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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大海     重生之轩辕武圣txt下载     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五章 祸不及家人!

    军演结束,京城里几家欢乐几家愁。天勇营出乎意料地斩获胜利,令无数赌徒损失惨重乃至倾家荡产,自然也有幸运儿一夜暴富。而更深层次的影响还在慢慢发酵,一时半会尚不为人知晓。

    待华灯初上,装修一新的聚宝阁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赵燕容以个人名义摆下庆功宴,邀请飞凤营、天勇营众将官,以及在皇城司任职的诸多熟人。借此良机,乔晖隆重地推出了包装精美、盖有“皇家特供”印章的神仙醉,一打开瓶口,浓郁醇厚的酒香刹时充满房间,博得了满堂彩。

    酒水倒进碗里,初看清澈透亮,再入口细品,酒质甘甜爽净,犹如一股暖流灌入五脏六腑,令人熏熏然浑身舒泰。

    “好酒!”“果然是连神仙也要醉倒啊!”

    众武将登时两眼放光,比看到了宝马神兵还要激动,吆三喝四地狂饮起来——好酒金贵,不喝白不喝啊!

    傅惊涛乃宴会的主角,人人端碗来敬,酒过三巡便喝得头晕脑胀,不得不借尿遁逃了出去。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棵大樟树旁,“噗通”一屁股坐到地上,背依树干,仰望着漫天星辰,耳听不远处的嬉笑喧闹声,有种陷入梦境的恍惚感。

    经此一役,他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必将成为赵匡胤倚重的人物,富贵荣华、官衔爵位指日可待。

    不过要推动大宋统一南北,乃至夺回燕云十六州,将会是一个漫长艰辛的过程,免不了遭遇到明枪暗箭。别的先不提,将门一脉势必不会给他好脸色。如果在战场上遭人设计,陷入孤军无援或是粮草断绝的困境,那时想不死亦难。

    他必须要拉拢更多盟友,培养更多的人才,找到更多的资源,才能逐步实现守护华夏的理想。

    “呼!”一条黑影忽然从高处闪过。

    傅惊涛下意识地转眼一扫,只见墙头上多出一只胸背覆盖鳞甲的猿形怪兽,眼红如血,龇牙咧嘴做挑衅状。他心中微动,默运玄功把酒气排出体外,呼的腾身跃起,如巨鹰直扑墙头。

    那猿形怪兽脖子一缩,哧溜转身便逃。它连跑带跳速度极快,几眨眼工夫便越过重重院落,来到一条僻静阴暗的小巷。巷子深处有一肤色苍白、眸含鬼火的中年男子,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阴森煞气,看上去绝非善类。那猿形怪兽扑到他脚下,摇动尾巴,喉头发出呜呜的叫唤声,像是一只向主人邀功示好的忠犬。

    傅惊涛居高临下打量着那男子,冷冷道:“天煞门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你独自现身,难道不怕被我杀了?”

    那中年男子嘿然一笑:“吾乃破军煞蓝日猛!蓝某在京城苦候多时,是受门主之托转交一封书信给傅公子。”

    傅惊涛皱眉道:“书信?庞颂究竟想干什么?”

    蓝日猛摇摇头道:“蓝某只负责送信,其他的一概不知。”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封信笺,灌注内劲,啪的弹向傅惊涛。

    傅惊涛怎知道其中是否有诈,仓啷拔剑出鞘,迎风刺穿了信笺,未见有何异样,随即小心地抽出信纸一看,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红字“阶州仙洮镇彩云坊”。

    嘶!一股彻骨的寒气由足底涌泉穴直冲顶门,血液当场冻结。

    这封信既是通牒也是警告。

    庞颂虽然受伤遁走,但如何甘心放弃长生梦想?他拿傅惊涛没辙,也不敢公开和轩辕门叫板,干脆把歪主意打到了傅惊涛家人头上,明摆着要逼迫傅惊涛赶回老家,乖乖奉上太极长生诀。如若不然,家人性命难保。

    这招阴损卑鄙,却正好扎中傅惊涛的软肋。

    父母养育之恩,岂可不报?

    父母深陷险境,岂可不救?

    傅惊涛占据了这具身体,融合了残魂,实际上也接受了傅嵩夫妇的恩情,把他们视为真正的亲人。

    傅惊涛脑海嗡嗡作响,心乱如麻,恨不能胁下生翅飞回西北。可仙洮镇和开封相距数千里,纵然他现在星夜兼程,也不可能抢在天煞门前头了。庞颂既是先天高手,又有众煞星和无数毒虫异兽相助,擒下傅嵩夫妻轻而易举。

    傅惊涛想象着父母落入庞颂手中,遭到非人折磨的画面,心如锥刺,狂暴杀气迸发,蓬!信纸化为齑粉,随风飘散无影。他缓缓抬起眼眸,冷凝如有实质的杀意投射到蓝日猛身上,一字字道:“祸不及家人的规矩,你们不知道吗?”

    蓝日猛但觉一股凌厉的寒意扑面而来,警惕地拔出银钩戒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惊涛怒喝道:“动我家人者,死!”剑光一闪,仿佛九天霹雳划破了夜空,带着可怕的怒火猛劈下来。

    他此刻充体内满了毁灭的**,如若不能尽快宣泄,自己就会炸裂。因此,他出第一剑时便点燃气血之术,还激发了内丹之气,甚至不自禁地使出了潜伏在体内最深处的魔气,刺眼的白芒如有灵性般吞吐,杀戮气息狂暴绝伦!

    剑未至,蓝日猛已近乎窒息,似乎眼前的世界都被剑芒填满,无处可逃。他又恨又恼,在心中大骂庞颂不地道,竟不提醒自己交完信跑路,分明是借刀杀人!当下运足真气,银钩上同样泛起冷芒,如银蛇交叉,飞射向那道毁灭万物的剑光。

    强光骤合,叮叮当当的交击声疾如暴雨,根本看不清双方如何攻守。忽听当的一声剧震,人影向后弹飞分开,耀眼的冷芒黯淡下去。

    蓝日猛喃喃道:“好锋利的剑!”

    那猿形怪兽后颈毛发倒竖,尖叫一声,张开利爪扑了过来。

    剑光再闪,血珠飞溅。

    那猿形怪兽由头至身被剖成了血淋淋的两片。

    下一刻,冷风吹过,银钩表面咔嚓嚓出现显眼的裂纹,转瞬断成几截落地。蓝日猛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剑意,前胸后背噗的喷出数股血箭,软绵绵地俯面仆倒,一命呜呼。

    傅惊涛默默回剑入鞘,脸上并无半分喜色,远眺着西北方向,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第六百八十六章 重返仙洮

    傅惊涛归心似箭,等不及次日天亮跟赵匡胤辞行,匆匆手书一封说明缘由,托赵燕容代为转交,便连夜秘密离开了京城。

    庞颂乃邪道中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存在什么顾忌,傅嵩夫妇哪怕武功再高,又哪能扛住一众煞星围攻?要想挽救他们的性命,唯有用太极长生诀交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长生之道的诱惑面前,先天宗师亦成了卑鄙小人。

    傅惊涛也动过向姜烈求援的念头。但理智告诉他,姜烈不会为了他的父母而出手,更不会派遣大批人手攻打天煞门。站在一派掌门的角度,站在七大世家的立场,姜烈有太多的借口予以推脱了。再往深处想一层,若不是遭熟人出卖,庞颂又怎会知悉他家的地址?

    实事求是地说,这件事还不如向萧恨求援。

    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真不希望萧恨跟傅嵩、杨疏影见面。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感情纠葛太深,剪不断理还乱。当年金陵剧变,杨疏影和萧恨在混战中走散,相互间断了音讯,都以为对方已不在人世。杨疏影生下儿子后,出于感激,改嫁给一直不离不弃、守护左右的傅嵩。而傅嵩与萧恨是至交好友,有着过命的交情。

    萧恨逃离金陵后,为了复仇堕入魔道,改投天魔宗,结果逆天改命实现突破,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如今他强势归来,呼风唤雨,成为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之一,以其地位和骄傲,怎会容忍妻子背叛另嫁?更何况嫁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接受。

    上一代的爱恨情仇,傅惊涛无力化解。但不论萧恨怎么生气,看在他的面子上,起码不会杀掉傅嵩、杨疏影。只要能把父母从庞颂手中救出,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改回“萧”姓也愿意。

    傅惊涛知道自己擅离职守,触犯了军纪,将会给赵匡胤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先前所做的一番努力或将付诸东流。但愿赵燕容关键时刻能求求情,别让赵匡胤迁怒他人,连累了一帮朋友。

    诶,人生无常,岂能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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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同一晚,一列运粮的车队挑着灯笼逶迤北行,逐渐远离灯火辉煌的都城。路上行人稀少,车队行进速度甚快,在子夜前后抵达了黄河岸边,进入渡口卸货。

    驻守渡口的禁军打着哈欠,随便检查了一番便放行。

    一袋袋粮食卸下车,随即被搬运到渡船上,堆垛整齐,然后盖上篷布。就在众人装卸忙碌的当口,有两人偷偷摸摸躲进船舱角落里。到了拂晓时分,薄雾散去,渡船起锚驶向黄河北岸,浑浊的河水不停地冲刷船体,哗哗作响。

    藏在阴影里的两人吁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只要渡过黄河,脱离皇城司的势力范围,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了——他们正是萧赤狼、周承宗,东躲西藏了许久,终于乔装逃离开封。

    萧赤狼轻叹道:“可惜诱杀傅惊涛不成,白白葬送了我许多得力干将。待萧某重新聚拢人马,誓要剁下这小子的头颅!”

    周承宗低声道:“萧王子,邬小姐对你情深义重,甘冒奇险助你脱困,何不带上她一起返回燕京?如此佳人弃之可惜啊!”

    萧赤狼淡淡道:“皇城司内亦有能人,岂会看不到五福盟的破绽?他们暗中监视着邬若男,就是想顺藤摸瓜找到我的下落,所以邬若男绝不可轻动。再说女人如衣服,该换便换,哪有穿一辈子的道理?周老弟,咱们应该志在天下,胸怀河山,不要太在意儿女情长!”

    周承宗缓缓道:“不知辽国契丹何时挥戈南下?”

    萧赤狼微微笑道:“你有何想法?”

    周承宗双手紧握,眼中露出凛然杀机:“若辽军南下攻宋,周某愿为先锋,马踏中原!”

    萧赤狼拍了拍他的肩头,悠然道:“放心吧!只要你跟着我,终有一日会攻破赵宋河山,遍地插满狼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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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蹄声得得,一路风尘。渴了,饮一捧溪水;饿了,啃两口干粮。傅惊涛一人双马日夜兼程,跋山涉水,不知疲倦地往西狂奔。

    日月交替,北风愈寒。

    接连跑死了好几匹健马,终于遥遥望见那熟悉的小镇。

    近乡情更怯。

    最怕走进家门时,噩梦变成现实,再看不到自己的亲人。

    残阳斜坠,红霞如血,沐浴在余晖之中的小镇静悄悄的,不知为何听不到儿童嬉笑打闹的声音。进出小镇的大门已然落锁,石墙上隐见兵刃反光,箭楼高处赫然安放有巨弩,似乎在戒备强敌入侵。

    傅惊涛心底咯噔一沉,拍马来到大门前。

    嗖!一支羽箭从天而降,颤巍巍地钉在道路中间。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傅惊涛心念电闪,扬声道:“吾乃轩辕弟子叶天鹏!叶某受师门指派,须将一封信函呈交给彩云坊傅嵩傅先生!”他狂奔数日无暇洗漱,脸上满是的风霜尘土,根本不怕被人揭穿身份。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轩辕门徒?”

    傅惊涛失笑道:“凌云峰近在咫尺,莫非还有人愚蠢到冒充轩辕弟子行骗吗?假若我不是轩辕门徒,天打五雷轰!”

    门后安静了片刻,忽听门栓响动,包裹铁皮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傅惊涛双足轻磕马腹,毫不迟疑地直闯进去。

    只见门后刀枪林立,站着两排身披皮甲的壮汉,稍远处另有十余名弓箭手虎视眈眈。这些人剽悍威猛,散发着浓浓的铁血味道,装扮上却不是大宋禁军,也不像是看家护院的家丁,来历十分可疑。

    一位头目模样的中年大汉越众而出,抱拳道:“叶少侠,请把信给我。我替你转交给傅先生。”

    傅惊涛摇摇头道:“我跟你素味平生,恕难从命。”

    那大汉眉心一皱,眼里不自禁地露出几许凶光。

    傅惊涛端坐在马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周围众人,云淡风轻,仿佛感觉不到空气中充斥的森冷杀机。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大乱将起

    那大汉冷冷打量着傅惊涛,一口气忍了又忍,毕竟轩辕门在西北的势力太过强大,试问谁不忌惮?假若翻脸相向,对行动有百害而无一利。当下沉声道:“既然少侠坚持,我可以带你去找傅先生。但今晚你须留在镇上,不得擅自离开。”

    傅惊涛顺水推舟道:“没有问题。”

    那大汉道:“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带路,朝彩云坊走去。

    傅惊涛不动声色地左右张望,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街小巷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宛若墓地。不过镇上弥漫着冷凝尖锐的兵戈之气,依他的经验判断,定然隐藏着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

    他脑际灵光一闪,终于猜到霸占仙洮镇的是什么人了。

    原来岩鹰为了完成周焕的遗愿,四处联络忠于柴荣的禁军旧部,秘密聚集于洛阳郊外的深山中。傅惊涛在逃避天煞门追杀时,无意撞见岩鹰等人,最终引发庞颂和岩鹰大战,秘密据点因此暴露。岩鹰在击退庞颂之后,即率领邓承彪等离开中原,辗转到达西北,把这些执意复国的人交给了周宗亮。

    周宗亮身负国仇家恨,一心要重夺后周柴氏江山,得了邓承彪等军将相助,哪里还甘于寂寞?他暗中招兵买马,首先控制了仙洮镇,接着就要打出旗号扩充地盘了。

    傅惊涛暗叹,周宗亮一旦举旗起事,阶州一带必将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大宋方面如能速战速决平乱最好,假若因冰雪封路,兵马调动困难,给了乱军喘息坐大的机会,那将造成极恶劣的影响。

    阶州位于吐蕃、西蜀和大宋的交界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阶州一旦生乱,吐蕃、西蜀岂会不插手吗?搞不好,他们还会趁机袭扰边境州府,掠夺人口财富,故意拖延宋军平乱的步伐。当西北爆发乱战,北辽、南唐会不会来个浑水摸鱼?宋人内乱,便宜外贼啊!

    毫不夸张地说,阶州之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思潮起伏间,已来到彩云坊。

    只见店门大开,门口两侧站着盔甲鲜明的武士,个个虎背熊腰,筋骨强健,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警惕地注视着傅惊涛,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那大汉忙上前交涉,轻声解释傅惊涛的身份及目的,请守卫入内通报。

    傅惊涛跃下马背,又是感慨又是忐忑。离家这大半年里,他经历了重重磨砺考验,由一个默默无闻的记名弟子成长为帝国新星、扬名天下,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汗,不知承受了多少艰辛苦难。今日返回家乡,看见家门的那一刻,他只想抛开外界的一切,与父母饮茶烤火,闲话家常,再不用费心应付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

    只是不晓得庞颂是否已然动手?父母是否平安无碍?

    过了片刻,傅嵩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傅惊涛眼眶一热,心弦放松,疲惫感如潮水般淹没全身。他数日来几乎未曾合眼,无论精神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现在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恨不得倒头便睡。

    傅嵩跟傅惊涛打了个照面,竟没认出这个满脸尘土、气势雄浑的男子是谁,拱手笑道:“叶少侠辛苦了!是惊涛托你转交家书吗?这小子走了大半年音信全无,害他母亲担心死了。”

    傅惊涛多留了个心眼,沙哑着声音道:“伯父大人,傅师弟除了书信外,另有要事须私下转告,不知伯父方便与否?”

    傅嵩若有所察地瞥了他一眼,颔首道:“当然方便!”跟守门的甲士打过招呼,挽住傅惊涛走进店门。

    彩云坊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随处可见神情冷肃的披甲武士,屋脊上、墙头上另有弓箭手戒备。两人来到书房,阖上房门,四目相对,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傅嵩拍了拍傅惊涛的肩膀,既感慨又骄傲,道:“你长大了,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为父希望你记住,不管以后的成就再高、权势再大,勿要得意忘形,勿要忘记根本。”要知道傅惊涛在凌云峰上勇夺紫衣金郎,又在开封城中雄霸大宋青云榜,名声响彻遍西北,是整个仙洮镇的荣耀,令身为父亲的他倍感面子生光。

    傅惊涛忙问道:“我娘和灵儿都还好吗?”

    傅嵩道:“她们好着呢!你这回改头换面潜回仙洮,是要充当宋军内应,准备平乱吗?”

    傅惊涛摇摇头:“孩儿此行另有缘由,与平乱无关。爹,是周宗亮控制了仙洮吧?他派那么多士卒驻守咱家,究竟是想软禁你们呢,还是企图胁迫你们为人质?”

    傅嵩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长叹道:“周宗亮小小年纪却野心极大,近期收拢人马,竟想打出后周旗号,割据阶州称帝!他打算在称帝的同时迎娶你妹妹,册封灵儿为周后!我和你娘自然不同意这门婚事,但这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不改口。后来他干脆把咱家的邻居赶走,搬到隔壁居住,还打通了院墙,天天缠着你娘软磨硬泡。你所见到的那些披甲武士,其实是周宗亮的护卫亲兵。”

    傅惊涛偷抹一把冷汗,幸亏周宗亮率众精锐守在彩云坊,无意中震慑了天煞门,护住自己家人的周全。但是一想到这小子竟敢觊觎傅灵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他到底有多少人马了,胆敢称王称帝?真是马不知脸长!”

    傅嵩道:“我听他吹嘘如今万事俱备,已秘密聚拢了五千兵马,下一步要攻占灵山镇,夺得秦家的金银良马后再扩兵两万,接着占领阶州城,十日之内即可席卷阶州全境。赵宋朝廷若事先毫无防范,很有可能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丢掉险要关隘。”

    周宗亮看得很准,灵山镇的秦氏一族家产千万,存粮无数,牛马成群,正好补充军资。有钱有粮之后,再召集流民作乱易如反掌。

    傅惊涛一惊:“周宗亮决定何时起事?”

    傅嵩道:“就在今晚!”

    话音刚落,忽听号角低回,兵甲铿锵作响,蹄声如春雷滚动,隐藏在各家庭院屋舍的甲士们纷纷走上大街,依据号令集结成队。

    气氛肃杀,鼠虫噤声。

    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序幕。

第六百八十八章 母女冲突

    军令如山,战情如火,集结完毕的军队排成一字长龙,轰隆隆地杀奔灵山镇。按照既定的计划,他们夺取秦家的财富后立即扩招兵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阶州城,打下复国的基础。

    傅惊涛区区一人,没可能阻止乱军夜袭灵山,也来不及向秦家示警了,唯有祈祷老天开恩,别让秦樱一家就此灭族。待天地间恢复平静,他陡然一惊,背后冷汗涔涔。

    天煞门群邪之所以隐忍至今,尚未挟持傅嵩、杨疏影,正是顾忌驻扎于此的军队。眼下大军出动,镇上防御空虚,岂不是给了天煞门动手的良机?不出所料的话,庞颂今夜必将光临彩云坊!

    傅嵩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莫非是忧心秦家存亡?”

    傅惊涛道:“爹,没时间详细解释了。总之,我得罪了天煞门门主庞颂,而他已偷偷潜伏在仙洮左近,意图对你们不利。咱们一家人得赶紧走,否则大祸临头!”

    傅嵩吃了一惊:“庞颂?!你是因此赶回来示警?”

    傅惊涛点点头:“不错!”

    傅嵩深知事态严重,也不浪费口舌询问了,立时起身去往内院。

    见了杨疏影,傅嵩三言两语讲清楚面临的危险。两人一合计,眼下镇上实行宵禁,没有通行令牌者不准出门,他们若是违反禁令行动,很容易被误解为奸细而遭守卫追杀。一旦动静太大暴露了行踪,更加躲不过庞颂的耳目,到时候想不死亦难。所以,暂时先隐忍为上,再伺机混入乱军队伍中,一同出征阶州,就可以安全离开仙洮了。

    夫妻俩逃亡经验极为丰富,迅速把内院处理一番,熄灭了灯火,带上傅惊涛、傅灵儿,果断移步隔壁,跟周宗亮说是自家院中有邪物出没不堪其扰,想临时借住一晚。

    周宗亮正苦于没机会讨好未来的岳父母,哪可能会拒绝?忙令人整理好偏院,恭请傅嵩等入内歇息。

    相隔了大半年,再见面时周宗亮认不出傅惊涛了,仅仅把他当成送信的轩辕弟子,简单寒暄两句便不予理会。他的个头也蹿升一截,相貌愈加俊秀,披上铠甲后又多出几分英武之气,再配上皇族血统和优雅的谈吐,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的“少女杀手”。

    傅灵儿完全抵挡不住他的魅力,羞羞答答的故作矜持,美目流盼,掩饰不住内心荡漾的喜悦和情意。

    傅嵩、杨疏影是既苦恼又无奈,身为过来人,他们岂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但周宗亮干的是谋逆勾当,成功的几率极低,一旦战败将祸及九族,他们怎忍心女儿眼睁睁地跳下火坑?相比于根基牢固的赵匡胤,仅拥有数千人马的周宗亮充其量算是个土匪头子,即便一时侥幸攻占阶州,又拿什么本钱跟宋军长期拉锯作战?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说不得只有棒打鸳鸯了!

    周宗亮踌躇满志,拍着胸脯吹嘘一番,方告退自去处理军务不提。

    尚蒙在鼓里的傅灵儿拉着母亲的手,含羞问道:“娘,你改主意了吗?我们主动找上门,宗亮哥哥会不会瞧不起人?”

    杨疏影摇头道:“我并没有改变主意。”

    傅灵儿一震,脸上血色尽褪:“为什么?”

    杨疏影道:“周宗亮一无根基,二无外援,三无谋臣良将,即使占据了西北贫瘠之地,又如何能够长久立足?历朝历代造反失败的,都难逃身死族灭的下场。如果你牵涉其中,必然要给他陪葬啊!我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可不想经历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傅嵩沉声道:“灵儿,兵危战凶,咱们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傅灵儿长于边陲小镇心思单纯,不懂天下大势,更不知道皇权争夺的险恶,撅起嘴道:“万一宗亮哥哥失败了,不当皇帝便是,大不了隐姓埋名远走天涯,谁会傻乎乎地等死?”

    杨疏影道:“只要周宗亮举旗称帝,赵匡胤绝不容他活着,不见其人头誓不罢休!大宋有无数强者听令,有金山银海消耗,周宗亮凭什么逃过天罗地网的追捕?他战败即死,不可能有第二条路可走。”

    傅灵儿又是失望又是难过,跺足道:“宗亮哥哥是不会失败的!他喜欢我,我喜欢他,不管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啪!杨疏影厉声道:“你是我女儿,我绝不许你嫁给他!”

    傅灵儿捂着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有些陌生的母亲,眼眶泛红,泪珠打滚,喃喃道:“你、你竟然打我?”

    杨疏影面冷如霜:“你才多大年纪,就敢轻言生死?你有没有想过要孝顺父母?难道你眼里只有一个姓周的外人?”

    傅灵儿哭喊道:“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海枯石烂,此志不渝!”捂着脸冲进厢房,扑在床上抽泣。傅嵩于心不忍,跟进房里温言安慰。

    杨疏影恨恨道:“那小子不晓得给灵儿灌了什么**汤,把她哄得死心塌地的,连老娘的话也不听了。”

    傅惊涛低声道:“灵儿情窦初开,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其实懵懵懂懂的不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待分开个三年两载,她的心思淡下来了,自会明白爹娘的好。”

    杨疏影举手轻揉额头,叹气道:“但愿她别钻牛角尖!”

    夜色渐深,寒意渐浓。

    仙洮镇静悄悄的,没有猫狗的叫唤,也没有婴儿的哭闹,唯有北风呜呜的呼啸不止,笼罩着压抑凝重的气氛。突然,几条鬼魅般的黑影越过围墙,借着如墨的夜色遮掩,直奔向小镇中心。

    这些夜行人穿过街巷,飞快地接近了彩云坊的后门。他们跃上墙头,赫然发现整个内院漆黑无灯火,门窗洞开,地面上遗落许多衣物银钱,各处厢房听不到半点人声。

    “傅家人居然逃了?!可恶!”

    为首的夜行人大怒,双目如赤,咬牙道:“时间仓促,他们不可能走远,一定还躲藏在镇上!谁能捉到他们,我重重有赏!”淡淡的灯光映亮了脸庞,苍白如鬼,煞气阴沉,不是庞颂还能是谁?

第六百八十九章 贼袭仙洮

    大战将起,周宗亮既紧张又兴奋,满脑子都是身披黄袍、接受万众欢呼的画面,哪里能安心歇息?夜袭灵山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许胜不许败!胜了,便可扩军杀奔阶州;败了,则万事皆休,恢复柴氏江山的梦想就此破灭。他在房里坐立不安,索性叫上邓承彪等心腹将领,一起上街巡视。

    周宗亮登上最外围的石墙,眺望着灵山镇方向,只见天际处红光如血,不禁心潮澎湃。按照时间推算,灵山之战已接近完结,不出意外的话将赚得盆满钵满。

    邓承彪笑道:“秦家富而不强,绝挡不住我军雷霆一击!恭祝少主旗开得胜,踏破阶州!”

    其他将领识趣地嚷道:“祝少主早日称帝!”“少主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统九州!”“雄图霸业就在今朝!”

    周宗亮仰天哈哈大笑,慷慨许诺道:“待我攻破阶州即竖起大周旗号,有功之臣皆加官进爵,赏赐金珠美人,有福同享!”

    “好!”“多谢少主!”“少主英明神武,真龙下凡是也!”

    众人正谈笑风生的关头,忽见远处燃起几点火光,蹄声得得,却是一队骑兵飞快奔来。邓承彪抚须道:“天佑人归捷报驰,秋风寒夜马蹄疾!”过了片刻,二十余骑仓皇奔到门前,个个丢盔卸甲,乱发披垂,不少人背后还插着羽箭,胳膊上、大腿上缠绕着染血的绷带,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咦,难道战败了?这怎么可能?!周宗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被晴天霹雳劈中,化为了一尊石像。

    那伙残兵败将用刀背咣咣猛砸大门,七嘴八舌地叫道:“快开门,灵山战败!我们有紧急军情通报少主!”

    守门的头目探首叫道:“你们是哪一营的?有何通行凭证?”

    那伙人恼道:“老子千辛万苦杀出重围,哪来的凭证?”“耽误了军情,少主必斩尔狗头!”“别啰嗦,快开门!”

    周宗亮、邓承彪等就站在身侧,那守门的头目如何敢违令放行?坚持道:“先交令牌,只许一人入内报信!”

    那伙人气得肺都炸了:“放屁!”“瞎了眼的东西!”一人忽然动作麻利地摘下马鞍旁的骑弓,嗖的一箭射去,正中那守门头目的面门。下一刻,另有七八根带着绳索的铁钩飞起,钩在墙头上绷直,数条大汉口叼横刀,足蹬墙面,迅速攀绳爬了上来。

    惊变骤起,众人愕然呆立。

    噗通!尸体从墙头坠落发出闷响。周宗亮大喝道:“敌袭!!”拔剑在手箭步抢上,刷刷连斩两根绳钩,第三剑挥去,一颗大好人头冲天飞起,血喷如柱。

    众将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拔出兵器冲上便砍。守门的士卒则操起弓箭,与底下的骑兵对射,箭矢交错,惨叫不断。短短几眨眼的工夫,那伙伪装的残兵败将统统倒在了血泊中。

    周宗亮抖落剑上的血珠,心有余悸道:“好险啊!幸亏我们在场援手,不然大门已失守了。”若非他临时起意巡夜,守门的士卒猝不及防下必遭屠戮。

    有人忧心忡忡道:“不晓得这些人是何来历?灵山战败的消息属实吗?”

    此话一出,现场冷如冰窟。

    这伙贼人剽悍勇猛,箭术精湛,伪装残卒来抢夺大门,这份胆识可不是一般盗匪所能拥有的。对方估计在暗处觊觎已久,显然很清楚镇上的情况,也知道精锐夜袭灵山一事。眼下仙洮防卫空虚,仅剩下六七百人驻守老巢,如果身为主帅的周宗亮被擒杀,即使顺利攻灭了秦家也毫无意义。

    夜风呼号,远处山野中忽的燃起一片火光,数不清的黑影开始起伏移动,像是汹涌的潮水冲刷堤岸——竟是成百上千的骑兵夤夜来袭!

    大队骑兵犹如从地底钻出的幽灵军团,身披黑衣黑甲,举着兵器火把呼喝怪叫,凶焰滔天。随着骑队逼近,狂风大作,尖锐冰寒的杀伐之气拍打石墙,几欲令人血液冻结。

    即使远隔着百余步距离,也能闻到那种狂野凶悍的味道。

    “是马贼,不是官军!”

    如果跟宋军交战,败了还可以投降归附,但是遇上了杀戮成性的马贼,败了就意味着人头落地!

    众人想不通大批马贼为何会忽然攻击仙洮,而且时机拿捏极好,背后究竟还隐藏有什么阴谋?眼看强敌出现,守卫立刻敲响示警铜锣,疯狂呼喊同伴增援。

    “当——!当——!”

    在墙根下打盹的、在临时营房里歇息的、在街上巡逻的士卒,个个勃然变色,不顾一切地朝大门处聚集。先到的赶紧抄起各类防守器械,扑上墙头警戒;晚到的则守住门洞,把沙袋砖石垒起来构筑防线,做好阻截的准备。

    一时间马蹄声、铜锣声、呼喊声、奔跑声、号令声交织,响彻夜空,谁都知道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不可避免。

    邓承彪沉声道:“左卫雄,你来指挥!我先护送少主脱离险境!”

    周宗亮毕竟脸嫩,如何好意思临阵逃脱?反手拉住邓承彪,怒道:“不,我不走!我要身先士卒,我要参战!”

    邓承彪劝道:“少主身份何等尊贵,若沦落到与贼人对面厮杀的地步,岂不惹人笑话?”

    周宗亮道:“我……”

    话未说完,忽听弓弦拨动,可怕刺耳的尖啸声急速掠近。邓承彪不由分说一把扯住周宗亮,跃下石墙,背靠墙壁而立。

    咻咻!噗噗!当当!

    一团密集如乌云的羽箭划着弧线坠落,插在墙头上、屋顶上、街面上,如同瞬间长出了大片坚硬的野草。不少倒霉的士卒中箭惨叫,丢弃了手中的器械,拼命缩成一团。

    马蹄声如雷贯耳,一**的箭雨似乎永不停息。

    惨叫声中,浓烈的血腥味随风扩散。

    在这一刻,周宗亮终于切实体会到个人力量的渺小,清醒认识到战争的冷酷无情,不禁口干舌燥,四肢冰凉,刚才的豪情壮志一下子抛到了爪哇国。

第六百九十章 大势已去

    仙洮镇背靠大山,紧邻白龙江,建有一丈多高的围墙环护,仅设南北两处入口,称得上是易守难攻。马贼诈门不成只得强攻,但受限于狭窄的地势,无法一次性投入全部的兵力,前锋约二百余骑杀到了南大门前,有的纵马去撞击大门,有的抛出绳钩攀爬围墙,有的张弓射箭压制墙头上的守兵,如狼似虎般狰狞,叽里呱啦的狂吼乱叫。

    守兵则冒着箭雨丢下檑木滚石,或是探出身子斩断绳钩,不时有人翻滚跌落墙头,被踩成了肉酱。

    围绕着大门的控制权,一方来势汹汹舍命冲杀,一方坚若磐石绝不退让,箭矢往来,喊杀震天,战场像绞肉机般无情吞噬生命。

    邓承彪等心腹将领护着周宗亮脱离交战区,快步奔回住处。周宗亮着实担忧防线不保,赶忙召集众护卫,把他们都派去增援。

    由于打斗喊杀声太过突兀激烈,傅嵩一家子早就穿戴齐整来到院中,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待护卫们离去,傅嵩主动问道:“周公子,外头是哪里冒出来的敌人?能够打退他们吗?”

    周宗亮瞥了一眼满脸关切的傅灵儿,镇定自若道:“伯父勿要惊慌,不过是马贼偷袭罢了。这些乌合之众怎配跟我大周铁军争锋?何况我们占据天时地利,兵甲精良,杀退他们不在话下!”

    “马贼?”

    傅嵩等均觉错愕,怎会是马贼而不是大宋禁军呢?

    周宗亮亦是相当郁闷,原本完美的计划因马贼意外插手而平添变数,若是仙洮失守,那乐子就大发了!真不明白这伙愚蠢的马贼为何要冒死攻城?难道镇上埋藏有秘密宝藏吗?要知道这场血战不会轻易终止,任何一方想要获胜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傅灵儿挥拳道:“宗亮哥哥,你一定能赢!”

    周宗亮自信地说道:“我军踞城而守,马贼注定要碰个头破血流!等我主力从灵山掉头杀回,前后夹击,马贼唯有溃败奔逃。”

    傅灵儿拍手笑道:“若是缴获了西域良马,送一匹给我好不好?”

    周宗亮微笑道:“只要你喜欢,所有良驹任你挑选。”

    傅嵩、杨疏影、傅惊涛却没有那么好糊弄,相视一眼,不安的阴影如铅云重压心口。他们不相信马贼的出现只是巧合,难道是受了庞颂的蛊惑或胁迫?如果一众邪宗高手参战,很容易登上墙头,摧毁整条防线,带来血腥和杀戮——局势其实不像周宗亮所说的乐观啊!

    傅惊涛低声提议道:“既然马贼主力猛攻南门,我们从北门出,潜入大山深处藏身如何?”

    杨疏影皱眉道:“别把姓庞的当成傻瓜!你想到的东西他想不到吗?他极可能就守在北门外,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傅嵩正欲开口,蓦地脸色微变,悄悄握住了暗藏的短刃。

    只听风声飒响,屋脊高处忽然出现两排身手敏捷的黑衣人,毫不避讳地亮出了刀枪剑斧,来意不善。为首之人白面无须,目如冷电,阴柔中透着几分冷酷,身着白色锦袍,率先轻飘飘落下院中。

    “宫六?!”傅惊涛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豁然开朗。

    宫六的来历可不简单,乃是赵光义的心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死再多的人也不在乎。他也是推动轩辕门投靠大宋的策划者之一,跟姜浩云之死脱不了干系。

    昔日周焕带着真假王子逃离京城,历经千辛万苦杀到边境,最终功亏一篑,在荒原上力战而亡,就是遭到了宫六的阻截。宫六不惜花费重金收买马贼,借马贼之手生生将周焕耗死。

    宫六此时此刻现身,足以说明赵氏皇族从未放弃过追杀柴氏后人,不除掉这心头大患寝食难安。实际上,周宗亮聚集柴氏旧部,意图举旗自立的举动,由始至终都没逃过赵宋朝廷的监控!

    宫六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耐心地躲在暗处观察,等所有猎物进入陷阱后才果断收网,试图来个一劳永逸。不出意外的话,奔赴灵山的精锐兵马已然中伏,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周宗亮道行太浅,称帝的美梦终究要破灭。

    不要说挑战赵匡胤了,他连赵光义这一关都过不去。到了梦醒时分,性命堪忧。

    周宗亮亦是惊骇莫名,仓啷拔剑出鞘,厉声叫道:“怎会是你?!你想要干什么?”

    宫六双手背在身后,道:“我想要什么还用说吗?你若足够聪明,便乖乖弃剑投降,跟我返回京城认罪。只要你交出藏宝图,王爷许你安安稳稳的活上三十年!”

    周宗亮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宫六,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赵光义的鬼话也能信么?”

    宫六目光骤冷:“好胆,竟敢藐视王爷!信不信我砍断你的手?”

    “保护少主!”“杀了这阉人!”那几位心腹将领扬刀怒喝,一起挡在了周宗亮身前,但不知为何无人主动进攻。

    宫六不屑地扫了众将领一眼,冷冷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吗?事已至此,莫非你们还以为朝廷方面毫无防范?谋逆者,夷灭九族!”

    噗通!邓承彪屈膝跪倒,默默摘掉头盔放在一旁。

    周宗亮如遭雷击,失声叫道:“邓老将军,你、你怎能如此?”

    邓承彪苦笑道:“公子,大势已去,勿要浪费力气挣扎了!”

    其他将领面面相觑,信念动摇,刀尖缓缓垂低。当啷、当啷,钢刀纷纷脱手坠地。众人黯然垂首跪下,竟没人愿拼死反抗。

    周宗亮眼前发黑,一口郁气憋在胸口,恨不得把这些软骨头剁碎!

    宫六转眼望向傅灵儿,啧啧赞道:“好一个丽质天生,清纯脱俗的绝色美人儿!若把你献给王爷,将是奇功一件。”

    傅灵儿俏脸一白,如受惊麋鹿般躲到母亲身后。

    周宗亮气得脸色铁青,怒道:“灵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宁死也不许赵光义碰她一根手指头!”

    宫六淡淡一笑:“那可由不得你!”

第六百九十一章 露出庐山真面目

    周宗亮羞愤交织,无奈形势比人强,咬牙道:“只要你放过灵儿,我愿交出藏宝图!”

    宫六冷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藏宝图交换的是你一条命,并不包括这小美人儿。等你尝遍一百零八种酷刑,我不信你能保守任何秘密!”

    周宗亮手足冰凉,泛起了深深的无力感,整个人被绝望的情绪掌控,垂眼望着锋利的长剑,蓦地涌起一股自刎解脱的冲动。

    傅灵儿尖叫道:“宗亮哥哥,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千万别做傻事!”

    周宗亮缓缓扭过头,与傅灵儿四目对视,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扬起左掌啪啪连抽自己几个耳光,苦涩地说道:“灵儿,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

    杨疏影柳眉微皱:“周公子,灵儿和你并无婚约!咱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请勿自作多情!”顿了一顿,又对宫六道:“宫大人是么?我儿傅惊涛乃轩辕弟子、大宋青云榜榜首、皇家禁卫统领,深受当今天子器重。我傅家虽被叛军胁迫逼婚,但从未点头同意这门婚事,一心拥护朝廷,还请宫大人明察。”

    傅嵩拱手道:“我儿与大人同殿为臣,万望阁下体恤一二。”

    宫六摇头道:“傅先生、杨夫人,或许你们没弄明白,宫某是王爷豢养的鹰犬,并非朝廷命官。傅校尉如旭日初升光芒万丈,哪有余暇结交我这号小人物?不过,若他肯向王爷宣誓效忠,这私下勾结逆贼一事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自古以来,皇室内部的权力争斗是世上最残酷、最冷血的,动辄人头落地,全家族灭。傅嵩、杨疏影远离朝堂,对于赵氏兄弟的情况一无所知,如何敢替儿子私自做主?可拒绝宫六的话,对方极可能会借题发挥,把傅灵儿强行掳走。

    夫妻俩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傅惊涛暗叹,跨前一步抱拳道:“宫总管,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宫六一愣,狐疑道:“你又是谁?”

    傅惊涛用力搓了搓脸,沉声道:“在下傅惊涛!”

    “咦,是你!”“哥!”“傅兄,救我!”

    宫六、傅灵儿、周宗亮等都大吃一惊,根本想不到傅惊涛会横跨千里,突然空降仙洮。要知道傅惊涛是大宋天子眼前的红人,顶着带御器械的头衔,正负责新军编练,哪可能随随便便离开京城?

    傅惊涛言简意赅道:“宫总管,傅某乔装混入乱军巢穴,正想设法解救父母及妹妹,誓与逆贼划清界限。还请总管高抬贵手放我家人离开!待我返回京城,一定当面向王爷致谢。”

    宫六目光闪烁,叹气道:“傅校尉,柴氏余逆谋反之事非同小可,我怎好私下里放走嫌疑人犯?不出意外的话,整件案子的卷宗得上呈天子,涉及到的关键人物都要押赴京城一一定罪。傅小姐虽未嫁给周逆为伪后,但她身份特殊,岂可凭空消失?”

    傅惊涛深知此事极为棘手,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篡夺了柴氏江山,最忌讳的就是柴氏后人举旗起事,动摇其统治根基。在对待谋逆骨干的问题上,赵匡胤绝不会手软。傅灵儿一旦被押解入京,要么幽禁至死,要么饮毒酒而亡,这一辈子不可能重获自由。

    傅惊涛怎忍心妹妹年纪轻轻便枯萎凋零?可是强行带走傅灵儿的话,无疑会触动赵匡胤的逆鳞,失去君王的宠信——试问历朝历代有哪个帝王,大度到容忍腹爱将与逆贼牵扯不清?赵匡胤多半要剥夺他的官职头衔,打入另册永不录用。到了那个时候,他失去了领兵征战的权力,也意味着放弃了收复燕云、守护中原的理想。

    一边是妹妹的性命安危,一边是多年的夙愿,孰重孰轻?

    傅惊涛轻声道:“宫总管,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

    宫六正色道:“傅校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其他人还好说,但傅小姐必须要去一趟京城,否则我无法交差。”

    傅惊涛环目扫了一眼周围的暗影龙卫们,冷冷说道:“就算是天王老子到场,也休想把我妹妹带走!”

    宫六愠怒道:“傅校尉,你包庇嫌犯,公然挑战皇权,乃是大不敬之罪!难道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理应大义灭亲,坚决维护朝廷的颜面,方不辜负皇上对你的厚爱!”

    傅惊涛大声道:“我妹妹是清白无辜的!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说着反手一拔宝剑,白光流泻飞旋,森冷的剑意平地涌起。

    宫六冷笑道:“傅惊涛,你也起了反意吗?”

    傅惊涛怒道:“少胡说八道!我今生忠于大宋,日月可鉴!”

    宫六比划了个手势,淡淡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忽然间冷风响动,一道道寒光如闪电劈落,只见十余名暗影龙卫纵身落地,毫不迟疑地朝傅惊涛一家人杀去。其中武功最强横的九人结成三三阵势,相互掩护配合,分从三面扑向傅惊涛。另外五人则瞄准了傅嵩、杨疏影和傅灵儿,如巨鹰掠近,企图将他们生擒活捉。

    傅惊涛喝道:“刀剑无眼,你们不要逼我!”手腕一抖,剑芒暴涨半尺有余,呼的横扫群敌,白芒到处,火星四溅,数截断刃打着旋飞上夜空。

    众暗影龙卫惊呼倒退,险些遭受开膛破肚的厄运。

    在另一边,傅嵩、杨疏影撕掉了伪装,一个亮出短刀,一个舞动短剑,刀剑合璧如风卷残云,叮叮当当连串密响声中,转眼把对手彻底击溃。。

    傅灵儿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爹娘如此厉害!在她十几年形成的感观里,傅嵩是个成功而精明的商人,杨疏影是个精擅女红厨艺的主妇,跟武功高手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刚刚发生的一幕,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她心里五味杂陈,忽然觉得父母好陌生、好遥远。

    宫六大讶,本想擒住人质迫使傅惊涛屈服,哪知如意算盘落空,傅嵩夫妻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一声清啸,四周又冒出数十名暗影龙卫,近半人手持强弓劲弩,锐利的弩箭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傅惊涛真气狂涌,骨骼噼啪爆响,那股睥睨江湖的剑意越来越强盛,仿佛要延伸万丈戳破苍穹——为了助妹妹脱险,大开杀戒又如何!

第六百九十二章 天煞门搅局

    远处的激战喊杀声惊心动魄,院子里气氛冷凝如霜。

    宫六厉声道:“傅惊涛,奉劝你们别做蠢事!就凭你们区区几人还妄想跟朝廷对抗吗?那是螳臂当车,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傅惊涛道:“宫总管,我们一家绝无背叛大宋、背叛皇上的心思。我不想剑下伤及人命,请你借路通行,如何?错过今夜,我自会返回京城向皇上负荆请罪。”

    宫六摇头道:“众目睽睽,我怎敢放任你们离去?废话少说,你们要么弃械投降,要么等着乱箭穿心!”

    傅惊涛眼睛微眯,缓缓退到父母身边,低声道:“爹、娘,待会我冲过去解决箭手,你们护住灵儿。”他内穿金丝软甲,手持削铁如泥的宝剑,加上气血爆发之术的加持,不怕乱箭攒射。

    杨疏影传音道:“小心些!”

    就在这时,暗影龙卫后阵忽然出现不受控制的混乱,似有数头猛兽冲入了人群中,激起凄厉的惨叫声。遭到偷袭的龙卫们转身应战,或是射出弩箭,或是挥舞兵器,跟突如其来的神秘敌人展开厮杀,一时间血溅如雨,寒光四射。

    宫六又惊又怒,喝道:“大宋禁卫在此捉拿逆贼,谁敢捣乱?”

    傅惊涛心底咯噔一沉,示意父母跟上,调整方向呼的跃上墙头,忽的瞥见黑影一闪,忙下意识地回剑护胸。

    当!斧剑相交,巨力反震。

    拦住去路的是一条面目狰狞的大汉,浑身煞气萦绕,狞笑道:“小子,你逃不掉的!”话音落处,黑暗中有数不清的蛇虫怪兽蹿出,朝暗影龙卫、傅惊涛一家以及周宗亮等恶狠狠扑去,但见绿光幽幽,鳞甲翻滚,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这些蛇虫怪兽体型小巧,在夜色中腾跃游走极难捕捉行迹,更可怕的是它们还会喷射毒液,液滴一旦落到人体肌肤上,立刻产生腐蚀作用,真是防不胜防。眨眼的功夫,暗影龙卫的防线宣告崩溃,不断有人哀嚎着仆倒,被活生生地啃做一堆白骨。

    宫六目睹同伴的惨状心胆俱寒,不知道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精心布置的一盘棋局,怎会出现如此意外?危机关头顾不得其他了,还是保住性命要紧。他果断召集身边的龙卫们,组成阵型朝外杀去。

    随着混战全面爆发,一片片屋瓦砰然炸裂,墙壁大面积坍塌,丢弃的火把点燃了门窗梁柱,浓烟烈火失控蔓延起来。

    傅惊涛大呼道:“爹娘速走,我来断后!”长剑迎风嗤嗤疾点,剑气洞穿了数条奇蛇,剑式流转不停,由下往上斜斩那煞星的胸腹部位。这一剑运足了内劲,疾如流星赶月,试图抢在庞颂抵达战场前速战速决。

    那煞星可是天煞门中数得着的强者,没有丝毫怯战思,双斧交错,身法如飞,当当当!以硬碰硬架住敌剑。

    傅嵩、杨疏影哪敢迟疑,护住女儿拔脚疾奔,像是一把尖刀直杀进虫兽群中。傅灵儿吓得紧紧闭上眼帘,耳听狂风呼啸,虫兽尖叫嘶吼,呼吸着血腥气息,犹如置身噩梦之中。

    突然,一股邪恶阴冷的寒气从天而降。

    傅嵩、杨疏影身形一滞,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了肩膀,突围的速度大大降低。只见一抹冷厉的剑光划破虚空,带着无法言喻的可怕威压逼近,几欲令人窒息。他俩齐声怒喝,刀芒剑芒交织迎上。

    当!

    光芒碰撞、炸裂,气浪排空,金铁撞击声震耳欲聋。

    傅嵩手中的短刀喀喇喇断成数截,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已然受了内伤。杨疏影噔噔噔倒退数步,右手虎口撕裂,整条手臂在不住颤抖,眼眸中难掩内心的惊骇。

    剑光一敛,庞颂如鬼魅般闪现出来,左手如捏小鸡般捏住了傅灵儿的脖颈,嘴角浮起冷酷残忍的笑意。

    只要他手掌稍稍加力,傅灵儿立时要当场毙命。

    “住手!”

    傅嵩双目圆瞪欲裂,足底一顿,如疯虎般纵身扑上,铁拳并起猛砸向敌手胸口。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唯一的念头是把女儿从危险中解救出来,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庞颂轻轻一闪,长剑随手刺去,傅嵩身上瞬间多出数个剑孔,血雾从身体内噗噗喷出。傅嵩口中发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怒吼,腿膝发软,一头栽倒在地。

    “不要啊!”杨疏影失声尖叫,剑交左手飞身疾掠,化作一道飞虹直射庞颂面门,透出玉石俱焚的决绝!

    叮当叮当!

    庞颂剑如灵蛇飞舞,在狭小的空间内变幻不定,把杨疏影的杀招一一化解,待她锐气耗尽的刹那,忽的变守为攻,一剑穿入破绽刺中其要穴。杨疏影真气一凝,如木头般僵直摔倒,泪水滚滚滑落。

    傅惊涛忽听到父母的吼叫声,眼角一扫,恰好见到杨疏影中剑栽倒的那一幕,心脏如被钢针刺中,头发根根倒立!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谁也不能触碰的逆鳞,那就是他的母亲杨疏影!若不是杨疏影呕心沥血的照料,他幼年时便重伤夭折了,哪有机会长大习武?

    轰!杀气冲顶,满眼血红。

    他抬手就是一剑,毁灭无情的剑意如火山熔岩喷发,当的一声剧震,对面的煞星身不由己倒退丈余,由胸口至小腹多出一条血线。随着剑意往外扩散,方圆三丈之内的虫兽尽皆毙命。

    傅惊涛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人剑合一腾飞半空,怒喝道:“庞颂,我要杀了你!”天地灵气狂涌而来,剑身发出夺目的亮光,仿佛一道霹雳劈向了庞颂顶门。

    即使是先天宗师又如何?你伤我娘亲,我就敢跟你拼命!

    他这一剑凝聚了全身劲气,融汇了过往的所有的感悟经验,剑势之凌厉已非笔墨能形容,仿佛要开天辟地,粉碎一切阻碍!

    庞颂眼神复杂莫名,既有几分赞叹欣赏,又有几分残忍狠毒,蓦地抓起傅灵儿挡在了身前——假如傅惊涛不变招,首先会杀死他的亲妹妹!

第六百九十三章 奸计得逞

    江水哗哗流淌,群山耸立无语。

    血色火光中,马贼跟守兵在声嘶力竭地相互攻杀,每一刻都有人倒地死去。尤其是围绕南门控制权的争夺,更是达到了白热化,鲜血汇聚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距离大门数百步外,一杆红黑相间的豹首战旗猎猎飘扬。在大旗下方,黑旋风大当家丁黑豹面沉如铁,远眺胶着的战场,眼中露出残忍无情的杀意。他抬起马鞭向前一指:“贺蝎子,火攻!”

    “是!”跃跃欲试的三当家贺蝎子吹了声口哨,一马当先奔出,但听蹄声轰鸣,数十名格外彪悍的马贼拍马加入战团。

    过了片刻,只见一支又一支火箭如红色的乌鸦飞起,划着弧线落到墙头上、大门上,落地即燃,同时冒起浓烈的、呛人的黑烟。这种烟含有特别的毒素,一旦吸入肺部即产生灼痛感,令人不由自主地咳嗽痉挛,当场丧失战斗力。

    夜风呼啸,毒烟弥漫,交战的双方如割麦子般成片倒下,咳嗽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贺蝎子等人早有准备,用淋湿的麻布缠住口鼻,纷纷纵身抓住绳钩,迅速攀上墙头,二话不说照人便砍。守城将士们哪里来得及反应,惨叫着一一倒在了血泊中,死不瞑目。

    这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贺蝎子率人很快夺下南门,推动绞盘咔咔升起铁门。马贼们疯狂地欢呼呐喊起来,你推我挤地争相穿过门洞,如洪流奔涌,将附近区域零星的反抗淹没。杀红眼的马贼已失去了理智,三五成群地砸开临街的商铺宅院,肆意劫掠,但凡遇上反抗者乱刀砍杀。

    极度的混乱开始向镇中心蔓延,哭喊声、尖叫声、呼救声爆发,亦有不少大户人家聚拢了家丁护院,竭力抵抗马贼行凶。很快,各条街巷均有火头冒起,烈火熊熊,映亮了漆黑的夜空。到处在厮杀流血,到处是马贼的身影,宁静的小镇沦为了人间炼狱。

    大旗移动,丁黑豹志得意满地策马踏上仙洮镇的街道。他环视着周围混乱血腥的场面,估摸着再过半个时辰,这数千人口的大镇就会彻底沦陷,金钱美女予取予夺。想到兴奋处,他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露出恶魔般可怖的笑容。

    突然,数条人影掠过长街一侧的屋脊,疾速迫近。

    “站住!”众马贼一边大声警告,一边张弓搭箭瞄准。

    “丁老大,是我!”

    丁黑豹惊咦一声,示意左右勿要放箭,问道:“宫总管,你怎么如此狼狈?莫非反贼身边隐藏了高手?”

    宫六和幸存的龙卫们轻身飘落,他脸色铁青,衣衫上溅满了血污斑点,恨声道:“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伙恶徒,竟暗算掉我大半手下。你立即召集人马,务必要助我斩杀叛贼首脑!”假如这次让周宗亮乘乱溜了,他拿什么向赵光义交差?

    丁黑豹皱眉道:“换我们去岂不是送死?”

    宫六冷冷道:“丁老大,这时候别找借口推脱了!没有我出面打招呼,你们凭什么通过边境关卡?又哪有机会洗劫仙洮的财富人口?如果你想带上战利品返回草原,少不得跟我继续合作。”

    丁黑豹闻言暗恨,但终究不敢拒绝宫六的要求。黑旋风再怎么嚣张跋扈,又有什么资格跟大宋王爷的心腹叫板?为了日后的生存着想,还是要出人出力解决问题啊!他一声令下,汇聚了数以百计的悍贼,顺着宫六的指引沿街狂奔,如狼群在追捕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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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惊涛眼见剑刃劈向傅灵儿,大惊失色,怎舍得亲手斩杀妹妹?在怒骂庞颂卑鄙无耻的同时,腰身一扭,右臂强行偏转了角度,雪亮的剑光如银河倒挂,轰的落到地上,硬生生劈开一道长达数丈的沟壑,溅起无数的泥土碎石。

    庞颂奸计得售,嘿然一笑抛开傅灵儿,挺剑便刺。

    叮叮!

    傅惊涛足踩八卦步,剑光环绕如银球,险之又险地化解了敌剑攻势。刚才那一剑他临时变招,劲气回挫己身,相当于是被震伤了经脉,此刻交手顿觉胸口烦恶,不禁咳出血来。

    庞颂足底一顿,垂剑斜指杨疏影的心口,寒声道:“傅惊涛,弃剑认输!不然我杀了她!”

    杨疏影叫道:“惊涛快走,别管我们了!”

    傅惊涛如被施了定身法,瞧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杨疏影、傅嵩、傅灵儿,心痛如绞,双腿仿佛绑了千斤重的铅块——此情此景,他岂能自私到一走了之?庞颂可不是善茬,难道任凭父母妹妹受尽酷刑折磨吗?

    杨疏影急道:“你不走的话,我们会都死在这里!”

    傅惊涛内心天人交战,钢牙紧咬欲碎,口舌间泛起淡淡的血腥。

    庞颂冷笑道:“走?你可别后悔!”剑尖微颤,剑气嗤的射去,在杨疏影肩头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流淌。

    傅惊涛咬牙道:“庞门主,你所求的无非是长生口诀罢了。只要你放了我的家人,我保证把口诀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庞颂哈哈大笑,追逐长生梦想多年,今天终于看到了金丹大道的曙光,怎能不激动、不兴奋?朗声道:“你先交代清楚长生口诀,我核实无误后才会放人。”

    傅惊涛坚持道:“你先放人,不然免谈!”邪道中人出了名的没有原则底线,随时会翻脸不认账,他实在是信不过对方,怎会轻易交出长生诀?

    庞颂笑容忽敛,阴仄仄道:“筹码都在我的手上,你凭什么跟我较劲?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长剑比划,似要再次动手伤人。

    “且慢!”傅惊涛当啷丢掉宝剑,示意自己完全放弃了反抗,沉声道:“我来当人质,跟你返回天煞门,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操控我的性命生死,总该放心了吧?”

    庞颂颔首道:“不错,孝心可嘉!”忽然晃身欺近,不给傅惊涛反悔的机会,挥掌击向他的小腹丹田。

    杨疏影如坠冰窟,嘶声尖叫:“不!!”

第六百九十四章 射杀马贼之王

    庞颂出掌的速度何等迅捷,啪的一声闷响,傅惊涛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远,人在半空便喷出猩红的血雨,随即重重摔落在地,嘴角不停地涌出血水,面色苍白,原本的气势荡然无存。

    丹田要穴储存真气,是一名武者的根基所住。庞颂这一掌拍落,无疑是想废掉傅惊涛,彻底断绝他逃跑的念想。

    如此狠毒的手法,也只有邪道中人眼皮不眨地使出来。

    杨疏影瞧着吐血的儿子,心痛得无法呼吸。从天之骄子、武林第一新星,沦落为无法驱使真气的废人,这样剧烈的反差谁能承受得住?他的大好前途,他的骄傲自信,他的英雄梦想,都被这一掌打得粉碎!

    傅惊涛以手撑地颤巍巍地站起,吃力地说道:“庞门主,这下你该放了我的家人吧?你要的东西装在我的脑袋里,跟他们无关。若是把我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对谁都没有好处!”

    庞颂淡淡道:“好,我可以先放了这小姑娘。待你默写出整篇长生诀,我再考虑放了你父母。”长生口诀太过重要,稍有错漏则谬之千里,他必须把傅惊涛带在身边,逐字逐句地验证是否正确。只要拿捏住傅嵩和杨疏影,不愁傅惊涛不乖乖听话。

    “爹,别介呀!”庞嘉林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瞧着柔弱如羔羊的傅灵儿,咽了口唾沫:“这么美丽脱俗的小美人不如嫁给我为妾,我们两家人变成一家人,岂不妙哉?届时傅惊涛自会视父亲为长辈,尽心尽力地助你踏上长生大道。”

    庞颂点点头道:“有点道理。”

    傅惊涛双耳嗡嗡作响,如果傅灵儿落入庞嘉林的魔爪,日夜受其虐待侮辱,真是生不如死了,怒道:“姓庞的,你胆敢碰我妹妹一手指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庞嘉林捡起玉柄剑,大摇大摆地走到傅惊涛跟前,冷笑道:“你当小爷是吓大的吗?你若识相配合,你妹妹便吃香喝辣衣食无忧。你若是敢糊弄我爹,偷偷篡改口诀,你妹以及你娘可不会有好下场!”

    傅惊涛胸口险些气炸,忍不住又咳出两口鲜血。相比于端着架子的庞颂,庞嘉林就属于没有底线的那一类人了,肆意妄为,邪恶无比,不受世间的伦理约束。杨疏影和傅灵儿既是母女,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或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淫辱。

    庞嘉林猖狂地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来啊,动手呀!让爷瞧一瞧大宋青云榜榜首的本事!”

    傅惊涛一字字道:“你别欺人太甚!”

    庞嘉林不屑道:“欺负你又怎样?!”说着抬脚砰的踹去。傅惊涛闷哼一声踉跄跌倒,狼狈地滚了几滚,满身的尘土污秽。

    庞嘉林狞笑道:“要不是你仍有几分利用价值,我打断你的脊梁骨,割掉你的舌头,让你像一条狗似的活着,永远趴在地上吃屎!”他可没忘记母亲的手是被谁斩断的,如今逮住了机会,当然要好好地玩一玩仇人,从中寻找乐趣。

    傅惊涛默默垂低头颅,眼中的怒火如熔岩燃烧。

    就在这时,嗖嗖嗖!劲风忽响,数不清的羽箭划过夜空,箭尖反射火光如寒星坠落,覆盖了整个庭院。第一波箭雨尚未落地,第二波冒烟的火箭已然腾空飞起——丁黑豹可不傻,并没有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拉偏架,而是先放上几轮箭,尽可能杀伤潜在的敌人。

    冷箭无眼,不管你是邪宗高手、暗影龙卫,还是叛军首脑,统统在打击范围内,一时间惊呼叫骂声四起。当火箭落地释放毒烟,烟气随风迅速扩散,引起更大规模的混乱。

    庞颂是什么人,哪里容忍得了马贼在太岁头上动土?他轻甩衣袖,将射到的箭矢拨打至他处,跟着提气纵起,如一缕轻烟般掠过墙头及数重屋瓦,落在街边的屋脊上,垂眼俯瞰蜂拥而来的马贼们。

    神念微动,滚滚杀意化为无形的巨网笼罩长街。

    寒风骤起,马贼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仿佛被死神盯住,乱哄哄的队伍转瞬针落可闻。他们下意识地望向傲然独立的庞颂,与那双冷酷到极点的眼眸一触,个个心底发毛,不禁泛起转身逃跑的冲动。

    庞颂扬声道:“谁是当家的?”

    丁黑豹硬起头皮道:“我是黑旋风大当家!你想怎样?”

    庞颂冷冷道:“限你三息之内带着你的人滚开,不然我斩掉你的狗头!”

    丁黑豹乃是名震西北的马贼之王,当着众马贼的面,怎会忍受如此羞辱?只觉一股戾气直冲顶门,怒喝道:“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头可断、血可流,但面子万万不能丢!弟兄们,干掉这家伙!”

    众马贼壮起胆子拉弓引箭,对准了目标。

    庞颂道:“自作孽,不可活!”

    “射!”

    弓弦铮铮弹动,羽箭密如飞蝗般呼啸射去。

    庞颂抬手一招,数十片屋瓦如受到神秘力量召唤,自动飞到空中,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多层叠加的盾牌。

    利箭叮叮射中瓦片,旋即弹开坠落,无法穿透防线。

    只见庞颂左手微收画个半圆,掌心朝外猛地一拍,飘浮的屋瓦怦然炸裂,化作大小不一的碎片往街心射去。

    包括丁黑豹、宫六在内,众人纷纷挥舞兵器格挡。但是这些碎瓦片蕴含着惊人的内劲,速度奇快,如暴雨般横扫人群,造成了惨烈的伤亡!

    “啊!”“诶呦!”位于队伍前列的马贼连人带马被射成了筛子,惨叫声惊天动地,狂喷的血水染红了街道,扭曲的尸体接二连三的噗通、噗通砸落地面。

    黑旋风马贼们纵横边境,杀戮成性,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武功高手,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他们甚至不敢兴起报仇的念头,只想逃得越快越好。

    庞颂捡起一支箭,抖腕啪的一甩,但见冷电破空,铁箭正正钉中丁黑豹的眉心要害,直贯后脑。

    丁黑豹没想到对方说杀便杀,雄壮的身躯晃了晃,砰然摔落马背,脸上兀自挂着惊愕莫名的表情——这西北马贼之王空有万夫不当之勇,连最后的遗言都来不及说,便黯然死去

第六百九十五章 逃离仙洮

    压力消失的刹那,伏在地上的傅惊涛眼神一凛,肌肉绷紧,如猎豹般猛然跃起,手中多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庞嘉林。庞颂很快去而复还,他必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破除困局。

    冷风袭来,吓得庞嘉林几乎尿了裤子。他把傅惊涛当做了武功尽失的废人,因此行为嚣张狂傲,哪知傅惊涛居然还具备一战之力!如果反应稍慢半分,便一命呜呼了!

    叮!匕首刺中长剑,火星四溅。

    庞嘉林被震得五指发麻,哧溜!顺势向后倒跃,逃之夭夭。

    傅惊涛暗骂一声滑头,赶紧替杨疏影解开受制的穴道,轻声道:“娘,你带上爹和小妹离开这里,千万别回头!”

    杨疏影又惊又喜,忍不住流下泪来:“你、你武功仍在?”

    傅惊涛点点头,催促道:“快走吧!我来吸引敌人!”

    杨疏影抹去眼泪,深深地凝望了儿子一眼,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头,毅然决然地背起昏死的傅嵩,拉上傅灵儿快步离去。她心如明镜一般,得趁乱逃走,绝不能再落入天煞门掌控。唯有如此,傅惊涛才能抛开顾虑跟敌人斗智斗勇,否则一家人在劫难逃。

    傅惊涛无暇感慨伤感,反方向翻墙而走。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猝然爆发,跟着响起惊慌失措的呼喊:“丁老大死了!”“老大被人杀了!”

    如雷的呼声传遍小镇,正在烧杀劫掠的马贼们如冰水浇头,一个二个傻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丁黑豹乃黑旋风的主心骨,在马贼们心目中是不可战胜的王者,竟然被杀死了?!那能杀掉马贼之王的,岂不是恐怖无敌的魔神?

    “丁老大死了!”

    失魂落魄的马贼们慌乱地叫嚷起来,巨大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恐惧如瘟疫蔓延。

    没人兴起复仇的心思。

    马贼们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见惯了生生死死,早已麻木,不会为死去的人浪费气力。他们生怕步了丁黑豹的后尘,三五成群的从各家宅院店铺撤出,扛着珍宝绸缎,如丧家犬般仓皇奔逃。只见一股股人流沿着街道涌到南大门处,互相推搡争路,甚至挥舞刀枪叫骂,场面混乱不堪。有些人干脆丢弃座骑,攀上围墙,利用攻城时遗留的绳钩溜了下去。

    换了马贼装束、脸上涂抹污血的傅惊涛? 忍受着刺耳的叫骂声和浓烈的汗臭味,低着头艰难地往前一步步挪移。天煞门豢养有嗅觉灵敏的异兽,能循着气味追踪目标。他之所以混入马贼群,正是要借此掩盖自己的体味? 免得又挨庞颂逮住。

    马贼们被恐惧所支配,哪会关注身边的是什么人? 只想尽快逃离这鬼地方,谁也没发现傅惊涛是假冒的。在吵闹声中,火烧火燎的马贼们先后通过门洞,逃入荒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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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黑豹一死? 吓破胆的马贼立时崩溃逃散,如退潮般撤退干净。庞颂实在没有碾死这些蝼蚁的兴趣? 冷笑一声返身掠回院子。他潇洒地轻挥袖袍,呼的驱散那一层淡淡的白烟,却愕然发现地面空空如也,傅惊涛一家人失去了踪影!

    发生了什么事? 煮熟的鸭子竟然飞走了?!

    庞颂眼前一黑? 头顶上如同挨了一记晴天霹雳? 咬牙道:“傅惊涛!”一掌拍落,地面凹陷,一股泥柱轰的直冲上天。

    他恨啊!守候了那么长时间? 耗费了那么多心血,长生口诀明明已唾手可得,结果稍一大意,那可恶的小子又溜了!早知道应该打断傅惊涛的四肢,让他寸步难行!

    庞颂越想越恼,喝道:“庞嘉林,滚过来见我!”

    庞嘉林提着宝剑屁颠屁颠跑过来,心有余悸道:“爹,那姓傅的小兔崽子是假装受伤,其实……”

    啪!庞颂扬手一记耳光抽去,把庞嘉林打翻在地,怒道:“你是一头猪吗?傅惊涛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你却眼睁睁地让他逃了?你除了吹牛玩女人还能干点什么?!”

    庞嘉林脸颊肿痛发涨,两耳嗡嗡作响,吃吃道:“你打我?”

    庞颂厉声道:“我是你爹,打你、教训你是理所应当!你娘太宠溺你了,结果养出一个丢人现眼的窝囊废物!老子真该一掌打死你,免得你日后败坏我一世英名!”

    庞嘉林羞愤交加,强烈的恨意溢满胸膛,梗着脖子叫道:“你整天钻研道法,从不关心我的喜怒哀乐,从不过问我的修炼得失,什么时候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眼里只有长生大道,根本没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我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模样,全拜你所赐!呵呵,你还好意思打我、骂我、羞辱我?”

    庞颂面皮发烫,些许愧疚一闪而过,喝道:“逆子,还敢顶嘴?”

    庞嘉林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有种你就打死我呀!”

    庞颂额头青筋弹跳,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怒火问:“你是否看清楚了傅惊涛逃往哪个方向?”眼下最重要的是捉住傅惊涛,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长生之梦永难实现。

    庞嘉林当时只顾着逃命,加之白烟弥漫,并未留意傅惊涛的去留。但瞧见庞颂铁青的脸色,他怎敢坦承自己啥也没看到?硬着头皮朝西边指了指:“他翻过那堵墙不见了。”

    庞颂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仰天长啸。

    天煞门群邪纷纷循声而来,不敢稍有怠慢。他们根据庞颂的指令,驱使残剩的蛇虫异兽为辅助,对西边的民宅逐门逐户展开搜查,绝不放过任何可供人藏匿的角落,恨不得掘地三尺。

    仅过了片刻,某庭院深处忽然惊起一阵骚动,气浪炸裂,寒光飞射,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庞颂眼睛骤亮,几个纵跃落到院中。只见杨疏影紧抿双唇,正和一位邪道高手铿锵激战,旁边倒卧着一具豹纹灵猫的尸体。傅嵩和傅灵儿依靠在墙角,脸色煞白,全然没了逃跑的想法——反正是逃不掉了,干脆死在一块吧!

第六百九十六章 魔尊驾到

    庞颂大失所望,可转念一想若有人质在手,何愁傅惊涛不乖乖就范?冷哼道:“让开!”

    那煞星侧身斜退。下一刻,疾如白虹的剑光刷的掠过,重重劈中杨疏影的短剑。当的一声,短剑脱手,血珠溅射,杨疏影踉跄跌坐在地,身上多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娘!”傅灵儿嘶声尖叫,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脸颊。

    杨疏影忍痛道:“灵儿,不要哭!咱们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傅灵儿听话地点点头,捂住了嘴唇轻轻抽泣。傅嵩爱怜地瞧着女儿,举手轻抚她的头发,低声道:“别怕,爹娘会始终陪着你。”

    庞颂笑道:“傅先生、杨夫人,庞某好心请你们做客,何必搞得这么血腥凄凉?只要你们肯帮我找到傅少侠,双方合作愉快,庞某保证你们一家平安无事。”

    杨疏影摇头道:“我们也不知惊涛现在何处。”

    庞颂脸色一沉,冷冷道:“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若不愿当座上宾,那就做阶下囚!”

    话音刚落,火光骤暗,一团毁天灭地的无情杀意笼罩,周围温度急速降低,仿佛令北风凝固冻结。

    群邪心底一凉,毛骨悚然。

    黑影忽闪,一侧屋脊上多出一位带着骷髅面具、目冷如雪的黑衣男子。他身周魔焰蒸腾,扭曲了光线,整个人似在虚实间不停转换,宛如一尊不应在尘世出现的魔神,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魔尊!”“天魔宗萧恨!”

    群邪尽皆变色,谁也料不到会在边陲小镇撞见这魔门宗师!当初在洛阳地宫外,萧恨忽然现身,经过一番大战击伤了庞颂,展示出睥睨天下的超强实力。此刻面对近乎无敌的大魔头,谁敢出手找死?

    庞颂心念电闪,试探着问道:“萧宗主,阁下有何贵干?”

    萧恨冰冷刺骨的眼神扫过傅嵩一家人,像是魔神在俯瞰蝼蚁,透出生杀予夺的无上威压。

    庞颂及群邪见状愕然,难道萧恨也是冲傅惊涛来的?

    傅嵩、杨疏影血液几乎冻结? 下意识地转首对视,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温情和决然赴死的坦荡。傅惊涛竟先后得罪了庞颂、萧恨两大宗师,他们除了自尽还有别的选择吗?这是他们身为父母的? 能为儿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只要他们结束了生命,傅惊涛再也不会受人胁迫。

    杨疏影惨然一笑? 运起残存的内力? 抬手一掌拍向头顶百会穴。

    噗!一股指风射落,封住了她右臂的穴道。

    萧恨缓缓道:“傅惊涛现在何处?”

    杨疏影浑身剧震? 瞪大了美眸,难以置信地望向那模糊的身影? 泪如泉涌——这声音刻骨铭心? 即使到死都忘不了啊!

    在多年前那个混乱的血夜,显赫一时的萧氏满门被灭,她以为他也难逃一死? 尸骨无存了。她强忍丧夫之痛逃离金陵? 为的是要抚育儿子成人。随着时间流逝,旧情淡忘? 她终于把那段悲痛的记忆掩埋? 接纳了不离不弃的傅嵩,开启全新的生活。

    但就在她决死之际? 竟重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魔尊萧恨?原来他入魔了!而他的儿子如今成了白道侠义的代表人物? 轩辕门最杰出的弟子!

    世事无常? 造化弄人。

    傅嵩有些困惑地盯着萧恨,神色凝重? 隐隐觉得事非寻常。

    庞颂哪会知悉他们之间的复杂纠葛,沉声道:“傅惊涛刚刚趁乱溜走了,尚不知他藏身在哪里。莫非萧宗主也要找他麻烦?”

    萧恨吁了一口气,摇头道:“不,我找的是你!”反手一抽,天魔刃出鞘带起一抹耀眼的光芒,霎时间寒意更浓,无法计数的灵气湍流呼啸而至,仿佛一场猛烈的风暴即将降临。

    随着天魔刃高举向天,阴风呼号,萧恨的气势暴涨到顶点。

    群邪但觉寒风割面如刀,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忙不迭地挪步闪避。但是一部分脆弱的蛇虫在压力下直接爆裂,化为了一滩滩污血。

    庞颂感应到对方至冰至寒的杀意,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想不通几时跟天魔宗结下了死仇?难道萧恨并非偶然路过?他跟傅惊涛究竟是什么关系?无数念头霎时从脑海中掠过,一字字道:“萧恨,你是为了什么?”

    萧恨嘴角浮起一抹冷酷的微笑:“因为你坏了规矩!”

    “规矩?”

    萧恨懒得解释太多,真气喷薄,天魔刃通体透出白色冷芒,猛地一斩而落,仿佛上天降落了神罚,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到了他这般的武功层次,已无法用语言描述其招式,甚至可以说有招即是无招,不是普通武者所能理解和抗衡的。只有跨过先天门槛,掌握了武道真髓,才能领悟到这一击的恐怖威力!

    昔日封魔谷一战,强横如血魔王武厉,用尽手段亦难逃一死。

    魔尊萧恨之所以能领袖魔门,岂是浪得虚名?

    杀气当头压落,庞颂足底微沉,恼怒地低吼起来。宗师间生死对决,那岂是开玩笑的?若没有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谁愿意冒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风险搏杀?萧恨这么做,实则是一种蔑视啊!

    同为先天宗师,面对那道凌厉无匹的冷芒,庞颂没有选择闪避,手中剑蓦地绽放出万千条冷电,一股摄人魂魄的煞气直冲九霄,斗志之强毋庸置疑。

    只见冷电交织,罩向了肉眼难辨的魔刃。

    一个是凶名昭著的魔头,一个是无情无义的煞神,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强者。杀气对冲,狂风大作,闲杂人等根本插不进手。如果有谁不识好歹贸然加入战团,立时七窍喷血,魂飞魄散。

    说时迟那时快,冷电白芒当的猛烈相撞,一团刺眼的强光炸开。

    庞颂如被一头蛮荒巨龙当胸撞上,双足离地倒飞,后背轰隆隆接连撞破五六面墙壁,起码飞出了十余丈远,余力波及,有大半间房屋倒塌下来,无数灰尘卷扬弥漫。

    萧恨飘然落地,嘴角浮起淡淡的嘲讽。

    天煞门群邪噤若寒蝉,只觉脖颈间凉飕飕的十分难受,偏偏一动不敢动。

第六百九十七章 宗师之战

    杨疏影眼看着庞颂被一击斩飞,内心翻江倒海,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并未觉得庆幸。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傅嵩、傅灵儿,银牙暗咬,胸口被强烈的恐惧填满——萧恨乃是魔中之魔啊,岂会容忍他们父女活在世上?若有一线希望,她宁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俩平安。

    但今时今日的萧恨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了。她不知道萧恨在想什么,是否乐意拔出心口那根刺。如果她贸然开口哀求,很可能适得其反,令萧恨愈发憎恶。

    杨疏影如芒在背,一颗心七上八下,手心捏了满把的冷汗。

    现场气氛凝重压抑,针落可闻。

    “哗啦啦!”碎石破瓦流泻,庞颂毫发无损地漂上半空,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罡气,居然散发出几分飘逸莫测的仙人味道。他抬剑遥遥一指,冷笑道:“萧恨,你就这点伎俩吗?太让庞某失望了!”

    萧恨讶然道:“你修炼了道家秘法?”

    庞颂哈哈大笑:“我在洛阳地宫中觅得了道家宝典,明心见性,破除迷障,修为见识比从前略有长进。萧恨,我可记着那一掌之仇呢,今夜该你还债了!”说着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个法诀,默运玄功,青色罡气如火焰扩大升腾,在头顶结成一朵瑰丽绝伦的莲花,和煦的灵风吹拂,将血腥气一扫而空。

    尽管他只得到了长生诀残篇,但凭借多年来对道家典籍及各类功法研究,他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仍然领悟了许多大道精髓。他离开洛阳后日夜苦修,不仅内伤尽复,修为武技更上层楼,决心要好好教训萧恨,一雪前耻。

    群邪心头的阴霾尽去,犹如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纵声大叫:“门主威武!”“门主必胜!”

    萧恨冷哼一声,眼眸陡然转红,衣发飘扬,天魔刃镀上一层血红色,若有若无的幽魂呼啸声响起——庞颂留了一手,他刚才又何尝用尽全力?血魔窟内的恶魔凶煞更为强横,也没能把他击垮!

    自从获得“魔尊”称号那一天起,他就没有畏惧过任何人。

    毁天灭地是“魔”,俯视凡俗为“尊”!

    两股截然不同的超强气势在半空相撞? 雷声隐动? 异像呈现。

    庞颂一声清啸? 人剑合一如闪电劈下。

    萧恨毫不犹豫地迈步迎上,每一步踏落地面便微微震颤? 震得观战者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他周身魔焰暴涨? 身形愈发高大挺拔? 体内充斥着毁灭一切生灵的恐怖力量!

    剑来? 青芒惊魂。

    魔刃挑起? 血光飙射。

    青红两色光芒交汇? 气劲压缩到极致后骤然爆发?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 地面多出一个方圆数丈的凹坑? 无数的泥土碎石卷扬上天,又簌簌掉落,砸到了众人的头上、身上。

    只见庞颂倒飞上高空,青光黯淡,莲花边缘似有灰色气流在蔓延,给人以诡异变扭的感觉。他头发根根倒立,长剑急颤,剑芒竟延伸两尺有余,显然摆出了拼命的架势。这时候他面上再见不到什么道家仙气,有的是狰狞杀气。

    血光惊起,如一头食人魔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咬到。

    叮叮当当!

    利刃互击,强光夺目,空中虚影交错翻飞,晃得人头晕眼花。

    忽然,两条人影如流星般重重砸落地面,灰尘弥漫,左右墙壁倒塌。下一刻,萧恨迅疾地弹身而起,魔刃飞旋如血色巨轮,以摧山断河的狂霸气势斜斩对手,真如魔神下凡,让人兴起无法匹敌的异感。

    当!天魔刃劈中长剑的刹那,剑身出现密如蛛网的裂纹,跟着铿然碎裂,化为数百块金属片射向四面八方。

    高手对决,岂容有失?

    天魔刃毫不迟疑地顺势前削,直取敌首。

    庞颂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非人的尖叫,双掌前推,凭空出现一面青光流转的透明盾牌,整个人却果断往后倒飞。

    刷!魔刃挥过,光盾瓦解,几点血珠洒向夜空。

    庞颂倒飞不止,眼中满是怨毒惊惧,弹指间消失在夜幕深处。

    萧恨铮的一弹魔刃,冷笑道:“明明是逆天为煞的邪修,却妄想掌控顺应自然的道家秘法,简直荒唐可笑!”

    庞颂出身邪宗,吸纳天地间的煞气修炼,与道家的金丹大道并非同一路数。他兼修两家功法,早已在体内埋下了隐患,平时或许反应不显著,但到了生死相搏的紧要关头,就会带来严重影响。

    他这一败,将永无翻身的余地!

    群邪亡魂大冒,想也不想地脚底抹油溜走。

    萧恨不屑屠杀虾兵蟹将,收起天魔刃,默立半响,缓缓转过身来,望向了瑟瑟发抖的傅灵儿:“她是你们的女儿?”

    杨疏影心脏紧缩,难道最害怕的事情会在眼前发生吗?凄然笑道:“是,她是我们的女儿,亦是惊涛的妹妹!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饶她一命。如果你实在气不过,就割下我俩的人头消消气吧!”

    萧恨冰冷的眼神终于起了变化,愤怒、悲伤、自责、恼恨等等情绪混杂,魔焰起伏不定,脚底的地面喀喇喇多出数条裂纹。

    没有人是天生无情,只是把情感刻意埋在了心底。

    严格意义来说,哪怕分别了十余年,杨疏影仍是他的结发妻子,而自己的妻子居然与别的男人生育了一女,这事怎么算?怨天?怨地?怨五大世家?身处乱世,颠沛流离,每个人都被命运捉弄摆布,他又能埋怨什么?

    傅嵩看着两人的交谈神态,如遭雷殛,颤声叫道:“大哥,是你么?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萧恨冷冷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把大嫂照顾成一家人了!”

    傅嵩面皮发烫,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解释,在既成的事实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双膝一软噗通跪倒,惨笑道:“大哥,小弟有错。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绝无半字怨言!”

    傅灵儿瞧了瞧母亲,又看了看父亲,忽然哇的大哭起来,指着萧恨叫道:“你若敢欺负我爹娘,我哥哥将来不会放过你的!”

    萧恨颇为意外地扫了她一眼,精光电闪……

第六百一十五章 炼长生金丹?

    二选一看似简单,以龙九、杨穆等的见多识广,一时间也难以做出决断。一旦选择错误,带领同门走上了不归路,他们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杨穆沉吟道:“是不是先选派两组人手分头探路?等探路者传递回消息,我们再做决定。”

    龙九反对道:“这里乃怪物巢穴,说不定另藏有隐秘通道。我们滞留在此太过危险,还是及早离开为妙。”

    张自健道:“我赞同龙兄的意见。如果留在原地不动,再陷入毒虫大军的包围怎么办?”

    众人如芒在背,大多数人倾向于立即离开。

    事关生死,每个人都要做出抉择。

    很快,众人自由组合成两支探险队伍,分开进入左右出口。巧合的是,几乎所有轩辕弟子都选择了右侧出口,傅惊涛也不例外。

    傅惊涛知道赵光义并没有破解江山社稷图,那么他组织这次探险行动的目的颇不单纯。而赵光义与姜烈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俩多半会事先互通声气,好设计对付各路强敌。假如姜烈知悉地宫的真相,肯定会偷偷告知姜浩源、杜山月等世家子弟,免得他们白白送死。所以,他牢牢盯紧姜浩源等的动向,就不怕走错道路。

    右路的探险队伍由龙九领头开路,杨穆坠在末尾断后,一行人继续往深处探索。

    走道笔直延伸,迎面吹来的风温暖如春,还带着硫磺气息。水流的哗哗声渐渐清晰,拐过一道弯,只见远处红光如血,空间变得宽敞起来,走道右手侧多出了一条并行的暗河。

    暗河河面狭窄,水汽氤氲,看不清河底有何生物。河岸旁长着苔藓和一些奇特的、会发出荧光的植物,星星点点的五色荧光交织成两条美丽的彩带,驱散了黑暗中的恐惧。

    众人陡然见到这如梦似幻的美景,忍不住啧啧称奇。再往前走片刻,视野里的红色血光越来越明亮,河水染色,仿佛一条血河在流淌。众人凝神看去,发现这诡异的红光源自河底,光源大的如磨盘,小的如拳头,或散或聚,没有什么分布规律。

    “老天,这是会发光的红宝石!”队伍中响起连声惊叹。

    以杨穆、龙九的境界,都不禁怦然心动,差点挪不开脚步了。如此巨大的、会发光的红宝石闻所未闻,即使是大宋皇宫里头也找不到。可是这等罕见的珍宝,竟然成千上万的散落在暗河河床上!

    有个胆子大的青年拿着铁枪插到河底,见水深仅有三尺,脑子一热,噗通跳下暗河,捞起一颗拳头大小的椭圆宝石,手舞足蹈地笑道:“弟兄们,咱们要发大财了!”

    岂料那宝石离开水面后,红色的光芒迅速收敛、黯淡直至消失,变成了一颗灰不溜秋的鹅卵石。

    众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那青年眼睁睁瞧着宝石变凡石,既惊且痛,惨叫道:“这是撞鬼了吗?怎么如此邪门?!”

    傅惊涛蹲下身子,探手感受河水的温度,忍不住说道:“这是一种特殊的矿石,在温度较高的河水中会自动发光,一旦缺乏水分的浸润便失去光泽。严格意义来说,它不是红宝石。”

    那青年尖叫道:“你胡说,我不信!”说着把手里的石头抛开,憋了一口气捞起一块数十斤重的大圆石,晶莹通透,宛如怀里抱着一轮红色的满月。他得意地扬起头颅,哈哈狂笑道:“你们看,这不是宝石是什么?我要拿回去当做传家宝!”说话的功夫,那颗大石表面透出的红光逐渐变暗,最终消失不见。

    发财的幻梦骤燃即灭。

    那青年目光呆滞,双手一松,大石噗通坠入河中。石头一接触到河水,表面立时有红光流动——放下是珍宝,拿起为顽石。

    突然,波纹荡漾,水中有几条细长的黑影高速欺近。

    “小心!”

    那青年悚然一惊,正欲飞身上岸,双腿同时一紧被大力拉扯,跟着剧烈的疼痛袭上大脑,啊的放声惨叫。只见水花激烈搅动,一条条银白色的蛇状生物扭动躯体,拼命撕扯猎物的血肉。血沫翻涌间,那青年一个踉跄侧翻跌倒,转瞬被河水淹没。

    变故发生极快,快到岸上众人不及救援。随着血腥味传开,打破了河流两岸的平静,许多危险的水生动物聚拢过来。

    众人不欲多事,拔脚便走。

    河面逐渐收窄,植物变得稀疏,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味道。在走道尽头,有五六眼地底喷出的热泉,泉水汇聚成一个不规则的水池,池边建有汉白玉的栏杆和雕塑。

    越过水池,另有一片平整的地面,按八卦方位安放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丹炉。这些丹炉大的高达近丈,小的高约三尺,造型各异,做工精良,表面刻有复杂的花纹和神秘的符号。因年代久远的关系,炉盖、炉身上满是蛛网灰尘,它们如远古战士般默默伫立,等待复活的契机。

    当众人看到这片壮观的丹炉群,心中了然,原来这里隐藏着炼丹的终极秘密——以举国之力建造如此恢弘的地宫,花费偌大的心血代价筹措材料,自然不可能是炼制普通丹药,必然是在炼制长生金丹!

    从秦始皇宠信徐福开始,数千年来,凭借炼丹秘术赢得帝王欢心的数不胜数。帝王们拥有越多,越害怕生老病死,越渴望打破桎梏获得长生,永享人间极乐。于是,他们到处求仙拜神,不惜服用“金丹”。

    服金丹而死者,史书上屡见不鲜。但帝王们依然乐此不疲地追逐梦想,一心脱去凡体肉胎,与天地同寿。

    龙九脑海里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喃喃道:“莫非他们为了炼成金丹,竟把九州鼎当作了丹炉?”

    九州鼎乃禹帝采九州精华所铸,神秘莫测,乃天下最有灵性的宝物之一,若用之炼丹,或会收到奇效。如果龙九推断正确,岂不是说九州鼎就在眼前?

    众人瞪大了眼睛,望向那数十个又脏又旧的丹炉,心中千回百转,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第六百一十六章 逐渐接近真相

    这片废弃的炼丹场地里找不到任何灵药,也没有灵气汇聚的迹象,指望从中发现九州鼎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无人知道九州鼎的规格样式,如何能判定真伪与否?

    有人忽道:“或可用血祭之术鉴别宝鼎。”

    众所周知,在祭拜天地、大军出征、挖掘陵墓、破解迷阵时常用活人血祭。古代帝王在祭祀先祖时,往往举行隆重仪式,屠杀成百上千的战俘或奴隶。简而言之,血祭可以视同为与神灵签订的一种交换契约,献祭者献上鲜活的生命与魂魄,神灵们则应他的祈祷降下无边神力。由此衍生出的血祭秘术流传极广,不论黑白两道均有人涉及。

    不过这里有数十个丹炉需鉴别,难道要牺牲数十条人命吗?有谁甘愿牺牲自己?又有谁自认为低人一等?

    气氛骤冷,莫名的敌意平地涌起。

    杨穆皱眉道:“血祭术邪恶残忍,掠夺无辜者的性命,岂是我白道侠士所为?我轩辕门宁可放弃宝藏,也绝不会屠杀同道!”

    龙九跟着表态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血祭属于歪门邪道,莫要再提!”

    在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内部分裂,相互猜疑,起码要活着返回地面呀!如果队伍里人人自危,形同一盘散沙,还怎么应付后头的危险?搞不好会全军覆没的!

    众人相视一眼,紧张的气氛稍稍放松下来。突然,脚底摇晃,洞穴顶部的石块簌簌掉落,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

    是宗师对决!

    只有这等级别的绝世高手交锋,才会造成撼动天地的后果。

    龙九扼腕道:“我猜是剑帝、剑仙正面交手了!可惜未能亲眼目睹这旷古烁今的巅峰之战,真乃毕生憾事!”

    话音刚落,头顶上空阴风大作,数不清的黑影从高处俯冲下来,扇动双翼,张开利齿,恶狠狠地扑向他头脸部位。电光火石间,龙九已看清来袭的是大耳黑翼蝙蝠,一声怒吼,提掌挥出,澎湃猛烈的掌力撞入蝙蝠群中,登时轰杀了上百只丑恶的蝙蝠。

    呼啦啦!数不清的蝙蝠从天而降,口中发出高频音波。

    众人被听不见的音波震得耳膜嗡响,忙背靠丹炉站稳,挥舞兵器绞杀空中的敌人。蝙蝠飞行无声,轨迹变化无常,比起在地面活动的毒虫更令人头疼。但见劲气寒光交织,蝙蝠的尸体纷落如雨。

    污血肉屑溅射在丹炉上,冲刷走厚厚的灰尘。突然,一个龙凤齐飞造型的丹炉炉盖上亮起一缕幽光,像是点燃了一簇火星,暗红色的光芒逐渐蔓延,最终扩展至整个丹炉表面。随着鲜血不断浇落,这丹炉仿佛有炉火在炉膛内烈烈燃烧,绽放着红中透紫的光芒。

    咦,无意中血祭成功了?!

    尽管献祭的是卑微的蝙蝠,但一样发挥了奇效。

    众人瞥见这神奇的一幕,大喜望外,出招时格外起劲。

    下一刻,那透出红光的丹炉内钻出一根白色的嫩芽,见风即长,迅速长成一株高约尺余的单叶植株。同时,另有数以百计的细长根须蜿蜒垂落,朝遍地的蝙蝠尸体爬去,看似柔软的尖端毫不费力地刺入肉中。几个呼吸的功夫,植株顶端冒出一个红色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张开,化为一朵人脸大小的血红色鲜花。一股奇异的、甜腻的香味随风弥漫,令人闻之欲醉。

    龙九失声道:“幽魂绝命尸王花!快屏住呼吸,退到墙边!”

    尸王花是一种致命的植物,花香含有迷幻大脑的成分,能令周围的生物丧失神智,自相残杀。它则靠着汲取尸体养分,催熟生出果实,完成繁衍后代的重任。

    事先谁会知道丹炉灰烬中埋藏有尸王花的种子?

    众人由喜变惊,屏息敛气往岩洞边缘移动。但距离尸王花最近的数人已经吸入较多迷香,面孔涨红,蓦地发狂怒啸,竟然相互对劈砍杀,宛若彼此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由于他们深陷幻境,不懂得避让锋利的武器,同时倒在了血泊中。尸王花的根须似有触觉般延伸过去,饥渴地吸食人血,越来越显粗壮。

    龙九等见状毛骨悚然,一边竭力抵御蝙蝠袭击,一边抽空敲打身边的岩壁,试图寻找出口。咣咣咣!咚咚!根据回声的不同,他们终于发现了一处被石块封死的洞口。当下二话不说,挖开碍事的石块,一个接一个钻进洞口。

    尸王花花香实在可怕,众人脱险后立即把洞口重新封死。那些蝙蝠疯狂撞击岩壁,自杀一般纷纷坠地。

    众人抹去额头的冷汗,只见眼前是一条砖石砌成的甬道,地面铺满灰白色的尸骨,到处是残破的盔甲、折断的刀枪,墙壁上还有金属劈砍的痕迹,表明此处曾爆发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仅从现场的盔甲和武器判断,厮杀的双方都是地宫守卫,并没有外来的入侵者参与——难道他们是自相残杀而死?

    杜山月捡起一柄锋利的断刀,沉声道:“这是唐朝的制式横刀!”

    唐刀?!众人面面相觑,心沉如铅。

    既然守卫们配备了唐刀,意味着这神秘地宫很可能是大唐帝王所建,建成的历史不超过三百年。而九州鼎是秦朝年间消失无踪的,至今已有千年!按正常的逻辑推断,唐代地宫内不可能埋藏有九州鼎。

    真相往往很残酷。

    要知道众人此番冒死探险,最主要是冲着传说中洗精伐髓的灵药,期盼能够突破修为瓶颈。如果地宫里没有九州鼎,就没有灵药,没了一步登天的希望。回想起这一路的凶险艰辛,尤其是那些半途惨死的同伴,试问谁的心里会好过?

    龙九虎目一瞪,喝道:“喂,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前路凶险莫测,现在岂能垂头丧气?”

    众人闻言一凛,危险的行程远未终结,不想死的话还得继续战斗!

    龙九冷冷道:“你们想没想过地宫为何被彻底遗弃?这条甬道为何被封死?地宫守卫们为何全死在这里?再往前走,才是地宫的核心区域,才是最严峻的考验!”

    众人激灵灵打个寒颤,瞧着那一地的枯骨头颅,个个握紧了兵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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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轩辕武圣介绍:
抗击异族入侵,守护华夏文明之火。结束乱世之争,维护九州河山一统。重生后来到一平行世界,具备过目不忘的奇能。在这里,宋太祖武力绝伦,南唐后主词剑双绝,后蜀皇帝竟是蜀山剑门弟子!武者崛起,乱世争锋,快意恩仇,一双铁拳会尽天下英雄。为守护河山,守护心爱之人,不断突破极限,踏上武道巅峰。绝不接受屈辱,不向敌人低头,有仇必报,有爱必争!作者另有百万完本武侠《笑傲天下》,书荒可读。重生之轩辕武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轩辕武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