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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绝仙全文阅读

作者:云海观月     逆天绝仙txt下载     逆天绝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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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雨逃杀

    北夏王朝建元三年,深秋。

    身为北夏王朝三公之一的镇国公段正国,被朝中多位大臣联名弹劾,指其暗中与妖魔勾结,欲引狼入室,且有玉简来往为证。

    北夏国君暴怒,下令赐死段正国,株连九族,岂料段正国事前早已收到消息,暗中命人带走其幼子段辰。

    于是乎,一场大逃杀在这个深秋的夜晚,疯狂展开。

    漆黑的夜空,飘着蒙蒙细雨,低沉的雷鸣声,似上苍在呜咽悲鸣,仿佛在为什么人送行。

    啪嗒啪嗒!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黑暗中传来,一辆插满箭矢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而过,马车后方,五匹长程骏马,踏着飞溅的泥浆,紧跟在马车之后,一路护送至此。

    其中马上四人虽穿着黑色劲装,却依旧掩盖不住他们身上的铁血气息,那是只有久经沙场,受过战火洗礼之人方能拥有的冷厉气息。

    而马背上的这四人,不但气息绵长,额头两侧的太阳穴更是高高鼓起,显示出四人体内深厚的内力。

    然而就是这样四个内力深厚的军伍高手,此刻却是隐隐以另外一人为首。

    那是一个须发灰白,年近七旬的老人,老人手上握着一柄铜钱古剑,上面隐隐有灵光流转,看起来颇为不凡,不似俗物。

    不过令人感到惋惜的是,此刻这柄铜钱古剑的剑身上,赫然有着一道细小的裂缝,每当老人目光掠过那铜钱古剑上的裂缝时,口中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此去一路生死未卜,还请诸位壮士做好准备。”老人收回目光,口中淡淡道,身子却似已和身下骏马连为一体,无论马儿如何奔跑颠簸,老人都始终稳如泰山,不曾倾斜分毫。

    “仙师请放心,我等兄弟五人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就没想着能够全身而退,只求能完成国公大人临终嘱托,不负期望。”说话的是坐在马车上赶车的一名中年男子,劲装佩刀,胸前包着一圈白纱,血花点点,显是最近才伤。

    然中年男子恍若未觉,只在提到国公二字时,虎目中隐隐有泪光闪过,竟是红了眼眶。

    想起那个站在夜色下,面对北夏十万禁军和十大筑基高手,也依旧面不改色的身影,老人忍不住长叹一声,跟着策马疾追上前面那辆马车,与其并肩而行道:“我等休息片刻再赶路吧,你伤势不轻,这样舟车劳顿,怕是撑不久。”

    那中年男子收起心中悲痛,咧嘴一笑道:“这点伤不打紧,我还撑得住,倒是仙师你,何必选择这条路。”

    老人闻言不由摇头道:“我如不来,只凭你们几个恐难取信于人。”

    砰!

    老人话音未落,众人身后,伴着一声惊天巨响传开,只瞧那夜色之中,一支巨大的烟火突然从后方的官道上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猛烈炸开,甚是醒目。

    老人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快走!”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当即策马狂奔,迅速沿着官道朝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行六人策马狂奔之际,异变突生,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那飘着蒙蒙细雨的黑暗之中,忽有一道巴掌大小的符纸飞来,闪烁火焰光芒,在众人面前由小变大,掀起炽热高温。

    “不好,是火爆灵符!”坐在马背上的老人识得厉害,左手掐诀,右手铜钱古剑一引,飞快扫出一道剑风,在那张符纸临身之前,抢先将其引爆。

    一时间,这片区域火光冲天,伴着滚滚浓烟,方圆数丈范围全都被烧焦了。

    “是北夏王室供奉的筑基强者,你们带小公子先走,老夫来拦住他们。”老人单手执铜钱古剑,停下马来,虽只有一人,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轰隆隆!

    仅是片刻时间,大地轰鸣,阵阵马蹄声沉重无比,犹如狂风骤雨一般撞击着地面,迅速从后方的官道上追击而来。

    “大王有令,不要放过他们!”

    “能擒则擒,不能擒则杀,绝不能放跑其中任何一个,否则提头来见。”

    “赵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那段家幼子走脱。”

    ……

    黑夜中,伴着马嘶蹄鸣声响起,一阵阵大喝声从后方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听到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众人心中不由一沉,能够在追击途中还保持着如此统一的步调,非军中精锐莫属。

    “还不快走!”听着马蹄声势渐逼近,那老人坐在马背上,头也不回的厉声道。

    “仙师保重!”坐在马车上赶车的中年男子倒也果断,手中缰绳一甩,当即驾着马车,带着另外四人沿着官道继续往前疾驰而去。

    “这就对了。”老人没有回头,但听着马车远去之声,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欣慰笑容。

    “我左宗白认识的镇国公,一生光明磊落,忠肝义胆,绝不会做出勾结妖魔这等苟且之事,这其间必是有人阴谋陷害,可惜我恐怕没机会调查清楚了,只求苍天有眼,望来日有人能替镇国公洗刷冤屈,还他一家老小清白……”话至此处,左宗白声音一顿,目光骤然冷厉,迅速抬头看向前方虚空。

    两道黑影,一高一矮,缓缓踏着夜空飞来。

    高个子黑影脸色惨白,颧骨深陷,看上去像是个瘦竹竿,旁边的矮个子黑影身形矮小滚圆,像个皮实的黑皮西瓜。

    两人沐雨而至,一见左宗白,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冽笑意。

    “我来对付这个老家伙,你去追那五个凡人。”高个子沉声道。

    “高兄慎行,这左宗白……。”矮个子心知左宗白已心存死意,有意提醒对方,但其声尚未完全出口,高个子便已然冲了出去,和那左宗白斗作一团。

    矮个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望了一眼后方逐渐跟上来的大军,终是放下心来,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中。

    一刻钟后。

    高个子喃喃自语:“一个炼气大圆满的小角色,也妄想和筑基强者抗衡,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丢下这句话,他迅速转身离开,看也未看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这一刻,蒙蒙细雨从天空飘落,雨势渐大,雷声渐响。

    与此同时,同一片夜雨绵绵的晚空下,一辆马车和四匹骏马宛如疯了一般,在官道上飞快疾驰而过。

    马车与马背上的五名军伍高手此刻正拼命逃窜,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庞上,竟是罕见的流露出一抹惊慌和恐惧之色。

    转头向上看,分明可以瞧见五人身后的夜空中,一道身影如影随形,无论五人如何呼喝甩动缰绳,加快速度,都无法摆脱天空中那道身影。

    “二弟、三弟、四弟、五弟,准备殊死一搏吧。”坐在马车上的中年男子断喝道。

    骑在马背上的四人尽管眼中流露恐惧,但心中还勉强能保持镇定,其中一人飞快从背上取下弓箭,满脸决绝道:“大哥,咱们兄弟五人不能有负国公所托,你带着小公子先走,这贼人交给我们来对付。”

    话音刚落,他蓦地怒吼一声,带着另外三人停下马来,随即搭箭弯弓,作满月之状,对准天上那道黑影就是一箭射出。

    只见黑夜之中,一道箭影冲天而起,好似射中了天上那道黑影,让骑在马背上的四人皆是面色一喜。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冷漠声音从天上传来:“竟然妄想凭借凡俗兵器杀死一名筑基强者,简直可笑至极。”

    下一刻,伴着破空声响起,一根箭矢似流星从天上激射而下,箭矢末端贴着一张火红符纸,径直射中那名手持弓箭的男子,紧接着火光一闪,一团巨大的火球倏然爆裂而开,将附近马背上的三人全部吞噬进去。

    那坐在马车上的中年男子本已驾车疾行到数百丈开外,回首看到这一幕,双目怒睁,眼眦破裂,两行热泪滚下脸颊,口中喃喃自语道:“弟弟们,你们先走一步,为兄马上就来,黄泉路上我们兄弟五人……”

    突然间,寒芒一闪,飞了过来,击中中年男子右后肩。

    中年男子只觉右后肩上一凉,但他头也未回,悲痛欲绝之下,他的筋脉早已麻木,任何伤痛和死亡于他而言,早已没了知觉,他唯一念着的一件事,便是在临死之际逃得越远越好。

    “区区一只蝼蚁,也妄想在本道爷面前逃得性命,真要让你逃出去,本道爷的脸往哪搁!”

    眼看中年男子驾着马车越跑越远,那从后方追至的矮胖子眼中凶光一闪,陡然祭出一柄血腥味极重的飞刀,并张口喷出一团血雾,血雾没入飞刀,只见飞刀红光大放,跟着便化为一道血芒激射而出,竟是直接刺入那中年男子的后背。

    中年男子身体一僵,瞳孔倏的张大,跟着便从疾驰的马车上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却说那马车在官道上疾行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慢慢放缓速度停了下来,此时再看那拖着马车的两匹骏马,却是早已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镇国公啊镇国公,别怪本道爷心狠,本道爷不过奉命行事,你要怪,就怪那位北夏国君好了。”矮胖子身形缓缓从天空中飘落而下,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连番御空飞行,再加上动用灵符法器,他体内的法力几乎快要消耗一空。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见矮胖子身形一闪,整个人便无比灵活的蹿进了马车内。

    下一刻,一声怒吼震动荒野,把刚刚赶过来的高个子吓了一跳。

    “道兄,何事如此惊怒,莫不是那镇国公家的幼子被你失手给杀死了?”高个子站在马车外张望道。

    “如此倒也算好了。”矮胖子一脸阴沉的从马车内钻了出来,跟着手掌猛地拍在车厢外,灵力外放,竟是直接将那马车车厢震散,露出其内真容。直到此时,高个子才发现整个马车空空如也,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那镇国公家的幼子呢?”高个子一脸惊怒的看向矮胖子。

    两人这一路追击千里,本以为能把镇国公幼子领回去请功,不想马车内居然空空如也,所谓的镇国公幼子,早已不翼而飞。

    矮胖子此刻正气头上,闻言不由怒道:“我怎么知道?”

    他话音方落,忽觉颈上一凉,一柄铜钱古剑从身后伸了过来,架在项上,跟着一个冷厉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想独吞此次功劳,所以暗中把镇国公家的幼子给藏了起来?”

    矮胖子没想到高个子竟会如此对他,心中虽忿,但自知命在他手,故此只能强忍心中怒火,开口辩解道:“你我前后分开不过一刻钟,这么短的功夫,我能把人藏到哪里去?”

    许是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利令智昏,高个子立时收起那柄得自左宗白的铜钱古剑,一脸歉意道:“兄弟莽撞,对不住道兄之处,还望道兄多多包涵。”

    矮胖子冷哼一声,默然不语。

    若非他体内法力匮乏,实力大减,加之后方大军马上就到,只怕此刻早就跟高个子翻脸了。

    高个子自知理亏,但想到两人追丢镇国公幼子一事的后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镇国公幼子既不在这马车上,莫不是说,咱们从一开始就跟丢了?”

    矮个子闻言,想起正事要紧,虽不愿搭理高个子,但还是道:“十有**是这样。”

    “那该如何是好?”高个子一脸犯愁:“此番我们追丢镇国公幼子,若是这么两手空空回去,少不了一顿责罚,更别说那国君背后还有一位金丹老祖,咱们根本惹他不起。”

    “事到如今,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矮胖子毫不犹豫道:“趁目下还有些时间,我等回去再仔细搜索,如能找到一些关于镇国公幼子的线索,也好将功补过,少去一些责罚。”

    “此言有理!”高个子点头,两人言罢,不等身后大军赶到,便朝来时方向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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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野惊魂

    荒野山林,韩胜衣衫褴褛,烟尘满面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此片山林甚大,占地方圆数百里,树中树木高皆大浓密,几欲将天空遮蔽,星月之辉亦难穿透,唯独那绵绵夜雨飘落在树冠上,沿着枝叶滴落在地面上的枯叶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声响。

    “小公子,眼下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韩胜瞧着依旧在襁褓中睡得香甜的男婴,再想到诺大的镇国公府就此烟消云散,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此时的韩胜,看上去就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涕泪齐下,情难自抑。

    有些凄凉的是,即便心中悲痛欲绝,韩胜亦丝毫不敢纵声大哭,生怕引来追兵。

    半晌后,雨势减弱,哭声渐止,韩胜发泄完心中悲痛,这才想起查看四周情形。

    眼前景色陌生,是他平生未曾踏足之地。

    此为何地?

    映入韩胜眼帘的,是片他此生从未见过的异域林木,大者足有数十丈高,小者亦有数丈,两者密密麻麻生长在一起,随处可见,数目繁多惊人。

    此地已不是北夏。

    当意识到北夏王朝疆域内绝无可能出现这样一片山林时,韩胜忍不住长吁一口气,不管现下他们身在何处,但只要不在北夏王朝境内,便已然算是安全了。

    想到此处,韩胜心中大定,抱着怀中男婴朝前走去,打算徒步穿过这片山林,再在附近找一处人家落脚,顺便探听此地情况。

    “也不知这小公子何时才能醒来。”韩胜一面徒步前行,一面仔细查看怀中男婴情况,眉头微蹙:“按照师傅的说法,这梦灵丹的药效仅可以维持一天,算算时辰,这小公子也该醒了才是。”

    当初众人四散逃离时,为免男婴哭闹引来追兵,左宗白特意喂他服下一枚梦灵丹,故此韩胜这一路逃来,任他是风吹雨打还是雷鸣,襁褓中的男婴都不曾被惊醒。

    可眼下既定的药效时辰已过,男婴却不曾醒来,着实让韩胜心中有些忧虑,放心不下。

    “许是小公子年纪太小,所以梦灵丹的药效延长了。”韩胜心中隐隐有所猜测,随即抱着襁褓中的男婴,快步向前行去。

    如此这般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前方景色依旧一成不变,韩胜心中顿时生出不详预感。、

    沉吟片刻,他抽出绑在右腿上的匕首,就近在一旁的树干上留下一道印记,跟着继续前行。

    接下来每行出数百丈距离,他便会在附近的大树树干上留下一道印记。

    如此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当韩胜看到前方树干上自己留下的印记时,脸上不由露出苦涩笑容:“想我北夏之风,在战场上来去自如,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酋首级,如探囊取物,不想而今居然在一片荒野山林中迷了路,可笑,可笑。”

    他自嘲一笑,当下便开始思索该如何走出这片山林。

    但是很快,他便惊觉自己已然不必思索这个难题了。

    只见后方山林中,高大的林木像是被狂风压弯,一股庞大无可抵御的气势陡然笼罩整个荒野山林,跟着

    一个苍老身影从天空缓缓落下。

    此人头戴紫金冠,看上去年近六旬,皮肤却光滑细腻有如婴儿肌肤,一身明黄长衫随意系在身上,略显仙风道骨。

    他淡淡扫了一眼韩胜,嘴角露出一丝自得笑意。

    “北夏王朝金丹老祖姬青玄!”韩胜脸色发白,心中绝望。

    完了。

    姬青玄居高临下俯瞰,目光冰冷,寒意逼人。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地面上的韩胜,衣衫褴褛,嘴唇发白,面上写满绝望和不甘,但很快,这抹绝望和不甘,便化作狠辣与决绝。

    姬青玄双手背负身后,对韩胜面上的狠辣与决绝视若无睹,口中淡淡道:“小娃儿,还不快些交出镇国公幼子,束手就擒,等待什么?”

    韩胜强行压下心中恐惧,冷冷道:“我镇国公府一脉,头可断,血可流,却从来不会束手就擒。”

    这几句话说得慷慨激昂,豪气冲天,却反倒让姬青玄眼中寒光更盛了。

    “不知死活的小娃娃,连镇国公都不是本老祖的对手,你自信能比得过镇国公?”姬青玄冷笑,跟着目光落在襁褓中的男婴身上,一双老眼陡然亮起一抹光芒。

    男婴长得很是白嫩与清秀,虽是在熟睡,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无比空灵的气息。

    果然不凡!

    姬青玄没有废话,手指隔空朝韩胜轻轻一点。

    一抹灰光,倏然出现在韩胜面前。

    韩胜不过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哪怕全胜之时,亦远不是姬青玄对手,更何况此时山穷水尽?但他丝毫没有放弃之念,喉咙发出嘶哑低沉的怒吼,如同濒临绝望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眼看灰光就要击中韩胜眉心,却突然凭空自动消散。

    紧跟着方圆数百里范围内,一股微弱的魔气波动陡然荡漾而开。

    这股魔气波动初始还不明显,然而转瞬间,它便暴涨无数倍,只见整个虚空都微微泛起波澜,像是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更骇人的是,周围的林木和地面的青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整个天地像是在一刹那失去了所有颜色,恍如末世降临!

    从一开始就目睹此幕的姬青玄,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元婴!

    如此威势,唯有那些达到元婴期的老怪才可拥有。

    至于韩胜,心中的震惊之情比之姬青玄,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他此生还从未见过元婴期修士,但见周围草木枯黄,又瞧见姬青玄眼中流露出的骇然之色,他心中便笃定,来这一定是元婴期的大修士!

    这一刻,韩胜原本绝望的心情,因这名神秘元婴修士的到来,而重拾希望,而此前还一脸高高在上的金丹老祖姬青玄,此刻却是噤若寒蝉,雅雀无声。

    须知,一名元婴修士在北夏王朝,绝对可以横着走。

    如果说,当日镇国公府内有一名元婴修士坐镇,给他北夏王室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他们也是断然不敢污蔑镇国公府勾结妖魔的。

    在元婴修士面前,所谓的王朝军队不过一笑话尔。

    就是一群金丹修士,在元婴修士面前,亦毫无反抗之力。

    回想适才姬青玄一脸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再看他此时满脸骇然神情,韩胜此刻心情竟是无比畅快。

    不过说也奇怪,那神秘元婴修士释放威压后,却迟迟不曾现身,让韩胜和姬青玄皆大感古怪。

    姬青玄此时已然冷静下来,见四周毫无动静,不由朝虚空拱手一揖,恭声道:“北夏王朝金丹修士姬青玄,见过老前辈。”

    说完之后,他竟还朝虚空拜了一拜,极尽谦卑之态。

    韩胜有样学样,也跟着姬青玄一起朝虚空一拜,自报家门。

    然而两人等了好一阵,既不见那元婴修士现身,也不见其开口说话,正欲二度开口求见时,忽听一个冷漠声音响起:“你可以走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不似想象中那般低沉苍老,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口气。

    姬青玄闻言一怔,看了一眼韩胜,当即大着胆子问道:“前辈让谁走?”

    “除了你还有谁?”那个冷漠声音再度响起,略带怒意,连带整片虚空都好似震颤起来。

    姬青玄只觉呼吸一滞,险些跌落下虚空,头皮一阵发麻,只好乖乖应道:“前辈息怒,晚辈这就走,这就走。”

    言罢,他满脸不甘的看了一眼韩胜,跟着迅速转身朝山林外飞去,不敢有片刻犹豫。

    姬青玄走后不久,韩胜才反应过来,抱着怀中男婴冲虚空拜谢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还请前辈现身一见,容晚辈当面拜谢。”

    然而那个冷漠声音却道:“往南走三十里,便可出此片山林,再往东走八百六十七里,那有一座小镇,你们可在此镇上安家。”

    说完,那冷漠声音戛然而止,就连原本充斥虚空的魔威,亦如潮水般迅速消退,转眼间便不可感知。

    韩胜怔了怔,心知那神秘元婴修士多半已经去了,便抱紧怀中男婴,快步朝山林南面行去。

    此时的韩胜,完全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中,并未察觉怀中男婴带在项上的黑色古朴小鼎,正微微震颤着。

    话说那北夏王朝金丹老祖姬青玄逃也似的飞离山林数千里后,忽的回过神,思来想去,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整个东华大陆虽强者无数,但在他们北夏王朝所在此片区域,元婴期修士不说没有,但也极为罕见,一个巴掌便可数过来,且个个有名有姓,而今突然冒出一个他不认识的元婴期老怪,想想便觉得颇为可疑。

    他暗暗想道:“整个东华大陆北部区域,元婴期老怪一共就五位,当中我人族一位,妖魔两族各两位,这突然间又冒出一位,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或是说……”

    姬青玄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疑点重重,当即大着胆子又飞了回去,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所谓的元婴老怪早已不在,至于韩胜,也早已带着那名男婴离开山林,不知所踪。

第三章 情窦初开昙花现

    大荒王朝,东华大陆北域第一强国,拥有五位金丹修士坐镇。

    据传大荒王朝王室祖先,千年以前曾出自仙道十大门派之一的北源仙宫,此后在北源仙宫的授意下,与一群有识之士在这北域蛮荒开疆扩土,建立起了大荒王朝。

    许是先祖出自北源仙宫的关系,大荒王朝崇尚武力,更崇尚修真,境内城镇,无论偏远繁华,皆设有大荒道馆,有布道师教授最浅显的炼气法门,以筛选出那些杰出而有天赋的人才,输送至王城,为大荒王室所用。

    天都镇,位于大荒王朝东境,四周层峦叠嶂,万壑绵延,当中多是洪荒猛兽毒虫,危机四伏。

    正因如此,天都镇武风更浓,镇上男女老少皆会一点拳脚功夫,毕竟要想在这北域蛮荒中生存下去,唯有强大己身才是根本。

    故此每当朝阳升起之时,镇中无论成年男子、亦或是老人小孩,都会沐浴在阳光之下演练武道。

    此际,天都镇大荒道馆内,一群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进行晨练。

    砰砰砰!

    拳风呼啸,空气震荡。

    这些少年虽只有十五六岁,但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动作矫健,凌厉敏捷,或作饿虎扑食状,或作鹰击长空状,或作白鹤亮翅状,千变万化皆藏于一念之间。

    尤其是他们的气息,在这激烈的动静开阖之间,亦绵延悠长,没有丝毫杂乱,显现出扎实的武道根基。

    “嗯,不错,百兽拳演练到这般程度,也算登堂入室了。”一个身材高大,肌体强健犹如虎豹的中年男子穿着兽皮甲,正在一群少年中来回走动,脸上带着欣慰笑意。

    “天色不早,该教授早课了。”恰在此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道馆中,大袖飘飘,脚不沾地,似乘风而来,让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两眼放光,满脸憧憬。

    “鲁夫子!”中年男子看到老者出现,当即一抱拳的退到一旁,如同护卫一般站在老者身后。

    “拜见鲁夫子。”一群少年也跟着见礼,大声喊道。

    鲁夫子面带微笑,微微点头,跟着道:“武道重在强身健体,但若想长生不死,却还需先踏上修行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鲁夫子一开口,道馆内的少年们立刻安静下来,身形笔挺站立,听他传道。

    “假如你们之中有谁幸能修至金丹境界,不但可活五百岁,还能成为我大荒王朝的护道国师,受万人敬仰。当年我天都镇一位先祖,正是因为修炼到了金丹境界,才使得我天都镇在整个大荒王朝声名大震,风头一时无量,奈何后人无能,令天都镇声名渐落,而今偏居一隅,怕是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我们了。”

    鲁夫子轻轻一叹,似有无限感慨。

    “原来我天都镇也曾经出过金丹强者。”人群中,一个身材修长,眉眼清秀的少年暗暗心惊。

    其名段辰,十五年前才搬来天都镇,虽不在天都镇出生,但也算是个土生土长的天都镇人了,可段辰却从来不知道,天都镇居然出过金丹强者。

    这很不可思议,要知道,这样一个偏远小镇,虽有千余口人,但当中最强者也不过才炼气大圆满,谁能料想到这里曾出过一位金丹强者,这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关于这位金丹强者的事迹,鲁夫子也不细说,一阵出神与怅然后,他接着道:“不过你们别以为金丹就是极限,我大荒王朝初代国君,幸得北源仙宫真传,因此知道在这金丹之上

    还有元婴。唯有打破金丹,成就元婴,才能真正称得上傲视群雄,成就北域最强。”

    “金丹,元婴!”

    听着这番话,段辰顿觉一扇从未出现过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徐徐敞开,他每日晨间都会来道馆修炼,听鲁夫子讲课传道,却从来不知道,金丹之上还有元婴境界一说,一时间不由心驰神往。

    “鲁夫子,这修行之路,元婴最强吗?”就在这时,一个少年问道。

    “当然不是,修行路漫漫,所谓的元婴期,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个大境界,但却不是最终点,至于元婴之上还有多少境界,鲁夫子也不知,你们也不必问,你们当中此生若有人能达成筑基,那么老夫大限之日亦可含笑而终了。”

    鲁夫子言罢,忽的话锋一转道:“好了,我今日与你们说这般多,不是要打击你们,而是想让你们明白,修行路漫漫,任重道远,切莫因为一点小成就便沾沾自喜,那样只能做井底之蛙,难成大事,明白吗?”

    “明白!”一群少年中气十足,大声回应。

    “既然明白,那便继续按照我过去教授你们的吐纳呼吸之法修炼,争取早日跨入炼气一层,至于那些已经跨入炼气一层的,便争取早日跨入炼气二层。”鲁夫子说完,特地看了一眼段辰,随后才转身离去。

    “鲁夫子这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对我和李元徽说的。”段辰心中暗道。

    天都镇年轻一辈,如今跨入炼气一层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段辰,另一个叫作李元徽,为天都镇亭长之子,两人今年才刚满十五岁,皆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炼气二层么。”段辰看了一眼盘坐在不远处吐纳呼吸的李元徽,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笑容,跟着双目微微一闭,亦开始进行吐纳呼吸。

    炼气,是修行之起步阶段,此阶段修行者,可以通过食用各种蕴含精气的五谷杂粮等,炼化其中精气,收归己用,这便是炼气。

    炼气期修炼,按照进度可分为十层,一层入门,十层圆满,而后便可尝试筑基,只有完成筑基,才真正算是踏上修仙路。

    至于如何筑基,鲁夫子并没有开始教授,段辰也不急,毕竟他还未修炼到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知道也无用,反而容易乱了心绪。

    “算算时日,韩叔此次进山已有半月,也不知他如今是否安好。”修炼之余,段辰不由想起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一位长辈。

    韩叔本名韩胜,今年四十有五,十五年前,正是韩叔抱着他行至天都镇,在这个偏僻的蛮荒小镇安家落户,一住就是十五个年头。

    这十五年间,韩叔对他视若子侄,每日间的吃穿用度,都不用他操心,只要他日以继夜的专心修炼,并且每隔三五个月,韩叔便会进山一次,寻来各种灵物给段辰服下。

    所以许久以前,段辰便知韩叔修为高绝,兴许比鲁夫子还要高,否则绝难在洪荒猛兽横行的大荒中来去自如。

    唯一让段辰感到不解的是,韩叔对自己的修为一直讳莫如深,从不在人前显露,也不许段辰四处张扬,故此时至今日,整个天都镇,都无人知晓韩叔本是一名修士,只当他是个略懂拳脚功夫的药师。

    当!当!当!

    就在段辰陷入沉思之际,伴随早课结束的钟声响彻整个大荒道馆,顿时所有正在吐纳呼吸的少年纷纷收功,三五成群的离了道馆,而后一哄而散,各自返回家中食用早饭。

    段辰当即也停了脑海中纷乱

    思绪,跟着发小周玄一起朝道馆大门行去。

    两人方行至道馆大门处,周玄便一脸难以启齿的说道:“阿辰,我有些修炼上的问题想和你请教。”

    段辰连笑道:“你可是想问我该如何做才能跨入炼气一层?”

    周玄忙不迭的点头道:“对,我自觉已深得吐纳呼吸法精髓,可就是迟迟无法跨入炼气一层,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段辰闻言摇头道:“你的问题不在吐纳呼吸法上,而在于心,鲁夫子曾言道,跨入炼气一层之关键,在于“致虚极,守静笃”这六个字,你如能做到一心一意,沉心静气,自然而然便可达成。”

    “说起容易,做来却难啊。”周玄忍不住叹了口气,跟着话锋一转:“对了,我听你明日便要跟狩猎队进山历练,你准备得如何了?”

    按照天都镇的规矩,凡是修行达到炼气一层的修士,都需跟着狩猎队进山历练,培养实战经验和技巧,如此才能在将来加入狩猎队,独当一面。

    早在半月前,段辰就接到了要跟随狩猎队进山历练的通知,闻言不由笑道:“我这边一切准备妥当,你且放宽心,兴许等你日后进山历练,我就是你前辈了。”

    “啧啧,口气这般大,可别到时候哭着鼻子回来,我的段辰前辈。”周玄故作阴阳怪气道。

    段辰一笑,倒也不和他争辩。

    “嗯?”周玄本还想叮嘱段辰几句,忽的盯着前方看道:“阿辰,你看,是你芳心暗许的那位!”

    “什么芳心暗许,你这用词若是被你那教书的爹听见,少不得又要挨板子了。”萧夜忍不住笑骂道,跟着抬眼朝前方看去,脸色倏的一沉。

    只见道馆大门前的人群中,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女的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大眼柳眉,容色端丽,在这偏远的天都镇,如此相貌,甚是少见。

    而与其并肩而行的少年,身高和段辰相仿,不过体格却要壮硕许多,穿金边白色流云长衫,腰缠镶玉软带,上面还挂着一个香囊,赫然是那位天都镇亭长之子李元徽。

    “段辰。”李元徽眼角余光瞥见后方行来的段辰和周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整个天都镇年轻一辈,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个段辰。

    毕竟能以十五岁之龄修炼到炼气一层的,偌大一个天都镇,也就他和段辰两人,他心中自然暗暗将段辰当作竞争对手,甚至前不久他还挑战过段辰,结果却是大败亏输,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伤势才养好。

    这便让李元徽心中对段辰的怨气更深了。

    “莲儿,我们走。”当着段辰的面,李元徽故意牵起韩莲儿的手,在一群少年簇拥下,朝亭长府行去。

    那韩莲儿虽满面凝羞,却也不拒绝,任由李元徽牵着离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一眼身后的段辰和周玄,像是不认识两人一般。

    “这女人好生势力,还有那李元徽,我敢说他方才绝对是有意的。”周玄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本是人间常态,不足为奇。”段辰故作平淡道,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他这厢情窦初开,如一夜昙花现,未始便已终。

    “阿辰,你就一点不介怀?”周玄目视李元徽几人远去,面若含霜。

    “你怎知我不介怀?只是再怎么介怀也无济于事,平白给人看笑话。”段辰摇头,拉着周玄一道离去,这份果决,倒也难得。

第四章 从此世上再无仙

    段辰与周玄的家,便藏在天都镇西面一片民宅之中,其间需要穿过好几条古街与小镇广场。

    两人行至小镇广场,段辰与往常一样,忍不住抬头望向广场中央的一座雕像,雕像目测有十丈来高,是整个天都镇最高大的建筑。

    据传建镇初始,这座雕像便一直存留至今,虽年代久远,但多年来,小镇居民时常打理,使其不染尘埃,光洁如新。

    段辰默默注视这座雕像,一旁的周玄也面露崇敬。

    在整个东华大陆,这座雕像无人不知,段辰知晓其来历,则是因为它与史上最后一位仙人有关。

    她便是被后世人称作冰璃剑的木青仙。

    在灵气萧条,天地环境大变的末法时代,灵脉的逐渐消失,使得人族修行之路变得越发艰难,原本傲视上古,与妖魔两族平起平坐的人族,势力日渐微弱。

    而妖魔两族虽修行同样困难,可两族无论体魄还是血脉天赋,皆远在人族之上,故此相对来说,灵气消退对妖魔两族实力影响,要远比人族小许多。

    这便为日后的“灭族之战”埋下了祸根。

    所谓灭族之战,便是妖魔两族联手,欲将东华大陆所有人族赶尽杀绝。

    那是人族历史上最黑暗的岁月,据闻仅仅陨落在这一场战役中的人族修士,便有亿万之多。

    面对妖魔两族大军的攻伐,人族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灭族之祸就在眼前。

    危急时刻,当时还困在大乘期瓶颈的冰璃剑木青仙终于突破,渡劫成仙,并以一己之力,对抗妖魔两族联军,击杀敌酋,迫得当时妖魔两族所有大乘期修士签下三族盟约,承诺有生之年不再进犯人族疆土。

    至此,三族大战终是落下帷幕,而冰璃剑木青仙也因成仙后无法在东华界久留,不久后便飞升去了传闻中的仙界。

    后世人为了纪念冰璃剑木青仙的功绩,便在东华大陆各处城镇为其塑立神像,同时不忘教导后辈牢记使命,牢记人族能有今日这般局面,源自何人。

    段辰对灭族之战的了解,亦全部源自眼前这座雕像。

    几乎所有提到那一战的典籍,都对冰璃剑木青仙的功绩极尽赞誉。譬如人族生死存亡之际的最后一线曙光,譬如末法时代的最后一位仙人等等。

    此后更有人传出,冰璃剑木青仙之后,从此世上再无仙的说法。

    段辰对成仙自然不敢奢望,他短期目标是筑基,再远一些是结丹。

    于他而言,此生能成就金丹,便已是万幸之事,何敢再奢求许多。

    瞻仰完冰璃剑木青仙的雕像后,段辰与周玄便各自返回家中。

    段辰在天都镇的家,位于天都镇西面的一片民宅中,乃是一间药堂,药堂不是很大,却足够他与韩叔日常饮食起居所用,平日韩叔便是在此间药堂为镇上居民配抓药方,偶尔诊治一些不算疑难杂症的病患,期间所赚取的银钱,倒也足够两人一年的开销用度了。

    “也不知道韩叔回来没有。”

    段辰轻车熟路的推开药堂大门,轻轻掩上,跟着径直穿过药堂行至后院,忽的看到坐在院中老藤椅上的一道熟悉身影,心中大喜,急急迎了上去,喊道:“韩叔!”

    韩胜原本微闭着眼在小憩,闻听段辰到来,一挥手道:“我刚从山中回来,却是有些乏了,先小憩一下,有话晚点再说。”

    段辰原想说些什么,闻言不由心中一惊,仔细看韩胜,果是满脸倦容,脸色亦有些苍白,不禁心头一震,急声道:“韩叔,你怎么了?”

    韩胜倒也不言,挥了挥手后,便倒头睡去了。

    段辰见状,暗暗思忖:“韩叔修为高深,平日里进山归家也不见他面露倦容,怎的这次回来却这般模样,像是与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心中疑问重重,却见韩胜躺在老藤椅上,似已熟睡过去,便不敢出声打扰,转而行至后厨,随意做了几样清淡小菜端到院中,依着韩胜坐下,随时等候他醒来。

    这一等,便是半日光景,直到日上三竿,段辰才瞧见韩胜眼皮微动的醒了,不由

    长长吁了口气,道:“韩叔,你感觉如何?可睡得安稳?”

    韩胜看他坐在一旁,又瞧见旁边石桌上摆着几样清淡小菜与白米粥,便知他一上午未食早饭,不由面露无奈之色道:“辰儿,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便不必等韩叔一同就餐了。”

    段辰连道:“我还不饿,等等韩叔也无妨。”

    恰在此时,他肚内发出好一阵咕噜声,在这清幽小院中甚是响亮,直闹得段辰满面窘迫。

    韩胜瞧他满面羞红,知他此时腹中空空如也,微微一笑道:“瞧把你饿的,先吃早饭再谈。”

    段辰点头,忙摆好碗筷,待韩胜落座后,又帮他盛好一碗白米粥,叔侄二人就着几样清淡小菜食用,不多时便一扫而空。

    “碗筷不忙收拾,韩叔问你,你近来修炼进度如何?”韩胜按下段辰收拾碗筷的动作,开口问道,似对此十分关切。

    段辰道:“辰儿资质愚钝,只怕有负韩叔厚望。”

    韩胜沉吟道:“可是还困在炼气七层,难有寸进?”

    段辰神色一黯:“辰儿总觉得随时可以突破炼气七层,可每日行功运气至关键之处,总是差了少许,以致迟迟无法突破。”

    两人这一问一答,竟是在无意间透露出段辰已修至炼气七层这一事实,料想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将震动整个天都镇。

    须知段辰今年不过刚满十五,镇上与其同龄者,多数还尚未跨入炼气一层,也就那亭长之子李元徽仗着每日食用各种精食灵物,才勉强突破至炼气一层。

    外人只道段辰与李元徽一般,皆只有炼气一层修为,却不知段辰年前便已经突破至炼气七层了。

    韩胜见段辰面露沮丧,不由宽慰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世间能以十五岁之龄,不食任何灵丹妙药便能修至炼气七层者,恐怕唯有那些个宗派王朝培养的弟子才能比拟,眼下你困在炼气七层瓶颈迟迟无法突破,不过是缺少一个突破的契机罢了。”

    声音微顿,韩胜接着道:“突破炼气七层一事不急,韩叔自有办法。走,到院中演练我上次传授于你的形意枪法,让韩叔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无长进。”

    段辰应了声,从旁侧的兵器架上取来一杆木质长枪,便在院中施展开那套形意枪法。

    “刷!”手握长枪的段辰仿佛换了个人,眼神凌厉,眸光慑人,一招一式演练起来,长枪如龙,或是怒刺,或是抽打,或是力劈,皆声势浩大,暗含一股无可匹敌之意。

    韩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他把一套形意枪法施完,末了才点头说道:“你之枪法,招数,皆已得心应手,日后如能用心体会,不难渐入精深之境。”

    段辰连道:“辰儿虽熟记形意枪法各种变化,却从未用以实战,也不知效果如何,还请韩叔指点指点。”

    韩胜仰头看了看天色,道:“实战经验从无教授一说,需你亲身体会,正好明日你便要跟狩猎队进山历练,到时便可知我教你的枪法实战威力如何了。”

    段辰连道:“提起此事,辰儿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也不知那蛮荒凶险是否与古籍中记载的一般。”

    韩胜脸上神情缓缓变得凝重,沉声道:“辰儿你当谨记,这大荒之凶险,远比古籍中记载的还要可怕,你此番跟随狩猎队进山历练,需多听多看,切不可逞能,更不可暴露你的真实修为。”

    段辰闻言不由眉头一蹙:“韩叔,你如实与我说,我们在外面可是有什么仇家?还是我爹娘他们……”

    他话尚未说完,便被韩胜打断:“关于此事,你不必多问,我也绝不会告诉你,总之你记住,不是万不得已,切不可暴露你的真实修为。”

    段辰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敢再多言,只因这问题他已问过许多次,韩胜对此讳莫如深,三缄其口,纵使他问再多遍,韩胜也决计不会松口。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韩胜轻咳一声,跟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白布,小心摊开,露出一株巴掌大小,根须细长的赤参。

    只见韩胜喜不自胜的笑道:“这株赤血参,是我

    此次进山最大收获,你此番能否从炼气七层突破到炼气八层,便全指望它了。”

    说罢,韩胜捧着那株赤血参进了后厨,不知从何处寻来一药鼎,就架在院中,下面燃起熊熊烈火,不过一小会,鼎中山泉水便咕咕沸腾起来。

    “韩叔,这赤血参不能生食,非得药浴不可么?”瞧着鼎中沸腾的山泉水,段辰脸色微变,不由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我这次寻来的赤血参足有一百三十年药龄,药力十足,生食恐非你所能承受,偏你韩叔我又不懂炼丹之术,目前也只能委屈你受点皮肉之苦了。”

    韩胜头也不抬的说道,接着试了试水温,便开始向鼎中投放一包包药材,不时还会倒下一些赤红粘稠液体,末了才将那株巴掌大小的赤血参放进去,封住鼎盖。

    半个多时辰后,当鼎下薪柴燃尽,韩胜方才揭开鼎盖,不由分说的将一脸不情愿的段辰给丢了进去。

    “屏息凝神,按照你平日修炼的吐纳呼吸之法运转周天,不要浪费这一鼎药液。”韩胜沉声喝道。

    段辰本还想说什么,但念及韩胜清晨躺在椅上一脸疲惫模样,还有那块包裹赤血参的染血白布,顿时闷不吭声,老老实实在鼎中盘坐下来,吐纳呼吸,努力吸收鼎中药液精华,不觉间渐入佳境,竟是忘了鼎中药液灼身的剧痛。

    韩胜瞧在眼里,微微颔首,暗忖自己多年苦心总算没白费。

    却说段辰盘坐药鼎中,全身浸泡药液,只有一颗脑袋冒出来,那赤血参的药力透过他肌肤毛孔,化作一股热流,由四肢百骸直冲心脉,复缓缓向五脏六腑流布,令其体内灵气不断壮大,修为亦是节节攀升。

    不过段辰此刻已入浑然忘我之境,并未察觉,直至日落月升,天色已是三更时分,他才缓缓从修炼中醒转过来。

    此时韩胜早已在旁侧候着,见他睁开眼来,当即关切问道:“感觉如何?”

    段辰略微感应自身修为,当即满面欣喜若狂道:“成了,我已突破至炼气八层,力气亦感觉增长不少。”

    虽无实际检验,但段辰自觉体魄比起过去强壮不少,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韩胜闻言忍不住笑道:“这是自然,那赤血参可不是凡物,用它作主药熬炼出来的药液,若是没有这般功效,你韩叔我又何必那么辛苦……”

    话到此处,他似觉说漏嘴,话锋一转道:“去,赶紧就着院中井水沐浴更衣,再把我藏在床底下的木盒取来。”

    段辰不疑有他,从鼎中跃出,洗净身子,穿上一身干爽衣服,这才一溜烟的跑进韩胜房间,将他藏在床底的木盒取出。

    将木盒放在院中石桌上,段辰一脸好奇道:“韩叔,这木盒里藏的什么宝贝,为何过去从未见你拿出来?”

    韩胜忍不住道:“这木盒我昨日才带回,你以前自然没见过。”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木盒打开,段辰趁机探头看去,就见木盒中摆着一套皮甲与一杆枪头,还有两截枪身,不由大感诧异道:“韩叔,你这长枪莫不是坏了,怎的好端端断成了三截?”

    韩胜摇头道:“这你便有所不知了,这杆银龙枪可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下品法器,平日不用时可拆解成三截便以随身携带,战时亦可迅速组装用以对敌,倘若你嫌麻烦,也不必拆解,直接缚在背上亦可。”

    言罢,韩胜便手把手的教授段辰如何组装。

    不多时,一杆六尺来长,重三十斤的银色长枪便呈现在段辰眼前。

    “从今日起,我段辰也有属于自己的法器了。”段辰手握银龙枪,身穿兽皮甲,面上神情喜不自胜。

    随后在韩胜指点下,段辰开始炼化银龙枪,又借着夜色演练形意枪法,才逐渐掌握这件下品法器的使用之法。

    “辰儿你需牢记,这银龙枪不以灵气催动,与寻常兵器别无二致,外人亦难瞧出虚实,但若以灵气灌注催动,便难掩其中灵气波动,他人感知,恐心生觊觎,这点不可不防。”韩胜似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段辰点头道:“辰儿明白。”

第五章 楼兰营地

    下品法器之珍贵,段辰十分清楚,千金万银亦难换取一件,需以传闻中的灵石或是等值灵物方可置换。

    段辰虽不知韩胜为了这杆银龙枪付出多少代价,但想来绝不容易。

    韩胜看着段辰,脸上笑容缓缓敛去,说道:“辰儿,韩叔已替你备好此次进山历练应用之物,今日卯时,你便要跟随狩猎队离开天都镇,万望照顾好自己。”

    十数年相处,这还是段辰首次离家外出远行,心中却是有些不舍,但又恐韩胜忧虑,便道:“韩叔放心,此行辰儿随狩猎队进山历练,必能安然归来。”

    韩胜仍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万事必要小心,不可逞强。”

    段辰乖乖点头,又听韩胜道:“眼下时间尚早,你可再打坐几个时辰,好好养息体力。”

    段辰应了一声,就在院中盘坐下,闭上双目运气调息,片刻间便浑然忘我。待他体内灵气在筋脉中运行数个周天,醒来之时,天际已泛白,韩胜早已在旁备好早饭

    段辰见状忙起身,道:“韩叔,现下几更天了?”

    韩胜瞧他一脸慌张,不由哈哈一阵长笑道:“放心吧,现下不过刚六更天,天光才亮,你吃了早饭,就去小镇广场集合吧。”

    段辰生怕误了出发时辰,连忙招呼韩胜坐下吃饭。

    饭后,两人走出堂外,韩胜却又忍不住叮嘱道:“蛮荒内横莽丛生,大泽密布,虫兽出没,有些险地尚有瘴气盘踞,你要多加留心,千万大意不得。”

    段辰连连点头,念及韩胜这十五年不辞辛苦照料,心中不胜感激,双膝一屈,便扑倒在地上拜道:“韩叔,我走了,您千万保重。”

    韩胜赶忙扶起他,道:“天色不早了,带上你的银龙枪和这布囊,里面是我为你备下的一些吃食和疗伤药散,我虽不希望你能用上,但也可备不时之需。”

    段辰依言将银龙枪缚在背上,又接过布囊,随即起身飞奔而去,行至小镇广场。

    “阿辰!”

    段辰刚至广场,不料周玄早已在此等候,当即不由展颜笑道:“你怎么来了?”

    周玄道:“你第一次出远门,我若不来送你,怕你心伤,怪我不念发小之情。”

    段辰连道:“于是你就这么两手空空来了?”

    周玄厚脸皮道:“你说这话却是有些庸俗了,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段辰无言,正欲说些什么,就见远处走来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昨日教授段辰百兽拳的那名中年男子,另外一人背负长弓,面若冠玉,眸似鹰隼,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剑,红色剑穗,随风飘舞。

    “晨叔,长恭大哥。”段辰连喊道。

    这二人可不是一般人,如今天都镇六支狩猎队共三十人,达到炼气六层的修士不过两手之数,霸拳晨阳和神箭手周长恭便是其中之二。

    “晨叔,堂哥。”周玄瞧见晨阳和周长恭走来,也跟着乖乖喊道。

    周长恭各自看了一眼段辰和周玄,想到两人同龄,一个却早早跨入炼气一层,不由眉头一蹙道:“阿玄,时候不早了,你送完小辰就赶紧去道馆上早课,莫要怠懒误了时辰。”

    “知道了。”周玄乖乖点头,和段辰打过招呼,便逃也似的消失在广场街角尽头。

    “长恭,小玄今年才刚满十五,你不能迫他太紧,不然只会适得其

    反。”晨阳拍了拍周长恭肩膀,跟着看向段辰笑道:“小辰,走,我等先到镇外关王庙与另外三人汇合,然后再前往天都峰。”

    “是,晨叔。”段辰点头,当下便与晨阳周长恭二人动身,赶至镇外关王庙。

    关王庙是天都镇方圆百里唯一一家寺庙,其内庙宇虽有些老旧,但香火却十分鼎盛,常有妇人抱着孩童来此祈福祷告,求签问卦。

    段辰三人行至关王庙不久,便在庙外等来了狩猎队另外三人,当中一对男女眉眼神态极为相似,叫人一看便知是对龙凤胎。

    此二人,男子身着兽皮软甲,背负战刀,女子则一身黄衣,空灵出尘,段辰暗中观察好一会,却不见其身上有何兵器,心中顿觉有些纳闷。

    至于第三人,体型壮硕异常,比众人中最高的晨阳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其身着黑色铁甲,背负半人高的巨大盾牌,浓眉虎目,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刚猛之气。

    这时只听晨阳笑道:“小辰,这两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快刀南宫瑾,和天才符师南宫瑜两兄妹。”

    这南宫兄妹倒也客气,微微向段辰点头,道了声好。

    “南宫大哥,南宫……姑娘。”

    萧夜笑着上前见礼,在称呼南宫瑜时,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似不知该用何种措辞。

    其他人闻听段辰称呼南宫瑜为南宫姑娘时,似有些憋不住笑意,但又不得不强忍着,一时间面色不由涨红。

    晨阳瞧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南宫瑜,轻咳一声道:“小辰,南宫妹子年纪大你甚多,你日后喊她瑜姐便是了,至于这位,你叫他熊战大哥便是,他与我一样都是体修出身,不过他专精肉身,论防御却是比我强多了。”

    熊战咧嘴一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段辰小弟,你初次进山,等到了天都峰,记得走在我身后,我来保护你。”

    “多谢熊战大哥。”萧夜点头。

    无论如何,他目前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阅历经验皆不如他人,凡事自不可太过张扬。

    晨阳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既然人已聚齐,那便出发吧。”

    “走,上马车!”

    当下,荒神狩猎队一行六人坐上南宫瑾兄妹备好的马车,离了关王庙,直向东面行去。

    这一日晌午时分,众人乘着马车行了近百里,就见一座营地落在前方一片山林中。

    “吁吁吁!”负责赶车的南宫瑾拉扯缰绳,将马车缓缓停靠在营地外,一行六人当即下了马车。

    “小辰,平日我们进山猎杀荒兽,大都会在这楼兰营地休憩整顿。”晨阳作为荒神狩猎队的首领,一面跟段辰介绍,一面开口道:“长恭,你去打探一下近来山中境况,我带小辰他们到老地方歇息,待天色入夜我们再进山。”

    周长恭点点头,身形一蹿,便消失在楼兰营地内。

    段辰四人则跟着首领晨阳缓步走进楼兰营地。

    五人刚行至营地大门,迎面便走来一名身着灰色破袍,老态龙钟的长者。

    只见这名长者笑道:“小晨啊,你们这次进山准备待多少时日?若是猎到什么好货色,可别忘了光顾黎叔这小破商会。”

    楼兰营地,既是诸多狩猎队休憩整顿之地,亦是许多小商会聚集之地,有专人负责向狩猎队收购珍贵灵物或是荒兽材料。

    眼前这位黎叔,便是其中一家小商会在楼兰营地的主事人。

    晨阳似和黎叔十分熟稔,闻言不由笑道:“只要价钱合适,一切好说。”

    黎叔似注意到站在晨阳身后的段辰,瞧了他一眼,跟着笑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一番寒暄过后,晨阳带着段辰四人迅速钻进一座帐篷内。

    待众人在帐内坐下,晨阳才道:“咱们就在此处坐息一下,待天色入夜,再进山狩猎。”

    “明白。”南宫兄妹和熊战笑着应下,显是早已习惯入夜才进山。

    段辰闻言却是有些不解道:“晨叔,书上有言,蛮荒荒兽,大多昼伏夜出,我们入夜进山,岂不是比白天要更加凶险?”

    晨阳连笑道:“你也知蛮荒荒兽大多喜昼伏夜出,可你别忘了,我们是狩猎队,进山便是要狩猎那些蛮荒荒兽,若是白天,那荒兽都藏在巢穴中,我等纵有鹰眼犬鼻,也难觅其踪迹,不若待夜幕降临,荒兽出巢觅食之际入山,如此便可省去寻找荒兽巢穴之苦。”

    “原来如此。”段辰心中不由大感获益匪浅。

    他虽是看了不少蛮荒记事的书籍,可并未料到这点。

    “嗯?”正当段辰打算向晨阳请教更多行走蛮荒的经验时,忽的透过帐篷门户瞧见一道熟悉人影,当下不由轻咦一声道:“晨叔,你们看,那不是亭长之子李元徽么?”

    帐内众人循声望去,不由齐声道:“还真是李家那位公子哥。”

    晨阳当即起身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和霸天狩猎队的首领打声招呼。”

    言罢,晨阳大步向外走去,直到此时,段辰才发现李元徽身后竟跟着一支五人狩猎队。

    也不知晨阳与那霸天狩猎队的首领说了些什么,引得李元徽和那霸天狩猎队的修士朝帐内看来。

    那李元徽自然也看到段辰,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但其很快便收敛起来,以至段辰始终未曾察觉,倒是坐在段辰旁侧的熊战若有所觉,一双虎目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刻钟,晨阳才和霸天狩猎队的首领告辞。

    “晨叔慢走!”望着晨阳远去身影,李元徽一脸乖巧道。

    待到晨阳走远,他才敛去面上笑容,转过身来恨恨道:“可恶,没想到这段辰初次进山历练,随行竟是荒神狩猎队,真是撞了大运。”

    如是寻常狩猎队,他借用其父声名,倒也足够让段辰吃些苦头,可荒神狩猎队显然不吃这套,这让他很是恼火。

    “元徽,那坐在帐内的长枪少年,便是当初打伤你,让你在府里躺了三天三夜的那个段辰?”旁侧,霸天狩猎队的首领开口问道,其一条袖子空空如也,竟不知因何故断去了一臂。

    “正是他。”李元徽点头,跟着看向独臂男子:“二叔,从小你最疼我,你可一定要替侄儿我出这口恶气,不然我寝食难安。”

    独臂男子闻言不由摸了摸李元徽的脑袋道:“不是二叔不肯帮你,若是其他狩猎队,二叔倒有办法帮你出了这口恶气,可这荒神狩猎队的首领晨阳,论修为实力皆不弱于我,真要和他们斗起来,多是两败俱伤之局,为了区区一个段辰,不值当。”

    “元徽明白。”李元徽点头,然心中对段辰之怨恨并未消去,反而越发浓烈了。

第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暂且不提李元徽心中对段辰如何怨恨,却说荒神狩猎队这边,众人在等待了好一阵之后,才见外出探听消息的周长恭回来。

    一行六人围坐在帐内,听周长恭细说近来山中境况。

    只见周长恭一脸凝重道:“晨阳大哥,最近山里风声似有些不对,荒兽出没迹象比平日活跃许多,像是又要爆发兽潮了。”

    听闻兽潮二字,帐内众人面色皆不约而同变得凝重,就连从未踏足蛮荒的段辰,都识得兽潮凶险。

    据段辰所知,兽潮分低阶兽潮、中阶兽潮和高阶兽潮三种,先不去说中阶兽潮和高阶兽潮如何凶险,就是低阶兽潮,一旦爆发,亦足以对方圆千里内的所有村镇造成不可想象的毁灭性打击。

    低阶兽潮中,不仅有海量低阶荒兽,更有实力炼气大圆满修士的存在,一旦低阶兽潮爆发,没有筑基修士坐镇的天都镇,绝难抵挡,便是能够抵挡,亦是不知要战死多少人。

    众人显然皆被周长恭带回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至半晌,晨阳方才开口道:“应该不是兽潮,距离上次兽潮爆发不过五十载,下一次兽潮爆发至少还要五十载才能酝酿成形,依我看,此次山中异动,多半是栖居在山脉深处的强大荒兽为了争夺领地造成。”

    越是强大的荒兽,需要的领地范围便越大,因此强大荒兽为了争夺领地大打出手之事,在蛮荒中并不少见,期间弱小荒兽为了避险,往往都会逃离蛮荒深处,流蹿至蛮荒外域。

    这便导致短期内,山中荒兽异常活跃的迹象。

    南宫瑾望了周长恭一眼,道:“长恭,适才你说山中荒兽活动频繁,可曾听闻有人伤亡?”

    周长恭摇头道:“不曾听闻。”

    南宫瑾点头道:“如此看来,兽潮之说,不过捕风捉影,更何况无人伤亡。”

    一旁的南宫瑜也跟着点头道:“不错,若真是兽潮将临,这楼兰营地内绝不会如此热闹,想来大伙都不相信这兽潮之说。”

    熊战闻言道:“兽潮之说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但近来山中荒兽日渐活跃却是真,这点不可不防。”

    段辰在一旁听四人各抒己见,却因经验阅历关系,不便开口,只作聆听状。

    接着便听旁侧的晨阳开口道:“熊战说的不错,山中荒兽日渐活跃,其因不明,为防万一,此番我们入山猎兽,不可太过深入,暂且先在天都峰外围看看情况再谈。”

    帐内众人闻声齐齐点头,均觉此法最为妥当。

    一行六人在楼兰营地内好一阵养息,直至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才离了营地,借着落日余晖步入天都峰外域。

    天都峰其名虽为峰,然实则是一片大好山川,千山万壑,草木丰茂,地势极为复杂。

    沿途,时常可以瞧见一些荒兽枯骨散落在草木间,从半人高到数丈高不等。

    众人行至天都峰外围一座山脚下,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段辰初入蛮荒,心中紧张那是在所难免,而晨阳五人紧张,却是因为山中荒兽近来活动频繁的关系,加之此行他们还要照顾段辰,自觉任重道远,故此一个个皆全神贯注,时刻留意四周动静,以防不测。

    “南宫妹子,用一下听音符,听听附近有无荒兽出没动静。”

    “长弓,你眼神最好,帮我留意四周情况。”

    “熊战,拿好你吃饭的家伙,跟我走前面。”

    “南宫老弟,你负责殿后,留心后方,至于小辰,你跟在长弓身侧,随时准备策应。”

    随着一道道指令从晨阳口中传出,整个荒神狩猎队迅速变换队形,段辰、周长恭和南宫瑜走在队伍中央,受其他人保护。

    晨阳和熊战负责在前方开道,南宫瑾负责殿后,一行六人向前行进,不觉间便踏入天都峰外围危险区域,随时都有可能碰上荒兽。

    此间山中多密林,又逢天色渐晚,光线愈加昏暗,好在段辰一行六人均为炼气修士,皆习有灵目术,在这夜幕之中,倒是不怎么打紧。

    段辰一路紧跟周长恭身侧,心中既兴奋又紧张,恰在此时,他耳边传来南宫瑜的示警声:“大伙留心,前

    面来了一头剑齿犀。”

    南宫瑜的示警,让段辰心中愈发紧张,一颗心脏几欲从口中蹦出,然晨阳几人听到剑齿犀这三个字,面上却露出轻松之色。

    只听晨阳低声道:“小辰,待会这剑齿犀便交给你来解决,这是你的蛮荒首战,万勿让晨叔失望。”

    周长恭跟着鼓励道:“小辰,这剑齿犀已算是天都峰外域最弱荒兽,以你的实力,料想要解决它不会有太大问题,放轻松。”

    段辰点头,然其心头之紧张,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消弭。

    此间那南宫兄妹还有熊战并未开口说话,三人虽是已和段辰互通姓名,互相认识一番,但感情上终是不如晨阳和周长恭深厚,段辰如想得到三人承认,仍需展现出一番不俗的实力才行。

    段辰也知晓在蛮荒闯荡,若无些真本事,只会被人轻看视作累赘,当下也不含糊,手脚飞快的取下缚在背上的银龙枪,大步向前走去。

    晨阳目视段辰背影,小声道:“长恭,小辰这一战,烦请你多加留心了。”

    周长恭心中明白,当即从背上取下长弓,又自箭壶中抽出一根箭矢,虚搭在长弓上,随时做好出手准备,以防不测。

    此时天色愈暗,段辰手握长枪,行至百步开外,闻听前方杂草丛中传来阵阵之声,不由定睛看去,就见一头与其肩高,形如肉山的剑齿犀从前方蹿出。

    “孽畜受死!”

    段辰眼中寒光一闪,当即运转体内灵气杀了上去,手中银龙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笔直朝剑齿犀的左眼刺去。

    那剑齿犀方从杂草丛中跃出,怎料前面有个段辰在等它,骤然遇此袭击,竟是反应不过,被段辰一枪刺伤了左眼,登时血流如泉。

    后方荒神狩猎队五人瞧得此幕,皆是微微点头,那熊战更是忍不住笑道:“这段辰倒是聪明,打了那剑齿犀一个措手不及。”

    南宫瑾接口道:“是有些小聪明,不过这点小伤还不足以致命,且看他后续如何应对。”

    周长恭听着二人交谈,手中弓箭却是不曾放下,始终对准那剑齿犀的要害之处,显是怕段辰一时不查被剑齿犀所伤,随时准备出手助他。

    且不谈荒神狩猎队五人如何看待段辰首战,却说段辰这边一枪刺伤了剑齿犀左眼,却并未贪功冒进,反而迅速抽枪疾退,恰在冥冥之中避过了一波凶险。

    但见那剑齿犀左眼被刺伤后,非但不曾倒下,反而狂性大发,疯狂嘶吼冲撞,竟将附近一棵两人才能环抱的古树给拦腰撞断。

    段辰瞧得此幕,心中暗自庆幸:“这剑齿犀好生凶猛,左眼被刺伤反而更加凶狂了。”

    适才他若是贪功冒进,必不能闪开剑齿犀这一撞,届时段辰恐怕要暴露出至少炼气二层的实力,才能保证自身安全。

    周长恭立身后方,瞧见段辰避过剑齿犀这一撞,不由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暗道:“适才我差点便忍不住出手,还好及时收住了。”

    思忖之间,段辰和剑齿犀又斗在一处。

    只见那剑齿犀左眼滴血,右眼中却是泛着凶狠光芒,一次次快速般朝段辰冲撞而来,段辰初时应对还略显慌张,以致险象环生,但时间一长,他便逐渐适应剑齿犀的攻击手段,应对之间,也愈发得心应手。

    “看枪!”当剑齿犀再次野蛮冲撞而来,段辰瞅准时机,身形一旋,侧身避过,就势一枪刺出,只见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飞快刺在剑齿犀柔软的腹部上,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奈何这剑齿犀果真是皮粗肉厚,段辰虽是瞅准时机再伤其一枪,但终究还是没能破开其肚皮,差了点火候。

    “哼,任你皮粗肉厚,也架不住我这般消磨。”虽未能一枪刺破剑齿犀的肚皮,段辰倒也不急,立时收枪疾退,避开了剑齿犀那犹如钢鞭一般的尾巴横扫,而后再次提枪而上。

    “且看我最后一枪。”

    只见段辰三步并作两步,竟是瞬间追上了剑齿犀,体内灵气鼓荡而出,附在银龙枪上,伴着长枪枪尖旋转,竟是产生了一股气旋之力,撕裂空气,猛地刺入剑齿犀颈部,霎时鲜血迸流,伴着一声凄厉

    惨叫,响彻夜幕。

    那剑齿犀虽是皮粗肉厚,但遭此致命一击,已是垂死之身,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后,终是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段辰瞧见剑齿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这才缓缓收了抢势,长吁一口气道:“终于死了。”

    荒神狩猎队五人站在后方,亲眼看着段辰是如何猎杀剑齿犀,面上皆露出欣慰笑容,显是相当满意段辰今夜表现。

    只听晨阳纵声大笑道:“如何,我天都镇的小子可还入得几位法眼。”

    他这句话,分明是对那熊战和南宫兄妹说的,因为此三人并非天都镇人,而是当初晨阳耗费不少力气,才从附近几个村落招来的。

    南宫瑾沉吟了一声,道:“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不贪功冒进,又懂得审时度势,瞅准时机一击必杀,日后若能好好培养,倒也可堪大任。”

    南宫瑜补充道:“就是实战技巧和经验差了些,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培养,倒也不急于一时。”

    三人谈笑间,却是并未察觉到一道虚无兽魂从那剑齿犀体内飘出,一闪便没入段辰自小佩戴在胸前的那尊黑色古朴小鼎挂坠内。

    话说段辰猎杀剑齿犀后,却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不由回头高喊道:“晨叔,这剑齿犀的尸体……”

    晨阳闻声不由笑道:“这剑齿犀身上最值钱的便是其嘴侧一对剑齿,你且等着,看熊战他如何处理,日后照着学便是。”

    蛮荒凶兽,简称荒兽,低阶荒兽共分十品,分对炼气一至十层,适才段辰杀死的剑齿犀,勉强只能算作一品荒兽,身上除开那对剑齿外,倒是再无其他值钱物件。

    “段辰小弟,这剑齿犀的剑齿可以研磨化粉入药,用以炼制下品金疮药,若是卖给黎叔,倒也可以换取到五两纹银,或是半颗精气丹。”

    熊战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短匕,动作熟练的从剑齿犀身上取下那对剑齿,收入背囊中,口中却不忘道:“这对剑齿我先帮你收着,待日后回楼兰营地再给你。”

    关于荒兽材料分配,荒神狩猎队的原则是按劳分配,适才段辰单枪匹马击杀了那头剑齿犀,故而那对剑齿亦归段辰所有,旁人却是分不得半点油水。

    段辰心知熊战在队伍中负责采集荒兽材料,当下不由点头道:“那便辛苦熊战大哥了。”

    哪知熊战却咧嘴笑道:“不辛苦,负重前行对我们体修来说,反倒有助修行。”

    他话音方落,只听晨阳轻轻咳了一声,道:“小辰,方才你的表现只能算作差强人意,待会若是遇上合适目标,我会让南宫兄弟出手,你且看他如何猎杀荒兽。”

    段辰点头道:“是。”心中甚是期待,他也想知道自己和荒神狩猎队其他修士差在哪里。

    晨阳当即笑道:“既是如此,趁天色未明,咱们还是快些赶路,趁着夜色多猎些荒兽才是。”

    一行六人略一收拾残局,继续深入天都峰,片刻后便遇上了一头二品荒兽钻山蟒。

    这钻山蟒体长三丈,头生独角,身似水桶,爬行之间,似有阵阵腥风扑来,论凶蛮程度,却是较之那头剑齿犀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见南宫瑾眼中寒光一闪,当即拔出背上战刀,同时口中不忘高声提醒道:“段辰,你可看仔细了。”

    段辰闻言立时睁大眼睛,就看南宫瑾身形早已化作一缕青烟冲了上去,刷刷两刀,便将那钻山蟒圈入一片刀光之中。

    那钻山蟒不愧二品荒兽,反应却是高那剑齿犀不止一筹,其此刻虽是身陷刀光之中,却是处变不惊,一对猩红蛇瞳冷冷盯着南宫瑾,瞅准时机就是猛地一尾巴抽出,化作一道残影扫向南宫瑾。

    结果只见南宫瑾一个侧身,竟是以毫发之差避过钻山蟒这一横扫,跟着身子一矮,手中刀刃顺势向前一划,沿着钻山蟒柔软的腹部切开一道口子,直至腰身处。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钻山蟒遭此剖腹一击,虽是生命力顽强,但已无力回天,不多时便没了生息,其兽魂亦是化作虚无,悄然没入段辰佩戴在胸前的黑色小鼎挂坠中。

第七章 城破草木深

    段辰眼看一头二品荒兽,就这般横死在南宫瑾刀下,心头大震。

    他适才瞧得仔仔细细,自是看得出来,此战南宫瑾完全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一层,其此番能够瞬间斩杀那头钻山蟒,只突出四个字,那便是胆大心细。

    适才段辰与剑齿犀搏杀时,却也有数次机会将其毙于枪下,只因他为求稳妥起见,才每每错过良机,却是不如南宫瑾杀伐果决。

    却说南宫瑾一刀斩了那钻山蟒,回头瞧见段辰一脸沉思,不由笑道:“猎杀荒兽,小心一些倒也没错,但却不能太过谨小慎微,该出手时便出手,不然一旦错失良机,后果难料。”

    其妹南宫瑜跟着道:“其实狩猎荒兽亦有多种手段,针对弱点出手为上佳之策,然荒兽虽愚笨,却也懂得趋吉避凶,隐藏保护自身要害,方才我大哥便是故意卖了个破绽,诱那钻山蟒出手,才使其露出腹下弱点,方能一击制胜。”

    段辰听在心里,当即抱拳道:“段辰受教了。”

    南宫瑾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初入蛮荒,就首战表现而言已是不错,日后勤加苦练,假以时日便可做到如我这般举重若轻了。”

    段辰点头,在此期间,熊战已经取下那钻山蟒身上所有值钱材料,随后只听晨阳一声招呼,一行六人眨眼间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此时已过二更天,但这山中反倒逐渐热闹起来,虫鸣兽吼声远远传开,此起彼伏,好生吓人。

    然荒神狩猎队五人常年闯荡蛮荒,早已习惯这等动静,而段辰亦不是胆小之辈,加之习有灵目术,看着黑漆漆的山林却是犹如白昼一般,自是不虚。

    却说荒神狩猎队五人在见过段辰身手后,已是隐隐将其当成了队伍第六人培养。

    一路上,晨阳、周长恭和南宫瑾三人轮番出马,言传身授,不断指点段辰,而段辰深知机会难得,亦是学得十分认真。

    短短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学以致用,单枪匹马杀掉了三头一品荒兽,实战经验与技巧也愈发纯熟了。

    三日后。

    夜幕时分,一条河川清澈见底,蜿蜒自西向东流去,河川之旁,一头牛犊子般大小的二品荒兽正低头饮水,浑然不觉远处黑暗中正有六双眼睛盯着它。

    只瞧荒神狩猎队首领晨阳暗中打了个手势,用传音之术对众人说道:“阿辰,这头青钢狼交给你来对付。”

    段辰点头,也不出声,暗中取下背后长枪,跟着便从藏身之地一跃而出,快步走向那头正在河川旁小憩的二品荒兽青钢狼。

    说起二品荒兽青钢狼,在这天都峰外围区域倒也能排上号,其听觉甚是敏锐,段辰这面方有所动作,那青钢狼便已察觉,当即刷的一下从河川旁站立而起,冲着段辰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段辰虽是初次对付二品荒兽,心中却是无惧,手中银龙枪一摆,整个人便化为一道残影冲了过去。

    那青钢狼瞧见段辰冲来,全身毛发瞬间竖起,身形猛然蹿出,亦是化为一道残影扑了出去,瞧那势头,却是凶猛无比。

    “来得好!”

    青钢狼势头凶猛,怎料段辰不惊反喜,双方

    近身瞬间,他脚下倏的诡异迈出数个步伐,竟好似分出两道残影,那青钢狼扑中的是残影假身,而段辰真身却是趁机一矮身,手中长枪悍然暴刺而出,毫无花巧的刺入了那青钢狼的咽喉,一击致命。

    荒神狩猎队的晨阳、周长恭等人见状,一个个忍不住拍手叫好。

    虽说段辰目前修为尚不及众人高深,但其狩猎荒兽的技巧俨然已得众人真传,在对付一品二品荒兽上,众人已无再多技巧可以教授于他。

    却说段辰一枪刺杀掉青钢狼后,心中亦是有些兴奋,待熊战处理完那头青钢狼的尸首后,一行六人直向天都峰东面行去。

    大约行了四五十里路,天色愈暗,但见一片城池废墟矗立在林木中,墙上爬满藤蔓,好不荒凉孤寂。

    这时只听晨阳对段辰低声说道:“这开元城之名想必你也曾听过,八百年前,此城屹立蛮荒中,为我大荒王朝抵御蛮荒群妖之最前线,然蛮荒群妖实力高强,又懂得御使荒兽攻城,开元城内虽有筑基修士坐镇,却也防它不住,最终落得个城破人亡的下场,便连城池废墟亦被荒兽占了去,成了它们的巢穴。”

    段辰遥望前方连绵不绝的城池废墟,忍不住惊道:“原来此处就是开元城。”

    八百年前,大荒王朝欲在蛮荒立稳脚跟,故此便以这开元城为中心,建立起一道大荒防线,意在抵御蛮荒群妖和荒兽潮,可惜这大荒防线终究还是失守了,在一场高阶兽潮中被摧毁殆尽。

    慨叹间,荒神狩猎队一行六人已是踏入开元城,但见城内草木丛生,诸多地方皆已被藤蔓青苔所覆盖,叫人丝毫看不出许多建筑原本模样。

    晨阳边走边道:“当年那场高阶兽潮过后,绝大部分高阶荒兽虽然都退回蛮荒深处,但亦有少部分中阶荒兽留了下来,盘踞在这开元城内,其中不乏六品至七品荒兽,以我们荒神狩猎队的实力,假如遇上六品荒兽,倒还能斗它一斗,若是遇上七品荒兽,那就只能脚底抹油,有多远跑多远了。”

    段辰点了点头。

    六品荒兽,实力已然相当于炼气六层,这等品阶的荒兽,即便是荒神狩猎队来对付,亦十分吃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六品荒兽灵智已开,不能与一般荒兽等同视之,需更加小心对付才是。

    只听晨阳继续道:“大伙都听清楚了,此番我们荒神狩猎队进入开元城,目标是六品以下的荒兽,若是遇到六七品荒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回避,绝不能和它们起任何冲突,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点头道:“明白。”

    开元城废墟不同其他区域,这里的荒兽无论数量还是品阶,都要比他处高得多,有传闻说,这些荒兽之所以会盘踞在此城中,全因当年那些高阶荒兽退走时留下的命令,意在阻止人族修士重新占领开元城。

    虽说这等传闻没有真凭实据可言,但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兴许当年那群高阶荒兽退走时,还真下过这样一道命令也说不定。

    晨阳看了看天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到开元寺再说。”

    他凭借着这些年在开元城内闯荡的记忆,觅路而行,熊战、周长恭、南宫瑜、段

    辰和南宫瑾紧跟其身后,众人一路快步疾行,不出半个时辰,开元寺已遥遥在望。

    话说这开元寺,早在八百年前开元城初建时,还是一处香火十分鼎盛的庙宇,而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却只余下阴森可怖了。

    只听南宫瑜小声道:“这开元寺不管来几次,皆是这般阴森可怖,也不知是否为寺中怨气过重所致。”

    段辰闻言不由小声问道:“瑜姐,这开元寺当年很热闹么?”

    南宫瑜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毕竟已是八百年前的旧事,不过我听闻当年开元城被攻破时,城中妇孺皆躲在这开元寺中祈福祷告,可想而知荒兽入城时,此地景象是何等惨烈。”

    话到此处,南宫瑜似有些不忍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两人说话之间,却是已经随着晨阳等人一道入了寺门,寺门内是个铺有青石板的院子,一口两耳四足大鼎倒在院中央,周遭生满野草,四周还散落着许多枯骨,有人形,亦有非人形,配上这夜晚凄凉,更显这古寺的阴森荒凉了。

    只见晨阳一幅轻车熟路模样,入了寺门后,便带着众人直奔院后一座高塔而去。

    那高塔段辰初看时,尚觉得有些高大宏伟,待其临近细看时,方才惊觉这座高塔自七层往上,却是不知为何种可怕荒兽所摧毁,塔顶已然不见,甚至就连那虚掩的塔门上,亦有荒兽撞击凹陷的痕迹。

    这时只听南宫瑜低声说道:“大伙当心,这开元塔内藏有不少荒兽,眼下距离我们最近一只,应是一头三品荒兽黑纹虎。”

    众人得南宫瑜示警,一个个不由放轻脚步,悄悄推开那虚掩的塔门,而后沿着楼梯上至二层,就听一阵低沉的虎啸声从头顶处传来。

    晨阳听得这声虎啸,当即回头看向周长恭道:“长恭,为了避免惊动这开元塔内其他荒兽,便只能由你出手了。”

    周长恭默默点头,取下背上长弓,随即越过晨阳和熊战,走在最前面,第一个上了开元塔三层。

    段辰见状也忙取下背上银龙枪,跟着其他人一道上至开元塔三层,就瞧见一头比青钢狼还要大上数倍的吊睛黑纹虎张着血盆大口,四爪生风般的朝周长恭扑咬而去,带起一阵猛烈腥风。

    然而面对三品荒兽黑纹虎这势若奔雷的猛烈一击,周长恭眼神冰冷,猛力拉开手中长弓,状若满月。

    段辰定睛一看,就见那长弓上赫然搭着一根布满符文的青色箭矢,不过没等他细看,只听“哧”的一声箭啸响起,一道青光立时从周长恭手中飞出,卷起一阵飓风,犹如狂风骤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黑纹虎那怒张的血盆大口中,而后从其尾部穿出,带出一蓬热血。

    转眼间,一头三品荒兽就这样被周长恭给射杀了,并未闹出多大动静。

    段辰看在眼里,心中却在思量方才周长恭射出的那根箭矢究竟算不算法器,毕竟上面刻满了符文。

    至于荒神狩猎队其余四人,早已对此情此景见怪不怪,除了留下熊战负责处理黑纹虎尸首外,其余人继续跟着周长恭朝开元塔更上层开道而去。

第八章 六品荒兽

    开元塔四面封闭,众人一路杀至最上层,便遇到了三头三品荒兽,两头四品荒兽,不过尽皆被周长恭一人射杀了,让段辰想出手都没机会。

    南宫瑜瞧见段辰一脸失落,不由轻笑道:“这开元城内三品荒兽随处可见,你若有本事,不愁没机会。”

    段辰点点头道:“我自当努力。”

    其修为虽然早已突破至炼气八层,但如今显露出的实力却仅有炼气一层,要以炼气一层实力对付一头三品荒兽,段辰心中实则并无多少把握。

    一旁的南宫瑾闻言不由提醒道:“三品荒兽虽灵智未开,但已初步懂得运用灵气,你若是想独斗三品荒兽,需得留心它们的灵气攻击手段。”

    段辰神色肃然道:“多谢南宫大哥提点。”

    南宫瑾连摆手道:“你倒不必跟我如此客气,这些东西就算我不说,日后你见多了,亦能自行领会。”

    三人交谈间,那熊战却是已经处理好下层所有荒兽尸首,与段辰五人汇合在一起。

    眼看众人齐聚,晨阳这才开口道:“今次我们闯入开元城,一是为了狩猎五品荒兽,二是要让小辰多多历练,尽快成长起来,所以从今日起,这开元塔便是我等在这开元城内的栖身之所,需得好好经营才是。”

    语声微顿,他转头看向南宫瑜道:“南宫妹子,你带小辰到一层用灵符封住塔门,顺便教授他进出之法。”

    “南宫小弟,待会你便与我一道外出,看看这附近是否有其他狩猎队伍,或可相互守望。”

    “至于长恭,你与熊战便留守开元塔七层,借助这高塔之利寻找五品荒兽,一旦有所发现,记得用传音符传讯于我。”

    一条条指令丛晨阳口中传出,分工明晰,众人皆领命而去。

    却说晨阳和南宫瑾一道离了开元塔后,段辰跟着南宫瑜来到开元塔一层,就见她在塔门前后连续贴了九张不同颜色的灵符,心中不由大感新奇,但一时间却又不好出声询问,生怕打扰南宫瑜。

    就在段辰心痒难耐,欲问而不敢之际,只听那南宫瑜笑道:“你有什么疑问便问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段辰定了定心神道:“瑜姐,你这门上贴的灵符似大有玄机,却是不知有何妙用?”

    南宫瑜道:“这是以灵符为阵眼布置的符阵,分九宫之势,一旦我启动这符阵封住塔门,外人若是不懂破阵之法,便只能以蛮力破之,姑且不说对方是否有此能耐,即便是有,那也会惊动我等。”

    言罢,她将进出塔门之法教授给段辰,待段辰熟记于心后,才启动门上的符阵将塔门一举封住,这才带着段辰返身重新上了开元塔七层。

    说起这开元塔七层,其实已算不上完整,半数以上墙壁建筑都被摧毁,段辰和南宫瑜上来时,恰巧听见周长恭和熊战在闲谈。

    只听周长恭道:“我听镇上老人说,当年开元城城破时,一头金丹妖兽飞来,足有小山那么大,一爪子便抓碎了这开元塔塔顶,你看这墙壁上的爪痕,据说便是那头金丹妖兽所留。”

    段辰从他口中听得金丹

    妖兽四字,不由心中一动道:“长恭大哥,我知蛮荒有荒兽,亦有妖兽,却不知这荒兽和妖兽该如何区分?”

    周长恭闻言道:“蛮荒荒兽有十品,分对炼气一至十层,其中一品和二品荒兽最是容易对付,三品荒兽因已初步懂得运用体内灵气,稍微难缠一些,四五品荒兽亦是如此,而六品荒兽灵智初开,实力较之前五品更为难缠,据闻荒兽一旦到了十品,其灵智与我们人族便已没有多少差别。”

    声音微顿,他继续道:“荒兽十品便是极限,再往上突破,体内灵气化液,便可入妖,此时便不能再称之为荒兽了。”

    段辰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心中对荒兽和妖兽之分总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却说南宫瑜在开元塔七层找了个隐蔽之所坐下,见周长恭仍在与熊战闲聊,不由笑道:“长恭,晨阳大哥让你留心四周动静,你却这般怠懒,假如有五品荒兽从旁经过被你看漏了,当心他回来责罚你。”

    周长恭背靠断墙,偏头看了眼开元塔下方的废墟道:“南宫妹子你尽管放心,我这不一直盯着呢,真要有五品荒兽从开元塔附近经过,休想逃过我这双火眼金睛……咦,晨阳大哥他们回来了。”

    他语音方落不久,段辰三人便听到下方有登楼声响起,果是晨阳和南宫瑾外出回来了。

    两人方一登上开元塔七层,段辰便听到熊战问道:“晨阳大哥,开元塔附近可有其他狩猎小队?”

    晨阳微微摇头,跟着道:“你们几个守在塔中,可发现外面有五品荒兽经过?”

    南宫瑜看了一眼周长恭道:“没有,四品荒兽倒是有几只,不过我们并未轻举妄动。”

    晨阳点头道:“你们做的不错,四品荒兽虽不算小鱼,但和五品荒兽一比根本不值一提,我们绝不能为了杀几只四品荒兽,吓跑可能在附近出没的五品荒兽,那便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众人齐声应是。

    这时晨阳抬头看了看夜色,道:“长夜将尽,熊战,长恭,还有南宫妹子,你们三个先打坐调息,我和小辰还有南宫兄弟负责警戒,等过了晌午,你们三个再来替换我们。”

    当下六人分作两拨,一拨人打坐调息,另一拨人负责警戒,时刻留心塔下动静。

    段辰因是首次负责警戒,故此观察得十分认真,一双星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瞧个不停。

    晨阳见状不由笑道:“不必如此紧张,这警戒也需张弛有度,如你这般警戒,太过劳心耗神,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段辰挠了挠头道:“可若是不长时间盯着看,我们如何能知道下方动静?”

    晨阳道:“正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警戒亦是如此,不单要靠眼力,还需靠耳力,甚至有时候这耳力比起眼力,还要更为好使一些。”

    段辰哦了一声,心中大为受教。

    这两人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认真,连同旁听的南宫瑾,三人均是未曾察觉,下方开元塔五层塔檐上,一道银色兽影正悄然跃上开元塔六层塔檐,动作轻巧,如御风而行,叫人浑然

    不觉。

    话说这道银色兽影跃上开元塔六层塔檐后,一双琥珀大眼却是小心盯着段辰。

    荒兽天生直觉敏锐,塔上这六人之中,段辰给它威胁感最强,故此它第一时间盯上段辰,竟是动了杀念,欲除段辰而后快。

    段辰此刻依旧浑然不知危机临身,正欲向晨阳请教更多事宜,忽觉怀中小鼎挂坠有些发烫,不由低头看去,他这一低头,眼角余光顿时瞥见那六层塔檐上,一道银色兽影破空袭来,脸色倏然一变,厉声喝道:“敌袭!”

    说时迟,那时快,在发出示警声后,段辰猛然抓起放在地上的银龙枪,身形健步如飞,朝前蹿出,人在半空,手中一杆银龙枪却是瞬间向后横扫而去。

    这一横扫虽是段辰仓促间的应对之举,但亦是那形意枪法中的一招,唤作神龙摆尾,端的是势道迅疾,刚猛无比,寻常二品荒兽面对这一枪,断然是要落得个腰断骨折的下场。

    不过今次偷袭段辰的那道银色兽影,显然并非寻常二品荒兽可比。

    只见那银色兽影身在半空,一只蒲扇般的利爪已然探出,拍在了段辰横扫而来的银龙枪上,竟直接将段辰连人带枪给拍飞了出去。

    眼看段辰就要这样跌落下开元塔,危急时刻,一张青色灵符出现在其身后,灵光四溢,竟凭空产生一股和风,将段辰给推了回去。

    段辰身形回落塔内,这才发现原本正在打坐调息的南宫瑜已经站了起来,心知方才那道青色灵符多半是南宫瑜祭出,不由暗暗感激。

    却说荒神狩猎队五人得了段辰示警,又见一头银色兽影从暗处偷袭段辰,一个个如临大敌。

    毕竟在这银色兽影偷袭段辰之前,他们五人都未曾有半点察觉,只此一点,便可知来者不善。

    而段辰虽然侥幸避过那银色兽影偷袭,但方才慌乱之中,却也无暇顾及到底是什么荒兽偷袭自己,此时脱险得空,才凝神朝那银色兽影看去。

    只见那残破的七层塔壁上,一头银色巨狼高高在上,一双琥珀色的狼瞳衬着落月余光,寒芒闪动,正冷冷凝视着荒神狩猎队六人。

    晨阳略微打量这头银色巨狼,面露惊容道:“是六品荒兽银月战狼。”

    在场众人顿时心头一惊,六品荒兽银月战狼的大名如雷贯耳,绝对算得上是这一带最强大的荒兽。

    虽说以如今荒神狩猎队的实力,对上这六品荒兽银月战狼,倒也有一战之力,只是很难料定胜负就是了,故此晨阳心中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不知是该就此退走,还是出手和这银月战狼斗上一斗。

    这时只听南宫瑾急声问道:“晨阳大哥,这般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这银月战狼,我等战是不战?”

    晨阳此时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闻言不由看向周长恭:“长恭,你怎么说?”

    荒神狩猎队原先五人当中,晨阳和周长恭修为最高,已达炼气六层,其余三人皆在炼气五层,故此晨阳对周长恭的意见非常重视。

    至于段辰,他表面只显露炼气一层修为,故此并未被晨阳考虑进去。

第九章 黄雀在后

    周长恭冷不丁被晨阳一问,想了又想道:“晨阳大哥,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银月战狼虽强,但我等亦不是弱手,若是就此退走,来日未必还有这样一个机会,若是我等成功猎了这头银月战狼,此番进山就是再无其他收获,亦是不虚此行。”

    听他之言,却是打定主意要动手了。

    晨阳环顾塔内众人,道:“大伙都是这般想法么?”

    只听南宫瑜点头道:“难得这头六品荒兽银月战狼主动送上门,我等若不笑纳,岂非要遭天打雷劈?”

    其虽为一介女流,但行事作风之大胆,却非寻常男子可及。

    南宫瑾笑道:“我南宫瑾在蛮荒闯荡数年,还从未与六品荒兽战过,眼下有此机会,倒是要讨教讨教,看看这六品荒兽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熊战瓮声道:“我听大伙的。”

    晨阳本还有些犹豫不决,闻听众意,当即下定决心,道:“既然大伙皆有此意,我晨阳岂有不奉陪之理,今日我荒神狩猎队,便合五人之力,与这六品荒兽银月战狼斗上一斗。”

    其话音落下,这开元塔上情势顿时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那银月战狼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啸声尖锐悠长,震得人耳际嗡嗡作响,随即在段辰等人目光注视下,那银月战狼竟是突然转头纵身一跃,无比轻巧的沿着开元塔各层塔檐飞跃到地面上。

    晨阳反应极快,当下第一个冲下塔去,大步流星,塔上其余五人虽是慢了一步,但也紧随而去。

    一行六人追至那开元寺外院,就见那银月战狼早已立身院中,双目幽幽望着众人。

    这时只听周长恭惊道:“好个聪明的畜牲,那开元塔上空间狭隘,不利于这银月战狼施展,便有意引我等来此开元寺外院,显是看中此地空旷”

    段辰本还不觉,听周长恭一言,顿时明白过来,心中亦觉这银月战狼好生聪慧。

    晨阳此时已从背上布囊中取出一副青铜护臂,带在手上,闻言不由沉声道:“六品荒兽灵智已开,尔等莫要把它当作寻常荒兽看待。”

    南宫瑜轻笑一声,接道:“再聪明,它也是荒兽,难不成还能比我等更聪明?”

    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叠灵符,她口中虽然说的托大,但心中实则未存丝毫轻视之意。

    熊战此时已将背上重盾取下,笑道:“我倒想看看,这六品荒兽银月战狼能否攻破我这重盾防御。”

    几人谈笑间,却是已经隐隐摆好阵型,而段辰亦得晨阳授意,退至一旁,作壁上观。

    话说那银月战狼将众人引至开元寺外院后,面对晨阳五人虎视眈眈的目光,犹是保持着一副高傲姿态,此刻正缓慢踱步,绕着晨阳五人凝视,步伐轻盈,给人从容优雅之感。

    忽然众人眼前一花,目中便失去银月战狼身影。

    周长恭目力过人,此时率先反应过来,急声怒喝道:“熊战,左边。”

    熊战反应亦是极快,第

    一时间举起手中重盾,一个闪身冲至队伍左侧,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一道残影击中熊战手中重盾。

    熊战虎躯一震,只觉一股巨力迎面撞来,势头凶猛,迫得他向后滑开数丈距离,才算把那股力道消去。

    段辰在一旁瞧得此幕,心知方才银月战狼这一击若非是被熊战挡住,换作荒神狩猎队其他任何一人,恐怕要吃大亏,当下不由握紧手中长枪,紧盯场中局势,打算见势不妙,拼着修为暴露的危险也要出手。

    却说那银月战狼一击不中,身形在半空中一扭,却是无比轻巧的折回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银月战狼落地刹那,三张青色灵符贴着地面出现在银月战狼脚下,倏然爆裂而开,数十根手臂粗细的藤蔓从地底钻出,猛地锁住银月战狼四肢。

    段辰在一旁看得仔细,却也没注意到南宫瑜究竟是何时出的手,正欲细看下去,就见那银月战狼头顶上人影一闪,却是晨阳见银月战狼中招,果断出手了。

    只见其覆在双手之上的青铜护臂陡然泛起灵光,悍然一拳捣出,直冲银月战狼硕大的狼首轰去。

    “百兽拳!”

    段辰倒抽一口冷气,他从未想过平日晨间习练的百兽拳竟有这等威势,只见晨阳打出的那一拳中,似裹挟着一股煞气,方圆数丈范围内的虚空,也好似被一重无形杀机笼罩。

    那银月战狼识得厉害,暂且顾不上挣脱脚下藤蔓,陡然仰天长啸一声,身上雪亮的银色毛发根根直竖,犹如暴雨梨花针一般悍然射出。

    可以想见,如此近距离碰撞,晨阳的百兽拳固然能击中银月战狼,但其自身也免不了要被那钢针般的银色毛发刺个千疮百孔。

    这时只见晨阳吐气开声,原本轰向银月战狼的百兽拳,悍然击打在其身前空气中,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顿时肆意横扫开来,将射来的银色毛发全部扫飞。

    恰在此时,晨阳忽听耳边传来一阵厉啸,又感腥风扑面,面色不由一变。

    原来适才缚住银月战狼四肢的十几根藤蔓,被方才从银月战狼身上射出的银色毛发刺得千疮百孔,银月战狼因此得以挣脱出来,正张开血盆大口朝晨阳咬去。

    此时晨阳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一时间却是难以避开。

    危急时刻,一道人影突然杀入场中,却是南宫瑾手握战刀,赶来支援,同时口中不忘高喝道:“晨阳大哥莫慌,小弟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只见其手中战刀一舞,刀光成片,疾攻向那银月战狼咽喉腹部两处要害之地,显是打着围魏救赵之意。

    此情此景,和适才晨阳处境何其相似。

    此时银月战狼若是执意咬伤晨阳,自身也难免会被南宫瑾手中战刀伤到要害之处,届时面对荒神狩猎队余下四人,它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败亡一途。

    其中利弊,如何权衡,银月战狼自是分得清,当下抽身疾退,放弃击杀晨阳的同时,也避过了南宫瑾斩出的成片刀光。

    段辰在一旁见晨阳

    被南宫瑾救下,心中不由暗自拍手叫好。

    适才那危急时刻,若是换作一般灵智低下的荒兽,十有**便是死也要拉上晨阳垫背,但银月战狼身为六品荒兽,灵智已开,断然不可能做出此等两败俱伤的选择。

    想必适才南宫瑾出刀时,便已然考虑到这一点,这也是叫段辰佩服他的地方。

    却说晨阳被南宫瑾救下后,两人便合力与那银月战狼战在一处,此时荒神狩猎队余下三人,周长恭手持长弓,不时弯弓搭箭,立身远处支援晨阳与南宫瑾。

    至于熊战,则是高举着他手中那面重盾,护着南宫瑜在外院中四处奔走,似在丈量土地。

    段辰分明瞧见,南宫瑜每行至一处,地上便多出一张灵符,心中不由联想到符阵,奈何他对符阵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南宫瑜目前摆的是何种符阵,只得睁大眼睛看着场中。

    当最后一张灵符被南宫瑜贴在地上,原本散落院中,看似杂乱无章的灵符,瞬间好似烛火被点亮,勾勒出一座巨大的符阵。

    段辰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符阵,几乎将整个开元寺外院悉数笼罩,心中大感新奇的同时,又颇为好奇这座符阵妙用。

    恰在此时,他忽觉眼前一片朦胧,整个外院竟不知何时飘起一阵浓雾,浓雾笼罩下,整个外院皆模糊不可见了。

    段辰心中暗惊:“这浓雾莫不是那符阵招来的?”

    他心中诧异,便欲传音询问南宫瑜,耳际却传来南宫瑜的声音:“段辰小弟,这灵目符你且随身带着,以灵气灌输,便能在这雾隐符阵中视物了。”

    其话音方落,那浓郁之中,一道蓝色灵符飞来,被段辰抓在手上。

    段辰依言朝其中灌输灵气,当下顿觉耳清目明,目光竟是能看穿那重重迷雾了。

    接着他便瞧见那院中,晨阳,熊战和南宫瑾三人与银月战狼斗作一团。

    那银月战狼视线受迷雾阻隔,却是无法分辨晨阳三人方位,加之又要防备周长恭突施冷箭和南宫瑜的灵符攻势,一时间颇有些狼狈不堪,甚至身上毛发都破损了好几处,隐约有血迹从中渗出。

    此时放眼整个战场,荒神狩猎队五人配合无间,竟好似压制住了银月战狼。

    话说荒神狩猎队合五人之力逐渐占据上风,那开元城内,却是又来了一支狩猎队,赫然是当日段辰在楼兰营地内见过的霸天狩猎队,那李元徽亦身在其中,被霸天狩猎队五人护着走进了开元城内。

    只见霸天狩猎队一行六人快步越过开元城城墙,在一间破旧民房中停下来,作凝神细听状。

    不消片刻,但闻阵阵狼啸声从远处传来,听声音却是又急又怒。

    这时只听霸天狩猎队的首领李越低声说道:“错不了,这狼啸声悠远清冷,定是那六品荒兽银月战狼无疑了。”

    其余五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

    一头六品荒兽银月战狼,论价值却比他们辛苦猎杀十头五品荒兽还要高得多。

第十章 凶人屠心

    念及六品荒兽价值,霸天狩猎队一行六人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这时只听其中一人道:“大哥,这银月战狼适才啸声又急又怒,多半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假如有其他狩猎队在对付这头银月战狼,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越冷笑一笑,道:“蛮荒有蛮荒的规矩,只要他们尚未得手,这银月战狼便是无主之物,我等就算是半路截胡又如何?”

    其余人闻听此言,不由暗暗点头。

    唯有旁侧的李元徽嘿然一笑道:“二叔,其实我们大可藏在一旁坐山观虎斗,一来可以摸清那支狩猎队和银月战狼的实力,二来也可养精蓄锐,静待双方分出胜负,这两方不管哪一方取胜,实力势必有所削减,届时我等再现身,或可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李越眸中凶光一闪道:“元徽说得不错,若是银月战狼取胜,必是伤势不轻,我等那时出手,却是手到擒来,若是狩猎队一方取胜,我等便来他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机出手干掉他们!”

    当下霸天狩猎队几人略一合计,一阵疾行,不出半个时辰,便已行至开元寺外,六人抬头望去,就见那开元寺寺门内,一片白雾笼罩,当中打斗呼喝之声不绝于耳,甚是激烈。

    这时只见霸天狩猎队中走出一人,是位五旬上下的老者,身着黑色锦衣,腰胯长刀,颔下留有一小撮灰白短须,当先开口道:“首领,这是雾隐符阵,需以灵目符破之。”

    短须老者言罢,从袖中连取出六张灵目符,分五张递给霸天狩猎队五人。

    六人借助手中灵目符,这才看清那开元寺中的虚实。

    只见那开元寺中,拳风呼啸,刀光闪闪,四道身影斗作一团,盘旋交错,正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李越定睛一看,暗中传音道:“是荒神狩猎队的人,我们暂且离远些,莫要惊动他们。”

    当下六人离了开元寺,退到后方一处隐蔽所在,这才听那短须老者道:“首领,这荒神狩猎队果然名不虚传,五人配合,如臂使指,难怪能压制住那银月战狼。”

    李元徽冷哼一声道:“二叔,既然荒神狩猎队在此,那段辰想必也在这开元寺中,我们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都杀了,一来可消去小侄心头之恨,二来也可除去晨阳这个劲敌,为二叔你将来竞争天都镇里正之职铺平道路。”

    近来天都镇里正因年事渐高,已准备告老还乡,目前整个天都镇继任里正之职呼声最高的,便属晨阳与李越二人,若是李越能在此地暗中除掉晨阳,那天都镇里正之职,却是非他莫属了。

    话说这李元徽年纪虽小,但这蛊惑人心的口舌,却是使得炉火纯青,李越听他这么一言,心中已是对那荒神狩猎队和段辰起了杀心。

    但其终究并未利令智昏,目光微微闪烁道:“我等如要对付这荒神狩猎队,必要想个万全之策,不然一旦让他们走脱,恐后患无穷。”

    霸天狩猎队其余几人暗暗点头。

    李元徽闻言不由道:“二叔,这荒神狩猎

    队虽实力不弱,但料想他们猎杀银月战狼,必要付出惨重代价,我们只需等到那时再出手,岂非手到擒来?”

    哪知李越却是连连摇头道:“元徽,你太小看荒神狩猎队了,若是其他狩猎队要对付这头银月战狼,或要付出惨重代价,但荒神狩猎队却不在此列,那银月战狼临死前如能干掉他们其中一个,便已算不错了。”

    李元徽微微一怔:“那依二叔之言,我们该如何对付这荒神狩猎队?”

    李越看了一眼李元徽,语重心长道:“元徽,你可知道,这杀人有时也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李元徽眼前一亮:“二叔是想借谁的刀?”

    李越阴沉一笑,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凶人屠心!”

    李元徽年纪尚浅,骤然听闻凶人屠心之名,亦不知是何许人也。

    但霸天狩猎队其余四人却是神情一变,那短须老者更是大吃一惊道:“凶人屠心,凶名赫赫,据闻其麾下有一批悍匪,往来蛮荒,专做那劫掠狩猎队的恶事,不少狩猎队据说都折在了他们手里,端的是臭名昭著。”

    李越接口道:“虽是臭名昭著,但亦可成为我们手上的一把好刀。”

    言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传音符,暗暗朝其中传音说了几句,随即起身道:“走,凶人屠心很快就到,在此之前,咱们最好快些离开。”

    李元徽有些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李越抬首看了一眼远处的开元寺,低声道:“这凶人屠心六亲不认,我虽是与其有些交情,但难保他不会连我们一起干掉,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

    李元徽虽是有些遗憾不能亲眼瞧着段辰死去,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当下便跟着霸天狩猎队五人离了开元城,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却说那开元寺内,荒神狩猎队五人借助雾隐符阵之利,已然掌控住全局,迫得银月战狼只有招架之利,却无还手之能,如非是担心银月战狼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晨阳五人早就得手了。

    而段辰在一旁观战,亦是受益匪浅。

    只瞧那场中混战,熊战手中重盾高举,再次挡下银月战狼奋力一扑,晨阳和南宫瑾则趁势从熊战身后冲出,分左右夹攻之势,迫得银月战狼不断在场中闪转腾挪,好不狼狈。

    段辰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暗道:“晨阳大哥他们这般打法,莫不是要生生磨死这银月战狼?”

    恰在此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站在战场边缘的周长恭,正缓缓从背上箭袋中取出一支三指粗细的火红箭矢,面上不由一惊道:“这箭矢比寻常箭矢还要粗上两三倍,却是不知有何名堂。”

    他这厢疑惑,那边周长恭却已是弯弓搭箭,体内灵气悉数灌注到手中长箭上,作势欲射。

    不过段辰等待片刻,却不见周长恭松手,立刻意识到目前还不是周长恭出手的最佳时机,不由继续紧盯场中局势。

    但见晨阳三人依旧和银月战狼缠斗在一处,胜负难料,至于南宫瑜,除了一开始祭出几张青藤符,以及布

    设雾隐符阵以外,却是再没有其他多余动作了。

    也是段辰对符阵一窍不通,才瞧不出南宫瑜在此战中的作用。

    他哪里知道,南宫瑜不过一炼气五层修士,要操纵如此大范围的雾隐符阵,已是耗尽她全部心神,其中涉及的符阵变幻之道,雾气聚散之理,却是难以为外人道也。

    并且这亦是南宫瑜首次操纵符阵困住一头六品荒兽,不得不全神贯注,生怕稍有疏忽,便被那银月战狼觅得出路,逃出阵外,坏了全盘战局。

    短短不过半个时辰,她体内的灵气便消耗了将近七成。

    南宫瑜心知不能再这样继续僵持下去,当下必须做出改变,速战速决,否则一旦她体内灵气耗尽,这雾隐符阵必然不攻自破,那时是战是逃,便全凭银月战狼说了算。

    当下她手中法诀不断变化,轻喝一声:“聚!”

    但见那雾隐符阵中,雾气汹涌,如潮水般疯狂向银月战狼聚集而去。

    银月战狼身陷汹涌雾气之中,初时不觉有异,但片刻之后,那缭绕周身的雾气,陡然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旋之力,让银月战狼与晨阳三人交手时,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正是此刻!”

    战场边缘,周长恭早已蓄势待发,见状当即一松手,一点红芒飞闪而出,直取银月战狼面门。

    几乎同时,原本正和银月战狼激战的晨阳、熊战和南宫瑾三人,却是无比默契的同时后撤。

    那银月战狼此时受雾气旋转之力影响,身躯不受控制,待其从中艰难挣脱出来,欲要横里向旁侧一跃时,却是为时已晚,那箭矢红芒来势迅猛,不过眨眼功夫,便射至银月战狼近前。

    银月战狼自是不肯坐以待毙。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只见它狼首匆忙一偏,欲要避开要害处,以血肉之躯受周长恭这一箭,怎料那长箭飞来,临身之际,却陡然爆裂而开,化作数十道火焰箭光,射在银月战狼的身躯上,部分火焰箭光更是直接射入其咽喉要害处。

    段辰站在场外,亲眼瞧着银月战狼摔倒在地上,没了声息,不由长长吁了口气。

    此战他虽是未出半分力气,但在边缘观战,亦是感同身受,替晨阳等人捏了一把冷汗。

    眼下银月战狼已死,而荒神狩猎队无一人损伤,却是万幸之至。

    却说周长恭射出那一箭之后,好似用尽全身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而南宫瑜操纵雾隐符阵,亦耗尽体内最后一丝灵气,至于晨阳三人,虽说状态要好上二人一些,但此番苦战银月战狼,亦是消耗不浅。

    晨阳游目四顾,说道:“眼下此地还算安全,我等先打坐调息,恢复体内灵气,小辰,替我们护法。”

    说罢,荒神狩猎队五人便在开元寺外院打坐调息起来。

    段辰受了晨阳叮嘱,当下握着手中长枪藏在开元寺寺门处,时刻留心外界动静,浑然不觉一道兽魂从银月战狼体内飘出,没入其怀中黑色小鼎内挂坠。

第十一章 枪出如龙惊群修

    黑色小鼎吸收银月战狼兽魂后,其上的古朴花纹似又明亮了一些,不过这一切,却是不为段辰所知就是了。

    段辰此刻一面给晨阳几人放哨,一面盯着院中那座符阵看个不停,这雾隐符阵在南宫瑜体内灵气耗尽后,便是自动停止运转,也不知能否再次催动起来。

    这念头在段辰脑海中闪过,耳际突闻一阵破空之声遥遥传了过来。

    段辰心中陡然一惊,藏在寺门后凝目望去,就见正南方隐现数道人影,正朝开元寺疾行而来,看架势,似直奔开元寺而来,心中不由暗自嘀咕道:“莫不是其他狩猎队也看中了这开元寺,想在此处落脚?”

    想到院中还躺着的银月战狼尸首,段辰不敢怠慢,当即飞蹿至晨阳等人身边,低声说道:“晨叔,有人来了。”

    晨阳本已入定,闻言面上一惊,当即唤醒其余四人,沉声说道:“许是其他狩猎队来了,绝不能让他们发现银月战狼的尸首。”

    南宫瑜道:“既是如此,咱们快些从后院离开。”

    周长恭摇头道:“来不及了。”

    但闻破空声传来,已到寺外不远处,前后院皆有人影闪动。

    晨阳回首一瞥身后开元寺庙宇,低声说道:“先躲入寺内再说。”

    六人当即飞快清理战场,跟着抬起那银月战狼尸首一齐转入庙中。

    待六人刚刚藏好,那几道身影已到寺院中,却是五位凶神恶煞的男子。

    当先一人满面戾气,目露凶光,手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命,其身后四人亦是满面煞气,杀伐果决之辈。

    五人分前后进入寺中,这时只听后边一人说道:“首领,消息恐怕有误,这开元寺内空空如也,哪里像是有人烟的样子?”

    被唤作首领的长脸大汉笑道:“你可看到这院中杂草凌乱?”

    身后那人闻言定睛一看,不由拍手笑道:“还是首领高明,这院中杂草本该丛生,如今却是草叶破碎风飘絮,想必先前定是有场恶战在此发生。”

    这时只听那长脸大汉身后又一人道:“首领,兄弟几个且先入庙搜它一搜,烦请首领在此处封路,莫让那煮熟的鸭子飞了。”

    长脸大汉一抬手道:“何必如此麻烦。”

    语声微顿,只见他上前一步,高声喊道:“荒神狩猎队的诸位,我已知你们就藏在这开元寺中,眼下这开元寺已被我们兄弟几个围住,何不现身一见?”

    却说晨阳六人躲在庙宇中,屏息凝神,欲待来人离去,岂料对方早已看破他们的藏身之地,当面点破,不由低声道:“与其让他们搜出来,倒不如自行现身的好。”

    六人在庙宇中将那银月战狼尸首藏好,随即缓步向外行去。

    庙宇外,五名劲装大汉昂首而立,背插单刀,十只眼睛精芒闪动,凝注在晨阳和段辰六人身上。

    晨阳此时亦在打量对方,只见当先一人身着墨绿法衣,脸长如马,两只三角眼中寒光闪动,宛若毒蛇。

    晨阳想到一人,脸色一变道:“阁下可是凶人屠心?”

    屠心双手背负身后,点头道:“不错,正是本座,不过本座与晨阳道友素未谋面,晨阳道友却能一眼认出本座身份,当真见闻广博,叫人好生佩服。”

    晨阳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拱手道:“久闻屠心道友实力高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屠心冷冷一笑:“是臭名昭著吧。”

    他目光转动,四顾晨阳左右等人一眼,陡然开口问道:“那六品荒兽银月战狼尸首何在?”

    此话一出,晨阳和段辰六人皆是心中一惊。

    只见晨阳强自镇定道:“屠心道友何以知晓我等身在此地,又何以知晓我等猎了一头六品荒兽,如此知根知底,恐怕不是巧合吧?”

    屠心冷笑一声,喝道:“本座问你话,你不先回,反倒质问起本座来了,我姑且再问你一遍,那银月战狼尸首何在?”

    晨阳心知此事已瞒他不住,当下不由道:“银月战狼的尸首就藏在这庙宇之中。”

    屠心闻言哈哈一笑,道:“晨阳道友还算是识相,交出银月战狼尸首,我便放你们六人安然离去。”

    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夺,自是令荒神狩猎队六人不忿,只见那南宫瑜美眸一瞪道:“晨阳大哥,我

    等众人苦战银月战狼许久,好不容易才得手,怎可轻易交出,不若跟他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晨阳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只怕是鱼死也难破网。”

    眼下荒神狩猎队五人体内灵气消耗甚巨,若是此时与凶人屠心等人硬拼,胜算太低,至于段辰,虽存有一战之力,但在晨阳看来,其炼气一层的修为在达到炼气七层的屠心面前,亦难有作为。

    心中念头转动,晨阳已是做出决定,当即开口道:“屠心道友,你说话可算话?”

    屠心道:“一言九鼎。”

    晨阳点头道:“那银月战狼的尸首就藏在庙中佛陀神像之后。”

    屠心目光闪烁,当即回首冲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说道:“铁刀,你去看看那庙中佛陀神像后是否藏有一具银月战狼尸首。”

    他话音方落,一名黑衣男子当即纵身而出,直朝庙门走来,晨阳和段辰六人见状,当即闪身到一旁,怎料那铁刀却是突然拔下背上单刀,寒光一闪,直向旁侧的南宫瑜砍去,出手动作又快又疾。

    晨阳等人料不到这铁刀会突施辣手,眼看南宫瑜就要伤在那柄单刀之下,一杆银纹长枪从斜侧里猛地刺出,枪尖重重点在单刀刀柄上,将其刺偏,助南宫瑜躲过了这一劫。

    铁刀眼看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顾不得去瞧究竟是何人所阻,快步抽身疾退,返身回到屠心身后。

    却说适才南宫瑜遇袭一事,让晨阳等人是又惊又怒,后怕不已,其兄南宫瑾更是怒道:“屠心,我等都已经答应交出银月战狼尸首,为何你还要支使手下行此辣手?”

    屠心冷笑道:“杀人放火之事我屠心干多了,如今我抢了你们的猎物,若是不杀你们,难不成还要放虎归山,等着你们日后来寻仇吗?”

    原来这屠心早已动了杀心,适才一番许诺,不过是为了麻痹众人,若非段辰眼疾手快,南宫瑜此刻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荒神狩猎队六人似未曾料到屠心此人如此卑鄙无耻,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屠心却是早已习惯此事,环目四顾道:“本来还想略施小计除去你们当中一人,如今行迹既已败露,本座便只好亲自出手了。”

    言罢,他体内灵气激荡而出,一股无形气势陡然升起,令晨阳等人心中一沉。

    莫说他们体内灵气此刻尚未恢复,就是全盛时期,对上这炼气七层的屠心,也未必能够与之抗衡。

    晨阳心知以他们荒神狩猎队此刻状态,绝无可能是屠心对手,当下不由暗中传音对众人说道:“待会我全力出手拖住屠心,你们五个趁机分散逃命,能逃几个是几个,日后如有机会,记得替我报仇。”

    周长恭脸色一变,说道:“晨阳大哥,要逃一起逃,我们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南宫瑾也跟着道:“要死一起死,要逃一起逃。”

    南宫瑜和熊战也跟着点头,满脸决绝。

    “你们……”晨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侧传来,道:“晨叔,这屠心交给我来对付,我们谁也不用逃。”

    众人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就瞧见适才说话之人竟是段辰,不由满面惊愕。

    话说段辰在挡住铁刀砍向南宫瑜那一刀之后,便已料到今日之事恐难善了,他心中亦已做好全力出手的准备,见晨阳五人看来,不由笑道:“事前围杀银月战狼,我并未出什么力气,如今倒是该我出马的时候了。”

    言罢,没等晨阳五人反应过来,段辰手中长枪一摆,当即跨出庙门,站在石阶上冷声道:“在下从未杀过人,但眼下诸位如此咄咄逼人,我段辰今日也只好首开杀戒了。”

    屠心冷笑一声接道:“你这小娃娃,毛没长齐,口气倒是不小。”

    说着右手往后一抓,取下背上单刀,灵气灌输其中,那单刀上顿时有灵光闪烁而起,赫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下品法器。

    其身后四人也各自将背上单刀握在手中,一时间,场中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晨阳五人见屠心等人亮出兵器,也纷纷取出各自兵器站在段辰身侧,暗中传音问道:“小辰,你当真有把握对付这屠心?”

    段辰笑道:“晨阳大哥,待会你们不用出手,尽管看着就是。”

    晨阳摸不准段辰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当真有那份底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只听屠心冷冷说道:“我屠心平生最见不得人虚张声势,你小子既是想强出头,那便纳命来吧。”

    说话声中,忽见他手中单刀一舞,一道刀光,快若电光,径直朝段辰斩了过来。

    南宫瑾本人亦是用刀好手,瞧得大为吃惊,心中暗忖道:“这凶人屠心的刀法犹在我之上,如此出刀速度,我目前却是拍马也难及。”

    就在他心中惊叹之际,段辰已是纵身一跃,手中长枪悍然刺出,一枪点在屠心斩来的刀刃之上,两人身躯同时一震,各自向后翻飞,竟是不分胜负。

    屠心本以为此战一刀间便可分出胜负,怎料竟被段辰一枪抵住,不由大为惊异。

    须知方才那一刀他虽未尽全力,但下品法器之威,却也绝非任何一个炼气一层修士所能接下。

    莫非这段辰隐藏了实力不成?

    同样有此疑问的还有在场其余九人,谁都没料到,段辰竟能毫发无伤的接下屠心这一刀。

    却说段辰接下屠心一刀后,心中不由大定。

    他如今虽已是一名炼气八层修士,修为较之屠心还要高上一层,但终究缺少与人交手经验,故此心中底气并非十足,适才接下屠心一刀后,心境才缓缓平和下来。

    话说回来,屠心毕竟是久经蛮荒之辈,起初时并未把段辰放在眼中,但经过方才一刀失利后,已是动了疑心,此时瞧见段辰一脸神色平静,心中愈发摸不准其深浅了。

    不过他终究是一名刀口舔血之辈,心中虽有疑虑,却无丝毫惧意,当即大喝一声,举刀杀向段辰。

    只见单刀所向,光影成片,瞬间笼罩段辰周身数处要害,若是段辰被其中任何一道刀光砍中,不死也要落下个残废之身,直看得晨阳五人心惊肉跳,暗暗为段辰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说也奇怪,屠心一个炼气七层修士御使下品法器斩出成片刀光,理应一个回合就将炼气一层的段辰斩于刀下才是,岂料段辰手中长枪枪走偏风,竟把屠心斩出的成片刀光尽数化解,并反守为攻,刺出数十道枪影,迫使屠心由攻势转为守势。

    屠心虽极力想要反守为攻,把先机抢占回来,奈何那形意枪法变化无穷,任他用尽平生所学刀法,仍是无法扭转战局,不禁心中一沉。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从斜侧纵身飞来,却是那铁刀见屠心落在下风,心中大急,赶忙冲来助拳。

    然而段辰好似早有所料,身形一扭,突然弃了屠心,转而一枪刺向铁刀。

    这一刺,如怒龙出海,枪势勇猛,铁刀心神一震,赶忙收刀,身形原地一旋,舞出一片刀光护住全身,这才勉强挡住段辰这一枪,但其本人亦被段辰这一枪震退出数丈开外。

    却说屠心本被段辰迫在下风,突见段辰收枪刺向铁刀,立时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口中怒喝一声,体内灵气毫无保留的灌输到手中单刀上,施展出化气为刃的手段,令整把单刀都包裹在一层厚实刀气之中,疾向段辰劈去。

    “来得好!”

    段辰一人独战屠心和铁刀,不仅未落下风,反而步步制敌于先机,心中豪气顿生,此时瞧见屠心手中单刀上灵气化刃,不由长啸一声,体内灵气完全爆发,终是显出炼气八层修为。

    “炼气八层!”

    屠心大惊,心中却是悔之晚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催动手中单刀向前斩去。

    这时只听段辰厉声喝道:“形意枪法,游龙回天!”手中长枪上顿时溢满灵气波动,其上灵纹闪烁,但见枪影一闪,竟倏的化为一道银色枪龙,朝屠心手中的单刀刺去。

    场外众人,此刻皆为段辰爆发的修为和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所震惊,只觉这一招神奇变化,好似一条游龙自九天上飞来,实乃生平未闻未见之绝学。

    屠心只觉那长枪刺来,耳畔似有龙吟声响起,不由满面惊慌,手中刀势受此影响,亦是弱了大半。

    待其回过神来,已是短兵与长兵相接之时,只觉段辰手中长枪旋转,好似一头游龙,手中单刀瞬间被那旋转的枪势弹开,撒手而出,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完了。”

    索性不再闪避,被段辰一枪刺中,就此倒地不起。

第十二章 幕后元凶

    话说段辰正打得兴起,一招游龙在天迫得屠心兵器离手,岂料屠心竟被他一枪刺死,不由骇得踉跄向后倒退几步,口中喃喃道:“我杀人了……”

    其实未料到这般结果的,何止段辰一人,那铁刀四人,还有荒神狩猎队五人,亦对此始料未及。

    一代凶人屠心,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十五岁少年手中,传扬出去,何人敢信?

    片刻之后,晨阳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段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辰,你是为了救我们才出手杀了屠心,错不在你。”

    段辰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我若不杀屠心,屠心便要取我等性命。”

    不知为何,他此时竟觉心中一阵轻松,好似从某种压迫中逃离出来。

    这时只听周长恭高声呼道:“凶徒哪里走!”

    段辰和晨阳两人循声望去,就瞧见周长恭四人已将铁刀四人拦住。

    原是铁刀四人见屠心被段辰一枪刺死,心中斗志全无,欲夺门而逃,结果却被周长恭四人给拦住,无路可逃。

    段辰看了一眼铁刀四人道:“晨叔,这四人该如何处置?”

    晨阳料他初次杀人,心绪尚未定下,不由道:“此事交给我来处理。”随即快步离去,合荒神狩猎队五人之力与铁刀四人战作一团。

    那铁刀四人虽个个都有炼气五六层修为,奈何他们早已被屠心之死吓得魂不附体,又顾忌段辰随时下场,眉宇间尽是惊恐,畏惧,一身实力竟只能勉强发挥出三四成来。

    而荒神狩猎队五人经过方才一阵修生养息,体内灵气已恢复部分,五人合力稳稳占据上风。

    不出一刻钟,那铁刀四人便已双双伏诛,临死前还吓得将李越等人给供了出来。

    当众人得知此番凶险经历,竟是李越等人从中作梗,个个不由恍然大悟,登时明白凶人屠心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又为何知晓他们不久前曾猎杀过一头六品荒兽。

    这所有一切,答案终是浮出水面。

    这时只听周长恭冷哼一声道:“晨阳大哥,这李越和霸天狩猎队恐怕是想借凶人屠心之手,灭掉我们整个荒神狩猎队。”

    晨阳摇了摇头,道:“不,他是想借屠心之手杀我,至于你们,不过是受我牵连罢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猜那李越勾结屠心,十有**是想借机除掉我,好夺得下任里正之职。”

    南宫瑜闻言不由咬牙切齿道:“这李越也未免太过卑鄙无耻,为了夺得下任里正之职,竟不惜和凶人屠心同流合污,晨阳大哥,此仇我们非报不可,绝不能轻饶他们。”

    南宫瑾接道:“此番我们荒神狩猎队差点全军覆没,此等深仇大恨,必须讨回来。”

    熊战龇牙一笑:“他李越和霸天狩猎队想灭掉我们荒神狩猎队,我熊战便奉陪到底。”

    段辰亦道:“凶人屠心劣迹斑斑,是该杀,这李越和霸天狩猎队勾结凶人屠心,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晨阳本还有些担心段辰不肯插手此事,闻言心头一宽,道:“这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李越乃是天都镇亭长李正大人的胞弟,我们要报仇,便绝不能在天都镇内动手,只能在蛮

    荒。”

    周长恭点头道:“李正大人修为冠绝天都镇,多年以前便已臻至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我等若是在天都镇内动手,李正大人纵然知道其弟的不是,也断然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提起亭长李正,在场诸人莫不面露凝重之色,这可是天都镇方圆百里第一高手,就是段辰加上荒神狩猎队五人,合六人之力,也绝非亭长李正对手。

    瞧得众人面色凝重,晨阳轻轻咳了一声,道:“李正大人常年镇守天都镇,极少外出,只要我们不在镇内动手,料想不会有什么大碍。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办法掌握李越和霸天狩猎队等人的行踪。”

    周长恭连道:“这蛮荒外域之大,不下千里,要想从中寻得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行踪,怕是只能靠运气了。”

    段辰开口道:“长恭大哥说得不错,蛮荒之大,我们若想从中觅得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行踪,恐如大海捞针,何不先返回楼兰营地,守株待兔,待得李越和霸天狩猎队下次进入蛮荒,我等再报仇雪恨?”

    南宫瑾抚掌笑道:“好办法,我等先回楼兰营地守株待兔,那李越和霸天狩猎队从蛮荒归来,定是要经过楼兰营地,届时我等便可掌握他们行踪了。”

    这时只听熊战接道:“假如他们返回楼兰营地后,便直接回了天都镇,又该如何?”

    南宫瑜也道:“是啊,如若他们一路经楼兰营地直往天都镇而去,这路上往来修士众多,我等亦难有机会报仇。”

    晨阳闻听此言不由笑道:“此事好办,那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若是直往天都镇而去,我等自然也要跟着回去,届时我和长恭轮番在镇内监视李越,只待他下次离了天都镇,我等机会不就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就此定下计来。

    话说众人商讨完一应事宜后,段辰这才想起自己修为暴露一事,当下不由开口道:“晨叔、长恭大哥、南宫大哥、瑜姐还有熊战大哥,关于我修为之事,还请你们代为守密,万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晨阳五人虽不明所以,却都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段辰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但念及当日临行前韩胜叮咛,不免又有些头疼起来,不知此番回去该如何与韩胜交代。

    他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由破罐子破摔的暗忖道:“罢了,到时回去如实表明,韩叔要打要罚,我全认了就是。”

    他这般一认命,心中不觉轻松许多,抬头一看,才发现此时已近正午。

    而晨阳五人今日连番激战,亦觉心神疲惫不堪,当下六人快速打扫战场,又取了那银月战狼的皮毛和爪刃等值钱物件,便匆匆离了开元寺,另觅一处破旧宅院落脚歇息。

    话说荒神狩猎队其余五人各自打坐调息,唯独段辰一人坐在宅院门槛,默默思索上昼那一战。

    此番与凶人屠心交手,段辰几乎暴露了全部手段与实力,但其收获同样巨大。

    经此一役,他自觉体内灵气运转更加自如,得心应手,再加上这些时日在山中历练,不断与各种荒兽厮杀。不觉间,他体内灵气浓度竟又提升了许多,脑海中便冒出想要冲击炼气九层的念头。

    也是段辰年轻气盛,这念头一经生出,竟

    是压它不住,当下不由回转入宅院中,觅得一空静之地,便立刻打坐调息,开始运转体内灵气冲击炼气九层。

    却说这些年来,段辰每次突破,旁侧都有韩胜照料护持,今次他尝试冲击炼气九层,心中底气却是有些不足,也不知能否一举功成,只是按照平日修炼的吐纳呼吸之法,专心运转体内灵气。

    段辰修炼的吐纳呼吸法,自是与鲁夫子教授有所不同,乃是习自韩胜,一经运气,体内立时有种舒畅和气之感,一股热流缓慢向四肢流布,走十二正经,又涉奇经八脉,心境一片平和。

    忽然,段辰心神一震,体内气血躁动,如江海翻倒,经脉中灵气逆冲,恰似走火入魔之兆。

    段辰心中一惊,心知自己此番冲击炼气九层已然失败,这体内气血躁动,灵气逆冲便是最好凭证,一时间心中慌乱,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竟忘了阻止体内灵气逆冲。

    待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觉眼前一黑,便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仰头栽倒在地上,意识陷入迷糊。

    恍惚中,他似隐隐听到有人声在耳际徘徊,又感到一股热力由背心直冲心脉,缓慢传布四肢,全身顿时舒畅无比,人也随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少时日,段辰忽然梦见整个天都镇陷入一片火光之中,全身一颤,陡然惊醒过来。

    他晃了晃脑袋,顾不及转动念头,耳际便已响起晨阳的声音,道:“小辰,你现在感觉如何?”

    段辰循声望去,就见荒神狩猎队五人皆一脸关切,当即点头道:“感觉好些了。”

    想起方才凶险,当下又不由拜谢道:“此番我急于求成,为了冲击炼气九层,以致体内灵气逆冲,多亏晨叔出手相助,这才免去一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话一出,宅内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才知段辰莫名吐血昏迷缘由,原是因为冲击炼气九层所致。

    这时只听南宫瑜语声关切道:“若是段辰小弟你伤势还未全好,咱们不妨在这开元城中多歇上一两日,也是不打紧。”

    段辰微微一笑,道:“多谢瑜姐关怀,我如今伤势已然大好,依我看,咱们还是快些赶回楼兰营地,免得与那霸天狩猎队错过了。”

    提及此事,晨阳似想到什么,开口道:“此番我等返回楼兰营地,假如遇上霸天狩猎队几人,必要装作若无其事,切不可被他们瞧出破绽。”

    南宫瑾闻言不由道:“这又是为何?”

    晨阳道:“那李越和霸天狩猎队想借刀杀人,却料不到一代凶人屠心竟会折在小辰手上,如若见我等安然归来,定会起疑,若是我等装作若无其事,或可蒙蔽李越和霸天狩猎队等人,让他们误以为我等并未撞见凶人屠心,侥幸躲过一劫,如此便可消去李越心中疑虑,也方便我等日后监视其行踪。”

    熊战闻言不由抚掌大笑道:“此计甚好,就这么办。”

    段辰连道:“既是如此,那咱们立刻动身。”

    晨阳笑道:“急也不在这一时,你适才苏醒过来,还是先行运气调息要紧。”

    段辰说他不过,只好在宅院中打坐调息近半宿,这才和晨阳等人匆匆离了开元城,直向楼兰营地赶去。

第十三章 祸起天都峰

    当段辰六人正急急赶往楼兰营地之时,那李越和霸天狩猎队这几日,却是早早出了蛮荒,在楼兰营地内徘徊了数日之久。

    原是六人当日离了开元城后,并不知后事如何,更不知那凶人屠心是否得手,是以提前回了楼兰营地,在此处徘徊,想看那荒神狩猎队是否有人生还。

    今晨天光刚亮,李越便迫不及待的召集霸天狩猎队众人议事于营帐中。

    眼看人已齐聚,李越缓缓开口道:“自那日我传讯凶人屠心起,已过三日有余,这荒神狩猎队若是还有人侥幸活着,这几日也该逃回到楼兰营地中了。”

    李元徽笑道:“二叔,依我看,那段辰和荒神狩猎队恐是全军覆没,再也回不来了。”

    李越摇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妄下定论。”

    此时,忽听旁侧的短须老者开口道:“首领,我等六人在此左等右等皆不是,何不传讯凶人屠心问上一问?”

    李元徽点头道:“不错,那段辰和荒神狩猎队是否还有人活着,这凶人屠心定然极为清楚,二叔你一问便知。”

    听他之言,似已认定段辰和荒神狩猎队六人必有伤亡,只不确定是否全军覆没。

    李越闻言叹息一声,道:“其实昨日我已传讯凶人屠心,结果那屠心直到此刻都未回复,这才叫我今日有些坐立不安。”

    他虽不觉晨阳等人在苦战六品荒兽银月战狼之后,还有余力对抗屠心,但他一日未得屠心回复,心下便总是难安。

    这时只听那短须老者道:“凶人屠心之名,在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料想荒神狩猎队绝难逃过此劫,许是屠心另有要事缠身,才未及回复首领。”

    李越道:“不错,我亦是这般想的”

    语声微顿,他终是有些不安心,又接道:“铁手,你出去打探打探,看看昨夜是否有荒神狩猎队的人回来了。”

    当下六人之中,一名身着黑衣,双手十指如铁石般坚硬的青年男子快步领命而去,转眼间便离了营帐,瞬间走得没影了。

    且说李越派铁手出去打探消息,那铁手奔出营帐后,直向楼兰营地内一处人声鼎沸的茶棚走去,随即寻到一处最热闹的位置,坐了下去,故作漫不经心道:“我听说昨夜有狩猎队回来了,不知收获如何?”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沙哑的中年大汉满面疑惑道:“昨日我一直在守在营地门口,怎么没瞧见有人回来?”

    铁手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道:“那许是我记错了。”

    恰在此时,他耳际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道:“快看,有狩猎队回来了。”

    铁手心中一惊,当即回首望去,定睛一看,就见一队人马从那蛮荒山林中走出,赫然正是段辰与荒神狩猎队五人,不由面色一变,急匆匆离了茶棚,返身回到营帐内。

    李越五人此时正在营帐内等候消息,见铁手匆匆而回,神色慌张,不由忙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铁手连道:“那荒神狩猎队和段辰都回来了,六人皆毫发无伤。”

    帐内众人闻听此言不由大惊,那李越更是坐起身来,沉声道:“此话当真。”

    铁手深吸一口气,道:“眼下他们刚回营地,首领若是不信,可随我出去瞧上一瞧。”

    李越眼睛一眯,当即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众人当下离了营帐,鱼贯而出,正欲朝营地大门望去,便瞧见段辰和晨阳六人一脸谈笑风生,缓步走来,个个不由心神一震。

    那李越不愧是久经蛮荒之辈,心思甚是活络,很快便镇定下来,呵呵一笑的迎了上去,主动招呼道:“晨阳,看你们小队这一脸喜气,想必此次蛮荒之行大有收获吧?”

    晨阳笑道:“还成,侥幸猎了一头六品荒兽,正准备找黎叔帮忙脱手。”

    李越看他说的十分诚挚,心中忽然动了怀疑,暗忖道:“这晨阳和荒神狩猎队若是果真有能耐反杀掉屠心,多半已经知晓我才是幕后元凶,但他眼下却能与我心平气和的谈笑风生,如非城府极深,那便是当日屠心慢了一步,并未截住晨阳等人,让他们侥幸躲过一劫。”

    他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不忘接道:“六品荒兽可是条大鱼,恭喜恭喜,那我就不耽搁你们时间了,告辞。”

    话罢,李越便带着其他五人转身向外行去。

    段辰和晨阳六人亲眼看着他们骑上六匹长程健马远去,脸上笑容立时收了起来。

    这时只听晨阳冷冷道:“南宫兄弟,你速带其他人到营外备好马车,熊战与我去找黎叔,等猎物脱手,我们便即刻启程赶回天都镇。”

    当下六人分作两拨,一拨人去找黎叔脱手猎物,另一拨人在营地外等候。

    不出一刻钟,一辆马车便在阵阵嘶鸣声中驶离楼兰营地,朝着天都镇赶去。

    却说那李越和李元徽六人在官道上策马疾行好一阵后,见身后楼兰营地已不见踪影,才逐渐放慢速度。

    六人聚在一起,当即窃窃私语起来。

    李越坐在马上,想起方才一幕,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道:“没想到这晨阳和荒神狩猎队竟然如此命大,躲过了这一劫。”

    铁手闻言道:“首领的意思是,当日荒神狩猎队并未遇上那凶人屠心?”

    李越点头:“若非如此,以荒神狩猎队当时状态,如何能是凶人屠心对手?又如何能毫发无伤的回到楼兰营地?”

    四周之人,大都是久历蛮荒之辈,便是年纪最轻的李元徽,亦工于心计,人人都猜到李越话中之意。

    李元徽越想越气,忍不住道:“这段辰和荒神狩猎队当真是狗运连连,这都让他们给躲开了。”

    那短须老者见状不由笑道:“小公子,那段辰不过就是个小人物,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以小公子的身份,如要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元徽闻言眼前一亮,连道:“老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短须老

    者笑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公子若要对付那段辰,不如……”

    话到此处,那短须老者忽然改为传音之术,暗中对另外五人连说了好一阵。

    李元徽听得连连点头,末了又道:“老先生此计甚高,不过晚辈私以为此计还可以再改上一改。”

    当下,李元徽也施展出传音之术,暗中道出自己改动过后的计谋,直听得马上五人心惊不已。

    李越看李元徽一脸笑意,心中暗忖道:“我这侄儿年纪虽小,然城府之深,绝非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看来今后不能再把他视作等闲之辈了。”

    这时只听那短须老者点头道:“小公子此计甚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段辰不过十五岁之龄,理应是情窦初开,血气方刚之时,我料他此番必会落入小公子的算计之中。”

    李元徽冷哼道:“段辰啊段辰,今次我要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行六人当即快马加鞭,不出半日光景,便已赶回天都镇。

    按下李元徽六人匆匆赶回天都镇不提,且说那蛮荒天都峰内,日头渐高,本该是万籁俱静之时,但山中却不似往常一般平静,荒兽咆哮,震动山林,卷起阵阵猛烈腥风,令万木摇动,使群山震颤。

    隐约间,一道妖气裹挟着一道身影从地底冲出,一道冷厉的声音随之响起:“去,代我血洗这片区域所有村镇,我需要更多的人族之血来祭炼这件宝物。”

    声音传出,带着无上威严,一时间,整个天都峰境内的荒兽立时行动起来。

    “吼!”

    一声咆哮,声传数十里,只见那天都峰上一口天池中,水浪翻腾,一头碧青如水,似蛟非蛟的巨蟒,长约八丈,自天池深处冲出,带着雪白寒气,朝山下奔去。

    正是栖息在天都峰深处的十品荒兽青天巨蟒。

    在其身后,成千上万头荒兽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当中不乏达到八品九品的高阶荒兽,全都从天都峰深处走出,追随在那青天巨蟒身后,冲向山外。

    一场浩劫,就此席卷而开。

    暂且不提这场浩劫到底要牵连多少无辜生命进去。

    却说段辰和荒神狩猎队五人驾着马车,一路行至那天都镇外十里处的关王庙,一行六人随即分道扬镳。

    那熊战和南宫兄妹各自返回附近村落,而段辰与晨阳周长恭三人则是继续动身赶路,不出一刻钟便返回到了天都镇。

    三人行至小镇门口,晨阳忽的探手入怀,取出两个瓷瓶分递给周长恭和段辰道:“此次蛮荒之行收获颇丰,这是你们俩分到的精气丹,你们看看数目对不对。”

    段辰和周长恭同时伸手接过瓷瓶,只见周长恭笑道:“我相信晨阳大哥绝不会骗我,就不必清点了。”

    段辰也跟着点头,顺势将那瓷瓶收入怀中。

    三人随即在小镇门口分开,各自返回家中,却不料这一分开,再见时,已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第十四章 最毒妇人心

    段辰与晨阳二人分开之后,一路行至小镇广场,正欲举步朝药堂走去,忽听耳畔传来一个熟悉女子声音:“段辰?”

    段辰循声望去,就见那韩莲儿身着青色绣衣,面上略施粉黛的向他走来,不由眉头一蹙道:“你叫我可是有事?”

    韩莲儿黛眉微皱道:“没事就不能叫你么?”

    段辰念起那日韩莲儿和李元徽二人牵手同行之景,语气不由渐冷道:“我适才从蛮荒回来,正要回家与韩叔报平安,你若无事我可就走了,告辞。”

    言罢,当即转身向药堂走去。

    这时只听那韩莲儿声音娇脆道:“韩叔不在药堂,你回去也见不着他啦。”

    段辰闻言不由停下脚步,回身道:“你怎知韩叔不在药堂?”

    韩莲儿美眸转了转,轻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段辰心中暗忖道:“许是我方才神情冷淡恼了她。”

    当下不由抱拳躬身道:“方才是我不对,还请莲儿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韩莲儿见状不由笑道:“韩叔前几日突然有事说要进山,托我将一物转交于你。”

    段辰连道:“韩叔让你将何物转交于我?”

    韩莲儿摇头道:“我怎知是何物,那东西用一口黑木匣封着,我可不敢做主替你打开。”

    段辰连追问道:“那口黑木匣现在何处?”

    韩莲儿笑道:“当然是在我家,那黑木匣又沉又重,我可没力气背着它走来走去,你目下跟我回去,自己动手搬走吧。”

    段辰不疑有他,当下便跟着那韩莲儿快步离开小镇广场,行至城北一座高宅大院前,就见那高宅门上牌匾刻着韩府两个烫金大字,门下两侧一对镇宅石狮足有半丈来高,端的是威严无比。

    韩莲儿带着段辰行至韩府大门前,就听那守门的家丁喊道:“二小姐,亭长之子李元徽少爷眼下正在堂屋做客,老爷让你回来以后过去一趟。”

    韩莲儿点头接道:“知道了,我待会便过去。”

    语声微微一顿,她忽的转过头道:“段辰,你先跟我进去取东西。”

    段辰适才听到李元徽也在韩府中,不由暗忖道:“没想到这李元徽和韩莲儿竟发展到这一步了。”心中微微泛起苦涩,以致心不在焉,根本未曾听到韩莲儿之言。

    直到韩莲儿连喊其数遍,这才回过神来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韩莲儿启齿一笑道:“那你可跟紧了,别再走神啦。”

    言罢,其当先步入韩府,段辰紧紧跟上,就瞧见那韩府中回廊曲折,竟不知有多长多大。

    只见韩莲儿一副轻车熟路模样,带着段辰沿着那府中曲折回廊,一路行至内院闺房门前。

    韩莲儿倒是没有丝毫迟疑,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但到了段辰,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心中暗忖道:“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韩莲儿的闺房,我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免得惹人非议。”

    他这厢停下,那韩莲儿在闺房内见他许久不进来,不由喊道:“你怎么还不进来?”

    段辰忙开口道:“男女有别,我不敢进去。”

    只听韩莲儿噗哧一声笑道:“你不敢进来,可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段辰连连摇头道:“没有,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话一出口,他便反应过来此话说得有些得罪人,就听那韩莲儿冷哼一声道:“你对我既无任何非凡之想,那为何不敢进来?”

    段辰连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免得惹人非议。”

    韩莲儿似余怒未消,声音冷淡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你进来取一下这黑木匣,能费你多少时间?别磨蹭了,赶紧进来取了这黑木匣,我待会还要去堂屋陪我爹见客呢。”

    段辰站在门外听完韩莲儿之言,心中虽觉有些不妥,但又觉得韩莲儿适才那一番话不无道理,自己只是进去取一下东西,只要动作快些,取了黑木匣就出来,未必会被人瞧见,当下还是走进了那韩莲儿的闺房之中。

    结果

    他方一踏进门中,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哐当声,回头看去,便瞧见那韩莲儿正匆忙将房门关上,面上一愣,心中暗道:“这韩莲儿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当下却是问道:“那黑木匣放在你闺房何处?”

    岂料那韩莲儿却是一语不发,像是突然换了个人,竟当着段辰的面,狠狠连打自己十数个耳光,直打的面上红肿,嘴唇破裂溢血而出才罢手,看得段辰目瞪口呆。

    待其回过神来,又瞧见那韩莲儿竟是开始撕扯身上绣衣,直弄得衣冠不整后,才披头散发的含泪夺门而出,口中大呼道:“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段辰此时方才惊觉自己中了韩莲儿的圈套,急忙冲出门去,想着在事情闹大之前,先行离开这是非之地撇清关系再说。

    怎料他刚刚跨门而出,迎面正好撞见那韩老爷带着李元徽和霸天狩猎队五人,以及韩府上下数十家丁匆匆赶了过来,心中不由一凉。

    事到如今,他就是再痴再傻再呆笨,也知那幕后指使韩莲儿设下圈套的,恐怕正是李元徽和霸天狩猎队一干人等了,就是不知那韩老爷在其中扮演的是何角色,是被蒙在鼓里,还是早知内情。

    却说那韩莲儿冲出闺房后,见韩老爷带着李元徽等人赶到,当即声泪俱下的诉说段辰是如何在房内欺辱她,而她又是如何抵死不从。

    其间数度哽咽凝噎,直叫韩老爷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喝道:“来人,给我将这好色之徒拿下。”

    登时只见那韩老爷身后冲出数人,手持棍棒,不由分说的劈头盖脸朝段辰打去。

    段辰本打算为自己分辨几句,看此架势,心知今日之事恐难善了,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束手就擒,当下解开背上长枪,也不催动体内灵气,直接展开形意枪法,将那扑来的韩府家丁全部打倒在地。

    那韩老爷见状,怒声喝道:“好你个好色之徒,竟然还敢逞凶,来人……”

    他话尚未说完,便被一旁的李元徽劝住道:“韩老爷息怒,这段辰武艺高强,又是炼气一层修士,寻常家丁断然不是他对手,不若将此好色之徒交给小侄来处理如何?”

    韩老爷这才想起李元徽等人还在一旁,不由大喜道:“那就有劳贤侄替我父女二人讨回这个公道了。”

    李元徽当下不由笑道:“韩老爷言重了。”

    当下,他暗中朝霸天狩猎队的铁手使了个眼色,那铁手当即排众而出,大步走近段辰,一只铁爪伸出,便向他手中长枪抓去。

    段辰手腕一动,轻易便避了开去。

    铁手一抓落空,口中轻咦,似是甚感意外,当下不由运转体内灵气,施展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天鹰爪.

    只见其两爪如鹰钩般连环抓出,继续扣拿段辰手中长枪,但均被段辰一一避了开去,那铁手似不信邪,又连续施展一十七招爪法,却始终未能缴下段辰手中长枪。

    却说那李元徽见铁手出招后,便觉大局已定,此时正在假意安慰韩老爷与那韩莲儿,结果却见铁手迟迟未能得手,面上难免有些挂不住,暗中传音给李越道:“二叔,这铁手怎么回事,竟连区区一个段辰都解决不定?”

    李越凝目望去,只见铁手鼻尖已现汗迹,而段辰却仍能保持着镇静神情,当下不由沉声道:“好小子,这段辰不简单,单凭铁手一人,恐拿他不住,血刃,速去助铁手一臂之力。”

    当下一人身着黑色劲装,手持血红刀刃,迅速插入场中搏斗,舞出成片血浪般的刀光,攻向段辰。

    段辰冷哼一声,身形一旋,就势一枪横扫而出,却是使出了那形意枪法中的一招,唤作天火燎原。

    此招枪势迅猛,锐不可当,血刃见状心神一震,双足急踏地面,抽身疾退,慌乱中手上血刀一架,凭着多年经验才接下段辰这一枪,背后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李越冷眼旁观,瞧见段辰方才那一枪的威势,心中陡然一惊,暗道:“这小子的枪法气势,杀伐果决,犹如久经沙场,像极了那书中的常山赵子龙。”

    思忖之间,铁手与血刃二人已经联手和段辰战在一处。

    说也奇怪,那铁手和血刃二人均已修炼到炼气

    五层,两人联手,各自施展绝学杀招,结果居然拿段辰一个炼气一层修士毫无办法,反而处处受制,被段辰压住了。

    没人瞧得出,眼下段辰使得是哪一家的枪法,源自何门何派?只觉其枪势凌厉绝伦,招式大开大阖,给人一种万军丛中亦能取敌将首级的勇猛气势。

    那短须老者忍不住惊道:“首领,这段辰果真是炼气一层修士?”

    李越沉声道:“目前我还看不出这段辰深浅,但他既能迫得铁手与血刀二人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能,此等实力,绝非炼气一层修士该有。”

    李元徽在一旁闻听此言,心中是又妒又惊,想他为了修炼到炼气一层,吃了不知多少苦头,本以为段辰不过只是实力比自己稍强一些,怎料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他与段辰之间的差距,竟是越来越大了。

    话说场中段辰一人独战两名炼气五层修士,犹有余力思考眼下处境:“眼下此地全是他们的人,纵使我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难以解释清楚,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索性把事情闹大,让整个天都镇人都来评说评说。”

    念及此处,段辰口中一声长啸,陡然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将铁手和血刃二人同时逼退,跟着纵身一跃,便踏着那回廊栏杆跳上对面廊檐,快速朝小镇广场奔去。

    李越瞧得此幕,心中暗忖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实力却如此了得,此番若是让他逃过这一劫,岂非纵虎归山?”

    心念电转间,他陡然暴喝道:“狂徒哪里走!”

    当下身形一纵,带着铁手和血刃二人急急追了上去。

    这四人一逃一追,呼吸间便离了韩府,战至镇街上。

    段辰有意把事情闹大,故此一路与李越三人且战且退,直退到那小镇广场上方才停下。

    这时段辰流目四顾,但见广场周围人群环集,心下不由大定,高声喊道:“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我段辰遭小人算计污蔑,百口莫辩,还请大伙帮我评说评说,看我段辰是否是那登徒浪子,好色之徒。”

    他这一嗓子喊出,当中灌注灵气,声音洪亮,几乎传遍大半个天都镇,立时惊动不少人赶了过来。

    那李越不愧是人老成精,闻听段辰这么一喊,立时明白他的用意,当下不由跟着大喝道:“段辰,你私闯韩莲儿闺房,欲图谋不轨,眼下被我等抓了个现行,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说辞可辩?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到亭长府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但闻一阵喧哗,所有人都是一脸吃惊的看着段辰。

    这时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这段辰我打小看着长大,我敢断言,他绝不是李越口中说的那种人。”

    另一个尖细的女子声音连道:“那可不一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段辰为人如何?”

    此时又一个沙哑声音接道:“不错,那李越乃是亭长李正胞弟,他既敢如此断言,那决计是不可能会弄错的。”

    段辰听得周围议论声,见形势对自己越发不利,心下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只听旁侧走来一人,高声质问道:“敢问李越大人,你说段辰私闯韩莲儿闺房,欲图谋不轨,不知人证物证何在?”

    段辰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旁侧走来的那人竟是自己的发小周玄,心下感动不已。

    却说李越听得周玄质问,正欲开口,后方却是快步走来一大群人,只听当先一人怒声道:“这段辰私闯莲儿闺房,我等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岂还能做得了假?至于你要的物证,莲儿今时这般凄惨模样,便是最好的物证。”

    原是那李元徽带着韩府一家老小和一众家丁追赶了过来,众人闻声看去,就瞧见那韩莲儿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当下不少人纷纷怒骂道:“好可怜的一个闺女,怎的就被这等狂徒欺辱了。”

    “此等好色之徒,必须严惩,绝不能姑息。”

    “枉我还以为这段辰无辜,真是瞎了眼……”

    段辰听着周围传来的怒骂声,一阵高过一阵,纵然有心替自己争辩,却又不知该从何辩起。

第十五章 兽潮来袭

    眼看众人群情激愤,声讨段辰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一个段辰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那周玄见势不妙,主动踏入场中替段辰辩解道:“诸位父老乡亲,若是段辰真做了这等天杀之事,那自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但在此之前,我周玄尚有几个问题想问上一问,还请容我问完之后,再来商讨如何处理此事。”

    不容他人开口,周玄立时转头看向那韩老爷,高声问道:“韩老爷,我且问你,韩莲儿她武功如何?修为如何?”

    韩老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如实答道:“莲儿她武功平平,至于修为……却是尚未跨入炼气一层。”

    周玄微微点头,跟着看向段辰高声道:“阿辰,告诉大家你的修为。”

    段辰看着周玄,想着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当下不由开口道:“炼气八层!”

    哗,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均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段辰,就连周玄,亦是一脸不敢相信。

    这时突闻一声冷笑传来,只见那李元徽开口道:“段辰,你就算要信口雌黄,也该找个好点的托词,炼气八层,真亏你想得出来,你以为我们大伙会信吗?”

    段辰冷冷瞧了李元徽一眼,也不开口,体内灵气运转开来,一股无形气势散发而出。

    李越感应到段辰体内散发而出的惊人气势,口中不由惊呼道:“真是炼气八层。”

    围观众人中不乏炼气修士,亦是凭此判断出段辰确实已经修炼到炼气八层,一个个心神大震。

    却说那周玄听见李越惊呼声,心中震惊之余,当下却是忍不住抚掌大笑道:“诸位父老乡亲,眼下真相已经大白了。”

    那韩老爷不明所以,怒声道:“你这黄口小儿,竟满嘴胡言,什么真相大白?”

    段辰亦是一脸不解的看向周玄。

    只听周玄高声笑道:“韩老爷莫怒,且听我一言,你家韩莲儿武功平平,又尚未跨入炼气一层,而段辰却早已是炼气八层修士,实力高强,适才一人独战三人亦不落下风,试问以段辰身手,如要对付一个武功平平的韩莲儿,又岂会让她叫喊出声,甚至逃出闺门之外去?”

    众人初时还不明白周玄早先问那两个问题的用意,眼下听他这一言,一个个顿时恍然大悟,就连那韩老爷也是脸色一变的看向韩莲儿,直瞧得韩莲儿心虚不已,竟是瞬间止住了泣声。

    李元徽眼见事态不妙,顾不得震惊于段辰炼气八层修为,当即开口道:“周玄,听你之言,莫非你认为今日之事,皆是韩莲儿一手策划,蓄意污蔑他段辰不成。”

    周玄连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元徽冷冷道:“满嘴胡言,韩莲儿与段辰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缘何要不惜自身清白污蔑于他,你倒是给我说个明白。”

    周玄淡淡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许是有什么人在她背后出谋划策吧。”

    说罢,他还刻意瞧了李元徽一眼,显是已经怀疑到李元徽头上。

    那霸

    天狩猎队的短须老者见状,心知今日之事恐怕已经无法随他们心意而走了,当下不由开口道:“总而言之,今日段辰欺辱韩莲儿一事,不管是场误会,还是确有其事,都由不得一家之言说了算,依我看,我等还是一同到亭长府,交由亭长大人决断,诸位以为意下如何?”

    周玄和段辰极少见过那天都镇亭长李正,亦不知其为人如何,心中确是有些不情愿。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道:“理应如此。”

    周玄与段辰回首看去,就见晨阳和周长恭从远处匆匆赶来。

    李越瞧得晨阳与周长恭联袂而来,心下不由大感头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几位随我等移步亭长府吧。”

    一行数十人当即离了小镇广场,来到城东亭长府,一路直往那大堂走去。

    那亭长李正,还有鲁夫子,以及天都镇护卫队首领等天都镇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个事先早已收到消息,此刻分坐在大堂中,气氛一片肃穆。

    段辰紧跟在晨阳身后,暗中朝那大堂瞧去,就见亭长李正虎目方脸,身着青袍,正不怒自威的坐在大堂上首,其左下侧坐着鲁夫子,右下侧坐着的则是一身着甲衣,满脸横肉,左眼有着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那位天都镇护卫队首领徐褚。

    这三人坐在大堂中,待众人一齐到达后,只听亭长李正开口道:“你等来意我已知晓,韩老爷,此事既是发生在你府上,便由你先来说吧。”

    韩老爷点了点头,道:“今日之事,本是家丑,不该外扬,但老夫为了查个水落石出,也为了还我女儿一个清白,索性便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

    语声微顿,他接道:“说起今日之事,还要从元徽贤侄来我府上拜访说起。”

    当下,他便将李元徽是何时来韩府拜访,众人又是如何在大堂听得韩莲儿呼救之事,事无巨细,全部在堂上全盘拖出,其间并未掺杂半句谎言,只听得堂内众人连连点头。

    便是当事人段辰,亦挑不出半分毛病。

    这时只听那鲁夫子开口道:“如此说来,你等只是听见韩莲儿突然呼救,却并未亲眼瞧见段辰欺辱她了?”

    韩老爷虽是有心替韩莲儿辩护,但也知堂上三人不好糊弄,只得如实回道:“不错,我与元徽贤侄等人赶到时,莲儿已经逃出闺房,至于之前发生在莲儿闺房之事,我等确实未曾亲眼目睹。”

    鲁夫子微微点头,跟着示意亭长李正继续审问。

    李正坐在堂上,看了一眼李元徽和李越二人,转而问韩莲儿道:“韩莲儿,你来说,今日之事到底是如何发生,段辰他又是如何欺辱于你,而你又是如何逃出闺房的,全盘与我说来,不要遗漏任何一个字,也不要添油加醋,搬弄是非。”

    韩莲儿听到添油加醋,搬弄是非这八字,不由下意识的看向李元徽,竟是慌乱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元徽心中不由暗骂道:“这女人简直蠢得要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宽慰道:“莲儿,你不用怕,眼下我爹和鲁夫子都在这,你把事

    情经过如实说出来,我爹自会替你做主。”

    言谈之间,竟是刻意加重了“如实”与“我爹”四字语声。

    韩莲儿心领神会,当下泫然欲泣道:“今日我到镇外关王庙为我爹祈福,回来之时,恰好在小镇广场遇到段辰,他见我孤身一人,便拦住我,说有一物相赠,又说此物如何贵重,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示人,我不疑有他,便请段辰到家中做客,一来可以答谢他赠礼之情,二来可以不使外人瞧见那宝物模样,谁知段辰他……”

    话道此处,那韩莲儿突然泣不成声,埋首伏在韩老爷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亭长李正见状,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跟着转头看向段辰,道:“段辰,韩莲儿所说可有半句假话?”

    段辰连道:“亭长大人明鉴,这韩莲儿所言没有一句实话,事情原是这样……”

    当下,他便将自己如何遇见韩莲儿,又如何被韩莲儿邀请到韩府一事全盘托出,只听得堂内众人眉头紧皱,只有那李元徽,韩莲儿和霸天狩猎队五人知晓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这时只听那天都镇护卫队首领徐褚道:“目前看来,你们二人之中,必有一人在撒谎,亭长大人,依我看,不如……”

    他话中之意尚未完全出口,就见那堂上李正与鲁夫子二人同时惊坐而起,目光看向堂外。

    只见一个人影浑身是血,猛然冲进大堂内,高呼道:“大人,大事不好,兽潮,是兽潮,楼兰营地已被荒兽血洗,如今荒兽大军已推进至天都镇一百八十里处,不出两个时辰,荒兽大军便将兵临镇下。”

    李正面色一肃,惊声道:“你再说一遍?”

    其实震惊的又何止李正一人,满堂众人无不心惊肉跳,望着堂下那满身是血的身影出神。

    那人心知情势紧急,当即开口道:“大人,此事千真万确,荒兽大军即将兵临镇下,还请大人早做决断,莫要怠误时机。”

    其言辞恳切,语声沉重,却是叫堂内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正当机立断,沉声下令道:“徐褚,事态紧急,我命你即刻召集镇上护卫队,敲响警钟,通传全镇兽潮来袭。此乃我天都镇生死存亡之际,凡有一战之力者,当以身作则,凡后退者,斩无赦!。”

    语声微顿,他接道:“晨阳,我命你召集镇上所有狩猎队修士,即刻出镇联络附近所有村落,此次兽潮来袭,非我天都镇一镇之力可挡,需万众一心,同心协力,方能共度此难关。”

    这一刻,堂内众人听着李正发号施令,心中不觉寻到了主心骨,晨阳与徐褚二人更是当即领命而去。

    却说李正一连下达两道命令之后,又转头看向李越道:“二弟,我命你亲率霸天狩猎队前去调查兽潮虚实,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此时霸天狩猎队五人皆在堂内,李越没有废话,当即带着四人领命而去。

    五人行至堂外,忽听李正高声道:“二弟,保命要紧。”

    李越仰天长笑,背着众人挥了挥手,当即带着霸天狩猎队四人匆匆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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