门！修行世家所在地！
没错，某蛟终于把目光放在那些修行宗门身上。
记得当初坑伏妖宗的时候沾了点君山地脉，那会儿还不能乱碰，好不容易进化成蛟龙有了吃地脉龙气的能力忽然发现食物好少。
三年不开张，开张撑三年，幸亏食物顶饿不用担心饿肚子。
伸出小手扒拉手指头。
“神华山的龙气不能吃，与纯阳宫交好的宗门地脉不能吃，伏妖宗可以吃，还有西方教可以使劲儿吃~”
能用上使劲儿吃这个词，可见双方关系非同一般。
扒拉半天险些没把小脚抬起来充数，算来算去还是无法下手，伏妖宗不强可以偷偷坑一把可山门在西方教势力范围，莫伸手，伸手必出事。
忽然，想起有一个绝佳机会！
摸了摸俏脸微微一笑，险些忘了西方教准备了十几年的计划。
“桃花情劫，有点儿意思，貌似能吃一顿饱的。”
实力上来了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不再像以前那样面对阴谋诡计无可奈何，累死累活见招拆招当伏地魔。
现在不同往日，即将迎来得瑟时代。
没错，人类许多人头脑转得快阴谋层出不穷一环套一环。
更有许多天之骄子俯瞰天下，高冷聪明，心智和势力堪称庞然大物高高在上，随时准备成就霸业上演一场大戏。
白雨现在根本不在乎，谁敢得瑟一枪戳死，不管对方高贵也好贫贱也罢，阴谋心机面对强大实力毫无意义，就像是面对一只蟋蟀，哪怕蟋蟀来一段三周半连环跳或者花样跳都没用，一脚过去万事皆休。
白雨其实很笨，记在心里的格言很简单，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弄死对方。
某蛟用属于自己的方式活下来，在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情况下打造一支势力，领地城市有无数外面各势力探子，白雨不感兴趣，尤其晋升大乘期更不会在乎。
天下人不知道，某蛟一旦突破怕是要仗势欺人……
差不多该回去了。
起身从水里站起来，温泉水珠顺光滑白皙凝脂肌肤滑落，浓密长发遮住后背，水汽散发恢复干爽，伸手一招，衣裙自动飞过来套在身上。
顺手一拉绑紧束带，发丝飞舞挥发水分。
绑好乌黑长头发穿上白布靴，迎风飞起直奔白府，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估摸着时间也快了……
……
回到白府。
驱动领地里所有地脉龙气将白府完全封闭。
在老巢里谁也不怕，就算有大乘期大能过来也讨不得好，有点儿像是水怪在水里不怕高一两个等级陆地生物，环境优势。
挽起袖子露出细胳膊。
手指抠住一块鳞片咬牙用力一拔！拔出末梢带有血迹鳞片……
“嘶~疼！”
就着伤口挤出来半碗鲜血，蛟龙之血世间罕见，看起来如同岩浆烈焰，现在的血可不像当年小渔村谁都能喝，寻常人喝了保证由内而外烧成灰烬，能量太高，普通人或者修为低的修士根本扛不住。
随便处理一下伤口，拿起新鲜鳞片快速刻画阵法！
制作分身，此次制作更加复杂而且用到自身鲜血，失去一碗血，最近几天得多吃些灵果补一补身子。
分身必须做成最真实甚至看不出真假才行，尤其要瞒住某些大能。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在府邸外面很容易区分，尤其是那些擅长灵魂精神方面法术高手，前提是白雨不打算让分身出去，就在这用龙气覆盖经营了几百年的白府里，有龙气阻挡削弱对方法术，剩下渗进来那点儿分不清真假。
刻好阵法放进装满血液的碗里浸泡，鳞片表面符文吸收血液……
鳞片很快将血液吸光，表面符文闪烁红色光泽如同流动的火红色岩浆，白雨发誓，这是几百年来制作最好的分身。
拿起鳞片看了看，看起来很不错。
寻常分身很容易看出是假的，但是鳞片以及血液结合后完全具备白雨气息，剩下的是往里面关注灵力以及龙气增加真实性。
某条白蛟辛辛苦苦……
还得继续完善，足不出户在屋子里鼓捣。
最后，是最关键的魂魄问题，反正某白没有任何从自身魂魄撕下来一块的打算，想了想，飞去深山抓回来一条眼镜王蛇。
将蛇类仇敌眼镜王蛇杀死抽出魂魄暂时囚禁在鳞片里。
第六百二十六章 学医
忙了一宿，天色渐亮。
再次检查无误后打出几个手印，血符鳞片涌出能量快速化作俏佳人……
眼镜王蛇的魂魄被封住控制不了身躯，再说了，一条普通蛇类的兽魂根本驱动不了蛟龙鳞片与血液制作的分身，装进去是为了看起来完整，有了灵魂才更逼真。
房间里，两个白雨互相对视。
试了下动作，走路转身跳跃与自己很像，即便仔细观察也很难分辨真假。
“好像差了点什么……”
一手抱胸一手摸下巴绕分身转圈。
神情不对，分身表情冷漠，无论做什么都是冷冰冰缺少活力，至少得与自身一样慵懒狡诈才行，以往习惯了分身擅长打斗一时没注意表情，事儿有点难办。
想了半天也没找到解决办法，蛟脑仁儿疼。
“嘶……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在白府里天天睡觉，躺床睡眠迷惑暗中黑手即可，让一条眼镜王蛇做那种暧昧梦境一定很好玩。
大部分蛇类与眼镜王蛇关系不好，见面分生死那种。
小时候白雨也和眼镜王蛇打过几次，仗着高级智慧存活免于被吃掉，领地蛇妖大军没有一条眼镜王蛇妖兵，即便很厉害也不要，弄进军队恐怕战时方阵会炸锅。
控制分身脱掉外套解开束发白布条。
怎么说呢，看着自己脱衣服感觉怪怪的，忽然觉得……咱蛮漂亮的嘛。
躺好盖薄毯，合上美眸进入睡眠状态，白雨自己则躺在不远处软榻上减慢呼吸降低体温，直至体温与环境相同，模拟冬眠。
最后拿出彩色宝珠，驱动宝珠掩盖自身气息。
缓缓撤去屏蔽……
过了三天，分身开始做梦，成了！
灰蒙蒙模糊空间，白雨站在远处旁观分身梦境世界，难为那个暗中黑手了，让一条懵懂的眼镜王蛇看暧昧幻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屏蔽数日所以加强灌输催眠，分身站那一脸懵的看画面变换。
“呵呵，有点儿意思~”
离开分身梦境，白雨沉睡。
……
苏杭。
许仙姐姐许娇容成亲了，李大牛欢欢喜喜办了喜事。
也许时来运转，李大牛凭借一身硬本事当上捕头，饷银多了能养家，至少在苏杭这一片算得上小资人家，只是成亲后钱财归老婆管，成了附近几条街有名妻管严。
许娇容嫁到李家放心不下弟弟，夫妻俩一合计干脆让许仙过来一起住，一起吃饭热闹些，老宅子租出去收租金。
街角董瞎子一如既往，看见李大牛就说上辈子定下亲事。
傍晚，离开衙门返家。
路过街口。
“哎呀呀~前世缘分呐~你这头大牛当真有福气哩~”
董瞎子又开始胡说八道。
“行了行了，老子上辈子是牛好了吧，天天没完没了，还有，说街坊邻居是神仙转世天神下凡也就算了，别跟那些外国人瞎说，谁知道他们信些什么草头邪神，小心挨揍。”
往桌上放俩馒头。
一把年纪混口饭吃不容易，该帮衬还得帮衬着。
董瞎子眼睛瞎了照样知晓面前经过的是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骗子，李大牛没能打断他两条腿，偶尔董瞎子买卖不好还会接济俩馒头。
进门放下铁刀歇息喝茶。
“夫人，房子租出去了，是个城外本分人。”
“少喝茶，得省钱给汉文攒娶妻成亲彩礼，茶叶太贵。”
李大牛看着碗里零星茶叶无语，只好忍痛慢慢喝，小舅子今年十五，该找个人家定下亲事，早早成亲也算对得起岳父岳母。
别人家十五岁都已经有孩子了。
“对了，汉文呢？”
“下午出门去书店买医书，说是想当个郎中，唉，本来他该考上状元当官的……”许娇容摇摇头系围裙做饭。
李大牛无语，做官更不容易，知县四十多岁才当得官。
学医当郎中是许多科举无望书生会考虑的选择，这年代职业分为上九流，中九流，以及下九流，郎中乃中九流。
寻常山野乡村那些不识字却懂点儿医术的不算郎中。
首先须得识字才能看得医术写方子，许多书生觉着没本事当官趁早转行，账房先生郎中等等都是较好选择，好歹能糊口混饭吃。
喝茶的李大牛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我这记性，百药堂杜郎中说想招个学徒，夫人~夫人~和你说个事儿~”
李大牛屁颠屁颠跑去厨房……
许仙怀抱医书快步返家。
两年多时间过去少年长高不少，眉清目秀少年郎，街坊邻居人人夸。
脚步匆匆赶路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不知怎的最近做梦越来越多，都说宝玉安神养人又辟邪，怎么一点儿用也没有呢？决定回家往枕头下压把剪刀试试。
梦里看到许多画面，非常逼真。
那是一处景色秀美山谷，花树五颜六色飞瀑流水云雾飞，仿佛曾经非常熟悉。
以前梦见的那个模糊神秘女孩再次出现，一起飞过花海飞过五颜六色花树，花瓣漫天，很美，景色美，人更美……
最后梦见的却是自己被那白衣女孩杀死，即使做梦也能感觉疼痛。
女孩好像说了一句话。
“下辈子别再采药了……”
别再采药是何意？完全听不懂，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相隔另一条街。
竹泉寺奇葩组合准备今晚在榕树下过夜。
老惠贤打坐如老树纹丝不动，蛇妖男孩认真挥舞破烂芭蕉扇驱赶蚊虫，时刻负责照顾保护惠贤，不愧为护道灵兽。
胖乎乎小石头倚靠树根假寐，看师父入定赶紧拿出腊肉片塞嘴里……
奇葩组合在苏杭混了两年多并未攒下多少银子，重建竹泉寺要很多钱，照目前看来少说在外幸苦七八年方可，三个家伙不在乎，只要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榕树临近河道，天气温热，许多人在水边纳凉，河道里青蛙呱呱连成片。
蛇妖男孩目光紧盯水里肥美青蛙流口水……
小石头吃得满嘴流油心情好，倚树斜躺一只手撑着脑袋翘起二郎腿，僧袍破旧挡不住悠哉心情。
四个手持折扇风流倜傥锦袍书生路过石桥，看见树下三个家伙。
“咱们苏杭真是越来越宽容，什么东西都能混进来。”
“就是就是，大煞风景，大煞风景啊~”
顿时，蛇妖男孩浑身颤抖手哆嗦……
小石头暗道不好，立刻起身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不撒手！
“我弄死你们！”
“冷静……”
第六百二十七章 梦境
白墙青瓦宁静宅院。
一缕清风吹过小荷摇，爬山虎斑驳了记忆见证光阴惆怅。
对于一条八百多岁白蛟来说时光仿佛失去意义，也许睡梦醒来物是人非残留景，小憩片刻人间已数年。
快进画面一幕幕。
静逸府邸老树阴影从西边快速转到东边。
清晨阳光下城市热闹喧嚣，人类和妖怪穿梭在大街小巷，伴随阳光落山亮起灯光又很快熄灭入眠。
雨来了又停，白云飞梭，巨大帆船来来往往。
偶尔清醒，看见窗户洒进来温暖阳光，又或者是淡蓝温柔月色。
窗前时光蔓延，八百岁某白半睡半醒静静等待，冷眼旁观梦境变幻，最近，分身的梦境开始产生变化。
“终于要开始了么……”
当发现自身命犯桃花动情时便知道了对方目的，一个老套手段。
教派相争动辄头破血流，暗中手段只为了获取利益，可能纯阳宫也使过手段参与进惊涛骇浪，白雨对争执没兴趣，但反感把自己牵扯下水成为斗争牺牲品。
江湖无处不在，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眼镜王蛇魂魄完全看不懂几年来怪异梦境，眼镜王蛇其实并非眼镜蛇，而是属于独立的种类，只是冠以眼镜王蛇名字，食物大多是其它蛇类，在其领地内基本看不到别的蛇。
这么一条毒蛇被梦境连续几年催眠暗示，越来越糊涂。
某天，催眠力度忽然加强。
白雨无声无息进入梦境冷眼旁观，看看会使出何种手段。
黑白荒芜睡梦空间，天降柔和明亮祥光照亮灰暗世界，神迹降临，换做常人估计早已下跪磕头献上自己卑微的敬意，某白只是觉得这场面类似火箭点火发射。
祥光刺眼，看不清其中真切。
忽然，明亮祥光现女仙……
祥气笼罩，绣带轻飘彩凤翎，素罗袍，锦绒裙，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清净慈悯端庄典雅雍容。
这等出场造型谁看了都得跪。
梦境里，分身一动不动注视突然出现的女仙，既没有下跪也没有多余神色变化。
白雨担忧会不会被识破前功尽弃，女仙开口……
“白蛟白雨。”
“你本为蛇，勤修苦练脱胎换骨化人身，仙道茫茫路难行，欲成正果，须勘破命中缘，参透红尘线。”
音韵灵透婉转，柔和悦耳。
旁边冷漠围观的白雨看明白了，忽然出现的女仙就是个复读程序。
按理说有神仙降临该下跪才是，梦境里分身站着一动不动，那女仙毫不在意无礼自说自话，每说一句话便会略作停顿，似乎为对话留下时间，也许分身该祈求神仙帮助云云，像是个设定好的录像片段。
“尘缘可弃，红尘难忘。”
稍带片刻。
“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
“春柳春雨西湖畔，交颈双栖有缘人……”
听到这里，某白嘴角抽搐强忍住打散虚境幻象冲动，果然没猜错，这特么分明是白蛇传桥断，坑了功力高深蛇妖成全信仰相争一群得利者的故事。
想想什么交颈双栖就浑身鳞片炸起，分明是想一路坑到底的节奏！
幻象还在说话。
“天机不可泄露，谨记一心向善。”
话音落，圣洁女仙消散，漫天刺眼明光逐渐消失，又恢复那个昏暗梦境空间，与白雨一模一样的分身面露迷茫。
冷笑，离开梦境……
起身，收起分身倚窗望细雨。
白雨不知道西方教是否在其它世界也用过白蛇传提升信仰，很难去判断，因为白雨就是从另一个有白蛇传故事世界穿越而来，手段不必花样翻新，好用有效即可，借助此事明白外面更加广阔或许有无数世界。
雨滴啪嗒啪嗒打荷叶，后花园池塘荷花精尽情绽放。
湿风拂面带来丝丝潮气，发丝乱晃，手支下巴趴窗台努力回忆白蛇传说，想要捋清大致目标思路。
阴雨霏霏飘似烟似雾，雕镂木窗，某白吃葡萄吐籽……
“关键是姓许的，他没了，故事就该结束了吧~”
关于什么红尘姻缘还有因果之类的白雨不太在乎，自己又没干啥坏事天怒人怨，若想做到那种不欠任何因果估计只能趴在山洞里苦修，出门就会牵扯进各种各样俗事当中，偿还因果累死也做不到。
红尘姻缘还有情劫就是个笑话，为了所谓情劫就稀里糊涂与人成亲，说是证道，鬼才知道背后原因是什么。
就算成亲证道，但如此一来不是欠下另一方家人亲属更多因果么。
这因果就像雪球，越滚越大，根本讲不通。
除非自己跑到荒山野岭苦修等死。
“青灵……”
白雨努力回忆老版白蛇传原著，貌似……小青结局很不好。
最原本白蛇故事当中并没有手拉手唱着赞歌全部成仙，无根无凭没有背景的小青结局很不好，而青灵被选为那个可怜炮灰，白雨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整个故事，付出最多的是白蛇，结局最惨的是小青。
“交颈双栖？呵呵~统统弄死！”
感情修行界也重男坑女呵，动不动就告诉某个女子你有姻缘未了，需下凡成亲了却红尘，也不管对方男子是凡人还是妖怪又或者什么怪物，甭问为什么，总之你需要献身就对了，献身之后你就能够证道得真谛。
噗噗吐出一串葡萄籽，伸出小手挥挥，雨水凝结小水蛇叼住葡萄籽飞出院外。
白雨知道自己要去一趟中原。
但是青灵不能去，而暗中潜藏之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安排青灵出山，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改变故事，少个配角无所谓。
如果有必要，白雨宁可把青灵锁住关押，要活着。
只是要考虑把青灵送到哪儿去，九黎，青木山，神华山，又或者龙门荒漠。
绝不能让那妮子离开南荒。
打开地图，找到苏杭西湖，手指尖停在金山院三个大字上，丁香小舌头舔了舔嘴角，觉着自己有吃的了……
平白无故没法吃掉对方地脉龙气，现在是他们自找的。
进化机会就在苏杭。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备用计划
未谋胜先谋败，白雨准备最后一道杀招。
窗外鸟叫蝉鸣不得清净，野鸡精在花园里忙碌抓虫子，妖帅铁球一身戎甲哐哐走进书房，在白雨沉睡这些年铁球修为提升，跨入元婴期成为妖帅，同时担任十万蛇妖兵统帅。
曾经稚嫩小男孩并未长大，但变得刚毅坚韧。
“老大，你快成睡神了。”
见面第一句话便是调侃，某白最近几百年睡眠时间略显漫长，甚至许多妖兵从新兵营分配战队都没见过妖王。
“坐，先等一下。”
白雨操纵地脉龙气彻底屏蔽白府，接下来谈话内容可能会引起天下动荡。
铁球自来熟抓起瓜果往嘴里塞，皱眉呸呸吐掉果子觉得难吃，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小盒子翻开，拿出一根蚂蚁腿狠狠吸两口。
“嗯~还是老蚂蚁腿的香~”
某白拿开满桌子图纸乱翻，找到一片盘子大白色鳞片。
稍微加工，可以镶嵌胸甲增强防御。
“铁球，这个你带在身上，切记不可离身，至少在我回南荒之前贴身放好，另外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有事尽管说，甭客气。”
“如果我被困在中原或者面临危险，你立刻率领十万妖兵以闪电战模式攻击炎国！至少占领四个州郡！”
铁球一愣，随即大怒。
“谁敢对付老大？小爷砍死他！”
“事情没到那一步，最近不要调动军队免得引起别人注意，一切照常，如果我被困立刻出兵对中原施加压力，直到我返回南荒，天下大乱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老大放心！到时候我推平炎国西南所有城池！”
“对付权贵和军队即可，不可滥杀投降俘虏，不可屠杀平民人族，具体事宜有乔瑾协助，主要目的是施压。”
“嗯，明白了。”
事关重大，白雨只信任穿山甲铁球，也只有铁球会无所顾忌出兵。
青灵即将被困住省得遭人暗算，穆朵是九黎圣女无法帮助太多，乔瑾的军事素养最高可她也是个人族，修为不够高只能担任将军和参谋，很难对中原出兵，算来算去只有铁球最适合留后手。
十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妖兵东进，闪电战肯定能打的炎国措手不及丢失大片领土。
这就是最后杀手锏计划。
利用大军犯境逼迫对手放弃，他们将不得不放弃。
炎国目前安宁祥和没有战乱，如果因为白蛇传计划招致妖军东进，牵扯太多人口安危没人扛得起，十万大军入侵，造成的杀戮间接与暗中对付白蛟者相关联，人族修行者最怕这种涉及天下安定大事件。
白雨和铁球不在乎，命都要没了谁还管死后洪水滔天。
安排一番后铁球收好鳞片起身离开。
“记住，从这里出去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与平常无异。”
“没问题。”
铁球出门，白雨写写画画忙碌许久。
许久。
放下笔尺伸个懒腰，走到窗前看风景缓解眼睛疲劳，努力在外出之前安顿好领地一切事务，天知道出门多久。
思来想去，决定把青灵困在白府休眠。
神华山太远且送去的话会引起暗中窥视者警觉，青木妖王不是妖皇也防不住黑手，至于云遥古寨看似最好选择实际漏洞更多。
云遥古寨九黎人是人族，是人就有缺陷容易遭人设计利用。
困在云遥古寨休眠不安全，弄不好没几天就被人送到苏杭等待命运降临，算来算去只有白府地脉龙气大阵最安全，地脉龙气不是灵气，与寻常阵法完全不同极难破解，除非使用暴力强行打散龙气。
早知道当初就该找几个妖皇当靠山，有事还能帮得上忙。
摸了摸额头龙角，无奈叹气，传信青灵回白府。
青灵与铁球一样晋级元婴期成为妖帅，其实是个脾气火爆性格，神采四溢英姿飒爽，有着蛇类妖兽特有的狠辣凶性也有慵懒妩媚，擅长使剑，与白雨相比她更像是正统蛇妖。
没等多久，书房门推开。
可能正在军队练兵，青灵一身绿色皮甲勾勒出凹凸有致身材，腰挂青绿细剑。
走路姿势显得弹力十足。
“姐姐~你终于醒了~”
直接扑到白雨跟前抱住胳膊亲昵蹭来蹭去，这是蛇类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某白很无奈，青灵就喜欢这种亲近方式。
必须让她留在白府不得出门，休眠是最好选择。
“青，留在白府睡眠好不好，我要出远门不放心你，在白府可保证安全。”
“出远门？又去中原？”
“没错。”
青灵本来打算张嘴反驳，待张嘴后却发现不知该如何说，明明自己反感中原反感人类却变得想去中原，那种感觉让青灵感到迷茫慌乱，像是脑袋里有两个声音不断争吵，不自觉双臂抱头可脑子依旧混乱！
白雨徒然发觉青灵状态不对……
“不要乱想，你现在该好好休息睡一觉，放轻松~”
“姐姐……你不能去中原！人心险恶！人间尽是恶人！”
催眠暗示并未完全改变青灵，她依旧遵循心底本能想要阻拦白雨离开南荒，冥冥中觉得不该出去。
白雨很庆幸，青灵还是那个傻丫头，没有被邪术改变。
暗中黑手所作所为对她魂魄造成一定影响，需要在白府龙气覆盖下休眠安神祛除异常。
“睡一觉就好了，不要多想，等我回家……”
伸手抚了下青灵后脑，丫头浑身瘫软依靠白雨声音越来越小平静睡着，小巧鼻子呼吸均匀，软塌塌趴在白雨怀里，打横抱起送到卧室大床放好，脱掉皮甲和靴子盖上薄毯，捏捏小鼻子。
“睡吧，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变好，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起身，双手挥舞操纵地脉龙气笼罩青灵。
离开卧室，背后卧室门自动关闭，又将储物袋里大部分物品放进仓库，除了武器和少量药物以及生活用品什么都不带，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总之一块金子一颗宝石也不能送给那帮敌人。
蛇妖侍女和女妖兵分两侧站好，白雨从中间走过。
“卧室书房阵法开启，注意安全。”
“是~”
出门飞往城市……
第六百二十九章 旅途
蒙蒙云海翻腾，群山如仙岛浮沉。
目光向下钻进浓云眼前白茫茫，穿透云层，翠绿起伏群山之间有一条银色大江蜿蜒东去，视线降低高度，江面船只越来越大……
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高大楼船穿过山峡向东。
楼船高处白裙佳人立于船头，苍白轻柔，雪裹琼苞风致嫣然，白纱遮掩龙角，清若仙子飘落人间。
迎面清凉江风拂面，吹得浓密乌发雪白纱裙轻荡飞舞。
白雨喜欢站在船头感受水汽凉风，船行急，两岸峭崖点缀红树紫花，悬崖垂下大小不一白色瀑布，山泉激起水雾打湿船帆，落在船上引得船客惊呼。
云层洒下阳光，照亮山峰边缘红树。
束发所用白色长布条随风摇，龙角若隐若现……
也许在别人看来白雨此刻应该心急火燎飞往苏杭，实际并没有，慢慢悠悠像是游览踏青不急不慢。
某白才没兴趣按照对方要求做事。
打个哈欠继续看风景，当年出兵走得另一条大江没来过这里，当然要好好看看。
小手扯了扯头顶白纱布，虽然遮住龙角可总觉得不得劲儿。
“唉~无聊呢~”
某白无所事事。
山崖之上，花树枝头坠落一片红叶。
轻叶飘来荡去盈盈落清澈山溪，随水流起伏缓缓流走，从满是青苔巨石缝隙间穿过，山溪前方骤然消失并有轰隆隆响声……
五角红叶随水流出与瀑布齐落，水珠打湿更显红。
白练挂空山岩如洗，一点红相伴。
楼船从水气弥漫瀑布下行过，白雨心有所感抬头，伸出白皙小手张开五指，一片红叶落在手心，微凉。
“随波飘零流落，也是个可怜的红叶。”
低头，把红叶别在头顶发饰里。
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摇摇头，挺好玩，比戴什么珠钗好看多了。
楼船扬帆送别日落……
……
神华山。
于蓉出现在清虚宫外广场悬崖边，凝望云沧海。
一身峰主道袍的杨沐和徐灵来到师尊身后，静静等待于蓉吩咐，两人知晓最近可能会发生大事，却不知详细。
许久，于蓉开口。
“杨沐，灵儿，你二人协助掌门守御神华山，不可懈怠。”
“谨遵师命~”
同样一幕在紫虚宫发生，祁云吩咐甘武守好山门，然后联络另外几位真人准备离开神华山，事关纯阳气运不得不谨慎，在浩劫降临前需最大程度保存实力。
初春，神华山依旧是白茫茫冰雪世界，冰潭冰瀑美轮美奂。
……
中原某地。
一支商队赶着骡车进了县城，与普通商队一样住店忙活。
商队伙计护卫在城内闲逛与老者聊天，几个商队头目熟练找客栈老板租了一间地窖，忙忙碌碌往地窖内存货物，几个头目偷偷摸摸在地窖内齐聚，似乎商讨秘事。
几人身材瘦小干练不像寻常商贩。
“老大，探明白了，蔺城胡家家主曾是长安朝廷宰相，告老还乡回蔺城养老，本来这胡家只是个小地主，不知怎的忽然诞生天才出了宰相，最近几十年才家族兴盛。”
“寻常地主乡绅怎么养得出宰相，此事必有蹊跷。”
“蹊跷你个头！咱们是来赚钱可不是打听他家先人生平琐事！”
为首者一巴掌把某个神神叨叨的兄弟拍一边，纯粹不务正业胡思乱想，瞎想又不能弄来银钱。
另一人有了更妙的看法。
“当过宰相，那肯定非常有钱，都说宰相门前四品官，长安富庶繁华不知贪墨多少银子，我等要发财了~”
“胡宰相家祖坟所在打听到了么？”
“打听到了，就在城外胡家湾，前年曾经有过一次大修。”
“好！这一票干了！”
接着，一伙人拿出祖师爷神像摆好瓜果香炉，杀鸡烧纸磕头上香，而那个雕像分明就是一只穿山甲妖怪模样……
深更半夜。
一群黑衣人摸到胡家湾后山林子里，找到一处大坟茔。
他们是一伙打着商队旗帜四处流窜的盗墓贼，最喜欢盗的是官老爷和贵族祖坟，有货，而且没有王陵和皇陵那么大危险，用不着一夜暴富，他们奉行稳定和积少成多，这也是目前炎国盗墓主流。
将白天买来的大公鸡杀死放血涂抹额头，拿出几件辟邪之物摆好，对坟茔磕头上香。
接着挥舞铁铲镐头开挖，用不着什么专业工具，一个大型坟包犯不上那么多器械，铁铲就能全部搞定，这年代能用得上铁器工具的可不多。
两个时辰后挖到一层墓砖，清理一番，胡宰相祖父坟墓露出来。
约莫一间房大小，这些盗墓贼将一侧墓砖撬开露出墓室，俩贼人抹黑钻进黑洞洞墓室，点燃小油灯搜索财物。
当年胡宰相家里只是个小地主，其祖父下葬时并没有太多值钱东西。
活人都不够花哪有闲钱给死人陪葬，又不是王陵或者门阀世家，简简单单陪葬些日常用具便作罢，墓葬变成如今模样还是因为前年胡宰相告老还乡重新修缮祖坟，好歹也是宰相，不缺钱，墓里多多少少放了些银器财物。
墓室内不算大，中间摆放棺材，人进去了能直起腰。
找到白银打造银盘银杯，有财务。
“嚯~有银子，发财了。”
小弟不断把银器递出去，领头的觉得这墓有些说不清道不白感觉。
以往盗墓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可这墓却完全没有异样不舒服，以往只有在那些风水极佳之地遇见过，可胡家湾哪算得上风水宝地，普普通通而已。
可是……胡家湾怎么可能会出宰相？
老大手持油灯思考，手下已经把值钱财物全给搬出去，只剩下棺材尚未打开。
又进来两个盗墓贼帮忙开棺，嘟嘟囔囔说一句抱歉直接撬开棺盖……
“我去！诈尸啦！”
棺内亡者栩栩如生，面色苍白双手放于小腹，一动不动，像是昨天刚刚下葬，吓得几个盗墓贼挥舞各种辟邪器物欲往棺材里扔。
领头的看不下去了，一具未腐烂尸体而已，又不是没见过。
“够了！住手！”
喝止手下小弟，走到棺材前仔细观察。
忽然，目光被放于小腹两手之下的一块白色物体吸引，伸手轻轻用力拽动，拿出一块像是破碎了的玉片……
瞬间，栩栩如生的尸体迅速腐朽。
昏黄油灯照亮白玉碎片，盗墓贼欣喜若狂。
“宝物！我知道胡家湾为啥出宰相了……”
远方大江。
楼船缓缓行至江南停靠。
百药堂里，已经十九岁的许仙做了四年学徒略懂医术，生活平静安逸。
第六百三十章 三月西湖
清明三月一霎雨，西子湖畔柳如烟。
每年清明时节苏杭百姓都会结伴游玩踏青，小桥，烟雨，乌篷船，堤岸游人手持油纸伞，领略朦胧烟雨锁西湖景致。
水面白雾弥漫似船行云海飞舟，看不清对岸青山。
诗人诗兴大发，倒一杯美酒，半醉半醒自称酒中仙。
游人如织，赏花赏垂柳，春风和煦春水宜人，哪怕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也会在家人丫鬟陪同下来湖畔游春，或许心底期盼遇见谦谦才子，成就一段佳话。
千人万人撑伞游湖的场面可不多见，某白一定很喜欢。
卖伞小贩生意兴隆。
有些事很奇怪，例如某些地方每年清明节都会下雨，或者大雨或者细雨，年年如此，颇为怪异。
许仙独自站在树下避雨。
当年襁褓孩童十九年后长成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今日游湖踏青特意打扮一番，发髻用一根光滑木簪固定，典型士庶长袍，手持折扇面露无奈。
“姐姐和姐夫当真忘了我这个小弟……”
本来今天三人约定一起踏青，结果姐夫和姐姐玩的太高兴自顾自带着纸伞走了，留下没有伞的许仙望雨兴叹。
湖边桥上很热闹，可没有伞寸步难行。
无奈，只得静等雨停或者小一些再回城，站了许久连个熟人也没见到。
想学那些诗人吟诗一首，憋了半天发现自己只会些简单药方子，根本不会作诗。
柳芽新生，嫩绿散发淡淡独有气味儿，草地野草冒头，却有一只肥硕兔子肆无忌惮啃食草芽花苗，三瓣嘴轻轻嚼动让那春天绿意咽下肚，祸害草坪树苗……
薄雾天青色，弥漫西湖苏堤如仙境。
雨小了。
许仙松口气，离开大树趁机游玩赏春景。
雾越来越大甚至漫上石桥，可见远山，如一副水墨丹青画，诸多游人流连忘返赞叹西湖景色之美，天地水白茫茫，烟柳轻摇。
很静，仿佛无人愿意打破这份宁静。
许仙觉得雨不大不着急回城，不紧不慢晃晃悠悠逛河堤，觉得石桥景美遂前去游玩，无数人走过桥阶踩的青石光滑平整，站在桥上两侧湖泊连天别有一番滋味。
走着走着，迎面一白裙女孩撑伞擦肩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许仙感到莫名心伤。
叮~
低头，看见地上有一支玉簪，似乎刚刚白衣女孩所遗落。
捡起玉簪，开口叫住女孩。
“姑娘~你的簪子掉了~”
撑伞白衣姑娘顿住，浓密长发乌黑如墨盖住背影纤细，脑后两根白丝带随风轻摇，略微停顿，缓缓转身……
“你的……簪……簪子……”
许仙傻了。
好美，宛若画中人，纤巧娉婷，盈盈一握水蛇小蛮腰，面凝鹅脂点红唇，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清纯，一袭白裙，在这茫茫烟雨中不似人间，仙子堕凡尘。
白雨好奇看着这位清明西湖有缘人，习惯性歪着脑袋。
“多谢公子~”
轻声细语娓娓动听。
伸手接过簪子，对其笑笑转身缓步离去。
“姑……”
本想喊住女孩忽然想起非亲非故不能无礼，呆站半天看着姑娘走进白雾渐行渐远，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再看景色已无心思，不经意发呆，总会在脑海闪现白衣身影。
缓缓的，多年来梦境模糊女孩越来越清晰，正是刚刚那个姑娘……
“唉……”
叹息，心里多了丝愁心事。
另一边。
肥硕兔子还在继续祸害草芽，眯眯眼看人争吵。
许娇容抓住李大牛耳朵大声呵斥颇有母老虎之威，堂堂捕头是个妻管严的趣事远近闻名，武艺高强身强力壮竟然敌不过家中娇妻，谁又知晓是不是捕头李大牛乐在其中呢，世上爱好万千人各有志。
“都怨你非要去看什么诗人作诗！成天舞刀弄棒也懂得好文采？”
“夫……夫人息怒，为夫也没想到把汉文落下……你听我解释，哎哟……轻点儿~可别累坏夫人柔荑小手~”
想不到李大牛居然能说出柔荑小手这般文雅话，顿时，围观者肉麻响起嘘声。
许娇容心中窃喜，但还是装作凶悍吓走围观闲人。
“看什么看！我们夫妻恩爱怎么了！”
李大牛适时回头笑嘻嘻挥手，围观闲人一哄而散，两口子站在树下继续审问和被审问，捕头李大牛惧内名声远扬。
“夫人息怒，这雨也小了风也停了，可能汉文自己先回城，他今年十九岁能照顾好自己，夫人放心~”
许娇容松开大牛叹气面露悲伤。
“可怜我那弟弟年幼父母双亡……如今被扔在湖边自己回城……好可怜……”
夫人发火还好，一旦露出这副表情就会让李大牛麻爪，好说歹说总算哄夫人开心，两人同撑一把伞乘船回城，李大牛腋下夹着两把伞……
湖畔闲逛的许仙并未回城，总想再次遇见佳人，即便远远看着也好。
有许多千金小姐今日出门游玩，见许仙英俊帅气纷纷侧目，奈何许仙看也不看那些女孩不断在人群中搜寻。
很遗憾，转了许久也未再见白衣女孩，莫名惆怅。
也许，这就是无缘吧……
近午时，依旧未寻到那个身影，天色转清雨，许仙无奈招来乌篷船回城，只是心中遗憾难平，略有伤感。
船夫撑船荡起哗哗水声，小乌篷船缓缓离岸。
突然！
前方岸边多了个纤细白衣女孩，似乎在等船……
“船家！快靠岸！有人要乘船！”
船只靠岸，白雨提起裙子上船，伸手欲扶的许仙略显尴尬，收拢油纸伞钻进乌篷，与这位传说中的史上最大天坑面对面，想看透其命数，却发现似乎被什么人擅自修改命数不定，充满变数，常与高阶修士打交道的人经常发生这种状况。
他不可能跑去和那些大能交流，倒是某些不肯安分之人对这个可怜人造成影响。
距离太近，许仙甚至能闻到一股幽香……
与佳人同船却局促不安脸色微红。
白雨捋了捋秀发，把头顶用来遮住龙角的白纱重新绑好，丹凤美眸好奇盯着许仙似乎想看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