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航（三）
一艘宇宙飞船想要降落需要考虑的条件，可不是从天上扔个密闭的返回舱那么简单。
那庞杂的计算量，复杂到足够让21世纪最强大的的超级计算机都卡顿。
不过李林这个舰长所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瞄准球，按下虚拟的降落按钮即可。
飞船内部结构调整、应对重力和气压的影响、摩擦力......这些全部由舰载智能完成。
赞美这个好时代！
距离降落还需要几十分钟。
李林躺在床上，思考：
“它究竟谋划什么东西呢？”
这艘科考船？联邦的科技？还是我这个人本身？
“反正费了这么大的精力，总不会是为了把我骗下去吃肉。”
李林看起来根本不慌，因为慌也没用。
.一个成年人的肉量根部抵不上虫洞中的精确攻击、扰动空间再加上干扰量子通信这么大的排场。
再加上这艘飞船也不够！
“所以我不用担心一下去就被吞喽...所以说是为了联邦的科技？”
这也不太现实。
为防止外派的科考船被捕获泄露资料，每一艘在外执行任务的舰船，自身所携带的数据量是很小的。
它们更像是一个终端，当任务探测带需要什么设备的时候，才可以从本部下载相应设备的信息，随后现场制造。
例如，发现了一颗被污染，需要净化的星球。
那么根据需求，这艘科考船的舰长就可以申请下载行星毁灭武器的信息和制造权限。
再说这颗行星上已经有了五艘联邦的舰船。
李林继续思考...
“算了，我所能得到的信息根本不够，再怎么分析也只是空中楼阁。”
李林放弃了思考。
玩几盘游戏压压惊把...
“艹，没网！”
......
无聊的时间总是过的十分漫长。
嗡——嘭！
随着嗡鸣与震动，科考船降落到了这片未知的大地。
在降落时，小琪便扫描了这颗行星的基本信息。
【类地行星，质量约为5.651e24kg，平均密度/m^3，表面水体覆盖率为62.4%，空气中氧气含量24.6%。】
【空气中有未知的病毒与细菌等病原体生物，不建议舰长直接暴露在空气下，同时在地表上发现了大规模改造的痕迹——这颗星球上有着土著智慧生命。】
【培养仓中的人类细胞和实验用小鼠均可以在过滤后的气体中存活，不存在会造成急剧毒副作用的气体，长期影响待观察。】
【根据现有轨道计算，每个公转周期中，最高气温为37c，最低气温为-44c，毫无疑问，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颗宜居星球。】
小琪的语气有些兴奋：【适宜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属于一类宜居星球！我们发财了！】
“前提是能连上网。”李林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而且我们是第六艘造访的联邦飞船，而不是第一艘......”
“而且有土著，哪怕他们没上天。”
“好了，小琪。”李林拍拍手，“不管我们遇到了什么，现在都只能按照科考手册上的第一步...”
“展开！”
【收到咯！】
飞船表面几个小洞忽然展开。
水银似的粘稠的流体从洞口中溢出，有生命一般蠕动着向四周蔓延。
泥土、砂石、草木、昆虫还有来不及逃离的小动物，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灰色的潮水中逐渐分解。随后，被同化成同样水银质地的灰色粘液。
片刻之后，一切都‘恢复’了。
无论是树木还是动物，一切显得欣欣向荣，好像方才那灰色的浪潮只是幻觉一般。
但那不是幻觉。
灰色的圆环以科考船为中心向外扩散，然后忽然戛然而止！
【在让我吃亿点嘛~】小琪卖萌道。
“不行。”李林摇头，“半径十公里，这些足够我们在一颗没有进入宇宙的土著恒星上横行无阻了，哪怕他们掌握着灵能或者其他什么特殊能力。”
那井井有条的自然景象之下，却给人一种森冷和死寂的感觉。
纳米机械集群...又被称作，灰蛊。
如同蛊虫一般，吞噬一切外物，用来复制和强化自身。
无数科幻小说中都将之描述成为带来毁灭的天灾。
事实上它们确实能够成为天灾，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这种吞噬复制的循环将无限持续下去，直到整个宇宙只剩下灰蛊。
缺少某些元素？这根本不是问题。
就连原子时代的土著都掌握着不可控的聚变和裂变，早已拥有远航科技的法亚联邦，自然有着更先进的物质重构技术。
并且，将这种技术搭载到了灰蛊集群中。
一台普通型号的科考船，舰载主机所能掌握灰蛊的数量，便是致密情况下半径为十公里的球体。
算上余量，平日里最大只能展开十公里，这一点是科研人员守则中的铁律。
就算是老婆，就算真的很萌，也不能放任。
......
“走！”
李林挥手：“我们先去几个飞船发送求援信号的地点看一下。”
闻言，小琪分出了几吨纳米机器将李林包裹了起来，几个呼吸后，一台个人行星内飞行装置变出现在他的周身。
还是可以变形的那种！
机甲是男人的浪漫，和老婆在一起也是，那么当老婆是可以变身的机甲，那一定是双份的快乐。
“嗞————！”
就当李林准备离开的时候，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出现。
“嘟嘟嘟嘟、哔——吱——嘟呜......”
一阵奇特而又让人感觉有着某种节奏的噪音响起。
“这是...？”
李林疑惑，心说这哈麻皮石头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一丝熟悉的感觉升起，记忆悄然出现在他的心中。
“老式电话线拨号上网的声音...唉...这是什么？”
李林站在原地，急忙呼唤：“小琪，检测我现在的心理状态！”
【监测到大脑皮层有异常活跃，疑似正在被写入虚假记忆，是否启动强制冷静系统？】
“是...不！等等，它好像想要告诉我什么！”
【拒绝接受命令，老公你现在很可能处于被控制的状态。】
石头继续向李林传达着难懂电的波：
“哔哔，哔哔哔哔？”
【正在强行获取权限，我这就来救你！】
“等等，我没问题，再等等！”
“第...嗞嗞...测试...哆来咪...哔哔...拉西...兄...买挂吗？”
【五，四，三...】
好像调频收音机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频率，声音终于清晰响亮的响起。
“老板，能听到吗？”
第十二章 迷航（四）
“老板！”
有人在呼喊。
这里一片漆黑，一无所有的空间之中，似乎只有意识向无限远处延伸着。
“我是谁？”
在疑问的瞬间，那个声音再次呼喊起某个名字。
“李林，快想起来！”
对了，就是这个名字。
意识聚拢，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出现在这片漆黑之中。
“我...现在在哪？”
【正在获取权限，五、四...】
未知星系的第三颗行星...
在那之前。
联邦的科考船之中。
他摇了摇头，这还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还要再向前。
联邦的行政星，法亚的科研机构中。
自己便是在那里出生、长大的。
但...为何有一丝错位感？
不！
不对，那里不是家乡！
【三、二...】
耀眼的光刺破了黑暗的世界，李林睁开了双眼。
“暂停。”
随着他轻声开口，四周瞬间变的寂静，一切都好像被封入来黑白相片之中。
除了他，和站在对面的楚天。
“我还以为这些记忆都是我超影（一种未来的沉浸式电影）看多了以后的幻想。”李林歪头。
“你的记忆回来了？”楚天走了过来，用拳头轻敲前者的肩膀。
“一大半吧。”李林摊手，“至少记得是你把我送到这个世界的。”
还记得之前，在普通的游乐园中没有玩尽兴的几人，鬼使神差的便在胡言的引到下，来到了这个位于世界与世界夹缝间隙的特殊游乐园。
“这就是游乐项目。”楚天颔首。
“把人丢到各个世界去送死？”李林咧嘴，“有主神内味儿了。”
他说的主神，便是无数小说与影视作品中，会将人丢进一个个新的世界不断轮回冒险攥取利益的存在。
根据类型不同，延伸出无数奇奇怪怪的变种。
“不论种族、无所谓强弱，都能找到心中所向往的项目。”
楚天摆手，忽然重复了一遍胡言当初的介绍。
“根据每个人内心的想法不同，所遇到的‘项目’自然也是不尽相同的。”
“原来如此......”
李林微微点头：“怪不得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挺好玩的。”
反正他又不会死。
随便换个弱点的人，失去记忆被丢进新的世界，那就不是欢乐，而是惊吓了。
“不过失去记忆过分了哦。”他抗议道，“我差点真的沉溺在这些个世界里面了。”
“咳咳...”
听到这里，楚天忽然面色不正常了起来。
抠抠索索地拿出了一个手环。
看起来很普通的软所料材质，就是一般水世界进去游玩之前，给顾客发的可以刷芯片消费的那种手环的款式。
“其实...那个...老板呀...当初送你走的太急，这个小玩意忘记给你了呢......”
了解了手环的用途之后，李林不禁狠狠地白了一眼楚天。
简单来说，这个需要随身佩戴的手环同时兼有‘保障装置’和‘任务指引’的功能，对每个游客来说都是不容有失的。
前者是因为这里是‘游乐园’，是为了给客人带来欢笑与快乐，不是什么生死一线的任务和试炼。
而针对每个人形成的特殊游乐设施，其中自然不乏十分危险的——有的人就喜欢刺激。
而后者...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李林这种，暂时失去了记忆，差点融入世界的存在。
“其实这个‘惑星源记’应该是第二个项目，”
楚天开口，“而老板你并没有通关第一个项目‘机械迷城’。”
“对，”李林点头，“我记得我上楼去找林依琪，然后被几个小喽啰给打死了......”
“死是不可能死的，到时候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脱险的理由。”楚天举例，“比如你的心脏恰好长在右边。”
“我懂了！”李林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的手掌，“简单来说就和主角光环差不多对吧。”
他的作死之魂忽然熊熊燃烧了起来，脑海中不时冒出一两个大胆的想法。
楚天继续道：“但是因为那是一个确确实实存在的世界...所以这份‘光环’也需要一定的合理性。
“不能说出现什么——你流了七八十升血，眼中依旧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了几十几百个亿，把对面的敌人用钱活活砸死...
“这tm就变成魔幻剧情了！”
“但听起来挺带感的。”李林嘿嘿一笑。
楚天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所以中枪、大出血之后，你肯定是要晕上一晕的。
“本来手环会保护着你的意识连接，直接跳过这段无意义的时间...但可惜你没带！”
“是你忘给我了。”李林对粗心大意的前者竖起了一个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咳咳...其实这怪不得我，我也第一次接他们的委托，而且把你送过去短时间内对我的消耗比预想中大很多，当时我全神贯注都在这件事上.....”
楚天缩头，随口小声解释了两句。
“总而言之！没有佩戴手环的你，触发了bug，直接跌落到第二关来了...
“而且，最重要的！第一关通关的奖励，是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的东西，结果你跳关了——如果我不来，你真的可能在这个世界卡上一辈子。”
“如果在这里老死了呢？”李林好奇。
“那就会没有奖励和记忆的直接跳到第三关，重复一遍没有记忆到老死的土著生活。”
漏出了不好意思地讪笑，楚天回答：
“而且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说不定将来你忽然想来个机械飞升，和自己的老婆一起去当电子智能生命...”
“那还真是蛋疼...”李林挠头。
“对了！”他的目光看向小琪...或者说林依琪。
“怎么回事，这两个世界，我身边的各种角色，都是由认识的人扮演的？”
李林十分奇怪。
是懒得建模？还是根据记忆直接拼接制造？
没有记忆还好，有了记忆...这种设定真的是太影响代入感了！
“那是生活在不同世界中的我们。”
楚天抬头望天，云层与天空也变成了时停的灰白之色。
“平行宇宙、异世界、诸天万界.....随便你怎么理解，在不同的世界中，经常会存在着相似的个体。”
“这些我懂，法亚之门里面留下的异星文明小学课本里面有，还有一堆灵魂理论和世界相关性的论证...”
楚天本想在老板面前装一波，没想到李林直接点头。
“我无聊的时候全都看完了，可惜我是法亚世界的管理者，不能随随便便离开咱们的宇宙，不然我一定要好好出去看看。”
第十三章 迷航（五）
李林说着，忽然，他注意到楚天整个人模糊了一下。
“哇哦你怎么了？一副看起来信号不好的样子。”
“确实是信号不太好。”
楚天一副你居然发现了这一点的表情：“我本来就是偷渡进来的，信号当然不稳定......”
“好了，我停留的时间有限...闲聊这种事以后有的是时间。”
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无奈道。
事实上，进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很勉强的事情。
不是力量不够，就像把庞大的身躯塞进小巧脆弱的玻璃容器中，最大的难处，是如何保证容器不损坏！
一开始李林和小琪听到的那种令人难受的杂音，便是这个世界的‘悲鸣’。
“长话短说，因为某件事情，咱们的许多同伴都死了，魂飞魄散复活都复活不了的那种......”
楚天叹息：“当你发现的时候，心中十分自责，这件事也成为了你的执念，于是你离开了法亚，巡游各个世界，准备找回这些同伴们散落的灵。”
“完全...没有印象。”李林皱眉。
“因为来到这里的不适完整的你。”
看来楚天确实是一心一意地为李林答疑解惑。
“这些个小破世界，连我都承受不住，真把你弄过来，那直接就碎成渣渣了。”他摊手，一副这真他妈为难人的表情。
李林心中能有成百上千的问题，可惜最开始楚天就说了，时间有限，从他越来越不稳定的身影可以看出此言非虚。
“在这件事当中，那个‘游乐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他提出了自己认为最关键的问题。
“它帮助我们从无数的世界中筛选出了正确的几个，”楚天回答，“漫无目的的去寻找，亿万年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
“帮助...”李林虚起眼，“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这一切。”
楚天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你不会当真了把，你看我像是那种牺牲自己成就他人的人吗。”
“像。”李林点头，“你在越紧张越严肃的时候，越喜欢玩梗吐槽来活跃气氛，虽然都是陈年老梗和让人大夏天都感觉发冷的老槽。”
“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伟大吗...”楚天嘟囔，他伸出一根手指，“打个比方，买一张‘游乐园’的门票，对我来说大概就是双十一剁次手的程度。
“虽然心痛，但也不是买不起。”
“谢谢。”李林颔首。
突然被这么正经的致谢，楚天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应该的，应该的。”他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接下来是最重要的。”
“每个世界都有三种通关的方式。”楚天继续介绍。
“第一，最简单的，我称之为掠夺式通关。”
“怎么说？”
“把整个世界，所有生物杀的干干净净，全部吸纳进法亚，这样不用动任何脑子，以你的能力轻轻松...”
“打住！”李林摆手，“下一种，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是做不来的。”
他还想听听剩下两种方法。
“第二种稍微麻烦一些，我把它成为‘互助式通关’，首先，你需要找到节点。”
“节点？”
“你要找的是同伴的灵，那节点自然是人而不是某件物品，具体一点就是某一位同伴，那人肯定会以你认识的人出现。
“节点很好分辨，因为他或者她的身边总会围绕着很多大事发生，就像文艺作品中的主人公、命运之子一类的存在，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事儿逼。”
听着楚天的话，李林回忆了一下。
在宇宙飞船这段暂且跳过，他还没接触除了林依琪以外的人，估计故事才刚刚开始。
上一个蒸汽朋克的世界...嗯...大概就是柳淼了！
看！贫民窟的穷小子出身，偶然救了身份高贵的妮娜，随后牵扯到了会影响整个世界的危机之中......
妥妥的主角模板！就差一个随身的外挂了。
李林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接下来的剧情，大抵就是因为童年的挚友被杀，主角发誓报仇，巴拉巴拉...最终挫败了贵族们的阴谋，迎娶白富美。
不，也许会娶两个！连带着同为青梅竹马的林依琪。
这个故事一点也没有意思。
哦，因为他在故事中扮演的就是挚友！
......
“找到节点，然后直接干掉吗？”李林眉头一挑。
看着李林好像突然带上了杀气，楚天不由地一愣，鬼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不是...节点和世界是相连的，就像树和根系...你要是走杀的那条路的话只能齐齐整整的杀完整个世界所有生物。”
他继续道：“找到节点，帮助他完成心愿理想，跟随节点完成所在世界的使命。”
“听起来很费时间。”李林道。
楚天点头：“对，这是最费时间的一种方法。”
“再讲讲第三种。”李林忍不住吐槽，“靠，主角身边的助攻男可不是什么好当的角色......”
“第三种，破解世界观...这是最完美的通关方式，如果成功了，整个世界都会融入法亚，但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清楚。”
楚天无奈地摇头。
“要你何用。”李林翻了个白眼。
楚天整个人再次闪烁了几下。
“看来没什么时间了。”
他伸出手，点了一下来时交给李林的手环。
手环顿时亮起了点点荧光，它被激活了。
“我帮你修复了的进程，现在你只要在这个世界失去意识，不管是主动的睡眠还是被打昏等等，就可以返回到上一个机械迷城的世界。”
“哦——”
李林故意拖着长音，洞悉了真相的他在短时间内一点都不想回去。
“同样，在那个机械迷城世界失去意识，你又会再回到现在的世界。”楚天接着道。
“等等！”李林举手，“这不就是说我没有休息睡觉的时间了！？”
楚天竖起了大拇指，身影逐渐淡化消失：
“恭喜，你这个无良的老板，终于陷入了007（注）加班地狱，直到通关某个世界前你是别想休息了。”
“淦！”
（注：‘007’这里指从第一天0点工作到第二天0点，一周工作七天，也就是没有休息）
第十四章 我不做人啦！
冰冷，抖动...... 李林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还是回来了...他心中一阵蛋疼。 本来，李林是准备在那颗新的星球上浪一段时间，再回到第一个世界。 没成想，楚天刚刚离开——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小琪就启动了强制冷静系统。 因为不是有敌意、有害的东西，所以心中没生出预警。 于是他倒了，连身体都融进了大地...因为那也是小琪纳米机械拟态的。 强制冷静系统，其实就是强效的镇静安眠装置。 彳亍口巴...既回来之则安之，反正两个世界都是要通关的，只不过是顺序先后的问题。 这时久闭的双眼才适应刺眼的光线，李林开始打量四周。 敞亮！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太炫目了！简直到了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程度——在李林这个世界加上穿越过来之后这两段的记忆中，整个斯缇姆大陆的主色调都是晦暗的。 永远阴沉的天空，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雾霭，就连瑛石灯散发的光芒，都仿佛蒙着一层暗沉的暮色。 “喔！”房间的另一角忽然传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虽然是我亲自做的手术...不过你能活下来，可真是一个奇迹。” 他还记得当时去寻找实验素材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李林，胸口穿了七八个洞，怎么看都是凉透了。 可这人就是没有死。 那人缓缓的向李林躺卧的病床走来：“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你可以叫我‘博士’。” 看到来者的面容，李林一愣。 “卫一帆？” “你认识我？”后者歪头，嘟囔道，“没想到我还挺有名的...你是在哪里看到过我的样貌？通缉令？还是黑市里面的某些悬赏？” “我用过你生产的机械！” 李林一口回答，他这也不算说谎。 “哦！那看起来你挺识货的。”卫一帆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坐起身的李林忽然感到胸口有一种冰冷僵硬的感觉。 他低下头。 铜制的机械与他胸膛嵌合在了一起，就好像生长而出的贴身甲壳。 看出了李林心中的疑惑，卫一帆开口介绍： “我在黑市的垃圾场捡到你的时候，你的心脏都已经坏掉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志才让你坚持着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是外挂，李林在心中吐槽...我加了亿点点外挂。 “于是我把你带了回来，用特制的机械帮你换了一个...” 他露出了介于欣喜与惊讶于好奇之间的笑容。 “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人。” 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李林满脸问号，不就是换个机械心脏，类似的移植或者殖械技术在法亚都已经玩烂了... “雾兽。” 卫一帆看起来确实很喜欢为他人答疑解惑： “在之前的动物实验中，更换机械心脏之后，无论我做了怎么样的处理...实验动物都会在1周到3个月之间衰弱死亡，无一例外。” “而且时间的长短无法总结出线性规律...以至于想要提高都找不到着力点。” “直到有一天！”他微微停顿。 “在困倦下，我不小心把一瓶雾兽的组织液当成了普通的水喂给了正在进行试验的动物。” 这种危险的东西是能和水搞混的吗...... “它突破了原本的极限。” “活了多久？”李林下意识追问。 “一年零三个月。” “那也没多长啊...” “最后是无法控制，在逃跑的时候被击杀的。”卫一帆点头，“对，自从获得了雾兽的细胞，它一直在进化增长。” 李林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用手戳了戳，棒读道： “哦！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东西，我好害怕好害怕啊。” “作为一个刚刚脱离濒死的人，你一点都不像害怕的样子。” 卫一帆盯着李林：“而且你对我的反应...太镇静了。” “难不成......”几秒以后，他忽然道。 “你是我的崇拜者？！” “对啊对啊。”李林顺着对方的思维点头。 “你这话说出去雾兽都不会信...”他白了李林一眼，又摇了摇头，“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我...用了它们的组织之后，会不会变成雾兽？” 这时李林发问，对于这种这个世界的特产生物，他也有一点好奇。 “不会。”卫一帆的回答直截了当。 “虽然蒸汽议会禁止了这项研究，但是我还算继续完善了它。” “所以你就被通缉了吗？” 两人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交谈着。 “不，如果单单因为这个，那些老家伙不会放弃我的...” 他用一种很自豪的语气说道： “一共一百零八项被列为禁忌的研究，全部被我完善了！” 这是要凑天罡地煞啊...李林汗颜： “时间来得急吗...你难道可以分身？” 他忽然想起，在法亚，为了提高科研效率，卫一帆克隆出了数不清数量的自己，并且声称他们会是自己最好的助手....... “我把那些禁忌实验，很巧妙的拆分到了其他的研究项目之中。”卫一帆介绍着。 “谈话中不经意的暗示、在看过实验报告之后忽然感到触类旁通、身体动作、手势甚至物品的摆放规律......控制其他人的行为，其实很简单。” 他的脸上挂着十分温和的笑容，讲述的内容却让常人一听都会感到脊背发寒。 “在事发之前，整个研究会里的人都很喜欢和我交谈，因为他们都发现和我交谈之后很容易‘灵光一闪’，想到新的研究项目或者突破目前的困境。” 李林感叹，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所以我不用担心自己变成雾兽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卫一帆从不会直接说绝对、肯定这些词汇，因为他是一个严谨的研究者。 “但实际上在人身上使用这项技术，还是第一次，所以结果还有待观察。” “并且，你还会逐渐获得雾兽的一些能力，比如超强的体质，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都会提升......” 卫一帆欲言又止，即便李林一直表现的接受能力超强，如此的‘不正常’。他依然害怕对方在听到自己的身体会越来越变态的时候无法接受。 这大概会让他为数不多的良心感到一丝丝责备。 “没事没事。”李林毫不在意的摆手，嘿嘿一笑，“越强越好，刚好我要去做一件拯救世界的大事情。” “哦？”看来卫一帆也起了好奇心，“什么事情，说出来我说不定能给你一定的帮助。”
第十五章 有智慧的雾兽以及人类中的叛徒
“原来如此。”
听完李林的讲述，卫一帆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
“为了统治能延续下去而把雾兽放入关内吗...虽然听起来很疯狂，不过确实是那些贵族会做的事情。”
“卫一帆！”李林直视着他的双眼，“我需要你的帮助。”
被这么盯了几秒，本就不擅长人际交往的卫一帆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奇怪的口气...就好像肯定我必然会帮你一样。”
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李林看着面前别扭的人，心中想道。
“你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他停顿片刻，“你不是一个冷漠的人，”随后带着笑意，将语气再次加重，“更重要的是，我信你啊！”
“额...”卫一帆扶额，“作为两个认识才不到一刻钟的人，我真不知道你的这种信任是从哪里来的。”
李林从病床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这个还不是很熟悉的身子。
“走吧？”
“唉...跟我来。”
两人穿过机械甬道，来到了实验室的地下。
在瑛石暗淡的光芒下，卫一帆拉下了最靠近自己的扳手。
咔...轰隆隆...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整个房间缓缓震动。
一道水平的光线划破了黑暗！
金属大门升起，外界的光照亮了这个漆黑的房间。
“这里...居然是内城区？！”
李林感叹，一个被通缉的人，居然在占地不大的内城区搞了一栋巨大的实验室。
也许最危险的地方真的是最安全的？
“你胆子可真大！”
“嘿嘿，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卫一帆终于有了一种找回一成的感觉，“我们去城外，那东西比较大。”
城外？李林疑惑，怎么去？难道说走着去...
他看到卫一帆拉动了紧随着的第二个扳手。
一辆崭新的蒸汽机车随着电梯一般的装置升起。
龟龟，这也太秀了吧。
一个被通缉的人开着为数不多、象征贵族尊贵身份的蒸汽机车大摇大摆的上路。
这波...是法外狂徒啊！
思考了片刻，李林忽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你现在还有在和那些贵族联系。”
“对。”卫一帆坐上车，“他们根本无法拒绝我研究的某些东西。”
随着蒸汽嗡鸣，两人还真就一点伪装都没有的就开上了路。
而内城区的士兵...看到了蒸汽机车，立马尊敬的躲到路旁。
临走还不忘敬个礼。
就这样，车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开到了野外，一处连路都没有的地方。
“下车吧，接下来一段路只能用脚走了...”
树林之中，被隐藏在木洞中的金属扳手，如果不知道的人根本无法从枯叶与烂泥之中发现。
轰隆隆...
地面忽然裂开了一个裂口，隐藏在地底深处的秘密即将在李林面前展开...
咔嗒？！
展开...开...开不开...卡住了。
卫一帆叹气，露出了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就很有艺术气息的东西。
转动了几圈上面的开关，设定好时间，一气呵成的把手中的艺术物从刚刚开启的缝隙中塞了进去。
“跑！”
李林已经知道了他要做什么。
轰——！
地动山摇，巨大地爆炸声从两人背后传来。
作为真男人，两人自然都没有回头去看爆炸——他们被冲击而来的爆风压倒在地。
瑛石，作为一种高能能源，自然也是可以被做成炸弹的！
安全、高效、无污染。
“呸！”李林吐掉了嘴里的泥渣，“你可真是个疯子！”
“这就是一般人无法理解天才的原因。”卫一帆笑着接下了李林的‘赞誉’，“他们总是分不清疯狂与天才。”
虽然他笑的像个靓仔，但是满头碎叶烂泥的样子真的很逊。
“那下面到底是什么？”李林站起身。
“被搁置的‘最终决战兵器’，禁忌中的禁忌研究。”卫一帆回答。
“也就是我准备提供给你的支援。”
他走向门缝处...不，现在不能称为门缝，因为连门都已经不复存在。
“一张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逆转的底牌。”
直到现在，那些被炸飞的东西还在淅淅沥沥的落下，好像一场特殊的雨。
淋着这场雨，李林也走向地下基地的门口。
除了金属大门的遗骸之外，还有一些可疑的血肉遍布在爆炸的位置，似乎还一路延伸到向下的通道之中。
想来就是它们阻止了大门正常的开启。
那些血肉的外表已经焦化，但仍有活力的蠕动着，焦黑的外壳碎裂，内部恶心的粉红色肆无忌惮的漏出，流出鲜红的粘液......
“噫！”
李林在心中感叹，好强的生命力...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着前方的引路者忽然提问。
“雾兽的血肉？”
“正解！”
想来是十分信任那炸弹的威力，卫一帆毫不犹豫的向黑暗深处走去，同时利用这段时间向李林解释着。
“雾兽的进化速度很快...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寻常的刀剑，甚至小孩子拿着尖木棍都可以伤到它们。
“但是现在，即便是加压过的蒸汽机枪、也只能在雾兽身上留下一个小洞。
“防御力、力量、敏捷、反应速度、再生速度甚至是智慧...它们所有的能力都在进化，这种进化的速度很快，每时每刻...甚至用肉眼可以观察到！”
他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四年前...我曾经和一只雾兽进行过对话。”
“对话？”李林疑问。
“对！用人类的语言！那时候它们中已经有七八岁孩童的智慧存在了！”
卫一帆虚着眼，双眼好像透过黑暗凝望向远方：
“而且根据我审问的结果，它居然还不是它们之中最聪明的一只......”
忽然，他回头问向李林：“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你了吗？”
“因为...”李林从他的话语中分析着，“你应该是审问出了什么，可以和我说的话验证...你提前就知道有人和雾兽勾结？”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劲。”卫一帆点头，“他只是某个雾兽的手下，被派来人类社会是为了接收情报。”
“谁的情报？那些贵族几年前就和雾兽有联系？”
漆黑的通道一路向前，附着在四壁的血肉越来越多，这让李林感到自己似乎走在某个巨兽的身体中。
“不知道，和它接头的对象很警觉...”卫一帆摇头，“也许是我当时的伪装不到家，被发现了，所以对方没有来传递信息。”
“所以...我现在仍旧不知道，究竟是有人类背叛了种族，还是有雾兽混入了人类。”
第十六章 中...中世纪福音战士？！
钢铁与血肉的甬道一路向下，就好像要延伸到地底的最深处。
对于这个世界的事情，比起关心，李林的心态倒不如说是好奇。
就像是看一部新的电影、或是读一本新奇的小说，还是6dmax实景体验的那种...
当然，如果有能力救的话，肯定还是会努力的拯救一下眼前所看到的人的。
“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不出50年，人类必然失败。”前方的卫一帆做出了悲观的预言。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李林看着那个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好像掌握着领先数百年的黑科技的男人：
“我还以为你会自信的说‘在你机智的策划中人类必然会胜利...’类似这种话。”
“要尊重客观事实。”
卫一帆嘿嘿一笑，看样子从前的他真有过这种想法：“这种话也就在年轻对雾兽不怎么了解的时候说过...现在的我是个严谨的研究者。”
“这世界上傻子太多...可是聪明人也不少。”他继续道，“有不少人也看出了这种趋势。”
“所以？”
“打不过就加入它们，如果不是雾兽不接受叛徒的话，估计人类早就分成两派杀得自己灭绝了......”卫一帆吐槽。
“但是现在情况好像变了，”李林思考，“起码那些蒸汽议会的贵族和雾兽搭上了线。”
“正常。”卫一帆微微颔首，“屠杀人类是它们的本能，但现在它们逐渐有了智慧，有了智慧就可以克制本能。”
他忽然举了一个例子：“就好像我根本不想穿衣服，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这样做的话会被当成变态。”
不，你就是一个变态...李林腹诽。
“无论那些雾兽怎样，人类总是要反抗的。”
“废话，谁愿意被怪物撕碎。”
“那些看出了人类会失败趋势的人...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两人的脚步停下，巨大的门扉出现在道路尽头。
那整扇被漆成猩红色的金属巨门，似乎在不断地警告着来者后方的危险。
“那就是，最终决战兵器计划！”
可惜，面前的大门没有随着他的话打开...李林心想，按照卫一帆那老中二的爱好，一般都会这么设定。
然而这个世界的自动化程度看起来还做不到，或者说这个基地建造时还达不到......
然后就看到卫一帆屁颠屁颠儿的跑到门旁边，用吃奶的力气开始拉那被奇怪血肉缠着的开关。
真的是吃奶的力气！好家伙，整个人都上墙上去了！
“看什么看！”卫一帆憋红了脸，忍不住吼道，“来帮忙啊！”
“哦哦...”
李林走上前去，运气定身，全身发力，猛然向下一拉！
......
没拉动。
毕竟在这个世界，雾兽算是站在顶端的生物，这特化了韧性与强度的肌肉，可不是俩细胳膊细腿的宅男可以解决的。
“要不...回去拿点炸弹？”
卫一帆一副蛋疼的表情，这种不能一次达成目的，生生被打断了的感觉...就和尿到一半被打断一样难受。
“不用。”李林摆手，面色镇定，“刚刚是我大意了，咱们再试一次。”
运气定身，全身发力，猛然向下一拉！
把手缓缓下降，带到机械开始轰鸣。
“哦！”卫一帆鼓掌，“不愧是移植了雾兽因子的人。”
其实...李林是稍稍动用了一点自己的力量。
虽然作为一个硬核玩家，奉行不开挂主义...不过要是为了这些琐事而劳烦，他是拒绝的。
最主要是不能耽误了剧情进行。
深红色的大门缓缓向两侧开启。
即便是雾兽坚韧的肌肉，也无法阻挡那来自机械巨大的力量。
“我觉得你们还真爱修门啊，你们研究所的全名是不是稀奇古怪大门研究所？”
李林随口吐槽着，毕竟就今天一天，他就见识到了数中样式不同的大门。
有下降式的、有从地面旋转开启、还有原汁原味的两侧缩进......
“毕竟，门可是能分割两个空间、遮掩住秘密的东西...”
随着不知关闭了多久的门扉开启，整个地底基地都在震动，烟尘四起。
应急用的瑛石灯散发着暗淡的光，从烟尘中勾勒出了仿佛巨兽的身影。
卫一帆的目光透过门缝，望向深处烟雾中的巨兽。
“欢迎见证人类最后的奇迹！”
“卧...卧槽！”
在山腹的庞大空洞之中，人形身影顶天立地。
巨人身躯之上满是污泥、青苔与不知从哪里着生的爬墙虎。
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它的棱角处的锋芒。
每一处关节都为杀戮而生，那是巨大的人形兵器！
李林震撼了：“新...啊呸，中世纪福音战士？！”
而今，巨人安静的矗立在二人前方。
它的下半身还泡在暗红色的诡异液体之中——那些四处蔓延的怪异血肉，便是从这暗红色液体中生长而出的。
“你们不怕被告侵权吗...”震撼一整年之后，李林忍不住道。
“侵权？雾兽吗？”
显然，这个世界的卫一帆没法理解到他所表达的东西。
即便知道这些，李林也害怕一旁的人忽然给他彪出一句——
‘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
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对于李林的震撼，卫一帆做出了见怪不怪的表情。
好吧，虽然两人所想完全不同。
借助巨型人形兵器旁边的护栏，他带着李林来到了驾驶员进入的位置。
扒拉开泥和草，一个小小的舱门出现在巨人背后。
“从这里进去就行。”
“我能问问，这个计划为什么终止了吗？”手扶在打开的舱门上，李林提问。
“因为之前挑选出来的驾驶员都疯了。”
卫一帆回答：“无一例外，都变成了雾兽那样，只想着杀戮人类的东西。”
甚至出现了有智慧，会掩藏自己目的，假装正常的...他在心中补充。
“我认为这是因为驾驶员在内部直接接触了雾兽组织，受到了某种不可逆的感染。”
哦，还真就福音战士了呗。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只有使徒才能打败使徒——
所以只有雾兽才能打败雾兽呗。
没毛病，论证大成功。
第十七章 ......就这？
李林把头探入那间可疑的驾驶室。
也别怪过去那些驾驶员要疯...不管是座椅还是四周，整个驾驶室都好像是用鲜红色的血肉构筑而成。
偶尔还有不安分的肉芽，蠕动的宣示着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建造者恶趣味而打造的主题皮肤。
“呃...”看到他的脸色，卫一帆在一旁解释。
“在完成这个最终决战兵器计划的过程中，我们曾经遇到了很多巨大的困难...后来我另辟蹊径，用了一些非主流的技术绕过了那些难题。”
“比如说？”
“操作系统。想要让一个人驾驶着巨大的兵器作战，可不是区区几个传动杆就能完成的。”
这时卫一帆露出了自豪的脸色：“我参考了一种可以读取人思考的雾兽，用它们那种感应大脑中电流的方式，让驾驶员可以直接用思考操控巨兵...就像操控自己的身体一样。”
真不愧是你啊，帆帆！
李林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居然能在蒸汽朋克的世界搞出精神链接。
什么叫科研能力啊？
“那个...你有没有考虑过，就是这种精神链接的方式，才会让过去的驾驶员发疯吗？”
看着庞大的钢铁巨人，李林忽然提问。
卫一帆咂嘴：“啧，这倒是个盲点。”
“不过我们根本绕不开这个坎，想要靠纯机械去驱动巨大的雾兽躯壳根本是不可能的！”
“至少现在的技术做不到。”他补充，“所以这个计划被列入了禁忌，无限期延期。”
头也不回地跨入会让人精神值降低的驾驶室。
说实话，李林一点都不怕所谓的精神污染。
而且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燃烧瑛石产生的浓雾、雾兽...”李林舔了舔嘴唇，“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
答案就在驾驶室之中。
准确的说，是在雾兽的精神世界之中，那些会使普通人疯狂的信息。
李林缓缓坐正，按下血肉座位上为数不多的金属按钮，舱门闭合，粘稠的液体从脚底逐渐上升。
外界，在确定李林进入之后，卫一帆跑到了控制室。
“希望他能够成功...不然我只能祈祷这么长时间过去基地的自毁装置还能使用了。”
他吹了一声口哨，说实话，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周的人。
再如果不算躺在床上昏迷，只算清醒时间的话，两人相识连一天都不到。
可心中的信任，就好像已经相识了良久。
卫一帆摇了摇头，双眼死死地盯着下发山腹中的巨大机甲。
......
李林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缓缓上浮。
是的，上浮，就好像昏迷良久的人逐渐清醒。
“嗯...”
他发现在自己的双眼中，周围的一切如此渺小，就好像进入了小人国的格列佛，
“这就是精神链接成功之后，控制机械身体的感觉吗。”
李林站起身，在逼仄的山腹中活动了一下手掌。
如果换楚天过来，他一定会张口就来：
“就这？就这？”
没有精神冲击，也没有信息洪流。
什么都没有，他就这么普普通通的成为了这巨大兵器的大脑。
......
卫一帆看着斜下方的巨大人型兵器，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这是疯了呢？疯了呢？还是疯了呢？
只见巨大人形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原地左右横跳了半分钟，期间上半身还做着各种伸展运动。
之后做完一套广播体操以后，又翻了会儿花手。
整套动作都是在山腹基地中进行的，这样做的难度不下于在棺材里蹦迪！
“那什么...还听得懂我说话吗？”借助这扩音器，卫一帆向下方叫喊。
“大声点！”巨大机甲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弯着手掌贴在耳后。
“我—听—不—见！”
卫一帆果断拉下了控制机甲的拉杆。
数十条粗壮的金属从墙壁射出，将机甲固定在了原地，就像古代用木棍架住人犯一样。
“抱歉！接下来我要测试一下你的精神有没有被感染！”
他竭尽全力大吼，巨大的音浪震得加固过的洞顶都掉下了一些粉尘。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吗！”
不是你自己嫌声音小的吗......
腹诽着的同时，卫一帆手中的动作可没有停下。
一块提前经过炼金处理的缓释化瑛石被他塞进了倒满水的玻璃容器之中。
根据研究，从瑛石燃烧的烟雾中诞生的雾兽，对瑛石抱有着特殊的保护欲。
而在雾兽面前使用消耗瑛石...大概就跟在他人面前当面实施某句经典国骂的行为一样。
不怒不是好雾兽，凡是看到这种情景的雾兽都会陷入到不可自遏的狂暴之中。
咕嘟嘟...冒着烟气气泡的玻璃皿被卫一帆用吊机缓缓下放到巨兵面前。
一秒，两秒...
卫一帆的冷汗滴落到了金属平台上。
三秒，四秒...
“干嘛呢铁汁，你搞这么个小玩意儿，看的我快都对眼儿了昂。”
“你...没疯吧？”
“大约的确没疯。”李林叹气，“是不是你的资料过时了，里面雾兽的精神太无聊憋死了？”
“......”卫一帆漏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
要知道，虽然这个计划被无限期搁置，但他可一直没有放弃研究。
比如开车过来，丢些小动物到驾驶舱之内、用小体型的雾兽做一个小号的模型，将动物的精神与之连接......
所以‘身体中有了雾兽的因子会提高抗性’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在实打打的数据支持中计算推测出来的。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好过头了！
卫一帆刚要撤去禁锢，没想到李林却忽然发声制止。
“等等。”
“好像有感觉了！”
在李林的感知中，有一团小小的意识，正躲在雾兽躯体整个混乱的精神的角落。
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嘿嘿嘿...”
李林狞笑着靠了过去。
“让我康康，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意识海中，一只巨手将光团拎起，好像从后勃颈抓住猫或者竹鼠那样。
这是一团混沌的本能，有点像是集群意识中的一部分。
盘着手上的光团，李林思考。
第十八章 破解世界观！隐藏任务
李林捏碎了手中的光团。
原本就是集群意识中的一部分，被破坏之后自然会带着残存的信息返溯回集群之中。
就像上传数据。
但今天，它的这种本能却成为了带路党，将李林也一路引到了核心之处。
好吧，即便是没有它，对李林来说也只是多费点时间的区别。
这是一片海洋。
其实这种形容并不恰当，但总是需要将那些无法感知和描述的存在转换成可以观察的东西。
各种奇异地颜色荡漾在这片不可视的海洋中。
“果然…”
一大团意识缩在海洋的角落中。
弱小、可怜又无助，但十分肥胖。
“您好，外来者。”
明白了掩耳盗铃般的躲藏是徒劳的，这团大光球飘到了李林面前。
虽然有少许偏差，但整体上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颗星球，是有着意识的！
“你好鸭。”李林摆手。
“您的目的？”
作为这颗星球上所以生物和无生命物体的集群意识，它的思维中根本没有那些弯弯绕，星球意识直接了当的提问。
“因为山就在这里！”
星球意识：“？”
“一个尝试。”
星球意识：“？？？”
不仅仅是玩梗和皮，其实李林也是在对它进行测试。
“我来这里寻找一些东西，同时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但说无妨。”
不管它的本意是怎样的，但目前形势比人强，所以它总是同意的。
“我走时，会从这里带走几个真灵的碎片。”
翻译一下。
就好像一个终结者身材的壮汉，突然闯入你的家中说他要带走几个茶叶蛋……
行吧，也不是什么贵的东西。
“如您所愿。”
看着那光暗不定的大球，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每一丝光，似乎都在投映着从心二字。
李林的心头忽然冒出一股奇妙的负罪感。
“会给你补偿的。”他摆手。
“您的仁慈。”
“然后就是问题，你为何要创造雾兽屠杀人类？”
比起自己无端的猜测与推理，直接问当事人永远是最便捷有效的方法。
当然，前提是对方愿意回答，并且没有欺骗的想法。
“因为人类破坏了平衡。”
“瑛石，我的血肉，人类，开采，燃烧，破坏......”
虽然只是片段的词语，但也清晰地表达了它所想描述的东西。
原来这tm居然是个环保题材作为主题的世界？！
“…好吧，”李林扶额。
“那如果人类不再开采破坏瑛石，你能放弃现在的所作所为吗？”
“理应如此。”
光团微微收缩，估计和人类在表示肯定时的点头是一个意思。
“杀害，孩子，也并非，本愿。”
好了，现在的问题一下子就简单了许多。
只需要让人类不再开采瑛石，不再过度的破坏环境，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
呃，他最开始来这个世界似乎是要帮柳淼完成心愿？
算了，这不重要。
【恭喜您，对所在世界当前的解析度超过80%；】
【达成特殊成就，破解世界观！】
这时，楚天废了好大力气给他送来的手环也发出了提示。
【可触发隐藏结局：未曾设想的道路】
【任务目标：引导人类中的王者，于拉兰德火山深处再次敲响青铜巨钟，与星球达成和解】
【当人类不再破坏环境，大地将宽恕他们的过错，雾兽与曾经辉煌的蒸汽科技一同消逝于历史，幸存者们低语着——好时代，来临了】
看！就连手环都认可了他完成任务的方式。
“您还有，什么问题？”
李林眨了眨眼：“你一次能说四个字以上吗？”
“理论上，可以，但是现在，还不适应，这种对话。”
光团瑟瑟发抖道。
除了那些灵智刚开的雾兽，李林可是它第一个对话的对象。
“好了，我没什么问题了，你之后命令那些雾兽克制一段时间，我会处理人类那边的事情的。”
“您的意志。”
李林正要离开，忽然感到一股挽留之意。
“怎么了？”
“有个疑问。”
“但说无妨。”
“当你离开，这个身体，原本主人，会怎样？”
“他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李林思考片刻，“大概就跟一滴水融入海洋了一样吧。”
“……”
看着面前闪烁成12/8节拍的大光球，李林本能的感觉它似乎有些不高兴，于是改口道。
“当然，这是可以操作的，也可以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然后回归正常的生活。”
光芒闪烁的节拍舒缓了下来。
李林有些疑惑，根据记忆，在这个世界的他普普通通，又何德何能被世界意志关注……
他可不是一个习惯把疑惑留着不管的人。
强大的精神力将蒸汽世界李林的记忆像放电影一般过了一遍。
自记忆开始就在贫民窟中、艰难求生的同时学习知识、从野外捡到的本以为能吃的蛋里面孵出了林依琪……
……
等等！
林依琪是从蛋里面孵出来的？？
这一段记忆，在原本李林的记忆中可没占多大空间。
因为原本世界的李林根本不知道小孩是怎么出生的！
他还真的以为从蛋里孵化出来是没有问题的，然后逐渐被其他的记忆挤到了角落…
找到鬼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林依琪也不是人。
“林依琪也是雾兽。”李林用肯定的口气说出。
“您的智慧。”
光球肯定了李林的猜测：“她是我，最聪明的，孩子。”
“人类所说，智慧之兽，便是她。”
李林忍不住感叹，好家伙…
雾兽竟在我身边。
不过再想到林依琪那平日里满头蓝发、呆呆傻傻的样子。
智慧之兽…
emmmmmm…
行吧，在一群平均智慧与野兽无异的雾兽之中。
有8-12岁宝宝般智慧的林依琪也真可以称得上一个智慧之兽的称号。
“她现在怎么样？”李林下意识关心道。
在上一次昏迷之前，他们正在被士兵追杀。
“她现在正在贵族的府邸，摄食人类进贡的食物。”光团星球意识回答。
“我tm……”
啪——
李林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
所有的事情，全部理清了！
第十九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林依琪是雾兽。
雾兽和人类贵族有联系。
他们刚刚到医馆，士兵就前来进攻。
由此上三条，可以轻易地论证出——
是林依琪出卖了他们的行踪。
坑啊，李林当时回头居然还是为了去找她。
小丑竟是我自己！
李林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从巨型生物兵器的驾驶舱中走出。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李林笑眯眯地看着赶来的卫一帆。
“随便啊。”
因为实验成功，看起来卫一帆整个人很兴奋。
李林忽然想到一个很妙的点子。
“组织上已经决定了，由你来当斯缇姆共和国新的议长！”
卫一帆：“？？？”
……
……
另一边，柳淼、妮娜还有张浩宇三人。
在密道苦等林依琪与李林归来，直到士兵即将发现，才不得不离开。
随即，他们将消息向各地的反抗军传去。
但是……
一切都太迟了。
几天内焦急的准备，又怎能比的上贵族们数十年周密的规划。
暗杀、起义，即便是反抗军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是他们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
破坏永远比保护更简单。
随着拉兰德火山的轰鸣，地动山摇。
滚烫的岩浆如同冲下坡的过山车一般势不可挡的撞向边境长城。
那消耗了无数时间和资源打造的巨壁……
垮塌了。
飘荡在城市上空的火山灰让每一个反抗者的内心都灰蒙蒙的。
谁都不知道，何时会有一支巨大的利爪，从灰霭之中探出，开启一场血腥的杀戮。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火山灰散尽了……
嗯？
雾兽呢？
那么大一群，一直在边境嚎叫的雾兽呢？
……
“智慧之兽大人…”
“吸溜~”
收到消息之后，贵族立刻让负责人和林依琪交流。
“请问，按照我们的约定，那些边境上的雾兽呢？”
“吸溜~”
别看这位联系人现在面色正常，其实他裤腿里两条腿早都抖得跟筛糠一样。
面前，秀丽的少女正躺在沙发上，一头蓝色长发慵懒地披散而下。
她用手从茶几上，一颗颗摘下葡萄，用小嘴嗦着。
他知道，眼睛所能看到的都只是表象。
他亲眼看到过少女模样的怪物，轻而易举的将装备着最为先进装备的贵族近卫虐杀殆尽，随后吃掉了冒犯她的贵族。
“吸溜~”
林依琪吃完了桌上的葡萄，在负责联系的人身上擦了擦手。
“你们人类信息传递的速度真差劲。”
她伸了个懒腰。
“再给我来一盘葡萄，然后告诉那些老家伙，计划有变，然后安排我和他们见一次面。”
“这个…”负责人很是头疼，“很抱歉，恐怕他们不会答应。”
他们当然不会答应！
那些惜命的老家伙，在知道现有的武力无法限制林依琪之后，绝对不可能第二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咱们就保持这样这样慢吞吞的效率吧。”
林依琪一甩头，不再说话。
看到她这种态度，联系人无奈，只能返回。
没办法，这本来就是一个两头受气、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看着他离开，背朝着沙发的林依琪嘴角忽然拉起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漆黑的液体从体表溢出，凝固成昆虫甲壳一般的全身铠甲。
她的双手变成了两把巨大的镰刀，铠甲的每一个关节都有着锋利的尖刺。
身后的鞘翅舒展而开像轻薄的刀片，尾部生长而出的分节尾鞭敲碎了周围那些昂贵的工艺品。
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螳螂，又结合了猫科动物的猎杀基因。
就在刚刚，借着擦手的机会。
她将微小的雾兽虫卵贴在了联系人的衣衫上。
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
她找到那些惜命的老家伙……
然后，杀光他们。
……
看着换了一身衣服，做了头发之后人模狗样的自己。
卫一帆叹气：“你还挺多才多艺的啊…”
他亲眼看着李林为他打扮，那些奇怪的瓶瓶罐罐就是后者一挥手出现的。
这太超越他的三观了。
“略懂略懂。”李林摆手。
说实话，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他有点相信李林之前说的，让他做斯缇姆共和国新的议长的事情了。
“站起来，跟我走！”
李林弯下身，向空洞中大喊。
一双闪着红光的巨眸亮起。
整个东西再次开始震动。
“怎么……可能？！”
卫一帆死死地咬住牙。
用来打造最终兵器的雾兽，明明已经切除大脑，割断神经。
巨人缓缓站起。
“来吧，议长阁下，让我们盛大的回到您忠诚的拉兰德。”
两人坐上了巨人的肩膀。
按照卫一帆最后拉下的拉杆，巨人脚下的平台缓缓升起。
秘密基地上方的出口打开，月辉穿过薄纱般的云层洒向大地。
“嘭——！”
猛兽…出笼了！
“嘭——！”
为首的贵族一巴掌砸到了昂贵的桌子上，力量大到连桌上的水果都短暂地飞了起来。
“她……那个怪物太过分了！”
“我们已经忍痛放弃了南方的领土给它们这群野兽，它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另一个贵族表情悲切，不是兔死狐悲那种伪装的感情，而是真情流露。
但听他说的话，也只是在难受被夺走的土地而不是数万万平民的生命。
“可恶！现在过去了那么多时间，那些反抗的贱民已经做好了防御。”
首都拉兰德城外，除开一开始的措手不及，反抗军早已拉开了阵势，蒸汽坦克与巨炮也对准了边境长城的缺口。
看起来他们精心谋划的计谋已经失败了。
甚至，还失去了拉兰德，也就是他们最后这片阵地的民心。
“无需担心。”
正在秘密会议一片愁云满布之际，少女清脆的嗓音划破了这片阴霾。
“现在人类的坦克和巨炮已经无法再阻止我们了。”
与那清脆动听嗓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异形一般狰狞的漆黑怪物的外表。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怪物走进门，学着贵族小姐般提着裙摆行了一个礼。
“贵安，人类中的实权者们……”
第二十章 新时代的开端
恐惧是会传染的。
没人会相信林依琪这副姿态是为了来和他们say.hello，虽然每天都被无数人骂成脑满肠肥，但贵族们不可能是真的傻子。
他们开始逃跑了，虽然那速度可能连街上奔跑的孩子都比不上，但相信那已经是他们一生中靠着自己**所移动的最高速度。
有的贵族太肥胖了，有的太过老迈，而且大多数二者兼具。
但这一切并不能打消他们旺盛的求生**——自古至今到未来都是这样，越有权力者，越渴望长久的生命。
那混杂着本能的**早已压倒了理智，因为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们死定了。
但是就像我刚才所说，恐惧是会传染的。
没有人能在一个同类肢体飞舞，血浆与脑髓四溅的场景中安静的坐着。
这是一场死亡的宴会，而贵族们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吃人者’。
这一次，他们是食物。
生与死、吃与被吃、高贵者和低贱者平等地成为了破碎的肉块。
将雾兽引入城中，这不正是他们所期望的结局吗？
……
另一边。
大地开始震颤。
雾兽还是来了。
人们很恐惧，但也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喜欢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哪怕这件事目前来说是好的。
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利剑，没有人喜欢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现在，它们落下来了。
那就好，那就只需要与之搏杀便好了。
嘭——！
第一声重炮划破了晨昏的黎明。
枪弹的交响乐仿佛在宣告着：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停止射击！”
有人的声音在军阵之中高呼。
停止射击？开什么玩笑！
任由雾兽的大军突破，将自己和身后的亲人全部化作让明年的花朵和野草更加茂盛的花肥？
这是几乎每一个反抗军的内心想法。
雾兽好像汹涌而来的黑潮，而那些士兵则像是在与一片海洋搏击。
英勇悲壮而又无力。
即便是知道真相的李林与卫一帆，也选择原谅了那些正在朝他们方向开火的士兵。
因为它们长得太富有攻击性了。
不要说什么以貌取人不可取，事实上每个人与他人见面的第一眼都是在以貌取人。
没有一个看得过去的外表，谁愿意了解你究竟是表里如一还是金玉在内。人类这个种族可以说是外貌协会的终身会员。
如果丑陋是一种错误的话，那么这些雾兽简直就是所有原罪的集合。
不，大概只有异形和虫子会觉得它们很美丽，而且高效。
不过今天，它们要完成的任务是与设计的初衷完全相悖的。
它们竟然是在护送。
护送卫一帆与驾驶着初号机（暂定）的李林回到拉兰德。
“停止射击！”
这一次的呼喊是从雾兽的阵中传出的。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老家就听说过有雾兽能模仿人类的声音。”一个老兵忽然开口。
将准备好的水浇在过热的枪管上，停止射击的片刻他吼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还以为只是传闻！”
事实上这是军纪中禁止的，这样很容易使得枪管损伤……
但没人在乎。
不管是政委还是一旁的团长，今天没有人责备他们。
反正如果打不退雾兽的话，他们都没什么未来可谈了。
“怎么办？”躲在巨型人形兵器背后的卫一帆皱眉，“他们不肯停火。”
“说实话，我能理解他们，换我在另一边我也不会停火！”
“那就冲过去！”李林打个响指，为自己这一方开始播放bgm。
“打败他们，但不杀死他们。”
“那他们最多是以为雾兽又想出了什么新的吃法。”卫一帆苦笑。
“完事开头难嘛。”李林安慰道，“改变刻板印象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相信。”卫一帆点头，“这太疯狂了。”
“也许这一仗打完我应该让这些雾兽改一个外观！”李林奇思妙想道，“比如一水儿的猫儿美少女。”
伴随着女武神的骑行的旋律，怪物们一路向前！
还有五百米。
手持蒸汽步枪的士兵也投入了战斗。
三百米。
蒸汽机枪彻底报废了，备用的枪管也全部耗尽。
一百米。
已经有大力士开始投掷瑛石炸弹。
五十米。
铮——！勇士们拔出了尖刀，他们打算在手雷投掷结束之后发起冲锋。
他们是战士，即便是死，即使刀刃无法刺入雾兽的皮壳，也一定要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也许这近百年的蒸汽时代并没有磨灭那些属于骑士的灵魂？
最后十米……
弹药已经耗尽，怯懦者已经开始逃跑，疯狂和绝望裹挟着庸碌者们发起冲锋。
伤兵点燃最后的瑛石炸弹，准备和冲入阵中雾兽同归于尽。
哦，他们基本上都是因为操作不当而自己被炸伤的。
为了人类，为了……
“你够了！”
卫一帆踢了一脚沉迷于播报的李林，打断了他的即兴创作。
“看你说的，我都觉得我们是反派了！”
“我们就是反派。”李林摆了摆手指，“每一个渴望颠覆现有社会构造的人都是反派。
“只有其中的胜利者才会转化为正人君子，而我们还没有胜利。”
“你这大实话说的，真的不怕被和谐吗？”一个声音幽幽问道。
“不怕，反正扑街小说没人看！”李林耸肩。
“那些已经引爆的炸弹怎么办啊！”卫一帆问道。
“由雾兽压在身下或者吃下去。”李林早已准备好了解决的办法，“反正那些低级雾兽就是血肉构成的机械，没有自己的意识。”
预想之中的屠杀并没有发生。
雾兽将在这些缴械之后统一抓了起来，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太多人在这个过程中伤害自己或者自我了断。
卫一帆的猜测是正确的，人们根本不相信雾兽，或者说他们认为这次活捉只是为了‘换个吃法’。
他们看到了。
一个巨型人形雾兽（在他们眼里就是）在无数怪物的张牙舞爪欢迎中缓步走来。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