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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轩辕武圣全文阅读

作者:兰色大海     重生之轩辕武圣txt下载     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阴沟翻船

    面对深不可测的强敌,一味的防守退让必死无疑,只有主动进攻才有活路。铁矛和长枪同出一源,皆可以枪术法诀施展。傅惊涛使出秘传枪决,铁矛旋转破空,又加入了特殊的螺旋气劲,矛尖落点变幻不定,杀伤力更暴增了数倍。

    他得到岩鹰、谷天穹两大枪术高手的悉心指点,早已领悟枪术神髓,铁矛挥出如使臂指,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枪去如奔雷,凛冽的枪意还要早半拍冲刷到对手身上。但见平地卷起一股狂风,无数尘土碎骨飞上了半空。

    那老者眼中露出些许玩味的神色,冷笑道:“不自量力!”随手捞起一根白色腿骨,往前一点,正中矛尖。

    叮!

    铁矛如遭雷殛,枪身剧烈弹跳,原本近乎完美的枪势立时崩溃。傅惊涛拼命握紧矛柄,双手虎口开裂流血,暴退三丈有余。

    突然间,两道冷厉的白芒从天而降,左右交叉着怒斩那老者的头顶空门,正是殷怜怜借机悄然掠近。

    傅惊涛负责正面强攻吸引对方,殷怜怜则抓住空隙痛下杀手,尽管事先没有经过商量,两人极有默契地发动了联手一击。

    一正一奇,相辅相成。

    殷怜怜天赋异禀,武功修为比傅惊涛还高出一大截,否则如何搏得邪宗女帝的名号?她深知这老魔头的可怕,绝没有什么留后手的念头,真气透出锋刃形成白芒,势若千钧般斩落。

    那老者面上波澜不惊,白骨看似随意地变招刺出,后方先至,迅疾巧妙地刺中月牙刃侧面,荡开那两道冷芒。

    当!

    十拿九稳的必杀一击中途瓦解,殷怜怜凌空一个筋斗翻身后掠,双臂已被震得酥麻,几乎把握不住兵器。

    即便两人联手,仍然一个照面落败后退。这老魔头犹如不可逾越的山岳,让挑战者由衷地感到绝望难道逃过了鲁十八的魔掌,最终倒在这白骨平台下吗?

    傅惊涛深吸一口气,骨骼爆响,战意彻底点燃。

    那老者色眯眯地瞧着殷怜怜的曼妙身姿,咕咚咽了口唾沫,道:“倾国倾城,曲线完美,真是世间罕有的炉鼎啊!我可传你阴阳魔帝的玄阴真经,届时你我阴阳交汇,共同参悟魔帝无上**,总有一日会突破先天之境,联手扫荡江湖!”

    殷怜怜啐了一口:“谁稀罕学什么玄阴魔功?即使魔功大成,赢得了轩辕宗师吗?不一样默默无闻地死于深谷?恕姑奶奶不奉陪!”

    那老者脸色一僵,悻悻道:“如唐大宗师一般的人物百年不遇,轩辕门没可能再出现第二个!我览尽魔门六大顶尖强者的绝学心法,一旦融会贯通,必将跃升为震古烁今的魔道大宗师!将来我一统魔门成为帝君,你就是帝后,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殷怜怜眼高于顶,哪里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又怎会乐意与恶心丑陋的毒虫朝夕相处?她冷哼一声正欲开口,傅惊涛抢先道:“师姐,前辈功力通玄,雄心万丈,不知胜过那些庸俗凡人多少百倍。你干脆答应了吧,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殷怜怜大怒:“你是什么意思?卖友求荣?背信弃义?”

    傅惊涛笑道:“师姐你留在封魔谷修炼魔门绝学,或许不出五年便跻身顶尖高手之列,何乐而不为呢?”

    殷怜怜板着脸道:“乐你个头!让你连吃三天蜈蚣蝎子,你还乐得起来吗?”

    傅惊涛叹道:“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莫非你不想活命了?”

    殷怜怜道:“与其人不人、鬼不鬼地苟且挣扎,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莲足一跺,如云飘上半空,月牙刃急速舞动,盛放出千百条银白色的亮光,衬托着那张精致无瑕的俏脸,简直美到令人窒息。

    千百道银光罩落,杀气狂卷,似要碾碎一切。

    那老者浑然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左手一招,又有一根白骨飞入掌心,狞笑道:“小美人儿,你的生死要由我来裁定!”说着一对白骨疾舞如车轮,寸步不让地撞上月牙刃。

    傅惊涛对赵燕容低喝道:“师姐快走!”看准那老者身侧的破绽,噌蹭踏步欺近,蓦地点燃气血之术,连人带矛飚射,双臂较劲猛力刺出。这一刺舍弃了任何别的技巧,就是纯粹直刺,唯快,唯狠!

    他先是示敌以弱,第二招的力量和速度忽然暴增,铁矛的威力比起第一招增加何止十倍?矛尖破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刺骨的杀意弥漫四周

    单纯以这一枪来看,已有岩鹰七八分的精髓。岩鹰能以泣血魔枪称雄魔门,战败数以百计的高手,岂是侥幸?傅惊涛模拟他怒而杀敌的姿态、意境及招式,先天境界之下的武者都必须要慎重对待,否则不死也要重伤!

    “咦!小子你阴我?!”那老者不知道傅惊涛暗藏气血爆发之术,陡然感应到摧魂裂魄的杀意袭来,吓了一跳,立时往后倒跃,手中白骨化出层层虚影,凝成一面盾牌封住要害。

    铁矛势如电闪,刺中了一根白骨。

    就在矛尖接触到骨骼的一刹那,积蓄已久的枪劲猝然爆发,砰的一声闷响,那根白骨炸裂成无数碎片,被强烈的枪风吹送,一股脑地射向那老者,简直是猝不及防。

    那老者哎呀一声怪叫,罡气透体迸发,总算把大多数骨骼碎片及时挡住,但仍有十余碎片穿过罡气防护,噼里啪啦射到了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就连左眼眼眶都流出了鲜血。

    嗖嗖嗖!

    傅惊涛一击得手立刻抛下铁矛,绕过那负伤呼痛的老者,穿林而出。殷怜怜、赵燕容紧紧跟在他身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战场。

    这种出其不意的战术可一不可再,走为上策。

    那老者大意轻敌,严重低估了傅惊涛的战力,本是绝对占据了上风的局面,谁知会阴沟翻船!他左眼剧痛,鲜血模糊了视线,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嘶声大叫:“臭小子,我要把你撕成碎片生吞活剥!”大脚一跺,白骨平台砰然坍塌粉碎,身形冲天而起,杀气腾腾地追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封魔剑阵之威

    三人拔脚狂奔,狂风在耳边呼啸,穿过了树林,那道横跨深渊的石梁静静地出现在面前。

    一股冰寒尖锐的杀气自身后高速逼近,那老者的咆哮声清晰可闻。

    “赵师姐先上,我断后!”

    傅惊涛仓啷拔剑在手,毅然转身面对那暴怒的老魔,剑刃颤动,玄妙莫测的剑意喷薄而出,引来无数灵气汇聚。

    赵燕容心底一颤,低声道:“小心!”飞身跃上石梁,仿佛灵燕般投向了对岸。殷怜怜紧随其后,没有丝毫迟疑。

    那老者独眼望见佳人飞遁,五脏六腑火烧火燎般难受,明明送到了嘴边的肥肉,却一口没得吃到,个中滋味谁能明白?错过这次机会,又要枯等煎熬十二年,才有机会遇到适合的炉鼎。

    十二年啊!

    那老者心如锥刺,滴血不止,恨不能把傅惊涛当场剁成肉酱,远远的便挥掌猛击,狂烈奔涌的掌劲卷起地面的尘土砂石,如一条咆哮的土龙扑去。他的修为达后天巅峰之境,内力强盛霸道,这下含怒一击,纵使对方有着钢筋铁骨也要毙命。

    压力如山,傅惊涛身躯昂然挺拔,似一柄不屈的利剑傲立世间。

    他脑海中流淌过石碑上的文字,幻化出唐远钧当年一剑定河山、封禁巨魔的影像,长剑点地,剑意共鸣,方圆十丈内刻印的剑痕瞬间明亮起来,沉寂百年的剑阵复苏!

    这是唐远钧亲手所布的剑阵,本意是防止禁地内的巨魔逃脱,浩瀚如海的剑意深埋地底,历经百年时光而不朽。

    维持剑阵的乃浩然正气,不惧岁月的洗礼。

    若非傅惊涛艺出轩辕一脉,初步领悟到大宗师的剑道精髓,绝无法启动这座封魔剑阵。

    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浩瀚磅礴的剑气在空中交错,无形的威压横扫封魔谷,所有毒物噤若寒蝉,趴下身子一动不敢动。甚至远在魔洞研习魔功的众魔头,都被这股浩然正气震慑,有如遭遇到天敌,背后浸透了冷汗。

    而血魔洞内疯狂互劈的众人定住身形,竟然恢复了理智……

    那老者做梦都想不到剑阵会重启,只觉双膝发软,泛起五体投地的冲动,失声叫道:“你会轩辕神剑?!”

    傅惊涛长啸道:“吾乃轩辕弟子!今日秉持祖师遗志,封禁邪魔!”长剑一抖,划出一道圆弧,对准那咆哮的土龙迎头便斩!

    刹那间,一道柔和巨大的剑气自剑阵内延伸而出,万籁俱寂,连树叶都停止了哗响,更不要说那些恐惧到几乎僵死的毒虫蛇兽了。只见那道剑气随着傅惊涛的动作扬起,斩落,轰的一声巨响,土龙崩溃化为齑粉,剑气所及之处,地面多出十余丈长的醒目剑痕。

    那老者魂飞魄散,咬破舌尖噗的喷出一口碧血,化作一面血盾挡在身前,魔功全开,足尖使力闪身倒飞。

    刷!

    剑气落处,血珠溅射。

    那老者发出一声哀嚎,头也不回地冲入树林,消失不见。

    这剑阵连魔门宗师都能斩杀,何况一区区后天武者?如果他反应稍稍慢上半分,被剑气斩中要害部位,绝对一命呜呼。

    傅惊涛颇为遗憾地回剑入鞘,心知错过了斩杀老魔的最好时机。

    落在对岸的二女望着这惊天一剑,目瞪口呆。

    殷怜怜酸溜溜道:“一群高手在封魔谷内东翻西找,打生打死,最珍贵的宝藏却落到他的手中老天爷太偏心了!”

    赵燕容顿时不乐意了,怒道:“我师弟力拒老魔,使你逃过被奴役摧残的命运,你不该心存感激吗?”

    殷怜怜冷笑道:“感激他?休想!要不是他趁我虚弱时施展骗术诱骗白莲,我岂会误入封魔谷?”

    赵燕容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殷怜怜柳眉倒竖:“别以为你是赵氏公主,我就不敢杀你!”

    赵燕容不屑道:“你杀得了我吗?”

    这时,傅惊涛掠过石梁落地,瞧着横眉冷对的二女,挠头道:“你们又怎么了?”

    他刚自剑阵中掠出,浑身还残留着浓烈的剑意,逼得殷怜怜连退数步,暗自凛然。她可不敢再轻视这轩辕弟子,强忍怒火道:“你最好管一管你的公主,别总是出言挑衅,自讨苦吃!”

    赵燕容脸色微红,跺足道:“师弟,她不是你收留的侍女吗?你该教教她规矩!”

    傅惊涛无奈道:“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啊!我求求你们了,各自少说一句行不行?”

    殷怜怜压着火气道:“等出了封魔谷,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彼此互不亏欠。”

    傅惊涛一愣:“你不打算去东京城了吗?”

    殷怜怜道:“你管不着!”

    赵燕容眼珠滴溜溜转了两转,似笑非笑道:“有骨气!反正我提醒你,有钱游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殷怜怜忽然记起那捆兵器遗弃在了林中,眼前一黑到手的一笔横财居然长翅膀飞走了!自从遇到了傅惊涛,她就霉运缠身,截止目前看不到一点翻身的希望。

    傅惊涛不忍看她花容惨淡的模样,轻声道:“别想太多,先离开险境吧!”带领二女穿过石林幻阵、树林、谷口通道,终于踏足谷外。

    三人为了安全起见,没有沿来时的道路撤离山区,而是向东北绕了一个大圈,去往水河的上游。

    山高林密,沟壑纵横,连采药打猎的山民也见不到。傅惊涛一路小心翼翼地消除印迹,防止有人衔尾追踪,突施冷箭。毕竟他们的实力太过弱小,万一遭到鲁十八、莫离这等大魔头追杀,想不死亦难。

    当天色变暗,夜幕降临,三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藏身,没有点燃篝火,安安静静、清清冷冷地渡过了一夜。

    秦岭山脉横亘千里,拥有无数溪涧河流。

    三人也分不清哪一条是水河的源头,沿着一条较大的山涧蜿蜒而行,越往下游汇聚的水流越多,河面渐渐宽阔,偶然可见两岸有零星的民居。

    在一处河流转折回旋处,地势略微平坦,出现了成片的农田和村庄,河岸边还系着几条小渔船。

    只要渡过河流,曙光就在眼前。

补049章

    (又被屏蔽了一章,在此补上)

    尽管傅惊涛一心逃命无意纠缠,但那少女正在气头上,哪里肯饶过他?她仗着胯下神驹速度快的优势,紧追至傅惊涛马后,闷声不响挥剑便劈。傅惊涛如脑后长眼一般,身体迅速偏移脱离马背,双手抱住了马脖子,整个人斜挂在马鞍旁。

    刷!剑光破空呼啸,险险擦身而过。

    那少女恼到了极点,不依不饶地催马并行,长剑在半空划了道圆弧,剑尖回转,再刺向少年的后腰。

    双方的距离太近,且马背上的腾挪空间太小,傅惊涛不得不松手跃落地面,任座骑往前跑开,怒喝道:“你是想害死我们两个人吗?”

    马贼们兀自在穷追不舍,如狼群漫过了荒原,望去令人胆寒。他们应该抓紧时间赶快逃入山林之中,而不是在这里无谓争斗。

    “无耻!”那少女羞怒交加,左手一拉缰绳,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虚踩,后蹄转动,潇洒敏捷地扭转身躯,前蹄重新嗒的落地,回身冲向傅惊涛。那少女紧抿双唇,面冷如冰,人借马势挥剑当头斩落!

    这一剑力若千斤,人马合一,势不可挡。

    傅惊涛当然不会傻站着受死,眼中清晰捕捉到长剑运行的轨迹,心念电闪,及时伏地一滚避过来剑,随即撑地跃起,身子急纵,毫不犹豫地朝神驹背上扑去。

    那少女一剑斩空错身而过,勒紧缰绳降低马速,正欲故技重施再次回转,忽听身后风声大作,跟着后背一麻,那可恶的小子竟跃上了马背!

    傅惊涛算准了对方不肯善罢甘休,一定会停步转身出剑,所以乘着神驹降低速度的良机,展开轻功身法自后方扑到。他嗖的落到神驹背上,右手张开成鹰爪扣住那少女的脖颈,左臂抱住她的小蛮腰,低声喝道:“不要乱动,否则捏碎你的喉咙!”

    那少女做梦都想不到傅惊涛还有这一招,脑袋嗡的一声登时乱了,真是吓得寒毛倒立,心跳停止。她冰清玉洁,视男人如粪土,连同门的师兄弟都没有任何接触。她第一反应是挣脱敌人掌控,一剑把他刺死,但不知为何手足瞬间酸软,竟然使不出半点力道。又是焦急,又是羞愤,咬牙叫道:“你,你快放手!”声音低如蚊呐,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

    傅惊涛闷声道:“少罗嗦,快走!你想死在马贼箭下,和我做一对同命鸳鸯吗?”

    远处有数十马贼绕过了玄衣剑客等人,正呼喝怪叫着冲来,再不走就危险了。

    那少女闻着他身上的汗味、酸臭味、血腥味,腹中翻涌,恨不得立刻抽身逃离,怒道:“少臭美,谁稀罕跟你做……那什么?!”愤愤地回剑入鞘,拨转马头,催马疾驰。那神驹果然非同寻常,背上驮着两个人依旧奔走,继续拉开和马贼们的距离。

    转眼的功夫,傅惊涛望见自己的座骑停在路旁吃草,警告道:“不许再使小性子,听清楚了吗?”

    那少女羞得耳背都红了,面若火烧,轻轻“嗯”了一声。

    傅惊涛松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缩回手,凌空跃回座骑背上,立时举袖偷偷擦拭鼻血。可怜他两世为人,竟然把持不住鼻血喷涌,想必在蜀山剑门内,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人数不胜数吧。

    正感叹间,嗖嗖!忽有数支羽箭掠过身边,差点把他射个对穿。傅惊涛骇了一跳,立即双腿一夹马腹,追向前方的美少女。两人双马绝尘而去,沿着道路奔入山林地带,四周光线愈加幽暗,身后的追杀射箭声渐渐低落至不闻。

    直到天色入黑,彻底远离了荒原杀场,两人才停止奔逃。

    那少女环顾苍茫山野,想起陷身绝境的众多同门,想起离开杨家寨时的意气飞扬,想到今后的孤立无助,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冲刷心头,忍不住哇的掩面痛哭。她从小备受宠爱呵护,如众星捧月,又有师门长辈撑腰,哪里真正见识过世间的疾苦凶险?今天的残酷遭遇,彻底粉碎了她的美好幻梦。实际上,若不是玄衣剑客们舍命断后,硬生生挡住马贼大队冲击的势头,她很可能也难逃生天。假如落到了马贼们的手上,她的下场不想可知。

    傅惊涛摇摇头跳下马背,将座骑牵到路旁拴好,取了干粮袋,劝道:“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吧,万一再遇上什么恶贼劫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

    那少女渐渐收了哭声,反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抽泣道:“人家这么伤心难过,你就只会说吃东西和战斗,不能说点别的吗?”

    傅惊涛耸耸肩道:“我说大小姐,你身边可没有什么护花使者替你挡箭了,努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前路凶险莫测,你我必须时刻警惕,做好战斗的准备。”

    那少女道:“难道前方还有马贼埋伏吗?”

    傅惊涛道:“没有马贼,但说不定有山匪巨寇!你这么美丽诱人,免不了招蜂引蝶,是非不断。”

    那少女嘟起嘴道:“我的容貌是天生的,难不成要划花扮丑吗?”眼珠一转,幽幽道:“如果遇到了强敌,你是跟我并肩战斗,还是会抛下我独自逃命?”

    傅惊涛理所当然道:“我肯定要逃呀!我跟你不熟,又没有过命的交情,大难临头各自飞嘛。”

    那少女双目瞪圆,嗔怒地扫了他一眼,忽然举起衣袖狠狠擦了擦脖子,似乎那里沾有大块污渍,咬牙道:“自私自利的臭男人!你且等着,待我日后剑术大成,非把你的狗爪子剁掉不可!”

    傅惊涛失笑道:“何苦怨念如此之重?我并非故意占你便宜,你也没有任何损失,纯粹是一场误会罢了,忘干净就好。”

    那少女见他目光大胆,芳心怦然乱跳,正欲叱骂出声,忽听蹄声得得,竟有人马自山里走来。两人都是一愣,莫非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少女缓缓拔剑在手,眼神决绝,假如仍有强敌阻拦,唯有死战了!

    过了片刻,只见一人一马小步奔来。那骑士身着白衣白裤,脸上稚气未脱,陡然看到前方有人持剑堵路,不禁吃了一惊,仓啷拔出三尺精钢长剑,轻喝道:“尔等拦路意欲何为?”

    傅惊涛定睛看去,失声道:“刘云超刘师兄?!”

    刘云超手腕一颤,迟疑半响道:“你,你是傅师弟么?你的眼睛怎么了?”

    傅惊涛摸了摸肿胀的眼眶,苦笑道:“一言难尽啊!”

    刘云超的目光移到那少女身上,只觉眼前一亮,搜肠刮肚也不知如何形容此女的绝色风姿,心中真是妒恨万分。这傅惊涛未免太受老天爷眷顾了吧?出门狩猎一趟,就撞见巴桑法王和剑帝姜烈。失踪了一回,就勾搭上一位绝色美女。怎么好处都给这小子给霸占了呢?强忍着一剑剁碎对方的冲动,酸溜溜道:“前两日费师叔等还到处搜寻你的下落呢,想不到傅师弟居然携美同行,艳福不浅啊。”

    话语一落,傅惊涛立刻感应到身边的无形剑气波动起伏,有着随时失控的危险。他轻咳一声,转换话题问道:“刘师兄单人独骑深山夜行,是着急去蜀国吗?莫非在我离开刘府后,又有什么变故发生?掌门是不是已经到了阶州?”姜浩云身份特殊,如今意外殒命于刘府,岂能善了?刘云超夤夜离家是否与此相关?

    刘云超脑海中闪过父亲自尽的画面,心痛如绞,握紧剑柄冷冷道:“傅惊涛,我的行踪不用跟你禀报吧?请你闪开,别挡道!”他算是叛逃师门了,一刻都不愿在路上耽搁,要尽快进入蜀国边界,求得蜀山剑门的收容庇护。傅惊涛若不识趣,唯有杀之灭口。

    傅惊涛眉头微皱,沉声道:“刘师兄且慢!前方有大群马贼阻隔了道路,杀戮无情,我们刚才就险些失陷。在马贼未撤走前,奉劝刘师兄莫要强硬闯关。”

    刘云超狐疑道:“马贼?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傅惊涛一翻白眼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我估计马贼准备要突袭攻打杨家寨,不是今晚就是明日,凡是贸然接近的商旅都会沦为他们击杀的目标。待大战结束后,刘师兄再上路不迟。”

    刘云超讶然道:“马贼竟然异想天开去攻打杨家寨?他们究竟集结了多少人马?”

    傅惊涛道:“保守估计有近千贼寇了,皆是精锐好手。”

    刘云超倒抽一口冷气,近千名全副武装的马贼?!这还怎么走?心念闪动间回剑入鞘,暂时按下心底的杀机。傅惊涛本就堪称劲敌,边上还有一位深浅莫测的少女相助,还不宜马上翻脸。

补050章 魔枪

    夜幕笼罩,山风凛冽,三人在路旁升起篝火,打算将就渡过一晚。刘云超打开自己的随身包袱,取出油纸包裹的牛肉干、油炸酥肉、大饼等吃食,笑着招呼道:“两位来来,一起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傅惊涛摇头道:“好意心领。不过我也备有干粮,就不叨扰了。”

    那少女性子何等的高傲,更是连动都不移动分毫。

    刘云超笑道:“傅师弟,咱们武者光吃干粮怎么够?你吃苦惯了没关系,总不能让这位姑娘跟着吃苦吧?”

    傅惊涛望向那少女,道:“你想吃就去拿,毋需客气。”

    那少女淡淡道:“下山前师父特别嘱咐过我,江湖上人心险恶,绝不可吃陌生人的食物,以防中毒或中蛊。”

    刘云超脸色一僵,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本想献点殷勤套套近乎,谁知人家根本不买账!悻悻地抓起酥肉塞进嘴里,嘟哝道:“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们不吃我吃!”

    傅惊涛打开村民们赠送的干粮袋,火光映射下,登时有无数璀璨光芒惊起,只见红的、绿的、蓝的、黄的、紫的各种宝石成堆闪耀,大块的玛瑙白玉点缀其间,还有一串串浑圆的珍珠耀眼生辉,足以亮瞎俗人的狗眼。

    吧嗒!刘云超嘴巴大张,嘴里咬了一半的酥肉掉到地上这家伙不止勾搭了绝色美女,还捡了一包价值不菲的珍宝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老天爷你还能不能再偏心一点?

    傅惊涛也颇感意外,干粮仅仅占了袋子一角,大部分都是珠宝玉石,不用问定是马贼们遗留的私货珍藏。他轻轻一叹,村民们本性淳朴,不是见利忘义之辈,不知他们是否已顺利逃进深山,躲过了马贼的搜捕追杀?当下取出干粮,重新把袋子系好挂起。

    那少女忽道:“你杀了马贼,却将他们的财物据为己有,见钱眼开,同样不是好东西!”

    傅惊涛懒得跟她解释,把又干又硬的黑色馍馍递到面前,道:“你先拿两个。”

    那少女瞧着这些卖相极差的黑色馍馍,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兮兮道:“这么难看的东西,干净吗,能吃吗?”

    傅惊涛硬邦邦道:“不吃就没有体力,没有体力就无法战斗逃命。”

    那少女低声道:“好吧。”用葱嫩手指捏起馍馍,认命般闭上眼帘,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起来。

    刘云超在旁边看得已经傻掉了。如此美女不该是捧在手里含在嘴里,温柔呵护吗?傅惊涛态度生硬恶劣,那美少女居然也乖乖听话,这不符合常理呀!难道这小子会施展传闻中的摄心术?

    傅惊涛自不去理会心情凌乱的刘云超,大咧咧的盘腿坐下,大口吞咽干粮。刚刚刘云超杀气勃发的刹那,他便感知到了异常,心知刘家必有大劫,所以刘云超才会匆匆离开大宋投奔蜀国,甚至对自己暗动杀机。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提高了警惕,防止刘云超暴起发难,哪里还会去取用对方的食物?他有意显示和那少女的紧密关系,是在暗示刘云超不要轻举妄动,维持相安无事的现状。

    傅惊涛自问不是轩辕掌门,没兴趣也没义务去管束其他轩辕弟子。只要刘云超不翻脸,他就当作没见过这个人,大家一拍两散便算了。

    刘云超眼珠转了几转,笑着问道:“傅师弟,你身边的姑娘天姿国色,气质非凡,不知是哪位高人门下?如何称呼?”

    傅惊涛挠挠头,除了偷听到这少女出身蜀山剑门,其他的一无所知啊!如果胡编乱造,牛头不对马嘴,以刘云超的智商不难发现漏洞。一旦被他察觉两人的关系其实相当淡薄,彼此互不熟悉,说不定会半夜发动偷袭,杀人灭口。

    那少女哼了一声,忽然插言道:“萍水相逢,转眼各奔西东,姓名不说也罢。”

    傅惊涛暗赞姑奶奶解围给力,笑道:“刘师兄,你这毛病要改一改,哪有随便打听姑娘家闺名的道理?”

    噗,刘云超一口老血险些喷出,这么明显的泼脏水行为,亏他做得出!不过转眼瞧见那少女嫌弃鄙夷的眼神,又是郁闷又是无奈,似有一把刀深深刺进了心底,血流不止。

    三人各怀心事,场面一时冷清下来。

    突然,山中又传来轻微的马蹄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刘云超脸色一变,不由按剑立起难道是姜浩源派来的追兵?他又急又恨,满腔的愤懑怒火几欲燃烧,明明距离蜀国很近了,却前有马贼阻拦,后有追兵逼近,他如何肯甘心?

    耳听蹄声逐渐靠近,远处的山林中忽然闪现出一团黄色灯火,飘荡摇曳,驱散了几分夜色。

    不知是否错觉,那幽幽飘荡的黄色灯火之外,似乎笼罩着若有若无的血色薄纱,透着几分阴森杀机,又似有无形的冤魂在飞旋盘绕,令风中多出了些许寒意。

    那少女不禁打了个哆嗦,喃喃道:“夜深人静的,莫非是鬼差出游,在拘禁孤魂野鬼?”

    刘云超脸色微白,强笑道:“平生不做亏心事,纵使鬼差当面又何妨?”

    傅惊涛不屑道:“人鬼殊途,阴阳分明,鬼物哪可能在人世间自如游荡?来者是人非鬼,不必自己吓唬自己了。”

    那少女将信将疑道:“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人?”

    傅惊涛笑道:“当然是……”

    话未说完,原本漆黑如墨的树冠上忽然闪过一抹刀光,疾如闪电霹雳,势如五雷轰顶,凶狠地朝那灯火劈去!

    刀光划破夜空,美丽夺目,却带着森森杀意!

    这一刀是如此的突然,也不知使刀之人在树顶潜伏了多久,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包括傅惊涛在内,谁也没察觉附近竟隐藏着刀法高手。如果换成他们遇袭,怕是连一刀都接不住,立时就是魂断命绝的下场。

    刀在半空疾落,忽然一分三,三化九,倏忽间化作数十道肉眼难辨的寒光,交织成天罗地网,呼啸杀去。

    傅惊涛等看得是手冒冷汗,自付除非长有三头六臂,否则如何能抵挡这等变幻莫测的刀法?

    眼看纵横冷厉的刀光劈落,一道血色惊虹忽然爆射向天,带着强悍、毁灭、不屈的可怕气势,一往无回地撞进刀光最盛之处。寒气翻腾狂卷,四周的树叶呼的化为齑粉,直冲高空,宛如蛟龙出海。

    当!巨声炸响,震耳欲聋。

    下一刻,无数碎裂的刀光飞散四溅,朦胧的光线中,似有一条身影被无情地卷上夜空,远远的不知坠落往何方。

    只是一击,率先出刀偷袭的高手刀碎身亡。

    傅惊涛眼力远远超过凡俗,依稀看清那击破刀网的,是一把充满霸气、涂满血色的百炼长枪!枪去如龙,气势如狂,虽然仅是简简单单的朝天一刺,但是枪劲凝聚如一,返璞归真,道尽了“刺”字要诀的奥妙。

    枪,百兵之祖,陷阵之王,持之迎敌,有进无退。

    江湖之中敢以枪为本命兵器的,无不是勇悍绝伦,天生神力。枪法易学难精,可一旦精通,便是百人敌、千人敌了。

    树冠间隐伏的高手非止一人,随着首名刀客发动,又有十余道各色寒光自四面八方斩落,招法精妙,攻势凌厉,摆明了一心要置人于死地。但不论来者何人,杀招如何凶猛,那使枪的高手来来回回就是一枪刺去,刀来刀碎,剑来剑裂,斧来斧崩,竟无一人能挡得住他的铁枪之威。金铁铿锵声回荡不绝,火星四溅,漫天血雨纷洒,不时可以听见重物坠落地面的噗通声。

    傅惊涛等心惊动魄,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绝不敢乱走招致误会,万一被卷入风波中心,哭都来不及。

    当那盏灯火飘到近前,惨烈的战斗恰好告一段落,随着最后一具死尸落地闷响,四周旋即恢复了平静。

    只见一匹暗红色的高头大马拉着车厢走来,马车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照亮了车前的道路。坐在车夫位置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双目如鹰,面色如铁,半身披挂铁甲,斜背两把钢刀,身侧放着一把铁弓和一捆铁箭,气势沉稳如山,一看即是悍不畏死的铁汉。再仔细看去,才发觉那健马的毛发染满了污血,车架、车辕、车厢、车轮都有战斗的痕迹,那汉子身上的铁甲更是布满刀剑残痕,血迹斑斑,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搏杀才终于来到这里。

    围绕在马车四周的残魂呜咽着,挣扎着,再无力阻挠其前进。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位身高九尺,浑身精力弥漫的青年。他身材魁伟异于常人,一头黑色卷发自然披散肩头,鼻梁高挺,双目深邃,带着一股野性不羁的独特魅力。他仅披单衣,足蹬草鞋,单手倒提一柄丈二红缨铁枪,再无任何多余饰物,顾盼间如狮王威猛,充满了摄人心魄的狂放霸气。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不少,连燃烧的篝火都有熄灭的迹象。

    傅惊涛不禁屏住呼吸正是他一步杀一人,一枪断一魂!

补010章 恶战

    胡都古眼看着古经唾手可得,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遭人暗箭偷袭,心中的懊恼可想而知。当此之时,独吞功劳是不可能了,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当即扬声长啸通知其他同伙,跟着屈膝微蹲,长刀一振,刀尖正对准了敌人的拳头刺去。先机已失,贸然退后必死无疑,唯有以硬碰硬化解杀招。

    那皮肤黝黑的大汉无视刺来的钢刀,铁拳依旧悍然砸落。

    眨眼间两人轰然对撞,兔起鹘落,狂暴的气流炸得泥土四溅。

    傅惊涛和叶华宇忙狼狈翻滚避开战团,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叶华宇低声道:“老三,乘着他们狗咬狗无暇旁顾,我们赶紧溜走吧!”

    傅惊涛眼珠一转:“你等等我!”手脚并用,迅速爬到马雄尸体旁,先收回那把珍贵的匕首,然后又抓住古经爬了回来。

    叶华宇瞠目结舌,不由埋怨道:“这时候你还贪心抓住古经做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傅惊涛小声道:“既然人人都想要这东西,说不定关键时刻它能换回你我的小命呢。”叶华宇无奈摇摇头:“快走吧!”

    忽听场中砰的一声闷响,纠缠的人影应声分开。只见胡都古踉跄倒退数步,胸口凹陷,呕血不止,分明失去了再战之力。那皮肤黝黑的大汉刷的转首望向两位少年,眼中杀意如霜,令人心悸不已。

    傅惊涛骇了一跳,只觉手中的经卷无比滚烫,连忙赔笑道:“多谢大侠仗义出手,小子感激不尽。这卷天竺古经是我无意中捡到的,权当做谢礼送给您了。”

    那皮肤黝黑的大汉冷喝道:“拿来!”语气生硬,透着几分西域方言的味道。

    傅惊涛正欲献上古经,忽听暗器破空密响,林木间嗖嗖飞出十多枚梭镖,急如骤雨般射到。那皮肤黝黑的大汉脸色微变,来不及夺走古经,提气一纵高高跃起,先尽数避开来势凶猛的钢镖。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树木后头有五六人闪身而出,喝道:“并肩之上!”直接无视了两位少年,各自挥动刀剑棍叉,仿佛群狼扑食一般,恶狠狠地朝那大汉杀去。

    那皮肤黝黑的大汉骤然陷入包围之中,却面无惧色,双拳展开如同巨锤,轰开敌人诸般兵器,如虎入狼群,杀进杀出。他的拳法路数与众不同,出拳时常会伴着一声大喝,凡被他喝声当面冲击的对手,都会出现一刹那的失神。尽管他是孤身挑战群敌,不仅不落于下风,相反还压住敌人穷追猛打。

    那边厢打得热闹,傅惊涛、叶华宇可无心旁观,两人扯掉身上的树枝草叶,蹑手蹑脚地朝边缘处退去。

    不料哗啦一声轻响,又有一相貌凶恶的汉子自林中钻出,恰好与两少年打了个照面。那恶汉喝道:“站住,你们是干啥的?!”

    傅惊涛暗叹一声,举起天竺古经扬了扬,笑眯眯道:“我们刚巧捡到一卷古经,想要吗?”

    那恶汉一愣随即狂喜。不等他动手抢夺,傅惊涛扬臂一掷,把古经奋力掷向战团中心,大叫道:“大侠,快接住天竺古经!”那恶汉气得吐血,怒骂道:“小王八蛋!”双足一顿,呼的腾身跃起,急急朝古经追去。

    “是天竺古经!”

    这佛门宝典甫一出现,人人心跳加速,双目充血,谁都想抢先一步把它夺到手中。胶着的场面瞬间大乱,但见寒刃翻滚,鲜血四溅,惨叫怒吼声惊天动地。这是真正的搏命厮杀,没有任何过门,没有任何花哨,每个人都使出最强的招式,生或死只在瞬息之间!

    两少年只看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甚至忘记了应该即刻离开。江湖传说尽管精彩纷呈,但现实却十分残酷无情,一旦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要么是你击杀强敌风光无限,要么是黯然落败身死魂消,一切全要靠实力来说话。

    那皮肤黝黑的大汉技高一筹,拼着身负数创的代价,一口气连杀三人,一把抓住古经塞进怀中。残余的敌人哪肯就此罢休,围住他狂砍乱劈,甚至不惜采取同归于尽的招式。但见四面八方人影闪动,一伙伙服饰各异的黑道高手接踵而来,犹如闻到了腐尸气味的兀鹫,将战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人直接冲了上去,加入战团,把那大汉死死压制在原地无法移动。

    这一场猝然爆发的激战,打破了山中的宁静,终究是引来各方强者。

    傅惊涛和叶华宇这时候站在战场边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伙青衣大汉狐疑地打量他们两个,为首的中年人冷喝道:“喂,你们两个面生得很,是哪家弟子?”傅惊涛掏出刻有魔教标志的铜牌一晃,道:“阴山双魔乃我们的师父,你想怎样?”那中年人皱眉道:“阴家兄弟收有徒弟吗,我怎么从未听闻?”傅惊涛冷冷道:“你没听说过的事多了!”

    那中年人见铜牌确非赝品,轻咳一声,假惺惺道:“诶,你们师父昨夜命丧敌手,已然仙逝,还望两位贤侄节哀顺变啊!”傅惊涛失声道:“什么,师父死了?!”和叶华宇电光火石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哇的伏地痛哭,边哭边偷偷抹了点口水在眼角。

    “哎哟喂,两位小弟弟哭什么呀?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来听听。”一把脆若黄鹂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软软糯糯的极为动人。

    傅惊涛忍不住抬起头来,眼前红影一闪,香风飘荡,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飘然而落。

    那美女目光在傅惊涛脸上轻轻一转,心底霍然剧震,笑容凝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柔声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傅惊涛只觉香气迷醉,神魂飘荡,整个人如被一团温暖的棉絮包裹着,眼前的丽人由头至足无一处不美,恨不能投入她的怀中永不醒来,迷迷糊糊中说道:“我、我是轩辕门弟子,傅惊涛!”

    叶华宇悚然一惊,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暗暗摇头苦笑。

    “你小子狗胆包天,竟然敢冒充魔教弟子!”那中年人火冒三丈,举手欲打。那美女眉心微皱,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那中年人动作一僵,忙赔笑着收手退开。

    那美女又问道:“傅惊涛,你今年多少岁了?家住在哪里”

    傅惊涛答道:“我今年十四了,我家在仙洮镇上。”

    叶华宇听得遍体生寒,这魔女究竟抱着什么恶毒的念头,难道要斩草除根,灭杀傅家满门吗?抬手一记肘槌,把傅惊涛砰然击倒,大叫道:“老三,她是魔女洛冥呀!你醒一醒,别害了你爹你娘!”

    傅惊涛愕然回过神来,登时面如死灰,双手冰凉。他们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又携带有魔教铜牌,无论如何和阴山双魔之死撇清不了关系。若是洛冥存心报复,连累到家人,那该如何是好?

    洛冥微微笑道:“我是天魔宗的人,不会费心理会魔教之事。现在告诉我,天竺古经是不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说着指向那在场中浴血苦战的大汉。

    傅惊涛苦笑道:“是的!”

    洛冥提气扬声,喝道:“碍事的人都给姑奶奶退开,看我洛冥来收拾他!”

    魔女之名如雷贯耳,那些黑道高手纵使心有不甘,亦只好纷纷退后让出战场,只剩下那皮肤黝黑的大汉伫立场中。经过一番厮杀,他遍体鳞伤,血染衣襟,眼中却满是燃烧的斗志,没有一丝畏惧,整个人简直比岩石还要坚硬三分。

    洛冥露出欣赏之色,轻叱道:“兀那汉子,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那大汉眼睛一瞪,沉声道:“我是昆巴江措!”

    洛冥恍然道:“你是吐蕃人!”纤手翻转,宛如兰花盛开,一缕缕无形的指风弹射而去,阴毒狠辣。

    昆巴江措结宝瓶印又转狮子印,吐气开声:“咄!”以大手印功夫配合佛门狮子吼,仿佛平地卷起一股飓风,登时把对手的指力绞得粉碎。他随即右掌化拳,呼的直直捣出,轰向洛冥的小腹丹田,绝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念头。

    洛冥立即沉身扭腰,尖利的指甲化为短剑,准确无误地划向对手的脉门。

    就在两人交锋的当口,萧赤狼、莫离等前后脚赶了过来。萧赤狼目光一凝,皱眉道:“密宗大手印,白象降魔拳此人竟是巴桑法王一脉!奇怪,他是怎么跟云中侯接触的?又为何会暴露行踪?难道纵火焚林,杀人挑衅的另有他人?”

    莫离沉声道:“小王子,夜长梦多,先把经书夺到手最重要,其他的枝节容后再议。”

    萧赤狼点点头,道:“那就请莫公子和洛小姐联手拿下此人罢。”

    莫离一个箭步抢上,喝道:“吾乃神教莫离,看拳!”声落拳到,击向昆巴江措的后背,招式开阖间霸气毕露,自有一种舍我其谁的狂傲。与白象降魔拳的刚猛简洁不同,他施展的战神拳摧枯拉朽,以灭杀敌人为终极目的,充斥着令人胆寒的煞气。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莫离铁拳轰出,拳风鼓荡,众人凑趣的轰然叫好。

    傅惊涛看得眼热心跳,忍不住附和叫道:“好拳法!”

    叶华宇又好气又好笑,压低声音提醒道:“魔教与我们势同水火,你岂能为仇敌喝彩?”

    傅惊涛道:“怕什么?我就事论事,并非是要故意讨魔头欢心,有何不可?难道要我违心贬低人家是下三滥的功夫吗?那种虚伪的话我说不出口!”

    叶华宇摇摇头,叹道:“老三,你这臭脾气今后不改一改,绝对会吃亏!”

    傅惊涛笑道:“咱们六兄弟中最臭最硬的人是你吧?”

    如山压力猝然袭来,昆巴江措展开步法腾挪闪避,奋力和两大强敌周旋。一时间场中劲风炸响,飞沙走石,令人目不暇接。虽然昆巴江措精擅天竺奇术,加持密宗神通,但洛冥、莫离均为魔门第一等的人杰,岂是易于之辈?洛冥的狠辣诡变,莫离的强悍霸道,联合起来有着无坚不摧的威力。昆巴江措如同一叶小舟,身处惊涛骇浪之中,似乎随时要覆灭。

    莫离传音道:“洛冥,谁先杀了他,谁就有权取走古经,如何?”

    洛冥轻声道:“你以为萧赤狼是吃素的吗?这家伙坐山观虎斗,一旦时机合适,绝对会出手参与争夺!”

    莫离道:“只要你我联手,难道还敌不过萧赤狼吗?咱们同属魔门一脉,理应互相照应才对。”

    洛冥翻了个白眼:“可是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呢?”

    高手对垒,岂容分神?昆巴江措敏锐地抓住破绽,陡然闪身横跃,摆脱了夹击的困境。

    “休走!”莫离双拳疾进,几乎是半步不落地衔尾砸到。

    昆巴江措忙回拳封架,砰的拳锋相交,巨力反震之下,如脱缰野马般倒撞进观战的人群中,把挡路的四五条汉子撞得骨断筋折,登时引得人群大乱。

    萧赤狼眼底闪过不悦之色,以他的眼力和经验,如何看不出莫离、洛冥在联手做局,另有图谋?他侧首低声吩咐下去,一众高手立刻斜刺里包抄过去,封堵住昆巴江措的路线。

    莫离瞥见萧赤狼的手下展开行动,心底一紧,骤然使出杀招,朝对手胸口狠狠击去。

    同一时刻,洛冥嗖的抖手甩出一条银链,链子末段系着一把寒刃,仿佛毒蛇吐信,直击昆巴江措的太阳穴。

    既然萧赤狼要插手,那么谁先夺得古经谁才掌握主动权昆巴江措非死不可!

第三百四十九章 恶毒的隐患

    山民淳朴好客,听闻三人欲渡河东去,二话不说便撑船把他们送到河对岸,临了还赠送一串用柳条穿起的新鲜河鱼。

    三人回望苍茫雄浑的山岭,任凭微风拂面,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回忆起这两日出生入死的经历,恍如隔世。

    殷怜怜喃喃道:“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去了!”她每次一想到那恐怖恶心的老魔头,禁不住周身恶寒,好像皮肤上有一万只毛毛虫爬过。好在那老魔跨越不了深渊,无法为祸人世。

    傅惊涛吐了一口闷气,道:“但愿鲁十八他们自相残杀,在魔洞内死个干净,千万莫要追来。”鲁十八被阴了一道,岂会甘心?说不定正漫山遍野地搜寻他们的下落呢。

    赵燕容道:“秦岭茫茫,人烟罕见,除非他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否则不可能找到我们。”

    傅惊涛提醒道:“你们俩今后要防备炼血门寻仇啊!”

    赵燕容笑道:“我不怕!难道那些魔头敢到东京城闹事吗?”

    殷怜怜眉心微皱,她的容貌太过美丽,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万一鲁十八闻风而至就麻烦了。目前暂不宜长途跋涉折返岭南,避一避风头再说。

    当下在河畔选了一块空地,傅惊涛负责杀鱼去鳃,二女负责收集枯草干柴,开始着手烤鱼。傅惊涛是行家里手了以小火炙烤,木架不停翻转,确保鱼皮焦而不黑,散发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赵燕容瞧着手脚麻利的傅惊涛,眼中柔情似水,幸亏身边有他舍命守护,不然如何能闯过一道道险关?忽的笑道:“师弟,你参加完青云榜揭幕大典,就留在京城好不好?你若想上沙场杀敌立功,禁军中的职位任你挑。如果你想走仕途造福一方百姓,我可安排你拜入大儒门下学文,过两年再举荐为官。”总而言之,大宋公主有心报答你的救命恩情,文官武将的道路任你挑选。

    殷怜怜失笑道:“什么时候公主可以私授官爵了?”

    赵燕容懒得搭理她,笑眯眯道:“师弟,你怎么选?”

    傅惊涛叹道:“师姐你许以高官厚禄,莫非是要我效犬马之劳吗?”

    赵燕容摇头道:“你误会了。你屡次三番救我性命,又揭破刘庆义的造反阴谋,于公于私都立下了大功。赏功罚过,古今亦然。难道我堂堂大宋,会吝啬奖赏功臣吗?”

    傅惊涛略一沉吟,缓缓道:“公主的心意我懂得了。不过我无意荣华富贵,并不打算长留京城。”

    赵燕容道:“为什么?你是舍不得凌云峰吗?”

    傅惊涛正色道:“我自幼习武,立志踏上武道之巅,为此不知挥洒了多少的血汗。我好不容易通过内门大比,进入武圣堂研习轩辕绝学,仅仅学到了一点皮毛,哪能半途而废?等过上三年五载,我学有所成后,或可慢慢品味京城的神秘和繁华。”

    “三年五载?武道修行就那么重要吗?”赵燕容轻咬下唇,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傅惊涛道:“我是武者,自然要追求武道极致。权势金钱于我而言皆是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必刻意索求。”

    殷怜怜轻笑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哟!”

    赵燕容脸色微红,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喂,你赖在我师弟身边无名无分的,究竟有何打算?”

    殷怜怜冷冷道:“哼,我的事你管不着!”

    傅惊涛一个头两个大,忙将烤好的河鱼一人塞了一条,笑道:“快尝尝我的手艺,吃饱了好赶路。”

    二女均是饥肠辘辘了,先咬了一小口焦黄的鱼皮,只见鱼肉莹白鲜嫩,热气腾腾,异口同声赞道:“好手艺!”小口小口的撕咬鱼肉,不忘保持优雅的风度。

    傅惊涛可没那么多顾虑,拿起烤鱼狼吞虎咽,连鱼头都啃得干干净净不剩一点肉丝。

    吃完烤鱼,傅惊涛到河边掬起水痛快地洗了一把脸,洗掉那些残留的颜色血污,瞧着河面倒映的面容,心头忽动,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究竟是什么呢?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武厉临死前曾经施展天魔解体**,强突先天之境,并凝血为球,朝他轰了一记!

    如今仔细想想,武厉的举动极为诡异,面对着萧恨却分心攻击旁人,岂不是很傻吗?但反过来说,有资格跟萧恨争雄的会是傻子吗?当然不是!武厉能搏得“血魔王”的称号,绝不仅仅是因为武功高强,手段残忍,还因为他狡诈多智,具备统领群魔的能力。这样一号枭雄人物,怎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傅惊涛暗暗捏紧拳头,对二女笑道:“我这身又脏又臭,自己都忍受不了了。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去便回。”

    赵燕容不虞有他:“快去快回!”

    傅惊涛独自往前,寻了一处浅水河湾,解开衣衫。只见四肢胸腹部位的皮肤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紫黑色班点,正是武厉魔血所留的印记!这些紫黑的斑点用水擦洗不掉,怎么揉搓也无法消除,竟然浸透进了肌肤深处,令他看起来如恶魔般狰狞。

    魔门穷尽人性之恶,有许多不可思议的恶毒法门。武厉的临死一击难道就是天魔宗的化血种魔之术?

    那么何谓“种魔”?是引人入魔的意思吗?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偏偏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恶毒的诅咒。如果洛冥在身边就好了,可以向她好好请教天魔宗的秘密。

    噗通!一颗石头忽然丢到了水里,耳边传来赵燕容的呼声:“快走,敌军出现!”

    傅惊涛抬眼一扫,只见河对岸的树林里接二连三地钻出士卒,身披铁甲,手持刀枪,排成长长的一列队伍,快步冲向小渔村是刘庆义的部属!看来为了围堵赵燕容,赢得主动权,刘庆义不惜分派军队进入山区,控制每一个渡河地点。

    如果他们三人晚半个时辰渡河,难免要经历一番血战。

    傅惊涛迅速穿好衣衫,拿起刀剑,招呼了赵燕容、殷怜怜,一起朝东方奔去。

第三百五十章 勇闯傥骆道

    赵燕容忽然凭空消失,找不到任何踪迹,最为焦急上火的当属刘庆义无疑。假如缺少了这么重要的筹码,他凭什么击退赵匡胤的皇家禁军,割据汉中?何况蜀国密使离奇遇刺,蜀军是否如约出动尚是未知数,大宋公主的作用就更为关键了。

    忠远军虽派出精锐小队沿河封堵渡河地点,但秦岭地势险峻复杂,山路崎岖难行,哪里能够说封河就封河的?

    带队的军官眼睁睁地瞧着对岸三人如飞遁走,郁闷得差点吐血,紧赶慢赶结果还是错过了立功的机会。

    傅惊涛等刚钻入丛林,便听后头响起低沉悠长的号角声,情知行踪已然败露,忠远军铁定会渡河追击。在千军万马面前,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不存在与大军抗衡的可能。所以,务必要抢在大军合围前进入栈道,脱离这片危险区域。

    三人展开轻功翻山越岭,直奔傥骆道。

    傥骆道乃穿越秦岭的古栈道之一,栈道北口在周至骆谷,南口在汉水支流的傥水河谷,是连接关中与汉中最便捷的道路,中间要翻越老君岭、财神岭、十八盘岭、兴隆岭等崇山峻岭,道路艰险,沿途毒虫猛兽出没。

    自唐以来,栈道沿途多设驿馆、驿站,商旅往来频繁。唐朝的皇帝为躲避兵灾,就曾先后两次经过傥骆道入蜀避难。

    为保证栈道畅通及旅人安全,河谷设有关卡,平日里由禁军把守,防止奸细盗匪混入大肆破坏。远远的,便可望见入口处戒备森严,附近的巨石上另有弓箭手若干,居高临下地监视周围动静。

    傅惊涛等一路行来,听到路人纷纷抱怨守兵忽然变得严苛,盘查十分认真仔细,简直不近人情。赵燕容、殷怜怜为免多事,均用纱巾遮住了面庞,但她们的风姿气度远超过常人,仍旧受到众人瞩目。

    有好心人劝道:“两位姑娘,那些军汉毛手毛脚的不干净,你们还是不要走这条栈道了,否则定然受辱。”

    三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此时掉头离开另寻他路,恐怕来不及了。刘庆义应率领人马渡过了水河,正心急火燎地扑来,他们哪有时间犹豫耽搁?

    要么直接躲进荒山野林逃避追兵,要么冲破关卡进入栈道,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了。

    赵燕容眼神坚定,慨然道:“事到临头绝没有退缩的道理,闯过去便是海阔天空了!”

    殷怜怜笑道:“区区几名禁军,怎够资格挡我去路?干脆都杀了。”

    傅惊涛摇头道:“我们的目的是安全脱险,而非大肆杀人,勿要节外生枝。那么由我和师姐对付守关的士卒,殷姑娘你收拾远处的弓箭手,如何?”

    殷怜怜道:“没问题。”顿了一顿,又道:“万一我们判断有误,对方已在暗处埋伏有重兵,静候鱼儿咬钩呢?还继续往前冲吗?”

    傅惊涛沉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若真有埋伏,你我舍命杀开一条血路便是。”

    河水流淌,山道狭窄,前方有横木及栅栏为障碍,七八名甲士立于道旁,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经过的行旅。傅惊涛、殷怜怜、赵燕容沿山路走近,他们的特殊气质登时引起守关甲士的警觉。为首的头目眉心一皱,扬刀喝道:“你们三人站住!放下兵器!”

    傅惊涛笑呵呵道:“我的兵器价值千金,岂能轻易离身?万一丢了你会赔钱吗?”说话间足下不停,又逼近了数丈。

    那头目见势不对,暴喝道:“好胆,竟想找死吗?!”锵锵刀枪闪动,指向了昂然走来的少年。

    傅惊涛道:“我可不想死!”仓啷反手一抽,背后飞起一道雪白耀眼的刀光,仿佛银河倒挂,劈向了面前的刀枪丛林。

    于此同时,殷怜怜一声娇叱,拔身跃起,足尖轻点石壁矮松,扑向了位于高处的弓手。众弓手正欲张弓搭箭,忽听嗖嗖疾风骤响,一颗颗碎石当面射来,击中了臂膀或胸腹,“诶哟哟”痛呼着阵脚大乱。殷怜怜趁机跃上巨石,运指疾点,一口气封住了十余人的穴道。

    傅惊涛以寡击众,第一刀便全力出手,绝不希望有什么拖泥带水的意外变故发生。

    当当!刀落血溅,站在前列的三名甲士踉跄跌倒,胸口铠甲都被划破了长长的口子。

    他每进一步就挥出一刀,不论对面是刀砍枪刺,统统阻止不了前进的步伐。只见刀光闪动间,诸多兵器铛啷啷失手坠落,众甲士惊叫着做了一串的滚地葫芦。

    “快走!”

    殷怜怜领先,赵燕容居中,傅惊涛断后,三人冲上了栈道。

    栈道延着河谷悬空搭建,上有棚木遮挡以防落石,临水一面有护栏,另一面紧靠着崖壁,狭窄处仅容两人侧身通行。三人仗着轻功卓绝,飞身跃上栈道棚顶,如仙鹤起落滑翔。

    疾行约十五六里,拐入一处峡谷,地势稍显平坦,分布着数间茶棚、驿馆、酒铺。他们刚一露面,只听唿哨连连,店铺里呼啦啦涌出数十条汉子,或提着铁锤大斧,或拿着长枪刀剑,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铁血气质。

    转眼之间,兵刃林立,彻底堵死了进山的道路。

    傅惊涛等不得不停步凝身,脸色要多难看有难看。

    一条粗豪勇武的汉子朗声道:“奉大帅号令,扼守古道,严禁奸细北上。我奉劝你们速弃械投降,否则定斩不饶!”

    傅惊涛嘴巴泛苦,是刘庆义的人!刘庆义算准了他们的心态,使出这一招守株待兔,果然有效。如今他们前路受堵,后路已绝,身处绝壁和急流之间,无处可逃了!

    赵燕容亦知情势危急,一旦双方展开火拼乱战,谁还会顾及到她公主的身份?低声道:“师弟,给我剑!”

    傅惊涛解下长剑递给她:“别慌,待会跟着我冲杀!”

    赵燕容眼神倔强坚毅,握紧剑柄,缓缓拔剑出鞘,剑尖指向那粗豪汉子,冷冷道:“我乃大宋公主,岂能屈膝降敌?谁敢来杀我?动手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皇帝驾到

    众目睽睽之下,赵燕容索性自揭身份,把刘庆义图谋不轨的阴谋当众喝破。截杀当朝公主,放在任何年代都是十恶不赦的谋逆大罪,参与行动者岂会有好下场?

    “公主?!”

    远处瞧热闹的店家旅人失声惊呼,露出猜疑惊奇的神情。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公主,伸长了脖子张望,嗡嗡低声议论。

    那粗豪汉子冷笑道:“你失心疯了吗,竟敢妄称是公主?我大宋公主雍容华贵,出入皆有护卫宫女随行,哪有你这般粗鲁狼狈?我最后说一次,立刻弃剑投降!”

    赵燕容刷的一把扯掉面纱,喝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瞧一瞧,本公主如假包换!谁敢动我一根头发,小心夷灭九族!”

    众汉子一阵骚动,面面相觑,他们奉命来此执行军务,事先并不晓得要对付的是什么人。如果这女子真的是赵氏公主,那么他们就犯大不敬之罪了,以后在大宋难有立锥之地。

    其实,刘庆义的计划仅局限于死忠心腹知晓,绝大多数禁军士卒不知内情,纯粹是听从指挥号令罢了。但是对于皇家的天生敬畏,令他们内心产生了动摇,露出挣扎的表情。

    那粗豪汉子眼看不妙,怒道:“无耻妖女,竟厚颜冒充公主,妄图蛊惑无知民众!来人,将她拿下问罪!”

    军令如山,即使再不情愿也得往前冲。

    这些汉子乃刘庆义秘密网罗的江湖好手,既有一身武功,又经过军营的磨砺,精通小型战阵的配合之术,绝非普通士卒所能比拟的。他们每五人组成一个小阵,攻守一体,同进同退,最大限度集合五人的战力,对垒时不输给一流高手。

    因地形所限,所有人不可能一哄而上,发起第一轮进攻的只有两组人。他们分从左右两侧快步逼上,阵型紧密,气势相连,仿佛两只铁拳快速前伸,朝着敌人狠狠打去。

    寒光耀眼,冷气席卷,诸多兵器破空杀到。

    傅惊涛想也不想地挥刀冲出:“我左你右!”

    殷怜怜嘟哝道:“为何是我?”足底一跺,手上光芒大盛,旋转飞舞的月牙刃后发先至,迅疾绝伦斩落敌阵。

    叮叮当当!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人影闪动,阵型轮转,寒光一波方落另一波又起,刀枪斧锤不停歇地击向傅惊涛、殷怜怜,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另有两组汉子擎着兵器缓步逼近,做好支援和替换的准备。

    这摆明了要使用车轮战术,耗也要把你耗死。

    赵燕容如何看不出敌人的意图?手心冰凉,一颗心直沉入谷底。对面的汉子每个人战力不俗,又久经训练,很难击溃他们组成的战阵。即使伤了其中一两人,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假如僵持拖延下去,刘庆义率军抵达了傥骆道,那么大事去矣。

    那粗豪汉子得意笑道:“在兴元府的地界,你们竟然妄想跟大帅作对,真是不自量力!明年的今日,便是尔等的忌日!”

    赵燕容咬牙道:“你休要猖狂!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为了一己之私心祸害汉中百姓,日后必遭报应!”

    那粗豪汉子脸色一沉:“报应?老天爷的眼睛早瞎了!这世上恶人横行,强者为尊,谁的拳头够硬谁就有道理。你不杀人,就要被人杀!小姑娘,乖乖地认命投降吧,以免遭皮肉之苦。”

    赵燕容一字字道:“我乃大宋天子之胞妹,敬天地君师,怎会向你一叛贼乞降?赵家女儿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会投降!”

    “说得好!”

    山谷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喝彩,震得众人耳膜嗡响。

    这声音是如此的突兀,犹如焦雷腾空,令群山回荡不绝,隐含着不可言传的威严,让人生出高山仰止的异感。

    赵燕容一愣随即大喜,跳脚欢呼道:“二哥!”

    余声回荡中,峡谷北方入口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喊杀格斗声,一支剽悍英武、鲜衣怒甲的队伍直冲进来。只见为首之人高大威猛,相貌奇伟,手使一杆盘龙长棍,棍影如蛟龙出水,力若千钧,所到之处人潮翻卷,简直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挡者披靡。

    另有十数名金盔金甲的禁军将官,个个如狼似虎,其杀气之盛,冲势之猛,令挡路的敌人心胆俱寒。他们皆是身经百战的宿将,招式简练果决,每一击必分生死,不会心慈手软。

    短短几眨眼的功夫,峡谷里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那粗豪汉子如见鬼魅,面色苍白,双腿筛糠,手中兵器当啷落在脚下,浑身的气力瞬间流失干净,颤声道:“皇、皇上!”

    赵匡胤举棍直劈横扫,凡是靠近他的战阵皆土崩瓦解,无人稍稍迟缓他的脚步,张口怒喝道:“朕乃大宋天子,尔等还敢反抗?”

    “罪臣叩见皇上。”那粗豪汉子双膝一软,噗通跪倒,五体投地。他非常清楚,当赵匡胤如神兵天降、踏足汉中的那一刻,刘庆义的所有图谋都将灰飞烟灭。

    “皇上?!”“天啊,是皇上驾到!”

    不论是忠远军的好汉,还是看热闹的店家商旅,犹如五雷轰顶,身不由主地跪伏于地,“皇上万岁”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赵匡胤在称帝前,是禁军公认的第一猛将,曾追随周帝柴荣征伐南唐,抗击契丹,战绩彪炳,斩杀强敌无数。刘庆义并未正式扯旗反叛,忠远军岂敢跟这大宋战神动手?众汉子心丧如灰,浑身浸透了冷汗,唯求速死,莫要牵累家人。

    赵匡胤一顿盘龙棍,环顾四周,冷冷道:“将叛军都绑了!”

    “是!”那些金甲将官对叛军可不会客气,捆绑时拳打脚踢,喝骂不绝。那些汉子即使被打得鼻青脸肿,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赵匡胤瞧着满脸灿烂的赵燕容,绷紧的面庞变得柔和,叹道:“六妹呀,你闹的这一出差点把哥哥吓死了!”

    赵燕容飞身掠近,笑嘻嘻地抓住他衣袖,道:“我就知道二哥最疼我了,不会让我深陷险境的。”

    赵匡胤宠溺地摸了摸她脑袋,抬眼望向远方,喃喃道:“这事还没完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谋局天下

    直到战斗平息,众汉子束手就缚,傅惊涛都处于震惊莫名的状态,不敢相信九死一生的困局就这么轻易解除了。

    夜鹰携王若济的密信北上,这时候顶多刚抵达京城,赵匡胤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汉中?换做今日之前,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大宋皇帝会身先士卒,领着十余悍将就敢冲进叛军地盘!这是何等的胆略与自信!

    赵匡胤骨子里好勇斗狠,哪怕当了皇帝也不改武将本色,与心机深沉、擅长权谋的赵光义完全不同。

    难怪他念念不忘北伐契丹,收回燕云十六州,估计这禁军第一猛将打心里瞧不起契丹人,怎会容忍对方长期霸占本属于汉人的土地?

    厉兵秣马,先礼后兵,总有一日打得你双手奉还故土为止!

    假如赵匡胤解决了吐蕃、西蜀、南唐的威胁,绝对会亲自率军北伐,甚至敢第一个冲进燕京城。

    所以契丹上下视大宋为头号强敌,一方面支持和鼓动北汉侵袭宋境,另一方面又和南唐勾结,通过海路输送贩卖战马,暗中壮大南唐军队的实力,以达到消耗宋军的目的。

    在这盘天下棋局中,赵匡胤看得很透彻,不会容许大宋内部发生动乱,给予外敌可乘之机。任何叛乱的苗头都要第一时间扼杀,这样才能保证大宋威名不堕。

    赵匡胤贵为一国之君,随行的护卫当然不止这点人。随着时间推移,数以百计的皇家侍卫络绎不绝地从北而来,把峡谷塞得满满当当,严密控制了这一段栈道的人员进出。

    毋需吩咐,自有人出面借来好几口大锅,生火造饭,又把许多熏肠、腊肉、野菜、蘑菇等放入锅中同煮,不一刻浓烈的香气弥漫空中。

    赵匡胤没有什么架子,叉开腿坐在一块大石上,招手示意傅惊涛、殷怜怜近前。

    赵燕容指着傅惊涛笑道:“他就是青云榜榜首傅惊涛了,当今中原最杰出的武学天才!这回幸亏得他舍命相助,我才逢凶化吉,没有落入贼人的掌控。”

    傅惊涛忙道:“我跟公主乃同门手足,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赵匡胤目光炯炯有神,尽管坐着却如山岳雄伟,若有深意地笑道:“同富贵的人很多,共患难的人就少了。生逢乱世,手足相残的惨剧还少吗?小六能遇到你,是她的福分啊!”

    傅惊涛道:“公主临危不乱,应变得当,能最终脱险主要靠她自己,并不全是我的功劳。”

    赵匡胤神情愈发温和:“你今年多大了?”

    傅惊涛道:“草民虚岁十六。”

    赵匡胤点头道:“年纪虽轻,却有一副侠肝义胆,敢于为天下黎民慷慨赴难,不愧是轩辕门徒!朕日前恰好出巡长安,获悉汉中生乱的消息即刻动身南下,总算抢在了叛军前面。王若济在信中着重提到你的功劳,待诸事平定,朕一定重重有赏!”

    长安城位于傥骆道北口外,他一收到密信便连夜带领皇家侍卫出发,并未调动大军,还是希望能低调而迅速地解决问题,不要闹得天下皆知。

    傅惊涛拜谢道:“多谢皇上。”

    赵燕容嘟起嘴道:“二哥,你富有天下,统领万民,为什么不当场赏赐傅师弟?难道你还吝啬一官身职位吗?”

    赵匡胤耐心解释道:“你听过拔苗助长的故事吗?傅惊涛年幼而得高位,凌驾众人之上,未必是福。别忘了,轩辕神武营刚加入禁军,他们都在等着我安排呢!”

    赏赐傅惊涛一人容易,但是怎么安抚神武营的数百轩辕高手呢?他们可是傅惊涛的师门长辈!给的职位俸禄低了,会招致众人的不满;给的高了,又会引起禁军内部的分裂暗斗。站在全局角度考虑,只好暂时压一压傅惊涛,反正他年纪还小。

    轩辕门内的世家与寒门竞争之激烈,傅惊涛岂会不清楚?他这回夺得大比头名进入武圣堂,早已被世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压制他的风头,杜山月被刻意推到台前,要力争年青一代的领袖地位。

    如今占据神武营将官位置的,皆是世家弟子,如姜浩源、胡一斐等。他们加入宋军,就是要代表世家谋取官爵权势,为将来世家东迁铺路,绝不想看到一寒门弟子又压在头上!

    如果傅惊涛现在获得封赏乃至实权,世家的忌妒不满可想而知。

    傅惊涛一点即通,笑道:“师姐,我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未来的道路还很长,不急于这一时。”

    赵匡胤拍腿大笑:“所言正是!”

    赵燕容无奈道:“好吧!我帮你记着此事,不许我二哥赖账。”

    赵匡胤哭笑不得,果然是女生向外啊!目光一转,饶有兴致地落到殷怜怜身上,含笑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你救我妹妹于危难之中,不知想要什么奖赏?”

    殷怜怜盈盈下拜道:“回禀皇上,民女殷怜怜!民女不要别的,只要金银!”

    赵匡胤愕然片刻,哈哈大笑:“当着朕的面,别人讨要赏银都是含含糊糊不利索,哪像殷姑娘这般坦荡大方!银子而已嘛,我给!”

    殷怜怜大喜:“皇上圣明,万岁万万岁!”

    说话的功夫,混杂着各色肉菜的大锅饭已经煮熟,赵匡胤和数十将官每人盛了一大碗,呼哧呼哧埋头猛吃。他们食量极其惊人,肠胃里仿佛是无底洞似的,不论倒入多少饭菜都能消化光。按照这样的食量计算,起码是普通士卒的六七倍。

    傅惊涛心头忽动,悄声问赵燕容道:“他们是不是精通将门的气血修行秘法?”

    赵燕容笑道:“是啊!将门秘法的核心在于大肚能吃,吃得越多,力量越强。在大战开始前饱食一餐,方有气力厮杀奔跑三四个时辰。不然的话,哪能挥动兵器杀敌破阵?”

    傅惊涛心痒痒地问道:“你能教我吗?”

    赵燕容噗嗤一笑,悠悠道:“等你来京城任职的时候,本公主哪天心情大好了,便破例教你一两手。”

    傅惊涛无语问苍天,

第三百五十三章 降服叛军

    赵匡胤和一众悍将风卷残云般扫光了大锅饭,或是取了兵器擦拭,或是笑骂斗嘴,或是起身缓行,神色从容淡定。

    忽然,一探子飞奔而来,大呼道:“急报!忠远军骑兵两千北进,距离栈道入口二十里!”

    呼声未落,峡谷内的气氛陡然为之一变。

    众悍将尽数立起,眼睛隐隐透射出血光,仿佛一群渴望战斗的雄狮,迫不及待地要露出锋利爪牙撕咬敌人。他们握紧兵器,浓烈如有实质的杀气冲天而起,连傅惊涛都不禁动容。

    赵匡胤咧嘴一笑,抄起盘龙棍,喝道:“弟兄们,揍扁他们!”

    众悍将轰然应和:“誓死追随皇上!”

    山谷回震声中,赵匡胤一马当先冲进栈道,众悍将鱼贯而入,大呼小叫着朝来敌杀去!

    傅惊涛目瞪口呆,赵匡胤的战术竟如此简单粗暴么?没有兵力部署,没有策应安排,一群大宋顶级武将就这么杀向了数以千计的敌骑!这跟街头混混斗殴有何分别?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赵燕容却没有丝毫的担忧,扯着他的衣袖道:“快点走,咱们跟着瞧一瞧热闹。”

    刚走到栈道中段,便听远处响起山崩地裂的喊杀声,混杂着兵器铿锵交击声、战马悲嘶声、号角声、哭嚎声,如澎湃汹涌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山崖上。

    傅惊涛手心冒汗,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战场上的巨大声浪先是急促高亢,随即逐渐滑落下来,待他们赶到栈道南口时,战事竟然已经完结,空中残留着微弱的哀嚎。

    仅仅一刻钟,赵匡胤便带领数十悍将大破两千叛军!

    傅惊涛、赵燕容踏出栈道,重新回到入口处。

    只见巨大的骑阵仿佛被一股猛烈的飓风刮过,战旗倾倒,马匹乱窜,成片成片的骑士倒在地上呜呼哀哉,到处是散落的兵器盔甲。骑阵中央的帅旗已经倒地,众悍将护着赵匡胤傲立阵中,四周全是跪伏的骑兵,再无一叛军敢直面大宋皇帝。

    此时夕阳斜射,万丈金光落在赵匡胤的身上,他整个人如火炬般熠熠生辉,果有睥睨四海、一统河山的非凡气概。

    傅惊涛恍然,赵匡胤使出了斩首战术,凭借超凡的武力直插中军,一举擒下刘庆义,避免了一场耗时耗力的鏖战。倒地的叛军皆是伤而未死,说明赵匡胤等手下留情了,否则战场上将血流漂杵。毕竟骑兵极为珍贵,是对付契丹、北汉的利器,尽量不要在内斗中消耗了。

    数百皇家侍卫先后涌出栈道,每十人一组扫荡战场,归拢兵器、收治伤员、安抚惊马、捆绑叛军等等,忙得是不亦乐乎。

    傅惊涛衷心赞道:“师姐,你兄长真是睥睨天下的无敌猛将!”

    赵燕容骄傲地道:“我二哥不仅战力无双,还是数十万禁军的统帅,坐拥中原的帝王!你入了他的眼,得了他的承诺,将来自有数不尽的好处。”

    傅惊涛转首北望,轻叹道:“个人荣辱富贵无足轻重,但愿大宋有朝一日能驱逐胡虏,光复我汉家河山!”

    赵燕容瞧着他肃穆坚毅的面庞,心弦震动,忽然觉得以往结识的青年才俊皆是土鸡瓦狗有谁像他一般胸怀天下,视权势金钱如粪土吗?没有!要不是顾忌周围的眼光,她真想投入他的怀中,倾听这一刻的心跳声。

    傅惊涛见她眼神火辣异样,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奇道:“师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赵燕容轻咬嘴唇,相识以来的一幕幕霎时间从脑海闪过,柔肠百结,泛起淡淡的惆怅,喃喃道:“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造化弄人,有缘相识深交,无缘长相厮守。

    傅惊涛耳听诗句低吟,眼角捕捉到一抹幽怨的神色,吓得一颗心都要蹦出了嗓子眼。他默念秦樱之名,不着痕迹地走开两步:“师姐,你要不要去打听潘将军、胡师妹他们的消息?”

    潘美、胡凤等为了掩护赵燕容脱身,故意攻击褒斜道守兵,一度吸引了刘庆义的主力人马。他们以寡击众,最终的结局怕是不太乐观,数百侍卫可能都壮烈牺牲了。

    赵燕容如冰水浇头,捏紧拳头道:“这得问问刘庆义了!”说着拔脚直奔到赵匡胤身旁。

    战场中央跪着数十位禁军将帅,头盔都已丢在一旁,垂头丧气,面色苍白,正在聆听赵匡胤的训斥。赵匡胤痛心疾首,手中还挥舞着盘龙长棍,骂到激动处棍头乱戳,把多名叛将戳翻倒地。

    为首的大将高大健壮,肤色如铜,方脸浓眉,双颊红肿印着血痕,应是被抽了几记耳光,正是忠远军节度使刘庆义。他看着苦追不得的赵燕容奔近,不禁摇头苦笑,成王败寇只是一线之差呀!

    赵燕容心中焦躁,远远的便厉声喝道:“刘将军,我的护卫铁军如今何在?你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

    刘庆义道:“回禀公主,潘美率人夜袭褒城,跟忠远军发生混战,其中约有七十人战死,其余伤者皆被我捉拿扣押。后来清点人数,唯独少了潘美等二十余人,以及那假冒公主身份的女子。”

    赵燕容松了一口气,追问道:“那潘美他们逃去哪里了?”

    刘庆义摇头道:“深夜时分,数千人在城外、城内混战,场面极度混乱,谁不知道他们躲去了哪里?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潜入了附近的深山河谷。”

    赵燕容哪里还呆得住,转身对赵匡胤道:“皇上,请给我多派兵马,我要进山搜寻潘美和胡师妹!”

    临危关头,胡凤主动代替她赴死,这份恩情厚重如山。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胡凤好好报答。

    赵匡胤怎舍得让她继续冒险奔波,摇头道:“你没有军职在身,怎能指挥大军行动?常景德、何源、李存信,你们三人去召集忠远军骑兵,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即刻前往褒城,把潘美等人活着找回来!沿途遇到忠远军步军的话,勒令他们原地候命,等朕亲临。若有人胆敢抗令不遵,斩!”

    “末将遵命!”

    常景德等三条悍将立即整顿兵马,打乱原有编制后任命临时将官,盏茶的功夫便重新打造好骑阵。众骑兵都肃然听令,没有谁敢犹豫迟疑,恨不得把“忠心皇上”四个字刻在额头上以求免罪。

    傅惊涛主动提出奔赴褒城,打算亲自确认胡凤的生死。待赵匡胤点头应允,他跳上一匹战马,跟在大军后头轰隆隆朝西南而去。

补067 章

    浓云密布,夜色深沉,凄厉的北风呼啸不绝。

    三条人影借着夜幕遮掩攀上城墙,避开值夜的士兵,轻轻一纵,落到厚厚的积雪堆上,正是傅惊涛、岩鹰和洛冥。他们分辨清楚方向,向东飞驰,不久便翻过了两座山岭。

    自高处眺望,山脚火光点点,在黑夜里如星辰铺展,隐约可见成片的树木和房屋。

    傅惊涛吸了一口冷气,沉声道:“周家庄园到了!”

    洛冥和岩鹰均是无法无天的魔头,明知道要跟一军指挥使作对,却满不在乎,眼神中跃跃欲试。

    洛冥道:“要维系如此大的庄园,这周将军估计没少搜刮民脂民膏,没少拿士兵军饷。居上位者,怎么都是厚颜无耻之辈?”

    岩鹰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周氏父子沆瀣一气,横行霸道,肆意掠夺他人财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傅老弟,待会抓住了姓周的败家子,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傅惊涛道:“你想让我杀了他?”

    岩鹰道:“杀或不杀随你意,重要的是劫富济贫,别空手而归。”

    洛冥噗嗤一笑,揶揄道:“最穷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岩鹰冷冷道:“洛冥,你也好意思笑我?假如不是我老弟可怜你,你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

    洛冥笑容一僵,眼中闪过羞恼之色,杀气腾腾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傅惊涛哭笑不得,本来抱着复仇的目的,怎么画风忽变,竟成了打家劫舍?无奈道:“此地毕竟是指挥使的巢穴,既有精锐私兵守护,亦有武功好手警戒,咱们莫要轻敌大意。进入庄园之后,由岩鹰兄负责把风及接应,我和洛姑娘分头去搜寻周禄。大家尽量谨慎一些,宁可伤人不要杀人,避免掀起太大的风浪,连累到我师兄。”

    洛冥和岩鹰相视一眼,按捺住胸中的杀机。以他们狂傲的性格和本意,联手杀他个鸡犬不留,彻底灭口才是正理。

    当下三人展开轻功身法,越过树林雪地,如夜枭般飞过外墙。周家庄园太大,又是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尽管挂了许多气死风灯,仍旧显得格外凄冷空寂。不论是仆从奴婢,或是护卫警卫,几乎都躲在房间里取暖,连本该四处巡视的士兵亦偷懒不动。傅惊涛等人轻轻松松越过外围区域,长驱直入,来到核心处的大片建筑物附近,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

    按照事先的约定,岩鹰隐藏在高处把风,傅惊涛、洛冥则一左一右分头搜索主要院落,尽快找到正主。

    傅惊涛以黑布蒙面,轻若狸猫般在屋瓦上移动,仔细辨别经过的每一处院落,根据院子的布局、装饰、面积、方位朝向等判断,是否周禄所居之地。接连越过四座小院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占地宽广,布置有假山奇石、水池花园的院落,门窗廊柱雕龙刻凤,格外的奢华气派。正房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皮鞭抽打声和女子哭泣声。

    傅惊涛心念一动,轻飘飘地落到地面。刚走了两步,忽听身侧疾风响动,一头壮如牛犊的恶犬不知从何处钻出,张开满嘴的獠牙狠狠扑来。傅惊涛反应极快,横身一闪的同时拔出匕首,一刀割断了恶犬的咽喉。那恶犬喷血栽倒,无声地抽搐一阵,一命呜呼。

    傅惊涛足尖轻点,蹑手蹑脚地走到屋檐下方,用手指在窗纸上捅出一个小洞,凑眼张望。

    只见厢房内灯火如白昼,正对门处安放着一张流苏低垂的紫檀木大床,一面墙壁挂着名家字画,另一面墙壁挂着刀剑弓盾,地面铺着厚厚的波斯毛毯。最特别的是,房间里竟然竖着一个门字形的简易木架,一名不着寸缕的女子四肢大张,被皮索牢牢捆住固定在木架上,如一头待宰的羔羊,皮肤满是新鲜的血痕。在她身前的虎皮凳上,一位肥头大耳的白胖青年翘脚高坐,一手端着水晶酒杯,一手握着黑色皮鞭,满脸的残虐兴奋。

    傅惊涛大怒,砰的一掌震开窗户,合身扑入。

    周禄万万料不到深更半夜有敌闯入,呆了一呆,正欲张口呼救,只觉咽喉一寒,一把锋利的匕首已贴上皮肤,吓得酒杯皮鞭失手跌落,语带哭腔道:“好汉,英雄,爷爷,别、别杀我呀!咱们有话慢慢说,能不能先把刀子放下?”

    傅惊涛冷笑道:“放下刀好让你叫人吗?做梦!”

    周禄自幼锦衣玉食,花天酒地,实则连父辈的一成胆色都没继承,战战兢兢道:“好汉大爷,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只要别杀我,一切好商量。”

    傅惊涛当然不会把黄羿父子给卖了,眼珠一转,咬牙切齿道:“谁跟你有误会?你强掳民女,毁人姻缘,令得我未过门的妻子悬梁自尽,此仇不共戴天!我今天要你偿命!”

    周禄额头直冒冷汗,绞尽脑汁回想,实在想不起被糟蹋过的少女中有谁自尽身亡了。哭丧着脸道:“好汉大爷,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既然人死不能复生,我赔你一百两黄金好不好?足够你娶上三房妻妾了。”

    傅惊涛冷笑道:“毫无诚意,你当我是叫花子吗?”手中匕首微颤,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连串的鲜血滚落。

    周禄吓得屁滚尿流,颤声道:“三、三百两如何?!”

    傅惊涛喝道:“这时候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你要钱还是要命?干脆点,把藏宝箱交出来,否则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周禄心中大恨,这家伙胃口不小啊,居然想一口吃成胖子,也不怕撑死!但叫天不应呼地不灵,要保住小命的话就得破财消灾。哆哆嗦嗦道:“好汉大爷,床头柜第二层有个机关,你往右连转三圈再按下去,即可掀开床板拿到我收藏的珍宝。”

    傅惊涛道:“周禄周公子,你不会暗中使坏坑我一把吧?”

    周禄急忙指天立下毒誓,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所言不虚。

    傅惊涛收起匕首,运指如风,封住周禄的穴道,按他所说先转动机关,然后再掀开床板。那紫檀大床果真有夹层,一掀开表面的木板,闪耀生辉的金元宝、鲜红如血的玛瑙、雪白柔和的玉石、浑圆润滑的珍珠、五颜六色的西域宝石,一堆堆分开堆放,价值连城。傅惊涛做戏做全套,麻利地扯过床单,将珠玉元宝统统归拢打包作势带走。

    周禄眼睁睁瞧着积累的财富被人掠过一空,心头刀割,忍不住哀求道:“好汉大爷,您多少给我留一点聊以安慰吧?”

    傅惊涛想了想,笑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随手捡起一个金元宝,咣当丢了回去,

    周禄两眼翻白,差点没当场闭过气去。

    这时,那名被捆绑的女子抽泣道:“大侠且慢!小女子被姓周的畜生绑来凌辱折磨,生不如死,恳请大侠救救我,带我离开周家庄园。”她面容娇美,眉目如画,饱含泪水的眼眸里露出楚楚动人的神色,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傅惊涛啪的一拍额头,怎么忘了把这可怜的女人放开?捡起散落在地的一袭红裙替她盖住,再用匕首刷刷割断皮索。那女子手脚一脱困,竟直接扑上来抱住他,连串泪珠滚落,呜咽道:“谢谢!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傅惊涛但觉幽香扑鼻,不禁头皮发麻,双手推也不是抱也不是,脑袋里昏昏沉沉,一时方寸大乱。

    那女子感应到傅惊涛心神失措,眼眸忽然转冷,并指连点,刹时封住他十多处穴道,莲足落地,轻飘飘地闪身退后。

    “哈哈!”周禄疯狂而得意地大笑,笑得眼泪都飚射出来。

    傅惊涛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落,所有旖念烟消云散,心中悔恨交加,竟然大意失察被人算计了!

    那女子迅速穿上红色长裙,笑道:“男人嘛都是一样的货色,实在太好骗了。”

    周禄笑道:“咏红宝贝儿,赶快解开我的穴道。呵呵,难得有人狗胆包天闯进我周家找死,让我试试抽筋剥皮,油锅炸人,铁钎穿肉等酷刑,最后再剁碎了喂狗吃。”

    那咏红笑嘻嘻地走近周禄,举手轻抚他的面颊,柔声道:“周少爷周大官人,动弹不得的滋味好受吗?”

    周禄一愣:“咏红宝贝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咏红脸色一变,赫然狰狞如恶鬼,扬起手掌啪啪正反连抽八记耳光,打得周禄面颊红肿,口角流血,冷笑道:“宝贝?别恶心老娘了!要不是顾忌你爹爹的权势,就凭你这号混吃等死的废物,也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你刚刚鞭打老娘是不是很过瘾啊?我呸,臭肥猪,死人渣,又短又小的贱男人!”

    不止周禄彻底傻掉,傅惊涛也错愕不已,这女人是不是失心疯了,怎么敢忽然翻脸痛殴主子?

    周禄从兴奋欲狂的巅峰跌落谷底,痛得涕泪横流,嘶声叫道:“你他娘的有病啊,竟敢向我动手?!你反了天了你!我让我爹废了你的武功,再把你送入军营做营妓,永远见不到天日!”

    那咏红摇头叹道:“周禄,你除了整天把你爹挂在嘴上吓唬人,你还会做什么?指挥使大人豪勇不凡,怎会生出你这等窝囊废?”说着从墙上摘下一把长剑,仓啷!拔剑出鞘,手起剑落,一剑穿透了周禄的心脏。

补080章

    大年初一,晴。

    傅惊涛策马出了仙洮,一骑绝尘,奔向东北。他穿山过岭,马不停蹄,前方一座繁华大镇露出真容。

    灵山镇亦是依山而建,规模约为仙洮镇的两三倍,山顶供奉了一尊地藏王菩萨,数百年来香火不绝,故名“灵山”。赫赫有名的秦家就居住在此,繁衍生息,开枝散叶,至少占据了镇上一半的产业。

    傅惊涛进入镇上,眼见沿街商铺林立,人流如堵,比仙洮愈发热闹。好不容易挤到秦府大门前,却被秦家护卫拦住,原来今日是秦家各房回祖宅团聚祭祖之日,非秦家至亲恕不接待。傅惊涛无奈,牵着马又辛苦绕了一大圈,来到秦府后门处。

    后门外早已聚集了一大帮孩童,活蹦乱跳,追逐打闹。傅惊涛逮住一个半大小子,塞过去一锭银子,托他给秦樱带个话。

    等了约两刻钟,身着大红新衣,头插珠花的秦樱从后门里匆匆走出,见了傅惊涛又惊又喜,含羞笑道:“师兄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这帮浑小子在逗我开心呢!”

    傅惊涛笑道:“既然师妹见到我很开心,那证明我没白来。”

    秦樱登时大羞,背过身绞着纤纤玉手,嗔道:“师兄你再胡言乱语,人家就不理你了。”

    傅惊涛耸耸肩道:“我顶着寒风跑来灵山,本想到了秦家讨碗热水喝,谁知你们竟然不接待外人。若是师妹再不理我,我只有忍饥挨饿,灰溜溜地往回走了。”

    秦樱噗嗤一笑,轻声道:“今日乃我秦家各房的大聚会,实在不方便在家里招待师兄。要不然我请师兄尝一尝镇上特产的‘黑山羊羹’,免得你饿着肚子上路,满腹怨言。”

    傅惊涛道:“我客随主便,悉听师妹吩咐。”

    秦樱熟门熟路,很快找到一家颜色斑驳的老店落座。点过茶水菜羹,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无言,隐约有几分暖意在空气中生成。秦樱脸嫩,终敌不过对方炯炯发亮的目光,垂首说道:“师兄平安返家的消息告知费师伯了吗?”傅惊涛道:“我在年前便写了一封书信给师父,他应该早已收到了。”秦樱又抬头飞快地瞄了他一眼,抿嘴笑道:“师兄最近睡眠挺好嘛,黑眼眶不见了哦。”傅惊涛尴尬地揉揉鼻子,怎好说那是被魔女打出来的瘀伤?

    这时店家将几样小菜和热气腾腾的羊羹端上桌来,荤素搭配合理,色泽光滑诱人,香气扑鼻。

    “师兄,请!”

    傅惊涛夹了一筷子羊羹送入口中,只觉口齿溢香,没有一丁点的膻味,脱口赞道:“咦,店家巧手,果然好吃!”

    秦樱笑道:“那你可要多吃一点,不用管我。”

    傅惊涛挥舞筷子如风卷残云,大快朵颐,样样菜肴都夸赞味道不错。秦樱笑眯眯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几乎未曾举箸,仿佛这样子便心满意足了。傅惊涛吃饱喝足,拍拍肚皮道:“师妹请我饱餐一顿,无以回报,送你一本书吧。”说罢从怀中掏出那本《龙卷九天》秘笈,放到秦樱面前,

    “这是?”秦樱好奇心驱使,伸出手指轻轻拈开书页,仅是翻了两页纸,脸色不禁剧变,急忙伸手盖住生怕他人看到,低声问道:“师兄,你从哪里弄来的秘笈?”

    傅惊涛淡定道:“花钱买的。”

    秦樱瞪圆双眼,难以置信道:“你没骗我?这花钱能买得到吗?哪个傻瓜居然舍得卖呀!”如此神功绝技已不能简单用金钱来衡量了,以此秘笈为根基,甚至能创立一门宗派!

    傅惊涛道:“我答应过卖家,绝不向外透露有关的秘密。所以请师妹见谅,莫要再追问了。”

    秦樱忍不住又看了两眼书中所记载的功法,如何不知道这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契机?尽管傅惊涛言语轻松,可想而知他定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会拿到这本秘笈!眼中忽然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珠泪盈眶,嘶的一声轻响,泪水悄然滴落。

    傅惊涛吓了一跳,手忘脚乱道:“师妹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惹你不开心了吗?你别哭呀,有什么委屈跟我说。”

    秦樱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展颜笑道:“师兄能为我如此着想,我真的太开心了,刚刚是喜极而泣呢。我一定不负师兄所愿,奋力闯上凌云峰!”

    傅惊涛正色道:“师妹的资质我毫不怀疑。不过切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勿要急躁冒进,一步一个脚印方是正道。”

    秦樱肃然道:“秦樱定当牢记师兄之言,一日不敢或忘!”

    就在这时,忽听脚步声响,店里匆匆闯入一人,口中叫道:“表妹,家宴就要开席了,你怎么躲到这破地方来?老祖宗急着见你呢,快跟我回去!”说话间走到桌旁,跟傅惊涛打了个照面,愕然尖叫道:“又是你!”

    傅惊涛不动声色道:“常公子有何指教?”

    常明俊眼角抽搐,欲放狠话又不敢,心中憋屈无比,想到自己倾慕的女神竟然与别人私下密会,心底真如刀割一般疼痛难挡。

    秦樱收起秘笈,歉然道:“师兄,我该走了,不能陪你了。”

    傅惊涛笑道:“没事,我理解。反正我心愿已了,这就折返仙洮。”

    秦樱敛袖一礼,当先出门而去。常明俊难掩心中的妒恨,狠狠瞪了傅惊涛两眼,急忙追了上去。

    傅惊涛无事一身轻,优哉游哉地买了一堆稀奇的年货,打包横放在马鞍后头,到了镇外翻身上马,沿原路返回。

    大概因过年的关系,一路上行人绝迹,走上几里路都没见到半个人影。刚转过山脚,将要进入一片树林,忽听林中弓弦铮铮作响,迎面射来六七支羽箭,箭矢闪光,催魂夺命。

    傅惊涛这回是真心没想到会遭人伏击,惊觉不妙时利箭已飞近,急忙侧身滚落马背,噗噗!几声闷响,鲜血飚射,座骑中箭悲嘶。傅惊涛落地后连续翻滚,嗖的窜到路旁一颗大树后头。箭雨追射而至,夺夺!射得树干不住颤动。傅惊涛大怒,一股杀机自心底涌起,若非他身手格外敏捷,刚才便死于乱箭偷袭了。

    杀人者恒杀之,来而不往非礼也!

    箭雨忽止,只听林中有人喊道:“冲过去,干掉那小子,免得被路人撞见!”随即听闻蹄声得得,一彪人马风驰电掣般狂奔而出。

    傅惊涛探首一看,只见有九条汉子打马自正面冲来,手中或握钢刀,或持长矛,目光凶狠,杀气腾腾。他心念微转,将升腾的怒意尽数驱除,刹时如雪冷静,如磐石坚定,仔细打量着这些突如其来的敌手,在脑海中迅速分析其强弱优劣。

    因道路狭窄,仅容两骑并行。冲在最前方的两条汉子虎背熊腰,眼神冰寒,一看便是收割过不少人命的好手。队伍中段的那几人均是手持长矛,粗看孔武有力,骑术精湛,应是擅长马背冲杀。落在最后那一人神色傲然,太阳穴凸起,眉如断刀,鼻若悬胆,多半是统领众人的头目了。这些人肯定不是第一回做劫道杀人的勾当,沉默着拍马急冲,积蓄的杀气迅速攀升至顶峰,企图先摧垮对方的胆气。

    傅惊涛冷冷一笑,弯腰捡起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待当先的两骑冲至十丈开外时,忽的扬臂一掷,嗖嗖虚影划过,石块砰的击中奔马胸口。马背上的刀客应变奇快,立即一按马背飞身跃落。但是紧随其后的骑士们无法强令座骑停步,轰隆隆地往他们后背撞去。他们俩大惊中左右着地翻滚,狼狈万分的滚到路旁,险险避开群马的践踏。

    忽然之间,持矛的骑士由中军变成了攻坚的前锋,最前排的两骑距傅惊涛已不足五丈。

    五丈的距离有多远?呼吸之间,奔驰的骏马已冲到傅惊涛身侧,前排右侧的骑士想也不想挥矛便刺,另一骑士隔着同伴无法出矛,竟然暴喝一声,抖手掷出铁矛,如怒龙般插向傅惊涛的腰身。

    傅惊涛大笑道:“来得好!”其实在他的眼里,这刺来的铁矛不论速度、力量、杀意、角度都远达不到岩鹰的境界,徒有其表而已。足底一滑,避开铁矛怒刺的同时,手掌一抓,稳稳抓住那把隔空掷来的铁矛。下一刻,握在他手中的铁矛似有生命般腾空飞起,寒芒电闪,血珠飞溅,那错身而过的骑士背心中枪,噗通坠马身亡。

    傅惊涛不等第二排的骑士持矛刺来,双足一顿,拔地高高跃起,右臂举起铁矛向后拉伸至极限,猛地向斜下方一挥,矛尖高速旋转割裂空气发出尖啸声,直击最末尾那傲然如松的汉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 忽然的触动

    “梆、梆、梆”,夜深人静,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清晰可闻。偶尔有恶犬狂吠,随即被主人呵斥后乖乖闭嘴。

    在褒城最偏僻的一角,一位少年躺在柴禾堆上,瞪大眼睛望着夜空上高悬的星月,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想。在他手边放着一柄细长的铁剑,剑身暗淡无光,如同死物。

    拓跋剑,凌波阁的天才弟子,曾闯上凌云峰挑战轩辕门徒,结果败于傅惊涛的双剑合璧之术,剑心告破,多年养育而成的剑魂沉寂,变得连普通剑客都不如。

    在天下群雄面前战败后,他无颜返回师门,浑浑噩噩地离了凌云峰,一路颠沛流浪至汉中。不久盘缠用尽,他又不愿学那蟊贼打家劫舍,最后选择了褒城临时栖身,日常靠进山打柴、砍柴为生。

    握惯剑柄的手,如今握惯了砍柴刀。

    那把曾追魂夺命的铁剑彻底失去了神采,既舍不得丢,也没脸再持之挥舞。铁剑分量很轻,但握在手里重若千斤,根本发挥不出往日灵动如蛇、迅疾如电的特质。

    一个视剑如命的剑客,却施展不了剑术了,简直是莫大的悲哀。

    拓跋剑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他只需要击败一次傅惊涛,恢复自信心,便能重新唤醒剑魂,叱咤江湖!

    但是击败傅惊涛谈何容易!人家已进入武圣堂修行,接触到轩辕门的上乘绝学,如今的实力必然更上层楼,他凭什么击败对方?凭那把天天砍柴的柴刀吗?彼进我退,差距之大难以弥补了。

    突然,城墙上响起“当当”示警的铜锣声。下一刻,东南方传来兵刃撞击声和喊杀声,响彻全城。

    竟有贼人夜袭褒城?!

    拓跋剑冰冷空洞的眼眸终于浮起一丝波澜,迅速用布把铁剑包好斜插背后,站在高处往东南方眺望。

    只见城墙和南城门上火光大盛,刀枪闪耀,羽箭密集如飞蝗,正有数以百计的披甲士卒在厮杀!看兵器装束,双方居然都是大宋禁军,也不知为了什么发生内讧。

    攻击一方攀援而上,冲杀时势若雷霆,杀得守军节节败退。他们随后打开城门,蹄声轰鸣,一队勇猛的骑兵突入城中,停也不停穿过长街,扑向北门。看情形攻击一方要打通南北两门,杀入褒斜道。

    守军仓促中败了第一阵,岂会甘心?但闻号角吹响,军营中披挂好的士卒迅速奔往北门处集结,又调来弓弩床弩,在街头设置鹿角拒马,一场更加惨烈的大战眼看要爆发。

    这突如其来的大战,可谓是震惊全城。没人敢踏出家门瞎凑热闹,各处灯火全灭,个个躲在被子里暗暗祈祷,莫要被兵火殃及。

    “哼,狗咬狗!”拓跋剑了无趣味地盘腿坐下。

    他闭上眼,守住灵台方寸,依着独特的法门吸纳天地灵气,经脉内真气循环,不断夯实壮大丹田气海。尽管剑术大幅倒退,他每天仍旧坚持修炼,保留着一份微弱如烛火的希望。

    身为凌波阁最杰出的弟子,习武、练武已成为一种本能,就像是吃饭喝水般自然。

    漫漫长夜逝去,东方露出鱼肚白。

    拓跋剑终于行功完毕,缓缓睁开眼帘,感受着丹田内充盈的真气,冷如冰山的面庞终于浮现一抹生气。日积月累,水滴石穿,只要持之以恒地修炼,总有一天能再次挥剑纵横江湖。

    昨夜的大战早已平息,城内弥漫着肃杀凝重的气氛,兵甲铿锵声和零星的打斗声不时传入耳畔,还有战马得得的蹄音忽急忽缓。

    平常喧闹的早市冷寂无人,家家户户都锁着门等待官府通知。

    拓跋剑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处,浑身一震,仿佛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刺进双眼,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只见柴禾堆下,不知何时倒卧着一位长发如云、身披铠甲的少女。她侧身卧地,一张雪白的俏脸美丽无瑕,微微蹙起的眉心带着几分惹人怜惜的无助痛楚。仔细看去,她背后的铠甲凹陷,应是被铁锤或斧头之类的重兵器击中,伤及了腑,以致于在逃亡时忽然晕厥。

    拓跋剑一颗心砰砰直跳,热血涌上头颅,莫名地觉得口干舌燥。他入凌波阁练剑以来,几乎日日争斗搏杀,早已铸就一副铁石心肠,剑出无情,杀人夺命,再美丽的女子都不能打动他分毫。

    但是这一刻,他内心深处忽然被柔弱无助的少女触动了。

    拓跋剑轻身跃落在地,先探了探那少女的鼻息,又把了把她的脉门,轻声唤道:“姑娘,姑娘!你醒一醒!”

    那少女双眼紧闭,对外界毫无反应。

    拓跋剑心底微沉,若不及时救治,她很可能就此一睡不醒。当下掏出怀中一颗珍藏的药丸,撬开她的牙关塞了进去。

    这时,忽听巷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砰砰的拍门声、喝问声,以及鸡飞狗跳的嘈杂声。

    拓跋剑心知是守军开始全城逐户严查了,双手抄起那少女,将她挪到小院一角放好,然后在她周围迅速搭建起一个巨型柴禾堆,彻底遮盖住她的身影。堪堪忙完这一切,咣当一声,院门被人踹开,一名持着长枪的禁军甲士大步闯入。

    拓跋剑木然而立,淡淡道:“军爷有何贵干?”

    那禁军甲士扫了两眼堆满木柴的小院和破败的茅草屋,喝道:“小子,你是独自一人住在这里吗?”

    拓跋剑道:“是的!我父母早亡,自幼靠砍柴为生。”

    那禁军甲士走进茅草屋,拿着长枪东戳一下、西插一下,问道:“你今早有没有看到贼人的踪影?”

    拓跋剑摇头道:“没有。”

    那禁军甲士道:“记着,窝藏贼人者,斩立决!若发现贼人及时上告的话,一经查实便可获赏银百两!”

    拓跋剑道:“军爷,昨晚闯进城里的贼人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开出这么高的赏银?”

    那禁军甲士不耐烦道:“不该问的就别问,小心惹火烧身!”

    拓跋剑垂低头颅唯唯称是,心中疑窦丛生,莫非那少女背负着什么秘密?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第三百五十五章 虎落平阳

    众士卒一无所获,骂骂咧咧地转移去另一条巷子继续搜查。拓跋剑掩好门,把昏迷的少女挪至房中。少女身体轻盈,散发着淡淡的体香,如木偶般任他摆布。

    拓跋剑定定神,低声道:“姑娘,事急从权,得罪之处请勿见怪。”小心地替那少女除掉铠甲,然后剪开她后背的衣服,给紫黑色的伤处涂抹伤药,不一刻热得满头大汗,简直比恶战十场都吃力。

    那少女内服灵丹,外抹伤药,紊乱的气息终于趋向平稳,苍白的脸颊透出了一丝丝红润。

    拓跋剑抹了一把汗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去灶房熬了一小锅米粥,把粥盛好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他用清水润了润那少女干裂的嘴唇,叹道:“我还须做事,只能暂时让你一个人呆着了。假若你醒来千万别乱跑,外头有士兵在搜捕疑犯。切记切记!”

    那少女宛若未闻,一动不动。

    拓跋剑摇摇头,起身走到院子里,捆扎好两捆木柴,挑在肩头走出门外。

    这时日头高悬,城里已然恢复热闹,商旅来往,车队穿梭,各家店铺都开门迎客,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充斥耳畔。褒城乃褒斜道的必经之地,每日途经于此的商旅数以千计,给城市注入了旺盛的活力。不过今天街头巷尾多了一队队的禁军士卒巡逻,让人胆战心惊。

    昨夜爆发的那场激战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已见不到尸体,城门附近的建筑上还残留有箭矢和血迹。

    忠远军方面当然不会公布潘美等人的真正身份,对外宣称是“逃兵持械作乱”,要求全城百姓协助捉拿逃兵,不论死活赏银百两。

    众商旅百姓议论纷纷,相互打听有没有发现什么陌生人,个个梦想着发一笔横财。

    拓跋剑沿着巷子直行,冰冷如雕塑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波动。那少女披着做工精致的铠甲,美丽非凡,十有九成出身高贵,怎可能是“逃兵”?他绝不相信军方的说辞,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不多远,前方是生意红火的“王家烧饼”店,一缕缕诱人的香味随风飘入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拓跋剑熟门熟路地走到后厨,卸下柴禾,再回到前头柜台,淡淡道:“王家婶子,三十文钱。”

    胖墩墩的王家娘子笑呵呵道:“小拓啊,我家新鲜的肉饼刚出炉,你要不要尝尝?咱们都这么熟了,十文钱算你两个肉饼,吃饱了才有气力上山砍柴嘛!”

    拓跋剑刚想拒绝,脑海中蓦的闪过一张苍白俏脸,心底一软:“那行,要四个肉饼。”

    “四个?”王家娘子诧异地横了他一眼小铁公鸡也有开窍的时候?

    “嗯!”

    “好咧!”王家娘子麻利地包好肉饼递过去,又数了十文钱,笑道:“年轻人别亏待自己,挣的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

    拓跋剑匆匆返回,却见那少女依然昏睡,将舍不得吃的肉饼轻轻放到桌上。他又去送了两次柴禾,换得五十五文钱,小院里变得空空荡荡的,像是被人彻底洗劫过。

    拓跋剑简单地吃点干粮米粥,拿起砍柴刀、扁担、长绳,径直出了城,独自深入山林。

    深山里黑熊虎豹横行,普通砍柴人哪敢乱闯?拓跋剑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去往人迹罕至的地方搜寻枯木,选好目标后把树木伐倒,除掉细小的枝条,再将树干劈成一段段的用绳子捆好。砍柴是个力气活,仅凭一把柴刀伐树砍木,令他的肌肉力量得到极大的强化。

    挑起小山般的木柴,延原路返回城里。

    已是黄昏时分,各家酒楼瓦子挑起五颜六色的彩灯招徕顾客。街道上车水马龙,店门前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少女,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酒肉的香味。众少女瞧见拓跋剑,一脸的鄙夷嫌弃,像是驱赶苍蝇般催促他赶紧闪开。

    拓跋剑七曲八拐地回到了巷口,眼角人影忽闪,三个赤膊纹身的汉子笑嘻嘻地挡住去路。

    为首的汉子身材矮小,形容猥琐,长着一双三角眼,笑道:“小拓,今天运气不赖呀!瞧你挑的这两捆木头,起码卖上百文钱。”

    左侧黑脸汉子道:“啧啧,你一个人天天挣百文钱,吃得完喝得完吗?借一点给我们耍耍如何?”

    拓跋剑淡淡道:“借?”

    那三角眼汉子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大言不惭道:“当然是借了!等我们有钱了便立刻还你。”

    “大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难道你还怕我们借钱不还吗?”

    拓跋剑道:“你们已借了我三回,总计一百七十五文钱未还。”

    那三人相视一眼,神色恼怒。那三角眼汉子抖抖脚道:“嘿,小拓!我们兄弟没欺负你这外地人吧?没向官府举报你来历不明吧?在褒城地界,没我青蛇会罩着,谁敢跟你做买卖?借你几文钱花花是看得起你,别不识好歹!”

    青蛇会是褒城的小帮会之一,由街头无赖及泼皮凑合而成,专靠压榨小店铺过活,有时还暗中劫掠偷盗,在百姓之中风评极差。

    拓跋剑眉头微皱,如果这泼皮撕破脸告官,还真是让人头疼不已。忍住气道:“我手头不方便,各位老大能否宽限几日再借?”

    那三角眼汉子冷笑道:“老子酒瘾犯了,难道还要等几天再喝吗?少废话!”劈手抓住他的衣襟,另一手伸进怀中摸出钱袋。

    这不是借,而是明抢了!

    拓跋剑脸色微沉,额头青筋直跳,曾经凶名赫赫的辽东快剑被人如此欺辱,说出去谁会相信?换做数月之前,敢这么做的人定被一剑穿心,当场命赴黄泉!

    可惜的是,铁剑已然沉寂失魂,没有了灵气。

    他的心如锥刺般痛楚,还有几分茫然悲哀,只觉周身发冷。

    那三角眼汉子掂了掂钱袋的分量:“算你识相!区区几十文钱算什么?穷鬼一个!”说罢朝他吐了口唾沫,领着同伴大摇大摆地走开。

    街边众人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目露嘲讽。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各怀心事

    拓跋剑背后有剑,腰带上插着柴刀,却默默目送青蛇会三人走远,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他的平静令旁观者大失所望,讥笑声不加掩饰地响起,十分刺耳。

    拓跋剑权当听不见旁人的讥笑,一步一步走回临时租住的小院。怒而杀人固然痛快,但必须逃离褒城,那重伤的少女怎么办?跟着他一起亡命天涯吗?显然不可能。

    只有忍一时之辱,换取那少女的平安。

    听到脚步声响,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动静,只见少女手扶墙壁缓缓现身。她面色苍白,眼眸漆黑如墨,透出一丝倔强坚韧,跟拓跋剑打了个照面,勉力笑道:“砍柴郎,是你救了我么?”

    拓跋剑和那少女目光一触,不知怎么的心慌得厉害,略显局促地垂首道:“我只是略施援手而已,姑娘你不必客气。”

    那少女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曾有禁军来此搜查过?”

    “是的。”

    那少女点点头,越看拓跋剑越眼熟,疑惑地道:“你也是江湖中人吧?姓甚名谁?”

    拓跋剑犹豫片刻,缓缓道:“我是拓跋剑。”

    “拓跋剑?是你?!”

    那少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失声道:“你不返回辽东凌波阁苦修,躲在这小地方做什么?难道附近埋藏有秘笈?”

    拓跋剑愕然道:“你认得我?”

    那少女道:“你昔日大闹凌云峰,凭借一柄快剑出尽风头,谁人不知?不过你败在了傅师兄的春风化雨剑下,最终灰溜溜地滚下山。”

    拓跋剑寒声道:“原来你是轩辕弟子!”

    那少女昂首道:“我乃轩辕门胡凤!你若要杀我就动手吧!”

    拓跋剑冷冷道:“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我杀你岂不是很没面子?何况我想杀的人是傅惊涛,与你毫不相干。”

    胡凤叹了口气,悠悠道:“傅师兄在武圣堂修习绝学,实力暴涨,而你竟然靠砍柴维持生计,双方的差距越拉越大了。现在你说不定连傅师兄的十招都接不住!”

    拓跋剑面皮发烫,反手握住背后的剑柄,恨不得施展闪电快剑证明自己。但是铁剑默然无声,根本没有反应,更谈不上什么人剑合一了。如果舞剑时破绽百出,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胡凤冷笑道:“你光摆姿势干嘛?拔剑让我瞧瞧啊!”

    拓跋剑感受不到铁剑的共鸣,掌心如被烙铁灼伤般滚烫,慢慢松开手指,一字字道:“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供人观赏的。”

    胡凤上下打量他几眼,不客气地道:“你砍柴或许在行,杀人还在行吗?”

    拓跋剑心底登时被刺得鲜血淋漓,竟哑口无言。

    胡凤瞧见他眼底闪过的痛苦和眉间的黯然,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这个骄傲的少年敛尽锋芒隐居于此,既没有依仗武功为非作歹,也没有自暴自弃地堕落,无论如何不该被人嘲讽。

    她听过太多白道侠客堕入黑暗、转投魔门的故事,他们因遭遇种种失意而性情大变,违背了习武的初衷,企图寻找捷径称雄天下,结局往往十分凄惨。

    在修炼途中,每个人都会遇上挫折与失败,都要时刻和心魔搏斗,都会有迟迟无法突破的瓶颈。如果你放弃了第一次,就会放弃第二次、第三次……当放弃成为习惯,你怎可能登上武道之巅?

    修行首重修心,神功绝学尚在其次。

    古往今来踏入宗师之境的,哪一个不是意志坚定、百折不挠的强者?就如轩辕门中,有资格修炼顶级心法的起码近百人,但仅有姜烈能勘破关卡,赢得“剑帝”的名号。

    拓跋剑败走凌云峰后蛰伏红尘,以世俗洪流磨砺求道之心,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同样是败给了傅惊涛,比较起来,胡凤对自己借酒浇愁的那段往事深感羞愧,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家?

    两人各怀心事,平静无波的度过了一夜。

    次日,拓跋剑一早爬起来,把一段段木头劈成三指见宽的木条,然后垒成整整齐齐的一堆。待劈完了柴,他便挑到街上售卖,很快换得数十文钱,随即到集市买了一只老母鸡,提回家里熬汤。

    汤水翻滚,肉香四溢。正在房里调息吐纳的胡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循着香味找到灶房。

    拓跋剑忙着调整火候、祛除漂浮的泡沫,头也不回道:“稍等片刻,鸡肉炖烂了才好吃。”

    胡凤心里莫名一暖,乖乖应道:“好!”

    终于,热气腾腾的鸡汤熬好,拓跋剑盛了一大碗端到胡凤面前。

    胡凤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肉汤,低声道:“你不吃吗?”

    拓跋剑道:“你有伤在身,需要补一补。我不用。”

    胡凤小心地端起碗,吹了吹浮在表面的油花,抿了一小口鸡汤,睫毛轻颤,两颗晶莹的泪珠忽然滚落下来。她很清楚这锅鸡汤来之不易,喝在口里,暖在心上。

    拓跋剑忙问道:“你是不是烫着了?”

    胡凤摇头道:“我只是想起了远在凌云城的娘亲,心生感触。”

    拓跋剑完全闹不明白少女的心事,怎么会此时想起久别的家人?胡凤又道:“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拓跋兄,谢谢你!”

    拓跋剑坚硬的外壳被这一声道谢瞬间击碎,脸颊不可遏制地变红,搓着双手道:“不用谢,不用谢!你慢慢吃,我去干活了!”说罢一跃而起,闪身出了灶房。

    胡凤“噗嗤”一声轻笑,开始慢条斯理地喝汤吃肉。

    她前夜杀入褒城时受伤不轻,经过调理气血仍然亏损严重,的确需要补充元气。尤其是诸多同伴全都失散,她独自被困,若不能早日康复具备自保之力的话,那么处境极其危险。

    刘庆义铁了心要割地为王,岂会错过自立的大好时机?可以预见的是,他必定会派出麾下高手四处搜捕“公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拓跋剑所居之地虽然偏僻,但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

    在被强敌发现之前,她希望尽可能恢复战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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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轩辕武圣介绍:
抗击异族入侵,守护华夏文明之火。结束乱世之争,维护九州河山一统。重生后来到一平行世界,具备过目不忘的奇能。在这里,宋太祖武力绝伦,南唐后主词剑双绝,后蜀皇帝竟是蜀山剑门弟子!武者崛起,乱世争锋,快意恩仇,一双铁拳会尽天下英雄。为守护河山,守护心爱之人,不断突破极限,踏上武道巅峰。绝不接受屈辱,不向敌人低头,有仇必报,有爱必争!作者另有百万完本武侠《笑傲天下》,书荒可读。重生之轩辕武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轩辕武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