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重生之轩辕武圣TXT下载重生之轩辕武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轩辕武圣全文阅读

作者:兰色大海     重生之轩辕武圣txt下载     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轩辕武圣全文阅读

第一章 楔子

    咣当!傅惊涛抛开断刀,背靠着冰凉的岩壁缓缓坐下,费力的喘息着,口鼻处满是血腥味,周身的伤口已疼痛至麻木。

    最后一点火光已熄灭,眼前一片漆黑,空气中回荡着劲气碰撞的余音。

    魔教护法、邪宗门主、异族强者、南唐剑士……曾经凶残的敌人都倒在了地上,发出濒死的哀号,声音渐渐低弱下去。

    莫名的寒意平地涌起,弥漫了洞穴。勾魂的无常从虚空里现形,裂开了血盆大口,露出狰狞冷酷的微笑。

    傅惊涛不由打了个寒战,喃喃道:“我要跟这些混蛋死在一起了吗?”

    岩洞入口已被封死,以他此刻真气枯竭的状态,断无可能轰开。再过几个时辰,当氧气耗尽,唯有死路一条。

    回想起自己附体重生以来,一路劈荆斩棘,破除万难,睥睨群雄,凭着一双铁拳击杀无数强敌,搅动天下风云,何其快哉!

    当今天下诸国,谁不知道他傅惊涛的鼎鼎大名?

    在敌国高手眼里,他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不,不能放弃!

    燕云未复,战事未歇,如何能漠视铁骑践踏中原?他屡屡舍命抗争,不就是要阻止那场赤血千里的悲剧上演吗?

    更何况,还有那绝色无双的佳人在等待自己归来。

    傅惊涛挣扎立起,四处摸索,决意寻找一线脱离绝境的生机,而非坐以待毙。

    忽然,岩洞中央莫名地闪现一缕紫光,似乎有生命的精灵一般,迅速游动,点亮了那尊神秘的青铜古鼎。正是为了这尊源自上古、号称收集了九州气运的铜鼎,各方势力展开厮杀,结果几乎全都死绝。

    只见紫光若有若无,笼罩着整个青铜古鼎,鼎身外侧篆刻的奇异文字、山水草木、鸟兽虫鱼、蛟龙神龟波动游移,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依稀可见地上鲜血蜿蜒流淌,汇聚成溪流,漫过了古鼎之足,在不停的被吞噬吸收。

    这尊九州鼎竟然在自动吸收人血?!

    傅惊涛倒吸一口冷气,心念电闪,忍着疼痛一步步挪向古鼎或许,它就是逃离此地的关键!

    ……

第二章 深山遇险

    时光回溯到从前,大风初起时……

    “嗷!”深山虎啸,峰峦回响,无形的煞气弥漫林间。

    六个身着粗衣,敏捷如猴的少年自草丛中钻出,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拿着兵器,有的提着绳网,神情严肃,如临大敌。其中那位浓眉大眼,筋骨强健的少年正是傅惊涛。

    傅惊涛仔细分辨着泥地上的爪印痕迹,领着同伴们走了片刻,霍然止步,转首打量着周围的草木怪石,满意地点了点头。

    众少年相互早有默契,立即分散隐匿身形,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阴风陡然吹来,虫雀鸣叫声迅即消失,枝叶摇摆摩擦声格外清晰。

    忽见凶光闪动,一头吊睛白额巨虎分开长草,悄然现身。这山中兽王血口微张,露出寒刃般的可怕利齿,四肢粗壮,肌肉结实健美,浑身披着黑黄相间的花纹,尾巴如同钢鞭一般充满了力量,走动间威猛雄壮,凛然不可侵犯。

    突然,它凝身不动,仰起硕大的头颅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异味。

    就在这时,嗖嗖!疾风骤响,两支利箭一左一右射落,狠狠插进巨虎的皮毛间,鲜血飙飞。

    巨虎骤然受袭,毛发根根倒立,仰天一声怒吼,跟着四肢一纵,猛然向左侧岩石高处扑去。

    那持弓的少年早有预料,一翻身骨碌碌滚落草丛间,大叫道:“动手!”一张绳网从天而降,将那吃痛怒吼的巨虎稳稳罩住。

    “成功啦!”众少年齐声欢呼。

    不料巨虎受创后狂性大发,虎爪挥动,利齿撕咬,竟将结实的绳网挣开了一个口子。它一边咆哮挣扎一边怒视着敌人,眼眸中满是疯狂杀意。

    傅惊涛第一个箭步抢上,枪花一抖,手中铁枪疾刺巨虎脖颈。那巨虎身子一扭避开要害,忽然发力挣扎,硬生生从绳网中探出半截身子,虎口开阖,“咔嚓”咬住枪身一甩。

    傅惊涛还未反应过来,但觉双臂酸麻,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离地横飞,砰的重重撞上大树树干,差点昏死过去。

    “老三!”“三弟!”其余少年既惊且怒,热血上涌,一窝蜂地冲上前去,围着巨虎疯狂的劈砍刺剁。

    一时间血珠飞溅,虎啸人吼声惊天动地,方圆十里之内万物噤声,纵使黑熊野狼亦瑟瑟发抖。

    终于,虎啸声沉寂,兽中之王一动不动地横卧在血泊中,狰狞可怖的眼眸彻底失去了神采。

    浑身血汗的少年们瘫坐在地,瞧着彼此狼狈的模样,不禁放声大笑,满是快意豪迈的意味。他们追踪设计这巨虎已有五六日,今天总算如愿以偿,怎能不开心骄傲?

    当下有人着手剥皮刮骨,其中身材最为高大雄健的少年则走去扶起傅惊涛,关心地问道:“老三,你有没有受伤?”

    傅惊涛大咧咧道:“老大,我外门功夫可是顶呱呱的,哪里会被一畜生所伤?”

    那身材高大的少年沉声道:“你别逞能了,该上药的话就上药,大家都是兄弟,谁又会笑话你?”

    原来这六名少年乃轩辕门的记名弟子,拜在外门长老费成霖座下习练武艺,情同手足,各有所长。老大黄云鹏,专习刀术;老二苏靖,精修**掌和碎金指;老三傅惊涛,擅长拳法;老四叶华宇,手使一柄三尺长剑;老五乔晖,擅长点穴和暗器;老六陆鸿,最大的本事却是配制丹药。

    因费成霖最近有事外出,他们无人管束,便钻进原始森林中搜寻各种奇珍异草,打算炼制几炉疗伤灵药。在陆鸿开出的药方中,虎骨、虎筋、虎胆等均有妙用。

    众人齐心协力,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方把巨虎料理干净。

    乔晖轻抚着那张千疮百孔的虎皮,痛惜地道:“若是这张虎皮完好无损,转手卖给行家至少值四五百两!有了这笔横财,咱们吃香喝辣不在话下。”

    苏靖笑道:“老五,你成天记挂着吃吃喝喝,小心今后长成小胖子,没有姑娘中意你。”

    乔晖横了他一眼,道:“老二,只要咱有家财万贯,还怕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妙人儿吗?”

    苏靖呆了一呆,苦笑道:“我们习武之人谈钱太俗气了吧?要像‘轩辕剑侠’楚翔楚师兄一样,名动江湖,技压群雄方是正理。”

    轩辕门为白道第一门派,而楚翔则是年青一辈中风头最劲的高手,出道仅仅三年便名扬天下。在苏靖等人心目中,楚翔就是要穷毕生之力超越的目标。

    傅惊涛双拳紧握,一字字道:“楚翔算什么?将来总有一日,我要打得他满地找牙,甘拜下风!”

    叶华宇冷冷道:“吹牛!”

    傅惊涛眉毛一挑,怒道:“老四,你敢看不起我?”

    叶华宇道:“若不是老六事先在箭头上涂了麻药,你只怕已丧身虎口了!”

    傅惊涛道:“放屁!就算没有麻药相助,我赤手空拳也可猎杀老虎。”

    叶华宇淡淡道:“是么?那你背后的瘀伤是怎么来的?”

    傅惊涛面红耳赤,忽的一拳挥去,但叶华宇早有防备,轻轻一纵往后避开,蓦地剑光一闪,点向对手拳锋。两人拳来剑往,打得不亦乐乎。

    众少年打闹一阵,有说有笑的走出树林,来到一条溪流旁,洗去手上、身上的血迹。

    突然,苏靖轻声道:“水中有血!”

    傅惊涛不以为然道:“区区一点虎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靖摇头道:“那不是虎血,而是人血!”

    只见溪水先是出现红色的血丝,而后水面渐渐变成粉红色,最后呈现可怕的暗红色,血腥味直冲鼻端。

    众少年面面相觑,究竟要多少人横死殒命方能令溪流尽赤!他们毕竟未曾行走江湖,更没有杀人经验,无不胆寒心颤,汗毛倒竖。

    黄云鹏皱眉道:“不知是吐蕃骑兵屠灭村落,还是马贼劫杀商队?万一被他们撞见,恐怕会将我们灭口。依我之见,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当他们的身影消失不久,残破的旗帜、狰狞的头颅、断裂的四肢以及血肉模糊的尸体,逐一顺水漂下……

    众少年埋首疾行,默不作声地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变黑方停下脚步。他们选了一处隐蔽的低凹洼地,架起篝火烧烤野味。

    刚填饱肚子,忽听不远处响起夜行人的破空声,众少年心底一凛,纷纷抓起身边的兵器。

    “是谁?!”

    喝声未落,只见两条黑影掠空而来,轻飘飘地落在篝火旁。来者一男一女,均年过四旬,手握单刀,身上大大小小有十多处伤口,临时用布条胡乱缠住,血迹殷然,分明是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搏杀。他们扫视了一圈众少年的模样,暗吁一口气,那男子小心翼翼地把背上所负的白衣人放下,那女子则一扬刀锋,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做什么?”

    苏靖轻咳一声,抱拳道:“启禀前辈,我等六人乃轩辕门弟子,奉师命入山历练,寻找几味珍稀草药。如今完成了任务,正要回去复命。”他年纪不大,心眼却极灵活,眼见对方善恶难测,先把轩辕门的金字招牌抬出来再说。

    那女子神色稍缓,又问道:“你们师父姓甚名谁?”

    苏靖沉声道:“家师姓费,名成霖。”

    那女子眉心微皱,道:“费成霖?没听说过。”刷的收刀入鞘,冷冷道:“区区几个小毛孩,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大声喧闹。还有,把余下的烤肉赶紧孝敬过来!”

    苏靖目光闪动,笑道:“好的,请前辈稍候。”

    那女子不耐地挥挥手,轻声道:“师兄,主人伤势如何?”

    那男子低声道:“主人先后被萧赤狼、方魔星、四煞尊者等所伤,淤血于胸,伤势不容乐观。我们略微补充体力,立刻带他离开!”

    那女子颤声道:“若主人不幸归西,那陈大哥他们不是白死了吗?我们又该如何向……交代?”

    陆鸿忽然插话道:“这人所受内伤虽重,尚不致死,仍有药可救。”

    “什么?!”那男子大喜望外,一闪身扣住陆鸿的肩膀,急切地道:“小兄弟,你有把握救回我主人的性命?”

    陆鸿皱眉道:“你弄疼我了!”

    那男子忙松开手掌,讪讪笑道:“小兄弟,对不住了。只要你治好我家主人,我身上的银钱统统给你。”

    陆鸿摇头道:“我不要你的银子。你发誓决不为难我们就行。”那男子深深望了他一眼,当即指天立誓,如若背信弃义天打五雷轰。

    陆鸿取出虎胆,洗净剁碎,配以黄酒、白茯苓等物混合,加热后灌入那白衣人口中,轻叹道:“可惜虎胆未能烘干研末,药效十成中去了五成,纵然能令伤者复苏,却无法彻底治愈其内伤。”

    那对男女只求白衣人性命得保,如何敢奢望其他?对视了一眼,赞道:“小兄弟医术精湛,心怀慈悲,日后必成一代神医!”

    陆鸿脸色微红,连连摆手道:“晚辈才疏学浅,井底之蛙,如何当得起‘神医’二字?前辈折杀我了。”

    那男子笑道:“现在当不起,将来总有一天当得起的。”说话间牵动伤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陆鸿索性好人做到底,替他们重新上药包扎伤口。

    那白衣人悠悠醒来,接连吐出几口腥臭的淤血,神色略有好转。他以手撑地,颤巍巍地站直身子,顾盼间自有一股骄傲,冷冷道:“铁沙,这些少年郎是什么来路?”

    那男子垂手恭立,道:“回禀主人,他们乃轩辕门弟子,奉命入山采药,并无恶意。”

    那白衣人默运真气,但觉各条经脉针扎般刺痛,软绵绵的使不出力道,忍不住长叹道:“龙困浅水,虎落平阳!难道我英雄一世,竟要死于此地吗?”

    铁沙师兄妹嘴唇嗫嚅,终究没敢出言安慰。

    那白衣人毕竟是久经风浪的豪杰,转瞬收拾心情,沉声道:“不论如何,经书绝不能落到契丹狗手上!立刻向东走,宁死不停!”

    铁沙低声道:“主人,厮杀了半天,是否吃了烤肉再走?”

    那白衣人目光一扫黄云鹏等人,淡淡道:“时不我待,边走边吃吧。至于这些少年郎,为免走漏风声,统统杀了灭口!”

    话音一落,气温骤降。

第三章 击杀双魔

    黄云鹏、苏靖等人闻言变色,立时紧紧靠在一起。陆鸿怒道:“枉我救了你的性命,你却恩将仇报,有什么资格自称英雄?”

    傅惊涛接口道:“狗屁英雄,是小人、伪君子、懦夫才对!”

    铁沙师兄妹大喝道:“住口!”双刀前指,横眉怒目。

    陆鸿质问道:“姓铁的,你不是立下毒誓了吗?为何言而无信?”

    铁沙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那白衣人忽道:“铁沙,他们所说可是真的?”

    铁沙不敢隐瞒,回禀道:“主人突围时连遭重击,淤血于胸,差一点便伤重不治。是这位小兄弟用虎胆入药,将您救醒过来。”

    那白衣人道:“既然云某欠你们一条命,那今日便饶你们不杀罢了。否则,倒显得我气量狭窄了。唯有一条,关于我的去向决计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们能做到吗?”

    众少年见识了他的翻脸无情,如何肯轻信?依旧保持着警戒防范的阵势。

    那白衣人眼中闪过一缕恼意,忽听一把冷硬的声音道:“云中侯,连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瞧不起你,真不知你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另一把尖利的声音冷笑道:“堂堂中州大侠,却想谋害自己的救命恩人,所思所行与我们魔道有何分别?”话音落处,两名凶恶雄壮的大汉阔步走出,一左一右形成夹击之势。

    铁沙师兄妹失声道:“阴山双魔!”

    云中侯被对方拿话一挤兑,小腹内气息翻腾,哇的喷出一口黑血,怒道:“你们休要血口喷人!云某光明磊落,断不会滥杀无辜。何况他们乃是轩辕门弟子,岂是任人宰割的?要不然阴无情、阴无义你们试一试?”

    阴无情道:“云中侯,你当我们兄弟没脑子吗?姜烈是出了名的护短,此时杀他门下弟子,岂不是自找麻烦?”

    阴无义接着道:“云中侯你莫非是内伤太重,有意拖延时间调息吐纳?其实我们很好说话,只要你交出经书,我们兄弟拍拍屁股就走。”

    云中侯面冷如冰,缓缓道:“想要便亲自来拿!”

    阴山双魔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哈哈笑道:“不急不急,待莫大公子到了,届时你想不交也不成!咱们慢慢耗吧。”两人径直走到火堆旁,有恃无恐地抓起烤肉便吃。

    众少年你看我,我看你,神情古怪。

    云中侯听到“莫大公子”四字,钢牙暗咬,脸色阴沉得几欲滴下水来。他深吸一口长气,指着阴山双魔道:“诸位小兄弟,他们乃魔教高手,杀人如麻,冷酷无情。既然你们不幸撞见了,绝无法平安脱身。要想活命,唯一的机会就是和我联手先将其击杀!不然等魔教人马陆续赶到,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魔教?!众少年悚然动容。魔教实力强横,嗜血魔头层出不穷,造下无数血案,可谓是恶名卓著。而且魔教弟子大多是异族人,特立独行,和中土汉人格格不入。

    黄云鹏低声道:“这云中侯的提议,你们怎么看?”

    苏靖道:“只怕他是诓骗我们,暗使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

    傅惊涛道:“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赞成先下手为强。”

    叶华宇反驳道:“就凭我们三脚猫的功夫,哪有可能诛杀成名魔头?就算我们六人齐上,恐怕也挡不住人家随手一击。”

    傅惊涛皱眉道:“老四,你畏首畏尾的,将来如何能成大器?”

    叶华宇翻了个白眼,冷冷道:“我只是不想白白送死,这也有错吗?!”

    乔晖挠头道:“要不我们两不相帮,乘乱走人?”

    苏靖摇头道:“不妥!以魔教的行事作风,岂会让我们安然离开?”

    傅惊涛拳掌啪的一击,跃跃欲试道:“废话少说,干吧!”

    阴山双魔面带冷笑,大模大样的撕咬虎肉,对他们的窃窃私语只当不见。

    云中侯见状心中焦急,当此生死存亡之际,多拖延一刻便离死亡多近一分,忍不住出声打断道:“诸位,我们没时间争执讨论了!不战即死,何必多想!”

    苏靖微微笑道:“云前辈,若我们兄弟制服了这对魔头,您不会翻脸不认人,背后捅刀子吧?”

    云中侯脸上燥热,咬牙道:“假如云某另起歹意,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断子绝孙!”想到昔日纵横江湖的风光,今日却被迫恳求后生晚辈联手,不由深感悲凉。

    苏靖道:“空口无凭,还请前辈赐物为证。”

    云中侯眼前一黑,差点要吐血栽倒。

    阴山双魔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阴无情拍着大腿赞道:“小子,你有种!云中侯却被你逼到这个份上,着实是大快人心。”

    云中侯面沉如铁,自怀中掏出一柄镶金嵌玉的短剑,扬手一掷,道:“此乃云某家传宝物,现暂时交由你保管。这份诚意如何?”

    苏靖小心地把短剑贴身藏好,正色道:“多谢前辈信任,人在剑在,人亡剑亡!”其余少年不待吩咐,摆开迎敌架势,一步步朝阴山双魔逼去。云中侯冷哼一声,亦带着铁沙师兄妹合围而上。

    阴山双魔是何等人物,怎会在意一伙少年?而且云中侯脚步虚浮,面如金纸,一身本领至多只剩两成,何惧之有?他们擦去手上的油渍,一个抽出九环开山刀,一个拔出精钢手斧,狞笑道:“既然你等一心求死,爷爷成全你们!”

    “呸,狂妄愚蠢的家伙!”只听嗖嗖两声,利箭离弦,宛如流星赶月般分头射去。

    阴山双魔混不以为意,随手挥动兵刃格挡,不料手腕一沉,肌肉忽然发麻,竟没能跟上来箭的速度,箭影闪过,血珠飞溅。这下意外失手,不仅让他们惊愕莫名,连云中侯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阴山双魔乃江湖一流高手,武功胜过众少年十万八千里,即使他们六人张弓齐射,也很难伤其分毫。

    云中侯之所以鼓动众少年联手,实在是病急乱投医,只想让他们暂时分担压力,根本没奢望太多。眼见双魔中箭呆立,云中侯大喜望外,低喝道:“上!”身影一晃,双掌交错,拍向阴无情。铁沙师兄妹挥刀疾扑,刀花闪耀,照准阴无义狠狠砍下。

    阴山双魔惊怒欲狂,仿佛受伤的野兽般暴喝如雷,骨骼噼啪密响,猛然合身冲向对手,竟是以攻对攻,悍不畏死。

    云中侯身形滴溜溜一转,避过狂烈的刀光,啪的一掌印上阴无情的背心。与此同时,铁沙师兄妹和阴无义刀斧相击,火星四溅,兵器铿锵撞击声直震得众少年气血翻腾。

    阴无情被一掌击中,哇的喷血踉跄数步,愈发觉得手足麻木,身形转动的灵敏性远逊于往日,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肉中有毒!”

    苏靖冷笑道:“你们不请自来,不告而取,却不晓得虎肉中渗透了强力麻药,谁吃谁倒霉!”他们偷偷在肉块上涂抹麻药,本来想对付云中侯,谁知阴山双魔会自讨苦吃?

    阴无情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少年早已串通好,他们争执议论是假,等待药效发作是真。想想自己闯荡江湖数十年,多少次出生入死,谁知却被雏鸟啄瞎了眼睛,在阴沟里翻了船!

    云中侯得势不要饶人,又是一掌无声拍落。

    砰!阴无情顺势前扑,大刀一挥,朝最前排的黄云鹏、叶华宇劈去。他恨极了这些貌似单纯的少年,在懊恼之余陡生杀机,企图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黄云鹏、叶华宇但觉眼前一花,大刀当面劈来,刺骨的寒意弥漫全身。生死关头,两人激发了体内所有潜力,瞠目大喝:“开!”刀剑齐出,毫不示弱地迎向敌刀。

    当!一击之下,黄云鹏、叶华宇如被狂奔的犀牛迎面撞上,不受控制的吐血倒飞。

    “老大!”“老四!”

    苏靖、傅惊涛怒发冲冠,不要命的直冲上去。但与他们的速度相比,乔晖的暗器、陆鸿的弓箭却更快!只见寒星破空,疾如骤雨,罩住了敌人的上盘要害。

    阴无情催动内力强行进击,麻药药力渗透更为彻底,明明瞧见暗器利箭射到眼前,四肢偏偏不听使唤!无奈中竖刀挡住面门,只听叮当、噗噗连串密响,上半身被扎得如同刺猬一般。

    下一刻,苏靖的掌、傅惊涛的拳同时轰到。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如同击中了坚硬的岩石,巨力反弹,噔噔噔倒退数步,腕骨疼痛欲裂。

    阴无情狞笑道:“臭小子,挠痒痒吗?”话音未落,眼前一黑,顶门百会穴已中了云中侯一掌。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浑身僵直,七窍中缓缓流出血来。

    那边正勉力招架的阴无义冷眼望见,狂叫道:“大哥!”忽然丢开兵器,一张手握住那女子的刀刃,硬生生把她拉到近前,另一手屈肘前顶,“咔嚓”正中她的心口。

    “师妹!”铁沙一刀劈落,一颗大好人头冲天飞起,血喷如柱。那女子檀口微张,碎裂的内腑和鲜血涌出,大概也是活不成了。

    铁沙悲愤欲绝,又是一刀剁掉阴无义的手臂,伸臂揽住那女子的腰身,哽咽道:“师妹,你、你的伤重不重?”

    那女子嘴角牵动,露出一缕微笑:“师兄,我不成了,你、你要保护好主人。”

    铁沙热泪长流,低声道:“你放心,主人不会有事的。”

    那女子幽幽道:“师兄,下辈子再……会……吧”声音渐渐低落,终至不闻。

    这几下交手兔起鹘落,短促而惨烈。众少年的头脑冷静下来,瞧着满地的鲜血和那具可怖的无头尸身,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一个接一个哇哇哇弯腰呕吐。

    云中侯反手抹了一把冷汗,兀自心有余悸,若非双魔托大误食虎肉,结果实难预料。他掏出一瓶丹药,自己先吞服了两粒,然后掷给苏靖,道:“这是藏香谷的九品归神丹,对医治内伤有奇效。”

    苏靖喜道:“多谢前辈!”忙不迭的倒出丹药,送到黄云鹏、叶华宇跟前。

    云中侯沉声道:“我行迹暴露,魔教追兵转眼将至。诸位小兄弟,你们有何打算?”

    众少年相视一眼,双魔虽非他们所杀,但毕竟有份参与出力,如果魔教认真追究的话,他们六人非死不可。

    黄云鹏抱拳道:“云前辈,我们六兄弟武功低微,又没有什么江湖阅历,实无法应付魔教接踵而来的追杀报复。下一步要怎么做,还请前辈不吝指点!”

    云中侯肃容道:“你我同舟共济,有些事我也毋须隐瞒了。包括魔教在内,各路人马展开连番狙杀,所为的是我怀中一本天竺经书。据说这本经书乃佛祖亲传弟子阿难尊者所著,由大唐玄奘法师带回中土,号称是佛门无上宝典。只要你们中有一位肯带着经书引开追兵,其他人在我的指点下隐匿行迹,便有八成机会逃出生天。”

    云中侯话只说了一半,但众少年都明白,负责引开追兵之人犹如羊入狼口,百死无生!

第四章 虽死无憾

    傅惊涛挺胸踏前一步,大声道:“把经书给我,我去引开追兵!”

    “老三,别做傻事!”“老三,不行!”“你我兄弟一场,要死就一起死!”众少年神情激动,围住他纷纷出言阻止。

    傅惊涛斩钉截铁道:“我决心已定,谁都别劝了!在六兄弟之中,我捕杀野兽的经验最丰富,对森林山野最为熟悉,我不去谁去?说句难听点的话,我去未必会死,你们任何一人去的话都必死无疑!”

    苏靖道:“你独自一人势单力孤,我陪你去吧!”

    傅惊涛摇摇头,压低声音道:“老二,你头脑最为灵活,你走了谁能应付那老狐狸?万一他反手把兄弟们都卖了呢?”顿了一顿,又道:“何况我身有隐疾,此生成就有限,为了兄弟而死值得!将来你们武功大成之后,记得为我报仇便是。”

    他体内经脉天生阻滞不畅,其内力修为在六人中是最低的。轩辕门的武学包罗万象,各有精彩,但万变不离其宗,最终都要求门下弟子达到心境、武技、内力三者合一的境界,缺一不可。如果傅惊涛无法突破内功修行的瓶颈,他永远只能做记名弟子,没有资格进入内门修炼上乘武学。

    众少年都知道这是傅惊涛最为忌讳之事,见他主动提起,无不黯然。陆鸿颤声道:“老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成功的!”

    傅惊涛洒然一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谢谢你,兄弟!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该轮到我出力了是不是?这一回若非我提议炼制丹药,兄弟们也不会深入密林,也就不会遇上无妄之灾。你们当我是兄弟,就不要多说了!否则,我如何消除心中的愧疚?”

    云中侯轻咳一声,道:“若是你运气好,未必会死。”

    苏靖忙取出那柄短剑,恭恭敬敬的双手奉还,道:“请前辈指点一二,我等感激不尽。”

    云中侯道:“其实我是奉命将经书送往吐蕃,以促成两国休战。吐蕃举国上下笃信佛教,为了得到这佛门宝典,吐蕃王许诺三十年之内不踏宋境半步。按照约定,我明日应与吐蕃国师巴桑法王在洮河河畔汇合,而后共赴雪域高原。此事原本十分隐秘,但别有用心之人散布谣言,暗中联合各方高手发动偷袭,令云某功亏一篑!只要你设法找到巴桑法王,以其通天彻地之能,保住你的性命易如反掌。”

    眼下形势严峻,需要有人引开追兵的注意力,不然他难逃一劫。

    向西,要穿过森林峡谷,翻越溪流山峦,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何况幕后主使并不傻,必会沿途设置重重屏障。傅惊涛若向西直行,简直等于自投罗网。

    傅惊涛灿然笑道:“既然有死中求生的机会,我一定会找到吐蕃国师!”

    乔晖眼珠滴溜溜转了两转,笑道:“阴山双魔既然是魔教高手,身上定然收藏有不少宝贝,或许对老三此行大有帮助哦。”

    苏靖眼中一亮,喜道:“不错,快搜一搜,顺便把暗器羽箭捡回,别给敌人留下追查的线索。”

    众少年强忍恶心,一起动手把双魔尸体里外翻检一遍,掏出二三十样物件,包括一柄匕首、两面刻着魔教标志的铜牌、一把手弩和八支弩箭、数本武功图册、五六个白色瓷瓶以及一堆金银杂物。

    云中侯原本冷眼旁观,待见到那几本魔教秘笈出现,一探手统统抓了过去,干笑道:“这些乃是魔功邪术,不适宜你等修炼,以免误入歧途,反受其害。”

    众少年暗啐一口,懒得跟他争执。

    陆鸿逐一打开瓷瓶,凑到鼻尖分辨瓶中的气味,然后指出哪一瓶是刀创药,哪一瓶是专治内伤的丹丸,哪一瓶是毒药,均极其珍贵罕见。

    傅惊涛一一记在心里,又把匕首、弩箭收入怀中,想了一想,多拿了一面象征魔教弟子身份的铜牌,另一面交给苏靖保管。

    时间紧迫,云中侯率领众人匆匆往东去了。傅惊涛赶忙熄灭篝火,借着余烬微光,把毒粉洒在双魔的尸体上,悄然离去。

    夜深时分,纵然残月高悬,山林中仍是漆黑如墨。

    傅惊涛高一脚底一脚地默默前行,心中没有半分惊惧。认真算起来,他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一世多活了十四年,不亏了!

    原来他前世是一个家境普通的中学生,不巧得罪了班上的二世祖,结果被围殴凌辱至死。或许他临死前的怨念太深,竞穿越了千年时光,附身于一婴儿得以重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从未曾告诉过任何人,包括黄云鹏等在内。

    那婴儿是刚遭受重创而死,被他灵魂寄身后,又重新活了过来。尽管死而复生,可这身体受过重伤,元气不足,导致他后来习练武功时进展缓慢。

    傅惊涛试过许多法子都无效,最后唯有寄希望于到深山老林中碰碰运气,若能找到一两株千年灵药,也可以改变命运。可惜这两三年来别说千年灵药了,连超过五十年药龄的都没见过。

    眼看内门大比之期日益临近,他鼓动师兄弟们进山猎虎,打算炼制药丹,提前为大比准备。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居然会意外卷入江湖纷争的漩涡,分分钟钟都可能被碾压成齑粉。

    傅惊涛前世今生加起来,当属这些年和几位师兄弟们一起的时光最为快乐,虽不是亲兄弟却情同手足,不分彼此。所以,他愿意主动站出来承担重任。如果一定要有人献出生命,那就让他来,为兄弟们博取一线生机。

    傅惊涛轻叹一声,喃喃道:“兄弟们,保重!”

    忽然,侧后方一阵阴风吹过,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傅惊涛心头一紧,忽听有人压低声音叫道:“老三,你在哪儿?”

    傅惊涛又惊又喜,回身骂道:“老四,你想吓死我吗?”

    叶华宇分开枝蔓,快步走到近前,笑道:“你不是总吹嘘自己胆大包天,不惧阎王小鬼吗?怎会害怕一人走夜路?”

    傅惊涛瞪着他,蓦地叹道:“老四,你不该来的!”

    叶华宇淡淡道:“我已经来了!”傅惊涛心中暖意涌动,有兄弟若此,虽死无憾!

    月光如水,枝叶摇动。但见人影连闪,五六名夜行人如夜枭般自树顶掠过。

    “在那儿!”

    不知是谁偶然瞥见斧刃反光,凌空一个筋斗,硬是扭转了滑行的方向,落向那片洼地。其他人不待多言,轻点树枝横身腾挪,紧跟着扑去。

    众人燃起火把,环目四顾,只见地面凹凸不平,兵器散落,鲜血四处溅射,阴山双魔的尸首横卧在地。

    一位秃头粗颈的大汉冷笑道:“阴家兄弟贪功心切,却没那份吃独食的能耐!”

    另一位精瘦冷峻的黑衣汉子蹲下身,仔细观察地上遗留的痕迹,又拨开篝火余烬探了探温度,道:“火堆旁脚印杂乱,深浅各异,附近遗有部分残渣碎骨,估计事发当时有猎户在场烧烤野味。且地面余温犹存,他们最多走了有半个时辰。照此推断,云中侯是得了山中猎户相助,而我们并不熟悉地形,在夜里怕是很难追上他们。”

    当中一位容貌粗犷,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摇了摇头,指着阴无情的尸体道:“鹰瀚,你再认真看一看!”他双目深邃无底,言行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霸气,隐隐为众人之首。

    “是,大公子!”

    鹰瀚略一打量阴无情的尸体,不由惊咦一声,撕开他的上衣,观察半响,自伤口中挑出一枚锥形暗器,皱眉道:“阴老大死于云中侯的排云掌下,应是确凿无疑。这枚暗器乃江湖上最普通的透骨钉,没有任何标识,且射入皮肉仅有寸许,说明出手之人并非暗器名家,手腕力量极其有限可是他竟能把阴老大正面射伤,简直匪夷所思。更奇怪的是,阴老大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倒像是被山贼洗劫一空。”

    那青年男子冷冷道:“如我所料不差,阴无情多半是着了人家的道,失去了反抗之力,才落得如此下场。所以,出手相助云中侯的不是猎户,而是一伙盗贼或是江湖混混。夜深林密,方向难辨,他们仓促之下逃不了多远!腾黑虎、方勃,你们去分头查看!”

    “是!”滕黑虎和方勃腾空飞起,没入黑暗不提。

    鹰瀚低声提醒道:“大公子,这里已属于轩辕门范围,会不会是轩辕门高手乔装打扮,暗中接应云中侯?”

    那青年男子缓缓道:“姜烈张扬跋扈,行事怎会如此低调?何况轩辕门事先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云中侯要密会吐蕃国师,更不知道我们几方联手展开行动,又岂会提前安排人手接应?”

    鹰瀚忽觉指尖有些麻痒,垂首一看,愕然发现右手手指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黑色,连手掌都微微肿大变形,失声道:“不好,尸体上涂了毒粉!”轻轻一嗅,勃然变色:“是阴家兄弟秘制的百年尸毒!”

    那青年男子喝道:“别动!”挥手一斩,无形的劲气划去,登时把鹰瀚的食指斩落,腥臭的黑血喷射而出。待鹰瀚毒血流尽,又封住他右臂经脉,取了一枚解毒丹让他服下。

    鹰瀚脸色苍白,背后被冷汗浸透,若不是大公子当机立断,又恰好带有教主亲赐灵丹,一旦尸毒攻入心脉,自己非死不可。愧然道:“大公子,都怪我麻痹大意,害您浪费了一颗起死回生的灵丹……”

    那青年男子打断道:“鹰瀚,与你的性命相比,区区一颗解毒丹算得了什么?不要多说了,赶紧静坐化开药力。”

    鹰瀚诚心正意地深施了一礼,立时盘膝跌坐,驱除体内残留毒素。其他几位魔教高手感同身受,不觉对那青年男子多出几分亲近。

    “莫离莫大公子,你这招收买人心用的不错。”话音未落,一位妩媚婀娜、曲线玲珑的红衣美女从天而降。她肤白若雪,面如芙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似嗔似喜,转动间勾魂摄魄。

    “魔女洛冥!”

    洛冥眼眸轻轻一转,笑吟吟道:“你们兵强马壮威风八面,怎么连一个伤重垂死的老头子都拦不住?啧啧,瞧瞧这两位倒霉鬼,应该是西北道上鼎鼎有名的阴山双魔吧?”她声音娇柔甜腻,配合上那魅力无穷的笑容,足以融化任何男人的心防。

    莫离却冷如岩礁,仿佛面对的只是一具骷髅,沉声道:“洛冥,你的蚀骨**魔功尚未大成,对我没有半点作用,不要献丑了!”

    洛冥目光转冷,妖冶妩媚之气登时消失,变成大家闺秀般端庄大方,轻声道:“小妹忘了,莫兄中意的是清冷高洁的女子,比如说有‘昆仑魔莲’之称的秋月莲。”声音一顿,又道:“不过小妹听说贵教教主上月新纳一名美妾,似乎就是秋月莲秋小姐,对吗?”

    她口中吐出的话语简直比毒针恶毒百倍,即使意志力强大如莫离,都不禁眼角抽动,杀机暴涨。

    洛冥抿嘴笑道:“莫大公子,秋小姐的喜酒滋味如何?咦,你怎么用那么凶狠的眼神盯着我?小妹好害怕哟!”也不见她如何示意,十余名红衣汉子自林中鱼贯走出,沉默不语地排成一列,每一人都冷酷无情,眼中只剩下血色杀意。

    莫离皱眉道:“看来萧恨对你真是十分宠爱,连贴身的‘血魔卫’都调遣给你使用,难怪你有恃无恐,胆敢接连出言挑衅。洛冥,你是想撕毁约定开战吗?”

    洛冥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莫大公子名震江湖,魔功霸道,小妹怎敢不自量力自讨苦吃?谁让你刚才说我‘丑’了,人家不小小的反击一下,心里头终究不痛快!”

    莫离额头青筋直跳,差点要脱口骂娘,实在难以理解女人跳跃的思维,深深吸了一口长气,道:“废话少说,你想找到云中侯就得凭自己的本事,别指望我会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

    洛冥亦知道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低喝道:“血七!”

    “在!”一名血魔卫应声出列,一丝不苟的查看地面的痕迹和尸体伤口,以及周围草木弯折的情况。让魔教中人失望的是,那血魔卫仿佛预知到危险,竟然没有触碰尸体。

    欲谋夺佛门宝典的可不止两家,转眼间又有数帮人马杀到,彼此剑拔弩张,互不示弱。眼看一场混战要开打,远处的山岭上忽然窜起一簇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醒目!

第五章 毒烟狼影

    黑暗中,唯有脚步声沙沙轻响,气氛沉重压抑。

    忽然,黄云鹏低声问道:“老四呢?谁看见他了?”

    众人愕然停步,这才发现叶华宇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苏靖喃喃道:“老四面冷心热,肯定是找老三去了!”

    乔晖牙关一咬,跺足道:“干脆我们也别逃了,回去同生共死!”

    陆鸿慨然道:“好!”

    云中侯忽道:“夜黑如墨,山林茫茫,要想到他们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为了躲避敌人耳目,他们势必千方百计的隐匿行踪,岂会让你们轻易发现?万一你们找人不成,反落入魔教手中,岂非令亲者痛仇者快?敌人以你们的性命要挟,逼迫他们现身投降的话,正好来个一网打尽。”

    苏靖痛苦地揪住头发:“难道我们袖手旁观什么也不做吗?”

    云中侯一字字道:“你如果当他们是兄弟,就应该相信他们!”

    苏靖浑身一震,眼神恢复清明,叹道:“老大,你们怎么说?”

    黄云鹏沉声道:“老三在这片森林中如鱼得水,我相信他!”

    云中侯道:“你们记着,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一旦冲动失去理智,最终只能吞下失败的苦果。”

    众少年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正如云中侯所说,这时候不该感情用事,免得反而连累兄弟。而且追兵将至,凶悍强横尤胜阴山双魔,这一路的逃亡也绝不轻松。

    黄云鹏道:“既然如此,我们乘着天亮之前赶紧走吧。”

    苏靖不舍的回首多望了一眼,惊咦道:“你们快看,那边起火了!”

    只见西北方火光骤亮,烟柱升腾,翻卷的火苗映亮了夜空。

    饶是云中侯见多识广,轻易不肯褒奖晚辈,亦不禁赞道:“好一个义胆云天、勇气可嘉的少年!”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敢于纵火的,唯有傅惊涛!黑暗之中,各方云集的高手数以百计,每一人的武功都胜过他十倍,但他依然主动暴露行迹,正是要把这些敌人都吸引过去,好让兄弟们顺利脱身。但这样一来,他等于封死了所有退路,将自己彻底置身于绝境。

    众少年心潮澎湃,恨不能胁下生翅,一起并肩杀过去!

    异变忽生,火光犹如指路明灯,方圆十数里内清晰可见。各方高手无暇思索太多,几乎同时拔身跃起,不甘人后地冲去。

    洛冥飞奔之中心念电闪,云中侯势单力孤,有如丧家犬般东躲西藏,恨不能遁入地下躲避追兵,为何却要纵火示人?他这样做不是自取灭亡吗?云中侯称雄中原武林二十载,老辣阴险,又岂会做出这等幼稚白痴的举动?难道纵火者并非云中侯,而是另有其人?越想越是犹豫,不由放慢了脚步。

    莫离大笑道:“洛冥,你的轻功不怎么样嘛。只怕等你赶到地头,连口汤都捞不到了。”

    洛冥眉心微蹙,故作痛苦道:“人家小腹忽然抽痛,气行不畅,只怕没法和你们争抢经书了。莫大公子,我看好你力拔头筹!”

    莫离面粗心细,闻言顿时起了疑心,打着哈哈道:“洛冥你言不由衷,是在诅咒我罢!”

    洛冥见他速度锐减,不由暗恨自己言多必失,面孔一板,尖声道:“莫离,你是狗咬吕洞宾,天生犯贱!那我祝愿你每战必败,逢赌必输,谋事必亡,如何?”

    莫离岂甘受辱,大怒下忽然扭身疾扑,如巨鹰凌空搏兔,隔着两三丈远便一拳轰出,拳风呼啸,气势狂暴。

    洛冥鼻尖冷哼一声:“难道我怕你不成?”身形陡然拔高,反跃到莫离头顶上方,纤纤十指闪电般轮番疾点,无形劲气嗤嗤破空,交织成一张充满毁灭气息的巨网,当头罩落。

    砰砰!

    两股性质各异的真气相触,仿佛天雷勾动地火,气流应声爆炸,狂风四溢,飞沙走石。

    莫离如同猛虎下山,拳法大开大阖,刚猛霸道,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誓要碾压粉碎一切。洛冥如凤凰飘舞灵动,避实击虚,变幻无穷,招式狠毒阴损,杀伤力丝毫不逊于对手。一个是魔教教主首徒,一个是天魔宗最杰出的弟子,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打得尘沙滚滚,声震四野。

    魔教高手和血魔卫没有得到开战指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如斗鸡般相互对峙。

    恶斗中,忽听一把阴柔的声音传来:“莫公子、洛姑娘,宝典未出,两位何故争斗?”莫离、洛冥闻言微微变色,甚有默契地同时停手分开。

    只见白影破空,一位白衣赤发的男子领先奔来。在他身后不远,是数十位发型、服饰、兵器各异的塞外好手,其中近半数背着长弓利箭。那赤发男子相貌英俊,双目如星,面上带着近乎邪异的独特魅力,衣服华贵得体,足蹬马靴,背后斜插一柄狼首宝刀,自有一种大权在握的皇者威势。

    莫离冷冷道:“萧赤狼,你这临时盟主权力有限,不要多管闲事!”

    萧赤狼微笑道:“莫公子你误会了,萧某哪有闲心插手魔门恩怨?不过凡事以大局为重,些许摩擦何妨留待日后解决?”说话的同时轻身落地,抬眼望向洛冥,柔声道:“洛姑娘,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洛冥笑道:“本姑娘才不稀罕打架呢!只要莫大公子不先动手,我自然不会无理取闹。”

    萧赤狼暗松了一口气,道:“莫公子,你意下如何?”

    莫离瞪了洛冥一眼,沉声道:“今天算你运气!走!”腾身一跃,领着众魔教高手向远处追去。

    这时,已有数十人仗着轻功了得,扑到了火场边缘。山风鼓吹,滚滚浓烟扑面而来,霎时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忽听“哎呀”、“噗通”声接连响起,烟雾倏忽散开,有十多人返身仓皇逃出,口中大叫道:“烟中有毒!”呼声未绝,又有几人四肢抽搐,狼狈不堪地踏空落地,**和树枝碰撞声沉闷人。

    后来者纷纷停步远眺,全都避开了下风处。

    洛冥喃喃低语道:“果然有诈!”

    莫离不由暗呼侥幸,好在中途耽搁了片刻工夫,不然懵懵懂懂地撞进毒烟当中,那就有苦头吃了。

    鹰瀚低声道:“公子,纵火之人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很可能和阴家兄弟之死大有关联!”

    莫离击掌道:“不错!要么是他正和云中侯在一起,要么是他在掩护云中侯逃命。只要捉住这家伙,云中侯的下落唾手可得。”

    萧赤狼并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事,问道:“莫公子,难道云中侯得了强援相助不成?”

    莫离道:“强援说不上,应是几个不入流的货色被意外卷了进来。”当下把阴山双魔被杀之事简要说出,包括自己所做的推测。

    萧赤狼沉吟道:“既然这些搅局者和云中侯乃偶然相遇,为何要联手斩杀阴家兄弟?眼看追兵将至仍纵火烧山,摆明了是牺牲自己以掩护云中侯脱险,这又是为了什么?除非是云中侯挟持了他的至亲好友,他不得已而为之!此人胆大包天,狡猾如狐,幸亏武功低微,否则真是让人头疼呀。”

    洛冥笑道:“这无名小卒得小王子金口一赞,纵死亦瞑目了!”

    萧赤狼淡淡笑道:“可惜这汉人豪杰不得重用,被埋没在深山中寂寂无闻。如果他肯归顺我旗下,我不仅不会杀他,还要赋予重任!”

    夜深林密,光线昏暗,仅凭百余人手要找到云中侯难如登天。最快捷的方法,还是要捉住纵火者,从而得知云中侯的去向。所幸有毒烟雾仅维持了一刻钟,便因缺乏后劲而散尽。各方人马齐心协力,斩树除草,扬土喷水,很快把蔓延的火势彻底灭绝。

    起火点位于山腰,波及到十余株松树和大片的灌木枯草。明火熄灭之后,满地狼藉,数十名中毒者倒卧在山石树木间,大多被灰烬覆盖,肌肤颜色诡异可怖。

    所谓兔死狐悲,瞧见同伴的惨状,众人无不心情压抑。鹰瀚仔细看去,咬牙道:“他们吸入了百年尸毒和五毒绝命散混合形成的毒烟,中毒深者挨不过半个时辰!这两样剧毒之物原本属于阴家兄弟独有,却被凶手夺去当成了杀人利器,实在可恨!”

    洛冥大声道:“既然毒物为你魔教炼制,还不赶紧拿解药救人?”

    其他势力的首脑听得手下有活命的机会,纷纷叫道:“莫大公子,请赐下解药,我们愿用重金购买。”

    莫离暗恨洛冥用心阴毒,这不是让魔教沦为众矢之的吗?摇头道:“各位,解药也在纵火者手中,我哪里会提前备有?不是莫某见死不救,确实是无能为力。”他的话半真半假,总之是不想揽事上身。

    萧赤狼朗声道:“既然莫公子没有解药,大家也别干耗着,干脆死马当做活马医,有什么手段都用上,或许还能救回几条性命。”顿了一顿,又道:“那人在纵火后逃离,火场附近总会留有可疑迹象,诸位分头看一看,别让他跑了!”

    众人轰然答应一声,四下散开行动起来。不一刻,便在东西两侧发现草木折断的痕迹,直达山脚。巧的是山下有一条小溪迂回流过,那两道痕迹都在溪畔消失了,再查下去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夜黑林密,找人如大海捞针,众人死马当活马医,分头展开搜索。

    萧赤狼蓦地拔身跃起,几个起落间便上到山崖顶部。崖顶方圆两丈有余,怪石嶙峋,灌木丛生,往北一侧是笔直若削的断壁。萧赤狼来回扫了几眼,眉心微皱,喃喃道:“难道他果真溜下山了?”

    “小王子,你有什么发现吗?”洛冥竟悄悄尾随而来,媚笑如花,一双妙目骨碌碌的转动不停。

    萧赤狼不答反问道:“洛姑娘此言何意?”

    洛冥道:“明人不说暗话,小王子何必如此呢?”

    萧赤狼微微一笑,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如是秋高气爽,美酒在手,我自不介意登山远眺,指点天下英雄。洛姑娘,你也怀疑纵火者是故布疑阵,隐身高处吗?”

    洛冥叹道:“虽有怀疑,可惜仍是捉不住他的马脚,至少在天亮前他不会落网。而今日虎牙谷血战动静太大,九成九会惊动吐蕃人及轩辕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到底该集中人马追捕哪一位,你应早做决断。”只有等天色大亮后,才有机会追踪到目标人物。

    萧赤狼缓缓道:“云中侯必然会选择往东逃回宋国。但他受了伤,又受限于草木阻挡,哪怕一夜不眠不休也至多逃出二十里地。不管这纵火的是什么人,我们还是全力搜捕云中侯!”

    洛冥格格笑道:“小王子英明果决,文武双全,堪称是北地之雄!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天魔宗进一步合作呢?”

    萧赤狼不动声色道:“那要看天魔宗肯开出什么优渥条件了。”

    洛冥轻抚耳边发丝,腰肢摆动,笑道:“我自荐枕席如何?”

    萧赤狼大笑道:“洛姑娘天姿国色,风流无双,但却是萧宗主之禁脔,我怎敢虎口夺食?”

    其实就在他们脚下四五尺处,两位少年正紧紧地挤在一条岩石缝隙中,屏息敛气一动不动。

第六章 佛门宝典

    山崖北面一侧如被神斧劈开,几近垂直,岩壁上零星生长着藤蔓矮树。靠近崖顶的地方,斜斜裂开了一道天然的缝隙,缝隙中长满了杂草,若不凑近细看,很难发现草丛后的奥秘。这里原是山鹰的巢穴,已废弃多时,最宽处勉强可容人,正好成为两位少年的避难所。

    山风呼啸,如幽魂哭泣,掩盖了他们的呼吸心跳声,令近在咫尺的萧赤狼、洛冥错失良机。

    当头顶的谈笑声终于消失,傅惊涛不禁长吐一口闷气,低声道:“这对狗男女不好糊弄,差一点点就被他们逮住了。不过那女人的声音真好听,勾引得我热血沸腾,直咽口水。”

    叶华宇冷冷道:“洛冥乃天魔宗年青一辈的最强者,据说有着不逊于楚翔的实力,杀人如麻,狠毒奸诈,难道你有兴趣吗?”

    傅惊涛打了个寒颤,喃喃道:“我的娘亲呀,原来她就是杀人不偿命的魔女!”

    摄魂魔女洛冥、九幽魔帅莫离和泣血魔枪岩鹰号称“魔门三杰”,名震天下,各有一身不凡技艺。洛冥不仅魔功了得,容貌之美亦是举世公认,暗地里拥有无数仰慕者。

    两人一前一后钻出岩缝,抓住藤蔓翻上崖顶,小心谨慎地蹲伏在灌木丛中。环目望去,山下火光闪动游移,逐渐向东搜寻。

    傅惊涛得意的道:“老四,我够聪明吧?这些家伙愣是没看出破绽,纯粹在瞎忙活,到头来最多找到两块破石头!”

    叶华宇道:“别高兴太早了。你没听那姓萧的说么,要率人向东追击!老大他们若不及时和云中侯分开,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傅惊涛呲牙裂嘴:“照你所说,那我们岂不是白费气力?”

    叶华宇道:“至少我们已经争取了一整夜的时间,不是吗?”

    傅惊涛皱眉道:“可是这远远不够!我不想看到兄弟们死于非命。”

    叶华宇心念电闪,道:“其实敌人并不是非杀云中侯不可,最关键是要夺得那本佛门宝典,从而破坏大宋、吐蕃之盟!要想保全老大等人的性命,就得让敌人知道,佛经落在了我们手里,他们没必要继续追杀了。”

    傅惊涛笑道:“以身作饵么?有趣有趣!那就让我们搅他个天翻地覆,呜呼哀哉罢!”当下取出云中侯临走前交托的锦盒,打开盒盖,只见内部放着一卷系着黄色绸带的经书,文字古朴奇特,大概是属于天竺古文,记录经文的材质非金非银、非皮非绸,柔软而坚韧,历千年而不朽。

    傅惊涛撇撇嘴,道:“所谓的佛门宝典竟没有佛光笼罩,莫非是假的?”

    叶华宇道:“少胡说!你又不是佛门高僧,如何有本事窥知其神奇妙处?”两人细细密语一番,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下山去。

    火光惊起未久,远处蓦然传来劲气交击声,动魄惊心。众少年虽无太多江湖经验,亦猜到傅惊涛、叶华宇已凶多吉少,无不热泪盈眶。

    云中侯忽道:“你们不用伤心,他们两人未必会出事的。”

    苏靖忙问道:“为何?”

    云中侯道:“追兵所求的,乃是传自天竺的手抄经卷。只要他们临危关头抛出佛经,引得众人争夺,乘着场面大乱时溜之大吉,理应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苏靖苦笑道:“魔教睚眦必报,岂会白白放过他们?”

    云中侯摇摇头道:“阴无情死于我掌下,阴无义被铁沙斩首,魔教若要报复也是来找我们,与那两位小兄弟何干?且不论佛经被谁夺去,至少天亮前暂无追兵杀来了。你们熟悉周遭地形,附近有没有安全僻静的场所?我要调养内伤,尽快恢复功力。”

    众少年暗觉奇怪,云中侯为何一时急着要走,一时又要静坐疗伤?难道他不怕魔教死咬不放,步步紧逼吗?

    云中侯轻咳一声,又道:“假如那两位小兄弟侥幸脱险,一路寻来你们也好接应不是?你们经常在山林中出入狩猎,彼此间总有约定好的联络暗记吧?我们不用和敌人正面硬拼,只需拖延时间待你轩辕门高手赶来,便可得保平安。”

    轩辕门所在凌云峰,位于秦岭余脉,距离大宋西北边境不足二百里。轩辕高手们施展轻功的话,只需半天便可赶到。

    众少年默默点头,当即转向绕过山岭,进入一条干涸的山沟,曲曲折折走了许久,最终来到一座隐秘的山谷。山谷尽头有一个山洞,洞口狭小,洞内却甚是宽敞,足以容纳十余人同时休息。众少年白日杀虎,夜晚逃亡,实在是疲惫不堪了,很快倒下呼呼大睡。

    云中侯悄悄将铁沙唤到身前,叹道:“你们师兄弟跟着我风雨数载,劳苦功高,谁知一日间便六去其五,真是令人痛心。他们为了大宋捐躯,为了天下百姓而死,死得其所,值得钦佩。”

    铁沙虎目泛光,叩首道:“主人对我等恩重如山,纵死无憾!”

    云中侯道:“同门血仇,不可不报。但你武功早已成型,依照原本的方法修炼提升有限,怕是难以匹敌魔门高手。”

    铁沙咬牙道:“求主人指点一条明路!”

    云中侯又是一叹,把那几本魔功秘笈掷到他面前,道:“欲杀魔,先成魔。魔功虽为邪道歧途,但讲的是破而后立,大破大立,勇猛精进。是否要改习魔功,由你自己决定吧!”

    铁沙缓缓抬起头来,盯着那翻开封皮的秘笈,双眼如火如兽……

    子夜时分,杀机暗布。

    三名高举火把的青衣大汉临时组成一支小队,逐渐深入密林,搜寻着蛛丝马迹。

    林中野兽受到火光的惊吓,不时自暗处窜出奔逃。青衣大汉们起初还抱有几分警惕,待见得多了便麻木不仁,呵欠连天,他们日夜连轴转,杀戮追逐不休,哪怕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了。

    领头的低声抱怨道:“黑灯瞎火的,找人好比是大海捞针。就算那狗屁契丹王子出马也是白搭!”

    另一人道:“老张,做苦力总比姚十八他们强吧?从岭南千里迢迢赶来,眼看重金即将到手,谁想竟是上赶着去见阎王爷!”

    最后一人道:“所以咱们也得小心,那纵火的小子毒着呢!”

    那领头的翻了翻白眼,道:“该小心的是他才对!难道他还敢现身找死?”

    忽然,“哗啦”一声,一头麋鹿如旋风般斜刺里冲出。

    那领头者啐了一口,骂道:“该杀的畜生!”话音未落,嗖的一声轻响,胸口微麻,已然被弩箭射中。箭头涂有剧毒,他双脚一软,不由自主地俯身仆倒。

    紧接着又是嗖的轻响,第二名大汉中箭,同样是毒发倒地。

    最后一人亡魂大冒,本能地转身便逃,不料才冲出数步,脚踝一紧,竟被一根伪饰极好的藤索套住,下一刻头下脚上的倒掉在半空。他正欲张口呼救,眼前剑光一闪,喉头微凉,鲜血飞溅而出。

    傅惊涛举着手弩,小心地从前方钻出,而叶华宇则提着长剑自后方出现。两人以往猎杀野兽虽多,但这回是第一次真正的联手杀人,小腹中翻江倒海,两股战战。

    傅惊涛先用脚踢了踢尸体试探动静,方收起手弩,强笑道:“老四,你刚刚那一招使得好漂亮!”

    叶华宇皱眉道:“别说了,你是故意恶心我不是?快按计划行事!”说着跃起削断藤索,把倒吊的尸体放下。

    两人捡起敌刃,在周围一阵乱砍,再将尸体摆弄一番,补上几道伤口,最后把锦盒丢在地上。

    忙完之后,傅惊涛想想仍觉不妥:“老四,万一他们不知道佛经原本是装在这锦盒中呢?”

    叶华宇沉吟道:“那我们撕掉半卷佛经留下怎样?”

    傅惊涛倒吸一口凉气:“若佛经被毁,吐蕃国师不把我们挫骨扬灰才怪!”

    叶华宇冷冷道:“等你有命活过明天,再考虑如何应付吐蕃国师不迟。”

    傅惊涛竖起拇指赞道:“你有种!我今天总算明白了,咬人的狗平时都是不叫的!”

    两人说做就做,岂料那记录经文的材质极为特异,不论他们手撕牙咬,甚至用剑削刺,居然不能伤其分毫。两人不禁大感头疼,难道要把整卷佛经抛下,灰溜溜地逃走吗?

    傅惊涛灵机一动,取出刚从阴山双魔处搜刮来的匕首,褪去刀鞘,但见寒刃如雪,锐气逼人。他拔了一根头发轻轻一触刀刃,发丝迎刃而断,分作两截。

    叶华宇忍不住道:“好刀!”

    傅惊涛用匕首削下佛经的一小片空白边角,塞到一具尸体手中,笑道:“这回成了!”

    血腥气随风飘散,很快各方惊动,警讯响起。待萧赤狼率人赶到,周围已是火光通明,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被杀的三人乃是绿林大盗,受雇于岭南陈家,在南方武林道上小有名气。因事关重大,先来者不敢破坏现场,留待主事者决断。

    萧赤狼的眼光何等毒辣,仅仅扫了两眼,便发现多处破绽,皱眉道:“只看尸体倒卧的位置,八成是被人蓄意摆弄过。其中两人肤色青紫,肯定是中了剧毒而死,凶手又何必画蛇添足多砍几刀?血流的痕迹和皮肉的撕裂程度明显不对嘛。这人究竟是在有意糊弄我们,还是江湖经验太少?难道当萧某是白痴不成?”

    那岭南陈家的首领不敢藏私,奉上一个染血的锦盒,道:“我赶来时发现此物落在草丛间,规格、纹饰、做工极为罕见,极可能是皇家所用,请小王子明鉴。”

    话音一落,群相耸动。其实佛经装在锦盒之中并非什么秘密,众人行动之前早已打听清楚了。如今锦盒既现,佛经岂非不远矣?

    萧赤狼接过锦盒查看,心中的疑虑却是更浓。此盒的确是宫中御用之物,民间绝无可能仿造,看其大小规格,正适合收藏佛经。但按常理推断,凶手既然能无声无息地连杀三名好手,武功定然不俗,怎会无缘无故遗落锦盒?再往深想一层,云中侯又岂会轻信陌生人,把价值连城的佛门宝典交出?难道这是对方在故布疑阵,混淆视线?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此等手法委实太过拙劣了。

    当下定定神,朗声道:“锦盒虽属皇家御用,但并不意味着凶手身怀佛经。大家稍安勿躁,待仔细检查过尸体后再做结论不迟。”

    少顷,便从尸体上起出两支短小的弩箭,还发现了一小片似皮似绢的奇特材质。弩箭且不说它,自有识货的人指着那一小片材质,纷纷叫道:“那是传说中的神象皮吗?”“莫非宝典受损了?!”

    萧赤狼尽管不想承认,但手中的材料柔软而坚韧,白中透黄,像极了传说中领悟佛法的白象之皮。且象皮边缘处断口平滑,应是被利器切割开,有意丢弃于现场的。对方这么做,无疑是想断绝他们追杀云中侯等人的念头,是一种公开的挑衅和宣战!

    莫离不耐道:“萧赤狼,你怎么看?到底该追谁?”

    萧赤狼手掌一紧,胸口杀机如沸,一字字道:“谁先捉住杀人凶手,谁就有权保留佛门宝典,其他人不得眼红开战!”

    “好!”众人轰然答应,如一股股洪流般立时散开搜寻。无形无质却又阴寒凛冽的杀气,在黑夜中迅速蔓延,笼罩山林。

第七章 危机临近

    夜色悄然退去,洞外光线渐亮,清脆的鸟鸣声在山间回荡。

    云中侯自入定中醒来,感受着体内若有若无的真气,以及伤口的疼痛,不由微微一叹。

    尽管哄骗傅惊涛西去,吸引开追兵,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可是他的伤势太重,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到巅峰状态。要想摆脱强敌追杀,顺利逃出生天,谈何容易!

    主谋者绝非蠢蛋,稍加推算便可知晓他们大致逃亡的范围,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封锁住每一条可能的逃亡路线,迟早会发现他们藏身的山洞。

    不论是继续逃跑,还是原地不动,最终的结局似乎都不太妙。

    若是这次的任务失败,致使吐蕃、大宋兵戎相见,边疆百姓血流成河,那他云中侯就是罪人了。

    云中侯一念及此如芒在背,随手捡起几颗小石子,啪啪啪射到一众熟睡的少年头上。

    “诶呦!”“是谁打我?”“是不是魔教高手杀来了?”黄云鹏等吓得跳将起来,摆开架势如临大敌。

    云中侯冷冷道:“若是魔教高手杀到,尔等此刻焉有命在?乘着敌人尚未上门,我抓紧时间指点你们几招,准备拼死一战罢!”

    众少年相视一眼,均有大祸临头的预感。苏靖挠挠头道:“前辈,我们武功低微,根基薄弱,即使您肯悉心指点,短短几个时辰内也难有成效吧?又如何能抵御强敌?”

    云中侯道:“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临阵磨枪,聊胜于无?难道你们甘心受死,坐以待毙?”

    苏靖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前辈伤情恢复如何?要不要我六弟出一把力?您的武功胜过我们百倍,是定海神针啊!”

    陆鸿忙接口道:“若前辈不嫌弃,晚辈愿尽力一试!”

    云中侯神色一黯,缓缓道:“我伤及经脉,功力大损,单靠金石之力无法复原,须靠内家宗师相助。当此之时,又去哪里寻觅宗师级人物助拳?一旦强敌来袭,唯有依靠你们周旋阻挡了。”

    众少年面面相觑,最后一丝侥幸也宣告破灭。他们有自知之明,仅凭眼下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阻敌杀敌!如果遇上阴山双魔那般的人物,他们转眼就被虐杀干净。

    云中侯顿了顿,又道:“当然,铁沙会配合你们一起出手,尽全力化解杀劫。”

    仅仅一夜工夫,铁沙仿佛换了另外一个人,双目充血,面露疯狂,正拼命的压榨身体极限以寻求突破,豆大的汗珠浸透了衣衫。众少年瞧着他练功的劲头,暗暗咋舌。

    云中侯不再废话,命令众少年逐一演示武技。黄天鹏等身为轩辕门的记名弟子,仅仅掌握了入门级武功,施展的招式错漏连连。

    云中侯越看越是烦心,忍不住厉声道:“你们练武有多少年了?怎么连最基本的武学道理都没掌握?你们师父平时是怎么教的?简直是给姜烈丢脸!”

    众少年被骂得面红耳赤,苏靖嗫嚅道:“师父喜好游历天下,有时候一走便是三四个月,我们只好照着武学图册自行习练,所以……”

    云中侯大声道:“荒谬,荒谬!如果照着秘笈死练就可成才,那还要师门传承做什么用?武功中的精妙奥义,招式间的衔接变化,手眼身法步的配合,内力运行收发的诀窍,难道世上有人能无师自通,天生领悟?远的不论,当今纵横江湖的顶尖高手,哪一个不是幸赖名师栽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包括你轩辕掌门姜烈,未出道前曾获剑圣曾杰悉心指点十年!”

    云中侯发泄了一通怒火,摆摆手道:“罢了,我也没必要在你们跟前指责你们师父的不是,反正我又不是姜烈。危机迫在眉睫,咱们还是得首先考虑该如何共渡难关,争取一线活命机会。如果能拖到你轩辕门高手现身之时,敌人再多再狠也不足为虑了。”

    苏靖讶然道:“前辈已联系了我轩辕门吗?”

    云中侯摇头道:“虎牙谷一战惊天动地,加之有大批黑道枭雄云集而来,以轩辕门的实力地位,岂会假装不知?我敢断言,今日之内姜烈必然有所动作,他绝不会允许魔门在此肆意横行。”

    众少年闻言精神大振,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们可不会白白放弃。黄云鹏双手抱拳,恭敬地道:“请前辈指点教训,我们四兄弟无有不从!”

    云中侯沉声道:“事关生死,切勿懈怠自误!”

    “是!”

    云中侯略略整理头绪,先花上半个时辰讲解基础的武学道理,深入浅出,细细剖析。他是名震天下的高手,对武道领悟之深非同凡响,这番讲解可谓是字字珠玑,振聋发聩。众少年一听如拨云见日,许多疑惑关节迎刃而解,里里外外敞亮舒畅,大有裨益。

    待讲完武学基础,云中侯又因材施教,根据众少年的特点分别教教授刀法、掌法、身法、步法等,每人至多要求掌握三招。实在是时间太过珍贵,怕他们贪多嚼不烂,反不如少而精足矣。生死压力之下,众少年脑子格外好用,新招式学得极快,施展开来有模有样。

    云中侯待他们掌握了新招式,随即在地面上画出一套四象阵图,另教给他们一套分进合击的阵法。这阵法集合了四人之力,纯粹是进攻之道,变化简单却威力强大。

    云中侯直白地道:“你们基础太差,内力太弱,死守的话必败无疑。唯一的机会,是把握对方轻敌的心态,一击中的!因此,你们出手时要有玉石俱焚的勇烈,不能畏惧,不能退缩,纵使斧刃加身亦不皱眉。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众少年心中凛然,异口同声道:“今日有进无退,生死与共!”

    群山耸立,云层边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霞。鸟雀啾鸣,山涧流淌,草叶上露珠滚动。

    忽然,草丛叶片晃动,两位少年悄无声息地自树林中钻了出来,浑身上下插满了伪装用的树枝草叶,和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这伪装的杰作正是傅惊涛的手笔,若不贴近细看,根本看不出破绽。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山涧旁,掬水灌了几口,正欲转身入林,不料饥火难耐,腹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咕咕的响声,在冷寂的清晨格外清晰。

    两人登时一僵,背心直冒冷汗。

    忽听疾风骤响,两条人影骤然闪现,几个起落间便掠到山涧旁。

    当先之人短小精悍,头梳发辫,披着兽皮袍子,背后斜背长弓,右手提着一把单刀,满脸都是择人而噬的戾气。

    另一人瘦削如竿,身着黑色劲装,手持护手双钩,目光凶狠不似善类。他们落地后迅速巡视了一圈,结果一无所获。

    那使刀的汉子奇道:“马雄,我们是不是听错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那马雄耸耸肩道:“胡都古,山林中野兽太多了,或许没等我们接近便溜了。这种时候,不会有人蠢到闯向西边吧?”

    胡都古道:“小心无大错,我们还是四处转一转。万一有人漏了过去,可不好向小王子交差!”

    马雄不以为然道:“除了我们,前头还有五六重拦截,哪有这么容易闯过去?”话虽如此,仍跟在胡都后身后嗖的跃上树梢,转瞬消失不见。

    过了半响,爬伏在一丛灌木旁的傅惊涛、叶华宇缓缓立起,兀自心有余悸。事实上,仗着这身伪装掩护,他们已成功躲避过数次搜捕危机。毕竟在这个时代,江湖上还没有谁具备伪装与反伪装的概念。直到数百年后,源自东瀛的忍术兴起,才真正触动到中原武林。

    傅惊涛轻声道:“幸好他们没长着狗鼻子,不然我们就惨了。”

    叶华宇忍不住道:“老三,你这鬼点子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骗过敌人。”

    傅惊涛笑嘻嘻道:“这有啥稀奇的?林子里很多蛇虫蜥蜴都会这一招隐身啊。”

    叶华宇摇摇头,正色道:“咱们得赶紧找吃的,不然饿到手软脚软就完蛋了。”

    傅惊涛道:“放心,跟我来!”当下两人返身进入密林,搜寻食物充饥不提。

    不久,马雄、胡都古去而复返,又一次落在山涧旁。胡都古皱眉道:“其他方向毫无异常,也不见有猛兽活动,唯有此地最为可疑。我们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马雄左顾右盼,忽的惊咦一声,指着岸边的一丛灌木道:“这里有些不对!”

    胡都古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俯身仔细观察山涧边上的泥地,又用手掌轻轻压探地上的痕迹,咬牙道:“刚刚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人!”

    马雄跺足道:“操、他娘的,竟然看走了眼!”

    胡都古摘下一支鸣镝,正欲张弓射出,忽听马雄道:“慢着!”胡都古疑惑地望向他,道:“小王子有令,一旦有人闯关西进,立即传讯示警,不得有误!难道你要抗令不遵?”

    马雄狞笑道:“胡都古,我们是头一个发现敌人迹象的,为什么要把功劳让给其他人?待我们割下人头,向小王子邀功岂不更好?”

    胡都古眼睛一亮,踌躇道:“只怕对方实力太强,仅凭我们两人解决不了。”

    马雄嗤之以鼻:“狗屁!假如他们身手极高,岂甘心做缩头乌龟躲躲藏藏,不将你我灭口才怪!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你敢不敢干罢?”

    胡都古瞪着眼珠子道:“谁说我不敢?!走!”

    虎牙谷向西,越过边境,便是洮河之畔。

    只见白色的营帐延绵铺满河谷,牛羊成群,旌旗如林。大营中不时响起低沉的号角声,一队队彪悍的骑兵自侧门策马奔出,向着不同的方向驰去。

    营门正前方搭建起一座三丈高的宏伟木台,台上铺着洁白的毛毯,经幡飘扬,庄重肃穆。数百位僧侣环绕在木台周围,口中轻颂经文,颂经的声音汇合成一股神圣浩大的气息,笼罩大地。巴桑法王独立于台上,双掌合什,极目远眺,面色从容淡定,似乎亘古以来便维持着这个姿势,纵使山崩地裂亦不更改。

    突然,天空上出现了一粒黑点,在视野中迅速变大,原来是一头疾如闪电的雄鹰。

    巴桑法王眉尖微跳,喃喃自语道:“好事多磨呀!”

    只见那头雄鹰敛翅俯冲而下,铁爪如钩,猛的抓住巴桑法王横伸的手臂。巴桑法王拍了拍它的脑袋,解下信囊,一目十行扫过信笺,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不待他吩咐,十数名番僧已腾身跃近。为首一人低声问道:“国师,神鹰传信,莫不是汉人中途反悔了?”

    巴桑法王缓缓道:“汉人密使在虎牙谷遇袭,恐已全军覆灭,天竺古经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是谁做的?”众番僧不禁勃然大怒。对于佛门信徒而言,这卷天竺古经乃是无价之宝,几乎等同于佛祖舍利般珍贵,不论是谁想要夺走,都是他们的死敌。更有人主动请缨:“国师,弟子愿率人即刻东行,上天入地亦要夺回古经!”

    巴桑法王蓦地笑道:“也罢,既然下了高原,怎能不领教一下各方高手的风采?本国师要让中土之人知道我雪龙寺的无上威名!”手臂一振,雄鹰振翅高飞,鹰啸声绵绵不绝。

第八章 近身搏杀

    刀光闪动,凌厉的刀气猝然爆发,黄云鹏挥刀猛冲向前。与此同时,苏靖斜线杀出,双掌虚实变幻,交叠出重重掌影。

    “又错了!”云中侯毫不客气指着黄天鹏训斥:“你这一招名为‘伏虎三连斩’,每一斩劈去都要根据敌人的移形换位而相应变化,故此出手时不能用死力,要狠而不僵,勇而不拙,懂不懂?唯有暗藏后手变化,让敌人捉摸不透,他才会心生顾忌!”

    黄云鹏垂首道:“前辈,是我太笨了,虽然明白该如何做,但真正出刀之时偏偏掌握不好力度。”

    云中侯道:“你的攻击若毫无威力,我们都会死的,明白吗?”

    黄云鹏又是惭愧又是懊恼,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

    云中侯沉声道:“行了!你暂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魔头,全力出刀来攻!”

    “是!”黄云鹏握紧刀柄,心神合一,但觉刀身的每一丝颤动都清晰地映射在脑中,首次泛起刀即是我,我即是刀的奇特感受。当下气运丹田,力发腰身,双足一蹬地面,举刀狠狠劈下。

    云中侯不屑道:“太慢了!”抬手一指,叮的一声轻响,钢刀荡开。黄天鹏立即沉腕拖刀,变招横扫,哪知眼前一花,跟着胸口剧痛,竟被一掌无情打落在地。

    “再来!”

    黄云鹏忍痛跃起,狂吼道:“杀!”连人带刀舍命扑上。

    只见刀光一闪,啪的一声,黄云鹏以更快的速度倒跌而回,落地后踉跄坐倒,情不自禁地倒抽冷气。

    云中侯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

    黄云鹏用力一咬舌尖,以刀拄地,顽强地站直身子,如负伤野兽般盯着云中侯,低声道:“我还能战!”

    云中侯冷冷道:“那你还等什么?!”

    黄云鹏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刀锋舞动,层层光幕平地涌起,仿佛一团滚动的银球般冲了过去。

    刀风扑面,云中侯波澜不惊,只是一掌,便印上黄云鹏的胸膛。但黄云鹏在中掌的瞬间,钢刀蓦地脱手掷出,直插对手前胸!

    云中侯终于微微变色,千钧一发之际,他的上半身忽然后仰几近平贴地面,以毫厘之差避过飞刀。

    噗通,黄云鹏又是一跤坐倒,嘴角渗出一行鲜血来。

    云中侯暗暗点头,道:“记住你刚才出刀时的感觉了吗?”

    黄云鹏喃喃道:“有我无敌,舍生忘死!”

    云中侯道:“不错!刀主攻伐,夺生死,有进无退,强调的是刚猛勇烈之气,誓取敌人项上人头!你要具有一刀分生死的决心,才能彻底发挥出刀法的威力,才能进窥刀道之门。”

    黄云鹏如醍醐灌顶,翻身而起,诚心正意地拜了三拜。

    云中侯哼了一声,喝道:“起来吧!再和其他人联手练习,别忘了阵法方位!”

    在黄云鹏等紧锣密鼓的备战同时,傅惊涛、叶华宇正躲在一堆乱石后头,一边安静地啃着黄精野果,一边警惕地左右张望。

    突然,一股阴风吹过,一头强壮矫健的金钱豹自树枝高头跃落,蹲伏在侧方的巨石顶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眸望了过来。

    两人不由暗呼倒霉,竟无意中闯入了雄豹的地盘,立即抽出兵器,指向蠢蠢欲动的猛兽,喉头发出饱含威胁意味的低吼声。当此之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把豹子吓退最好。

    那金钱豹性情凶猛,横行无忌,岂会轻易退走?它轻轻一纵,落到另一块巨石上,目光贪婪无情,寻找着一击必杀的破绽。

    叶华宇低声道:“这头豹子太灵活了,乘它尚未发动进攻,先用弩箭射它!”

    傅惊涛如梦初醒,急忙取出手弩上弦放箭。那豹子从未见过弩弓,呲牙裂嘴,作势欲扑。只听嗖的一声,寒光电闪,一支弩箭深深扎进它的皮肉。

    那豹子骤然受创,脊背毛发全数炸开,四肢一弹,咆哮着猛扑过来。

    腥风大作,两少年极为默契地分朝左右一闪,那豹子砰的一头直撞上岩石,晕乎乎地瘫软在地。叶华宇乘机反手一剑刺去,洞穿了豹子的咽喉。

    傅惊涛轻呼一口气,催促道:“快走,迟则生变!”这次意外冲突尽管短促,但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两人拔腿便跑,忽听见后方弓弦铮的一声裂响,仿佛晴天炸了一个霹雳,两人不约而同的仆倒翻滚。

    夺夺两声,两支力道十足的羽箭斜插入地,险险擦身而过。不等两少年爬起,只见马雄和胡都古足点树梢,犹如夜枭般恶狠狠扑来。

    傅惊涛翻身跪起,弩弓对准来敌,喝道:“老四你先走!”

    叶华宇大声道:“不,要走就一起走!”

    傅惊涛瞧着那凶恶陌生的汉子逼近,暗叹一声,手指轻勾,弩箭嗖的射去。

    叮,马雄随手拨开弩箭,阴笑道:“原来是两个毛没长齐的小娃娃!”双钩交触当的一振,白光耀眼,径直削来。

    傅惊涛自怀中掏出经书,叫道:“且慢!佛门宝典在此,别逼我毁了它!”

    “咦!”马雄和胡都古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收手凝望,真可谓是惊喜交加,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原先只想杀人邀功而已,谁知这两位少年居然身怀天竺古经!

    为了这卷佛经的归属,天南地北豪杰云集,虎牙谷中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数不清的强者身死魂消,至今想起仍让人胆寒。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结果仍被云中侯携经书遁走,萧赤狼当时可是暴跳如雷,杀了好些人泄愤。

    胡都古吃吃道:“这,这果真是天竺古经?我是不是在做梦?”

    马雄没有亲眼见过天竺古经,也无法分辨傅惊涛手中的是真是假,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厉声道:“臭小子,立刻把经书抛过来!否则,爷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惊涛道:“如果我交出古经,你们翻脸不认怎么办?按江湖规矩,你们该先立下毒誓,发誓不得伤害我们两兄弟。”

    “发毒誓么?”马雄乐不可支,大笑道:“发誓如同放屁,怎么可能应验?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都是骗小孩子的鬼话!放下古经快滚,马爷饶你不杀!”

    傅惊涛和叶华宇相视一眼,叶华宇忽道:“你答应放我们走,那你的同伴呢?如果他动手偷袭,我们岂不是白死了?”

    马雄笑声一沉,眼中凶光暴涨,狞笑道:“小子你不笨嘛!可惜聪明人命不长久,要怪只怪你们和云中侯勾结,妄图逃去吐蕃。不斩掉你们的脑袋,我们如何能跟小王子交差?”

    傅惊涛暗骂对方卑鄙无耻,道:“难道我们的性命比古经更贵重?”

    马雄道:“臭小子,天竺古经刀剑难伤,水火不惧,岂是你能轻易撕毁的?”

    傅惊涛颤声道:“真的吗?”五指一松,佛经啪的落到地上。

    马雄冷笑道:“胆小鬼!”说着踏上两步,弯腰去捡佛经。

    当他指尖堪堪触到经卷,忽觉冷风袭落,眼角瞥见对面的少年举着短刀扑来,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反手一挥,护手银钩斜削上去,存心要把对手开膛破肚。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锋刃相交,“咔嚓”一声轻响,护手银钩应声断裂。

    马雄猝不及防,怪叫一声藏头缩颈,险之又险地避过要害部位,但觉肩膀一寒,被划开了半尺多长的伤口,血如泉涌。

    同一时间,叶华宇箭步抢上,长剑疾点他双目。马雄痛得几欲昏厥,边退边叫道:“胡都古……”蓦地心口一凉,叫声戛然而止,已被傅惊涛掷出的匕首刺穿胸膛,倒退当中仰面跌倒,死不瞑目。

    这几下如电光火石,傅惊涛和叶华宇抓住马雄傲慢疏忽的弱点,以古经为诱饵,依仗宝刀之利,兵行险招,联手杀了强敌。两人得手之后无暇庆祝,肩并肩紧紧靠在一起,凝神望向胡都古,准备迎接接踵而来的疯狂报复。

    胡都古垂眼瞧着同伴的尸体,神情古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蓦地失笑道:“好,死得好!”笑罢抬起双眸,道:“想不到你们除了携带古经,居然还配有削铁如泥的宝刀,这次我赚大发了。”

    叶华宇脑中灵光电闪,失声道:“你刚才是故意坐视不理!”以胡都古的武功身手,如果及时救援,马雄怎会轻易丧命?

    胡都古道:“马雄一死,我便能独领大功,有何不妥?你们汉人有句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他死在你们的手上,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当然,要使整件事看起来天衣无缝,你们必须要死!只要你们不再徒劳挣扎,乖乖的伸长脖子,我答应给你们一个痛快。”

    傅惊涛呸了一口唾沫,道:“你这丑鬼,少做青天白日梦了!小爷是宁死不降,绝不低头!”叶华宇一振长剑,傲然道:“想要杀我,放马过来吧!”

    胡都古冷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说罢纵身一闪,右手鹰爪虚晃,扣向叶华宇肩头大穴。

    叶华宇眼前一花,竟看不清敌人鹰爪的准确落点,把心一横,长剑嗤的当胸刺去,采取玉石俱焚的战法。

    傅惊涛一声怒吼,双拳如锤,自侧面夹击攻上。

    哪知胡都古使了声东击西之计,不等招式用老,侧身让过来剑,变爪为掌,啪的击中傅惊涛的双拳。尽管他仅用了三成功力,一击之下,傅惊涛哇的吐血倒退,噔噔噔一跤坐倒在地。

    “老三!”叶华宇怒喝声中拧腰连刺三剑,剑势急如狂风骤雨。

    胡都古想也不想地抽刀一挥,当的一声,长剑滴溜溜地脱手飞起,倒插在树枝上。

    胡都古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冷冷道:“两个草包,居然敢反抗?!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们!”话音未落,蓦地冷风尖啸,一点寒芒自高处怒射而来。

    胡都古忽觉杀气及身,急忙发力一蹬地面,拔身跃起。不过对方早料到他的举动,嗖嗖又是两箭高速射来,如影随形,不离他的致命要害。

    “连珠箭法!”胡都古惊怒欲狂,急使“千斤坠”落向地面。

    只听弓弦再响,又有三支利箭射到,封死了他闪躲的角度。

    叮叮!噗!刀光闪烁,鲜血飚射。

    “操、他姥姥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暗箭伤人!”胡都古须发皆张,冲着高处大吼,左肩处赫然插着一支黑羽铁箭。

    “找死!”只见浓密的枝叶间人影一闪,一条粗犷黝黑的大汉陡然现形,凌空扑击而下。他目光冷峻,斜背长弓,人在空中就是一拳当头砸落,拳风怒卷,势不可挡。

第九章 情势逆转

    岩洞内人影翻飞,劲风呼响,众少年蓦的由动转静,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皆是汗透衣衫。黄云鹏壮起胆子问道:“云前辈,我们的阵法演练如何?”

    云中侯皱眉道:“马马虎虎,勉强堪用!”

    黄云鹏暗暗苦笑,道:“要不我们再接着练一次?”

    云中侯摆摆手道:“你们的体力已至极限,再练下去怕会伤到自己了。你们可服下一粒九品归神丹,运功调息,静候敌人到来吧。”

    众少年心底一紧,当即服药调息,待药力化开,全身经脉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突然,洞口外的鸟鸣声消失沉寂。

    云中侯脸色微变,轻声道:“小心!”

    只听劲风飒响,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块被掷了进来,咚的撞到石壁上,应声碎裂。碎石四处激射,仿佛无数暗器陡然射出,几乎覆盖了岩洞内每一处角落。众少年大吃一惊,不禁暗骂敌人狡猾,忙联手抵御乱石之威。

    噗噗!啪啪!石落如雨,响声各异。

    洞外忽然响起“呵呵”的冷笑声,跟着有人扬声道:“云中侯,我这招投石问路的滋味如何?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洞里。你若识相点交出佛经,看在大伙儿相识一场的面子上,腾某给你一个痛快!”

    云中侯深吸一口气,道:“腾黑虎,云某身负重伤,行动不便。你想要天竺古经,自己进来拿吧。”

    腾黑虎嗤之以鼻道:“云中侯,你当腾某是傻子吗?我从洞外走进洞内的话,会暂时看不清洞内的情形,假如你乘机偷袭,我岂不是白丢了一条性命?”

    云中侯淡淡道:“腾黑虎,你号称是魔教八凶之一,却胆小如鼠,疑神疑鬼,实在是名不副实啊!”

    腾黑虎失笑道:“云中侯,我可不会中你的激将计!你再叽叽歪歪的不爽快,我就放上一把火,来个烟熏老鼠了。”

    云中侯对众少年低声道:“腾黑虎此人嗜血成性,杀戮极重,应该是孤身前来。待会出去之后,你们要乘其不备合力进击,先下手为强,明白吗?”

    众少年用力点了点头,齐声道:“明白!”云中侯暗中对铁沙做了个手势,领先朝洞口走去。

    正对着岩洞处,一条秃头粗颈的大汉昂然挺立,手持铁鞭,凶光毕露,仿佛一头凶残暴虐的人形野兽,毫不掩饰身上可怕的杀气。

    他一见到脚步虚浮、面容苍白的云中侯,眉梢微动,咧嘴笑道:“威名赫赫的云中侯居然也有衰运当头的那一天!想当年在华山脚下,腾某遭你无故追杀,狼狈万分,险些人头不保。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我拿捏你一回了。”

    云中侯轻咳两声,强撑着说道:“你这是乘人之危,有什么好得意的?若是云某未曾受伤,哪里容许你如此张狂!”

    腾黑虎冷笑道:“少说废话,把佛经交出来!等你到了阴曹地府,再跟阎罗王诉苦吧。”

    云中侯仰天叹道:“江湖潮起潮落,风云变幻,多少英雄豪杰总被雨打风吹去。云某自知无法幸免,在临死之前想求你答应一事不要为难我这几位师侄,如何?”

    腾黑虎目光一扫众少年,悠悠道:“你在求我?”

    云中侯道:“这些少年如旭日初升,不应该和我一起埋骨荒野。只要你肯高抬贵手,我求你又何妨!”

    腾黑虎哈哈一笑,道:“云大侠领袖中原武林,名声显赫,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向我低头求情。腾某要杀的都是成名高手,没兴趣逗弄阿猫阿狗玩耍。若你这几位师侄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当没见过他们,任其自行离去。”

    云中侯道:“一言为定!”转首向众少年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别傻站着,赶紧叩谢腾前辈!”

    “是!”

    腾黑虎本来是故作姿态,想借机羞辱对方而已,岂料众少年真的踏步上前,一愣之后傲然道:“你们磕头得磕出响声来,不然没有诚意……”

    他话未说完,乔晖双手忽扬,数十枚暗器暴射而出,同一时间黄云鹏“仓啷”抽刀横斩,直取他左肋要害,如迅雷不及掩耳。

    腾黑虎事先未加防备,这下变起肘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仓促中左掌一封,内劲外吐,将射到面前的暗器扫落,右手铁鞭疾点,当的击中钢刀刀身。蓦地人影交错,苏靖腾身而上,排云掌虚虚实实的罩落,陆鸿却绕到侧面,抖手射出数十根牛毛细针。腾黑虎大怒,脚下一滑,铁鞭猛抽向苏靖胸口,存心要杀人泄愤了。

    “住手!”乔晖和黄云鹏同声大叫,奋不顾身地扑上。

    腾黑虎冷哼一声,正欲挥臂出掌,心底陡然掠过一丝危险的警兆,脚下移形换位,铁鞭一横,当的一声剧震,险之又险的架住铁沙的必杀一刀。但终究百密一疏,被牛毛细针射中小腿。

    “杀!”铁沙瞠目大喝,单刀抡圆,一刀接一刀猛劈而下,完全是舍命杀敌、同归于尽的架势。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腾黑虎对于疯狂进击的铁沙不敢大意,一边闪避封架,一边抽空出掌,转眼功夫把众少年击倒在地,怒道:“云中侯,这样的废物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献丑?”脚下蓦地一个拌蒜,双腿发麻,险些栽倒。

    “不好,针上有毒!”

    “你错了,那不是毒针,而是麻针!”

    腾黑虎恨得牙根痒痒,大骂道:“姓云的,你他娘的使诈!”

    云中侯淡淡道:“尔虞我诈,你又好到哪里去?”说着突然箭步抢上,左掌虚晃,右掌轻拂,啪的击中对手后心。事实上,众少年和铁沙的攻击都是幌子,目的是麻痹敌人的心神,真正的杀招还得他来完成。

    腾黑虎猝不及防,不由哇的喷出一口血箭,心中悔恨交织,猛然扬声大吼:“啊”

    吼声如雷,群山回震。

    云中侯和众少年登时脸色大变。

    腾黑虎狂笑道:“云中侯,枉你机关算尽,到头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忽听一把粗豪的声音响起:“老黑,你死了没有?”

    腾黑虎道:“放屁!老子生龙活虎,起码活够百岁!”“少吹牛皮,我若晚来一步,你就该进棺材了。”

    话音落处,只见一条恶汉踏着树冠飞身掠来。他目如铜铃,满脸横肉,双臂奇长过膝,望去如同一只巨型猿猴,乃是西北道上赫赫有名的“黑煞掌”方勃,与腾黑虎并列为魔教八凶之一。

    方勃目光何等老辣,第一眼便发现腾黑虎的异常,大笑道:“老黑,原来你被人算计了!”尚在空中便是一掌击向云中侯,掌风凌厉,呼啸有声。

    腥风扑鼻,云中侯哪敢逞强硬接,立时滑步闪开。方勃见状心中雪亮,大笑着又是一掌拍出,对准了铁沙的胸口。铁沙横刀一封,敌掌啪的击中刀身,巨力涌来,身不由主地连退数步,面上黑气隐现。

    腾黑虎大叫道:“老方,把他们统统都杀了,别留活口!”

    方勃环目一扫众人,流露出不屑之意,摇头道:“老黑,你连这些废物都收拾不了,真是丢我神教的颜面。幸好莫大公子不在场,否则你该如何交代?”

    腾黑虎又羞又恼,道:“大伙兄弟一场,你可别四处宣扬我的糗事!”

    方勃道:“那斩杀云中侯,夺得古经的大功算我头上了,你不要跟我抢。”腾黑虎绷着脸道:“都依你!”

    方勃抬眼望向云中侯,有恃无恐道:“云中侯,我敬你是一代人杰,许你自尽以保留全尸。若等我出手的话,怕是你要粉身碎骨了!”

    云中侯冷冷道:“你看云某像是那种束手待毙的人吗?”

    方勃冷笑道:“死到临头了,偏还那么嘴硬!待我杀尽你的手下,最后再送你上西天。”目光微垂,落到众少年的身上,露出残忍兴奋的神情。

    黄云鹏挣扎着站起,低声喝道:“老二,你们快逃,我来挡一挡他!”

    苏靖苦笑道:“敌人太强,我们哪有机会逃命?”

    乔晖、陆鸿异口同声道:“老大,我们不走!”说罢按方位散开结成阵势,一起怒视对手。

    黄云鹏昂首道:“好兄弟!我轩辕门弟子绝不向魔贼低头,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方勃一愣,皱眉道:“轩辕门?你们怎会和云中侯勾搭在一起?姜烈瞎了眼吗,居然把你们这种小虾米派出来送死?”

    黄云鹏大喝道:“姓方的魔头,休得对姜掌门无礼!”

    方勃哈哈大笑道:“姜烈龟缩在凌云峰顶,毫无雄心壮志,我骂他几句又怎样?即使我把你们都杀了,他连屁都不会多放一个。”

    “住口!”声落人现,一道炫目璀璨的长虹仿佛雷霆霹雳,朝着方勃猛然斩落。紧跟着另一道紫色剑光斜刺飞来,轻盈迅捷,虚实莫测,配合着刚猛凌厉的青色剑光,恰如阴阳交映,天衣无缝。

    方勃神色骤变,双掌齐挥,卷起无数的沙土冲向对手。下一刻他足尖使力,嗖的往后倒飞,竟然未战先逃。

    但见双剑交织,宛如双龙出海,咆哮着紧追不舍,剑气排空,周围十丈之内温度骤降。

    惊变忽生,众少年被炫目的剑光所摄,根本看不清双方交手的细节,但听劲气炸响,冷风尖啸,人影转眼间高速远去。

    腾黑虎神色剧变,还未来得及开口求饶,又是一道冷电骤然劈下,“咔嚓”颈断头落,一股赤色血柱直喷上天。

    剑光忽敛,一位身着黑衣的青年剑客从天而降。他剑眉星目,面容冷峻,服饰整洁至一尘不染的地步,顾盼间散发着咄咄逼人的锐气,仿佛是一柄无坚不摧的绝世宝剑。

    他连多望腾黑虎尸体一眼的兴趣都欠奉,似乎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躬身一礼,朗声道:“晚辈楚翔,见过云大侠!”

    云中侯笑道:“楚师侄免礼!不知姜掌门现在何处?云某屡受轩辕门弟子之恩,理应当面向他表示谢意。”

    楚翔道:“掌门即刻便到!”

    众少年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神兵天降,转瞬情势逆转,魔教高手一死一逃!他们正犹豫着是否要拜见楚翔,又听见姜烈即将驾到的消息,不由目瞪口呆,嘴巴大张至几乎脱臼。

    如果说楚翔如日中天,是轩辕门众多年青弟子崇拜的对象,那么姜烈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传说中不败的顶级强者!对于这位纵横江湖,剑术超凡的掌门人,众少年是由衷的崇敬叹服。

    轩辕门号称拥有门徒三千,记名弟子数万,大约有七八成的人终其一生也从未见过掌门。

    云中侯神色肃然,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衫。

    转眼只见人影连闪,七八名高手联袂而至。当先一人面容坚毅,双目如炬,浑身散发着雄浑威严的气势,一股睥睨天下的精纯剑气直冲斗霄。不用多说,此人必是轩辕门第九代掌门姜烈。

    众少年手心冒汗,远远的便躬身行礼道:“弟子参见掌门!”

    姜烈沉足落地,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云兄云大侠,你四面楚歌下还偷偷拐带了我门下弟子,莫非要把轩辕门拖下这趟浑水吗?”

    云中侯不动声色道:“姜掌门你误会了!云某遭奸人算计,险死还生,全赖这几位少年英雄相助方挣扎至今。他们武功虽弱,但有勇有谋,钢筋铁骨不畏强敌,侠肝义胆手足一体,真是轩辕门之福呀!”当下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自然不吝赞美之词。

    姜烈等人越听越是诧异,这几位少年仅是普普通通的记名弟子,却能设计击杀阴山双魔,舍身纵火引开追兵,义无反顾硬挡腾黑虎,如此胆色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姜烈右侧一人笑道:“费师弟表面上逍遥自在,实则心系本门长远发展,精心挑选栽培的徒弟了不得啊!若是给他们适合的机会,说不定可向浩云、楚翔看齐。”

    另一人沉声道:“章师兄此言差矣!他们勇气虽嘉,却不肯勤勉练功,四处游荡打猎虚度光阴,如何能修得武学真谛?他们若不汲取教训,痛改前非,日后成就亦是有限。”

    这两位一是章天问,一是程通,乃是姜烈的同门师兄弟,平日里互不买账。

    章天问皱眉道:“程师弟,年轻人正该嘉勉鼓励,你又何必危言耸听?”

    程通冷哼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姜烈面孔一沉,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对黄云鹏等人温言道:“你们做得很好,没有丢我轩辕门的脸!本掌门向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们想要什么只管大胆的说。”

    众少年抬起头来,彼此相视一眼,壮起胆子道:“多谢掌门!我们不要什么赏赐,只有一个请求,恳请您救救傅惊涛和叶华宇!”

第十一章 法王之威

    杀气激荡,昆巴江措寒毛根根倒立,仅凭一双铁拳,他又如何能化解同时袭来的两记杀招?

    突然,疾风大作,一点黑影自高空俯冲而下,狠狠抓向莫离的顶门要害。

    “咦!”莫离脚步微顿,本能的翻掌上击,眼角余光已看清偷袭者的形貌,怒喝道:“该死的孽畜!”掌风扫过,羽毛纷落,一头巨大的黑鹰尖啸着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盘旋不去。

    萧赤狼神色骤变,失声道:“不好!”

    话音未落,西北角上陡然爆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寒光电射,血柱直喷,断肢乱飞,一群如豺狼虎豹般的僧侣直杀进人群中。他们出手既猛且狠,完全没有佛门的慈悲心肠,每一招每一式都往死里招呼。众黑道高手猝不及防,被杀得步步倒退,四处逃散。

    昆巴江措精神大振,狂啸一声,激发体内潜力誓死抵抗。萧赤狼情知拖延下去希望几近渺茫,身形一晃,欺近战团,窥准空隙刷的一刀劈去,正对准了昆巴江措不及防护的死穴。

    眼看刀光无情劈落,萧赤狼心头忽然掠过一丝警兆,劈至半途的宝刀斜挑飞起,化作层层光幕守护侧翼。下一刻,一股可怖的掌力隔空击来,如怒潮狂卷,连洛冥、莫离亦笼罩在内。

    轰!劲风炸开,人影翻飞。

    萧赤狼、洛冥、莫离堪堪沉足站稳,只听一声低沉威严的佛号响起,又一股毁天灭地的掌力当头压落。三人不禁齐声低呼,当今之世,具备如此逆天实力的人物屈指可数,其中距此最近的正是吐蕃第一高手巴桑法王。

    巴桑法王坐镇高原三十年,挫败了多次针对吐蕃皇室的阴谋,斩杀各族高手不计其数,武功之精深举世公认。不过他身为密宗领袖,还肩负着精研佛法,教导弟子,开坛讲经的重任,鲜有机会离开雪域高原,中土武者几乎没亲眼见过他的真身。萧赤狼等之所以选择在大宋境内突袭云中侯,很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不想进入吐蕃,避免跟巴桑法王直接照面。

    佛号回荡,宝相庄严的巴桑法王从天而降,举手投足间如佛陀显灵,令人不由自主升起臣服之意,只想伏地叩拜。

    “速退!”萧赤狼竟然不受密宗法咒的影响,当机立断举刀一划,虚空中传出布帛撕裂的诡异声响,足尖一弹,身形暴退。莫离、洛冥反应稍迟半分,和对手掌力一触,手臂如遭雷击,难过得险些吐出血来。

    巴桑法王接连两掌徒劳无功,亦是暗吃一惊,对这三名年青人刮目相看。他自持身份,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抢攻,以免日后被人讥笑是以大欺小。冷冷道:“你们三人为何不讲规矩,围攻本国师的徒弟?耶律燕奴、宗巍、萧恨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莫非是寂寞太久,想让我登门造访?”

    耶律燕奴乃契丹第一高手,现任契丹皇帝的亲叔叔。宗巍乃魔教教主,叱咤风云的黑道霸主。萧恨则是天魔宗宗主,统领三十六洞七十二峰的妖魔鬼怪,以残暴酷杀名震天下。巴桑法王随口提起这三位武学宗师的名字,不期然流露出分庭抗礼之势。

    萧赤狼故作诧异道:“什么?这人竟是法王您的亲传弟子?他刚才连杀我多名手下时可没有自报家门呀。”

    巴桑法王不屑多言争辩,举手一拂,真气涌入昆巴江措的经脉,替他化解体内的暗伤,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伤势尽复。

    昆巴江措感激涕零,恭恭敬敬取出古经奉上:“师尊,弟子幸不辱命!”

    巴桑法王目光忽然转冷,打开经书扫了几眼,皱着眉头道:“好徒儿,为师双眼未瞎,你竟敢拿赝品来蒙骗我!”

    昆巴江措如被五雷轰顶,脸色苍白,叫道:“师尊,这卷经书是那小子给我的,与我无关呀!”说着急急转首搜索,足底一顿,如巨鹰般飞起,落到两少年身前。

    傅惊涛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昆巴江措咬牙道:“你们竟然伪造古经欺骗国师,实在是罪不可赦!”

    傅惊涛大吃一惊,失声道:“古经是假的?不可能!”

    叶华宇叹道:“老三,我们都被云中侯骗了!他一早预料到有人觊觎古经,所以备好了赝品,企图鱼目混珠!”

    傅惊涛喃喃道:“真是阴险虚伪啊。”

    昆巴江措冷哼道:“有什么话跟国师解释去吧!”伸手扣住两人肩膀,如老鹰捉小鸡般腾空掠回。

    昆巴江措把两少年“噗通”掼在地上,指着傅惊涛道:“师尊,那卷古经原来是他所藏!”

    巴桑法王眼眸一转,冷冷地望向傅惊涛,宛如实质的目光直射过去,带着重逾千斤的无形压力,又如巨槌狠狠击中大脑,令人不禁要屈膝拜倒。

    傅惊涛脑际轰然一震,双膝发软,险险跪倒在地。要知道密宗修炼的精神秘法独树一帜,神秘莫测,练到极处甚至可以幻化为种种神通,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乘境界。巴桑法王乃密宗最强者之一,他施展的精神攻击岂是易与?若非天竺古经的下落太过重要,巴桑法王本来是不屑于对一晚辈出招的。

    “不!绝不!我绝不屈服!”

    傅惊涛在心底疯狂呐喊,用力一咬舌尖,满口的血腥苦涩,借着瞬间的剧痛挣脱精神束缚,周身骨骼嘎嘎作响,竟然硬生生止住下跪之势,一寸又一寸缓缓挺直了脊梁。

    周围众人自然晓得其中利害,见状无不啧啧称奇。巴桑法王是密宗功法集大成者,而密宗在转世重生,智慧灌顶等钻研极深,相当重视精神修炼,别看他仅是随意一瞥,即使对面之人是一流高手,多半也要中招失控。而傅惊涛区区一无名小卒,居然能硬抗住压力不跪,堪称是奇迹了。

    傅惊涛并不晓得旁人的感想,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上一世他也曾遭人强压下跪磕头,尽管他拼命挣扎反抗,无奈寡不敌众,结果被围殴凌辱至死。那耻辱的一幕深深烙印在脑海,哪怕如今已是再世为人,依然不会忘却。这一世他决心练武,誓要克服一切阻碍,成为笑傲天下的绝世强者,又岂会轻易低头屈服?

    他宁可败,宁可死,宁可粉身碎骨,亦不要再重复前世的屈辱经历!

    外界压力越大,他的反抗意识就越强。面对惊涛骇浪般的冲击,他的精气神前所未有的凝聚,似乎有无穷的力量自体内涌出,构筑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堤防。

    冥冥之中,灵魂深处传来若有如无的叹息声,一阵莫名的悸动传遍全身。

    傅惊涛但觉身体一轻,似乎有一层无形的薄膜被捅破了,五官感触格外清晰,精神和身体的契合度近乎完美,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筋骨,都在发出欢快的笑声。要知道他的灵魂能附体重生,没有在时空乱流中迷失溃散,乃是属于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而经历过如此严酷的轮回考验,他的精神力远远强于凡人。之前是因为缺乏外界刺激,他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身怀宝库,直到这一回与巴桑法王隔空交锋,被逼到悬崖边上,终于彻底激发了他的潜力,打开了宝库的大门。

    巴桑法王眼底奇光忽闪,双唇微开,轻喝了一声:“!”

    密宗咒语化为一枝冷箭,自耳膜无情射入。

    傅惊涛身体剧震,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他双目圆瞪欲裂,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肉里,虽然身形摇摇欲坠,但偏偏每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绝不会轻易倒下!

    刚刚与巴桑法王交过手的莫离、萧赤狼、洛冥感触最深,换做是他们易地而处,谁敢说一定能抗衡住这无形攻击?换句话来说,这轩辕少年的潜力是何等的可怕!

    魔女洛冥眼中异彩涟涟,蓦地踏步向前,笑道:“国师大人,您是一代宗师身份何其尊崇,犯不着与这无知少年置气。如果您要小小惩戒他的话,请允许晚辈代劳如何?”

    巴桑法王散去精神秘术,冷冷地扫了洛冥一眼,道:“本国师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洛冥哪敢和他对视,连忙低头道:“晚辈不敢。”

    巴桑法王把假经书啪的掷到地上,对傅惊涛道:“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为何会随身携带假经书?真的古经在哪里?”

    傅惊涛反手拭去唇角的血迹,大声道:“前辈你以势压人,不是英雄豪杰所为!”

    话音落处,周围一片死寂。

    巴桑法王这些年来何曾被人当面奚落过?忍不住要一掌拍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板着脸道:“你想故意惹怒我好早日求死吗?”

    傅惊涛道:“前辈你未弄清楚事情原委,便对晚辈出手施压,岂不是太过轻率?需知晚辈亦是被人诓骗,满腹冤屈无处申述啊!”

    巴桑法王道:“哦,那你被谁欺骗了?”

    傅惊涛心念电闪,愤愤道:“当然是那云中侯啊!他说只要我设法将这卷古经交到前辈您手里,就会饶过我兄弟们的性命。谁料他根本是心怀恶意,竟给了我一卷假经书,分明只想利用我引开追兵,好借机脱身逃走!恐怕在他的算计里,还存有借您的手把我除掉的心思,这样一来就不会走漏风声,保全他大侠之名。”当下临时编了一套说词,挑明自己轩辕弟子的身份,说是在狩猎时偶然救了重伤的云中侯,谁知云中侯恩将仇报,忽然翻脸不认人,还将黄云鹏等兄弟扣押为人质,逼迫他携经书西行。

    巴桑法王缓缓道:“照这么说来,云中侯眼下是安然无恙了。”

    莫离忽然出声道:“臭小子,阴家兄弟是怎么死的你为何避而不谈?百年尸毒和五毒绝命散是不是你们偷拿了?半山腰上的那场大火,是你们故意点燃的罢!那么多道上的朋友中毒惨死,你们不应该以命偿命吗?”

    众人闻之哗然,性子急的仓啷啷抽出兵刃高声喝骂。周围骂声杀声滚滚如潮,却没人冲过去动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盼着其他人抢先出头。

    洛冥冷笑道:“这是光打雷不下雨吗?既然害怕轩辕门报复,就不要满嘴喷粪过干瘾!”

    众人脸上一阵赧然,恨不得将她的毒舌剪掉。但见一名虎背熊腰的壮汉大步走出,面如寒冰,手提一双铁斧,道:“轩辕门算个屁,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洛冥皱眉道:“雄阔山,你疯了吗竟然抢着出风头?你的黑熊寨不想要了吗?”

    雄阔山面容一阵扭曲,惨笑道:“黑熊寨?山寨早在两个月前已被蜀山剑门烧成了一片白地!我和白道门派不共戴天,又是孤魂野鬼一个,不怕轩辕门报复,先杀了这两个小子讨点利息!

第十二章 紫青双剑

    雄阔山满门被灭,因而迁怒于轩辕弟子,其他人自然乐见其成,不会出手阻拦。他正欲拔腿冲去,忽听风声呼啸,竟有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大力掷来,当即举斧一格,噗的一声闷响,脑浆和鲜血迸射飞溅,白的红的溅了满身被打碎的居然是一颗人头!

    雄阔山也是狠人,对身上秽物毫不在乎,怒喝道:“是谁在消遣你家爷爷?”

    但见东方的人群“哗啦”分开,一对青年男女并肩走来,形容气质与四周的邪魔恶徒格格不入。那男子身材修长,英气勃勃,剑眉星目,手持一柄闪耀青芒的绝世宝剑,乍一看如天神下凡,光芒万丈。他身边的女子苗条轻盈,眉目如画,肌肤白皙,温婉动人,走动间片尘不染,手中利剑却是隐露紫光。他们两人行走的节奏、步幅,有着某种神秘玄奥的默契,竟给人无懈可击的异感。

    “啊,是紫青双剑!”“不好,轩辕门出动高手了!”惊呼声此起彼伏,大多数人脸上浮起忌惮之色。

    “紫霄剑”白玉蓉剑走轻灵,敏捷多变,而“青枫剑”姜浩云剑法大开大阖,杀伐刚烈,以双剑合璧之术傲视江湖。白玉蓉天姿国色,姜浩云俊伟过人,堪称是轩辕门内最知名的情侣。

    傅惊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笑道:“紫青双剑果然名不虚传!”

    叶华宇双眼发直,喃喃自语道:“华容婀娜,翩然出尘!”

    傅惊涛诧异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那是姜师兄的未婚妻,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华宇不耐烦道:“你刚才和魔女眉来眼去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何况我只是远远瞧上几眼罢了。”傅惊涛听到“魔女”二字,不禁打了个寒颤,垂首苦笑不语。

    那边洛冥含笑道:“玉蓉妹妹,数月不见你的肤色又白了三分,真真让姐姐羡慕呀!不知你用的是何种养颜秘术?可否透露一二?”

    白玉蓉的目光晶莹清澈,丝毫没有半分情绪波动,柔声道:“洛冥,你我正邪不两立,套用‘姐妹’之称不合适吧?万一教掌门听去,玉蓉轻则被禁足,重则面壁思过,还请你慎言。”

    此言一出,一众邪魔纷纷变色听她言下之意,“剑帝”姜烈离此不远矣!想到姜烈过往的不败战绩和暴烈手段,众首领如芒在背,各自偷偷发出指令,派出得力干将侦探。那些蠢蠢欲动的凶徒收起小心思,忙着打量四周地形,准备见势不妙立即逃离。

    雄阔山进退维谷最是尴尬,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原先的嚣张气焰早飞到爪哇国去了,肩膀一塌,转身欲走。

    姜浩云扬声道:“站住!刚才阁下口出狂言,视我轩辕门如无物,不交待一声就想溜吗?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雄阔山硬着头皮道:“姜浩云,你想怎样?”

    姜浩云道:“既然你瞧不起轩辕门,那姜某便按江湖规矩向你讨教讨教。若你能接下我三招而不败,今日之事就揭过不提,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

    雄阔山左右环视过去,但众邪魔对他求援的眼神都视而不见,只得把心一横,厉声道:“你自己说的,以三招为限!”

    姜浩云气定神闲道:“不错,三招!”

    雄阔山心道我武功或许不如你,但抗过三招还不容易吗?双斧回守,矮身下挫,摆开严防死守的架势,闷声道:“来吧!”

    姜浩云并没有应声出击,而是转向巴桑法王处,施礼道:“大师气度非凡,周身隐带佛光,敢问可是名震高原的吐蕃国师?晚辈谨代表轩辕门,欢迎国师踏足汉土,弘扬佛法,有缘时还请前往本门盘桓几日。”

    巴桑法王淡淡道:“少掌门诚心相邀,本国师岂会不给你面子?久闻凌云峰武圣堂恢宏壮丽,非天下第一等强者不得入内,本国师向往已久矣!”

    姜浩云手掌一紧,缓缓道:“我轩辕门上下恭候国师大驾光临!”

    武圣堂内供奉着轩辕门历代武学宗师的灵位,神圣庄严,每年仅有清明节拜祭时方容许外人瞻仰。即使是轩辕门的核心弟子,亦只有获得掌门首肯后才能进入,擅自闯入者必被驱逐门墙,废除武功。巴桑法王主动提及武圣堂,其实隐含着一争高下的雄心,细细咀嚼的话意味深长。

    巴桑法王微微一笑,颌首道:“虎父无犬子啊。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姜掌门后继有人了。”

    姜浩云忙道:“国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如临大敌的雄阔山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绷紧的气劲憋得难受,忍不住叫道:“姜浩云,你婆婆妈妈的有完没完?!”

    “放肆!”姜浩云陡然拔身跃上半空,青枫剑高举向天,大喝一声,剑气如闪电霹雳般划破长空,笔直斩向大地,剑未至其势已夺人魂魄轩辕门的不传之秘“轩辕帝王剑”!

    剑气如潮,寒意如锥。雄阔山怎料到对手出剑如此神速,但觉颈后寒毛倒立,已被无形的剑意牢牢锁定,根本逃避不得!他猛然狂吼一声,双斧舞动如轮,拼死朝炫目的剑气挡去此时求饶服软也无用,唯有放手一搏!

    当!

    剑刃劈落,双斧剧震。气流狂卷,飞沙走石。

    姜浩云借着反弹之力倒跃三丈,铮的弹剑笑道:“一招!”

    雄阔山举着双斧僵立原地,一条红色的血线自额头发际处冒起,经眉心、鼻梁直至下巴,恰好将整张脸平分为两片。他虽勉强封住杀招,但剑气透体而入,已然瞬间摧毁他的生机。

    仅仅一招,这臭名昭著的西南巨寇便魂归地府。

    众邪魔面面相觑,场中针落可闻。

    叶华宇双手握拳,紧紧盯着意气飞扬的姜浩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仔细看去,一丛炽热的战火正在最深处猎猎燃烧!

    傅惊涛又是羡慕又是赞叹,喃喃道:“若有朝一日笑傲群雄,死而无憾!”

    莫离眼见场中一片死寂,心里极为不快,沉声道:“姜浩云,说好了双方是切磋比试,你却依仗宝剑锋利痛下杀手,岂是名门正道所为?有种的你弃剑出场,我来称一称你的斤两!”说着踏步上前,内劲到处,直震得地面咚咚作响。他身为宗巍首徒,名头更胜过姜浩云三分,岂容对方独领风骚?

    萧赤狼心底不由暗叹一声,此行的目的乃是夺取天竺古经,破坏大宋、吐蕃之盟,莫离的好勇斗狠其实全无意义。但是姜烈转眼即至,纵然是他再怎么不甘心,亦唯有承认行动失败了唯有保全实力图谋将来。

    姜浩云傲然道:“莫离,本门武学包罗万象,深如湖海,并非只有剑术这一门冠绝武林!既然你开口求战,那姜某便以擒龙摘星手会一会你的战神拳!”

    莫离冷冷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待会莫要后悔!”

    姜浩云大笑道:“姜某难道是被吓大的吗?天时地利人和,你又占了哪一样?”

    四目相接,仿佛无形的刀剑在空中铿锵撞击,火药味十足。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连串的烟花爆响,天空上炸开五颜六色的焰火,随即剑气冲天,寒芒四射,惨叫哀嚎声一路不绝。萧赤狼眼角抽搐,咬牙道:“是姜烈!撤!”袖袍一甩,毫不犹豫地领先向北奔去。

    洛冥含笑瞥了傅惊涛一眼,轻身飘起,却是率人奔向了南方。

    “姜烈”二字如同魔咒一般,数以百计的邪魔凶徒惶惶然全无斗志,呼啦作鸟兽散,顷刻间钻入密林不见,剩下满地狼藉不及收拾。

    巴桑法王做了一个手势,众番僧自觉到他的身后整齐列队。

    傅惊涛和叶华宇失声道:“掌门也来了?!”

    白玉蓉微微笑道:“两位小师弟不必紧张。待会拜见掌门时,你们越是从容大方,越会博得掌门欢心。”

    叶华宇面红耳赤,垂低视线,竟不敢直视那绝色丽容。

    傅惊涛厚着脸皮笑道:“白师姐美貌绝伦,心地善良,不愧是轩辕门的第一美女。”

    白玉蓉奇道:“这‘第一’什么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是不是你胡诌捏造的?”

    傅惊涛忙道:“小弟绝非瞎说!师兄弟们都说白师姐不仅是本门第一美女,即使是在白道门派中,也有资格跻身前三甲。”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白玉蓉心花怒放,格格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位长老调教的?日后进了内门,记得来找师姐聊聊天。”

    傅惊涛道:“小弟姓傅,名惊涛。这位是我四师弟叶华宇。我们都拜在费成霖费长老门下习练武艺。”

    姜浩云淡淡道:“听闻费长老经常出门游山玩水,对座下弟子疏于管教。若缺乏名师的指点和监督,任何人想通过内门弟子的考核都难如登天。”不理会两少年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据我所知,不算各类执事、传功长老及七大家族长辈,目前外门长老共有二百二十六位,每一位都收有徒弟。内门弟子的入门考核每次约有一千人参加,最终仅选取五十人左右。依我看,你们俩怕是难以跻身前五十啊。”

    轩辕门门徒虽众,但真正获传上乘心法及绝技的,仅限于凌云峰上修行的内门弟子。而记名弟子修炼的乃是基础武学,无法接触到轩辕门的核心秘密,一旦内门选拔失手,从此籍籍无名。因此,每一次内门考核的选拔都极为激烈,甚至会有人重伤毙命。只有斗志、内力、武功和临场应变能力都出类拔萃的武者,才有机会击败竞争对手,挤过那通往武学巅峰的独木桥。

    傅惊涛、叶华宇被迎头一记闷棍,不由大为沮丧。

    巴桑法王忽道:“轩辕门人才济济,多一两个少一两个没关系。你们两位如想继续武道修行,不妨加入我密宗雪龙寺如何?本国师愿将龙虎般若神功、如来神掌、大手印、密宗法咒等倾囊相授,绝不藏私。不出十年你们便可名震天下!”

    傅惊涛、叶华宇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种好事落到头上,失声道:“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巴桑法王道:“本法王言出如山,又何须诓骗你们!”

    姜浩云和白玉蓉相视一眼,均是纳闷不解,莫非这两少年竟有什么特异之处,令巴桑法王动了惜才之念?

    白玉蓉笑道:“我这两位师弟能得国师青睐,实乃三生有幸!不过他们现为轩辕门弟子,又怎能自作主张改换门庭,欺师背祖?”

    “说得好!”话音落处,姜烈领着一行人飞身落地,包括云中侯、黄云鹏等在内。

    姜烈目光炯炯有神,朗声道:“我轩辕门弟子数万,哪一个不是对门派忠心耿耿,赤诚如一?本门武学浩如烟海,即使是天纵奇才,穷其一生所能领悟的百不足一,又何必艳羡他人武技,邯郸学步?巴桑法王,我敬你远来是客,但强抢我门下弟子则万万不行!”语气铿锵,掷地有声。

第十三章 宗师之争

    姜烈身为一派之尊,当之无愧的剑术宗师,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容许巴桑法王诱走门徒,哪怕是最普通的记名弟子。否则,轩辕门颜面何在?又岂能维系白道第一门派的盛名?这看似寻常的小事情,一旦被有心人运作起来,甚至会动摇到轩辕门的百年根基!

    巴桑法王口宣佛号,竖掌施礼道:“施主剑意含而不露,不怒自威,莫非是来自凌云峰的剑帝?”

    姜烈回礼道:“剑帝之称愧不敢当!姜某久仰国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巴桑法王道:“雪龙寺和轩辕门其实相距不远,你我却从未碰面,也是异数。小僧的请求或许有些鲁莽,不过这两人与佛祖有缘,稍加点化便能领悟佛法真谛,成为佛门栋梁。姜掌门若肯割爱,雪龙寺来日必有厚报。”

    傅惊涛骇了一跳,叫道:“不,我不要去当和尚!”想到寺庙中的种种清规戒律,尤其是吃素不吃荤的戒条,简直是不寒而栗。

    巴桑法王微笑道:“我密宗与中土佛门修行法门不同,你可以保留俗家弟子的身份,不剃度不受戒,不禁婚嫁不禁酒肉,怎么样?只要你肯加入我雪龙寺,我亲自传授你密宗绝学,保证你日后必成为密宗尊者,纵横西域!”

    傅惊涛不由怦然心动,留在轩辕门多半是碌碌无为,难登武学殿堂,而拜入雪龙寺却可以跟随宗师修行,成为绝顶高手指日可待呀!正常情况下,当然要选择雪龙寺。可是当着姜烈的面叛逃出门的话,怕是会被这剑术宗师一剑刺死,以儆效尤!

    正患得患失之际,忽听姜烈斩钉截铁道:“国师,此事不必议了,我绝不同意!”

    巴桑法王笑道:“姜掌门先别急着一口回绝。”转首看了看姜浩云,右手五指快速掐算几下,正色道:“姜掌门,令公子煞气缠身,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小僧愿替他祈福改运,化解未知之凶险。如何?”言下之意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希望姜烈松口放人。

    姜浩云勃然大怒,白玉蓉忙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勿要冲动。姜烈眉心微皱,不快道:“姜某敬重国师,却不想国师危言耸听,妄谈虚无缥缈之事!犬子出道以来历经大小四十余战,所负创伤不下十处,岂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巴桑法王道:“天道气运虽玄奥莫名,总有规章可循。不然,你们汉人的周易八卦、星象风水何以盛行不衰?掌门如不肯听信小僧的警告,日后悔之晚矣。”

    姜浩云越听越是气愤,忍不住道:“若最后证明是国师你错了,又该如何?”

    巴桑法王朗声道:“小施主,你我就以一年为期限好了。假如我所言有误,本国师当亲赴凌云峰,向施主赔礼谢罪。”

    姜浩云硬邦邦道:“好!明年的今日,晚辈静候国师大驾。”

    这一番对话,相当于是当众订立了赌约。假如巴桑法王预测失误,不仅声望大损,沦为江湖笑柄,一旦消息传回吐蕃国内,恐怕连国师的地位都难以保住。

    巴桑法王摇摇头,叹道:“只怕届时我见不到小施主了!”

    这一下不止姜浩云肺都要气炸,连姜烈等都暗生恼意巴桑法王难道不晓得什么是忌讳吗?这跟当面诅咒有何分别?要知道姜浩云乃姜烈悉心栽培的接班人,私底下被同门称为“少掌门”,隐为年青一辈之首。若咒他发生意外,岂不是对轩辕门怀着恶意吗?

    姜烈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主,冷冷道:“以国师的尊崇名望,何必与犬子斤斤计较?我门下弟子都是粗人,桀骜不驯惯了,得罪莫怪。只要国师愿意造访凌云峰,姜某随时恭候。”

    巴桑法王道:“小僧僻居高原边陲,加之教务繁重,罕有和天下英雄碰面的机会。轩辕门既为中土第一门派,想来武学修行上定有独到之处,烦请姜掌门略为演示如何?”

    两人语含机锋,互不相让。这等境界的高手甚至不需摆开架势,仅是微一动念,无形的威压从天而降,令树叶都停止了摇动。

    短短的一刹那间,仿佛平地突起两座万丈高峰,又似两尊天神含怒对峙。

    众人但觉寒意直迫眼眉,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受场中凝重的气氛感染,无不心跳如擂,手心冒汗。

    姜烈缓缓道:“既然国师开了金口,姜某就不客气了!”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手腕轻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优美的弧线,速度似快似慢,每一分颤动都暗合武学秘要,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几乎是同一时刻,巴桑法王口诵咒语,低沉浑厚的声音层层传开,如佛音萦绕回荡。他竖起右掌,面上浮起慈悲怜悯之色,掌心处无数微小的气旋倏生倏灭,变幻莫测。

    一个是剑术至尊,代表了中原武学的至高成就;一个是密宗领袖,乃西域高原的最强者。

    吐蕃、回鹘等西域民族,从来只敬畏强者,绝不屑于和弱者称兄道弟。昔日大唐衰弱时,野心勃勃的赤松德赞便派骑兵攻陷过长安城,烧杀劫掠,夺走财物无数。如今大宋崛起,究竟底蕴如何?是不是外强中干?巴桑法王此番试探,亦包藏有不可宣之于口的目的。

    场外诸人中,最揪心的莫过于云中侯了。姜烈若占据上风,对接下来的谈判合作自然好处多多;反之,则要割让一些利益给吐蕃了。再想到这次率队西行遭遇的种种凶险,心中百转千回,起伏不定。

    楚翔、姜浩云等紧紧盯着两大宗师的一举一动,或多或少有所感悟。至于众少年因根基太浅,除了被密宗咒语震得恶心欲吐外,就没有什么收获了。

    姜烈抬手一点,指风笔直射出,如利剑破空,一往无前。

    巴桑法王右掌一挥,掌力鼓荡,汹涌澎湃。

    噗!

    两股迥异的内劲交触,如同一记闷雷炸响,令天地都颤动了几下。但见狂风骤起,横扫十数丈内的落叶枯草,直冲半空。

    众少年心神俱颤,噗通、噗通接连跌坐在地,一时站不起身。

    待风沙散尽,姜烈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神色淡然。而巴桑法王同样沉静如山,仿佛从未曾出过手。

    就在众人暗自猜测胜负的时候,姜烈拱手道:“国师的大日如来神掌炉火纯青,威力无穷,令姜某大开眼界。佩服!”

    巴桑法王道:“姜掌门的剑指暗合天道,锐不可挡,不愧是剑中之帝!小僧下一回东进中原时,还要厚颜求教,见识见识轩辕门的其他神功绝学。”

    姜烈道:“古人云高处不胜寒,若有幸和国师于凌云峰品酒论武,当是人生一大快事!姜某保证,国师定会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巴桑法王笑道:“姜掌门果然爽快!快则三年,迟则五载,小僧必会登门赴约。万一小僧遭遇不测未能成行,也会派出得意弟子前去聆听掌门教诲。”

    “好,一言为定!”

    云中侯忙上前说道:“吾乃大宋云中侯,见过国师!”

    巴桑法王关切地道:“云施主,听闻你们一行遇袭,损失惨重,后用假经书为饵,摆脱追兵的纠缠,那么真经书现在何处?”

    众少年听闻他提及此事,无不咬牙切齿,怒目相视。

    云中侯肃容道:“请国师放心,天竺古经由我贴身收藏,纵死亦不会丢失!为了吐蕃和大宋的万千百姓着想,还望国师大发慈悲,促成两国结盟。此乃功德无量之壮举,千古流芳之善事,日后或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巴桑法王道:“战火延绵,荼毒百姓。止戈休战,人心所向。本国师有幸参与结盟盛事,深感荣耀,必尽全力说服我国大王。至于最终结果如何,不敢妄下断言。”

    云中侯道:“有国师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想起那数百位惨死的同伴,不禁喟然长叹。

    巴桑法王点点头,临行前朝傅惊涛、叶华宇道:“我雪龙寺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但有所求,只管来找我。”说罢领着云中侯等快步离去,远赴吐蕃不提。

    待外人散尽,姜浩云大胆问道:“掌门,您和巴桑法王的较量,究竟是谁胜了?”

    姜烈微微一笑,道:“我没赢,他也未输。”

    姜浩云愕然道:“莫非竟战成了平手?”

    姜烈仰首望天,悠悠道:“我剑未出鞘便和他平分秋色,他岂能不主动退走?”

    众人恍然大悟,到底是巴桑法王稍逊了半筹!姜烈若当真拔剑抢攻,其威力立时暴涨数倍,纵使强如巴桑法王,亦只有主动退避三舍,以免撕破了脸皮下不了台。

    姜浩云笑道:“吐蕃国师又如何?还不一样要吃瘪,灰头土脸的缩回雪山脚下?呵呵,传得神乎其神的雪龙寺也不过如此嘛。”

    姜烈正色道:“浩云,雪龙寺汇聚了密宗诸派强者,人才济济,号称是西域第一宗门,岂可等闲视之?他们一来是恪守寺规,以避世修行为主,二来鲜少踏足中原,如神龙不见首尾,所以名声不显罢了。何况巴桑法王回寺之后定闭关苦修,最迟五年将再次向发起我挑战!届时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姜浩云道:“如果是在凌云峰上比试,外来者必败无疑!”

    姜烈不置可否,朝傅惊涛、叶华宇招手道:“你们俩过来。”其实他也暗暗纳闷,巴桑法王为何对这两位弟子另眼相看?莫非他们俩根骨极佳,乃是习武天才?以巴桑法王的身份,可不会随意招揽普通人为徒,更不会轻口许诺。

    傅惊涛、叶华宇事先得了白玉蓉的叮嘱,深吸一口气,像模像样的走上前深施一礼,大声道:“弟子傅惊涛(叶华宇),见过掌门!”

    姜烈仔细端详他们片刻,对左右笑道:“咱们不虚此行啊。这两位弟子智勇双全,胆色过人,资质非凡,连吐蕃国师都眼馋不已,幸亏我及时截留下来,不然就亏大了。”

    章天问笑道:“这是祖师有灵,保佑我轩辕一脉人才辈出啊!”

    姜烈虽然是武学宗师,见识高超,但并不擅长精神秘术,委实瞧不出傅惊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当着同门的面,他可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巴桑法王,好好地夸奖和勉励了傅惊涛一番。

    傅惊涛安之若素,并不因掌门的称许而喜动颜色,令众人都高看几分。

    姜烈转眼颇有兴致地望向叶华宇,温言道:“你是专修剑术吧?”

    叶华宇道:“回禀掌门,弟子已练剑六载!”

    姜烈哈哈笑道:“好好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轩辕一门剑术冠绝武林,你日后可不要给我丢脸啊。”

    叶华宇道:“弟子一定不辜负掌门所望!”

    姜烈笑容一敛,沉声道:“玉不琢,不成器。你们师父游手好闲,过去对你们放任不管,没有尽到为师者的责任。假如人人像他一般不思进取,只顾自己逍遥,轩辕门早已四分五裂销声匿迹,何来如今的百年基业!”

    傅惊涛、叶华宇不敢接话,垂眼望向地面。

    姜烈大手一挥,道:“程师弟,你暂时不要回凌云峰了,留下来管教指点他们几个,务必把他们的基础夯实了,千万不要再拿着三脚猫的功夫出来丢人现眼。”

    程通应道:“是!”

    姜烈又道:“待费师弟回来,你跟他当面说清楚,明年内门弟子考核时,我会亲自过问这些弟子的武功进展。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么他这辈子都不得踏入凌云峰半步!”

    程通道:“我会一字不漏地把掌门原话转述给他。”

    姜烈叹道:“他们的基础太差,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万一巴桑法王将来旧事重提,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程通道:“掌门放心,我会让他们痛改前非,尽快成才!”眼皮动了动,冷厉的眼神扫了一圈众少年,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众少年但觉身上一寒,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中齐齐叫苦,只瞧这程师伯严厉的模样,打猎捕鸟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十四章 凌云之志

    天竺古经引发的风波已经平息,随着轩辕门的大批高手下山扫荡,各方妖魔鬼怪尽数遁去。程通领着众少年一路向东,途中风平浪静。

    太阳西斜,霞光如染,秦岭余脉延绵起伏。前方山岭脚下,林木掩映间,出现了一座青砖灰瓦的宅院。众少年遥遥望见熟悉的建筑,无不舒了一口气,振臂欢呼雀跃。

    此处的山庄是属于陆鸿陆家的私产,位于青凤岭下,专门拨给费成霖及众少年作为起居练武之用,平日里有陆家奴仆看管维护。山庄周围没有其他住户,不会惊扰到邻居,距此最近的陆家堡都在十多里外,正是练武的绝佳地点。

    离开山庄之前,众少年谁也想不到会遭遇到这么严酷的生死考验,每个人都在鬼门关外打了个转,险些命丧荒野。如今重回山庄,堪称是劫后余生,人人激动得险些流下泪水。

    这一路返程,程通可没有闲着。他每日早晨严格督促众少年练功,赶路时让他们负重行进,到了夜晚则讲解武学精要,该骂则骂,该打则打,不给众少年任何懈怠的机会,逼得他们连睡梦都不踏实。

    众少年经历了生死大劫,见识过众多高手及大宗师的风采,可以说深受触动,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了,对程通的批评教导全盘接受,无人口出怨言,一心只想要提升实力。

    程通尽心尽责,对于习武心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令众少年获益匪浅。

    在这之中,傅惊涛的表现可称惊艳,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开窍了,武学理论一听便懂,武功招式一看便会,进步神速,和从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程通见到傅惊涛如此逆天的表现,欣喜之余不得不佩服巴桑法王眼光实在毒辣。

    说实话,傅惊涛刚开始也被自己的神奇吓到了。毫无缘由的,脑子分析事物格外清晰透彻,记忆功法口诀轻而易举,甚至还多出了过目不忘的能力!程通教授的招式,都不用再演练第二遍,他就能像模像样的施展出来了。

    他思来想去,唯有归功于自己两世为人的关系,或许是因巴桑法王的精神施压,使得上一世的魂魄和这一世的残魂融合,所以在精神力方面变得格外强大。这种精神属性的因素看不见摸不着,没有办法测量,也没有办法复制,更不可能跟其他人探讨。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变化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开心笑纳吧。

    踏入陆家山庄的大门,自有留守的家仆前来迎接。程通一问,得知费成霖外出仍未返回,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显然心中不满至极。

    乔晖最擅察言观色,忙笑道:“程师伯,我师父不在家正好,咱们把他私藏的、经过二次提纯的‘凤岭百花酿’拿来喝掉,就当是我们几兄弟给您接风洗尘了。”

    程通听得满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什么是‘二次提纯’?这样弄过的酒还能喝吗?”

    乔晖笑着一指傅惊涛,道:“这‘二次提纯’是三师兄提出的奇思妙想,由我来具体操作。简单点来说,即是将酿好的老酒放到密封的容器里,隔水蒸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所得的新酒清澈绵爽,酒质更为纯粹香醇。我们上一次煮了两百斤酒,结果师父又喝又送的,仅剩下最后两坛了。”

    程通诧异地望了傅惊涛一眼:“隔水蒸煮取酒之事,我是闻所未闻。难道除了练武,你还钻研如何酿酒?”

    傅惊涛当然不能说这是千年之后常用的蒸馏提纯法,胡诌道:“师伯您误会了!我父亲乃绸布商人,经常往来江南一带,曾见过有酒家采用此法取酒,印象颇深,当做一件趣闻对我提过几次。后来见师父好酒,我们便依葫芦画瓢,自己捣鼓了一番。”

    程通板起脸道:“玩物丧志之事可一不可再。你们今后还是要专心练武,少搞那些歪门邪道的玩意,知道吗?”

    傅惊涛恭敬道:“弟子省得!”朝乔晖、陆鸿分别使了个眼色。陆鸿身为陆家少主,肩负有地主之责,忙出面招呼住宿及接风事宜。而乔晖一溜烟地跑去费成霖房里,搜出两坛好酒,美滋滋地回到客厅。

    待夜色降临,烛火高燃,厨子整治好满满一大桌佳肴,香气扑鼻。众少年请程通坐了首位,再分左右落座。

    啪!乔晖拍开酒坛封口,一股浓郁酒香弥漫开来,令人垂涎欲滴。他提着酒坛给每个人逐一倒酒,只见酒水如白练般落到酒碗里,清澈纯净,没有任何沉淀杂物

    程通喉头动了动,脱口道:“好酒!”

    乔晖骄傲地道:“这可是我亲手提纯的佳酿,哪怕是皇帝老儿都喝不到呢!”

    黄云鹏率先举起酒碗,朗声道:“众位兄弟,这一次我们大难不死,得以安全返家,全赖掌门、程师伯等及时相救。来,敬程师伯!”

    “敬师伯!”

    众少年昂然立起,举起酒碗一仰头,咕嘟咕嘟一口干掉烈酒。陆鸿酒量最浅,一碗酒下腹后,面孔立时涨红了。

    程通点点头,举碗就唇一吸,但觉一股清冽甘爽的液体自喉头灌入,口齿生香,余韵不绝。下一刻,从咽喉、胸口至小腹,似有一条火流霍霍燃烧起来,酒劲迸发,热气瞬间直达四肢百髓,忍不住拍桌赞道:“好烈的酒!”

    忽然记起这酒仅剩下最后两坛了,急忙猿臂一伸,把刚开封的酒坛抢到手中,正色道:“这酒太过暴烈,喝多了会伤身,你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喝这一碗够了,改为喝茶吧!”

    “噗嗤!”众少年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程通根本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又倒上一碗酒,语重心长道:“你们师父就是贪杯好酒,浪费了一身大好才华,你们可不能步他后尘啊!”

    众少年相视一眼,乖乖地换了茶杯,以茶代酒,宾主尽欢。

    次日清晨,天色蒙蒙亮,雄鸡刚啼叫头遍。

    傅惊涛悄然起身穿好衣裤鞋袜,蹑手蹑脚地走出厢房,独自来到练武场上。他先是导引吐纳片刻,然后舒展筋骨,慢跑、挥拳、踢腿、舞弄石锁,一遍又一遍重复练习最基础的武技,不断压榨身体的潜力,任由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砸到土里。

    得益于巴桑法王的捶打磨砺,他发现自己对于身体各部分的掌控力大大强化,敏捷性、协调性、反应速度等均有所增强。举个简单的例子,过去他一呼吸之间能出拳五次,现在则达到了七次!这意味什么?意味着他在战斗时,能比对手更快一线!而有时候这一线之差,就能制敌于死地。

    但是他根基太差,不论是内功修为还是肉身强度,都无法长久支撑高频率攻击的状态。比如他出拳的话,至多能保持半刻钟的超高拳速,随后就会因肌肉抽搐不得不停下来。

    换句话来说,他的意识反应和现有的身体并不匹配,必须要加强外门功法的修炼,造就一身钢筋铁骨。

    另外一个,他在襁褓之时曾遭受过致命伤,先天元气流失严重,导致他吸收炼化天地灵气的进度缓慢。更为严重的是,当年的伤势还造成他体内部分经脉堵塞,至今无法疏通复原。所以他在内功修行这一项上,一直不尽如人意。

    如今的江湖武林,武学流派数不胜数,但不论哪一门哪一派,都要求门下弟子打好内功根基,内力越强越好。若无内功傍身,即使是招式再华丽再精妙,犹如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江湖上所有公认的一流高手、顶尖强者,都有着惊世骇俗的内功修为。

    傅惊涛也深知内功修行的重要性,但对于目前的困境,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先集中精力把外门功夫练到极处,起码具备自保之力。

    不知何时,程通已然来到了练武场边,默默地观察傅惊涛苦练技法,若有所思。

    傅惊涛眼角余光无意间一瞥,忙收势拜见:“师伯,早安!”

    程通道:“我看你一味练习基本技法,追求力量、速度,却不注重内劲运转,也不钻研招式变化,究竟为何?”

    傅惊涛坦然道:“师伯有所不知,我在幼年时曾遭大劫,险些受伤死去,体内遗留有无法根治的暗疾,遍寻名医均束手无策。因暗疾未去,使得我在内功修行上极为艰难,短时间内难见成效,所以我专心于修炼外门功夫。若有朝一日能练到外门功夫大成之境,筋、骨、皮、肉、血淬炼至极限,再由外而内着手,打通百脉,最终内外相合,真气生生不息。”

    程通越听越是震撼,此举独辟蹊径,开创前人未有之格局,简直是神来之笔。当世武者首重内功修行,精通外门功夫的顶多算是二流水准,难以和真正的强者比肩,更没有谁尝试过由外而内打通经脉。假如这少年的设想最后证明可行,绝对会成为一代宗师,名震天下!

    程通定定神,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谁灌输给你的?”

    傅惊涛淡定道:“这是弟子胡思乱想的,让师伯笑话了。”放在千年之后,内功修行的法门早已绝迹,无有只言片语流传。万千武者只能修炼外家功夫,由外而内的法门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程通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之色,击掌道:“好好,敢于打破桎梏,披荆斩棘,踏出一条全新的修行之路,勇气可嘉!但你心里要明白,凡事知易行难,尤其是作为开拓者,长路漫漫,每进一步都困难重重,必须要有大毅力、大智慧!”

    傅惊涛肃容道:“弟子知道前途艰险,但我发誓绝不半途而废,此生定要踏上武道之巅!”

    程通仰天大笑,道:“不愧是我轩辕男儿,天生有凌云之志。我在凌云峰上,等着看你大放异彩的那一天!”

第十五章 拭目以待

    日升月落,转眼又匆匆过了十余日。

    这一天上午,阳光直射,万里无云。练武场上,众少年顶着烈日挥汗如雨,身手比起进山猎虎时,已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们或是苦练拔刀术,或是舞剑连刺,或是抛接石锁,或是腾空纵跃,每个人都在专心致志地修炼擅长的武功。

    六兄弟之中,当属叶华宇的综合实力最强。他不止内功基础扎实,剑术天赋上亦极为惊人,再经过程通的悉心点拨,剑术水准一日千里,毫无争议地成为六人之首。

    傅惊涛同样进步极大。但他侧重于练习外门功夫,锤炼筋骨,打熬气力,又让陆鸿开出方子,每日用药汁浸泡四肢躯干,骨骼筋肉愈发强健起来。如今百十来斤的石锁在他手上翻飞如燕,丝毫不显勉强。

    程通手持竹鞭在场中巡视,稍有不对便是刷的一鞭抽下去,被打者简直痛不欲生。在众少年的心目中,这位冷面师伯俨然是阎罗王一般的存在,无人敢喊痛叫累,所有委屈疲惫只能和着血汗往下咽。

    忽听蹄声得得,由远及近,直朝山庄而来。

    众少年动作一顿,莫非是师父回来了?

    程通喝道:“收敛心神,专心练功!”

    众少年心底一凛,本能地齐声喊道:“是!”

    蹄声忽止,跟着便听咿呀一声,门轴转动,山庄大门被人推开。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当先走了进来,他身材修长,相貌英俊,颌下飘着三缕长须,背后斜挂一个巨大的红色酒葫芦,浑身散发着一股飘逸洒脱的气质。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俊秀白皙的青衣少年,发黑如墨,双唇极薄,眼眸中透出一丝丝倔强和冷傲,仿佛一只竖起了硬毛的刺猬,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那中年男子原本神态轻松,面带微笑,与程通陡然打了个照面,愣了一愣,愕然站定道:“程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通背手而立,冷冷道:“费师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这一回又是去哪里游山玩水了?”

    费成霖尴尬地搓了搓手,讪讪笑道:“我去金陵走了一遭,跟几个老朋友叙叙旧,没想到师兄你竟然会登门来访,失敬失敬。”

    程通盯着他看了半响,叹道:“费师弟,咱们当年同时入门修行,谁不清楚谁的底细?你单论根骨资质不比我稍差。若不是你自我放逐,游戏人间,凌云峰上岂能没有你一席之地!”

    费成霖脸上露出几分缅怀之色,悠悠道:“想当年你我意气飞扬,指点江湖,何其快哉!”脸色忽然一黯,又道:“可是我出身低微,终究难以获得七大世家的认可啊!呵呵,往事且不去说它了,以免被这帮小兔崽子笑话。”

    他目光轻轻一转,落到正勤练不缀的众少年身上,惊咦道:“咦,你们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居然脱胎换骨了!”

    众少年没有程通的许可哪敢搭理他,个个充耳不闻。

    程通道:“我奉掌门之令,在你外出期间代为管教你名下弟子,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费成霖哈哈笑道:“师兄的武功见识胜我十倍,能屈尊指点这几个顽劣小子,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求之不得呀。只是掌门忽然关心我这几位劣徒,究竟是因为什么?”

    要知道程通乃轩辕门有数的高手,等闲不会亲自出手教导晚辈,更何况是去指点记名弟子,此举实在太过反常。

    程通反问道:“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虎牙谷之战,难道你没有听说吗?”

    费成霖奇道:“江湖传闻为夺取佛门宝典,各方邪魔联手伏击了云中侯一行,号称是一战伏尸百里,血流成河,最后还惊动了吐蕃国师和掌门。这等惊天动地的江湖大战,与他们有何关系?这帮小子若牵涉其中,肯定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程通笑道:“费师弟,枉你身为人师,却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徒弟。正是因为他们临危不乱,智勇双全,敢作敢为,掌门才动了爱才之心呀。”当下言简意赅,把当日的经过说了一遍。

    费成霖听罢长长叹息一声,脸上阴晴不定,事涉巴桑法王及云中侯两大强者,姜烈不可能说过便忘,明年的考验是逃避不了了。正如他清楚姜烈说一不二的性格,姜烈同样了解他的为人。缓缓道:“请师兄回禀掌门,我会倾尽全力,必不负掌门厚望!”

    程通道:“好!那掌门和我就拭目以待了。希望你记住,不管私人恩怨如何,我们当以轩辕门的基业为重!”顿了一顿,又道:“既然你这做师父的元神归位,毋需我多管闲事瞎操心了,总算可以回去交差了。等明年大比之时,你我再会吧。”

    费成霖诚意挽留道:“难得和师兄单独相聚,不如再多留几日叙叙旧?我这里虽然偏僻冷清,好酒却是管够!”

    程通摇头道:“不瞒你说,我儿媳即将临盆了,如今我归心似箭,哪有兴趣陪你喝酒?希望这次生个大胖孙子,让我程家后继有人。”

    费成霖笑道:“几年未见,子华侄儿都要当爹了。恭喜,恭喜!到时别忘了通知师弟一声,一份贺礼是免不了的。”

    程通抬眼望向那默立一旁的少年,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费成霖忙道:“他是我新收的徒弟,姓罗名飞,江南金陵人氏。罗飞,赶紧拜见程通程师伯!”

    那少年罗飞规规矩矩地施礼道:“弟子罗飞,见过师伯!”

    程通似笑非笑地瞪了费成霖一眼,喝令众少年暂停练武,一起过来相见。

    众少年笑嘻嘻地凑上来说道:“师父,带了什么好吃好玩的回来吗?”“师父,你好像变胖了!”

    费成霖挥手喝道:“别闹了!”指着身边的少年道:“他是我老友之子,姓罗名飞,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七师弟。你们做师兄的平时要多关照关照他,不要以大欺小,更不许变着法捉弄人,听到了吗?”

    “七师弟?”众少年好奇地打量着这从天而降的新同伴。

    乔晖笑道:“老四,老七比你还要俊秀三分呀却不知你们俩的剑术谁更高明?”

    罗飞眼珠子一瞪,冷冷道:“你是谁呀你?嬉皮笑脸,油腔滑调,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黄云鹏等闻言大怒。傅惊涛道:“姓罗的,会不会说话?难道你父母没教过你礼节吗?”

    苏靖冷笑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罗飞尖叫道:“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哼,有本事跟我单挑!”

    叶华宇冷冷道:“你拔剑试试,谁怕谁!”

    “住手!”费成霖气得吹胡子瞪眼,厉声道:“你们翅膀硬了,想造反不成?我还没死呢,你们几个就喊打喊杀窝里斗?你们告诉我,什么叫同门手足,亲如兄弟?”

    原本剑拔弩张的众少年低垂脑袋,不敢吱声。

    费成霖余怒难消,沉声道:“罗飞,你初来乍到,为何要语出不敬,挑起矛盾?虽然你们年龄相差无几,但入门有先有后,一样要讲长幼尊卑,不可乱了规矩。”

    罗飞眼眶一红,道:“来这儿之前,是你跟我娘拍胸口保证过的,要好好照顾我,不让我受一丁点委屈。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吗?你如果做不到,当初就不该胡乱承诺!”

    费成霖皱眉道:“我答应照顾好你,不等于纵容你任性妄为!何况你入了我轩辕门,言行举止均要遵守门规,不可以随心所欲的行事。你向乔师兄道个歉,此事便揭过不提。”

    罗飞咬了咬下唇,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道歉?我不干!”说罢一跺足,飞也似地冲进大厅里,乒乒乓乓乱踢一气。

    众少年面面相觑,这小师弟特立独行,日后怕不好相处啊。

    费成霖无奈地揉揉了脸,对程通干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让师兄见笑了。”

    程通淡淡道:“我不管罗飞是何来历,他竟敢当面顶撞你,不服长辈管教,按理当罚。等他真正认得‘尊师重道’四字,才允许他修习本门武学!否则,唯你是问。”轩辕弟子数万,若无严苛的门规约束,早成一盘散沙了。

    费成霖挠头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好好教导罗飞,让他真正融入本门,荣辱与共!”

    程通环目扫过傅惊涛等少年,轻声道:“我明日便返回凌云峰了,你们好好听从师父教诲,不要贪玩自误。若是你们能顺利通过内门考核,咱们自有相见之期。”

    众少年愕然道:“师伯您要走了吗?”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们对这冷面师伯都深怀感激,一听说他要离开,人人都是不舍。

    程通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即便我离开了,你们也要持之以恒地勤练武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记住了吗?”

    众少年心怀激荡,大声应道:“记住了!”

第十六章 重阳偶遇

    次日,程通静悄悄地离开了山庄,令众少年怅然若失。费成霖接过教导之责,一改昔日的自由散漫,严格督促众少年刻苦修行,逼得他们嗷嗷直叫,很快忘记了离别的伤感。

    这日早起练功,黄云鹏等六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而罗飞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中间似乎横亘着一堵无形的墙壁。黄云鹏等看不惯罗飞的少爷脾气,罗飞则瞧不起他们的土里土气,哪怕有费成霖居中协调,双方的关系始终难有改善。因此罗飞向来是独来独往,基本不与黄云鹏等混在一起玩闹。

    罗飞轻抚剑鞘,忽然开口道:“陆鸿,你过来。”

    叶华宇伸手一按陆鸿的肩膀,淡淡道:“罗飞,你若是手痒了想找人切磋,我奉陪!”

    罗飞白了他一眼,道:“要你多管闲事!陆鸿你别躲,我又不会吃了你。”

    陆鸿道:“放屁,谁躲着你了?!”说着甩开叶华宇的手,噔噔噔冲到罗飞面前,叉腰道:“你想做什么?”

    罗飞眼睛微眯,两道冷厉目光直刺过去。

    陆鸿胸口一塌,警惕地抬掌护住面门,道:“怎么,想打架?”

    罗飞嘴角微翘,低声道:“明日便是重阳佳节了,你让人准备些茱萸、菊花酒、糕点,我有用处。”

    陆鸿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是区区一句话的事。”罗飞犹豫半响,嗫嚅道:“谢谢!”

    陆鸿交代一声下去,罗飞所需的东西很快备齐。待吃罢早饭,罗飞跟费成霖打了声招呼,拎着一大袋东西出门而去。

    众少年满心疑惑,罗飞在这里并无亲戚朋友,他拿一大堆吃的喝的去哪里?

    费成霖叹息着解释道:“江南一带每逢重阳佳节,家家户户都要登山祭祖,饮菊花酒,祈福求运,最是热闹不过。他多半是思乡心切,登高散心去了。”

    众少年恍然大悟,黄云鹏、苏靖等都被这一席话触动了心怀。除开陆鸿,其他五人都是远离父母家乡,谁的心中没藏有几分思念?古诗云:“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原本众人一心修炼,又有一帮兄弟嬉笑打闹,并不会刻意想念亲人,但被罗飞弄了这么一出,思念之情如潮水泛滥奔涌,再也遏制不住。

    苏靖笑嘻嘻道:“师父,您看是不是……”

    费成霖摆摆手道:“去吧,都去吧!给你们半天时间休息,谁都不要来打扰我喝酒。”

    “好耶!”众少年一蹦三尺高,撒腿便跑。

    费成霖轻轻骂道:“一群长不大的混小子!”

    罗飞独自穿过树林,爬上青凤岭。站在高处远眺,巍峨壮丽的山脉起伏如同巨龙,横亘在天地之间,莽莽苍苍望不到尽头。不远处的陆家堡小如碗碟,人若蝼蚁,几可忽略不计。

    山风入怀,两行清澈的泪水划过脸颊,悄然滴落草丛。

    罗飞默立半响,取出一应物品摆好,将酒杯倒满,然后面向东方跪拜叩首,再把酒水倾倒在地,口中喃喃低语诉说着什么。

    突然,一把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咦,哪里飘来的酒香?”

    罗飞一惊,只见左侧靠近悬崖的一棵大树上,一位白发白眉的道士伸着懒腰坐了起来,其身下的树枝颤动起伏,似乎没有承载任何重量。罗飞心念电闪间一跃而起,抱拳道:“晚辈罗飞,乃轩辕门弟子,若有冒失打扰之处,请前辈原谅则个。”

    那道士满面红光,双目深邃,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笑呵呵道:“山林野地乃无主之物,我来得你亦来得,不用道歉。”说话时遥遥望向酒壶,目光炯炯发亮。

    罗飞恭敬地道:“虽说前辈大度宽容,但晚辈岂能心安理得?这一壶上好的菊花酒还请前辈笑纳,权当是晚辈孝敬您的一点心意。”

    那道士道:“你这娃娃很懂事嘛!老道三四个月来饮风食露,正想着要换换口味,你便送上门来了。好,很好。”身形一晃,乘风而落,毫不客气地抓过酒壶,仰天畅饮了一大口,啧啧称赞。

    罗飞一指山脚下的庄园,笑道:“我师父那儿还存有两坛菊花酒,以及若干坛陈年佳酿。前辈若想过足酒瘾,不妨下去喝个痛快。”

    那道士摇了摇头,悠悠道:“口腹之欲,过犹不及。你瞧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其中正包含了天地至理。”

    罗飞脑中轰然一震,冥冥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认真去思考琢磨,偏偏又什么都看不清楚。苦笑道:“恕晚辈驽钝,无法参透前辈的金玉良言。”

    那道士哈哈一笑,道:“老道有感而发罢了,哪是什么狗屁的金玉良言,万一被你轩辕门的老祖宗听到,岂不是笑掉大牙!咱们萍水相逢,也不必拘泥于世俗辈分了,你便叫我‘扶摇子’吧。”

    “扶摇子?”罗飞搜腹刮肠,怎都想不起有哪位道门高手与之相符莫非他竟是与世无争,遁出红尘的无名强者?心知这等异人性格古怪,不会遵循一般的世俗礼法,你越是拘谨客套,人家越是讨厌不喜。当下大大方方地问道:“道长的法号,莫不是出自诗仙‘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一句?”

    扶摇子含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白此诗源自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吾乃道门中人,自当继承先贤之意,并非是仰慕李太白的缘故。”

    罗飞赧颜道:“小子读书不多,让道长见笑了。”

    扶摇子道:“相比那些大字不识的武夫,你已强过太多,毋须妄自菲薄。”随手把空酒壶一丢,变戏法般摸出一张棋盘,眨着眼问道:“你既知诗书,理应会弈棋吧?”

    罗飞挠头道:“棋艺之道,晚辈钻研不深,恐怕不是道长对手。”

    扶摇子大笑道:“弈棋之乐,在于棋局千变万化从不重复,至于对手的棋力强弱尚在其次。老道痴长数十载,难道还一味的追求胜负吗?何况赢又如何,输又如何!只要在一局棋中看到几着意想不到的妙手,老道就心满意足了。来来来,我们手谈一局。”说罢搬了一块石头过来,架起棋盘,满不在乎地盘膝坐下。

    罗飞定定神,同样坐在棋盘旁,道:“长者尊,请先行。”

    扶摇子早已手痒难耐,拈起红棋啪的一拍:“炮二平五!”

    罗飞道:“跳马!”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棋至中盘,黑棋被杀得七零八落,形势岌岌可危。忽听人声嘈杂,几位少年有说有笑地爬上了峰顶。

    罗飞眉心微皱,随手搅乱棋盘,低声道:“我输了。”

    扶摇子含笑道:“你认得他们?”

    罗飞不情愿的道:“他们是我的师兄。”

    黄云鹏等乍一看到罗飞和扶摇子对弈,尽皆愕然,这位白发道士相貌陌生,不知是何方神圣?又跟罗飞是什么关系?他们强忍心中疑惑,抱拳行礼道:“见过老前辈!”

    扶摇子摆摆手道:“老道扶摇子,乃闲云野鹤之流,你们不必拘礼。你们相约登高望远,行事颇有古风,不知道有没有兴趣陪老道下几盘棋?”

    众少年相视一眼,苏靖挺身而出:“小子不才,请您指点。”

    扶摇子笑道:“你可曾学过棋艺?”

    苏靖道:“晚辈苏靖,幼时曾师从柳鸣先生学棋三载,古今名谱略知一二。”

    扶摇子道:“那过来试一试吧。”

    当下双方分持红黑棋子,便在小小棋盘上展开厮杀。苏靖开局严谨,采取步步为营、寓攻于守的策略,每一手都经过缜密的推敲,轻易不会深入敌后阵地。扶摇子行棋却是极快,攻势凌厉,偏又不遵循固定的套路,让人是防不胜防。但见红棋黑棋犬牙交错,杀得是天昏地暗,激烈万分。红棋分进合击,很快攻破黑棋的防线,直杀至对方大营左右,跟着破象杀士,一剑封喉。

    一局战罢,苏靖大汗淋漓,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拱手道:“道长棋力深不可测,晚辈自愧不如。”

    扶摇子道:“你心思灵巧,毅力非凡,可惜墨守成规,求新求变不足。若有朝一日你勘透武功中的精髓,走到自创招法那一步,成就不可限量。”

    苏靖肃容起身,深深拜谢道:“听君一席话,胜读三年书。”

    扶摇子抬眼一扫诸人,指着叶华宇道:“你来陪我下一局。”

    叶华宇呆了一呆,苦笑道:“您找错人了吧?我的棋力还不如二师兄。”话虽如此,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叶华宇清楚双方的实力相差悬殊,开局便果断的换子弃子,车马炮轮番强攻中路,招招威逼对方的腹地。扶摇子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举重若轻般化解了如潮攻势,将来犯之敌纷纷斩落马下。

    叶华宇眼见车马炮损失殆尽,干脆地拍拍手道:“道长,您胜了。”

    扶摇子缓缓道:“你行棋刚猛险峻,唯快唯强,若是碰上弱者自然稳操胜券,可若是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你后力难继的弱点便成为致命伤。刚中有柔,阴阳相辅,方能攻无不克,长盛不衰。”

    叶华宇喃喃道:“刚柔?阴阳?”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劈开了重重迷雾,豁然开朗。

    扶摇子的目光落到傅惊涛脸上,精芒一闪,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道:“你来!”傅惊涛笑嘻嘻道:“我要用红棋!”扶摇子点头道:“可以。”傅惊涛大马金刀的坐下,摆好棋后啪的一拍:“当头炮!”扶摇子随手一点:“跳马!”谁知傅惊涛举起红炮直接砸到黑方老将头上,大声道:“将军!哈哈,我赢了!”

    这一手石破天惊,即便是扶摇子做梦都想不到,气得面部肌肉抽搐,忍不住喝道:“胡闹,哪有架炮横跨两子的道理?”傅惊涛嘟哝道:“我本来就不懂下棋,是您老赶鸭子上架硬逼着我出手的。”众少年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肚子都痛了。

    扶摇子长吁一口气,摇头笑道:“本以为已跳出了世俗红尘,岂料仍会因胜负而失态,倒让你们这些小娃娃看笑话了。既然你赢了老道,有什么要求没有?”傅惊涛岂敢当真,忙道:“小子无赖之举,万万不能作数。只要您别责怪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扶摇子道:“棋局输赢无关紧要,但你以非常之手段破我心防,那就了不得了。纵观天下,又有谁能轻易做到这一点?”又盯着他瞧了半响,拍手道:“合该你我有缘,去跟老道好好聊一聊吧!”说罢一探手拎起傅惊涛,纵身跃下悬崖。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4949/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 作者:兰色大海所写的《重生之轩辕武圣》为转载作品,重生之轩辕武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轩辕武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轩辕武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轩辕武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轩辕武圣介绍:
抗击异族入侵,守护华夏文明之火。结束乱世之争,维护九州河山一统。重生后来到一平行世界,具备过目不忘的奇能。在这里,宋太祖武力绝伦,南唐后主词剑双绝,后蜀皇帝竟是蜀山剑门弟子!武者崛起,乱世争锋,快意恩仇,一双铁拳会尽天下英雄。为守护河山,守护心爱之人,不断突破极限,踏上武道巅峰。绝不接受屈辱,不向敌人低头,有仇必报,有爱必争!作者另有百万完本武侠《笑傲天下》,书荒可读。重生之轩辕武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轩辕武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