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遇见孟蜀
孟蜀叉着腰,“哎哎哎,你这个人!你说我要穿漂亮点见情敌的,现在又嫌弃我时间长,你脑子瓦特了吧!”
祝赤:“怎么你不占理还能如此的理直气壮呢!你刚才那件紫裙子丑的像个茄子,穿上去我以为盖了紫章的猪肉在走路呢,让你换衣服怎么了,还跟我在这里耍脾气。”
“哎呦喂,我耍脾气,我脾气这么好,你脑子抽风了吧,敢说老娘!”孟蜀抬起脚就要踹人,被祝赤一手握住了脚踝,孟蜀轻轻旋转,本想着腾空而起绕道祝赤脖颈之上,却突然发现低下去的脑袋正好对着一个人的半截头颅。
她登时停止了打闹。
孟蜀一震,看向肖佑机,“你脏了老娘的仙岛!”
嗯,第一反应不是看见了血流成河的尸体,而是如此反应果然与当初的孟蜀一点都不一样。肖佑机一愣,“你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孟蜀耸耸肩,柠檬裙子带着水果的香气,她顺手拿了桌子上倒塌的酒,喝了剩下的半瓶,点点头说道:“我又不是眼瞎,看不出来这里尸横遍野吗,怎么,绿莹不在?放出来和我亲热亲热啊……酒不错,但是我严重怀疑我养伤的时候你从我客栈里拿的!要不然味道怎么一模一样。”
肖佑机一笑,“孟蜀,你原来教过我如何酿酒,我一生就只会酿桂花酒。”
祝赤,“哎哎哎,你少跟我在这里套近乎啊。”
肖佑机白了他一眼。
绿莹?白萱歌刚知道肖佑机有一条青蟒,而眼前的姑娘却熟练的称呼着名字。她红肿着眼睛抬头望着喝酒的姑娘,这就是孟蜀?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眼前的姑娘与自己记忆中的样子联系起来。
肖佑机的青蟒从海平面上钻出来,笨重的蹭了蹭孟蜀的脸颊,有些腼腆又有些温柔。孟蜀轻轻趴在它的头,笑嘻嘻的:“真可爱,我一直想养一条蛇,就是梅姨一直害怕,要不然我一定给你娶上媳妇。”那蛇好似听懂了一般,点点头。男人看着一人一蛇在旁边嬉笑打闹,突然眉目舒展,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白萱歌把一切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她什么都失去了,为什么……为什么孟蜀还活在这里,还拥有这一切……
孟蜀走过来,打扮的像是一个小姑娘,她蹲下来注视着白萱歌,左看看,右看看,“你的前女友?”
“不是。”
“前妻?不对不对……你这不是大婚吗?”
“孟蜀。”他皱了眉头。
白萱歌望着她的身影,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你是装不知道,还是忘记了。”
“忘记了,但是也轮不到你来提醒我吧。”孟蜀打量着眼前穿着嫁衣的姑娘,心头没缘由升起来一股仇恨和绝望,她仔仔细细看着白萱歌的眉目,“我确实忘了,不过忘了也很好。省的陷入前尘往事中走不出来,要不然怎么逍遥自在啊……”
孟蜀在仙岛上转了个圈,她裙子飘飘扬扬,身上的蕾丝在活泼中透着一丝优雅的感觉。孟蜀走到横七竖八的尸体面前,看看这个,又掂量掂量那个,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一瞬间,一瞬间的血雨腥风和穿过心头的寒剑。
孟蜀一个颤抖,祝赤先上前一步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白萱歌冷哼一声,“那你一定还不知道当初肖佑机刺死你的事情吧。”
“闭嘴。”肖佑机冷喝到。
“为什么不让我说,剑不是你捅进去的吗?”白萱歌狂妄的笑了起来。
孟蜀玩味的回头笑道:“哦?是吗?那可是有点酷哦……”
白萱歌愣了,就连肖佑机也愣了,他想过千万种反应,却没想到孟蜀就这么云淡风轻的答应了一声。
孟蜀走过来,“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我过去事情的原因。”
“孟蜀,你听我解释,我失忆了……”
“没事,我这不是活着好好的。”孟蜀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啊,我现在活着好好的。怎么,这满地的都是本来要杀我的人?还是是前世要杀我的人?不错呀,肖佑机。”
绿莹也在孟蜀身后点点头,星火在海上点缀,妖气渐渐的渗透在土地之中。姑娘又喝了一口酒,一饮如同一段岁月一般,他看着她,“我变了……我并不知道从前的我会作何反应,但是如今这就是我想说的话。我不怪你,我也不恨你,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当初能怨的了谁呢?反正呢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我们依旧与从前一样,这就很好啊。”
祝赤赶紧插嘴,“不一样,不一样!有什么一样的!”
白萱歌眯起眼睛,突然凄凉的笑了起来,“你们两个都没死。”
“我为什么要死?”
“因为……”白萱歌还没说话,便被肖佑机一掌击晕过去,他实在不愿意这个女人说出太多的秘密,又或者这是保护她的一个手段。肖佑机最终还是把白萱歌抱了起来,从到了昨日布置好的新房之中,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曾经的一切都在此禁锢。这个女人将会永永远远守着当时死在她嫉妒之下的生灵。
孟蜀抬眼看了肖佑机,然后温柔的问道:“你心里有她。”
“谁?”
“你怀中的姑娘啊……”
“她不配。”
“哦。”
孟蜀纯粹的一张八卦脸点点头,“若是两不相欠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你可不要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啊。”
“我始终爱的都是你。”肖佑机说话声音淡淡的。
孟蜀呵呵一乐,“那小女子受之有愧。”
她手腕上的红宝石钻戒闪烁,眼角贴的珍珠亮片在月光之下闪闪烁烁。她看着肖佑机抱着白萱歌的背影,兀自叹了一口气。孟蜀回头打量着与绿莹打闹的祝赤,“喂!”
“怎么。”
“我以为你会要质问些什么呢?”
“关于上宁尊神,还是关于我父亲?”祝赤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孟蜀,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气息,“我父亲的事,我会亲自报仇雪恨。把怨气发泄到他女儿身上,我也做不到这么卑鄙。”
“你拐着弯骂人。”
“我没有。”
“你没听他说吗,他是为了我报仇。”
“那我也可以。”
第一百三十六章:悉听尊便
孟蜀与祝赤并排坐在海边,周围的血腥味渐渐的散去。肖佑机站在两个人背后,看着朝阳从海面上慢慢升起,孟蜀笑了笑,“既然心里有她,就要放下执念。你喜欢我,你喜欢曾经的我,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瞧着你心里有她,她陪伴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与父亲决裂,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肖佑机冷冷地说。
“我若是死了,你和她永无在一起的可能,因为你背负着仇恨。但是我现在好好的在这里,你们之间便有继续的可能……不过,你杀了这么多人……嗯……事情还是有点难办的。”她是真的认认真真在思考这些事儿。
“孟蜀,你不要纠结别人与我怎么样。”
“好吧。”姑娘耸耸肩,“儿子大了不听劝啊。”
他皱了皱眉头,孟蜀成天乱了辈分胡言乱语,只得低声说了一句:“别闹。”
“你和我们一起走,还是……?”
“我还要拖住上宁尊神,若是他发现发生了此事情发,定然会随你们追杀过去。”
“好。”
“唉孟蜀……”肖佑机顿了顿,“清漪鼎藏在幽暗冥海的深处,你一定要小心。”
“不会有事的。”
姑娘拉着祝赤飞身一跃,从肖佑机眼前消失。当初生死不羁的爱恨情仇,如今都化成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孟蜀身上的香味消失在身侧,只有四季春水的味道缓缓流淌,肖佑机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细细的红线,转身去了屋内。
花树被暖风吹起阵阵甜腻,流光化蝶,风月无边。
肖佑机轻轻抚摸着白萱歌的脸颊,她醒了,她早就醒了,但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男人的神情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白萱歌侧头,那曾经因为温柔缱绻的臂膀她让感受到阵阵寒冷和恶心。
肖佑机脑海中冲出着孟蜀轻声对他说的话,“佑机,你没有对不起谁。你若真的喜欢我,那也不过是曾经对于小孟蜀的无能为力,对于他的执念。你问问自己的心,对于白萱歌有没有动摇过,有没有不忍心伤害她的一刹那。她做错的事,别人做错的事,她已经偿还了。”
肖佑机闭上眼睛,他脑中一片混乱。他理应爱的是孟蜀,其实现在孟蜀对他没有半分那女之情,但是却不知道心为何如此刺痛,犹如长刀入骨,肺腑已破。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狂风吹得大雪满天飞,在雪中都睁不开眼睛,湖面结冰,白萱歌依偎着他问能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生一儿一女,在世外桃源种花养雪。她抱着他,两个人一同栽进了雪中翻滚,像是年幼时玩闹一样。
如今窗外艳红色的桃花簌簌落落的飞舞在风中,白萱歌的笑脸突然萦绕在他的心痛。有一滴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啪嗒一声落在了姑娘的手腕上。
白萱歌是什么时候爱上肖佑机的呢?
她只记得这个男人冷漠着面孔,一副玉骨云杉,凛寒的眼眸下藏着温柔,一寸寸都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神。她想起很多的荒唐往事,更多的是在他装作十一之后,陪自己游山玩水,忍着自己把满手的丹青颜料抹在了他的身上,他会皱着眉头,轻声唤一句她的名字,却允许她继续胡闹。
这些都是真的假的?
白萱歌已经辨别不出来了。
她翻过身在床上捂着嘴哭。她想念从前,她想念肖佑机笑着把她拥入怀抱,低声在她耳边说一句,“随你。”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爱意感化了冰山的男人,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棋盘上一颗至关重要的旗子,她害死了自己叔伯,甚至还会害死自己的父亲。白萱歌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她的嘴角渗出来了鲜血,滴落在床单上。如果能重来,她宁愿做一个逍遥的神,不会陷入情爱中,不会惹出这么多事非。
她边哭边质问问自己:在哭什么呢?
命中无缘,却又要逆天而行。
害了他人,也害了自己。
肖佑机看到白萱歌如此,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孟蜀,五脏六腑疼的死去活来。这个人哭的这样伤心,他报酬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快感。他心里好难受,难受的要把自己逼疯了。男人喃喃自语,“萱歌……”
“放我走吧。”她有气无力的没有看他。
“让我走好不好。”
外面昏沉沉的下起了花语,像是年少时的眼泪。
白萱歌其实长得很美,一张瓜子脸,双眉弯弯,鼻子小巧,眼睛十分有灵气,脸如白玉,玉腮微微泛红。她说话声音带着一丝温柔的娇气,生气时会瞪着眼睛,拧着眉毛看着你。那样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却在一夜之间染上了令人心颤的银丝。
肖佑机的心中充斥着剧烈的悲恸,他并不喜欢无法控制情绪的自己,只能缓缓地有些微微发抖的指尖平复下来。
白萱歌:“我想回家了。”
肖佑机:“你不能走。”
“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父亲?”
“上宁尊神想要一统三界,而他也是杀害祝赤和希煌尊神的凶手。”他淡淡的说着,扶着姑娘做起来,轻轻挽起了她的发丝,“我不想生灵涂炭……”
“已经生灵涂炭了!你在这里假惺惺的作什么!”白萱歌突然怒吼道,他一个颤抖,插歪了金玉钗子,钗子蹭着姑娘的头皮,擦出来了一道血痕,但是她如同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一样,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那是我的父亲,那是你的岳父!”
白萱歌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句话,她闭上眼睛轻笑了一声。
“何必呢?何必呢肖佑机,我们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她好累,笑容凄惨,突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长发飞扬垂落,尖锐的簪子对准了肖佑机的胸口,“父亲若是死了,我就拉你陪葬!”
他握住了她颤抖的手,“悉听尊便。”
第一百三十七章:冥海
百川赴海,这里却黑的可怕。
孟蜀沉入了幽暗的海底,她点着鲛人泪灯盏,穿梭再黑暗之间,海藻般的长发穿过鱼群,姑娘非要穿着人类黑色的泳衣,祝赤只得默默的在她身旁点燃火焰让她暖和一点。
海绵之下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冰冰凉凉的海水带着一丝刺骨的寒冷,里面似乎是另一番世界,又倒塌被腐蚀的楼宇,有成群发光彩色的浮游,白色的珊瑚站在一片片岩石之上,海底还有深深的暗流与树木生长。金色鳞片的海蛇环绕在孟蜀的手臂上,却没有吐出来信子,缠缠绵绵的绕着久而久之竟然恍惚间像是一个漂亮的金镯子。
两人四周皆是深不见底,似乎随处都蛰伏着巨大的威胁,又或者根本没有人紧盯着两人。穿过这片寒冷的海域他们会见到一个细细长长的洞穴,至少地图上是这么显示的。
孟蜀肌肤白皙如同玉器一般。
“你冷不冷?”
“不冷啊。”
“你皮肤都冻紫了。”
“我本来就是紫的。”孟蜀白了他一眼,憋着笑,这个男人关心起别人来都不在点上。
祝赤继续说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化成本体,你不是鹿蜀吗?这世间鹿蜀可是十分罕见的。”他觉得孟蜀化作本体一定十分可爱,毛茸茸的在自己身旁颤抖,比那些猫咪兔子都要可爱。
孟蜀也不解,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不瞒你说,我似乎再也回不到本体了。我的本体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再变成鹿蜀了。我似乎就像是……就像是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就像是人类成精了。”她笑着,倒也没觉得有多么的惋惜,“这就是为什么你来了之后却从未猜透我究竟是何幻化的。”
“难怪,你可查询原因?”
“未解之谜多了去了,我要是一一都查证,那得多焦心啊。况且,我现在不好看吗?”孟蜀看着他,身上金光闪闪一片是刚才落在身上的贝壳鳞片,被灯光一照婉若鲛人一般。
突然身侧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划了过去。
孟蜀尖叫了一刹那,她恐惧海水,尤其是这么毫无边际的地方让她总觉得时刻处于鱼腹之众,况且这冥海本就是正常人不会来的地方,生长了哪些怪物也未可知,孟蜀脑中闪过她在恐怖片看过的一个个怪物,似乎巨大的触手马上就要把她拦腰席卷。姑娘靠近了祝赤,小声说道,“好像我们周围有什么东西?”
“我可是什么都没听到。”祝赤安慰她,他环顾四周漆黑一片,“要不,我把周围点亮看看?”
孟蜀咽了一口唾液,她脸色被黑暗下的越来越苍白,她本就陆地上的生灵,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自告奋勇来着冥海之中。“别了。”她皱着眉头拉住了祝赤准备冒出火焰的手掌,只要看不见,只要看不见就没有危险。眼前伸手不见五指,越往深处游去她的心跳,越来越猛。
一,二,三,四。
孟蜀开始默默的数着自己摆动的双腿,她硬着皮头,全身发麻,已经快要被自己无边的想象吓晕过去。祝赤看孟蜀一个人脸色骤变,慌忙把她搂过来,“怕什么,我在这儿呢。”
“我怕鬼。”
祝赤一时语塞,这三界本就没有鬼啊,那不过就是离开了**的魂魄,就连看也是看不见的,那些有什么好吓人的,就像是白色透明的小虫子一样。
孟蜀断断续续地说,“我是真的害怕,我怕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没有脸穿着白衣服的女鬼,手上沾满的鲜血拿着斧子想你追杀过来……最可怕的是,她在地上爬都能比你跑得快,她就那样拽着你的腿……”
“他们下不来的。”祝赤倒是突然觉得她这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十分可爱,正准备逗一逗她之时,突然孟蜀双腿一缩,手腕顺势凝结成紫色的长鞭,在黑暗中隐隐的发散出光芒。孟蜀停下了脚步,忐忑的看着周围,她看不见,但是她知道一定有人。
“怎么了?”
“有人,点亮周围。”
祝赤迅速调动身子内的身体,猛然间迅猛的火焰从脚底升起,海底一刹那间恍如白昼一般清晰又迅猛暗下去。
孟蜀惊声尖叫,五官扭曲,一刹那间她的长鞭飞扬出去,直挺“啪”一声缠绕著了一个全身皆是尖锐骨架正在嬉笑的鲛人。
那鲛人长者尖锐的牙齿,好像是食人鱼一般层层叠叠,两个眼眶是可以冒进去海水的黑洞。他一脸诡异的坏笑,登时身后亮起来无数绿色萤火,嘿嘿嘿夜枭一般的笑声在两人周围响起。看不见害怕,看见了好歹心里有个目标,孟蜀心中一横,长鞭化作利剑,直通那鲛人的心窝,只见鲛人一旁露出诡异的微笑,一旁轻轻闪躲,冲着孟蜀就飞游而来。
祝赤瞬时挡在了孟蜀胸前,火苗喷发而出化为一道光柱顷刻之间把那人烧成粉末。
孟蜀大喊着,“逃啊!”
孟蜀肌肉时空只知道往前冲去,周围莹莹绿绿的光电把两人环绕起来,咯咯咯的笑声像是猎人在玩弄猎物。祝赤紧跟其后,两人趁着火光从包围中冲出,却又见眼前鲛人的尖锐锋利的牙齿在慢慢的一张一合。孟蜀身体内反出一股恶心,她看了看祝赤,男人皱着眉头正在拼命的抱着自己往前游去。
“先杀了他们!我受不了了!”
已亮身份,便无暇顾及恐惧。她十分不想在别人地盘上大开杀戒,大事事已至此,倒不如打起来壮壮胆,孟蜀把鲛人灯往远处扔去,一刹那间随着灯光她看清了层层叠叠的鲛人,眼中流露出对于他们渴望的目光。冥海之中竟然刮起来了阴风阵阵,那鲛人手脚轻盈嚎叫着冲过来,声音如同烈风呼啸过空荡荡的洞穴一般。妖气形成的光点摇曳,臭鱼烂虾的腥气席卷而来。
祝赤把孟蜀护在胸口,双目赤光,烈焰燃烧。
第一百三十八章:海底
鲛人鬼怪畏惧火焰,他们避开火焰迅猛的向孟蜀冲击而来,孟蜀的长鞭与剑在水下无法任性的施展。她带的唯一一件武器便是身旁的祝赤。既然手中场边无法达到对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孟蜀尝试着把妖力凝聚成一个点,然后瞬间迸发出去,一刹那海底如同绽放了烟火,无与伦比的开出绚烂而夺目的光芒。
那些鲛人突然愣了一下,他们黑色尖锐的骨干开始向碳火一样在水底燃烧,一眨眼的功夫墨色的冥海被染成了紫色,磷火一般的光芒在鲛人身上环绕。黑压压的一片食人鱼群在远处的磨牙却不敢靠前,莹绿色的光芒如同萤火虫一般闪闪烁烁。
祝赤不解的看了一眼孟蜀。
孟蜀笑笑,摆出一副老娘最棒的姿态,而后拉着他拼命的跑。只要灯火一熄,那些鲛人会就乘胜追击,迅速的追杀他们。孟蜀被鲛人指甲触碰过的小腿渗出来了鲜血,那些原本应该嗜血的怪物却突然间不见了踪影,似乎刚才不过是一场幻境。
祝赤拉着孟蜀见到了冥海中一座浩浩荡荡的山峰,山峰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上面雕刻着青面獠牙狰狞的魔鬼图案,两旁是为眼的两座人像,少说也有百米之高,人像一人左手向前,一人右手向前,祝赤用神力点亮了高耸入群的海中山谷,之间两个人身上刻出了层层叠叠的斑纹,就好像是鹿蜀波经上的一般。
姑娘呆呆地抬头望去,那雕塑两人一男一女,低垂着眼睛看向孟懿宁。姑娘看着雕像竟然有一份熟悉的感觉,她顺着雕塑不自觉地忧伤去,那确实是鹿蜀幻化成人的样子。孟蜀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安。
祝赤低声问:“怎么了?”
“他们是鹿蜀。”
“鹿蜀?”
“你看这个样子,与我如出一辙。”
“你不一样,你更好看。”祝赤笑嘻嘻的,“走吧。”
孟蜀白了他一眼,想说一句胡闹就被男人拉着走,但是她不断的回头看着两个冰冷的人蛹,竟然有眼泪飘了出来,像是一滴滴珍珠飘洒在寂静的海水中。周围的怪物莫名其妙的不敢上前,两个人进去了长长的峡谷缝隙。
海水进去不这个细长的缝隙,他们双脚一落地就如同在陆地上一般,突然一处金光耀眼,孟蜀伸手去遮挡,光芒透过手指缝隙落入眼睛中。姑娘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祝赤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在他的阴影里目视四周格外清晰。这是一处水晶缝隙,尖锐的棱形银色水晶在不知名的光亮下闪闪发光。一切仿佛置身于天堂之中。
甬道最多只能两人并肩而行,孟蜀仔细触摸着尖锐的棱形物质,突然间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
祝赤一下拖住孟蜀的脖子,他的手掌将将落在棱形尖锐上。
孟蜀回头看着他,“里面有人!”
祝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里面手手脚脚甚至还能看到紧闭的双眼。
“什么鬼地方。”祝赤回头看了看,甬道冥海的那边冒出来无数狰狞的叫人面孔,咯咯咯的笑着人汗毛直竖。孟蜀小腿上的伤口经过海水的侵蚀隐隐作痛,鲜血缓缓地从角落冒出,不知道被哪里来的阴风一吹,啪嗒落在了冰锥之上,血液瞬间融化开来,深入了水晶之内成为絮状。姑娘凑过去一看,见到了一小行文字,上面写着卒于几年几月和人的姓名。
她恍然抬头,打量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晶山谷,灿烂而辉煌的光芒照亮甬道,每一个如同闪烁的小太阳。
原本孟蜀以为这是一处小小的冥海花园。
却不想,这里是一片坟墓。
每一个晶体里面装着一句完整的尸体。
孟蜀心里发寒,这是什么诡异的地方,冰晶像是一个唯美的陷阱。两个人快步行走,甬道越来越长无边无际。
“肖佑机说,当初此处流放的人成魔,后来全部被杀死。这是否就是当年的战场。”孟蜀抬头仰望,心生寒意。她突然间一晃神,祝赤发现自从她进来身上就带着一种捉摸不定的陌生感,低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没……就是,有点害怕。”她声音小小的。
“嗯?”
孟蜀没有说话,脑海中闪闪烁烁冰凌的晶状体,她从未怀疑寻找过这样一个地方,不过觉得是少女喜欢闪闪发光的物品,如此看来似乎冥冥之中早就与这里命中注定了一般。她感受着渐渐严寒的气息,深呼吸,又深呼吸。
祝赤指尖窜出小小的火苗,放在了孟蜀的掌心,像是一朵橙花,周围的晶莹剔透的冰晶流光溢彩的绚烂着赤火色的光芒。“暖一点,心里就会踏实很多。”孟蜀突然间好像化身了小孟蜀,她葡萄一般的眼睛滴滴答答的看着男人,像是看一个帅气的魔术师,有腼腆的笑了起来。
祝赤倒是突然被她的反应愣到,脸色有些羞红。
一步,两步,三步……
一步,两步,三步……
孟蜀没有说话,逗着掌心的小火苗,它歪歪扭扭的象是刚出生的婴儿。
祝赤温柔的看着他,似乎两个人不过是在云间漫步,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
突然,祝赤站住了脚步。
“怎么了?”
“咱们又走回来了。”
“嗯?”
祝赤指了指被鲜红色血液浸透的冰晶,那是孟蜀的血液,还残留着孟蜀的妖气。
孟蜀面部抽搐了两下,仅仅靠着祝赤炙热的身子,抿着嘴小声说道:“我害怕。”
她抱着祝赤肌肉线条性感的手臂,又看了看周围:“我是真的害怕。”她就差把头埋在了他的臂膀之中。她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只想把自己缩起来,缩到男人的坏里,一点都不要露出来。她害怕,她最害怕这种鬼打墙的情节,无止无尽的循环,指不定哪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从冰晶中爬出来了长发女鬼。
祝赤揉着她的脑袋,“没事。”
“我不想走。”
这个女人突然间撒娇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王?
“前前后后就这一条路,你怕什么?”
“就是这一条路,我才害怕,蠢货!”孟蜀就把自己脑袋埋在祝赤的胸膛里。
一步,两步,三步……
祝赤淡淡地说:“有人在跟着我们。”
“有人在跟着我们。”
他说的话传出来了微弱的回音。孟蜀像是受惊的猫咪,头突然间蹿出来有些惊恐的看着祝赤,“我也听到了。”
“有人在跟着我们。”
“有人在跟着我们。”
“有人在跟着我们。”
“……”
她话音刚落,层层叠叠的回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孟蜀像是炸了毛的猫,“回音怎么会传这么多层?”她抬头,上面如同玻璃穹顶像是凝结的水珠,她从祝赤的怀里出来,定睛看了看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淡定:“我们没有,走回头路,头顶的纹理不一样。你听,没有声音了。”
孟蜀大声的喊:“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孟蜀小声的说道:“咱们动,咱们才会动。”
“跑!”
孟蜀拽着祝赤飞一般的开始往前冲,冲到两个人身影模糊,有人紧追在后,步履一致。姑娘猛然回头又退过去,脚步杂乱似乎后面的人也在疯狂的后退。
祝赤站住脚步,他突然晃过神来,这也许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又或者说水晶折射着生长,孟蜀和祝赤同样被投射着了相同步伐,他们并不是在跟着自己,而是他们就是上一秒的自己,两人处于一个折射的镜像迷宫之中!
突然间,墙体开始断断续续的剥落,象是雪花一样散成了小小的落在向人身旁。孟蜀眼急手快,长鞭旋转幻化为一个巨大的紫色盾牌,跌落下来的巨大晶体顷刻之间化为了粉末。
甬道两旁突然间变得空虚,孟蜀抬头,自己似乎站在一个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脚下原先的土地簌簌落下蝶入暗流涌动的冥海深处的江河之中。她回头看,竟然背后也有孟蜀和祝赤茫然失措的影子,瞬间又转瞬消失了。孟蜀的小腿始终没有如何,似乎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吮吸着她的血液,小腿麻痹。
“你来了……”
深处有一个矮小的人影,他虔诚的跪在地上,身上沟壑纵横的皮肉像是黄土沙漠,眼神浑浊,身形佝偻,像是一个小小的肉色怪物。那人诡异地笑着,“我等你好久了。”
“你是谁?”
孟蜀站住了脚步。
祝赤眼疾手快解开了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丝绸衬衣,套在了孟蜀的黑色泳衣外面。
“我是你最虔诚的仆人,我的王。”那人眼中突然明亮起来,像是等待了千年终于等候到了女神降临,解救深受苦难的人们一样。寒冷的灯光照亮整个空荡荡的洞穴,墙壁之上是嵌入山体的雕梁画栋,洁白的像是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天堂城堡,尖锐的屋顶和细致贝壳的阳台,上面开满了五彩斑斓的水晶。房屋从脚下的深渊一直延伸到穹顶之上,精美建筑却没有人烟,似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家宫殿,一处无人居住的避难所。
“王?”孟蜀迈步向前,“你说谁是?”
“我等你五千年了。”
孟蜀自然不可置信的笑了笑,“你是谁?”
那人愣了愣,他的姓名早已经湮没在了幽暗的冥海之中。他曾经是一个昆仑的神人,为了追踪清漪鼎的下落来到了深不见底的冥海,避开鲛人的攻击,来到浩浩荡荡的水晶宫殿,那里埋葬着存活在这里古老的人们。他被清漪鼎瑰丽旖旎的光芒所折服,拜倒在**之下,据说拥有了清漪鼎便是拥有了可以预测未来的能力,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使,无法让清漪鼎产生一丝一毫的动静。
那人四角脚爬,像是一只枯瘦的豺狗,嘴里流着口水从阴影中走出来。
獐头鼠目,一分像人,九分如鬼。
祝赤自然而然地挡在孟蜀前面。
那人笑了笑,抬起手臂对她挥了挥,“您跟我来。”他躬着屁股,一蹦一跳的顺着岩石往上爬,最后钻到了一个小小的精雕细琢的洞穴之中。孟蜀一个跨步跟上,衬衣飘扬,姑娘骨肉君亭的腿在光芒下闪闪发光。两人一同跃上洞口,那人点亮了一直黑色的蜡烛一声不哼的走在前方。“我们去哪里?”
“咯咯咯。”那人笑着,穿过洁白的走廊,孟蜀的影子落在镜面上,这里的时间与世界截然不同,似乎镜子里的自己总是慢了几秒,拖拖娓娓还带着絮的动作。好似雪花堆砌的墙壁透着盈盈的绿光,那人走走停停终于站在了一个空旷的银白色广场上,周围一圈一圈的空挡椅子象是罗马斗兽场的观看席,一束光从中间的台柱子升起,那里本该有什么东西拜访令人崇拜,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清漪鼎在何处?”
“我的王,这就是清漪鼎。”
“你为何叫我王?”
“因为……”他抬头仰望天空,那里挂着两幅巨大的彩色壁画,一男一女,皆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上面的人物穿着红色绒布镶金边的朝服,头上的镂空王冠是上是蓝宝石拼凑的五瓣花,周围闪闪发光的钻石,女人把紫粉色的晶石点缀缠绕在发髻上,优雅,端庄。男人成熟淡定,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是冷湖蓝色,如同女人王冠上的宝石,像是刚刚解冻的静谧湖水。
“只有你才能救我出去。”
祝赤轻轻吹起,广场上的烛台燃起了火焰,神力的作用下佝偻的身躯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皮肤在燃烧,然而那却没有吃痛的号角,饥渴的吸收着吸收着附近的神力。
“你是当年落入此处的昆仑神人。”
男人恍惚,“是。”
“我要如何救你?”
“这就是清漪鼎。”那人捏着嗓子说话,“只要让清漪鼎与双生石融合在一起,我便可以解脱。这两件神器相生相克,没有双生石,清漪鼎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件魔物,困顿我于此。”
第一百四十章:身世
万年之前这世间没有冥海之地,大陆相接连成一片,天地相通无上无下。远古的神明与妖类的祖先制造了神器来保佑四海安定平稳,每件神器相生相克,都有两个部分,后来大陆变迁,水浪翻滚,漆黑的冥海淹没了这一片地区,这里深深的沉入了海下,连同驻守在这个大陆上的清漪鼎。清漪鼎本来是神器,无限次的扩大形成了一个包含空气的罩子,保佑着曾经陆地上的居民。它散发着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人们可以继续生存在海底之下。
人们透过清漪鼎看也看到心中最美好的那个未来。
然而它就如同一般双面开刃的剑,也有人看到了内心的**。
这片土地上居住的几乎全是鹿蜀,有两位妖力高超的人守护着清漪鼎和一方水土。
男人在讲述着过去的事情,似乎一幕幕近在眼前,他被腐蚀的手指触碰到斑驳的墙壁,“你知道为什么是鹿蜀吗?因为鹿蜀天生就有通天地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可以帮人们缔结两世姻缘。他们可以看到今生前世,那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而后,过去了很多年。
这里的人们不知道神界和妖界有多次大大小小的战争,修好又毁约,如此来来回回,内斗又外争,罪犯被流放到了这一处看起平静的海域,他们佩戴者玄冰打造的铁链沉在海底,后来被居住在这里鹿蜀所救。鹿蜀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就像是朋友一般招待了他们,而这满下了隐患。
鹿蜀心灵纯净,无欲无求,所以在清漪鼎的辐射之下完好的生活。
但是那些犯人却被各种**所影响,他们心中灰暗的一面逐渐爆棚,越演越烈,开始变得偏执残忍起来。他们想独自占领这一片地区,血腥的岁月便开始了。犯人们心魔膨胀,逐渐入魔,从来没有参加过战争的鹿蜀加入了血腥的战斗,他们不过就是负责姻缘的妖,哪里有别人能征善战。
瞬间鲜血染红了冥海。
犯人们占据了这里。
层层的水晶棺内掩盖着曾经的这里的居民,便是你们进来的那个长长的甬道。
他们威逼利诱这里的国王和王后交出清漪鼎,便可以放他们走。若是神器落入犯人手中,时间定会掀起波澜。国王为了掩护王后撤退,独自面对成千上万的魔物,他用尽毕生妖力却抵挡不多狰狞残忍的攻击,他就死在了孟蜀此时站着的广场上。
“就在这里。”那人用枯树枝一般的指尖敲打着地板。
孟蜀蹲下,从晶莹的地砖中看到了一个闭目的男人,他的尸身被永久的封印起来,守候的曾经的土地。王后当时正怀孕,他把清漪鼎上的双生石拿下来,与自己腹中的胎儿合二为一穿破波澜壮阔的海水送到陆地之上,最终她也死在了魔物手中,粉身碎骨。
没有了双生石的清漪鼎渐渐的冰凉,它失去了灵魂和光彩。
那些魔物因为吸收不到能量渐渐的萎缩,变成了一句句行走的骷髅鲛人,退到了冥海之中以浮游生物为食。
“就是我们进来所看到的那些?”
“是。我当初为了寻找清漪鼎,与他们搏斗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这一条缝隙,潜入进来神力尽失,便在也出不去了,身体也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感叹道,“不知道外界是如何传我的,是不是说我被清漪鼎蛊惑,已经彻彻底底留在了冥海之中?”
“如果不是我们亲自来,我们也不相信清漪鼎真实存在。”孟蜀笑了笑,“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喊我王?”
“千百年来,只有你一个人到访过此处,除了我以外剩下的人全部命丧在了鲛人的口中。而你却没有任何伤痕,我曾经在昆仑修炼一万年,走进来的时候已经虚脱到全身无力昏死过去。外面的鲛人能感受到你的血液,你是王室的后代,还是普普通通的冒犯者。”
孟蜀哼了一声,“怎么,他们到保护起这里来了?”
“外面的鲛人在清漪鼎的辐射之下已经成为了彻底的行尸走肉,他们的灵魂被禁锢在躯壳之下,守护者这里。只有拥有王室血统的鹿蜀才能进来,你看我……”他反转了手臂,褶皱的皮肤侧面是白骨森森,“我也快了,头脑昏昏沉沉的也不清晰。清漪鼎没了两生石,那是它力量的源泉,所以为了维持自己的能量,便吸收着周围人的生命,以及用**召唤出来心魔,供它食用……它可能还觉得自己应该像太阳一样保护着鹿蜀们吧,所以才拼命的榨干周围的生灵。我再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等着他慢慢的把我吸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孟蜀看着头顶明明暗暗的发光体。
祝赤低低地问道:“怎么了?”
“他说我是王室血脉……”孟蜀话没说话,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站在了广场中央,小腿的伤口淅淅沥沥的滴着血液流淌到地上,顺着地板扭曲的缝隙,像是蜘蛛网和导管一般四散开来。周围恍然明亮起来,那头顶上的光芒愈发明亮。
墙壁之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清新的气流缓缓流出缠绕在孟蜀的脚踝上,点点吸取的鲜血,砰然之间,清漪鼎如同震荡一般琉璃一般的光芒愈来愈烈,直挺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穹顶水晶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一团青色的水凝聚成冰,形状犹如巨大的鼎,只不过鼎的外围有一处空缺,那就是放双生石的地方。
孟蜀有些恍然,“我自幼无父无母,村里人说是鱼妖在海面上发现我的,我躲在一个巨大的贝壳里沉睡……发现我的时候全身上下蘸着海水手中抱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们看不出来有什么奥秘,以为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块石头,而我小时候却能从上面隐隐约约的读出来画面和名字。我便用它看到未来,缔结姻缘,想不到双生石竟然是清漪鼎的一部分。”
孟蜀突然话锋一转,“唉,这么算来,我是不是得有个五千岁啊……你是不是得叫姐姐……”
祝赤:……
第一百四十一章:魔物
这是什么诡异的重点?
她向来说话都找不到重点!
祝赤深吸一口气,“重点不是在于,这两位不是你的父母吗?”
“嗯……算是吧……”孟蜀想了想,她坐在地上看向头顶上的光,双生石在掌心显现出来,玉兔般的光茫像是月光洒在掌心。她对于这里没有什么感情,“青铜鼎这么大,如何才能带走啊?”
“王,您先把双生石放置上去吧,如此我也不会禁锢于此,终于可以超脱了。”
“好。”
孟蜀轻轻一跃,飘飘然飞到了清漪鼎旁,她把双生石缓缓地推送着进缺口,瞬时间清漪鼎生起来一个坚硬的外壳,孟蜀轻轻一戳又破了迸发出激烈的光茫,恍如海底白日,万丈光芒,清漪鼎迸发出紫色的烈焰,周围的广场被火焰所吞噬,像是单薄的纸张一样徐徐燃烧。
那丑陋的怪人发出巨大尖锐的笑声,他身上冒出来恶臭的黑屋,双眼瞳孔四射诡异的光茫。身形越来越高达,孟蜀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受骗了!
“杀了他!他要成魔!”
孟蜀来不及想其中缘故,真真假假,她只记得肖佑机原来说过,青铜鼎的力量比太常令要高出许多,也比昆仑神尊要高出许多,这才能用它来对付上宁尊神。双生石在自己身上不假,自己是鹿蜀也不假,外面狰狞的鲛人没有攻击自己也不假,那什么是真的?
她想起来肖佑机说,昆仑有神人偷偷溜入了冥海想要窃取已经尘封的力量,结果被清漪鼎所诱惑,渐渐的成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而清漪鼎也曾经因为投射内心的**,所以让人成魔。眼前这个人,分明已经进入了无可自拔的魔态。
如果,如果清漪鼎对于他们就像是一个上瘾的药物。
清漪鼎与它们之间能量相互流转。但是由于没有双生石的作用,他们体内的**始终无法得到满足,心魔不够强大无法成魔离开此地,这里就像是一个囚笼,供给营养,但是永远不能离开,他们本身的躯体已经开始腐烂。
只要……只要清漪鼎的力量足够强大,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永远成魔……
孟蜀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自己简直是助纣为虐!
“杀了他!”
孟蜀全身灵力展现,长鞭如蛇释放着闪电,“你骗我!”
“怎么,一只鹿蜀还想阻挡在我的面前?”那人放肆地笑了笑。
孟蜀挥动手臂,长鞭迅猛而出,清脆的打在地面上,瞬间整个宫殿山崩地裂版摇晃起来,怕你?她自然听到别人瞧不起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冲杀上去身体飞速旋转,身上妖力化成的盔甲和轻纱长裙反射着清漪鼎光辉。祝赤顺着孟蜀掀起来的气流杀过去,排山倒海的火焰化成一把利剑直插那人胸膛。
刚才佝偻的男人体内在不断的爆炸膨胀,脊椎从皮肤内破除,像一把尖锐的长枪越伸越长,他的皮肉被拉开分离,腥臭浓稠也液体滴滴答答俯视着地板,身上裂开了无数口子,绿莹莹的光像眼睛一般急射过来。他毫不躲避,庞大的身体几乎是孟蜀的两倍,破洞之处睁开绿色的眼睛。
孟蜀是真的被恶心到了,长鞭瞬间灵蛇一般缠绕在魔人身上,狠狠一拉,手臂竟然像是枯朽的树枝一般拉下来。只见那断了的臂膀瞬间裂开,无数的蜘蛛顺着长鞭便往孟蜀手臂上爬。孟蜀狠甩一下,还没有发动内力那蜘蛛瞬间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祝赤**着上身,坚实的胸膛若隐若现火焰的纹路,他的眼睛被怒气所点燃,嘴角歪歪一笑,避开魔人的攻击,如同熔岩的箭矢直至插入魔人的胸膛。那人愣了一下,神力金碧辉煌的登时闪烁,从他的胸口冒出来。
男人刚要把利剑拔出来,手顷刻之间被燃烧成灰,他看着自己的胸膛一点点被金光所吞噬,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但是身体却如同尘埃一般被孟蜀轻轻一吹朝四周散去。
“哐当”那人仅剩的脊椎落在地上发出断裂的声音。
孟蜀飞起一步抱住清漪鼎,“走!这里要塌了!”
肉眼可见的破碎,耳边响起冥海暗流波涛的声音,突然一束光柱扶摇直上,在孟蜀看不见的地方穿过云海,直直的通道九天之上的仙岛之中。祝赤静心凝气,身旁登时出现一个火球紧紧的保护着自己和孟蜀。姑娘抱着清漪鼎摇摇欲坠,突然眼前白茫茫一片如同冬日雪花降临。
孟蜀的皮肤撕裂开来,他在祝赤的臂膀之间,身后鲛人冲破宫殿,海水涌入,张牙舞爪的要吞噬着两个闯入者。它们比刚才身形更加庞大,速度更快,孟蜀长鞭卷起一个,抛向上空又要狠狠的砸下去,祝赤十分配合的点燃呼喊的鲛人,火花在还中绽放,如同撞到了军火库一般,整个前赴后继的鲛人被彻彻底底的点燃,孟蜀依稀听得见他们骨头燃烧成粉末的嚎叫声,祝赤的真火燃烧着海水,两人直冲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呼吸道空气的一刹那,孟蜀终于从了一口气,像是鲤鱼跃过龙门一般跳出水面,身上幻化出的紫绸缎长裙随风飞舞,海藻般的长发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像是一条白鱼,落在沙滩上翻滚着。祝赤走上来,头发披散眼神深邃的看着眼前玩闹的姑娘。
清漪鼎在两人身旁散发着诡异的光茫,却让他始终安心不下。
“鹿蜀一族无欲无求,又或者说欲求皆为他人欢好,与自己并无干系,所以才能平平静静的守候着清漪鼎,清漪鼎也庇佑着他们。但是世间万物都有**,若是在清漪鼎的影响下心魔成魔,那咱们可就不好收拾如今的局面了。”
孟蜀想了想,想要干净利落的抠出来两生石,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缝隙。“完蛋,融为一体了。”
绿幽幽的光茫让两个人心生一股寒意。
孟蜀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突然猛地一颤抖,似乎看到了战火纷飞的三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亦如千年之前的景象。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痛吗
白萱歌失踪了。
肖佑机不知道她跑到了哪里去,他心中犹豫,悄悄地嵌入到曾经她的昆仑寝宫去却找不到半分踪影。这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姑娘的房间,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装饰品,不是精美的玉器花瓶,而是碧绿的小石子、封起来的落叶,琉璃瓶子里的泉水,他拿起来透明晶莹的小瓶子,对着阳光摇晃了一下,里面出现一条粉白色锦鲤的幻觉。
肖佑机恍惚了半响,突然间想到有一日白萱歌和她去了山谷之间的一片清流之地,山川出入云间,泉水如同明月清澈,桃花开到了自然醒,白萱歌穿了一身粉嫩色的裙子,忐忑又腼腆的不敢拉他的手。那是她红了脸颊,第一次央求他陪伴自己玩山游水。两人救了一只蹦在岸边锦鲤,姑娘笑的温柔,从他的掌心碰到了泉水中。那天夜里,两人在山下灯火热闹的集市上买了两个橙子灯笼,橙子的清香沁人心脾。
灯笼忽明忽灭,像是漫漫长夜盛开的热烈的花。
一切回忆慢慢在脑中溶解,昔日何人在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分情结。
书架上的每一个小物都是与肖佑机的回忆,一起踩过的草地,一起去过的碧绿矿山,天上飞鸟的羽毛,仲夏弯月下的一抹阴云……小小的,皆被她收集在了流光溢彩,绚丽通透的八宝瓶之中。
书架上薄薄的一层银色的尘埃,她许久没有回到这里,也没有打扫。
那些海和山,风与月被姑娘全部收集起来,放在床头,朝朝暮暮。
肖佑机嘴角在不自知的地方挂起了点点的笑意,那是他不自觉透露出来的情感,思维到自己也不曾察觉。男人走出了寝殿,却想不到白萱歌究竟去了哪里。仙岛宫殿上的一切都被她悉数破坏,破破烂烂的花了他半天时日才修缮完整,他并不知道神力全部被废的白萱歌如何挣脱结界,逃离出去。
他追查了一圈,也并没有人指导白萱歌居住如此,最终他不得不承认姑娘凭借自己的手段逃出生天。但是,那干脆利落的斩断的锁链,让肖佑机心生寒意,这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徒手斩断,就算白萱歌神力依旧在,她也不可能做出如此事情。
肖佑机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坐在海边听海浪蜉蝣。
孟蜀穿着紫色的战袍,她半截胳膊被祝赤包扎了伤口。祝赤在身后抱着清漪鼎,幽冥的绿光把男人照的十分诡异。肖佑机起身问道:“孟蜀你怎么了。”
孟蜀紧紧握住的手掌微微松开,她把双生石摊开在了男人面前。
“这玩意,我差点废了一条胳膊才把它拽出来。”她毅然决然的把融为一体的清漪鼎和双生石分开,是因为自从孟蜀拿到了清漪鼎,耳边就开始不断响起所有人的**,除了她自己的,似乎周围的一切的心魔都在源源不断的被召唤。她拼劲了全力,以自身妖力作为吸引,就像是那个王后一样硬是分开了两者,祝赤在身后一直贯穿着她源源不断的神力,终于才把两者分开。
祝赤讲完了他们所经过的一切,肖佑机才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这件神器只能保存在鹿蜀族那里。鹿蜀,姻缘之妖,借用清漪鼎晓通前世今生,缔结姻缘。他们是极少数为他人而活的种族,自身无欲无求,多归于山野林间的寂静之地。”
“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族类有这么的伟大,但是,我也有私心啊,这很奇怪。我既有私心,像个人类一样也有**,我也无论如何形态变不回鹿蜀了。”孟蜀满肚子的疑问,然而肖佑机确实也无法解释。
“是,看你满屋子的衣服鞋子首饰就能对你鹿蜀的身份产生怀疑。”祝赤吊儿郎当的插了一句调侃。
孟蜀吼了他一句,“滚。”
祝赤瞬间夹起尾巴做人。
肖佑机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不知不觉对祝赤的敌意少了很多,可能真的如同孟蜀所言,这辈子与上辈子本就是不相干,但是妖和神只有一辈子,哪里有今生前世之分呢。但是无论孟蜀还是祝赤都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有着千差万别,曾经的孟蜀都不会大声说话,像是一个糯米团子一样可爱的趴在别人身上,但是内心却又非常的刚毅,她带着众人逃难,安置了一批又一批的妖族。
她鲜少挥舞手中的长鞭,害怕那终究伤了无辜之人。
然而如今孟蜀身旁的妖气如同紫气东来一般,倒不如是说她是顶着孟蜀躯壳的另一个人,平静的外表下蛰伏着巨大的杀气,动不动便场边在握,顿地而起,鲜血染衣毫不畏惧。她像是有着铁石外表,但是内心却又极其柔软的人,说她记仇,却不记前世之仇,说她思虑慎重,但是自己说的清漪鼎她也义无反顾的去寻找了。
说变了,却又什么都没变。
肖佑机怔怔地看着孟蜀,他脑海越来越多被白萱歌的影子占据。
“怎么,那个姑娘呢?”
“跑了。”
“你放跑了?”
“怎么可能。”
孟蜀一笑,“我瞧着挺可怜的,你杀全家,她杀你挚友,你俩扯平了。”姑娘笑起来突然有一种追星八卦的样子,“我看得出来,你在想她。你们两个在经历如此之多的事情之后,能不能再回到从前就说不准了。”
她像是个过来人。
“但你和祝赤便重归于好了。”
“那不一样,我忘记之前的事情,若是我明明白白的全部知晓,那现在会有多么剧烈的痛苦啊。佑机,仇恨要报,但是这一切也不全部都是白萱歌一个人的过错啊,你这样折腾一个小姑娘于心何忍。”她轻轻的戳了戳他的心脏,像是很小很小时候的玩闹一样,“你不痛吗?”
不痛吗?
肖佑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抬眼看了她许久,久到眼中有些模糊:“我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在仙岛上开了一家姻缘铺子,里面挂满了你作的画,制的香料,便是你脚下的这片土地……直到有一天,你的姻缘铺子闯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仙岛
仙岛,便是如今他们脚下的仙岛。
只有唯一的一家姻缘铺子。
这里漫山遍野的二月兰,金色的骇浪拍打着岸边。
那个年轻的男人便是祝赤。
祝赤隐藏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化身为了凡人进入了姻缘铺子。孟蜀当年一眼便被这个男人吸引了过去,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浓密的眉毛叛逆的上扬,睫毛卷曲,瞳孔之中像是燃烧着烈焰。他穿了一件火焰海浪纹路的袍子,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让人看了一眼就深深的陷入进去。不像是肖佑机淡淡冷漠的气息,隐藏着蛰伏的犀利和尖锐,他象是太阳一般要光芒四射的耀眼,笑容在脸上漾开,甜蜜如糖。
他茂盛的生命力深深的吸引了孟蜀,他就坐在姻缘铺子的木桌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又看着小孟蜀笑了笑。孟蜀的心脏似乎一瞬间被射中,扑通扑通像是鲤鱼在里面翻滚。
“你叫什么?我看你来这里也不询问姻缘,也不缔结姻缘,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孟蜀想着奇怪,便问道。
“祝赤。”
从此这个名字百转千回,刻在了孟蜀的心里。
“祝赤,红色?”孟蜀想了想。
男人笑了笑:“西南有一处山,名曰祝。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赤褐色火焰,从不熄绝。”
“是吗?若是有机会,我也一定要去看。”孟蜀笑着,接待着客人。
祝赤不急不躁,等那日的客人都散去了却还坐在原地。肖佑机看着他烦,两人对视之间,似乎有火花剧烈的碰撞。他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走过去在孟蜀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小心点,无缘无故的,盯上你这里作什么?”
孟蜀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你不要老把别人想的那么坏,他一个凡人,能怎么着啊。”
确实世间并不太平,妖和神的冲突越来越多,所以孟蜀和肖佑机两个人才独自寻找了一处岛屿,四季变换之间与乐游山十分相似。
孟蜀的铺子也偶尔会有不怀好意的神人经过,还没等姑娘自己动手便都被肖佑机赶了出去。他在店里也无所事事的守着孟蜀,打打杂,练练功,像是这店是他开的一样尽心尽力。而孟蜀也把肖佑机当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像是亲哥哥一样照顾着自己。
肖佑机做得一手好菜,变着法的把孟蜀喂的白里透红,气色像是春风一般。只要是世间有的美味,都让孟蜀尝了个遍。
祝赤看着肖佑机笑了笑,“我来此啊,确实是寻找姻缘的。大师说我的姻缘就在这儿附近,我就来看看都有什么一眼定终身的姑娘。”他说的吊儿郎当,玩味的样子让肖佑机十分不悦。
孟蜀说,“我这儿可没有,对面酒楼里的姑娘美,一个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狐妖、蛇妖、那白鹤成妖也是有的,婀娜多姿,风姿绰约,要么祝公子去看看?”
祝赤端详着孟蜀的样子,一下子陷入了小姑娘灵动清澈的眼神里,“我瞧着……”
“你瞧着什么?”肖佑机冷眼相对,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在温暖的外表背后隐藏着说不清楚的寒意。
肖佑机淡淡说了一句:“滚。”
男人轻哼一声,“没有礼貌。”便离开了姻缘铺子,但是他并没有走远,而是住到了先到旁边一个立于半空之上的客栈,每日还会来铺子里兜兜转转,给孟蜀讲讲笑话,说说今日听到的十里八乡的趣闻。孟蜀就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倾听者,肖佑机冷眼的站在旁边,此后也没有才多说什么。
有一日,祝赤把孟蜀悄悄的约出来,偷偷的告诉她,“孟姑娘,你知道为何我每日都来找你聊天。”
孟蜀摇摇头,“你无聊,我也无聊,爱情故事看多了,总需要鸡飞狗跳的事情缓缓耳朵。”
祝赤笑了,“你错了。”
“嗯?”
祝赤编了一个谎话,他的眼神却极为真诚,“昔日我说有大师批命,我的姻缘就在此处。其实他还给我画了一张话,初见你知道你是画上中人,谁知道你那么冷淡。”
祝赤看得出来孟蜀没有什么经验,社交简单,人也单纯,说什么便信什么,“不会是肖佑机倾心于你吧。”
“那可是我的家人,你瞎说什么呢。”孟蜀红着脸笑,“我是你姻缘命定的女子?我怎么觉得不是啊,你为人纨绔和我又不是一路人,赶紧回你的凡间去当你的阔少爷。而不是在胡乱在我这里瞎说话。”
祝赤,“信不信由你。”
孟蜀算姻缘算不了自己的,但她也从来不算,若是知道了命定之人那该多无聊啊。她原先还缠着肖佑机要给他算一算,算出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有着孟蜀一般的眼睛,声音像是黄雀一样叽叽喳喳,爱哭爱笑,也敢爱敢恨。但是肖佑机瞬间黑了脸,不相信一样看着孟蜀。
孟蜀哪里允许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一口咬定并没有出错。
但是两个人自那日以后便再也没有谈论过那件事情。
祝赤瞎编了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寻找一个传说中的神器——双生石,那本是清漪鼎的一部分,据说重新落回了人间,而最有可能拿到此石的便是在三界之中的鹿蜀。
孟蜀正好是鹿蜀,而且她的姻缘铺子远近闻名,从来没有出现过姻缘错漏的问题。祝赤的第一战当然来到了这里。他掩人耳目,亲近孟蜀不过就是问了那双生石的下落。
结果终此一生,都没有见过双生石。他第一次见到这块石头,还是在孟蜀的客栈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孟蜀是信了祝赤的,毕竟她从前也没有被人伤过骗过,思虑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只不过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不想如此早就料定了自己的姻缘,况且人间的批命大师也不是什么有法力的,出错也在合情合理之中。
三个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日子,孟蜀把话都告诉了肖佑机,男人只面色阴沉的说了一句:“骗子,不要信他。”
祝赤依旧日日来,孟蜀不忙的时候便陪他聊两句。
而肖佑机把他当作空气人一样,冷冷淡淡的。他喜欢孟蜀,从第一眼见面就喜欢了,他说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孟蜀记忆里的那次,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还小,孟蜀躲在草丛里望了他一眼,一眼惊鸿,命定于此。
奈何孟蜀算出来的命定之人不是他。但是,在那一天自己心动来临之前,他想好好的守在这里,好好的爱这里的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间隙
结果肖佑机这么多年过去,却不知道是否因为执念固守,始终没有遇到那个心动之人。
又或者,那个人已经陪伴在他身旁,他却一直视而不见,不过这都是以后的故事了。
后来战火燃烧了妖界,孟蜀关闭了姻缘铺子,离开了仙岛带领着还未成人形的白兔妖东奔西走,最后回到了乐游山之上躲避灾难,肖佑机一直伴随在姑娘的左右。妖组织起来了反抗的军队,孟蜀凭借着自己“四季春水”治愈的力量也加入其中,她帮助那些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人们,抚慰心灵,治疗伤口。而祝赤也并未离开,他以凡人的身份陪伴在了孟蜀身旁。孟蜀磨药,他便上山采药,不需要孟蜀多说一句话便殷勤的干活,俨然把这处当成了半个家。
一日神兵神将发现了这处小小的世外桃源,带人厮杀过来,想要赶尽杀绝。孟蜀带领着大家躲进洞穴之中,肖佑机挺身迎战,青色巨蟒以吞吐山河之势,一人之力阻挡住浩浩荡荡的神兵神将。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天雷劈打在青蟒身上,青蟒吼叫着,信子犹如长鞭摔过一众人群。
神兵神将兵分两路一面与肖佑机纠缠,一面追杀孟蜀护着的孩子们。
他们气势汹汹,长枪在手,掀起一阵阵尘土飞扬,孟蜀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心中震荡,她慌乱的奔跑,怀中紧紧的抱着睡眼惺忪的小狐妖,惨叫声在她的身后响起。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运气,妖力在体内像是一团乱麻,昔日令尹子教的法术已经统统调用不出来,一片飞沙走石,远处青蟒巨吼。若是如今的孟蜀最瞧不起什么样的人,那便是曾经那样只会哭着,委屈着的小孟蜀。
那神兵的长枪眼看就要穿过迷雾,直捅向溃散的众人的心窝。
只见到火光一闪,孟蜀裙角飞扬,一个身影挡在了众人面前。
他一手握住飞驰而来的银枪,长发披散,风姿绰约。
男人回头,孟蜀一愣是有一段时日不见的祝赤。
祝赤一改往日纨绔的笑脸,眸色深沉的说道:“我帮你顶着,带着人跑。”
孟蜀怔了片刻,拉着哭哭啼啼的小妖们就跑。若问孟蜀什么时候喜欢上祝赤的,应该就是那一刹那,那个男人如同盖世英雄一般从天而降,挡住了神兵神将的去路。火光冲天而起,云彩变成了瑰丽的深红色,火焰顺着男人的手臂形成一道屏障,如同围墙一般保护着惊慌失措的众人。孟蜀不断的回头,青色与红色交相辉映。男人飞舞的衣带,上面银色的火焰纹理在战火之下格外耀眼。
后来,神退兵了。
乐游山恢复了平静。
祝赤如愿以偿的留在了孟蜀身旁。他本来决定好的只用凡人的身份接近她,原本是想找到双生石的下落之后便离开,但是石头也没有线索,甚至他都不知道在不在孟蜀身旁,然而在看到劈天盖地的追杀之后,孟蜀红肿的眼眶和因为掩饰不住的惊恐而出现的长长紫色尾巴的时候,他下定决心保护好这个姑娘。
瞬间,神力迸发而出,金光四射耀眼。他向孟蜀坦诚但是又有所隐瞒。他告诉孟蜀,自己确实是一个居住在昆仑上的小神仙,想来到妖界游历山水,这才遇见了孟蜀。在姻缘铺子旁边小住了些时日,便忘不掉这个姑娘了。
孟蜀接纳了他,接受了他所说的全部。
祝赤问她,能否留着他陪伴在她的身旁,保护她。
孟蜀笑着回应道:“你既然没伤我,而且还救了我们大家性命,我们当然可以接受你。”
祝赤便安安稳稳的在她身旁住下了。
他采药,她磨药。
孟蜀激发了他足够大的保护欲,在战争之间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幻觉。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孟蜀看得如此重要,她与昆仑上的女人都不同,她外刚内柔,看着叉着腰十分笃定的样子,最后还会软下声音来寻求你的帮助,她背上满是保护小妖的伤口,自己却没有说过任何疼痛的抱怨。
她似乎是在肖佑机的庇护下长大的。
缔结姻缘,却不识人间烟火。
肖佑机心中极为不爽,那曾经的陌生人与自己竟然有了相同的待遇不说,他还慢慢在男人身上感到了敌意。他几次三番的提醒孟蜀,但是小姑娘都圣母一般的置若罔闻,觉得他是疑心多虑了。她确实没有经受过欺骗,也不知道欺骗为何物。肖佑机总是帮她把一切麻烦挡在了千里之外,她就像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固执己见。
肖佑机无话可说,他甚至对孟蜀连发怒的情绪都没有,他只露出来一张冷脸说道:“他是个神,妖神必有一战。”
“我相信他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天真!他凭什么?”
“他救了我们!”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另有目的?又或者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呢?”
肖佑机质问孟蜀,孟蜀却哭了起来,她像小时候一样啜泣着说,“你可以不相信他,但是不能不相信我啊,佑机……我觉得它不会骗我们的。他不像是其他高高在上的神明,他也没有那么邪恶……他还会……”
“够了。”
肖佑机说不过孟蜀,只能拖着沉重的心情去了曾经遇见孟蜀的那个仙女湖。他怔怔地喝了十坛子的酒,恍惚间见到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姑娘嬉笑着从远处走过来,她的长裙上刺绣着蝴蝶,身旁绕着一圈淡淡的白光,一双眼眸含情脉脉。
斜阳山外,从此痴心离乱。
那姑娘就是白萱歌,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妖界,第一次其实也是这番模样。
那日躲在叔父的身后想来妖界看看,却见到青色的巨蟒挡住了去路,那鳞片比凤凰的羽毛还要流光溢彩,惶惑一刹,情丝流光。青蟒身上淡淡的寒气落在她的指尖,她嗅了嗅,是一股严冰湖水的味道,激起她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
从此皓月年岁,都愿意被这个味道环绕,一见倾心。
男人小声念着孟蜀的名字,眼神中垂落着一滴含恨之泪。
深陷红尘不肯问,几年风雨几年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相知
白萱歌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了这个男人。
只不过那时肖佑机不知道。
很久以前,惊鸿一瞥,从他天青色的眼眸中,看到了千山万水,湖泊波澜。肖佑机说话声音低沉,他看着白萱歌的样子似乎看到了孟蜀,笑着询问道:“是因为我不是神吗,所以你才觉得那个男人更好?”
白萱歌问他:“你想变成神?”
“很想。”
她的眼中此时只有一个他,从此得失中淋漓尽致着苦乐悲喜。
肖佑机醉醺醺的回到孟蜀身旁,与她大吵了一架,对祝赤的敌意,猩红的双眼让孟蜀产生一丝丝的陌生与恐惧。她畏缩的推后了两步,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肖佑机心灰意冷,两个人明明相互陪伴了那么多时日,怎么会突然间心声间隔。而此时,白萱歌也走到了男人的身旁,她并不喜欢糯糯的孟蜀,在他耳边说尽了挑拨离间的话。
肖佑机在一天夜里离开了孟蜀。
她以为不过是两个人的玩闹,过段时间他就会回来,那时她不知道这是自己与肖佑机印象里的倒数第二面了。
孟蜀依旧日日夜夜的在守候着那些没有蜕变的小妖,命运早已在金戈铁马的纷争中埋下了伏笔。祝赤代替肖佑机陪伴在了姑娘的左右,见到孟蜀愁眉不展,便变个戏法惹着她开心。孟蜀坏里搂着三五个毛茸茸的小妖,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提溜提溜的转着。
她经常端详着他的侧脸,引得他嘻嘻一笑。
祝赤自幼便在昆仑听得妖类都是邪恶之说,而也总有妖伤害神仙旅人,他便一直对妖类的世界心存疑虑,可是见到灯红酒绿的繁华,可爱的小兔妖竖着耳朵捧着青草雪糕走在石板路上,妩媚的狐妖姐姐从亭台楼阁上推开窗户刺绣牡丹,有白鹤亭亭而立,有虎狼飒爽英姿,他却对自己曾经所接受的一切产生了怀疑。
妖界的路光是明月堆砌而成,阳光聚拢是金灿灿的宫殿屋顶。漫天的桃花在橘红色的落霞下废物旋转,溪边垂柳的叶芽是琉璃一般的湖蓝色,这些都是他未曾想象过的地方。而尤其是身边的这个人,单纯的像是一个小傻子一样,连自己胡编乱造的话都敢相信。
被战火洗劫的地方越来越多,伤病的妖知道有乐游山上有一处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可以躲避战火的洗礼,便纷纷长途跋涉而来。孟蜀一个人安顿着这些流民,妖力铸成了巨大的屏障阻挡神兵神将的进攻。
祝赤也出头保护这里的人们,他心中混乱,好像渐渐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又不愿意承认。但是看到姑娘孑然一人之时,那毕生温柔的眼神却不是假的。
孟蜀每日看着远去的山水,心里想着自己把肖佑机气到哪里去了?他会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找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躲避去了。
姑娘呆呆的坐在村门口,突然间想到了很久以前在仙岛上开姻缘铺子的生活,不知道那里的二月兰是否开的美好,一片片紫蓝色的草坪,与自己尾巴的颜色一模一样。
祝赤肩并肩坐在孟蜀身旁。
夜色温柔缱绻,两人却都心不在焉。
无边的战火,流离失所的人们,爱人痛失,万民无家可归。
三界震荡,妖和人奋勇反击,在战乱之间挣扎。每一日都有成群结队的妖来到乐游山,找到孟蜀,寻求帮助。伤民越聚越多,那死在孟蜀怀中的孩子,那样求着救救丈夫的女妖,不见踪影的肖佑机,似乎一切快把孟蜀压垮了。她想要回到从前,回到山清水秀的世界。
终于有一天,孟蜀有一天兴奋的找到祝赤,告诉她自己找到了结束战争的最好方法。
死人复活,爱人相拥,那便是远古神器太常令,可以投射过去,可以把一切恢复原状。
孟蜀天真的以为只要找到太常令,一切便尘埃落定。
她便开始发动着身边的所有人寻找碎片。那些遗落在人间的碎片渐渐的被聚拢起来,也有妖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只为了怀里比性命还要重要的碎片,孟蜀一点点用妖力把它们缓缓修复,慢慢拼接。孟蜀把妖力全部注入到神器内,经常虚脱的晕倒,小妖也慌忙把自己刚刚练就好的妖力源源不断的注入。祝赤偷偷的在孟蜀的饭菜了加入了仙神的灵丹,姑娘虚弱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
那天晚上,天上有一颗耀眼的红星闪烁,祝赤看到了异相,只是轻声的告诉孟蜀,昆仑有变故,自己会早些回来。
孟蜀点点头,让他去了。
祝赤回到天上,说了自己所见所闻的一切,他想阻止这场没有缘由的战火,神不能一统三界,而妖也并非是邪恶之辈。但是这让当时的上宁尊神大为发怒,祝赤硬骨,并没有与之辩解,而是要求脱离昆仑,他不想站在孟蜀的对立面,背负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算计和仇恨。
上宁尊神冷笑着告诉他,这一身皮肉皆是昆仑所赐予他的。
祝赤轻蔑地看着他,火焰在身旁燃烧而起,像是刀子一般硬生生的把血肉割了下来,瞬间宫殿内鲜血淋漓,蜿蜒而下。男人手臂白骨森森,脸上不羁的笑容嘲讽着每一位仙神。而那时,祝赤的父亲希煌尊神不解为何儿子如此性情大变也要维护那些妖,后来他才知晓那些关于妖的谎言都是上宁一手捏造和算计的。
那天人世间下了一场腥风血雨,祝赤下山离开了昆仑。
他回到了孟蜀的身旁。
孟蜀没有问发生了什么,默默的给他上药。姑娘的眼眸中比漫天的星辰还要好看,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多嘴。他的神力因为身受重伤,而渐渐虚弱需要静养,整日祝赤躺在草席上,孟蜀闲暇的时候把兔子仍在他的身旁逗趣。
孟蜀教会了祝赤很多妖类才会用的小法术,什么胸口藏东西,腰间变尾巴。而祝赤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簪子,里面有一簇火焰熊熊的燃烧,婀娜多姿。他告诉她,这不是普通的簪子,里面储存着两人的记忆,两人所有的记忆,其实里面还有那些祝赤藏在胸口,却一直不敢说的话。
坦诚这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祝赤为姑娘婠上,她整个人都显得婀娜可爱。
第一百四十六章:决裂
两人之间没有间隙,孟懿宁心里因为肖佑机的离去空落落的一块,郁郁寡欢便填补给了祝赤。
一天夜里,祝赤突然惊醒,瞬间金光四射,火焰顺着河道一下冲天之势。孟蜀慌忙起身知道又有神兵神将的入侵,她立刻召集所有人前去避难。
祝赤突然间心生不妙,喊住了姑娘想要对她坦白,然而却没有拉住匆忙之间的孟蜀。他觉得那神兵神将很有可能是来寻他的。那心里的隐隐的担忧最终变成了现实,神兵神将来此无非就是两件事,夺取太常令的碎片,以及带祝赤回家。
那是孟蜀第一次直面神兵,身旁护着自己的人也没有。
刀光剑影,长枪的剑芒灼烧肌肤,皮肤上鲜血淋漓。祝赤挡在孟蜀的前面,他把神力聚集起来,化为固若金汤的巨大屏障。乐游山顶染着冰雪的琉璃慢慢融化,莹灯在天空飘飘点点。那闪烁着银光的长枪穿过孟蜀的左肩,顿时鲜血滚烫而出,她从未体会过撕心裂肺的疼痛,伤口被神力所袭卷的热气不断的腐蚀溃烂。
眼前一片焚烧的荒草,身后慌乱的人们奔跑着逃亡山中。身旁祝赤大惊失色,想要把神力注入到伤口之中,血液却越发滚烫起来,孟蜀扯着衣衫疼痛的呜咽,汗水顺着姑娘的额头混杂到血液中,杀疼阵阵。
身后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妖不断地抵抗着神的进攻。妖力乱飞,一片狼藉,天空被层层叠叠的光芒照亮,那些本来就重伤的人们跌倒在路上,再也爬不起来。神力像是银色的硫酸水银,所到之处一片焦土。孟蜀怔怔地望着突如其来的神兵,明明他们隐藏得很好,乐游山本就是一处世外桃源,况且住处山谷被结界密密麻麻封锁起来,只有妖类才知道究竟如何进来,为何会招来莫名其妙的杀身之祸!
孟蜀的手比滚烫的气流所灼烧,瞬时间露出来了白骨。
那神兵指着孟蜀大喊着,“抓住她!太常令的碎片在她身上!”瞬间流星般的箭矢冲向姑娘较弱的身躯,她颤抖着肩膀,衣服因为鲜血染成了深黑色。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招惹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她瞬间抬头,“是不是!”瞳孔之中澄清的颜色渐渐褪去,眼白全部染成了猩红色,她嘴角裂开了一丝微笑,像是邪恶的修罗,渗着鲜血的伤疤渐渐麻木不在疼痛。
掌心白骨,紫气东来。
瞬间狂风骤起,只听干脆的清响一声,赫然长鞭出现在姑娘的手中,全身的妖力凝聚在每一鳞片上。凛冽的长风,捎来妖气阵阵,恩怨两重,冲天破云。紫雾猎猎,腾空而起,龙之逆鳞化为长鞭所向披靡,一瞬之间横扫神兵,顺势惨叫一片。孟蜀一个跃步冲到人群中,瞬间一个个人头落地,长鞭裹挟着神兵的腰身如同抛绣球一般狠狠的摔在地上。
孟蜀全然像换了一个人,她杀红了眼睛,妖力化为利刃,掀起的场边长风有掠过山海,摆驾东风之势。
乐游山原来荷花荷叶,鸣蝉阵阵,盛春杏花,山茶海棠,冬日皑皑,琉璃世界。如今就是因为无妄之灾便得人间地狱。
既然避无可避,不如拔剑。
孟蜀茕茕而立,躲闪之间,手迅速穿过神将的胸膛捏出来跳动的心脏,一切瞬间陷入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长鞭幻影,浴火重生。
妖气饮血,紫云缭绕,雾气顺势扩散,如同枯木生莲,繁花似锦。神兵瞬时间招架不住,方寸大乱,那积存在孟蜀体内的力量炸裂开来,昔日令尹子曾经说过,姑娘若是手起长鞭,便一发不可收拾。当初孟蜀笑着说不会,她最讨厌打打杀杀。时过境迁,杀人不眨眼。她全身解释武器,顷刻之间,穿云破雾。
祝赤左右为难,一方是孟蜀,另一方是昆仑之人,犹豫之举措,却见到有人正准备偷袭孟蜀,刹那间赤虬出笼,火云满天,神兵硬生生被祝赤砍断了一条手臂。那人气急败坏的大喊:“祝赤!”
孟蜀眼神一惊,翻跃落在男人身旁,冷冰冰地问道:“你们认识。”
“孟蜀……”
那神将呵呵一笑,“怎么,还蒙在鼓里呢?我们如何找到这处地方,我们如何知道你手中有太常令碎片皆是祝公子透露的。”
她皱起眉头,看着他,“你骗我……”
“孟蜀你听我解释,这并非我本意!我已经和昆仑一刀两断……”祝赤急切的想要解释,看他到孟蜀猩红的眼底流出来了一行清泪,“你骗我,你为了接近我原来是这个目的啊,那你……便和他们一起去吧!”孟蜀撕心裂肺的吼叫,聚集妖气化整为零,形成无数零碎的剑气,如同一排排箭雨,刮起巨大的狂风骤雨,穿过祝赤的肩膀和胸膛。
她从未被人欺骗过,这是第一次,这也是最后一次。
原本涌在胸口的爱意顷刻之间变成了刀子,割破了脉动不断鲜血不断的流淌。锥心之痛,却不知道如何忍耐。小孟蜀天真,她是真真正正的相信祝赤,这个男人就像是太阳一般照亮了原本灰暗的生活,他似乎是她的依靠,在每日来来回回治愈伤员的时候,男人无所事事的经常叼一根薄荷草似笑非笑的宠溺着看着姑娘。
她不知道祝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重要,重要的像是内心间的一部分。
孟蜀哭哭笑笑,嘴角抽搐,伤口渐渐的愈合。
祝赤看到孟蜀的反应,忍着剧痛拼命的想要靠近孟蜀,他本来无意欺骗于她,他是带着目的而来,但是如今他已经放下了一切,想要安心的和她生活在乐游山上。这个姑娘就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蜜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别人看见。七窍玲珑之心蕴藏着对于世间万物的善意和真诚。
孟蜀手腕上的铃铛红线叮当作响。
她摔下手中冰晶钗子,大喊着,“还给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祝赤怔怔的看着她。
第一百四十七章:尽头
钗子叮当碎了一地,像是满地的精光琉璃。
祝赤张了张嘴,却又把全部都咽了回去,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拾起来了碎片,手指被扎得流出了滚烫的热血,“等你原谅我了,我会带着它来见你。”
孟蜀一挥手,“啪”的一声,钗子又落在了地上,“别碰它,你不配!”
他眼中没有了光芒四射如同星辰一般耀眼的灿烂,拧着眉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怕让这个濒临崩溃的姑娘陷入无法自拔的仇恨底部。他早就想与孟蜀坦白一切,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此却深深伤害了眼前的这个姑娘。他确实怀着心机之心来的,但是他后来全部都是真心实意,怎么舍得再在感情中倾注更多的欺骗呢。
身上割下来的肉,隐隐作痛。
孟蜀红肿着眼眶,心思不稳,摇摇晃晃,长鞭飞起,裹挟着祝赤,腾空一挥,“滚!”
“我不走。”他摇了摇头。
“由不得你!”
紫光一片,像是漫山遍野的二月兰化成了无数尖锐的刀子直冲向神兵神将。祝赤没有反抗,鲜血喷洒落在孟蜀的脚边,她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顿时间,体内倾斜出更大的气浪扩散至天际。那些张牙舞爪的神兵神将突然间愣住,他们似乎看到了幻象一般,眼前生出来了两个孟蜀,一模一样,挥舞着逆鳞之鞭。
妖冶的紫气让人心生畏惧。孟蜀眼中无情无欲,杀气必露。
“你们杀了多少人,都会偿命的。”她的头发像是无数条黑色的小蛇飘在空中,她把身上的每一寸都是饮人鲜血的兵器。
神将接住鲜血淋漓的祝赤,大吼了一声:“撤!”太常令的碎片择日还能再夺回,但若是伤了祝赤,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还在追杀妖类神兵听到了号令停止了手上的进攻,一转身就全部腾云驾雾消失不见了。孟蜀看着一片狼藉,那些挣扎的人们在地上哀嚎着。烧焦的容貌,断裂的尾巴,支离破碎的妖气,这里是留不得了,这个生她长她的乐游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孟蜀带领残存的流民离开了这里,她坏里四只猩猩发抖的小狼妖哭喊着妈妈,然而却再也见不到了。
孟蜀来到了那处小小的仙岛,昔日她和肖佑机开姻缘铺子的那处小小的岛屿,像是一处人间仙境,泱泱入眼的二月兰,金灿灿的落叶,浮云彩霞,下落九天的银白色瀑布。三足金乌睡在青青草地的上,一切抬眼间仿佛是一片空虚的梦境。
灯火阑珊回首处,感觉已经过去了半生。
这里的日子又渐渐的平静下来,神兵神将是无法发现这出偏僻的岛屿。昔日的姻缘铺子改造成了住人的房屋,只不过偶尔孟蜀还是会坐在海边,往海里扔着一颗颗鹅卵石大小的白玉,‘噗通’、‘噗通’捡起来了一片咸咸的水花。她会响起不知道何处去的肖佑机,她会想起来有一个纨绔潇洒的公子祝赤。
她扔掉了手腕上的红线,再也不想当一个姻缘妖。
火花纷飞飘散,潮起潮落,孟蜀用鲜血融合着太常令,镜子还差空缺的一角不知所踪。她看着太常令眼中的自己,按理说即使差了一点点,但是神器也应该散发出原本的光茫,但是此时孟蜀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是因为,没有启动吗?
太常令并没有收到召唤的信息,似乎没有动静。
孟蜀把它沉入了海底,等待着最后一个碎片。那是一个小伙子带来的,这是他们部落族长王冠上的宝石,在濒临战火之后,部族已经破碎,族长得知太常令的消息,让小伙子把王冠带来。孟蜀捧着最后一个碎片,心里却不住的惆怅,她不知道如何唤起这个神器,如何让一切满目疮痍恢复到原装。
她的身体漂浮在海上,悠悠荡荡,看着星斗。
突然间天空中飘来一片青云,孟蜀一惊,那分明是肖佑机妖力的颜色,他回来了!但是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男人的气息,仿佛来了一个陌生人。孟蜀冲着云彩招手,她飞跃到了仙岛上的悬崖山上,手掌盛开了紫色的花,轻轻一吹飘到了天上。男人穿着一件天青色的衣服,脸色淡然,陌生的看着她。
孟蜀觉得十分诡异,而她又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那青蟒不知所踪。而男人身上的妖气也全部消失。肖佑机落在了孟蜀的面前,冷冷的开口说道:“你果然在这儿。”
“肖佑机,你回来了!”
“你认识我?”肖佑机看着她,他想不起来这张面孔在哪里见过,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孟蜀觉得奇怪,“我知道我错了,祝赤确实骗了我们,我没有听你的话是我不对,对不起。”孟蜀小心翼翼地说着,她太久没有见到男人了。男人的身上有着深深浅浅的伤痕,那是为了改变妖格而制造的创伤,他的每一寸肌肤都经过创伤。
孟蜀不知,她的手想要像往常一样碰触到他的脸庞,却被肖佑机一脸厌恶的打了回去。
“你还在生气?”
“我不认识你。”
“你别闹了。”孟蜀又近了一步。
肖佑机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是在和我套近乎,想要借机杀死我吗?”
“我为什么要杀死你?”孟蜀突然疑问,这个肖佑机全身上下都是陌生的味道,“你的妖力呢?怎么我感受不到他们?”
“我是神,不是妖。”肖佑机冷笑道。
突然间,浮云散去,他的身后出现了无数神兵神将严阵以待,就像是看待一个弱小的猎物一样。白萱歌站在人群中,看着形影单薄的姑娘,嘴角露出了一缝嘲讽,这就是肖佑机日日念念的姑娘,如果没有她,自己便可以真真正正的占有这个男人。
惊恐逃窜的声音出现在仙岛的每个角落。
“多亏了肖佑机,我们才能找到如此秘密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八章:失忆
“你把人引来了?”孟蜀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肖佑机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我们又不相识,你在这里逼问我有何意义?”
彼时,肖佑机已经失忆了。他记不起来孟蜀,忘记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他被更改的记忆中,自己就是一个妖,遇见了白萱歌,与之相爱,在上宁尊神的法力之下变成了神。上宁尊神答应女儿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除了过分宠爱女儿以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顺着他寻找到孟蜀藏匿的太常令。
孟蜀有些惊慌失措,她后退了两步,紧紧抱着怀中的碎片。
她的心突然间跳不动了,自己的肖佑机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昔日相伴之人如同盯着仇人一般看这种自己。
白萱歌一同出战的叔伯们大喊着:“杀光这些妖界余孽!”一瞬间哭喊声一片,孟蜀的纱裙溅上了鲜血,厮杀之声解开了还没有愈合的旧日伤疤。孟蜀深吸一口气,怔怔地看着肖佑机,泪如雨下,心中高楼倾塌,远处凶浪翻滚。
明月照亮了天涯,嘶吼喧哗错落。
他们追杀着逃窜的小妖,孟蜀要冲下去突然手腕被冷冰冰的禁锢住,肖佑机毫无感情的看着他,“太常令在哪?”
“我不知道。”孟蜀看着自己的样子映在他寒霜一般的冷眸之中,“你想怎样?”
她知道他被人利用了,却不知道前因后果,她也无暇顾及。但是肖佑机明明比她聪明百倍,为何还会为他人心甘情愿地充当箭矢,是恨她吗?
男人眉目如画,青丝长发。
孟蜀心乱如麻,黑夜喑哑。
“交出太常令,不伤你性命。”他说的冷淡,空洞的声音一瞬间就被远处的熏香风化。
姑娘笑了两声,眼神染上了凄楚,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如今口口声声却说要伤了她。男人手中提的三尺青剑上的花纹还是自己亲手雕刻上去,那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半龙半蛇,像是远古传说中镇守四海的神兽。故人故剑,正对着自己。
“你伤了又何妨!这太常令我是不知道。”孟蜀笃定地说道,她的心登时有些疼痛混乱。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能够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如此让人伤心话,他对自己怨恨几许?她想问问为什么,却遭来了肖佑机的冷嘲热讽,“那你犹豫什么呢?怕死?”
肖佑机飞身一跃,浮光掠影想要争夺孟蜀掌中的这一枚小小碎片,那神力瞬间划过姑娘苍白的脸庞,鲜血流淌到嘴边,猩猩咸咸。当他真的伤了她的时候,她才大梦初醒一般想起来躲闪。孟蜀前前后后的在悬崖上躲避,近处白萱歌叔伯们狂妄的笑声像是成魔了一般,妖不敌,小小的仙岛一瞬间染上了血色。那些神力沾染到小妖身上,如同腐蚀的硫酸,伤人性命。
“不交出太常令,他们都会死。”肖佑机淡淡的说道。
“你们疯了。”
交出太常令,一切都无法恢复原状,死去的人将会永久的死去。她看着哭喊着妖,喃喃自语,“希望你们不要怪我此时没有救你们。”孟蜀嘴角有一丝冷笑,“你拿不到的!”她迅速躲避攻击,掌心的碎片突然间闪烁出妖异诡谲的光茫,像是月亮一样散发出金光,孟蜀凝聚在掌心的力量狠狠的把碎片推向自己的胸口,用全部的妖力去融化包裹。她不自觉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碎片与妖力相互冲突,她的全身瞬间麻木,只能低头看到自己胸口不断的有吞进去碎片。
嘴角流出一滴滴的鲜血。
她正在与碎片合二为一,身体上出现了点点的碎片纹路,像是刀枪不入的花纹在肌肤之下若隐若现。孟蜀全身刺痛无法呼吸,绝望像是一朵花的萌芽狠狠的扎根在冰雪一般的心脏。她听得见所有人的哭泣,却又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瞬间黑暗,只听得见风呼呼的吹过耳边。孟蜀眼睛不自觉流出来了泪,她突然间觉得孤独无辜,像是坠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
为什么呢?
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与肖佑机争吵的画面一幕幕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看着他从一个僻静的少年出落的意气风发,翩翩公子。然而一切慢慢崩塌,是自己错了。说句心里话,你真的都忘了吗?她心里有着歉意,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想要仅仅的抓住男人的手臂,却扑了隔空,黑暗的前方,空洞的眼神。
白萱歌大喊着:“杀了她!毁了太常令!”
她听见了,如此的刺耳。
肖佑机会杀了自己吗?
会。
那冰冷的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贯穿了她的身体,她的热血溅在了肖佑机如同寒冰的剑刃之上,那些曾经耳畔的欢歌笑语渐渐的变得模糊,变成了灰色,千言万语最后只落到一处无语。她想喊一声他的名字,沙哑的嗓子却支支吾吾不出任何身影。肖佑机的剑在她的胸口旋转,血顺着血槽溅在了他的衣衫之上。
孟蜀只觉得自己一片冰凉,她站在悬崖上,萧瑟的骇浪在背后冲打着岸边。她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却身子一仰,顺着海水跌落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伤口被盐分灼烧,没有任何呼吸的能力。越沉越深,她手里抓着水草像是男人的衣带。落入了鱼群,跌倒了谷底,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缓缓地闭上失明的眼睛。
她在想什么呢?
闪过肖佑机的笑脸,闪过祝赤的话,闪过可爱的小妖围着他转,闪过最初的姻缘铺子。
这些她都不在惦念了。
轻轻抚摸着胸口,碎片点点的光茫温暖了海底的绝望的姑娘。
她睡着了。
做了一场梦,一场美丽的梦境,她在姻缘铺子里给人们诉说着各自的前世姻缘,肖佑机在旁边打扫着窗棱上堆积的尘埃金粉。忽然一阵风有一阵雨,推门进来了一个英俊爽朗的少年,披着阳光,坐在桌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深深的梦,似是而非的快乐。孟蜀轻轻哼着一首乐游小调,睁开床沿,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空无一人的海岸上。遍地的尸体,已经没有人还活着。枯萎的树干,烧焦的二月兰,倒塌的房屋,淋漓的鲜血。
第一百四十九章:又见祝赤
她低头看着胸口,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光,手臂上纹路像是用心头之血刻上的印记。
一切归于沉寂。
孟蜀看着天空,似乎这是稀松平常的日子,远处太阳照常升起。
她从深海之底拖出来了太常令,那原本黯淡的太常令登时变得耀眼光芒四射,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她突然间想起曾经有人告诉自己,只有心死之人才能唤醒沉睡的太常令。孟蜀原先不信,现在信了。她轻轻抚摸着精细的纹路,上面有自己的妖力,也有点滴祝赤的神力,像是胶水一样粘合在一起。
她从自己的坏里拿出来了那枚祝赤以为被摔得粉粹的钗子,里面红色跳动的火焰像是生命一般耀眼。她笑了笑,把它放到了嘴边轻轻了亲吻了一下。
还回去吧,和所有人做一个了断,做一个诀别。
踏尽烟尘,长途跋涉,山遥水阔。
她离开了仙岛,去了昆仑,穿过千山万水,桃花浅浅,穿过因果缘分,终于在山谷之中找到了一处优美的宫殿。孟蜀悄悄得落在高墙旁边,看着如诗如画得景象,亭台楼阁之间,祝赤坐在潭水边上,玩弄着一簇火焰,身旁有仙女唱歌舞蹈。墙壁上的雨渍像是泪痕一般,姑娘握着钗子不忍去打扰,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身份去打扰。
“看什么呢?”突然间身后响起一个男生。
她慌张的回头看过去,希煌尊神带着一丝狡黠的丹凤眼凝视着自己。
孟蜀后退了两步,手中长鞭若隐若现。
希煌看着眼前这个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的姑娘,她全身都是伤痕,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笑了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来做什么?”
“我来……我想,我想来看看他。”孟蜀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战战兢兢。
希煌打量着她,又沉声说道:“神妖不同路,祝赤不想见你,你也不要执念如此了。”
孟蜀笃定地反驳:“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去问问。”
希煌这话一出,到突然间孟蜀有些不知所错了,像是个孩子,“可…可以吗?”
希煌点点头。
自己的儿子因为眼前的姑娘也受尽了十分多的苦楚,她希望他什么都忘记,于是对于他的记忆做出了限制,他记得孟蜀,但是只要看见她就心生厌恶。
她的衣服在混战中都已经破了,站在干净辉煌的宫殿之中,像是个乞儿。她站在祝赤的背后,像往常一样唤着她的名字:“祝赤。”
祝赤回头,拧着眉头,心中厌恶,“你怎么来了?”
“我……我想来看看你还好不好。”
“你伤了我,还假惺惺跑来作态?”祝赤反问道。
“我……”她确实伤了他,但是……孟蜀抿着嘴唇,“你不要恨我。”
“滚。”祝赤嗓子里闷出来一声,不屑的下了逐客令。
孟蜀愣在了原地,转头就要跑,咽泪滚滚一头撞在了希煌尊神的胸膛上,她把钗子交到了男人的手里,淡淡的说道:“你给他扔了吧。”说完转身就跑开了,祝赤皱着眉头详着眼前的姑娘单薄的背影,头里一阵眩晕,心里很疼,像是被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孟蜀仓惶的逃跑,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希煌也很恼火,她不像是传闻中的妖,他们这些居于昆仑山谷之中的人鲜少与外界接触,他也不过从上宁尊神那里听了平息妖界战乱的说法,看着小姑娘伶仃的样子,他突然怀疑自己被上宁的那些谎话欺骗了。谁不是本质善良呢?
原本以为祝赤喜欢上的妖一定十分蛊惑,有着妩媚的双眼,婀娜的身段,然而眼前这个姑娘脸上稚气未脱,眼睛中对世界充满了善意和失望。希煌看着手掌中的水晶钗子,里面储藏着一段段过往的记忆。他没有销毁这个东西,叹了一口气,交给了祝赤。
祝赤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手中的钗子盈盈发光。
天上风轻云淡,宁静的像是一潭湖水。
她曾经情深似海的依赖都变成了遗憾。
孟蜀回到了小小的仙岛,她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神奇的力量,砰然之间太常令刺破了她冰凉的双手,血液相通。孟蜀哭了起来,她原本身子颤颤抖抖,眼眶噙满了泪水,却突然间眼睛无光无神,嘴角裂出了恐怖的微笑。
登时妖力大涨,狂风大作,她如同青蟒一般飞涌而上,毫不避讳躲藏的冲向昆路的天门,像是疼着紫色雾气的流行,砰然迸发出巨大的火花。
长鞭卷起千秋的风雪,像是年少时期意气风发逞得风流。
纷飞墨发,神兵根本抵挡不了突如其来的攻势,她紫色环绕的妖气渐渐的发黑,像是幽冥的海底波浪。孟蜀的思绪早已经不受控制,她突然间厌恶这个世界,对神兵赶尽杀绝。手上鲜血流淌,姑娘狂妄放肆的大笑。旋风之势卷起了昆仑的冰雪,雪花沸腾,神兵神将浩荡而来,却只见一个姑娘,眼中尽是不屑,“你们该死。”
这哪里是妖?
孟蜀成魔。
她笑嘻嘻的拖着鞭子,眼角发红,荡漾着杀气。飘落在空中的雪花突然间化成锋利的利刃穿过盾牌,恩恩怨怨尽如刀子的疾风骤雨般。孟蜀冲到人群中,那长鞭平地而起把人一分为二,鳞化划过石柱,是一道道明晰的痕迹。那些守卫的官兵不断地用长枪戳向姑娘的身体,却连她的发丝都碰不到,一个眼神,神兵的身体就炸裂开来。
一瞬间,昆仑的大门布满了尸体。
姑娘拍了拍手,在昆仑的大门前举起了太常令。光辉照耀在姑娘身上,她像是一个神女,等待着祭祀大典。瞬时间,太常令无限扩大,像是无边无际的天空一般。孟蜀的身体渐渐的上升,被光环所笼罩。她脑海中一片平静,甚至连曾经的美好过往都想不起来。太常令的镜面十分温暖,如同仙女河水一般渐渐包裹着脆弱的姑娘。
远处战火纷飞,哭喊一片。
不过这些很快就会结束了,世间万物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存在着。
原本闭关静修的祝赤,却突然感受到了一处强有力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