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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介白衣     玄衍神术txt下载     玄衍神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七章:黑色漩涡

    青州苏城。

    苏城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乃青州最大古城之一。此地人杰地灵,盛产英杰美姬。甚有戏言,天下士子、秀女,八成出自苏城。

    当只是戏言罢了。

    然史上有四个王朝定都苏城,可见此地韵致非凡,以此奠定它古城地位,牢不可破。

    而近年声名大噪的天神教,便悄悄将总部搬迁至此。

    苏城地处东部,距金鳞城有万里之遥。而天下闻名的避暑山庄便于苏城一隅。

    避暑山庄位于城南,其背靠幽泉谷,沿着幽泉谷河流百里外便是东海,海外风潮源源不断涌至,盛夏酷暑之际,此地便为避暑圣地,是以有着避暑山庄之称。

    避暑山庄于凡俗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是以城南一片府宅所居之人,皆乃权势滔天之辈。

    青橙庄,内院大堂。

    堂首处不见人影,堂下却恭敬站立了五人。若苏伏在此便可认出,其中一个赫然是花怜影。

    “禀教主,近日东洲有七个据点被大律捣毁,西州亦有四个据点遭劫。护教圣军与三位统领全军覆没。且李潜那厮公然宣扬我教不入九流,实是可恨。”

    五人中站于右侧一个身量矮小的修士恨恨地说道:“属下认为,应调圣军还击,否则大律还当我天神教好欺……”

    此人修为阴神巅峰,正凝窍,乃虎卫军统领。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天神教有着非常明晰的体制。

    而所谓还击,与恐怖袭击并无二致。从此可见,猫鼠之流仍不成气候。

    “花左使,你有甚看法?”堂首蓦地有浑厚音声传来。

    花怜影一双狐目微眯,清清淡淡地说:“在下以为,王统领提议有欠妥当。”

    “本教能立足,乃因信众,我护教圣军所须资粮皆来自信众香火,若将信众误伤,虽可打击大律,却得不偿失。”

    “若王统领有心,可率弟兄们潜入律凉,专刺杀皇族,以此警告李潜老儿……”

    “放你娘的屁!”

    被称之为王统领那修士顿面红耳赤,怒骂道:“好你个娘娘腔,谁不知律凉有赤血禁军,尚有修士供奉无数。娘娘腔此议便是让我等去送死,枉你男儿身,却长一副毒蝎心肠,难怪说话音声怪气……”

    “好了好了!”那浑厚音声打断了他,“花左使只是提议罢了,本座尚未应下,你急个甚?”

    花怜影冷冷盯着王统领,杀机炽烈,毫不掩饰。

    王统领不甘示弱,反瞪回去,两人气势不断升腾,大堂处便骤起飓风,掀动古木家具,一阵‘乒乓’作响。

    “哼!”

    那神秘教主似是极为不悦,音声低沉,便有一股恐怖灵压压下,场内异动顿静止,花、王二人心头惊惧,两人联手试探的那一丝侥幸再次抹灭。

    见两人低伏身躯,神秘教主收回了气场,淡淡说道:“尔等自去罢,有事我自会召唤尔等。”

    五人鱼贯而出,花怜影双眸深处不由闪过一丝犹疑,与王姓统领再次对视一眼,却见对方眸内尽是惊惧,显然吓破了胆,他无奈遥遥首。

    大堂隔壁乃是一处秘道,神秘教主在他们走后‘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全身皆隐于斗篷下,见不着真容,却可闻着他愤怒的自语:“该死的混账东西,凝窍修士果不好耍弄。”

    他怔怔望着自己掌间的白色愿力,若非三载前他得了一份‘神修法门’,亦不会有机会冒充‘浮尘尊者’。

    “若非信众愿力我仅得一成,老子早将尔等治得服帖……”

    “该死的浮尘尊者,老子经营数载方见成效,好处却尽于你手。”

    ……

    归墟,万象天域。

    难以计数的劫魔涌入,湛台神秀冷冷笑着,将苏伏曝露于劫魔下。

    那护法目光冷幽幽,他与湛台神秀修为皆不一般,劫魔无法近身。

    眼见苏伏被万千劫魔围拢,湛台神秀心头不屑,便放开了对他的钳制,毕竟身边的护法才是大敌,为个小杂鱼无需耗费他太多力气。

    苏伏经历过梦魇,此时劫魔于他心头掀起的幻境简直如同泡沫,一戳就破。劫魔见无法奈何苏伏,便有劫魔径自落入他识海。

    此时大多数劫魔尚未有自主意识,感受着无边血海,那一股来自同源的颤栗。

    “劫魔?小辈你欺我太甚!”

    魔灵一见万千劫魔涌入识海,顿尖声惊叫,再不顾掩藏行迹,血海蓦地探出无数手掌,将所有劫魔尽皆拖下血海。

    而浮于血海上空那一个黑色“卐”字,仿似寻到了目标,轰然扑下。此时此‘字’已然有些模糊,可料想不必几日,此神通定会逐渐消散。

    不得不言机遇玄妙之处,便差几日功夫,魔灵便可渡过此劫。

    那“卍”字落下血海,顿见血海起狂潮,竟从中裂开了两半,一半血海竟有变成黑色迹象。

    “休想!”

    魔灵狂怒一声吼,但见其身躯骤现,其臂伸展,一道血光轰轰然撑开,将所有劫魔尽数抹灭。

    识海一时处于真空状。

    苏伏冷眼旁观许久,对于当下形式并不算很明白,可不妨他从中破坏。

    太玄无量宝典骤现,但见其自主翻开,有一道虚空裂缝倏然呈现,宛若鲸吞般,将血海源源不断吞噬。

    魔灵暴怒,却无暇理会,其手不断结印,将源源不断涌来的劫魔抹杀,同时翻涌血海,将另半边即将化成黑色的血海节节吞噬。

    三十三天外域,一个恐怖存在仿似有感应般,喃喃自语:“分身?”

    苏伏冷冷一笑,心道:老魔亦有今日,让我助它一臂之力。

    思绪定下,便有一道青光自心内虚空投射而下,小舟蓦地发出炽亮之芒,随之与那黑红相间血海勾连,那半边血海受此力助,骤然化作一道漩涡。

    漩涡每转一圈,黑色便更深一分,显然“卍”即将蜕变。

    “轰轰轰——”

    魔灵情急中不断挥拳,恐怖的拳头每一击都能将漩涡打断。

    “小辈,我事后替你解决憎恶神通,你只需此时收手,先前所夺法力尽可归你,我不与你追究。”魔灵首次用着妥协的语气。

    苏伏冷冷笑着说:“下地狱忏悔罢!”语罢大肆调动青光,誓要将魔灵一脚踩死。

    劫魔源源不断涌入,受了青光相助的“卍”字亦缓缓成形,宛若大势所趋,无可阻挡。

    “血狱轮回!”

    至此,魔灵面上极尽扭曲,滔天戾气自他身上散发,随着音声落下,仍由他所控之血海倏然爆裂,一道血红色光膜随着爆裂撑开,轰然间将小舟青光炸碎,险些波及舟身。

    苏伏只觉识海传来剧痛,确然而言,乃神魂剧痛。一阵阵晕眩令他几欲失去意识,那种痛已然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疼痛,几无法忍受。

    现世层面,再无劫魔可突入识海,劫魔大军聚于苏伏身边愈来愈多,终引起那护法与湛台神秀注意。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不过此时正处关键,两人对对方忌惮,反无暇理会苏伏异变。

    剧痛持续约莫数息,当苏伏恢复意识时,便见魔灵一心一意对付黑色漩涡,后者几乎无法成形,值此将散未散之际,苏伏岂会令魔灵得逞。

    “老魔死来!”

    他识体蓦地跳出小舟,凌空虚摄,便见戮魂剑划破长空,被他反握在手,身形不停,疾扑魔灵。

    戮魂剑对魂体有着非同一般的威能,魔灵伊始不屑,随之惊惧,身形疾躲。

    “该死!初有那个老杂碎,竟敢算计本魔。”

    见了戮魂剑面貌,魔灵面色顿惨白,随即愤怒咆哮:“终有一日,本魔要杀入六道界,将十九层炼狱尽皆砸碎。”

    苏伏冷冷一笑,道:“你没有这个机会。”

    戮魂剑凌空一划,竟划出一道灰色剑气,‘嗤’地将魔灵斩成两半。

第二百三十八章:信愿

    苏伏心下痛快,今次终将魔灵压了一头,而方才爆裂的半边血海此时尚未成形,魔灵于尚未成形的血海中重生,满面阴沉,死死盯着苏伏。

    黑色漩涡没有了魔灵干扰,顿加速自我演化,‘卐’字隐隐成形,与那神通类似,栩栩如生。

    虽只剩半边血海,可仍是威势无双,魔灵二话不说调转矛头,识海再度掀起一阵狂暴的血海翻腾。

    但见血海突兀地探出几条血龙,其龙口大张,轰然咬向小舟。

    苏伏心头一凛,心知彻底惹怒了魔灵,他合身扑上,戮魂直刺血龙,甫一接触,便将血龙刺破,宛若幻影般崩碎。

    然而其余血龙已然撞上小舟,一阵青光大亮,挡下血龙。下一息,便见血龙将青光啃噬一大块,虽在其后受反噬而亡,然而青光竟肉眼可见的微弱了一些。

    魔灵阴沉沉一笑,其双臂伸展,血海骤然扑出数千上万血龙。

    苏伏面色微变,再不顾留力,牵引了心内虚空青光轰然降下,以宝典为通道。但见宝典溢出漫天青光,于苏伏心念下倏然成形。

    但见漫天由青光所形飞剑于小舟前整整齐齐排列,宛若军队。

    苏伏凝立小舟,只一挥手,漫天飞剑便冲向血龙。

    好一场昏天地暗的厮杀,血龙被斩杀后甚至发出惨嘶,龙血喷薄而出,落回血海。飞剑断裂亦有‘乒乓’声,虽有些化作青光加入战团,更多却是消散了。

    由此可见,苏伏对青光掌控实在粗糙,若让叶璇玑瞧见,一顿教训免不了。

    看似势均力敌,实则青光仍是落于下风。而青光源源不断的消耗,更是隐患重重,苏伏心头开始萦绕不安。

    虽未施《补天》第三层,星辰之力消耗仍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可此时心内虚空不单单只有浊气而已,尚有趁乱夺取的血海,那可是魔灵的法力显形,短时间内绝无法断开二者联系。

    望着疯狂的魔灵,苏伏知道若让其清醒过来自己便危险了,是以他倏然将青光收拢,只牢牢护持小舟。

    恰此时,那黑色漩涡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宛如水波与水波撞击而发出的‘哗啦’,宛如泉涌喷薄落下时的‘叮咚’。

    然而下一息,便见黑色漩涡骤止,自漩涡处蓦地长出一条条黑色柱体,柱体约莫成人手掌粗,柱身密密麻麻刻着细小的‘卍’字,非常的诡异。

    “轰——”所有柱体轰然聚合,于识海虚空处,缓缓形成一个黑色莲台。

    莲台上端坐一小沙弥,约莫十三四年纪模样,而他的模样与苏伏小时几无两样,同魔灵一般。

    无边血海顿止,魔灵立于血海间中处,只觉无尽的愤怒快要将他吞噬,幸未同方入剑斋时那般失去理智。

    “嘻嘻,小僧七彩,见过两位施主。”

    小沙弥端坐黑色莲台上,双手合十,嬉皮笑脸着说:“方才多谢您出手相助,您想必便是此劫异星罢。”

    苏伏知道小沙弥是冲着自己说的,他亦不惊,莫名笑了笑,轻轻还礼道:“七彩?我唤作苏伏,异星之事我不甚明了,不知道友可否与我说说?”

    “咦,你自己若不知,小僧亦不便多言。”小沙弥语罢转向魔灵,嘻嘻笑着说:“魔主您好,您劫持我近劫,可否将小僧放回去了呢,小僧想念主人了。”

    “虚伪的小秃驴,当年莫非你配合,本魔亦无可能完全吞噬你,而今得了机缘脱出,却与我讨好!”

    “你欲回去便回去罢,本魔倒要看看你下场如何。”

    魔灵阴森森地说道:“七彩莲台的真灵,你当觉缘那老秃驴看不出你动机?我虽是分身,然我所修《无相天魔》便是分身寻求超脱,本质上与你等佛门并无二致。”

    “小秃驴欲脱开佛门体系,又不敢公然反叛,教我看你不起。”

    “嘻嘻嘻!”小沙弥笑得很欢乐,丝毫没有被戳中痛处的羞恼,说:“魔主此言差诶,小僧虽身属佛门,心却向天道,亦求有朝一日脱开三界五行,逍遥天地。”

    “是以小僧本质乃修道之士,为求大道,何事不可为之。”

    魔灵闻言,忍不住大笑:“此言你可敢于觉缘那老秃驴跟前说?”

    此时此刻,黑色莲台与血色大海将识海分割两半,苏伏能够感觉到那小沙弥绝对不好惹,自家小舟闪着青光,处于两者间,往后只能寻求一种稳定。

    苏伏不后悔将小沙弥放出,不过他能感觉到,小沙弥对他法体亦有着**裸的觊觎之心。

    “主公!主公!”

    耳边骤然传来赵云呼唤,将他自沉思中惊醒,心念方动,便沉入心内虚空。

    入目所见顿令他一惊,但见虚空一抹血红正张牙舞爪,竟传出魔灵音声:“桀桀!小辈,你认为本魔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你果天真,此处乃是洞天罢,哈哈哈哈,待我夺了你法体,此处便为我所有……”

    苏伏心头苦笑,老魔果然不好占便宜,竟然留了一手。

    那漫天浊气仿似受了血海挑衅而动,一股莫名的力量催动着它们卷动,竟有掀开大战的迹象。

    浊气一动,青光便动,十七颗明暗不定的星辰缓缓投下青光光柱。

    苏伏完全无法阻止这一过程,他心头焦急,此时青光尚未完全失控,忙操控着青光抓向血海。血海尚有魔灵操控,无比灵活地在心内虚空游荡,一时奈何不得。

    “主公,将此獠收入炼魂幡,让末将来对付他。”赵云忍不住请缨道。

    苏伏摇了摇头,咬牙道:“你尚不是他对手,怕受其侵染。”

    赵云默然,他亦看出魔灵凶悍,作为最高等劫魔的法力显形,绝不是小小炼魂幡就可以对付。怕反受侵染,神智不清,炼魂幡恐有就此损毁危机。

    识海里头,魔灵面上挂着冷笑,此次他虽然付出莫大代价,却探清‘太玄无量宝典’根底,与传闻中一般,此宝内蕴洞天,且与苏伏根基相合,竟将他道基堂皇显形而出,非常的玄妙。

    道基显形而出,便可时时纠正错处,修炼便可少走一些弯路,价值无与伦比。

    小沙弥笑嘻嘻道:“魔主与我相合数千载,您的心思小僧一清二楚哦,且让我助他一臂之力。”

    “笑话,若非他主动汲取我法力,由太玄无量宝典所演化洞天,岂是你我可渗透的,你家两位佛祖不过半步无量,尚感应不到它,你凭何干涉?”魔灵不屑说道。

    小沙弥却不争辩,面上仍旧笑嘻嘻,合十的双手忽然结了大金刚轮印,自他背后蓦地升腾起一道金刚明王相,自明王相口中竟发出一阵阵音节不明的‘梵唱’。

    冥冥中,青州大地上,所有浮尘尊者的信徒陡然涌上一股悸动。此悸动使他们尽皆闭眸祈祷,无比虔诚的祈祷。

    自他们身上竟有丝丝白光没入虚空,沿着那冥冥的感应,肉眼难以发觉地涌入苏伏身躯内。

    一丝一丝的信愿白光,宛若寻到了归所,沿着此道源源不断地涌入心内虚空。

    “嘻嘻嘻,信愿通道开启,他将修古佛之道,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

    心内虚空处,苏伏望着他处涌来的丝丝白光,伊始目瞪口呆,随即便有明悟,心念方动,那丝丝白光便将血海尽数包裹。

    “信愿?”

第二百三十九章:信愿(下)

    “救苦救难大慈悲之浮尘尊者,民妇张方氏,望祈吾家安平喜乐,尊者万福……”

    “救苦救难大慈悲之浮尘尊者,民妇刘元氏,望祈今岁怀六甲,得麟子,尊者万福……”

    “救苦救难大慈悲之浮尘尊者,愚妇袁氏,望祈吾儿顽疾尽去,愚妇之祈盼,尊者万万之寿……”

    “救苦救难大慈悲之浮尘尊者,小的刘副,望祈财运来吾身,若能得巨财,定为尊者重塑金身,好生奉之……”

    “救苦救难大慈悲之浮尘尊者,民女绣绣,望祈夫家母慈,不须大户,我之夫婿待我宽和,顾家……便可……尊者万福……”

    ……

    无数的祈愿犹如走马观花般于苏伏眼前流过,近载以来,难以计数的信愿因寻不到宿主而逐渐消散。

    此时此刻,随着信愿通道开启,难以计数的白色信愿之力便涌至心内虚空。

    而正因心内虚空,苏伏才未被无数祈愿冲撞神魂,以他目下修为,信愿之力虽好,亦如万化洪流,承受不住便会崩溃。

    信愿于心内虚空自我演化,苏伏宛若旁观者,一丝丝难以言状的明悟使他明白信愿来自何处。他尝试着与‘信愿之力’沟通,结果出乎他意料的顺遂。

    万法源于心念,此方念头转动,但见裹住血海的一丝丝白光倏然没入血海,随即骤闻一声惨嘶,血海所蕴‘魔灵真意’彻底烟消云散。

    占了小半边天的血海顿静止不动,失去血海挑动的浊气亦逐渐归于平静。

    眼见大劫止住,苏伏大喜,然其后涌来之信愿竟穿过青光防护,丝丝涌入道基圆台。苏伏不由大惊。

    但见信愿之力竟于神丹处形成一片白雾,神丹顿发出炽亮之芒。

    苏伏只觉法体一震,宛若甘泉般灵气凭空生成,散于四肢百骸,而麻痒麻痒的感觉使苏伏明白,神丹竟有再次蜕变迹象。

    修士入道伊始,感应玄天之精,随之汲取,称气感;根骨上等,三五载时日便可集气成旋,成归元;气旋镌刻本命与天道领悟,至完满便形成神丹,因渡万化洪流之劫,始感外物灵性,称通神;而神丹形之本体,乃化阴之基。

    他忙将心神探入法体,便见气海一片白蒙蒙的雾气氤氲转动,有些散入四肢百骸,大多数为神丹汲取。

    苏伏从未听过信愿之力,虽有丝丝明悟,更多却是疑惑。

    他不知若无小沙弥替他开启信愿之路,除非他踏入纯阳,否则此生都无法利用信愿之力。若非心内虚空替他挡下信愿演化,他亦有很大可能因此而形神崩毁。

    少顷,神丹蓦地传来饱胀之感。苏伏心头一凛,心知气海灵气已达极限。方才消耗一空只觉心头亦空落落,此时竟有饱胀之感,机遇之玄妙,有时不得不让人感叹。

    而让苏伏感到极为惊异的是,新生灵气竟与‘浩然之气’并无二致,两者相互交融,眨眼便分不出彼此。

    “停!莫再转化了!”

    此乃苏伏心念中对信愿所发指令,然而信愿之力仍丝丝透入气海,形成氤氲白雾,气海前所未有的鼓胀起来。

    “糟了!”

    其实苏伏早该想到,信愿之力怕居于浊气青光之下,心内虚空不会有它的位置。信愿本能觉得道基圆台才是它归宿,是以源源不断涌入。

    而此时苏伏并无相应法门操控,是以信愿之力才会凭着本能动作。

    由此可见,小沙弥用心之歹毒了。他对心内虚空存在一知半解,若苏伏因信愿而神魂崩溃,他正好趁虚而入,魔灵才受重创,料想绝非他对手。

    即便苏伏撑过信愿之力灌注,亦会因无法操控而不得不求助于他。

    三者中,魔灵反是最清醒一个,得失利弊于他心头转眼便清明。而正是如此清明,他绝不容许小沙弥因此占了便宜。

    “哼!古佛之道!”自家真意于那一处洞天泯灭,魔灵很快便感应到,心有不甘下,冷冷地说:“所谓古佛,便是你个小秃驴罢。”

    “小秃驴,你莫忘了魔爷爷尚在此,你那点心思当魔爷爷不知?”

    小沙弥解了大金刚轮印,背后幻影顿消散,他眨了眨双眸,小意说道:“魔主此言何意,小僧并无与魔主为敌之意。”

    “啊呸,小秃驴骨子里便是个贼秃,虚伪之极,虚伪之极。”魔灵骂咧咧着表示不屑。

    小沙弥仍不气,嘻嘻笑着说:“魔主息怒,小僧有甚得罪之处,望乞原谅则个。”

    “况魔主与小僧本为一体,而今虽有机缘脱出,仍须恭听魔主之命,以魔主意志为则。”

    “魔主有命,小僧莫敢不从……”

    魔灵‘嗬嗬’地怪笑两声,打断了小沙弥,沉沉说:“既如此,小秃驴快快解除神通,让本魔将你吞噬,你我再度合为一体,岂不妙哉?”

    血海骤起波澜,化作张开血盆巨口的巨兽,魔灵立于顶端,目光灼灼望着小沙弥。

    小沙弥双手合十,微微叹道:“余者皆可应,惟此事恕小僧无能为力。小僧亦追求超脱,魔主何必为难小僧。”

    “小僧虽为七彩真灵,可小僧之志亦非只做真灵而已。虽同是超脱,却受制于人。一如魔主,乃灵欲分身,望见劫魔如此惊惧,不正是惧怕灵欲因此而探测到魔主您么?”

    魔灵颇有些恼怒,愤愤道:“为灵欲察觉,你下场亦好不到哪去。”

    “然也!”

    小沙弥面上又笑嘻嘻地说道:“小僧与魔主乃一损俱损,况宿主大人亦非易与之辈。倘魔主与我斗,却便宜了宿主大人,怕不费力气便将你我镇压,待他修为臻至无需惧怕你我的境界,那时下场须得难看,魔主以为然否。”

    魔灵微有意动,然而苏伏气海仍源源不断生成灵气,感受此状,他骤然清醒过来,本来他目的便是削弱小秃驴,令他无暇顾及苏伏。

    本拟苏伏向他求助,自家可顺势接手,虽自家不擅信愿之道,却可将《无相天魔道》诱惑苏伏修行,令小秃驴吃个哑巴亏。

    “好个小秃驴,巧言无双,差些便受了你哄骗。”

    许是觉得受辱,魔灵勃然大怒,他正欲动作,包裹识海那一层血膜忽然洞开,万千劫魔再度涌入识海。

    小沙弥见之嘻嘻笑道:“魔主息怒,目下紧要处,乃避过灵欲探查,否则你我今日难逃大劫诶。”

    魔灵冷冷盯着小沙弥,心头又将苏伏恨死了,若非他捣乱怎会让小沙弥与他脱开。

    谁亦不能料到,西方秃驴有个僧人擅《尸傀经》,偏偏还让苏伏撞上。《尸傀经》与小沙弥同源,借此神通脱开魔灵掌控,亦是天大机缘。

    两人联手抵御劫魔不题。

    话表剑斋幸存之人见万象天域通往图川域之门已然关闭,便知受了算计。而因周遭地域尽皆为劫魔占据,恢复了些许气力的黄紫韵便提议回祭坛。

    “我等与其在此为劫魔消耗气力而亡,不若去寻苏师弟,兴许他有办法……”黄紫韵奋力将一只劫魔斩成飞灰,她的气力正一丝丝恢复,娇媚面容缓缓恢复从容。

    尤子逾双眸微闪,附和说道:“此言有理,大家莫忘记,浊气尚且不能令苏师兄臣服,遑论劫魔。”

    此时剑斋幸存者除开仍于图川域的李凌云与龙吟瑶外,便剩水洛泽、黄紫韵、尤子逾、绝尘、孟帆、贾士道与另一个徐令申,其中尤子逾、绝尘、徐令申、孟帆四人人为阴神修为。

    水洛泽沉吟半晌,却想不到更好办法,只好附和说:“如此,便回去罢。”

第二百四十章:诡异的荷池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话表龙吟瑶站于突兀裂开的缝隙前,望着眼前场景而目瞪口呆。

    眼前乃是一条漆黑甬道,约莫有数十丈高,两边壁上有明珠照明,那白晃晃的水润玉珠放于凡间价值连城,即便是修士界亦非凡物。

    可对于自小生于龙宫的公主而言,那些明珠尚不入其眼。

    明珠所溢光晕非常柔和,然而宽有近十丈的甬道矗立着两排威风凛凛的卫士,虽为土石所雕,然其双目如虎,咄咄逼人,身披金甲,腰间别着连鞘长刀,煞是威风。

    即便如此,亦无法令公主殿下惊奇。

    但见那金甲卫士,身量约莫有二十来丈,几要顶于甬道壁顶,非常的骇人。

    “回去定要让父王仿制一些,以此震慑宵小。”龙吟瑶暗暗咋舌。

    她定了定神,小意地向里头迈了一步,随即将灵觉散开,未发觉异常。她胆气本就异于常人,见此嘿然一笑,举步向里头行去。

    甬道特别长,行了约莫二十来息,仍未见着尽头。

    “嗤嗤!”

    却在此时,她踩到的一块地砖竟微微一沉,常于话本上得闻某些上古大门阀不喜神阵,专喜机关陷阱,敢莫是踩中了陷阱?

    下一息,左近两排高达二十来丈的金甲卫士蓦地动了动,环视一圈,便惊骇发觉那些金甲卫士的双目不知何时发出猩红之芒。

    “铿——”拔刀出鞘音声此起彼伏。

    龙吟瑶心头微跳,身形蓦地腾空,向着甬道外飞去。

    “唰!”一个金甲卫士突兀地举刀向上劈斩,空气被其劈开两半,发出恐怖的音爆。

    龙吟瑶勉强躲过劈斩,却被一股飓风向着甬道深处吹去,因措手不及而不及防范。此后她不得不向着甬道深处逃去,因她发觉未经过的甬道,金甲卫士仍然一动不动。

    “此地到底是?”

    她尝试着驻于一处,然不及她喘息,两侧金甲卫士便会突兀地拔刀斩下。于她往前逃离后,那些金甲卫士便会按刀而立,虽不会追击,然只需感应到你欲回转,其长刀便会挥动,将它身前空隙尽皆笼罩。

    “此为‘强迫’之意?好大的胆子,竟敢强迫本公主……”龙吟瑶心头愤愤,有心想要强闯出去,却对甬道尽头处深感好奇。

    “待本公主回转,看我不将尔等尽数砸碎。”龙吟瑶恨恨地放下狠言,随即不再停留,往甬道尽头疾驰而去。她打定注意甬道尽头若无令她满意之物,便大闹一场。

    复行半刻钟,至尽头处却是一扇敞开的小门,自然,小门乃照比此甬道比例而言。

    即便龙吟瑶此时微有怒意,却仍小意地将灵觉先行探入,然而只探到一片混沌,显然里头有着阻隔灵觉之禁。

    “哼,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宝物。”

    她举步踏入,迎面却是一面镂空照壁,其上书有几个古体字,曰:“月影小筑”。

    古体字下刻画有一轮弯月,龙吟瑶并不知,此印记乃紫月二十八道宫掌教居所。

    不知何处洒落着苍白色光芒,却因禁制之故散成了氤氲雾状,是以除照壁外,余者尽笼于雾气中,显得异常朦胧。

    正此时,她忽然感到一阵湿暖之意扑面而来,举走几步,雾气仍然很浓,似是带着某种幽香,缠绵着,使人心头亦染上一层异常的幽寂。

    “可……可有人在?”音声微带颤抖,饶是龙吟瑶胆大,亦开始不安。

    莫名的幽寂使龙吟瑶有种错觉,此地尚有人居住。她的音声于此处回荡,一来一回间,却宛若受了雾气染化,闻着自己的回声,竟有一种幽寂感。

    莫名情状使她吓了一跳,然她胆气异于常人,却并未就此退去。

    “哼!装神弄鬼!”

    复行几步,她才发觉眼前是一个极大的荷花池,一座长桥通向水中央的亭台。亭台里凝立着一个娉婷女子,望着其背影,一股浓浓的寂寥与孤单顿涌上她心头,使她竟有一股落泪冲动。

    “你……你是何人?”

    龙吟瑶出声试探,岂料那女子理也不理她,她不禁暗暗忖思:“此地乃她所有,自己开口便问她是何人,失了礼数,无怪她懒得搭理,且先看看她长甚模样……”

    她步上长桥,才发觉池里竟倒映着一轮圆月,乍眼望去,几将荷花池铺满,田田荷莲好似长于圆月之上。

    然而龙吟瑶抬首望去,顶上却是黑沉沉的一片,比之元磁沙暴所形天空,尚要黑上几分,哪来的圆月?

    她的心头萦绕着淡淡不安,此时她不禁有些想念苏伏。

    她强作镇定,款款行至那女子身后,轻轻唤了声:“道友?”

    那女子静静凝立,两人相距不过丈余,是以龙吟瑶可以望见此女微微低垂着螓,正望着池水出神。

    她的侧脸轮廓便使得龙吟瑶呼吸一窒,她的脑海忽然便蹦出“不食人间烟火”这几个字。

    至此龙吟瑶才定下心神来,细细打量着此女。但见此女一袭白衫胜雪,**着莲足,宛若雪山的仙子,恍如隔世的雪精灵。

    她看得呆了,两人前后而立,静默很久。

    许久,龙吟瑶忽行几步,与此女并排而立,正欲说一些什么,然而池水里的景致却令她把想说的话倒咽回去。

    “苏伏!”

    盯着池面许久,她终于忍不住惊呼:“池下乃万象天域?”

    而此时,池面正演化着万象天域的一幕幕,龙吟瑶到得此处时,正见苏伏受湛台神秀钳制与万千劫魔涌出虚空裂缝一幕。

    那女子终于注意到了龙吟瑶,轻轻地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复摇了摇头。

    正面望着此女,龙吟瑶费了好大力才回过神来,其面容约莫十六七年纪的模样,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几欲出尘,却非常的苍白,便连她的双唇亦无丝毫血色,与荷池里头那一轮圆月一般清冷。

    “敢问道友,此处可有通往万象天域之路?”震撼归震撼,想到苏伏被湛台神秀制住,周遭如此多劫魔一齐涌上,她便无法安坐。

    她很焦急地说道:“那受劫之人乃是我师弟,我必须去救他,否则他会死于劫魔下,万望道友指点明路。”

    女子依言望去,凝视稍许,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正当龙吟瑶焦急时,女子忽然伸手轻拂,荷池里那一轮圆月与万象天域所演化的场景渐起涟漪,慢慢变成整个荷池的波澜,那场景与圆月宛若受到利器切割,分作了千百分。

    须臾功夫,便见荷池复归平静,随即有一道音声传出:

    “听闻六十载前,孙元鹤孙护法,马启文马护法两个天坛教新一代领军人物陷落归墟下落不明,料想道友便是其一罢。”

    龙吟瑶非常惊异,但见那湛台神秀口唇微微启合,音声竟传至此处。

    “在下孙元鹤。”那面容平凡的天坛教护法微微笑着,随之慨叹道:“论后起之秀,你当仁不让罢!湛台神秀这个名字,我修为至抱虚时,尚未听闻,而你此时状态,显是真人几丝元神,目下真界乃尔等之真界啊。”

    闻此慨叹,湛台神秀谦逊一笑,说:“此言差诶,我观孙护法只差了玄英丹便可径入长生,贵教将护法如此天资之人遣至此处苦劳,未免太浪费了一些。”

    “若护法有意,我可替你引荐入我太乙圣地当个供奉,玄英丹不必言,定有你一份。”

    “另有许多别家难以比拟之修炼珍材,总比龟缩莒州妖神宫下要强得多,护法意下如何?”

    湛台神秀语气诚挚,双目灼灼,一副求贤若渴状。

第二百四十一章:翻脸

    孙元鹤闻言,面露沉吟,似有意动。他修为并非普通意义上抱虚,乃渡过心魔劫数的灵台境修士,虽法力神通未增,道基却已完满。

    此后引玄英紫气入体,点亮神魂玄光,便可上得九重天里萃取‘天元真罡’,将无垢法体转无漏,便可奠定长生之基。

    能受招揽并不让他觉得意外,意外的是湛台神秀的身份。以他目下年纪便是长生境,定是太乙圣地候选圣子或是圣子无疑。

    如此身份之人何须招揽他这样的小人物。不过若能将此人元神分身毁掉,倒是件趣事。

    他心下忖思,却未发觉身后有一棵种子正发芽,眨眼长成了参天大树,而后开花结果,每一颗果子都鼓胀饱满,非常的玄妙。

    “师兄小心!”

    孙元鹤左近血杀王座骤然传来警言,他反应何等迅疾,想亦未想,身形突朝前疾射。

    然而晚了一步,那参天大树蓦地落下一颗果子,自果子里忽然长出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孙元鹤捆了个正着。

    “造化生机妙树!”

    血杀王座里头发出惊骇呼声,其上血杀之气蓦地涌向湛台神秀,至此,两方终图穷匕见。

    孙元鹤本有防备,可湛台神秀演得太过逼真,竟将他骗过,一招失手,便陷入深渊。

    那藤蔓非是普通藤蔓,乃‘生机妙树’所化,专攫取修士生机。

    此时此刻,不能动弹的孙元鹤发觉那藤蔓竟长出了宛若虫子般的口器,毫无阻滞地破开他护体灵光,大口大口汲取着他全身血液与生机。

    孙元鹤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寿元被剥夺,这是一种非常剧烈的恐怖。

    “流冥黑天绝夜,焦狱罗刹吾主,吾以吾身侍奉,誓愿化作阿修罗神道……”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孙元鹤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己身所有修为化作‘修罗’养分,令言方出,于冥冥中便有回应降下。

    “不……师兄……”

    眼见孙元鹤法体猛地膨胀,血杀王座里头竟传出悲呼,而孙元鹤的果决,亦验证了‘生机妙树’之恐怖。

    “蓬——”已将孙元鹤全身都围裹的藤蔓蓦地受巨力撑开,遂四分五裂,一层层肉眼可见的震荡轰然扩散,周遭无尽的劫魔受此余波,竟纷纷崩解,连带着苏伏身上的劫魔亦纷纷消亡。

    苏伏面着石壁侧躺,恰将脸面挡住,若有人将他翻个身,便可见他脸上涨得通红通红,口鼻吞吐间,竟有浓郁的浩然之气氤氲,非常恐怖。

    震荡余波拂过他法体,却被一层层隐蔽‘浩然之气’抵消。

    苏伏只觉余波拂过时,法体便舒服一分,他此时有种迫切的发泄**。气海的鼓胀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而周遭劫魔一消,识海里那两个再一次地掀起斗争。

    此时此刻,他在两个恐怖存在的斗争下勉强护持着小舟,却无余力控制法体行动,是以气海膨胀的厉害,浩然之气便溢出了体表。

    然而没有人会注意他这样的小修士,湛台神秀料想他受了劫魔侵染,哪有本事抵抗。他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才到如今地位,按说平日绝不会看轻任何修士,即便表面看轻,亦为扰敌之策。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便看不起苏伏。

    是以不会有人发觉他的异状,却不知是祸还是福。

    而此时,血杀王座的攻击落下,湛台神秀轻笑一声,只一捻诀,身形便突兀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生机妙树’上空。

    “如尔等般污秽之物,怎入得我法眼?”

    湛台神秀早便看穿了‘血杀王座’的把戏,以此器吸引贪婪的修士争斗。

    王座便可借机汲取修士血气,要知一个阴神修士之血气,可抵数百个凡俗之人,而凝窍修士,则可抵数千个凡俗之人。

    而王座从始至终便有一个抱虚修士在掌控,便是马启文。而天坛教余者仅得一个指令,那便是在他们阴谋曝露时,将图川域与万象天域的‘门’彻底关闭。

    只是两个抱虚修士无法料到湛台神秀突然寻来,欲谈合作。而引发劫魔之事,于两人而言,有利无弊,是以假意应承下来。

    可湛台神秀若无完全准备,岂会与此二人合作?

    “该死的小辈!所谓圣地不过便是蛇鼠之窝……”马启文破口大骂,然而却为紧随而至的吼声打断。

    “嗷!”

    就见膨胀后的孙元鹤,高有一丈多,全身上下皆有着灰白色纹路,一圈圈盘缠纠结,衣袍早已化作碎片,赤身**,肌肉虬扎,一鼓鼓跳动,于私处有着裹布,显然并未失去理智。

    他的双眸猩红如血,盯着湛台神秀道:“何为污浊?造化生机妙树夺我生机,怎不见你嫌恶?你道生机妙树便是干净的?太乙圣地……真教我觉得反胃。”

    音声如金石交击,铿锵有力,与苟魔虎不同,显得异常沉稳,仿似对自己下场全然不在意。

    湛台神秀凌空负手而立,闻此言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对敌人自然要狠一些,我太乙圣地声名还算不差。且你二人须知,我所行乃我自己主意,与圣地无关。”

    “罢了,我又何必与两个死人多言。”

    他捻诀,但见虚空骤然为莫名力量扯下一块,随即形成透明巨掌,对着孙元鹤狠狠拍下。

    孙元鹤怒吼一声,一双铁拳握起,其上竟交织着黑色闪电,与那巨掌交击。

    “蓬!”

    轰然巨响中,那巨掌顿烟消云散,孙元鹤身上蓦地闪动绿色火焰,正是天坛教绝学毒灵火,身形一闪便至湛台神秀左侧,拳头击出时,便见淡淡的黑色闪电与浓浓的绿色火焰合成一体,蓦地形成尖锥刺向湛台神秀。

    长生真人的灵识犹如明镜映照,虽孙元鹤速度奇快,却无法逃过灵识捕捉。

    湛台神秀冷冷一笑,左手作掌,平淡伸出,没有令言与符篆,但见以他手掌为中心,身侧虚空蓦地有一层由无数六面晶状体形成的护罩显形。

    “滋滋——”尖锥与护罩相持不下,发出异常刺耳的音声,那尖锥宛若高速旋转,钻出了火花,那护罩却纹丝不动,显得异常坚固。

    然而孙元鹤却不止一拳之力,但见其左右开弓,双拳皆有尖锥生成,并且高速旋转。

    双拳交击发出沉重的闷响,孙元鹤修罗化之后,法体力量已然超乎想象。

    “喀嚓!”

    不过短短两息,一声脆响紧随而至,便见护罩轰然碎裂。

    便于此时,孙元鹤双眸一凝,发出了沉沉怒吼,毒灵火随之大涨,竟形成獠牙,随着孙元鹤合身扑上。

    湛台神秀面色淡漠,生机妙树陡然落下两颗果子,并且裂开一道缝隙,自其内照出两道炽亮白光,将周遭照的纤毫毕现。

    而再度涌来的劫魔亦在白光下化成飞灰。

    白光落于苏伏身上,‘浩然之气’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耗,却无意中替苏伏缓了一缓。

    “太昊神光……”

    王座里头马启文吓了一跳,当机立断用血杀之气抵抗。

    而处于白光正面的孙元鹤,与毒灵火一起,竟轰然破碎成残片。

    白光渐渐消弭,那两颗果子亦化作飞灰消散,湛台神秀气亦不喘,淡淡地说:“不自量力。”

    又转向血杀王座,说道:“尔还不快快开启流冥坛,莫待我出手将你斩杀,悔之不及诶。”

    “呵呵!”

    然而周遭再度传来孙元鹤轻笑,笑声未落,便见虚空涌出一道血气,迅疾地化作人形,正是孙元鹤未损之前模样。

    “你以为将我血气尽数摧灭,便可阻我重生?”

    孙元鹤面上挂着嘲讽笑容,继言:“只需此地血气不灭,我便可无尽重生,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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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流冥坛再现

    湛台神秀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滴血重生我亦只闻于传言,今日果见识了玄妙。不过……”

    他好整以暇地捻诀,嘴角微有弧度,其上漾着莫名笑意,继言:“你还未见识不过长生真人出手罢,我虽不过元神分身,却非修罗魔体可敌,除非你家魔主分身降临此界……”

    “好大口气!”孙元鹤勃然大怒,决意不再与其废言,身形蓦地闪动,便有漫天毒灵火轰然爆发,此次比之前次声势更盛几分。

    湛台神秀装模作样一叹,双手动作却不曾慢上丝毫,一连串繁复手印,兼有令言:“莲生九花,花相各异,紫府玄微,元阳化生,太上转轮,界定阴阳……”

    随其令言出,背后倏然涌出苍色光晕,一股莫名道意使光晕形成一个硕大转轮。转轮缓缓动了,便见虚空倏然为苍色气场渗透,不过眨眼功夫便将血杀王座与孙元鹤相互隔离。

    饶是孙元鹤道心坚定,感受着此状亦骇然色变,他的一丝元魂真意落于血杀王座,能够重生亦是凭此,若失去感应,下一回再死便彻底死了,是以不由得他不惊惧。

    “师弟!”

    孙元鹤惊惧,马启文何尝不是,两人皆低估了长生真人的恐怖。

    “既如此,那便开启罢。”马启文心绪一定,便于王座中开始施法。

    湛台神秀莫名一笑,此正中下怀,却未消除他灭杀孙元鹤的打算。《太上转轮》可界定阴阳,亦可将孙元鹤与血杀之气隔离,此应对之法他早有腹案。

    他行事擅算计,来此前便研究过修罗魔体与天坛教可能采取的手段。

    结果不外是‘流冥坛’而已,若将归墟与焦狱界通道打开,罗刹魔主便可将大军遣至驻扎,占据归墟后,进可攻,退可守,怕无人愿意此事发生。

    他亦研究过归墟,其六十个甲子会开启一次汲取灵气,便因归墟有灵,称界灵亦好,称界心亦罢。

    既它仍守护着归墟,便绝不会令焦狱界通道开启,而这正他湛台神秀获取归墟之心的机会。至于劫魔,筹谋十三载,自然是用来对付归墟之心的。

    湛台神秀可说是将‘人算’演化至极限,且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正此时,水洛泽一行人赶至,黄紫韵见苏伏躺于地,生死不知,满面焦急地冲近前,正欲查看时,水洛泽却蓦然喝止:“且住,师妹勿碰师弟。”

    一行人将苏伏围于间中处,黄紫韵身为凝窍修士自然有眼力,且是同门,所修剑诀平日常见,细观之下便见苏伏体表萦绕着一层几肉眼可见的浅灰色‘浩然之气’。

    水洛泽有些震惊,道:“师弟才修《浩然度灭》便修至灰色,此乃他目下修为‘浩然气’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真真不可思议。”

    尚无人知,能有此进境,须归功信愿之力。

    贾士道冷酷面容亦微微变色,说道:“师弟怕是正与劫魔对抗,体表浩然之气应为自主护卫,此征兆,通神境已至中期了罢。”

    黄紫韵却有不同看法,方才苏伏挡下金不负的剑招,她便知苏伏已将灵气耗尽,此时如此强盛的浩然气溢出体表,如何想都觉非同寻常。

    她心下担忧,随即有些愤然地望向金不负。此时金不负看似完好无损,实则神魂、道基、法力、精血等皆为劫魔吞噬,只剩了一个空壳了。

    水洛泽看出黄紫韵想法,忙阻止道:“师妹,人死如灯灭,过往之事已往诶。且此事尚与你有干系,若非你刻意结交,他亦不会有此下场……”

    闻言,黄紫韵心头一震,怔怔地望着金不负,往事缓缓地流过心田,许久许久,她幽幽叹道:“不错,他染上劫气是因我之故,回剑斋我会彻底交代清楚……”

    尤子逾双眸微闪,暗忖:“此中莫非另有隐情?观她神情,怎带了丝丝歉疚。”

    水洛泽心头微叹,黄紫韵平日所行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有许多的师兄师弟因此而沉沦,有许多女弟子因嫉妒而告上戒律院。

    戒律院却以‘自家道心不坚’为由拒不受理。亦因此,剑斋内门这一代竟有凋蔽之感。

    “轰——”

    正当几人各有心思之际,离高台不远虚空处,那血杀王座突兀地爆出一声炸裂巨响,血杀之气轰然三分各投一方,其中一份便落于高台间中的祭坛上。

    巨响令所有人心神一震,思绪便被拉回,而下一息,左近祭坛发出的气息顿使他们色变。

    但见一道紫黑光柱冲天而起,祭坛表面一层伪装顿消散无形,而其本来面貌赫然便是:

    “焦狱天方流冥坛!”

    此时此刻,所有于万象天域的修士尽皆感受到了轰然暴动的浊气,他们有些正与劫魔对抗,有些则仍厮杀。

    距高台不远便有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正纠缠不清,赤红的火炎与灰白的骷髅头不断交击。

    浊气爆发之际,两人皆有感应,不约而同地住了手。

    那女修身着粉红纱衣,颜不媚俗,音如谷泉。一双美目透着丝丝纯真,此时却微有些恍然与后怕。

    “那血杀王座原来操于天坛教之手,幸任娇娇替我等挡了此劫。”

    男修长得颇为英俊,只是双眸滴溜溜地转,不知有甚坏水正酝酿。

    “确然如此!”女修冷冷盯着男修,说道,“可你我之间尚有帐未算,且算清了再走……”语声未落,便见周遭圈起一道火环,将漫天爆碎的骷髅头拦截。

    “嘿!”

    骷髅头再度聚合成形,正是男修模样,他回身嘿嘿地打量女修,笑眯眯道:“小妞非要缠着我,莫非惦记你我初见时那**滋味?你大可提出请求,我孙仲谋亦非不近人情之辈,替你解解饥渴亦非难事。”

    男修正是抢夺过血杀王座的孙仲谋,而女修自然是雨凌菲。

    孙仲谋看似邪气,实则骨子里极其怕死,屡次遇险况,他的几个同门便被他推出挡灾,自家即使打得过,可哪怕有一丝可能被对方反杀,便会遁走。

    而因其怕死,便不敢去寻任娇娇晦气,反被雨凌菲缠上,又无必胜把握,两人便在万象天域追追逃逃,一副‘郎情妾意’模样。

    起码在外人看来,两人皆留着手段未发,打一会便逃,怕是合谋引其他修士对他们动手罢。

    虽有此误解,孙仲谋反乐见其成,这几日倒让他寻到了好一些宝贝。而他与雨凌菲亦有了些许默契,若有宝贝,便先放下争斗,两人相争互有胜负,是以皆有不错收获。

    雨凌菲闻言,面上隐隐露出妩媚,一双美目溢着丝丝令人迷醉的风情,音声却又无比的风淡云轻,道:“只怕我提出来你却又不敢,你当我不知你胆小如鼠?”

    孙仲谋被拆穿了面目,亦不羞恼,反以为荣,嘻嘻笑道:“狐媚中透着纯洁,骚气里又蕴着淡泊,你果擅诱惑之道,教我猜一猜,应与媚术相关罢。”

    他身形蓦地化作无数骷髅头,轰然扑向雨凌菲,伴有大笑:“你不必激我,我知你惦记方才那滋味,心痒难耐诶,却因功法之故不会表现出来,是也不是?”

    那雨凌菲果伸展开了双臂,微微张开小口,毫无抵抗地让骷髅头缠绕她全身,当骷髅头如蛇般于她身上滑动时,她竟露出一副迷醉的神情,淫荡之极。

    然而她的双眸却淡漠如尘,淡泊之极,二者于一体体现,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第二百四十三章:冥河之水,归墟之心(一)

    孙仲谋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抚过,曼妙的触感令他颤栗。然而他心头非常的清明,他因怕死而对危险异常敏感,而此时感应不到危险,反令他更为惧怕。

    是以未几息功夫,孙仲谋突然便抽身而走,漫天骷髅头倏然远去。

    雨凌菲双眸淡淡地望着,面上的神情却透着不满足。

    正此时,三道冲天而起的紫黑光柱倏然于万象天域间中处合一,竟发出恐怖的撕裂虚空的音声,一望便知乃铸建通道。

    “啊,不好,竟卷入大事件,逃命要紧……”她双眸似是才清醒,见此不由变了颜色,整了整凌乱衣襟与发髻,身形倏然远去。

    确然为大事件,天坛教觊觎归墟已久。一朝揭露阴谋,便震住所有人。有几个修士因震惊而让劫魔有机可趁,霎时便被劫魔吞噬,化作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高台处,水洛泽狠狠一剑斩出,剑气撕裂虚空,于祭坛处爆发,一道剑光翻涌如潮,然而没入祭坛却是毫无反应。

    几人咬了咬牙,不断挥斩攻击着祭坛,却引起了湛台神秀注意。

    孙元鹤与其交锋数百次,因失去血气补充,早已气喘如牛。若非有漫天浊气相助,他早便被湛台神秀所斩。

    此时趁着湛台神秀转移注意时机,他大吼一声,双臂肌肉猛地涨大一圈,狠狠将苍色光晕砸开一个口子,身形蓦地穿过,随即与祭坛涌出的浊气相合,恍若游鱼回到水中,他面色微微一松。

    血杀王座爆裂后,马启文便显出了身形,他约莫三十来年纪,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双鬓已斑白,面上亦有些不自然的皱纹,与透支了寿元差不离,显然操控血杀王座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见孙元鹤脱险,他逼出身上所蕴的最后一股血气,孙元鹤受此血气相助,顿神采奕奕,而那一丝元魂真意亦收回。至此他终恢复了一些底气面对湛台神秀,余下只需紧守祭坛便可,血杀之气早已集齐。

    流冥坛启动其实非常繁琐,然因他二人留于此处六十载之故,早便做好了初期准备,两人当初入归墟便带了一批血食。

    六十载后,又有弟子带了一批血食,因他们不参与争斗,且运气极好,只费了五日功夫便从无息沙漠至万宝宫,流冥坛因此做好了启动前一应所需。

    随之便是血杀王座,收集了足够血杀之气后,那些修士其实已然无用,只是若罗刹魔主分身降临,尚须血食恢复,破界可没有那么容易。剩余修士便是罗刹魔主分身的祭品了,筹谋是非常完美的,然而实际却是半途杀出个湛台神秀。

    两人心下担忧,以他的修为当可阻止自己二人启动流冥坛。可此人看来亦欲流冥坛启动,其中定有他自己算计。

    湛台神秀当有算计,否则他将黄紫韵一家灭门,费时十三载布局,岂非闹着玩?

    长生真人所行皆有其因,此时湛台神秀将孙元鹤轻轻放过,谁敢言他不是另有算计?

    “尔等还回来送死,苏伏有那么重要?”湛台神秀居高临下,平日谦恭完全隐去,由此可见,他已然决定将剑斋之人全数杀尽。

    音声未落,他双眸倏而发出异芒,扫视了一遍水洛泽等人后,轻轻一笑,说道:“便让尔等自己对付自己罢,若死在自己手下,亦无甚怨恨了罢。”

    语罢,其下方那棵‘生机妙树’蓦地落下六颗果子。于地上滚了两滚,尽数化作人形,便见果子所化六人之长相、穿着、剑器、神态等与水洛泽六人一模一样,非常的诡异。

    黄紫韵抬首望了一眼那棵参天大树,说道:“《造化生机妙树》,道祖所创,太乙圣地独门传承,号称一果一神通,大家当心。”

    下一息,那六人便杀将而来,首当其冲便是一道淡青色剑气轰然撕裂了高台处虚空,随之便见那虚空断层,竟骤然爆出璀璨亮光,一道道剑光不知从何处传来,轰然斩向六人。

    “小心!”

    水洛泽同样挥出一剑,将那剑光抵消,见那与自己一模一样之人所持剑器亦一般无二,强忍着血气翻腾,道:“不想有朝一日还能见着自己的飞剑对付自己。”

    他的飞剑唤作青音,乃入门前便得之,跟随了他数十载,已然有十四层禁制。不算高,然而却是最为趁手的剑器。

    黄紫韵冷静地说:“诸位师兄、师弟,分散开罢,莫伤到苏师弟。

    众人依言于高台左近散开,绝尘于半途取出青龙剑,突兀地回身,便是一道千绝影。

    那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绝尘亦挥斩着青龙,便见虚空万千剑影相撞,却只得一声锐鸣,显是剑尖相撞音声。

    左近虚空为余波层层震动,声势非常惊人。见对方剑道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绝尘微微兴奋起来。

    黄紫韵所言湛台神秀自然听得清明,于他而言,此便是一个游戏,然而苏伏却令他觉得极其碍眼。

    他心念一动,苍色气场便形成大手掌,轻轻地拍下,宛若拍一只蝼蚁。

    “蓬——”高台左近除祭坛外所有的残垣断壁尽皆化作齑粉,余波将周遭水洛泽等人向外推去。

    黄紫韵面色顿惨白,她失了方寸,惊呼着:“苏伏!”随之便见她的对手浅浅一笑,一道夹杂着雷霆的剑气突兀斩来。

    勉强举剑挡下,身形却被击飞,于废墟中,她抬首紧盯着高台,似是生死全然度外。

    烟尘缓缓散去,便见苏伏完好无损,便连姿势都不曾变过,只是他身上浅灰色的浩然气愈发盛了,宛若张牙舞爪的荒兽,非常可怖。

    见了此状,她心下微安,然而湛台神秀那微微惊讶的双眸却令她心头不安,却只能咬牙迎上自己的对手。

    正当六人都受了掣肘,无暇顾及苏伏之际。图川域那一处莲池的亭台内,龙吟瑶双目几欲喷火,死死盯着水中倒映出的湛台神秀的身影。

    她忽然有种感觉,水下便是万象天域,绝非幻象。她身形正欲跃入水中,岂料身旁那白衣女子忽然按住了她。

    “你干什么?”

    龙吟瑶对其怒目而视,却只见了一双不染任何杂质的澄澈而纯粹的美目,自里头倒映着自己的怒容,她心头怒火忽然便化作无踪。

    “对不起,苏伏他有危险,我必须去。”龙吟瑶放缓了语气。

    白衣少女轻轻牵起她的手,举步向前,竟如无物般带着龙吟瑶穿过雕栏,踏入莲池。她的莲足甫一踏入,便有万般涟漪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伊始尚缓,渐渐的加速,眨眼竟有种很有规律的沸腾感。

    那涟漪令龙吟瑶有些晕眩,约莫两息,模模糊糊间便穿过了涟漪,待她定睛一望,便见身下是紫黑浊气,而苏伏正于那高台左近,生死不知。

    她下意识地想落地,然而那白衣少女仍抓着她的胳膊,竟使她不能动弹。

    正此时,湛台神秀散去了欲攻击苏伏的苍色光晕,似有所感地抬首望去,见一白衣少女从天而降,面上顿有止不住的笑意:“终将你逼出。”

    白衣少女凌空而立,望着三处祭坛,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她的双目仍然澄澈无暇,然而一股令人恐怖到颤栗的气息自她身上发出。

    她高举白嫩纤细的藕臂,便有一道黑沉沉的水自虚空流下,紫黑浊气碰到黑水,竟寸寸崩解化作虚无。

    随着少女另一手臂放开龙吟瑶,亦举起时,水流愈发粗壮,少顷便化作滔天洪流。

    至此,少女的脸色非常的苍白,显然消耗颇大。龙吟瑶见苏伏一时没有危险,便不急着离开,她本来便可飞行,凌空而立于她而言并非难事。

    许是处少女身边,她丝毫没有感受到黑水恐怖,可她却亲眼见着一个修士被滴落的黑水侵蚀成虚无。

    少女许是无力再做更复杂操控,那洪流诡*悬浮半空,虽未波及地上人,却恰将三道流冥坛截断,无尽的紫黑浊气一断,便使得浊气交汇处正演化的通道失去助力,于天坛教两护法愤怒下消失无踪。

    “冥……冥……冥……河之……水……”

    一个见多识广的修士,抬首望着那一道诡异洪流,铺满了近半万象天域,上下牙齿都在打架,颤抖着说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冥河之水,归墟之心(二)

    相传上古时代有个邪道大能为修一门邪法,攫取千万生灵血气,那还是未有六道界之时,无尽的阴魂无所归处,落于一条唤作‘幽冥’的河道。

    无尽的冤怨之气沉入河中,经数劫演化,幽冥河水尽皆变质,因极怨,故极恶。可将真界一切‘有生之物’化为乌有。

    后来此河之水被称作冥河之水,许多欲寻死之人或阴神投入其中便会彻底死亡,是以又称‘安息’。

    而自从初有佛演化六道界,生成十九层地狱,创六道轮回之后。冥河之水便消失于天地间,谁亦不知它们流向了何方。

    即便是湛台神秀亦不敢直撄其锋,便落于圆台左近,然其面上却带着狂热。‘冥河之水’将是他此次意外收获,若能勘破其秘,他于圣地便有着无上贡献。

    而他湛台神秀毫无疑问,当之无愧地成为圣子,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天坛教两位护法愤怒地脸都变了形,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冲向那少女。

    龙吟瑶见有两人冲来,心头冷哼,其背便有金色龙影显化,龙尾摆动,便将那两护法扫飞。

    “蓬蓬——”两护法一头栽落,却顾不得疼痛,自废墟中冲出,然而那冥河之水突兀地射出几滴。

    两人惊骇着躲避,那几滴冥河之水落于地后,竟爆裂出几个巨坑,有个倒霉修士被砸个正着,阴神修为完全无法抵抗,顿化作飞灰,甚未闻着他惨叫。

    望着此幕,两人头皮发麻,一时不敢上前。

    然白衣少女脸色却是一阵苍白,显然即便如此简易的操控,于她亦有极大压力。

    此时龙吟瑶忽然明白,自己能毫发无损地进入那莲池应是此女之故。且那处蕴有坤阳赤星神禁的石壁定是于少女操控下才开启,否则凭她修为能破开的话,数劫以来早便被发现了。

    “你是想阻止流冥坛?”龙吟瑶轻轻的问。

    白衣少女点头,算是首次正面回应龙吟瑶。

    龙吟瑶微微无奈道:“我无意中闯入你居所,正好被你抓了壮丁。不过你既将我带来此处,我当你护卫亦无妨。”

    外界的纷争苏伏全然不知,此时的他可说是痛并快乐着,亦可说是倍受煎熬。

    本来浊气突现,心内虚空的浊气亦跟着有异动,眼见便要掀起又一轮的斗争,却因冥河之水出现而止。

    而方才,湛台神秀轻轻拍下一掌,气海处神丹竟龟裂开。他不惊反喜,此乃化形之兆,意味着神丹将自展灵性。

    信愿之力仍未有歇止迹象,苏伏费了好大力才掌握了一丝将灵气化作星辰之力的技巧,然而仍是杯水车薪。

    所谓穷则变,变则通。

    为解决灵气暴涨危机,苏伏不得不尝试着将灵气化入四肢百骸,丝丝捶锻着已然超越普通修士强度的法体,他体表处的浩然气便是法体实在无法接受而溢出的部分。

    湛台神秀的一掌可说是恰到好处,气海处神丹正处于临界点,那一掌非但有着湛台神秀的法力,尚有他对道的领悟,尚有《太上轮转》之道意。

    多方因素下而促使神丹蜕变,而神丹龟裂后,便在反复消耗与充盈饱胀下缓缓发生着异变。

    苏伏心神两分已然穷尽,却未发觉神丹异变。

    先是顶上破裂,宛若蛋壳裂开,自里头探出一颗小小头颅,其模样与苏伏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双眸却是紧闭。

    裂口随之蔓延至双臂处,双臂亦探出,蔓延至底部,便有双腿探出。

    至此形状只算半完满,新生小苏伏小口张开,便大股大股地汲取浩然气,圆滚滚的小肚子宛若无底洞,竟吞吐了近半刻钟。

    而这半刻亦是异变以来,苏伏唯一轻松一些的一段时刻。

    待他发觉神丹异变时,神丹已停止了汲取浩然气,显然已至极限。

    至此,苏伏便能很清晰地感觉一种力量感,那是非常明晰的一种层次的变化,浩然气开始逐渐有了灵性,宛若新生的小生命。而他所能储藏的灵气亦大幅增加,神丹本身便相当一个能储藏灵气的窍穴,且比之普通窍穴都要大得多。

    若以倾城论,神丹未蜕变前,只能发两次。是以苏伏没有绝对把握绝不会使出倾城,与屠狂对决时便是如此。

    屠狂心细如发,他始终寻不到机会。

    而神丹蜕变后,倾城便可发五次以上,其间差距非常恐怖。

    然而不过半刻,苏伏再次被鼓胀的灵气逼得疲于奔命。虽法体一动未动,心神却已疲惫至极。

    识海处,失去了劫魔威胁,小沙弥与魔灵便引发了斗争。

    为护持小舟便耗费大量精神,还须替暴涨的灵气寻找归所,来自于精神上的疲惫令他恨不得就此睡去。

    然而他知道绝不能睡去,若果说小沙弥、魔灵与自己三者为竞争对手,那么若是他睡去,小沙弥和魔灵绝不介意少一个竞争对手。

    而周遭的环境更令他不敢失去意识,他可没忘记湛台神秀便在左近。

    血海狂涌,与黑色莲台屡次交击皆有余波逼向小舟。两人似是有默契般,源源不断地不给苏伏喘息之机,亦不一棍子将他打死。

    苏伏手中尚有一张底牌,那便是《补天》第一层‘玄天封禁’。以此为威慑,魔灵与小沙弥皆不敢逼得太过。

    两人并不知‘玄天封禁’副作用,前次苏伏被浊气围困,魔灵因那一道恐怖剑气而龟缩血海,是以全然不知苏伏差些失控。

    又是一次余波袭来,小舟差些翻倒,苏伏终无可忍耐,他手持宝典,冰冷冷地说:“你二人再不歇止,我便利用‘玄天封禁’将你们其中一人彻底封禁,后果想来你们清楚得很。”

    争斗中的二人心头皆一震,显然苏伏下了一手好棋。若果其中一个被‘封禁’,另一个绝不介意将其吞噬,此时血海两分,怕是挡不住疯狂的苏伏。

    魔灵嘿然一笑,说道:“小子,我看你再不阻止信愿很可能会爆体而亡,不若将法体交予我处置,你有甚未了遗愿,本魔通通应下,定会替你完成,可发心魔誓,如何?”

    小沙弥嘻嘻一笑道:“宿主大人将法体交于小僧罢,小僧手上有着秘法,可令宿主大人阴神转世,另投灵胎。保宿主大人神智不失,资质亦上佳,再踏上修道之途,便非难事,宿主大人不妨考虑考虑……”

    “小秃驴你莫道我不知你算计,且不言你之许诺是否能够做到,若小辈真应了你,太玄无量宝典便落于你手,届时你随时可寻出他转世之身灭口,是也不是?”

    魔灵满面不屑,盯着面目冷沉的苏伏,双眸闪动着异芒。

    小沙弥仍然笑嘻嘻地,说道:“啊呀,魔主怎将小僧想得如此歹毒。不过魔主本便是心魔中最高存在,却要发下心魔誓。魔主与小僧讲笑话哩。”

    两人相互揭短,苏伏面色不变,沉沉喝道:“我丑话言在前头了,谁胆敢再挑起争斗,莫怪我‘封禁’不认人。另外记着,千万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第二百四十五章:冥河之水、归墟之心(三)

    受了如此威胁,魔灵脸色有些难看,他与小沙弥对视了一眼,突阴沉沉地笑道:“小子莫要张狂,你身中《绝灭噬心幽魔瞳》,敢莫是忘得一干二净?”

    “若本魔不替你解开,你道余下寿元可修至凝窍。本魔劝你莫做无谓妄想,以你手段,目下信愿之力便无法处置,还敢威胁魔爷爷……”

    魔灵嘿嘿笑着,又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机缘之道非是小小修士可以消受,要知天道不会无故眷顾某个修士,若不能明白此理,迟早陨落。”

    苏伏面上不动,心头却不得不承认他所言。拿信愿之力而言,他渐渐摸清了信愿本质,与因果有些类似,却又不同。

    无数的信愿苏伏不可能一一替他们完成,而信愿本身是没有反噬一说的。放眼前世今生,苏伏都未听过有信徒会因祈求未如愿而怨恨祈求对象。

    概因自家所膜拜,高高在上的‘神’或‘尊者’已是信仰者本身精神支柱。所谓真信徒,便是决不允许自己有亵渎‘神’或‘尊者’的行径,哪怕是在心里想一想都会产生罪恶感。

    而伪信者是不能产生信愿的,其中有着本质区别。

    苏伏能够理清,归功于心内虚空。无数的信者祈愿,犹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流过,眼力再差亦能看出区别。而有些信愿显得特别纯净,有些则掺杂了杂质。

    然而万幸的是,信愿之力流入道基圆台时,须穿过一层青光,浊气尚且不能入,遑论信愿杂质,而杂质积累地多了,苏伏才观察出来。

    信愿是纯粹的,是以它千变万化。信愿是纯粹的,是以它源源不断地涌入道基圆台。又因其纯粹,苏伏欲令青光阻止,却无丝毫作用。

    不过,即便能阻止,苏伏亦不敢将其留于心内虚空。因青光与浊气各据一边,信愿无法安置,且因其纯粹,亦可能与浊气同化。

    目下心内虚空看似无边无际,实则往外数百丈,那里的一片虚空苏伏尚未探寻过,隐隐的感觉告诉他,那里是他目下绝不能踏足的地方。

    他曾尝试着将青光探入,却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是以信愿尚未有安置之所,然而看趋势,信愿一时怕无可歇止。苏伏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可小沙弥怕是比魔灵还难对付,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愿请他出手。

    而魔灵所言正中了‘机缘之道’非小小修士可消受,此时他便是如此。

    见苏伏陷入沉思状,魔灵与小沙弥交换了一下眼神,极有默契地微微一笑,而后同时捻诀,便见二人身前蓦地有一团灵光聚合。

    小沙弥身前灵光黑沉沉的,然而自里头透出的佛性却极为纯净浓烈,不时闪动着玄妙文字,宛若佛经根本经义,玄奥莫名。

    他轻轻笑着说:“宿主大人当行古佛之道。”

    魔灵身前灵光猩红如血,间中伴有一丝丝灰意,亦有玄妙文字闪动,甚可闻得‘诡笑’,亦是玄奥莫名。

    他则阴冷笑着说:“非也,当行古魔之道。”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屈指一弹,两团灵光便无声无息飘向小舟。

    青光未有任何反应,当两团灵光近于苏伏咫尺时,他才如梦初醒,见了两团灵光‘袭来’,不及思考为何青光未阻,亦不及恼怨魔灵二人。

    “轰——”苏伏只觉脑海被巨量信息炸裂,脑子轰隆隆地响着,而此时灵光尚只没入一丝。

    苏伏何等聪慧之人,许只千分之一刹那便明白青光为何不阻,乃因两团灵光未带恶意,并无丝毫破坏之力,其内蕴含着两门大道的‘根本经义’,且是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若只一门便罢,他或能勉强承受。

    而两门大道,完全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电光火石之间,他倏忽便明白鸩长老为何不与他两部《剑诀》了,若皆为‘根本传承’,岂是目下修为的他可以接受的?

    而况两门大道皆凌驾于《浩然度灭》之上,故苏伏瞬息便知魔灵与小沙弥串通一气,欲用此法使他神智崩溃或濒临崩溃,二者便可趁虚而入。

    “休想得逞!”

    他咬牙怒喝,却突然醒悟,此时他只是识体而已,所谓的‘天灵’根本不存在,因平日心内虚空几乎替代了识海,是以他下意识忽略了此节。

    然而脑颅几欲涨裂之感真真切切。

    “所谓识体便为识海具现之物!”便在此时,他忽然忆起之前看过的一份典籍,其上详细介绍了识海与识体之间相互关联之处。

    是了,识体便是‘天灵’本身,小沙弥与魔灵对此一清二楚,故暗中商议联手对付自己。

    “该死!”

    他咬了咬牙,蓦地翻开太玄无量宝典,没有任何的犹豫翻开第四页,以‘玄衍神术’摄取,将两团灵光摄入宝典内。

    合上宝典,他无力地瘫倒于小舟,心下庆幸自己赌对了。自神丹蜕变,他便已可称之为阴神修士,因他阴神早有。简单的说,此时状态便似前世虽会开车,却未有证件一般。

    能翻开宝典第四页乃于他意料中,却因此破坏了他理想计划。

    “无量宝典尚有如此神通?”魔灵惊讶地说道。随即满面肉疼,意有所指地骂道:“好个小贼秃,你莫不是早知会如此了罢?”

    因苏伏刻意隐瞒,魔灵尚不知‘玄衍神术’之事,且‘太玄无量宝典’几于传说,至今未有人见过它真面目。

    小沙弥摊了摊双手,无辜道:“魔主此言好生无理,此事乃魔主你挑唆小僧,与小僧有何干系。且小僧早有言在先,凡事皆可听令于魔主……”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苏伏缓缓站起,双眸透着冰冷,说道:“错非宝典神异,今日还真让尔等得逞。不过,我尚须感激尔等,否则我苏伏去何处寻佛、魔两门大道,尔等心意我收下了。”

    他的音声透着虚弱,却使小沙弥与魔灵心头发寒,两人忽然有些后悔。且往后苏伏有了防备,便无法用此招对付他。

    小沙弥小声埋怨地说道:“皆怨魔主,与宝典相伴五千载,竟不知它有甚神通。”

    “哼!”

    魔灵冷冷瞪了小沙弥一眼,身形忽然落入血海隐没不见,血海再次平静下来。

    小沙弥见此,嘻嘻笑着对苏伏道:“宿主大人,魔主理亏逃了,小僧亦不碍宿主大人之眼,这便退下了。”

    “且慢!”

    苏伏忽然温和一笑,犹如春风拂过冰雪而消融,看在小沙弥眼里,却使他悚然而惊。

    “宿……宿主大人尚有何吩咐?”小沙弥讪讪笑着问。

    “你唤作七彩是罢?我助你脱困,你却如此报答我?且,你当此处是你家?”

    苏伏笑容愈发盛了,忽然伸出手掌,笑眯眯道:“你欲居此处无妨,我亦非无情之人,只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你住我的便须付我房资,此乃天经地义。”

    “灵玉、法宝、珍材、法决皆可,你看着给罢。”

    小沙弥顿嘡目结舌,期期艾艾地说:“小僧身无长物,如何付得起……”

    苏伏取出了宝典,笑眯眯说道:“那我只好将你封禁,免得他日再受你暗算。小鬼头看似无害,心里头那弯弯绕绕的坏念头不少,正好使我清净清净。”

    “宿主大人欲何求?”小沙弥有种欲哭无泪之感。

    苏伏笑容骤敛,淡淡地说道:“我需要‘天眼通’修炼之法。”

    “天眼通?”

    小沙弥怔了一怔,说道:“宿主大人莫非不知,佛门六大神通皆乃自悟,并无修炼之法。”

    眼见苏伏自顾自地翻开宝典,他顿惊声道:“宿主大人且慢,小僧知道了,小僧可助宿主大人将此神通推衍出来,但需要一些时间。”

    “需要多久?”

    小沙弥沉下心来推算,少顷哭丧着小脸道:“最少亦要五载,小僧法力有限……”

    苏伏伸出三根指头,淡淡地说:“三载,三载之内若不能完成,莫怪我将你封禁。”

    小沙弥渐渐摸清了苏伏的脾气,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只能委屈地应下来,又小意道:“小僧这便告退了……”

    望着小沙弥与其座下莲台缓缓沉入黑海,苏伏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若让小沙弥知道苏伏此时乃是纸老虎,不知有何感想。

    识海彻底恢复平静,苏伏终于空出心神来接管法体。

第二百四十六章:冥河之水、归墟之心(四)

    现世,万象天域。

    两护法与龙吟瑶战于半空,两个抱虚境修士,其中一个还是修罗魔体,一时竟不能奈何龙吟瑶分毫。

    地上修士皆重新认识了这位龙宫公主,她身后的金色龙影料想便是她本体幻化。

    不过所有人都很清楚,此地有着禁制,若使出超出禁制的法力,便会被送出归墟。两方真正生死相斗,结果尚未可知。

    龙吟瑶此时并非倚靠龙影作战,尚有她所修剑诀《苍冥》,亦属剑斋根本传承之一。

    灰黑色的罡风与黑沉沉的冥河之水相互映照,加之白衣少女偶尔相助,生生将两抱虚护法拖住。

    而龙吟瑶之所以愿助白衣少女,乃是基于苏伏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是以她有两分心神系在苏伏身上。

    与此同时,万象天域东北方向的高台祭坛处,忽然来了五个不速之客,几个守卫在此处的天坛教修士几个照面便被屠杀殆尽。

    “哟,都还未死呢。”

    五人皆为凝窍修士,其中三个自左侧而来,两个自右侧而来,首先开口的赫然是相见难。

    缠着水洛泽的是别亦难,而此时却是相见难,二者其实有着极大区别,仅少数人知道。

    “你都没死,我怎会死。”

    此次开口的是与绝尘有过短暂交手的陆游,他嘿嘿笑着望向祭坛,那涌出的刺目紫黑浊气,说道:“天坛教所谋太天真,真当我等是摆设?”

    语罢复抬首眺望天际那一抹令人惊艳的白影,又说道:“倒是湛台神秀所图不小,惜东都魔宫尽来一些废物。”

    “此言有理!哈哈!”相见难放肆地大声狂笑。

    而左侧方那一约莫有丈余的男子,赫然是屠狂,有此身量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盯着陆游边上那一人,战意狂涌,笑道:“李元佑,可敢与我一战。”

    被称之为李元佑的男修约莫二十五六年纪,神情异常的淡漠,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宛若世间的一切都与其无关。

    “太费力!”他淡淡的应道。

    屠狂‘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是与我打太费力,还是赢我太费力?”其身涌动赤炎,一股燥热顿将周遭淡淡溢出的一层浊气推开。

    空气一清,屠狂边上装扮似文士的修士淡淡一笑,指着祭坛道:“对不住,我不得不打断你们一下,目下应先毁掉此坛,不觉它很碍眼?”

    陆游莫名一笑,说道:“哦?如此说来,玉溪生道友已有腹案了?”

    玉溪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鹅毛扇,其羽半边洁白,半边漆黑,有着莫名诡异,显是一件法器。

    “此扇乃尊祖所炼,唤作‘黑白双煞’,其内蕴有黑白两条蛟龙精魄,可幻化两条蛟龙本体,待我将浊气喷涌之势止住,那时祭坛应处最薄弱时,尔等出手即可将祭坛毁灭。”

    “尊祖?”陆游心里一动,笑问道:“敢问可是那位极乐魔祖?”

    玉溪生轻轻点头道:“正是。”

    屠狂与相见难未有意外之色,显早知它的存在。

    闻了此言,李元佑淡漠面容亦微动,说道:“魔祖亲手所炼,道友好机缘。”西方极乐魔祖乃半步无量,与焦狱罗刹、东都灵欲、黄泉秽渊并称四大魔祖。

    魔祖亲手所炼,绝非凡物,其内蕴有魔祖对大道的领悟,若能窥得一丝,便可受用无穷,是以陆游与李元佑才显得很是羡慕。

    玉溪生知晓他们误解,忙摆手笑道:“两位误会了,此器乃珞羽师兄交与我防身所用。”

    闻着‘珞羽师兄’,在场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显然皆于他手上吃过苦头。

    “既如此,那便开始罢。”相见难拍板道。

    玉溪生点点头,他先将鹅毛扇掷出,随即双手捻诀,但见那黑白鹅毛扇于虚空凝立,随玉溪生捻诀,便见其左右两边各有一道黑白光晕溢出。

    “嗷嗷!”

    两声类似龙吼般的音声炸裂,那光晕倏然成形,果化作一黑一白两条蛟龙。蛟龙乃龙族近亲,依附着龙族生存,最显眼特征便是龙首蛇身,亦是东海大族。

    两条蛟龙在玉溪生操控下,轰然撞向祭坛,那浊气势头果缓了一缓。

    另四人无需提醒,纷纷递出杀招,赤红的火焰、冷黑的幽光,尚有剑气,纷纷于祭坛处炸裂。

    “成了?”

    蛟龙只阻了浊气一息,是以众人紧盯烟尘处。然而一道紫黑浊气冲破烟尘,打破了他们侥幸。

    四人皆有些悻然:“苦也!”

    玉溪生笑了笑,再度操控蛟龙撞向祭坛,一次不成便两次,两次不成便三次,众人早做了心里准备。

    而在另一隅,位处西南处的高台祭坛则有一群僧人。

    西方佛门尽皆汇合,了尘、了空、净元、智兴等皆为目下佛门翘楚之辈。其中了尘更是梦中得授真法,自火工弟子一跃至真传,其速令人嘡目。

    埋伏剑斋那一日,乃是了尘等人去寻路后,余下之人自主决定。那一役虽死伤惨重,佛门实力仍不可小觑。

    且入了永陵地窟后再无伤亡,三个大门阀共进退,是以佛门仍有十六七个僧人。这股力量欲摧毁‘流冥坛’,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位于万象天域南北处的祭坛,正是剑斋等人所在,以水洛泽为首,终将对手斩杀的他们团团聚于苏伏身边歇息。

    黄紫韵又受了些伤,脸色更是苍白,然其面上那一抹惊人媚意却愈发浓郁。

    水洛泽有些怔然地望着她,思及第一眼见着她时的感觉,现下想想,恍如昨日啊。

    “师兄,流冥坛必须摧毁。”绝尘盘膝坐着,借聚元丹恢复灵气,同时冷冷说着。

    绝尘对所有一切的‘恶’与‘魔’极尽的排斥,此点众人算是有目共睹。

    冰冷冷音声将水洛泽思绪拉回,他面色亦冷沉,点头道:“绝不可令焦狱界大军登入真界,否则真界将陷入两界大战。”

    “谁也不知焦狱界经过数劫休养生息,修罗魔兵又有何等变化。”

    尤子逾苦着脸抬首望去,那湛台神秀于低空凝立,正一眨不眨盯着冥河之水上面的白衣少女。

    “可我等该如何毁掉流冥坛,那家伙会让我们如愿?”

    众人皆知‘那家伙’指的是谁,贾士道冰冷冷道:“我来拖住他,你们想办法破坏祭坛。”

    “不行!”黄紫韵摆手阻止道,“他所为一切皆为引那白衣少女,亦即是‘归墟之心’出现,绝不会让我们破坏他计划。”

    “那便是归墟之心?”水洛泽惊讶地问道。

    湛台神秀似有感应,淡淡笑着投下目光,代替黄紫韵应道:“若我所料不差,她便是归墟这一洞天界域的界灵,亦称归墟之心。尔等可知我为何要引劫魔进来万象天域?”

第二百四十七章:心剑,千回百转

    “尔等可知我为何要引劫魔入万象天域……”

    孟帆左臂有伤,湛台神秀音声未落,忽觉一股灵压压下,使他伤口崩裂,鲜血飞溅,他于惊骇中身形急退,同时喝道:“小心!”

    众人皆有感应,以高台为中心,顿四处散开,黄紫韵亦迅疾地抱起苏伏急退。

    “蓬——”剧烈炸响,一道肉眼可见的紫金色冲击轰然击在逃之不及的众人背上。七个剑斋内门弟子轰轰然撞入废墟,一阵烟尘弥漫。

    水洛泽面色惨白,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以剑拄地,环视了一圈自家师弟。

    便见黄紫韵因救苏伏而晚了一步,躺于地上生死不知。浅蓝色道服背面完全洞开,显然其上禁制无法护持道服。然其身上却覆着一层淡淡的浅灰色浩然气,他心头微松。

    余者绝尘、尤子逾两人一动不动,同样生死不知。贾士道脸色亦是惨白,冷酷面容未有丝毫变化,其双眸闪过一抹猩红,紧紧盯着正负手微笑的湛台神秀。

    “由我自创复合法术,《无息神火雷》,尔等觉得如何?”

    湛台神秀轻轻笑着说:“不过,虽‘无息’是不错,却连几只小蝼蚁都杀不死,有待改进啊!”

    孟帆修为已然接近凝窍,亦是未曾晕迷的因由之一。

    闻了此言,他本来惨白的脸涨得通红,咬牙怒骂:“湛台神秀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

    “师弟且住……”水洛泽心头一惊,却已不及阻止。

    但见孟帆身形倏忽疾射,其手所持剑器尖端处有一抹炽亮光芒,随着他身形疾射,那一抹炽亮光芒霎时照亮天地。

    “死来!”

    当飞剑斩落时,由炽亮光芒拉出的一道匹练尚未消散,瞬息之间,只见湛台神秀所处低空被炽亮光芒撕裂。

    孟帆心一喜,然而‘生机妙树’却于此时落下一颗果子,眨眼伸出藤蔓将孟帆捆缚,于他惊骇中,藤蔓上蓦地长出口器,轻轻一扎便破开他护体灵光,随后猛地汲取。

    精血、法力、修为等皆被抽取,孟帆绝望地望着那道被撕裂的虚空,间中处那已化作残破碎片的湛台神秀,倏忽间又恢复了原形,他面上仍旧挂着微笑。

    “救人!”水洛泽蓦地一声大喝,身形随之暴起。

    贾士道会意,双眸充斥猩红,右手作了剑指,落于地的剑器立有感应。剑身突兀地溢出丝丝红芒,冰冷与灼热并存。

    蓦地,飞剑发出‘嗡’的一声颤鸣,凌空一斩,竟有数道剑形流炎轰然斩向藤蔓。

    此乃贾士道所修根本法门,称之《流炎炽杀剑诀》,其以灼热杀意入道,乃于杀道中得证白面修罗之道,乃剑斋根本传承之一。

    说时迟那时快,水洛泽暴起的身形倏忽便至湛台神秀丈前,他双目冰冷,法体三十六处窍穴倏然沸腾,遂一齐喷涌出炽热灵气,气海处宛若久旱逢甘露,贪婪汲取的同时,无声酝酿着雷霆一击。

    窍穴内的灵气乃是最后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水洛泽都不会将其调用。而此时,孟帆性命危在旦夕,若他再保留底牌,日后怕是无法面对自己。

    他道心通透无暇,瞬息便明确自己所行。遂手掌轻握,青音剑倏忽而现,仿似于千分之一刹那之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沉音声自气海处炸裂,化作无尽威严的惶惶之音。

    “心剑,千回百转……”

    宛若大道之音,传遍了整个万象天域,所有修士皆于此刻止了动作,骇然地望向南北方祭坛处。

    许音声未落,许音声已落。水洛泽作了一个抽剑动作,复有低吟:“斩!”

    但见青音剑蓦地斩出一道剑光,湛台神秀首次动容,生机妙树蓦地升腾,其中一根枝杈拍下,便见那道剑光与枝杈一同粉碎。

    “斩!”

    然而水洛泽余音未尽,于他身侧蓦地生出一道与他半身重叠的残影,残影亦作了抽剑动作。

    又是一道剑光斩向湛台神秀,生机妙树再次拍出一根枝杈,二者再度同时粉碎。

    “斩!”

    说时迟那时快,残影边上再生残影,此次再无停顿,但见水洛泽身侧蓦地生出数百近千道残影,皆作了抽剑动作,皆有一道剑光斩向湛台神秀。

    此时此刻,竟有上千道剑光斩向湛台神秀,并且每一道剑光威能都无比的恐怖。即便是他,亦骇然色变。

    当机立断下,他身形没入生机妙树树身里,而树上所结果子于此刻尽皆裂开,自里头延伸出一层层木壁,眨眼间便将生机妙树层层包裹。

    下一息,剑光便撞了上去。

    伊始尚无声息,然而一道刺目白光蓦然以生机妙树为中心扩散,沿途虚空裂缝宛然受了巨力被撑开,发出恐怖的撕裂声。

    “蓬——”

    随之便是一道震天巨响,若耳力强一些便可知此乃千百道巨响合而为一。而光本身便比声音快得多,是以先见了刺目白光,才闻巨响。

    刺目白光将沿途所过尽皆化作齑粉,方圆数十里地的残垣断壁彻底化作荒地,再看不出本来面貌。

    水洛泽利用仅余的一丝灵气将众人尽皆裹在内,奇妙的是,只薄薄的一层灵气膜,却未损伤到众人分毫。

    然而众人却被巨响震地脑颅‘嗡鸣’,混乱不堪。晕迷的三人亦自此巨响中震醒。

    成功被救下的孟帆,已然是奄奄一息,此时望着此剑诀威能,不禁精神振奋,有如痴如醉之感。

    “《心剑,千回百转》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斯威能,确为神通无疑。”

    待白光散去,却有一道令人心头发沉的音声传来。

    众人抬首望去,便见生机妙树升腾起袅袅的余烟,其树身仅余光秃秃的树干,枝叶与果子尽皆消失不见。

    随音声响起,树干从中裂开,湛台神秀完好无损地自里头行出,其凌空踩踏,犹若平地。

    虽看似完好无损,若细观,便会发觉他面色已不复方才从容。

    “水洛泽,想必今日之后,你的名字亦可于真界传开。要知不是谁都能修成‘神通’的,比如你们剑斋引发劫魔那个废物。”

    湛台神秀好整以暇地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轻轻笑道:“你平日看似锋芒颇盛,实则敛藏了大半锋芒,否则早该是真传弟子了罢。”

    “好一个剑心通透的坯子,惜今日却要陨落此地。”

    水洛泽吃力地拄剑站起,气势丝毫不弱,冷冷笑着说:“你对我倒是了解得很,我有理由怀疑,剑斋里头有你的眼线罢。料想金不负有此下场亦是你一手策划,真是好手段。”

    他语锋陡转,声色俱厉道:“可你不过区区候选圣子,便胆敢算计我剑斋,是否觉得剑斋不敢与你天道盟开战?”

    提到眼线,方才醒来的黄紫韵,惨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一种唤作内疚的情绪疯狂滋生。

    “啧啧!”

    湛台神秀微微摇首赞叹,道:“你气海灵气点滴不存了罢,如此逆境仍有直面于我的勇气,若那废物有你一半,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只能说是造化啊。”

    他轻轻地伸展双臂,背后突兀地现出苍色转轮,随之溢出苍色光晕,在他操控下,光晕蓦地聚合成形,竟化作一柄飞剑疾射向水洛泽,显是打定主意先除掉他了。

    贾士道双眸猩红更盛,正欲动,耳边却蓦地传来暴喝。

    “星术!”一道晶亮的星辰之光蓦地自不远处激射来,将那柄飞剑击破后,那道星辰之光竟转了个向,复冲向湛台神秀。

    湛台神秀眼眉一皱,仅伸出手掌抵挡,便将那道星辰之光弹飞。

    “嗖——”

    便在此时,四道破空音轰然传来,但见虚空有四道明黄影子闪过,待四人落地,剑斋众人才认出其中一个赫然是**。

第二百四十八章:无息神火雷

    “洛泽师兄,可安好?”

    玉清宗四个生力军一加入,众人不禁精神一震,水洛泽勉强笑了笑,终有空暇服下一瓶聚元丹,才微笑说道:“多谢师弟相救。”

    **摆手一笑,介绍了起来,道:“此三位乃我同门师弟,刘少伯、祝闻、沈义,他日有暇再叙,湛台师兄怕是不耐烦了。”

    刘少伯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双目灵动,闪着神光,与人一种神采奕奕之感,修为是阴神巅峰。

    祝闻看去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相温文尔雅,气韵非凡。而自其身上所发气息便知,修为是凝窍,令人不敢小视。

    沈义约莫十**年纪,长得黝黑,此时双目灼灼盯着湛台神秀,似跃跃欲试。修为亦是阴神巅峰。

    “你们找死!”

    湛台神秀面色微沉,只轻轻捻诀,便有一道大手印狠狠压下,尚不止如此,但见苍色光晕倏然将众人围困于高台左近,并且节节向内围压缩。

    **面色一肃,其手自储物袋取了一张闪着异芒的符篆,随即捻诀于虚空刻画,复沉沉喝道:“星术!”

    音声未落,便见一道星辰之光蓦地腾空而起,大手印应声而破。

    另三位玉清宗弟子倏然分开,他们的站位有种说不出的玄妙。且三人亦有样学样,取了闪着异芒的符篆,捻诀刻画,分别喝道:

    “冷月!”

    “玉狐!”

    “灼日!”

    自三人身后蓦地有三道灵光腾空而起,形象各异,却隐隐有着相勾连之意。

    而后四人异口同声喝道:“天罡幻灭,七曜神无,破……”

    四人手中符篆蓦地焚烧,一股玄之又玄的莫名道意自四人身上溢出,随着‘破’字音落,四道腾空的灵光猛然袭向湛台神秀。

    湛台神秀面色闪过一丝犹疑,转瞬即逝,冷冷一笑,说道:“《天罡七曜神无阵》今日倒是好机缘,又见了一门神通。只是缺了天辰、地灵、人寰,就凭你们四人能奈我何?”

    “喀嚓!”

    下一息,湛台神秀所处虚空蓦地发出脆裂的响声,四道灵光宛若游龙,锋芒乍现,仿似锯齿切割,发出‘铿铿’的音声。

    “啪啦!”

    眨眼间,虚空彻底碎裂,湛台神秀与生机妙树顿四分五裂。

    底下尚能动弹的仅余黄紫韵与贾士道,两人奋起余力,一者剑气裹雷,一者杀意实质凝化成流炎,二人合力将那漫天碎片尽皆击成齑粉。

    众人心神微松,同时暗道:“成了?”

    “呵呵……呵呵……”

    虚空化作晶晶亮的粉尘飘落,煞是好看。然而其中却传来令所有人心头沉重的轻笑,且周遭苍色光晕丝毫未有泯灭迹象。

    下一息,但见苍色光晕轰然翻涌,众人只觉视线一暗,便被光晕锁困。

    玉清宗四人猛然色变,四道灵光竟然失去感应,四人忙捻诀,将《五雷正法》使来,金、木、火、水四道雷霆轰然击向光晕。

    “蓬!”

    发出的动静非常的剧烈,然而苍色光晕却如龟壳一般纹丝不动。

    “便让尔等见识见识真正的《无息神火雷》”

    自苍色光晕外头蓦地传来音声,依稀可辨是湛台神秀所发。其音声才落,便见顶上光晕蓦地陷下,宛如巨物压顶。

    “嗤啦!”苍色的光晕便在此刻被撕裂开一道口子,自那口子溢出的一丝恐怖气息顿令所有人开始颤栗,便连水洛泽都不例外。

    “这便是真人之威?”

    此时此刻,众人心头仅余此念,看似湛台神秀所用法力已然超过了凝窍。然而真人对天道领悟岂是凝窍可比,真人一丝的法力便可演化凝窍全力一击,其间差距犹如深渊。

    黄紫韵怔怔地望着那道口子愈来愈大,一道模糊的紫金之影压了下来。

    “结束了!”

    她美目渐归平静,然而当她低首去望苏伏时,正见他灿若星辰的眸子望来,两人对视只一瞬,她心头却突兀的燃起一丝灼热希望。

    “扶风歌!”

    正此时,众人耳边蓦然传来音声,宛若歌吟般唱响着大道根本经义,又宛然于平静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发出一声‘叮咚’,渐起的涟漪丝丝拂过众人心田。

    那丝丝的涟漪似是显化于现世,周遭虚空泛起莫名的波纹。众人只觉心头莫名空灵,他们相互打量,却发觉身边之人身形逐渐模糊。

    “轰隆隆——”

    下一息,耳边便传来如同暴雷般炸响,然而众人只觉炸响仿佛与自己分隔成了两个界域。所有的苍色光晕于此刻尽暴散,以高台左近台阶下为中心点,一道紫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直投向半空漂浮的冥河之水。

    虽为冥河之水吞噬,却将冥河震动,竟微有不稳迹象。这一刻,万象天域尚存之人,皆疯狂地寻地躲避冥河之水。

    而紫金光柱尚未止,随它轰然扩张,高台左近已然受剑光光顾过的废墟,此时已是荒地,再度地向下坍陷,而中心位置处,更是寸寸往下沉陷。

    方圆百里地域,瞬间被紫金光柱轰出一个圆形巨坑,仅余高台处祭坛仍顽强屹立。

    可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觉祭坛周边裂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显然受了两次剧烈余波,便是流冥坛亦快承受不住了。

    湛台神秀静静凌空而立,面色淡漠,心头却闪过黄紫韵的面容,他轻轻一叹,自语道:“我心许有挂碍,而今你一死便再无破绽。请原谅我,这也是……我的意思。”

    烟尘缓缓地散去,深坑中心位置便缓缓显露。

    然而其内模糊的影子却令他面色骤沉,灵识倏然探去,便清晰地望见场内众人虽晕迷大半,却仍有气息氤氲,显然并未死去。

    而其中尚有一道人影稳稳站立,正淡淡望着自己。

    他猛地一挥手,虚空便降下一道飓风,将未散粉尘带走,那一道人影便清晰的映入眼帘。

    “苏伏!”

    湛台神秀自齿缝里一字一字蹦出森冷寒气:“为何你还活着……”

    苏伏取出一件薄纱,便浮空而起,待与湛台神秀同等高度时停下,淡淡道:“为何我不能活着?”

    音声淡淡,却自他的口鼻之间溢出非同寻常的恐怖气息。

    湛台神秀双目一凝,便见苏伏体表皆有古怪的浅灰色气体溢出,莫名的诡异使他迅速恢复冷静。

    他面色微微冷沉,问道:“你如何带着他们躲过《无息神火雷》?若说与我知,我可饶你不死。”

    苏伏取出曼珠沙华,随手挽了个剑花,轻轻的摇首道:“你应知目下已无余地,何必多说,手上见真章便是。”

    “好个……”湛台神秀怒极反笑,本欲训斥他不知天高地厚,却见苏伏已然突进而来,心头突有荒谬之感。

    其微微捻诀,只余树干的生机妙树突兀而现,当头一砸,便将苏伏砸落尘埃。

    湛台神秀冷冷一笑,说道:“就凭你通神境修为,亦想与我斗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吗?”

    然而身后骤然传来苏伏音声,他悚然一惊,动作却不慢,生机妙树倒转又一砸,苏伏再次被砸入尘埃。

    毕竟是真人,怎会因此而慌乱,心神瞬间凝定,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废话真多!”

第二百四十九章:星剑,倾城之影

    “废话真多!”

    暴喝声中,苏伏身形如利箭般穿过烟尘,曼珠沙华萦绕着浓烈的浩然气,浅灰近白色,切割过空气时带出一道浅灰色匹练,其间隐藏了一抹极淡的青光,悄无声息地向上空而去。

    然而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目下都无法快过真人灵识。

    于湛台神秀灵识里,苏伏所有的动作犹如明镜,包括那一抹青光。他虽然稍稍警惕,却不会多有重视,强如《心剑》亦无法打破他的元神分身,遑论苏伏?

    不过,他却忽略了连番激战下,其分身消耗颇大。因面对蝼蚁时,料想即便筋疲力尽,亦不会将其放于眼内,苏伏于他眼里便是蝼蚁,兴许比之普通蝼蚁强壮一些,但仍是蝼蚁。

    “啪!”

    苏伏未近湛台神秀丈前便被生机妙树狠狠抽飞,身形如陨石般疾落,自他体表涌出的浩然气肉眼可见的挤压消耗。亦因此,气海的压力得到极大缓解。

    “蝼蚁便是蝼蚁,再如何挣扎亦逃不过被碾碎的命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躲过《无息神火雷》的秘术与我说来……”湛台神秀心境无波,愈发的从容。便为方才动了心绪而感到可笑,是以他面上便微微笑了起来。

    “你求我便告诉你!”苏伏音声才起,身形复疾扑,而此时上一道匹练尚未消失,便又拉出一条长长匹练。

    “啪!”

    生机妙树精准地砸中苏伏,其身形再度如陨石般被击落,于荒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看似被击个正着,实则只是消耗了大量浩然气,是以法体并无太大损伤。大量的浩然气,无论何人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罢,如此消耗,便是三十六处窍穴灵气供应,亦无法持久。

    此后宛若有无尽的‘啪啪啪’之声,但见祭坛左近虚空被拉出了密密麻麻复合重叠的浅灰色匹练,与那一道迅若流星般的身形相互映现。

    地上之人皆作目瞪口呆状,稍微清醒一些的便服聚元丹恢复。

    苏伏身形每次突进时,皆有一道淡淡的青光自曼珠沙华溢出,并向上空升腾。

    感受着气海灵气剧烈消耗,总算缓解了一些暴涨的气海,可他的面色却愈发苍白。溢出的浩然气不算,那一道道青光却令他体内经脉开始破裂。

    早在水洛泽发出《心剑》他便转醒,迅速判断场内形式的同时,暗暗思量对付湛台神秀之法。

    盲目无脑的出手只会令败亡提前,最后却是《心剑》那近千道剑光与了他一丝灵光。

    《无息神火雷》袭来,本来必死的局面却因《扶风歌》而化解。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莫测感,宛若进入悟道状,《扶风歌》根本经义丝丝的流淌。

    而后竟化作一股玄奥莫名的气场散出,非但自己,连带着众人一起身形化作模糊。

    与《梵天虚空行者》又有不同,那是一种处于界域与界域之间夹缝的感觉。若是普通界域,怕是不能于《无息神火雷》下幸免。

    当其时,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已不复存在。

    苏伏不知突进了几次,当湛台神秀面显不耐,欲将苏伏彻底碾死时,苏伏却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所谓一鼓作气,这口气一泄,苏伏面色顿惨白,‘哇’地连吐出两口鲜血。本来即便经脉损伤尚不至如此狼狈,可他此时的压力几乎难以言诉,因数百上千道青光未落,给他法体与精神层面造成了极大负担。

    “苏伏!”黄紫韵面色一紧,勉强撑起身体。

    苏伏忙强忍体内剧痛,摆手喝道:“不要过来!我没事!”

    湛台神秀轻轻地一笑,说道:“我尚谓你钢筋铁骨,不想只是逞强,敢莫是她在场的缘故?”

    场内仅得一个女修,所谓‘她’众人心知肚明。

    有那么一瞬,水洛泽等人真就如此认为了。而玉清宗四人更是无言以对,他们并不了解苏伏,更不知方才是谁救下他们,是以不知苏伏从不行无谓之事。

    剧痛使苏伏面上皱成一团,左眼已然睁不开,他顶着右眼,吐了一口血沫,说道:“若你待会还能笑得出来,我就跟你姓‘湛台’。”

    他的左手缓缓作了剑指,剧痛宛若消失一般,面上骤然一凝,双目如渊,却又澄澈得倒映出湛台神秀的身影。

    湛台神秀怔了一怔,望着苏伏双目中的倒影,自己的面容清晰可见,而自己背后……

    “背后?”

    他猛地抬首而望,数不尽的青光……不,数不尽的点点繁星落下,于他灵识里头,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宛若梦幻泡影。

    “梦?幻?”

    然而繁星还是无可阻挡地引起所有人注意。

    苏伏剑指没有丝毫颤抖,他的身形宛若磐石。

    他的口唇启合间,依稀是:“《星剑,倾城之影》……”

    与《心剑》惶惶宛若雷音般威势不同,苏伏音声尚有些虚弱,然而传入虚空却引起了共鸣,那是一种与大道相合的共鸣,以致虚空发出了吟唱。

    “《星剑,倾城之影》”

    倏忽间,苏伏音声便以玄妙之冥冥的方式传遍了整个万象天域。

    几乎没有人可以明白它的意义,然而身为长生真人,怎会不明白‘大道共鸣’、‘虚空吟唱’代表着一种法决的创立得到了天道的肯定,此乃天道发出嘉勉之意。

    没有时间震惊,他迅速清除杂念,无暇顾及后果,捻诀令言道:“太上之道,以魂化气,以气化血,以血化精,以精化神,以神化念,以念通,通则明,明则魂,魂则体,是谓魂体,以魂体抱魄养身,转……”

    此段令言又快又疾,落于众人耳中几一闪而逝。

    但见其背后苍色转轮忽然加快,其面血色褪尽,其双眸之内竟渐渐无神,显得异常的淡漠,宛如傀儡。

    许只刹那,生机妙树倏然光芒大放,所有碎裂的枝杈尽皆重生,眨眼便化作参天大树。

    长生真人念动法随,其身形蓦地融入生机妙树,做完这些动作,湛台神秀心头最后一丝杂念却是:“若是本体在此,早将你碾压……”

    下一息,漫天星雨便轰然落下。

    “蓬蓬蓬——”

    苏伏身形凝立不动,爆裂发出的余波将他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他的发髻因此而散开,一头乌发便散开,随着飓风飘扬。

    每一道星雨皆为《倾城》转化,他已无余力去操控星雨落点,是以湛台神秀方圆十丈内皆为星雨笼罩。

    密集的爆裂声,声声不断,但终归是会停下的,此起彼伏的爆裂声维持了约莫三息。

    生机妙树被苏伏生生打落地,许是无有果子演化木壁守卫,待烟尘散去,生机妙树再次剩余光秃秃的树干。

    由此可见,《星剑》虽不错,却未及神通。值得庆喜的是,仍屹立不倒的祭坛,那一丝裂缝愈发大了。

    “真遗憾,只差一些便是神通级。”

    生机妙树自间中处裂开,湛台神秀缓缓行出。他的发髻有些杂乱,衣袍有些松散,高高在上的他自半空被冥河之水压低了一些,又被苏伏打落尘埃,是以衣袍染了些灰尘,落于他自己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戏谑的语气,他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堂堂的长生真人,尽管只是元神分身,却让一个通神境小修士逼至如斯境地。

    因苏伏等人处于星雨落点外,是以湛台神秀所立之地反而更低,众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忽然有一种长生真人亦不过如此的荒谬感。

    苏伏衣袍亦是松散,乌黑长发则直直洒落,至膝处。他拄剑于地,淡淡地笑了笑,说:“真遗憾,你目下所处位置比我们还低。我家乡有句俚语,唤作‘痛打落水狗’,亦有大能曾言,无论何种狗,打了再说。”

    “你可以选择反抗,因狗是会游水的。不过反抗一词用于你身上,未免显得‘卑怯’。可狗是不会有卑怯的,许会逗弄蝼蚁,或吃下?可绝不会懂得甚是卑怯。”

    “让我将你打回卑怯的原形罢。”

    苏伏收起了曼珠沙华,右手作剑指,遥遥指着湛台神秀,如是说道。

第二百五十章:大师兄

    “让我将你打回卑怯的原形罢。”

    苏伏音声方落,黑长乌发与衣袍无风自动,双眸爆射精光,冰冷如刀,锋锐无双。

    下一息,一道浅灰色的浩然气自他身上涌出,遂冲天而起,其威势令左近同门与玉清宗四人尽皆变色,他们心头皆疑惑,苏伏法力为何源源不绝?

    暴起的浩然气缓缓的聚于右臂处,他的右臂高举,以剑指为基,浩然气延伸至天穹,并且迅疾地形成一柄巨剑状。

    “指剑?”

    水洛泽心头惊疑不定,《倾城》一出,剑心已成无疑,可《指剑》,那可是近于神通级别的剑诀,他为了修习《心剑》,费了十数载方才勉强掌握,虽《心剑》属神通级,可苏伏入门不过两载,便将《指剑》修成?

    湛台神秀无法知道水洛泽心头所想,他的双眸愈发淡漠无神,宛若傀儡。其一捻诀,便有苍色、绛紫、金黄三色灵光闪动,宛若旋风相互交缠。

    而后于指诀处凝聚,一道淡淡的紫金色虚影缓缓高涨。

    众人认出乃方才攻击他们的《无息神火雷》,心下更是骇然,不过若是细心观察,便会发觉比之方才,这一道《神火雷》无论是气息、形状、道韵等皆要降一个层次以上。

    众人并未有发自心底的颤栗,水洛泽双眸微闪,调动才恢复的一些灵气突兀地发出数道剑气。

    淡青色剑气撕裂了湛台神秀周边虚空,复又炽亮光芒爆射,转化成一道道细碎剑光袭向湛台神秀。

    湛台神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左臂一展,轻轻念道:“玄武!”

    剑光便斩于玄武壁上,此时众人纷纷醒神,湛台神秀状态奇差,竟连‘玄武壁’皆要令言相辅,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场内便‘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雷光与剑气交织,众人便恍然,此不正如苏伏所言,‘痛打落水狗’。

    黄紫韵想得更多一些,他恍然明白苏伏出言相激便是为探湛台神秀虚实。长生真人面对蝼蚁的挑衅,或可一笑置之。然危及其性命,怎都不会轻轻放过罢,遑论苏伏已成了他眼中钉。

    面对苏伏的挑衅,湛台神秀未有丝毫反应。

    只能说明他已无余力从容反驳,而苏伏无法明言提醒自己等人攻击,许是因其法体状态已至极限了罢。怕是多余的轻微动作,便会使其前功尽弃。

    她心下担忧,望着仍在聚势的苏伏。

    苏伏却更清楚湛台神秀此时状态,定与方才生机妙树有关。他怕是将大半元神转化成生机对抗《星剑》,是以此时一副傀儡模样。

    少顷,他沉沉一喝:“诸位速退!”

    但见其高于苍穹的浅灰色巨剑已然成形,而苏伏面色已呈死灰状,错非绝大消耗,绝不会如此。

    然其双目仍灼灼有光,尚有一丝遗憾与喜悦交织的情绪。正此时,信愿终于缓了下来,自他声名传扬出去,第一个凡俗之人替他立长生牌位伊始,至今时今日所累积之信愿终消耗殆尽。

    众人闻言不敢怠慢,纷纷暴散而退。

    便于此时,湛台神秀无神双目陡然清明,其冷冷一笑,却不言语,只屈指一弹,指诀上淡淡虚影便投向苏伏。

    亦于此时,苏伏右臂狠狠斩落。

    延伸至天际的巨剑携惶惶之威斩落,其首先斩于湛台神秀身后的祭坛,并且正中那一道缝隙,流冥坛发出一声爆响,祭坛基石顿四分五裂,无尽浊气消泯无形,而后才与那淡淡紫金虚影撞上。

    任何的言语于此时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无声无息的,紫金虚影从中裂开两半。

    随即以无可匹敌的势态将湛台神秀压成齑粉,声势未尽,湛台神秀身后原为高台,巨剑直直斩入,一阵土石开裂,宛若地动山摇,便见一道约莫二十来丈长的恐怖裂缝宛若深渊般呈现,。

    至此,巨剑才缓缓消散。

    心内虚空处,太玄无量宝典缓缓合上,往后三十六个时辰再无法动用其上法决。

    水洛泽心神俱震,喃喃说道:“大师兄尚未得长生时,《指剑》使来亦不过如此了罢。”

    苏伏几近虚脱,站立都有些不稳,神智昏沉,法体各处包括精神层面都发出了剧烈抗议,再不恢复,怕有损本源。

    “小心!”

    黄紫韵本来满心欢喜,可苏伏背后突兀显出一根光秃秃的树干,可不正是‘生机妙树’?

    她发出警醒,却迟了一步,苏伏被生机妙树再次拍飞,剧痛使他几欲昏厥,于半空无丝毫可借力之处,而落点正是他自己的杰作,那道裂缝。

    众人只见苏伏被拍飞,然后落入裂缝消失不见。

    “湛台神秀!”

    黄紫韵咬着银牙,其飞剑突兀地凌空斩向生机妙树。

    生机妙树蓦地转化,竟变作了湛台神秀的模样,其双目闪过一丝清明,喝道:“玄武!”

    飞剑顿弹飞开,众人心头一沉,却不言不语地冲向湛台神秀,他不死,众人绝难活。

    湛台神秀冷冷一笑,方才那《指剑》确实恐怖,却无人发觉他悄悄将生机妙树转出,苏伏绝难料到,生机妙树可令他重生一次。

    “闹剧亦要落幕了!”

    他冷笑不止,身前再度闪过三色光晕,此次却未酝酿,轰然爆开之际,便将所有人弹飞开去。

    冲于最前头的玉清宗四人三人当场晕迷,仅余微感绝望的**。而剑斋则仅余三个凝窍尚清醒,却已不能动弹。

    湛台神秀双眸冰冷,舒展双臂,自他十指指头处便有紫金之芒闪动,正欲将所有人灭杀当场,虚空却蓦地闪过一道白影。

    “不错,闹剧要落幕了。”

    白影并未扑向湛台神秀,而是于半途忽然转向,落于黄紫韵左近。

    黄紫韵怔怔望着白影,喃喃道:“小……小白?”

    她不及思考为何小白竟口出人言,虚空却蓦地显化一柄剑,一柄非常普通的铁剑。自其外表看,怕还比不上凡俗所炼百锻青钢剑。

    水洛泽闻此音声,激动道:“大师兄!”

    铁剑凌空而立,却自其上发出一丝丝的剑影,剑影凝聚成形,便见一身着青色道服的青年凌空而立。

    他长相并不出众,甚有些敦厚,然只于虚空凝立,便使得湛台神秀面色难看之极。

    “萧无极!”

    湛台神秀面色转瞬恢复,他释然地笑笑:“我知道剑斋防着我,却未曾想到你亲自来了。此次证道法会你可敢来与我一战?”他亦看出萧无极乃元神分身。

    萧无极缓缓地自虚空步下,往湛台神秀行去,闻得此言不禁笑道:“既我现身了,你这道元神分身便逃不掉,彼时能记得此邀约否?”

    “这无需你担忧,我只问你敢是不敢。”湛台神秀灼灼望着萧无极。

    萧无极步伐不停,轻飘飘自他身边而过,便见湛台神秀法体竟自下而上寸寸崩解。

    “还是不要了罢,我怎么好意思欺负你。”

第二百五十一章:发泄

    “还是不要了罢,我怎么好意思欺负你。”

    萧无极自顾自地行走,灵识以地毯式细细搜寻,行至苏伏落下的裂缝处,他身形顿住,面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意。

    他缓缓地回身,轻声说道:“其实无论我应是不应,你都无法离开此处。”

    音声方落,湛台神秀崩解的身体竟寸寸还原,他面上带着愕然,显然亦不知为何会如此。

    心念瞬动,顿闪过方才的一幕幕,最终画面定格于巨剑斩下时,那一丝丝向周边延伸的莫名道意,再回忆苏伏当时眼神,那略带嘲讽的意味,不禁摇头苦笑。

    “竟输与一个通神境小修士!”

    众人呆怔,不知他所言何意。

    湛台神秀望了一眼萧无极,微笑说道:“此届证道法会,我非常希望剑斋能够参与,对于剑斋,我是愈发的感兴趣了。”

    随即不待回应,转而望向黄紫韵,意味深长地说道:“届时希望紫韵师妹亦于其列。”

    语声落下,但见他身形‘啵’的一声崩碎,化作漫天的齑粉随风而逝。与方才他施展遁术不同,此次是真正的崩碎。

    有此果并不令人意外,因其元神分身施展《太上转轮》中的秘法而处于极度虚弱状态,而生机妙树虽仅受苏伏所发《指剑》余波,却已处于濒临崩溃境地。

    最后欲施展遁法逃离,却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紫韵面色惨白,望着小白略带迷糊的复眼,心知自己与湛台神秀的对话定被萧无极所知,自己身份已暴露,今后该何去何从?

    她有些惶然,脑海里不禁闪过剑斋同门与长辈的身影,尚有令人惊叹的阎浮十八峰,那里的每一丝每一寸不知何时,早已深深地刻入她的魂魄。

    十三个春秋,留下了多少美好回忆,而今终成回忆诶。

    她心头有着难言苦涩,便于此时,脑海里忽闪过一道身影,冲淡了一些苦涩之意。那是一道怒容,那是一道于他人如炸雷,于自己却如天音般的暴喝。

    直到此时,那一声暴喝仍宛若镌刻于心头般徘徊,且愈发的清晰起来。

    “苏伏!”

    正因此,她脑海轰然一声炸响,发出一声虚弱的惊呼,身份暴露的后果皆抛之脑后。

    她跌跌撞撞地向裂缝冲去,面上带着惊惶,却被萧无极拦住。

    “大师兄,回去我会交代一切,现在请您让开……”她咬着银牙,倔强地与萧无极对视,丝丝的惊惶化作坚定。

    岂料萧无极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如此,此地发生何事我已忘却。”

    “对了,底下有个秘道,苏师弟恰落于内,我等去寻他罢。”言罢他转身,便向着裂缝而去。

    黄紫韵怔怔望着他背影,半晌无言。

    ……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李凌云怀着满腔怒怨,疗伤效果自然奇差。

    两个多时辰后,他才缓缓自入定中醒来,忆及龙吟瑶所言所行,眉目间不禁闪过丝丝晦暗与恼怨。

    他起身环视周遭,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蓬……”

    却于此时,左近遥遥传来一声剧烈响声,他双目微闪,身形突疾驰而去。

    待至转角处,将灵觉探去,首先感应便是紊乱的灵气,随之便感应到有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正斗法,颇为激烈。

    他悄悄探出首去望,便见男修身着灰色服饰,缠着紫色头巾,发髻简易,自其身涌出绿色火焰,与人阴毒至极之感。

    闻此气息,李凌云微微色变,忖思:“莫非是《毒灵火?观其装扮,确为天坛教无疑。我记得水洛泽隐隐提过,天坛教似有图谋,湛台神秀此来便是为了天坛教。”

    那女修身着明黄道服,姿容秀丽,身段窈窕,明眸皓齿,约莫二十一二年纪。

    其芊腰束了一条紫玉腰带,显得非常贵气。

    李凌云望着腰带,眸中却闪过邪火,因那条腰带与龙吟瑶腰间所系样式几无差别。他的脑海顿闪过龙吟瑶身影,渐渐的与眼前之人重合。

    “黄道天炎,无尽炙海,报以三生三世怨憎,洗练吾心,屠灵咒……”

    那天坛教之人久攻不下,面上闪过不耐,忽而捻诀,惶惶令言一出,便仿似有一只无形巨手抓向女修。

    所谓《屠灵咒》,便是将对手与对手周遭虚空的灵气尽皆剥夺,乃是天坛教秘传之一,修至高深处,非常恐怖。

    那女修果措手不及,失去灵气后,惨呼声中被击飞,正向着李凌云方位而去。

    李凌云一跃而出,将之接住,遂关切道:“道友可安好?”

    那女修只觉落入一人怀抱里,她面色惨白,转眼见了李凌云浅蓝色道服,顿时喜道:“原是剑斋师兄,我是玉清宗罗玉婉。师兄快助我将此獠斩杀。”

    温香软玉在怀,撩动李凌云心弦,那一丝邪火顿无限高涨。

    那天坛教修士一见竟还有个漏网之鱼,微微错愕,他却不傻,眼珠子转了转,身形悄悄地向远处去。

    李凌云轻轻放下罗玉婉,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备用飞剑,双目冰冷,捻了剑诀。那飞剑顿化作十二道白光袭向那天坛教修士。

    “嗤嗤嗤——”

    虽他亦于藏经阁选了剑诀,然他心思繁重,入了剑斋后几多钻营,是以新得剑诀火候尚浅,不如自小便修习的《皇风十二斩》。

    《皇风十二斩》乃大律皇室所有,李凌云自小修习,威能自然非同凡响。

    那欲逃修士只挡下前七道白光,便被剩余五道刺穿,被钉死于壁上,双目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李凌云轻轻行去,将其储物袋取出,灵觉狠狠探入,便将其上禁制碾破,入目却是白晃晃一片的灵玉,约莫有近十万枚。

    虽皆为白玉,却令李凌云倒吸一口凉气。他自小锦衣玉食,从不缺修炼资源。饶是如此,仍为眼前白玉而震撼。他并不知此乃此次天坛教为‘流冥坛’所备,却不妨他将其据为己有。

    这时,角落却有两份竹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灵觉扫去,便见其上分别刻印着:修罗魔体与屠灵咒。

    只一扫眼,他便轻轻放过,而后不动声色地将储物袋收起。面上才挂了微笑转向亦渐渐行来的罗玉婉,道:“我唤作李凌云,剑斋本届新晋弟子,倒是我要称你为师姐罢。”

    那罗玉婉望了一眼李凌云放置储物袋的腰间,盈盈而礼,浅浅而笑,说:“哪里哪里,以修为定,师兄要比小妹强得多。幸亏师兄出手,否则小妹今日怕是难逃此劫,多谢凌云师兄救命之恩。”

    她的美目微微泛着涟漪,却发觉自己言罢,李凌云灼灼地望来,恍若要将她吞下一般。

    李凌云双目几欲喷火,虽此女容貌与龙吟瑶有着颇大差距,神态却有五成相似,且其腰间那紫玉腰带,一件件合于一处,顿使他伸出了手。

    罗玉婉距他不过两步之遥,本来因李凌云长相与修为,对李凌云颇有好感。然当他将双手搭于自己双肩时,望着他灼灼双目,不禁升起一阵恐慌。

    “嗤啦——”

    明黄道袍受了巨力撕裂,便连此女中衣一起,尽被撕成碎片。

    “啊!”

    罗玉婉面色惶然,尖声叫道:“师兄你想干什么?”

    然而紧随而至的大力,却将她猛地顶于壁,亵衣与亵裤瞬时化作碎片,她望见李凌云双眸中那一丝丝狂暴,终反应过来李凌云意欲何为。

    “敢动就死!”

    本欲反抗,耳边却骤然传来森冷与狂暴并存的音声,使她全身蓦地冰凉如雪。

    随即便闻着李凌云发出沉沉的,犹如野兽般的低吼,极尽狂暴之能事,于她身上发泄着怒怨与本能。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听到罗玉婉无助的哭喊。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罗玉婉早已只剩了‘呻吟’,面上尽是迷乱。李凌云不知于她身上发泄了几次。

    最后一声沉沉的怒吼,他双眸蓦然清明,忽然便赤身**地站起,捻诀施了个《除尘咒》将身体清洗干净后,披上衣袍,面上闪过浓浓的厌恶。

    “元阴已失,我竟会碰你这样的脏女人。”

    话虽如此,他心里想的却是:女修士果与凡俗女子有着不同滋味,不知龙女如何?总有一日可以尝得滋味,即便失了元阴亦无所谓。

    思绪落下,他阴沉沉一笑,却取出了那柄飞剑,狠狠刺下。

    罗玉婉下体一片狼藉,此时的她,意识处于混沌状,雪白的**到处都是抓痕,**上更是牙印累累。她听不到李凌云发言,却能感受到他的杀意。她的身体不断抽搐,欲挣扎着反击。

    然而她还是死了,非但法体,便连阴神亦一同被其绞杀。李凌云离开之后,此处所有痕迹尽被大火焚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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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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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衍神术介绍:
无论何时何地做了怎样抉择,前面是苦海,后面亦是苦海,力所能及之处,不外寻那遥遥彼岸,以道作舟,所渡不过自己罢了。玄衍神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衍神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衍神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