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同化
“文和，你所言之策确实很不错，但是以罗马的情况，你确定会一切如你所愿一般进行吗？计划如此复杂很容易出问题。毕竟罗马可是一个仅次于我们楚国的大帝国，资源丰富实力强大，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我们操控。”袁术有些顾虑道：“不过，你所言之计确是良策，就依你之计施行。但在行事之时，依旧是那个原则，小心为上。宁愿计策失败，也不要暴露了我们自身，决不能让罗马对我大楚产生警惕。”
袁术现在就像一个后期英雄在偷发育一样，只要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大楚将来定然是无人可挡，没必要为了冒太大的风险去拼命拿那么几个人头。能占便宜自然好，若是占不了也无所谓。
“这点请陛下放心，罗马毕竟距离我们大楚太过远，只要不暴露，就是失败了也对于我们也没什么影响。况且，对此事最上心的不应该是我们，而应该是世家们。”贾诩嘴角微微一勾。
罗马和大楚之间百年之内明显是很难产生太大规模的战争，因为距离太远，利益上并无根本冲突，最多就是就贵霜和安息的从属问题产生矛盾，爆发一些小规模战斗。因为大楚一旦拿下贵霜，对于安息和罗马而言绝非好事。
安息还好，比较亲信汉人，而且面对罗马的威胁，他们也需要大楚的帮助。而罗马，届时必然会将大楚视为大敌，一个远强于自己的强国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自然会心存忌惮。
“你这话说的倒也不错，于大楚而言，罗马兴衰与否其实关系不大。只要我们拿下贵霜和身毒安稳修养个几十年，罗马根本不足为虑。但是对于汉人和世家而言，意义就决然不同了。特别是世家，他们之中可不缺少明白人，想必朕的心思他们都清楚，罗马此地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有这块大蛋糕，不怕他们不努力。毕竟他的不是为了我大楚，而是为了他们自己。”袁术轻笑道。
“陛下，您可要想清楚了。罗马之衰亡，世家之崛起可并不见得是好事。一个统一了罗马的世家，威胁可比现在的罗马要大得多！您在开创了汉人的盛世同时，也为大楚埋下了一个极大地隐患。”郭嘉若有所指道。
“无妨，国无外患而恒亡，大楚想要长盛不衰，需要足够强大敌人。”袁术淡然道：“自己家的兄弟，不管怎么斗都无所谓，但绝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就算朕再努力，大楚也难以长存千年，但是汉人不同。于朕而言，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而民族的利益仅次于国家。”
“这天下，必然会是汉人之天下！”
袁术可并非圣人，不可能为了民族利益过多的牺牲自身利益。但是，在不过多损耗国家利益的情况之下，将民族推上神坛，这种事袁术还是愿意做的。
“陛下，您所说的汉人为何？”
贾诩突然冷不丁的问出了这句话。
“凡具有我汉人思想、认同我汉人文化、维护我汉人利益者，皆为汉人。”袁术沉思了片刻后，缓声道。
“当然，若是能具有我汉人之血脉，书汉字、言汉语、着汉服，自然更好。”
贾诩、郭嘉和荀攸三人闻言微微点头。
“陛下胸宽四海、仁德无双，臣等佩服。”
“好了，这里就咱们几个人，马匹就不用拍了。贵霜使者这事，你们看该如何解决？”袁术摆摆手道。
“贵霜既派遣使者前来，我们正常接待就是，一应条件奉孝事先应该已经通过气了，想必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荀攸道。
“据说贵霜方面似乎有向陛下求娶一位公主的意思，但贵霜使者却丝毫没有提及此事，估计是被我国之强盛震慑到了。”贾诩道。
大楚的强大，不用多说，光是从这座巍峨雄伟的金陵城就能展现出来。一个有曾经长安洛阳三倍以上的庞大城市，内部百万以上的居民，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独领风骚，即使是贵霜也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在金陵城内还聚集着恐怖的财富和资源，只要稍加了解一下就会明白大楚恐怖的战争潜力。光是这一座城所蕴含的财富就足以支撑数次大规模的战役。
人口、经济全都被爆，国力上遭到全方面碾压，看到金陵城内威武雄壮、令行禁止的卫队，再想想记载之中当初汉人军队恐怖的战力，贵霜使者自然认清了双方的差距。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汉人虽然起起伏伏，但始终还是那般的强大，如今更是远胜往昔。至少曾经的大汉没有这般强盛的国力，曾经的长安洛阳也远不及金陵之繁华。
“这样也好，本来朕就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省的到时候他们下不来台。若是贵霜方面献上公主朕还能考虑一二，想让我汉人送女过去，做梦。”袁术冷哼一声道。明朝不和亲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风骨袁术是非常喜欢的，身为汉人，自当有此气魄，靠送女割地来维持和平，这对于整个国家和民族无疑是一种悲哀和羞辱。
“其实陛下您也无需这般芥蒂，本身嫁出去的所谓公主，很多都是普通宫女等地位地下之人，随便赐个名号就行的事。而这样一个所谓的公主，却能够有效的拉近两国的关系，使得他国皇室流传有我汉人之血统，甚至是借助他国之力对帮助我汉人，作用极大。譬如武帝之时嫁往乌孙的刘细君，一生堪称传奇，使得乌孙几乎彻底的倒向了我大汉，于对匈奴作战和丝绸之路的发展都起了极大地作用。”荀攸说道。
“当然，以我大楚如今之强盛，没必要采用和亲的方式。但是陛下若是欲同化他国，不妨可采用赐婚汉女的方式，毕竟我大楚将来定然会安排不少的汉人前往这些小国定居以同化他国百姓，虽然届时他国王室基本皆成傀儡，但是若能让我汉人之血脉再由上而下的同化下去，将来吞并这些国家时会更加的方便。”
第八百四十二章 备战
“此事日后再说，即使朕赐婚，那也得要我汉人女子同意才行。我汉人的未来，不需要用女人来换取。”袁术依然一脸傲娇的固执道。
贾诩和郭嘉皆是暗中瞟了荀攸一眼。
“多嘴。”
“白痴。”
荀攸从这两位损友的眼神中轻松地就读懂了他们想表达的意思，嘴角隐隐抽搐。遇到袁术这么任性的主公，让他也是很无奈。
“陛下所言甚是，诸多小国罢了，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若是陛下不愿如此，也无伤大雅，不过多费点功夫罢了。”荀攸道。
“贵霜之事，就由你出面打发了吧。一定要密切注意身毒和贵霜的战况，还有罗马、安息、北匈奴同样也要密切注意。德祖他们估计已经在西域动上手了吧，这小子胆子大得很，估计是想要碰一碰北匈奴了。这种无家可归的恶狼可是最不好惹的，要是真被逼急了怕是会和孝直拼命。”袁术道。
当初把法正杨修他们扔在西凉本就有着锻炼他们的打算，李郭汜的飞熊军进驻西域也是袁术默许的，但是袁术一直仍旧对此心存忧虑。虽说西域那片地方没几个强国，什么乌孙龟兹大宛之流皆不足虑，只要按部就班的来，拉一批打一批，轻易就可以掌控。毕竟大汉几百年的余威尚在，安息、贵霜等国绝不敢轻易招惹，就连死敌北匈奴现在正在舔舐伤口也不会作死。
但怕就怕杨修这小子过分的自大，性情急躁。北匈奴和汉人可是决不可调和的死敌，若是真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和目的，引得北匈奴背水一战，李郭汜他们绝对讨不了好。
破船还有三千钉，作为曾经雄霸亚州的霸主，败亡的情况下依旧在大汉的追杀之下苟活至今还保留一定的战力，北匈奴的难缠和强大令人难以想象。须知其所处之地可就在安息与贵霜临界，两大帝国几百年都没敢消灭这个曾经的老大和仇敌，其威慑力不言而喻。
“陛下放心，有三千飞熊军在，出不了什么大事的。更何况文和的调教手段您还不清楚吗？杨修此子早已褪去浮躁，行事稳重的很，又有诸葛瑾和徐庶从旁协助，绝对没问题。”荀攸道。
“据得到的消息，德祖他们收服西域诸国的行动进行的很顺利，而且也没有正面和北匈奴撕破脸的打算。”郭嘉补充道。
“那就好，虽说和北匈奴早晚要有一战，但明显现在还不是时候。需得等我们的计划进行到那一步，才需要逼北匈奴走那条路。暗中试探可以，提前招惹他们绝对不是好事。”袁术微松了口气道。
汉朝和北匈奴之间无言的默契袁术可不想打破。现在的情况是袁术对于亚欧大陆上的几大帝国底都摸得差不多了，而其他帝国却依然只看着周围这一亩三分地，对大楚知之甚少，还以为如今的大楚与曾经的大汉一般虽然强大却不愿扩张和侵略呢。殊不知在某人的开挂引导之下，他们的国土早就被一群饿狼给盯上了。
袁术现在猎人当的正爽，隐藏在暗中看着面前的几个猎物鹤蚌相争，等着找时机坐收渔利，可不愿暴露自己引起这些猎物的警惕而被群起而攻之。届时自身虽然不畏惧，但这些猎物怕是很难捉住了，察觉不敌定然会直接逃跑。
“对于汉土之外的诸国早已制定了相应的计划安排，就等着事态进展一步步的施行。不过，我们现在应该要将重心放在国内，这最后一战，已经不远了。”贾诩目露精芒道，语气中隐藏不住的感慨和兴奋。
“近百万规模的大战，几百年难得一见，我等能够亲自参与其中还真是幸运。”郭嘉笑着道。
“这一战之后，我大楚就将彻底代替大汉，到时陛下西征的梦想就不远了。”荀攸道。他可是最早跟随袁术的谋士，这从龙之功他绝对位列前三，另外还有荀家的扶持。待到大楚彻底统一天下，就该论功行赏了，袁术肯定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各方大军准备的如何了？”袁术开口问道。
“司隶、兖州、青州的三路兵马皆已到位，辽东方面，伯符他们们也已做好了随时长途奔袭直下冀州的准备。文远统帅着十万精锐在平原附近也已构筑好了营寨和防线，做好了防备，且一直在与张等人在那附近周旋。兴霸此时已经率五万水军赶到了青州，随时可从冀州海岸线及黄河两岸的任何一点上岸进攻，配合陆军拿下邺城。”荀攸如数家珍道。
“袁绍正如我们之前所料的一般，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在河北构筑了大量的防御设施，将新征之兵多数都安置在那里，并配备了一些粗糙的武器装备。这些防守点几乎将整个河北包围的密不透风，而且较为的坚固难缠。我们若真的率军攻打，恐怕得不偿失。毕竟其数量太多了，而且耗费的精锐和那些新兵之间的价值也无法相提并论。”郭嘉紧接着道。
“虽然不过是些新兵和许多简陋的要塞，但是数量如此庞大、如此密集，确实会对我军的进攻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我总觉得辽东的陈宫好像无意中给对方提了个醒。这种情况下，我们若是靠着兵力的一路横推，怕是时间上起码要三五个月。”荀攸皱眉道。
袁绍的这种行为其实在他看来完全是在耍赖。不过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效，直接扭转了双方的局面，袁术想要破解似乎就只有正面击破袁绍的主力这一条路可走。面对那大大小小无数的要塞邬堡，什么计策都白搭。
“袁本初胆肥了，有这个自信和我正面交战！”袁术眉毛微微一挑道。
“这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机会。”贾诩道。
“此战我军派出三路精锐，连带张辽本镇，加起来约有四十万兵马。这还不算辽东骑兵以及甘宁的水军，这可是我大楚立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斗。和此战相比，以前基本都属于小打小闹，不值一提。四十万最精锐的军团，够袁本初头疼的了。也不知道他有何底牌能够自信和我们正面交战，希望到时其不要让嘉等失望。”郭嘉眼睛微眯道。
第八百四十三章 定计夜战
“三路兵马已备，如今之死局袁绍就是有通天之能也无法逆转。”贾诩语气平淡道，睿智的双眸仿佛已经透过时间的长河看到了那意料之中的结局。
“袁本初不会这么甘心认输的，他绝对给朕准备了不小的惊喜。但只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毫无意义。”袁术嘴角噙笑道。
“数十万大军作战，普通步卒根本施展不开，此战还是应以精锐步卒，配合大量弓弩兵以及轻骑辅助为主。另外，陛下特意安排的那些，此战也可安置于战场，予袁绍以重创。”荀攸道。
“文远如今已于冀州东南动兵，向西向北不断缓缓推进，侵蚀冀州之地，不断压迫袁绍势力，逼袁绍出战。但只可惜，袁绍至今都未被引诱，始终固守着冀州精华几郡，并无出兵之意。真是能忍！”郭嘉惋惜道。
“毕竟是朕的兄长，于逆境之中头脑愈发的清楚，若是连这点大局观和耐性都无，也不足以与朕为敌。”袁术丝毫不以为意，笑着道。
“袁本初现在就宛若一条毒蛇，轻易不会出手，可一旦出手必至我军于死地。好在文远生性谨慎而且精通用兵之道，绝不会给袁绍可乘之机。我等只需静待其不断推进，逼迫袁绍出手即可。令可让伯符于侧翼环伺，牵制袁绍军的同时也可随时支援。”荀攸道。
“朕不可能露出明显的破绽给他以可乘之机的。宁愿多损失些兵力，朕也不会给其破局的机会。”袁术眼中精光一闪道。他可不想如汉末三大战役一般被袁绍以弱击强而大胜。
三大战役之所以势大的一方败的那般的惨，皆是因为过于骄傲自大、急于取胜，自认为万无一失，因而露出各种致命的破绽，被对方抓住机会一击击中死穴而败亡。
袁术虽不甚精通统兵作战之道，但他清楚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只要不急于求胜就不会露出破绽，只要不高傲自满就不会犯致命错误。愈是贪攻冒进、想要占对方的便宜，就愈发的危险。于战斗之中，只有弱者才会一心求险，强者只需稳住即可，以不变应万变。
既然靠着中路平推就能稳赢的局，又何必为了贪小便宜扩大优势去各路追杀对手？万一被埋伏，折损的可不仅是那一路。牵一发动全身，露出破绽、给对方以喘息之机，就很容易导致整个战局的崩盘。
“袁本初如此固守不出，为的不过是占据主动，逼迫我们主动出击、寻求正面决战，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以逸待劳，探寻我军之破绽，利用天时地利以击败我军。”郭嘉抿了口酒道：“敌之所愿，我们就偏偏不让其达成。袁本初一心固守想等待良机，我们就要逼其出击。”
“嗯。”袁术微微颔首：“奉孝，传令文远，朕准其自由发挥，在冀州敞开了打。辽东铁骑、青州孙坚之军、司隶太史慈之军、兖州黄忠之军还有甘宁之水军，皆为其后盾，让其无需担忧过多，能吃下多少地盘就吃下多少地盘，把袁本初从邺城这个乌龟壳里给朕逼出来！”
......
将袁术的传来的信件仔细阅读了三遍，张辽只觉得心中热血沸腾，禁不住面向南方单膝下跪道：“陛下之信任，辽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定将袁绍从邺城之中逼出，以谢陛下。”
“将军，接下来我军该如何行事？”张辽麾下的董袭、徐盛等将在听闻军令内容之后，一个个也同样感到一股热血直涌上心头，纷纷双目赤红道。
“既然陛下让我们敞开了打，那我们就要玩把大的。”张辽目光移向墙上的地图：“我军是所有军团之中最善对付杂兵的。而偏偏袁绍在冀州、幽州各处大肆建造关卡邬堡以防守，其中士卒多是新招之兵，战力几近于无。若不是有城墙之险，这群杂兵我们一个冲锋就能将之击溃。但是有了城墙之助，我们对付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将军，不若直接强攻，毕竟双方的战力差距在那里摆着呢。以我军之特性，面对这些乌合之众，个个都可以一当十。配合上足够的攻城器械，轻松即可夺下城池关隘。”凌操一脸刚毅道。
“不行，这样的话固然能够迅速夺取冀州各处的邬堡关隘，但我军的损失也绝对不会小。用我军之精锐来换取袁绍军这些新兵的性命，这种亏本的买卖咱不干。需得想办法减少损失，避免硬碰硬的攻城战。”张辽立刻道。
“将军，不如采用夜战偷袭之法如何？”素来沉默的丁奉忽的道。
“夜战？”张辽口中喃喃道。
“不错。我军之士卒皆是精锐，进行过不少夜战的训练，于夜间也可攻城。而且，袁绍军所建的这些邬堡数量虽然繁多，但却正因如此，邬堡建造较为简易，城墙高不过数米。我军无需采用云梯、投石车等大型攻城器械，些许飞梯和钩锁即可登上城墙。”丁奉道。
“而且，正如凌操将军所说，赵军皆是新卒，战力不强、素质不高。而且我军之特性又极为克制这些新卒，能够发挥出极为强大的战力。于夜袭之时，这些新卒意志不坚又无野战之经验，定会手忙脚乱，绝不是我军之敌。若是再加以攻心之计，这些士卒稀少的邬堡轻易即可被攻下。”
听了丁奉的话，张辽顿时醒悟。夜战一直以来都并非良策，更遑论夜战攻城，于常理而言是极为愚蠢之举，得不偿失。但，于此种境况却是恰到好处。张辽之前也只是被固有的思维蒙蔽了双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了丁奉的解释，顿时如弥糊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夜战攻城之所以为兵家大忌。一来，于夜间视野不好，攻城一方难以看清守城部署，也难以指挥调度，不好分配兵力和安排进攻。二来，夜间作战会扰乱士卒的正常作息，影响士卒的状态。三来，夜间攻城对于士卒的素质要求过高，没有经过一定的训练十分的战力能够发挥出七八分就不错了。
如此看来，夜间攻城实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愚蠢之举。但是放在现在这个局面却是恰到好处。
夜间作战的弊端，对于如今的张辽军而言几近于无。那些邬堡守备兵力皆不多，根本无需担忧部署问题。而且双方士卒的素质差距过大，一方懂夜战，一方则多是什么战事都没经历过的新兵，这么比较下来。夜战虽然对双方都会造成一定恶劣影响，但明显对于张辽军的影响要远远小于赵军。像这种新兵，有着城墙挡着正面守几波还行，一旦到了晚上遭遇冲击，炸了营怕是都有一定可能。
“不错，承渊所言大善。我军与这些赵军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士卒的单兵素质，夜袭攻城可以充分发挥出我们的优势。若是集结精锐部队于夜间趁其不备偷袭邬堡，几乎可以兵不血刃的将之拿下。”张辽将此事想透之后顿时击节称赞道。
第八百四十四章 针对
看着麾下董袭、徐盛、丁奉、陈武、凌操五将，张辽心中暗暗点头。
江东多良将，似张辽这般独当一面的主帅，麾下自然要挑选些许良将相助。似孙坚，麾下便有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将一直追随。而黄忠，麾下则有张任、严颜、庞德、马岱、阎行。
张辽作为征北将军，地位仅次于这两者以及坐镇金陵的纪灵，他所挑选的这五员良将自然都绝非易于之辈。皆是江东之英杰，勇猛过人，其军团天赋更是能够和张辽相辅相成、互相配合。而其中，更有丁奉这般有急智之人，能够与关键之时挺身而出。
“承渊、元代，你们二人的军团天赋，于这种战斗之中可说是最为合适的。此次战役，就由你们二人为先锋，为我军攻城拔地。”张辽看向丁奉和董袭二人道。
“诺！”丁奉和董袭目露兴奋的齐声道。
“将军，末将的军团天赋也不差啊，论攻城拔寨绝输于他们，为何不遣末将前往？”性情刚猛暴躁的凌操顿时不满道。
凌操的话略显尖锐，好在丁奉和董袭与凌操相处多年，都知道这厮的性格，对其这般略带口无遮拦并没有心存芥蒂。
张辽无奈的看着一脸不满的凌操：“公伟，我知你作战勇猛，攻城拔寨、身先士卒我军之中几无人可比。但打仗不是光靠勇猛就可以的，为将者不但要勇猛果敢，也应懂谋略知进退。若是真与袁绍正面大战我定会以你为先锋，可此战并非以杀敌取胜为主，而是要避损，逼迫袁绍出战，还是交由承渊、元代最为合适。”
麾下五将皆有胆略，其中就属凌操胆略最足。每次大战都要抢先锋之职，无惧生死、所向无前。张辽心中敬爱之余，也很为其这般性格而担心，为将者有勇无谋乃取死之道。因此，一直让其跟在自己身边为先锋，不敢让其单独领兵出战。
凌操闻言，心中虽然略有不甘，但还是强忍了下去，瓮声瓮气道：“那将军可说好了啊！下次对付袁绍，还是以我为先锋。”
听到闻凌操这话，在座几人禁不住一乐。
“好了，谈正事。冀州之精华，基本集中于以魏郡、广平为核心，包括巨鹿、清河等数个郡之中，总体位于冀州西南部。当初袁本初与公孙瓒为敌，受其压迫，致使北部东部都略显空虚。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但包括幽州在内的这些地方袁绍军依然根基较浅。既然陛下让我们放开了打，我们不妨就直接往大了搞。”张辽面露凝重之色。
“我军自奉陛下之名驻扎于青州以来，一直与袁绍军小战不断，总体而言处于优势。不动声色之间，我军已经拿下了平原和乐陵的大半地盘，侵占了冀州一郡之地。此次，我们就以这一郡之地为踏板，先不要触碰防备严密的清河郡，直接北上，一路从渤海、河间，杀入中山、常山。截断冀州与幽州之间的联系，对袁绍形成包围之势。皆时，不怕袁绍不出来应战。”
看着冀州地图之上张辽所规划的路线，董袭皱眉道：“将军，如此是否有些太过轻敌冒进？此战线东西绵延五百里有余，一旦出现变故，我军兵力如此分散实难以应对。若是袁绍派出大量骑兵截断我军后路，恐怕陷入包围的就是我们了。”
张辽闻言，嘴角轻笑：“若是只有我们一路大军，如此用兵自然是自寻死路。可不要忘了，陛下所派的三路兵马都已到位，有着兴霸将军所率的水军在，黄河之险完全就是个笑话。若是袁绍敢于派出大量骑兵，我等只需坚守数日，三十万大军即可兵渡黄河，直逼邺城。”
“将军果然英明。”董袭顿时醒悟道：“如此一来，袁绍绝对是进退两难，定然会主动向我军邀战。”
“大造城塞固守确为妙策，但只可惜，如今占据主动的是我们而不是他袁本初，我们耗得起，他袁本初却耗不起。”张辽看着河北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城塞邬堡标记，喃喃道。
......
“陛下，张文远两路出兵，自平原郡北上西进，不过十日已连下二十余座城塞，渤海已快全面失守。”郭图语气惶恐的读着情报，目光暗中瞟向袁绍的面容，想从中看出袁绍的喜怒和想法。但出人意料的是，听闻此坏消息，袁绍脸上却满是平静，一丝怒意也无。
沉默了片刻，袁绍淡淡道：“双方伤亡如何？”
郭图轻轻咽了口唾沫：“张文远确是帅才，数万大军在其指挥之下配合极为默契，虚虚实实，对我军城寨不断采用袭扰、虚张声势以及疲兵之策，然后趁黑夜之际，突袭失去警惕或依然疲惫的要塞，这十日来。我军折损过万，而张辽军折损却不到千人。”
“不到千人。”袁绍微闭双眸，轻声道。
看到袁绍没有迁怒于自己的意思，在想想现在的局势，郭图一咬牙，继续道：“据图打探的消息，此次张辽军攻打我军要塞的两位先锋分别名为丁奉和董袭，皆为江东之良将，作战极为勇猛。而且，此次张辽军能够以如此微小的损失轻易拿下我大赵诸多城塞，与这二人的军团天赋恐难逃关系。”
“其中，丁奉所率之军于夜间作战几乎与白昼无异，麾下士卒几乎不受黑夜丝毫之影响，作战勇猛、行动迅捷，于城墙争夺之战中，其麾下士卒片刻即可登上城墙，依靠着人数优势轻易将之拿下。”
“而董袭之军，情况更为诡异。数千精锐往城墙之下一摆，我军守城士卒之士气就暴跌、战意全无，无数守城士卒皆是畏首畏尾，不敢与之交战。甚至还有几座城塞被其兵不血刃即拿下，守城士卒几乎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收编了。”郭图沉声道。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心中纷纷一冷，皆是面色凝重。
位于高座之上的袁绍面容却依然平静无比，忽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公路麾下果然是人才济济，连这等将才都有。看来朕的固守之策是无用了。”
“陛下，张文远如此猖狂，欺我大赵无人否？臣请命出征，还请陛下予臣三万铁骑，定将张文远之头颅取下，以奉陛下。”颜良闻言，出列怒声道。
第八百四十五章 死战
“不可！”审配连忙出列道：“陛下，袁术已于司隶、兖、青三州备足数十万兵马，随时准备兵渡黄河直扑我邺城，此时不宜为张文远而出兵。况且，张文远并非易于之辈，谙熟兵法，麾下甲士近十万，想要击败于其，怕是难若登天。”
颜良闻言，心中怒意更盛，怒视着审配道：“军师何必长他人志气，他张文远并非易于之辈，某家难道就是吃素的吗？吾只需三万精骑，定可击败张文远，如若陛下和军师不信。某愿立军令状！”
“这...”审配看着单膝跪地抱拳一脸决然的颜良，面露苦笑。他这是关心则乱，就事论事结果一不小心没有把握好措辞，反而触怒了颜良，激起了其傲气，出现了这般尴尬的局面。
看到跪在大殿正中一脸决然的颜良，以及武将队列中一张张义愤填膺、跃跃欲试的面孔，审配、郭图等谋臣心中大急。身为文臣谋士，经历过不少战场的他们理解这些武将心中的傲气和决绝，但是从理智上而言却难以接受。
张辽为何人？江东之元老。自袁术立足扬州起就一直在其麾下，有勇有谋、深谙兵法，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尤其是当初北疆之战，所率之铁骑横扫异族，就连公孙瓒都难掩其锋芒，名满天下。颜良虽也是当世之猛将，但却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性情莽撞，根本不足以独当一面。
战争毕竟不是游戏，战场上讲究的是为取胜可无所不用其极。即使是相同兵力正面交锋颜良都很难胜过张辽，更遑论在战场上，怕是张辽略施小计就能将其耍的团团转。
面对颜良等武将坚决出战之态度，审配等人却也不知该如何劝阻。这些时日以来，颜良等将都已经快憋疯了。袁术大军压境，张辽侧翼不住骚扰，而他们则被勒令不得出战，一味固守，这让颜良这等悍将如何能够忍受？若不是审配等人素有威望，再加上袁绍压着，怕是颜良早已请命领兵出战了。
看到大殿之内尴尬的场面，袁绍神色不变，语气平淡道：“颜良，退下。”
“陛下！”
“退下。”
依然是淡淡的一句话，袁绍双眸微阖，连看都不看颜良一眼。
一股平淡却又恐怖的威势压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位于正中心的颜良只觉得身如山重，心中却不惊反喜，看着龙椅之上威势滔天、目空一切，仿佛神祗一般的袁绍，目光中满是狂热。
这才是他最崇敬的陛下！曾经傲视群雄的天下楷模，回来了！
一声不吭，直接起身回到武将队列之中。整个大殿之中的文武重臣皆是如颜良一般目露狂热的看着龙椅之上威严无比的陛下。
目光微微扫过下方的文武，袁绍心中一片平静，毫无自得之色，微微一笑道：“既然公路一心求战，那朕陪他战上一场就是。”
“公则。”
“臣在。”郭图连忙出列。
“你替朕拟一封战书送与公路。就说一月之后，朕约其一起会猎于巨鹿。”
“诺！”郭图道。
“正南、元图。”
“臣在！”审配和逢纪出列道。
“我大赵之军备朕全权交由你二人来掌管，正南为主、元图为辅。朕予你二人先斩后奏之权，任何不尊军令者，皆可斩之！”袁绍淡然的语气中却隐隐充斥着无边的杀气。
“诺！”审配和逢纪闻言，毫无自得之色，面色凝重无比的郑重道。袁绍这般信任，此时他们已有了杀身成仁之决心。
“仲治、佐治。”
“臣在！”辛评、辛毗出列。
“此次出征，邺城就由你二人驻守。若无朕的命令，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要出兵，即使整个冀州失守，你们也不用理会。”袁绍语气之中满是果决。
审配闻言，心中凛然。陛下这是打算破釜沉舟，毕其功于一役！
“陛下，如今我大赵之局势应该还没到这一地步吧。”郭图小心翼翼道。他被袁绍这种孤注一掷的选择吓到了，如此安排，一旦前线战事不顺，怕是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所言乃英明之策。”审配坚定的站在袁绍的立场上，深吸一口气道：“此战我军兵卒六十余万，南楚兵四十余万，然而于战力上我军却弱于对方。江东之精锐想必各位心中都清楚，四十余万南楚精锐，真算起来绝不亚于百万之众。此战之艰难诸位心中应该有所准备。”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南楚的强大是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但却不愿承认的。早先张辽驻守青州边境之时，袁绍麾下诸将也没少和其交手。虽说都是些规模不大的试探之战，但诸多战斗下来，双方之间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以往闻言江东兵精锐都只是听闻，真的与之交战才能深刻领悟到江东兵的恐怖。论体魄、论士气、论兵甲、论战斗经验，己方的士卒全然居于下风。在和张辽军交战之时鲜少能够取胜，基本是三七开。
这还是建立在己方士卒多于对方的情况下。若是相同兵力正面相抗，袁绍军获胜的几率怕是连一成都不到，几近于无。
“敌强我弱，那又如何？当年于巨鹿，楚霸王能以两万士卒九胜章邯，一举灭掉四十万秦军。今朝我大赵君臣一心、背水一战，又何尝不能再创奇迹。我们与袁术之间的差距比之昔日的楚军之与秦军总小的多，只要我等同心戮力，将士死战报国，定能于巨鹿击败南楚之精锐，扭转天下局势，为我大赵夺得天下铺平道路。”审配目光之中充斥着自信，朗声道。
“愿为陛下誓死效力，为我大赵死战报国！”颜良双目赤红的单膝下跪抱拳道。
“愿为陛下誓死效力，为我大赵死战报国！”
众人齐齐跪于袁绍面前，朗声道。
“好！”
袁绍于龙椅之上站立起来，挺拔的身姿犹如巍峨巨山一般雄迈。双目怒睁，缓缓从殿中文武坚毅的面庞之上一一扫过。右手快如闪电，拿起内侍手中之宝剑，利剑出鞘，直指苍穹。
“今我君臣，戮力一心，纵使袁公路有百万精锐又如何？此战，我大赵必胜！”袁绍朗声大喝道。
“必胜！”
殿中众文武齐声喝道。
“必胜！”
皇宫之中所有禁卫齐声道。
“必胜！”
邺城之中所有军士齐声道。
声震天地，经久不绝。一股肃杀、豪迈的气魄萦绕在邺城每个人的心头。这一刻，袁绍就是这片天地的中心。
第八百四十六章 曾经的执念
手持利剑，立于台上。袁绍看着殿中众志成城的一干文武，面色威严、神态恬淡，目光中充斥着无比的自信与坚定。
公路，我不会输于你的。这袁家、这天下，终将属于我袁本初！
......
“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袁本初。”看着手中言辞锋利的战书，袁术不怒反喜，满是宽慰道。若是袁本初真的就此认栽继续装乌龟，袁术才失望呢。作为袁术（前身）一生的宿敌和目标，若是没有这般王者气魄，那就是对于袁术自身的一种侮辱。
“我大赵天子邀请陛下一月之后会猎于巨鹿，却不知大楚陛下敢应战否？”袁绍所派前来递送战书的使者不卑不亢的问道。
“自然。既然袁本初已经定好了时间和战场，那就按他说的来吧，朕无所谓。反正最终取胜的还是朕。你回去告诉袁本初，朕已经在金陵城外的农庄内给他预留好了一个位置，曹孟德和刘玄德已经在金陵等候他多时了。此战之后，朕他估计是不想再见了，希望他想好之后该怎么和这二人相处。”袁术随意的将战书放到桌上，冲着使者语气自然道。神态中丝毫没有做作之色，一切仿佛都是理所应当。
“你！”见袁术态度如此轻慢，大赵使者怒目相视，欲以言辞还击。
哪知袁术根本懒得理会，随意的挥挥手：“好了，多余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朕懒得听，也懒得和你争辩。你回去吧，有什么狠话等到大战之前，让袁本初自己和朕说。”
两侧的卫士直接上前，做出了请的姿势。大赵使者面色白一阵红一阵，看到袁术微闭双眸、嘴角噙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觉得全力一拳打到了棉花之上，心中满是怒火和无力。对人最大的鄙夷不是嘲讽，而是无视，现如今的袁术就是这般。根本无视这些挑衅之语，足见此战袁术的信心。
待使者被请走后，一旁假寐的贾诩缓缓睁开了眼，看着上方满是愉悦之色的袁术，微笑道：“看来陛下心情很不错啊！”
“是啊！袁本初没有让朕失望。朕当年的执念，终于就要解开了。”袁术仿佛终于快要解脱了一般，微松一口气道。
据其身，承其因。自穿越成为袁术以来，虽说并没有受到前身太大的影响，但是曾经的那个袁术最深的执念却始终压在其心头。
击败袁本初，证明自己作为袁家嫡子的能力。
这几乎可说是曾经的袁术一生的执念了。
贾诩对于袁术现在的这种状态了然于胸。袁家这对兄弟之间曾经的纠葛几乎是世家中众所周知的事，曾经的袁绍一直力压袁术，无论是各方面都要强于后者，而后者也像冤家对头一般死缠着前者想要一较高下。这一对兄弟之间的相爱相杀和恩怨情仇早已成为一段佳话，成为世家们的笑谈八卦。
不过以往的袁绍扮演的是绝对主角，而袁术就是那不自量力的反派。但现如今，当兄弟之间的争斗扩大到整个天下之后，一切都已然逆转。
如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反而是袁术，而袁绍如今竟是被逼到绝路的那一个。
虽然穿越之后的袁术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略显幼稚的路中悍鬼，但却依然对袁绍有着难以磨灭的执念。贾诩等善于察言观色的谋士在平日里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在提到袁绍之时，袁术的情绪会不自觉的比平时更加激动几分。或许这一点袁术自己身处其中却都没有察觉，但是贾诩等人却是感受的清清楚楚。
这也是贾诩等人鼓动袁术此次正面与袁绍决战，而且直接派出四十余万大楚精锐士卒的原因。
若是面对的是曹操刘备之流，三十万大军就已足够。因为袁术军的士卒战力永远是不能和其他诸侯相提并论的，充足的营养、刻苦的训练、完善的保障、高昂的斗志、精良的武器，这些加在一起，若是连以一敌二都做不到，那么大楚上下文武都可以集体自杀了。
更何况这种大规模战役，士卒精锐的一方明显要更加占据优势。毕竟能够短兵交接的就是那么多人，剩下的绝大多数士卒除了摇旗呐喊就基本只能干等。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士卒精锐的一方更加占优。
贾诩等人之所以此次让袁术率领着四十余万精锐御驾亲征，就是为了彻底打碎袁术的这种执念。直接碾压掉袁绍的大军，以完全破灭袁绍给袁术制造的阴影。
如今的大楚之所以这般强大，最为核心也最为重要的就是袁术这个皇帝。因此，在贾诩等人心中，袁术本身才是重中之重，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问题。只要袁术能稳住，大楚的未来就绝对是一片坦途。但若是袁术出事，董卓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李儒准备的那么一手好牌活生生让打的稀碎，四个二带俩王直接上来就扔了。
前车之鉴呐！
贾诩、郭嘉等人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份担忧和决心。这一战，绝对要把袁绍直接打懵，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彻底解决袁术心中的那点小疙瘩。
可怜的袁绍如今还知道，他已经被贾诩和郭嘉等人死死的盯上了，这一战，他面对的是一个认真起来的楚国。面对的是从一开始就不是以胜利为目的，而是以碾压为目的的楚军。
“既然袁本初已经下了战书，那么文远那边就撤了吧，在骚扰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命四路大军全部集合于巨鹿，朕于一周之后也将会亲自率军自金陵出发，前往会和。”袁术下令道。
“诺！”郭嘉点头道。
“伯符、子龙那边？”荀攸忽的道。
袁术沉吟了片刻，道：“令他们各率一万精骑，隐匿于常山一带。无需参战，可若是真的事态有变，那么这支队伍也可称为我们力挽狂澜的救命稻草。”
贾诩等人闻言，心中暗暗点头。果然，陛下还是陛下，行事始终是这么的稳妥（猥琐）。即使是这般情况之下，依然没有骄纵自满之心，还是为虑胜先虑败。如此一来，他们就彻底放心了。
袁术此时确实是极为的谨慎。汉末规模比较大的几场战役，基本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还是谨慎些为好，万一翻船了可就不好玩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洞彻人心
金陵城外的农庄内，三个农夫打扮的汉子在田间忙碌着。伴随着烈阳高照，草帽下的三张面庞已挂满了汗水。
忙碌了很长时间后，满身是汗的陈群直起腰来，看着那越来越大的太阳，冲着不远处那道矮小的身影道：“主公，已是晌午了，歇息一下吧。”
埋头在田垄之间的曹操抬起头来，本就黝黑的面庞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愈发的黑亮了，微眯着眼看着空中的烈日，口中轻呼一声道：“好。”
另一旁，工作效率明显高于这俩世家官宦子弟的刘备闻言，也停下了手中的活。
三人拖着农具，一边聊天一边悠然的走到不远处的一株大柳树下，毫无形象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倚着有近三人合抱粗的柳树，微眯双眼，惬意的轻呼了一口气。这近乎是他们一天之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轻轻的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敲了两下，曹操微闭着双眸，感慨道：“真没想到，我曹孟德会有当农夫的一天。”
“是啊。”刘备随手拿起几根稻草，编起了草鞋：“备也没想到有一天会重操旧业，与农田作伴。真是托了孟德兄你，和袁本初的福。”
“能与玄德贤弟在此一起劳作，确实是一件快事。只可惜，便宜了司马懿那小子，前几日竟然被袁公路放走了。”曹操略感不爽的说道。
“孟德兄放心，便宜不了那小子。”刘备一边熟练地编着草鞋，一边淡淡道。
“哦？玄德何来此言？”曹操目光微闪道。
“这不明摆着的吗？袁公路花费这么多功夫和心思，总不至于就是想要刁难一下司马懿这小鬼吧。依他的性格，十有**是心中爱才，打算将之收归己用。所以啊，司马懿这小子，以后有的是苦头吃，便宜不了他。”刘备心不在焉的说道，双手依旧在忙碌着。
还剩十双草鞋，今晚就能加餐了。这次绝对不能让这俩吃货再来蹭饭。
“这又是为何？”目光诡异的从刘备手上的草写之上一闪而过，曹操佯作不懂道。
“我说孟德兄，你这多疑的性格能不能收敛一些？你我都这么熟了，还需要这般演戏吗？”刘备双手微顿，语气略带不满道：“司马懿此子的心性品德，备这些日子里已然看出了七七八八，想必孟德兄你这个他曾经的主公心中更是明了。这就不是一个善茬，贪婪无度、性情阴沉，一如一条冷血的毒蛇。袁公路想要收服他，改变他的性格又岂是那么容易。”
“袁公路可不是你我，人家财大气粗，麾下谋士众多。司马懿虽说是不世奇才，但也不至于让其视若珍宝。相反，这厮有如此大才，性情却又这般的阴毒恶劣，极易招来杀身之祸。若是袁公路自觉治不了他，肯定会直接杀了他。而想要改变这条冢虎，又岂是那般的简单。司马懿这小子以后一定有的是苦头吃。”刘备淡然道。
一向求贤若渴的他对于司马懿却极为不感冒，因为他知道自己降不住这条冢虎，强求的话有弊无益。而且，对于司马懿他打心底里就感到厌恶和反感，似乎二人性情相冲。
“那你觉得袁公路能不能降服得了司马懿。”曹操问道。
“能。”刘备毫不犹豫的说道：“现如今大势在袁公路，依司马懿的性格他只能也只会选择袁公路。而偏偏袁公路又十分的强势，他要向得到袁公路的认可，必然要改变自身。以他贪权自私、阴沉畏死的性格，定然会选择顺从，主动接受袁术的改变。”
“司马懿这样一个小人，真的能用吗？”曹操像是问询刘备，又像是喃喃自语道。
“对于你我而言，怕是难用。此子之野心甚大，弄不好将来反会成一个大祸患，若非逼不得已决不能用其。可对于袁公路而言，问题应该不大。毕竟袁公路自身的能力你心中也应该有些数，就司马懿这小子在其面前绝对跳不起来。况且大楚年轻一辈英杰辈出，根本不可能给司马懿机会的。此子就是装，也会装一辈子的忠臣。”刘备平淡道。
曹操闻言，神色微变，目光复杂的看着刘备：“玄德，看来论起识人之能，你确是要强于曹某。”
“孟德兄过誉了，备自幼家贫，于织席贩履之时须得察言观色，故此对人心人性看的略微透彻一些。孟德兄之雄才大略，备才是深感敬佩。”刘备微微一笑道。
“既然玄德你有如此眼力，我们不妨聊一聊袁本初与袁公路此战。”曹操忽的道。
虽然被“囚禁”在这里，但是袁术只是为了“磨炼”他们，并没有禁止任何消息的流入。对于即将到来的巨鹿一战，他们已早有耳闻。
“闲来无事，聊聊也无妨。不过比不上孟德兄一般精通军略，备只粗通一些识人之术，对于军事却是不甚精通，还需孟德兄多多指点。”刘备手中的动作始终不停，口中淡淡道。
看到刘备这仿佛真的庄稼汉农闲之时聊天侃大山一般的态度，曹操只觉得嘴角忍不住抽搐。不过好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此已然习惯，甚至自己都有些沉溺于庄稼汉的角色难以自拔。
微微摇了摇头，将想法全部集中于二袁之战，曹操倏忽忍不住微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操于幼时与本初和公路可是至交好友，可现如今汉末争雄操却最先被踢出局，真是羞愧。”
“孟德兄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之雄心壮志、胆略才识绝不逊于二袁，只是底蕴相差太多，无力回天罢了。若是置于相同条件之下，你与二袁孰强孰弱还尚未可知。”刘备说道。言语之间忙碌的双手忍不住握紧，隐隐有青筋浮现。
如此虽是劝慰曹操，但他心中确也是如此想法。若非出身太低，一上来就被二袁远远地落在后面，给他一定的机会，这天下归属于谁还真说不定呢。但只可惜，天命如此，时运不济，他也只能于心中不甘不忿罢了。
“玄德既出此言，怕是也心有不甘吧。”早已洞若观火的曹操倏忽道。
“事已至此，不甘又能如何？成王败寇，我等如今已是失败者。在此狂吠还不如待他日用实力证明来的干脆。”刘备语气淡然道。
“确实。既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绝无胜算的情况下你我又何必与袁术死磕。这也是你我都留下了底牌没有掀开的原因。可以袁本初的性格，接下来的巨鹿一战，他恐怕绝不会有任何留手，定然会为了与袁术的宿怨而底牌尽出。只可惜，你我被困于此无缘得见，否则我真想亲自去见识一下这汉土之上最后的一次大战。”曹操语气略带惋惜道。
第八百四十八章 旧日恩怨
“底牌？袁本初可是一不世枭雄，他当真会为了这场没有多少胜算的战斗暴露自己的底牌？”刘备手中的活一顿，抬起头来，眉头微皱疑惑道。
“玄德，你看人虽准，但却不知二袁之间的因源羁绊。”曹操目光放空，回忆起了曾经那段仗剑天涯、年少轻狂的衙内生涯。
“我与袁绍、袁术自幼为友。”曹操道：“操也不讳言。当时的袁术作为袁家嫡子，乃是洛阳城内的顶级衙内，相比之下，袁绍乃庶出，虽也出身袁家，于众衙内之中鹤立鸡群，但尚未展露能力，依旧与袁术地位相差不少，而我曹操就更加微不足道了。说句不好听的，当时我就是袁绍身边一跟班，甚至直至天下大乱之初，我还要以袁绍之臣属自居。”
“我等这些世家贵胄子弟，幼时性情纨绔，崇尚游侠之道，于洛阳城内干过不少荒唐之事。”曹操嘴角微勾：“别看操的出身不及本初和公路，但是论起鬼点子，操比他们俩都多。每次都是操出主意，拉着本初和公路去捣乱，而最后被惩罚之时，操都能够得以逃脱，担责最多的反而是现在最为风光的袁公路。”
“这备也略有耳闻，袁公路纨绔子弟、路中悍鬼之名怕就是这么来的吧。”刘备轻笑道。谁能想到现如今叱咤风云大楚皇帝当初却是一个四处捣蛋的纨绔衙内。
“不错，这其中确实有操的功劳。”曹操嘿嘿一笑。
“其实论其能力，当初的公路并不太弱于我和本初。但是，他却存在两个致命的缺点，义气和傲气。凡事只要我们拉其参与，一旦暴露，其就会自己站出来担责。”说到这里，曹操坏坏一笑：“我和本初可没他这般义气，每次都将过错全推到他的头上。因此我们几乎每次都能逃脱惩罚，全是公路这小子一人倒霉。”
“你们这么坑袁公路，他就不生气？要是他一气之下把你们供出来，估计你们就要倒霉了。”刘备诧异道。袁术是袁家嫡子，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都无妨，无非是被斥责一番罢了。而曹操和袁绍当时的身份可没这般尊贵，若是被供出来其罪责，再加上污蔑嫁祸袁家嫡子的罪名，怕是要吃一番不小的苦头。
“你是不知道，当初的袁公路有多么的高傲。对于这种罪责他从来都不屑解释，甚至有人帮他解释都被他回呛过去，非说是自己干的。”曹操轻笑道：“当初天下初乱之时，我还真没把他看作是大敌。因为他虽有大略却少雄才，最为关键的是他太过于讲义气和高傲，根本不足为惧。”
“也对，这种人可为良友，但却不可为雄主。”刘备点头道。他虽然以仁德标榜，多行仁德之事，但却并非真仁德。这天下诸侯也多是如此，以信义著称的多是假信义，以仁孝著称的多是假仁孝。像袁术这么头铁的估计也就一个公孙瓒了，而这类人对付起来最是简单，阴谋诡计一算一个准。
“可自虎牢关前之盟，哦不，应该说是自洛阳一别之后，公路就仿佛变了一个人。虽仍旧高傲，但却去其傲气转为傲骨，仍旧义气，但却多了仁德且识人极准。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任我忽悠的傻小子了。”曹操轻叹道：“否则的话，即使是其势力再强，我也有法对付。像这种楞种，和公孙瓒一个样，你给他个玉玺再贿赂几个人吹捧两下，他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算计起来轻松得很。”
“事已至此孟德兄你就不要妄想了。且不提现在袁术与当初全然不同，其身边可是有着贾诩、郭嘉等良谋，怎么可能再轻易被你算计？”刘备摇头道：“袁术是称帝了，但他却是拉着公孙瓒一起称帝，而且麾下更是铁板一块，做足了思想工作，根本无法对付。”
“是啊，世事无常，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公路这小子变化这么大，我曹孟德连与之为敌的资格甚至都没了。”曹操嘴角微苦。当初被他瞧不起的傻愣衙内，如今却变成了让他仰望的存在。
“你好像有点跑题了吧，我们不是在聊袁绍与袁术的恩怨吗？我看你和袁术之间的恩怨也不小的样子。”刘备似笑非笑道。
曹操闻言，脸色一红，瞪了刘备一眼：“换做是你，被一个和你一起长大，曾经被你一直看不起的人碾压了，你心中会没有怨气？”
“你的怨气都这般大，我可以想象为什么你会说袁绍会和袁术拼命了。”刘备道。
“世家内部的恩怨纠葛是你难以想象的。袁术是嫡子，袁绍是庶子，而且还是出身卑微的庶子，你很难想象幼年时，面对袁术，袁绍的那种自卑和愤怒。”曹操道。
“袁术和袁绍兄弟二人一个比一个高傲，都是发自骨子里的自傲和自强。袁绍能有今日，袁术绝对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曾经袁绍一度在名望、能力各方各面碾压袁术，以致于已经不将袁术看在眼中的样子。但我知道，面对袁术，袁绍总有一种紧迫感，而在他处于劣势之时，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和疯狂会愈发的恐怖。”曹操轻叹道。
“袁绍、袁术这两兄弟，一直以来都是对方的冤家和死敌，一方强，另一方就会被刺激，变得疯狂，力求超过对方。当初袁家把他们兄弟二人同时放出来，一南一北未尝没有发挥这两个人这种特性的意思。只要有一方崛起，另一方就会跟着爆发，若是顺利的话，一南一北称霸，最后天下就变为了现如今二袁相争的局面。无论是谁夺得天下，袁家都会是胜者。”
“袁家还真是心大，将资源一分为二同时培养两路诸侯，他们就不怕玩脱了？”刘备摇头道。两个有着一州之地的诸侯和一个有着两州之地的诸侯，战力之间的差距是难以估计的。将资源分两拨押注，比之集中起来使用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减半都不为过。况且，两个不一条心，连地盘都相隔千里的诸侯，很容易就被各个击破，连相互扶持都做不到。像袁绍袁术这俩兄弟更好，直接互为死敌。
袁绍为了压制袁术直接将刘备捧上了豫州刺史的位置，袁术为了压制袁绍也没少资助公孙瓒。袁家这种玩法，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四世三公的底蕴和气魄就是这般令人惊叹，虽说其中存在着诸多的问题，不过无论如何，从现在的局面来说，他们确实是成功了。这天下的归属，最终是两个袁氏子嗣来决定，你真的不得不服。”曹操微叹了口气道。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袁氏的底蕴其实并不足以令你我绝望，我们曾经还是有着不少的机会。但只可惜，袁绍和袁术这两兄弟的能力确实是太强了。双方在互相视对方为最大敌人，给我们很多发展壮大机会的情况下，依然将我们消灭殆尽，只留下他们二者。”刘备同样叹了口气。
“是啊，世家底蕴并不算太可怕，可怕的是拥有这些底蕴的诸侯还有着枭雄之姿、帝王之能。如此一来，我等就是能力再强也难以逆天而为。面对一个出身底蕴远超我们，能力还不逊色于我们的对手，确实是令人绝望。”
第八百四十九章 人心忠奸
“过贪易亡，袁家的野心这么大，不要说其他世家，就是袁绍袁术兄弟二人怕是都无法相容吧。”刘备冷笑道。
“这是自然，如此选择，几近是与天下为敌，就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家，也只有取死一路。袁绍和袁术兄弟二人的性格你我都清楚，以他们的高傲和掌控欲，怎么可能在执掌天下后不对袁家下手？旧时最大的后盾，亦是将来最痛恨的敌人。”曹操道。
“但袁家不在乎这一点，无论袁术和袁绍如何心狠，就是将整个袁家连根拔起，他们也无法灭亡袁家，因为他们自身就是袁家的一员。他们的成功就是袁家的成功，他们的壮大就是袁家的壮大。世家从来都是如此，以血脉为联系，强者为主家、弱者为旁支。”曹操目光略显凝重：“甚至我怀疑，袁家依然有暗藏的支脉存在，只是不知潜藏于何处，预防万一、以图后事。”
双拳握紧，刘备脸上满是恨意道：“四世三公、世受皇恩，被汉室如此后代竟然还贪不知足，行此龌龊之事，当真无耻之尤，可恨，可恨！”
曹操目光复杂的看向远方，满是深意道：“人心就是如此，贪婪，永远不知道满足。对于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家来说，就是再多几世三公又能如何？不过锦上添花。他们想要再进一步，除了独霸朝纲就只有改天换日两条路好走了，而前者比之后者的难度甚至都要更大。更遑论当时天下已经残破至极，硬撑下去情况或许会更糟。对于这些世家而言，自然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
“当初天下大乱，世家在背后做了多少？”刘备忽的道。
“远比你想的要多。”曹操微微冷笑。
“董卓进京可是袁绍出的主意，诸侯讨董也是袁绍当的盟主，你觉得这一切会是巧合吗？刘焉提出的州牧，何进与十常侍的同归于尽，甚至就连黄巾之乱背后都有世家的手笔。”
“什么宦官乱政，不过是可笑的借口罢了。这天下何尝会因为区区几个太监就能乱起来？若不是世家儒生势大，危及天子，灵帝当时又何尝会扶植宦官？天下霍乱之根源，不在于张角，不在于十常侍，而在于置身顶层的世家豪绅。因为这大汉的利益已经不够他们分的了，这棵根系腐烂的大树已经撑不住这群吸血虫。”
如今的曹操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心怀一腔热血、矢志报国，立志要做征西将军的曹孟德了。见过了无数的人情冷暖，特别是“奉迎”天子的这段时间，让他看待许多问题能够看得更加透彻。在金陵这段时日，与袁术进行了不少的沟通后，曹操对于很多事情有了更加透彻新颖的看法。
刘备闻言，陷入了沉思。明面上以扶持汉室为己任的他，也只不过是个打着仁义旗号为实现自己雄心的枭雄罢了。否则的话也不会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别取名封、禅，更不会称帝。
现如今，汉室的遮羞布已经彻底被扯下来了，他已经不必在伪装，更不必在曹操面前伪装。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这就是曹操和刘备二人真实的写照。
一个所谓“挟持”天子的人，至死都没有称帝。对此，虽然有很多人给出时机不对、民心不稳、招致大敌等理由，但是于年已老迈之时群臣进谏尚不称帝。况且当时魏国的国力还弱吗？曹丕都能称帝，曹操称不得？恐怕曹操心中依然有着自己的一份坚守。
而且与司马懿不同，当时的地盘可全是由曹操打下，军权和官员任命也是全部掌握在曹操手中。司马懿篡权之时魏国内部还有诸多反对势力以及军队，曹操那时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自己一手打的天下，汉帝不过是个傀儡，又有何畏惧？
为天子恨之入骨，认为不给天子掌权机会，排除异己。挂着大逆不道罪名的曹操，若是站在其立场上又能有何种选择？刘协这般懦弱的天子有成事之可能吗？就是曹操甘于拱手让权，怕是最终便宜的还是袁绍等人。而以刘协之心性，怕是曹操交权之后，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自从曹操奉迎天子，而且面对天下大乱、诸侯纷起的那个局面开始，曹操就已经无路可走。无论是谁，在曹操那个位置，也不敢说会做的比曹操好。一个天天想你死的天子，一群在后方扯后腿。大敌当前，明知袁绍是什么人还妄想袁绍是忠臣能够勤王复兴汉室，给曹操制造麻烦，这种人换作谁站在曹操那个位置也会恨之入骨。
无论奉迎天子的是哪路诸侯，哪路诸侯就会成为天子的眼中钉、群臣的肉中刺，众矢之的、功高盖主。曹操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他没有别的选择，在大汉和自己举族性命以及自己麾下所有文武的全部性命面前，他还能选择什么？身不由己，不称帝已是对大汉最大的忠诚。
相反，刘备这个所谓的汉室后裔、仁厚之君，却是称帝了。二子，一名为封，一名为禅，这本就说明了一切。或许有人说刘封本命就叫寇封，不过是巧合罢了。但是刘备在为刘禅取名之时，难道就考虑不到这一点？古代对于天子的避讳如此之重要，刘备这个汉室后裔岂能不知。且在其“被劝”称帝之后，曾经反对的三臣，一死两冷落，足见其心。
忠奸之辨，难以言说。但，单从结果来看，刘备又比曹操忠在何处？陶谦“让”徐州，刘琦“让”荆州，刘璋“让”益州，四处投奔，投奔谁谁倒霉，为了“大义”，“被迫”干出诸多不齿之事，当真“仁义”。可如其一般假仁假义近乎一生，也是着实令人钦佩。
“看来汉室之亡是不得不亡啊！”刘备微叹了口气，语气萧索道。
“王朝命运有数，长者也不过五六百年，大汉撑至今日，已经不短了。当初光武帝种下的因，有现如今之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曹操淡然道。
此时的他，对汉室已经尽了全力，绝对可称之为汉之庭柱，忠正之臣。于天下诸侯称帝之时，唯有他和刘备始终坚守着本分，无人可指责，问心无愧。
第八百五十章 君主天赋
“这天下诸侯虽多，却多是庸才，能入某之眼、可称之为雄主者，不过数人。”
“孟德兄这是自比于许子远吗？却不知这数人之中可有在下？”刘备微微一笑道。
“自然，玄德之能，足可称之为雄主。”曹操笑道。
“那二袁自然不用多说，也身在其中喽。”
曹操点点头。
“曾经操以为他们二人算不上雄主，但事实证明是操短见了，人是会变的。”
“公孙瓒可称之为英雄否？”
曹操微微摇头：“公孙瓒之实力确是惊人，若为骑将，恐天下无人可与之为敌，就连袁本初曾经都要畏其三分。但可惜，其人刚愎自用、胸无沟壑，只能算是半个雄主。”
刘备暗暗点头，单以公孙瓒的性格，就注定了其不能成事，最多就是个项羽第二。但不得不说其率领骑兵作战的能力确实是惊世骇俗，以一己之力平定北方异族，这实力简直逆天。若不是因为性格缺陷，袁绍就算是有无数世家为后盾也绝无胜利的可能。成建制的大批精骑在战略上优势实在是太大了，面对步卒想打就打想跑就跑，基本居于不败之地。袁绍能够取胜，完全是因为公孙瓒太过刚愎自用。
能以骁将之资勉强称之为雄主，公孙瓒绝对是独一份，就是吕布、马超都难以望其项背。白马义从几乎可说是轻骑兵的巅峰，无论是机动性、杀伤力还是骑射能力都堪称顶尖。
“除此之外，怕是难有人可被称之为雄主了吧。”刘备道。
曹操面色略带迟疑：“倒是有一子，有这个潜质。”
“谁？”
“玄德可还记得虎牢关前？”
刘备眼神一凝，沉声道：“孙伯符？”
“不错。此子能于未及弱冠之时就觉醒君主天赋，其资质亘古罕见。我曾与其义弟周公瑾深聊过，从其所言得知此子之勇宛若霸王再世，而且生性豪迈不羁，身边常有猛士良谋来投，若非居于袁术之下，怕是也可成就一番事业。”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不过想到长子曹昂，心中也微微一平。
“说起君主天赋，孟德，你与袁绍相熟，你可知其君主天赋为何？”刘备问道。
“如此大事，本初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人。不过你我应该都能够猜出一二吧。”
一直在一旁装空气的陈群，听到此言，终于开口道：“天下诸侯之中，袁术兵精，袁绍兵多，玄德公极得民心，我主猛将良谋众多。”
家族底蕴深厚的陈群一语直接道出核心。
“本初曾言，其志为大将军，统帅天下兵马。玄德，你应该明白了吧。”曹操微笑道。
无论是精神天赋、军团天赋亦或者是君主天赋，都是由所持之人的性格和成长经历形成的。若是有人问曹操，夺天下靠什么。曹操肯定会回答，人才。而刘备则会说，民心。
“这只是表面，袁绍的君主天赋恐怕早已彻底觉醒，于战场上怕是也恐怖无比，只可惜无缘一见。”刘备略带惋惜道。
“你我，还有本初，我等三人将来怕是要相互扶持才能于西方立足，届时自然有机会见识。”曹操道：“可惜的应该是我等之间，没有机会真正的打一仗。”
英雄惜英雄，曹操也想真正和袁术刘备等人全力以赴的战一场，一决雌雄。但可惜身份和立场的限制，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孟德，若是将来前往西方，或许备会是发展最好的那个也说不定哦？”刘备面带自信的微笑，意有所指道。
“也许吧。”曹操淡然道。他自然明白刘备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不在意。君主天赋不过是辅助罢了，要想发展壮大，真正靠的还是自身的能力。就是没有君主天赋，曹操也不会认为自己会弱于刘备。
“好了，闲聊的够久了，也该继续干活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曹操缓缓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锄头，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田野，微叹口气：“今晚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
巨鹿，风起云涌。天下大半兵马都汇聚于此，无数英杰纷纷整装以待，为这国内最后的一战而准备着。
虽然是主场作战，但下了战书的袁绍并没有耍什么滑头。双方都知道，此战之规模，已经不是一场伏击或者一点兵力的消耗所能影响的了，唯有正面交锋，大军对垒，方能决出胜负。
“袁绍看来是被兴霸吓怕了，非但决战地点没有选在黄河附近，而且营寨周围连条稍微深一点河流都没有。”看着远处袁绍军的营寨，郭嘉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袁术的数路大军汇聚后，整军前来此处，有条不紊的在距离袁绍军不过半日行程的地方安营扎寨。双方鸡犬相闻却又老死不相往来，仿佛没有看到对方一般，一心做好己方的防御工事。
“此次袁绍方统领大军的依然是审配。其人严谨刚直，善于正面野战，这种战场正是他的强项。”贾诩道。
“营寨前后呼应，两侧严密，哨骑密布、箭塔高耸。此时正值夏日，汛期未至，附近河流皆不足以行水攻之计。而其后一条小溪穿行于营寨之中，火攻之策也难以实施。其营寨背西向东，若是战斗于午时展开，烈日刺目，拖得越久于我军越不利。附近地势平坦，无险可用，难以偷袭埋伏。审配果然沉稳，做事滴水不漏。”荀攸打量着远处的袁绍军营寨，淡淡道。
“这种对手是我最讨厌的。中规中矩，就喜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就和这营寨一样，毫无特色、中庸之极，但却也无破绽。”郭嘉摇头道：“公达，此战就靠你了。”
袁术闻言，眼角一抽，一巴掌拍到郭嘉的肩膀上，咬牙切齿道：“奉孝，你这是打算临阵脱逃吗？”
郭嘉看到袁术那张阴沉的脸，尴尬一笑：“陛下，此战我军乃是以势压人，更何况审配用兵沉稳，可说是无懈可击，何需嘉出谋划策？于这般军阵对垒的局面，公达要比嘉要强得多。况且此战有文台将军统帅，焉有不胜之理。”
袁术微微点了点头，被誉为江东猛虎的孙坚，于统军领兵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其战绩可是实打实的。虽统兵能力比不上周瑜，但其资历身份和能力担当此次大战的统帅一职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话虽如此，但这不是你划水的理由。此战，你要是不提出些让朕满意的建议，就罚你三个月不许饮酒。”袁术恶狠狠道。
第八百五十一章 狠绝
兵过千，没有边；兵过万，没有沿。双方皆是数十万大军，规模之庞大简直令人惊骇。而数十万大军所建之营寨，密密麻麻，足足绵延数十里。
在袁术位于营寨之前观察对面情形之时，袁绍此时也恰好带着文武出了营寨，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此战袁术是势在必得啊，安营扎寨如此分散，三座大寨呈品字形布置，极具侵略性，当真是信心满满。”审配语气凝重道。
“营寨如此分散布置，固然利于冲锋反攻，可防御也相对较为松懈。若是我等趁其刚到，于今夜偷袭一波，恐其难以应对。”郭图目露精光道。
不待荀谌、审配等人出言反对，袁绍就摇头道：“不可。公路用兵以稳著称，于夜间定会加强戒备，其军中多能人异士，怕是我等还未靠近对方大营，就会被发现。况且，论起夜战，我大赵士卒可比不过楚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乱世直至今日，楚军的很多情况都被众诸侯摸得差不多了。其中，夜间偷袭基本是死路一条。且不说袁术军中多有南蛮御兽师，能够驱使毒虫蛇鼠，巡视营寨周边，配合哨兵基本断绝了被偷袭之可能。楚军可是特意针对被偷袭如何迅速整军反击等情况模拟训练过，况且其意志力、纪律性和夜视能力都极为强悍，在夜战中可谓是如鱼得水。
“主公此言甚是。楚军以纪律严明著称，训练有素，即使我军偷袭成功怕是也会被对方迅速反应过来后纠缠住，届时另外两翼营寨出骑兵相逼，我等恐怕就要立于险境。对方的营寨如此布置，恐怕就是诱惑我军偷袭于其，从而反埋伏包围我军。”荀谌点头道。
本身精神天赋就是激怒勾引的他一眼就看穿了楚军布下的营寨其中之玄妙。看似分散，破绽颇多，可是配合楚军之精锐，这就宛若一个刺猬一般，趁机偷袭反会伤到自己。
“非但如此，楚军士卒多持手弩强弩，置于夜间，我们根本不是敌手。此战，我们没有取巧的可能，唯有正面一战方是上策。”审配语气凝重道。
熟谙兵法的他对于敌我双方的态势早已了然于胸，己方相对于楚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兵多，适合打消耗战。而骚扰、偷袭、疲兵等战术，对于士卒精锐却也为数不少的楚军而言更占优势。一旦采取这些战术，怕是对楚军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反会被对方还施己身。
“敌我双方智谋之士都为数不少，许多计谋根本无法实施。否则一旦被对方看破反制，反会使得我们承受重创。阴谋巧计剑走偏锋，风险太大根本不足取。如此态势之下，最好的选择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或者采用阳谋，逼迫对方交战，从而消耗对方的兵力。”荀谌道。
面对袁术麾下那一帮顶尖谋士，荀谌实在没有自信能够胜过对方。
“还有一个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审配望着楚军营寨外，那一车车鼓鼓的袋子，目光之中满是无奈：“楚军前来，还携带了大量的水泥。若是以之筑寨，怕是我们即将面对的营寨比之一般坚城还要难以攻克。”
虽说在这个世界有着内气、云气等不科学力量，水泥的威力被削弱了很多。但是以之铸就的要塞，再配合上大军驻守、云气保护，想要攻克难度会加大很多。别的不说，一般的投石车和攻城利器根本撼动不了水泥铸就的城墙。想要将之攻下，除了用云梯和井阑将士卒运上城墙展开强攻别无他法。
“不可能，能够容纳数十万人的营寨，所需的水泥不可数计。即使楚军携带了大量的水泥，也绝不足以修建。”郭图直接道。
“何需全部由水泥打造？只需在营寨内修建几座碉堡、箭塔，就足以令我们头疼了。怕是折损无数攻入了营寨，也是毫无用处。”逢纪道。
袁绍目光之中也满是凝重。没想到，这一仗还没开始打，袁术就已经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了。水泥为何物他自然知晓，只可惜袁术麾下一直对水泥这种战略型物资管理甚严，根本不给人偷藏夺取的机会。他虽然花费了不少功夫夺得了一点，但却杯水车薪，只能用于研究。而麾下工匠至今却还未研究出该如何制造此物。
“陛下，此事倒也无需在意。我们与楚军终将于两军阵前的平原决战，对方营寨再坚固也毫无意义，最多不过是断绝了我们偷袭和强攻的念头罢了。只要我们在正面交战之时取得胜利，这座营寨就毫无意义，对方死守也是孤军作战，只要我们派遣一定的兵力将其围住，就能使其成为瓮中之鳖。”荀谌安慰道。还未开战就遭到了打击，这于己方极为不利。
袁绍目光微凝，深吸了一口气“友若，你放心，朕并未被其吓到。朕承认，朕是有些小看了工匠和这些奇淫巧技，才让袁公路如此猖狂，令我们面对这种问题。但是，这些终究是外物，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士卒的多寡强弱和战斗意志。自从公孙瓒灭亡之日起，我就已经开始准备此战，绝对不会在临阵之时灰心丧气。如今我麾下将士一心，就是袁公路有再多的手段，朕也当胜。”
“陛下神武，我等敬服。”众人齐声道。
“正南，你觉得此战我们该如何对敌？”袁绍看向此战的主帅审配。
“楚军精锐，而且弓弩众多。我军虽兵多，但却多是步卒，缺乏弓骑，真实战力弱于对方。摆开阵势交战，我军必败。若想取胜，就必须搅乱战场，打成混战乱战，尽量让局面胶着，这样我们才好拉近双方的战损比。只要能达到以三换二的战损比，此战我们就能胜。”审配道。
“可楚军不蠢，他们自然知道摆开阵型作战对于他们最为有利，一定会尽量避免与我们展开混战。我军想要搅乱战场，怕是不易。”逢纪道。
“用人命去堆。”审配面容之上满是狠绝之色：“我军别的没有，就是兵多。大不了牺牲几万士卒去送死，也要杀进对方的军阵，扰乱对方的阵势。”
第八百五十二章 战启
烈日当空，风浪滚滚。巨鹿的平原之上，百万大军分列两侧，旌旗招展。
一股肃杀的气息弥漫着整个战场，所有士卒面容之上都满是坚毅，眼神之中无比坚定。
袁术和袁绍分别乘坐于豪华的战车之上，位列大军之前。
袁术看着十年未见的兄长，眼神之中满是复杂。
十年沧桑，曾经的兄长如今已是年近半百，虽然面容依旧是那般的威严英武，但是头发已有不少花白，可想而知这十年来其经历了多少。而与之相反，袁术变的却比之当初还要年轻不少。兄弟二人若是仅从面貌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父子。
袁绍看着面容年轻的袁术，心中惊叹。虽然从情报上已经得知，但却不曾想世上真有如此奇异之事。返老还童竟真的存在，那或许长生不老也未必是虚言。
曾经洛阳的戏谑之言，如今竟成为现实。相互纠葛不断的兄弟二人最终还是在战场上相见了。
忽视了周遭的一切，袁术的眼中只剩下了远处那道倔强的身影，心中有无数言语想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袁绍同样也是如此。本应于阵前嘲讽交流一番的两军主帅、两国天子，相互对视着，却始终没有一人踏出一步。因为他们都清楚彼此的性格，有些话，一旦开口就覆水难收。
若是袁术真的上前，以袁绍的性格，绝对不会服软，二人话一出口，定不会留任何余地，最后必然会有一方要倒下。而这个倒下的人，十之**会是袁绍。
袁绍是有雄心有魄力、内心高傲，但却不代表他看不清现实。眼前的这一战就是他最后的翻身机会，虽然明面上其信心满满，但是内心深处有多少把握只有他自己清楚。
真正的枭雄霸主，绝不会如不肯过江东的项羽一般宁折不弯，而是应像是刘备一般的百折不挠。袁绍也想给自己留下东山再起的机会，不愿与袁术把话说死，将自己逼上绝路。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袁术的嘲讽和侮辱，甚至连和袁术心平气和的说句话他恐怕都忍受不了。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别人，不是曹操刘备等不相干的人，而是袁术，与他纠缠了数十年的堂弟。
袁术没有出列同样也是知道袁绍的性格。为友为敌数十年，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况且袁术对袁绍也有自己的安排，自然不愿相逼。
就在双方的默契之中，二人相互对视了良久，眼神中波澜不惊，情绪复杂却并无一丝嘲讽和愤怒。
最终，二人齐齐微叹了口气，闭上双眸，命令驾车的士卒打马掉头，回到各自的大军保护之中。
双方文武将这一切尽皆看在眼中，各有心思，但心中的战意却丝毫未减。这一仗，虽然少了些火药味，但是依然是战意冲天。一战而定天下，一战而决雌雄。
“噌！”
利刃出鞘，孙坚举起手中的古淀宝刀，遥指前方袁绍的方向，暴喝道：“冲锋！”
“杀！”
楚军前军及左右两翼的士卒皆是怒喝着向着赵军冲杀而去。体魄强健的士卒们冲的飞快，但是却依然保持着整齐的阵型，毫无错乱之象，一看就是饱经厮杀训练，着实令人惊叹。
“果然不愧是江东猛虎，孙坚当真不负其名。”虽然互为对手，但是审配依然忍不住的赞叹道。
只是一观楚军的阵势布局，就已知孙坚用兵之能。整支大军组成的阵势极为玄妙，远看仿佛猛虎下山一般，气势逼人，上方的军团云气无论是规模还是凝聚程度都极为惊人，望而生畏。
“孙文台乃江东大将，性如烈火、崇尚进攻。此战其为楚军主帅，楚军自然不会呈固守之态，而是不断地展开进攻。”荀谌看着远处战车之上英武雄壮的孙坚，沉声道。
“不过这样也好，让我们多增添了一些胜机。楚军弓弩强劲，善于防守，但孙坚一上来就直接展开如此攻势，我军的士卒也可少被弓弩消耗一些。”逢纪道。
“不，元图，你太过于想当然了。孙坚展开如此庞大的攻势，虽说可能会使我军一些士卒免于弓弩消耗，但却在气势上极大地压倒了我军，而且占据了先机。”审配面色凝重道：“更何况，弓弩又并非不能于进攻之时使用。孙坚之勇堪比公孙瓒，如此勇猛之将天下难寻，只是观其这波冲势就可管中窥豹，整体阵势于冲锋之中依然整齐守序，犹如一个整体，气势有如猛虎般凶猛无匹，攻势有如浪潮般绵延不绝、层次分明，如此恐怖的敌人，可不是那么好应对的。”
“嗯。”一旁的袁绍微微点了点头，看到眼前楚军的冲势，令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同样一往无前、勇猛无比的身影。
审配仔细观察着战场，看到冲锋而来的楚军多是步卒，两翼的骑兵一直在压着速度，跟于步卒之后，眉头紧皱：“真是个可怕的敌人，勇猛之余还并不缺乏谨慎。”
随后其命令士卒挥舞着令旗，指挥着前军之中位于第三梯次的弓弩手纷纷上前，准备给楚军以迎头痛击。塔盾兵位列其后，随时准备上前接应。
孙坚看到赵军前锋的变换，微微冷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孙坚缘何被称之为猛虎。
率军冲在最前方的程普在进入对方弓兵攻击范围之前，瞬间展开自己的军团天赋。
强袭！
于冲锋之时极大地强化士卒速度、意志和防御。
整支冲锋大军的冲势陡然一增，手中的盾牌、身上的铠甲都笼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泽。
与此同时，孙坚爆喝一声，白虎战阵随之展开，程普大军的冲势再度一增，气势逼人。
“射！”
在程普大军到达某一处之时，两军主帅同时爆喝一声。
“嗖！嗖！嗖！”
万箭齐发。
赵军的弓弩手射出的箭矢面对着程普军士卒精良坚固的铠甲根本难以穿透，造成的战果寥寥。
而随着孙坚所喊，位于程普军之后，黄忠所率的弓弩手纷纷出手。远射天赋瞬间展开，弓弩手的射程大大提升。再配合上他们手中极为精良的弓弩，狠狠地给审配等人上了一课。
两军同时遭到了弓弩打击，不过不同的是楚军遭到打击的是手持盾牌、身着精良铠甲还加强了防御的步卒，而赵军的则是身着轻甲毫无准备的弓弩手。
“可恶！”
看着己方的弓弩兵非但没有制造多少战果，反而被对方的弓弩手利用射程优势趁机不备的几波箭雨射杀无数，损失惨重，审配心中暗骂。
对方这么搞，完全不讲道理，哪里来的那么多精良的弓弩，怕是己方千人将手中的弓弩都没那么远的射程。
因为装备上被碾压，己方的弓箭手根本射不到对方的弓箭手，而对方的弓箭手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展开进攻。
意识到弓弩手的差距之后，审配果断命令前方的弓弩手后撤，其后的塔盾兵上前举盾形成盾墙，准备防御。
第八百五十三章 取舍
“将军？如此良机，为何不直接以重骑冲锋？我军重骑精良，对面那群杂鱼步卒所组成的盾阵弹指可破。”祖茂不解道。
“大荣，你知道为何我一直习惯统帅步卒而少铁骑吗？”孙坚忽的道。
“这...某也一直不明白。骑兵明显强于步卒，我江东也不缺铁骑，不知大兄你为何却少率铁骑？”
诸多军团之中，孙坚军中的骑兵所占的比例几乎是最小的，就连弓弩手比例都不怎么高，反而是步卒占了绝大多数。
“因为步卒不存在明显的缺陷，而骑兵存在。”孙坚道：“某自信麾下将士勇猛，即使正面直对铁骑冲锋也无所畏惧，又何必追求骑兵？步卒虽相对较弱，但却灵活中庸，与战场之上可挥若臂使。”
“但终究步卒比不上铁骑，重骑冲锋之下，步卒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祖茂摇头道。
“确实，重骑冲锋、轻骑骚扰，这都是步卒永远无法企及的优势。但是若是对方以战车、强弩对抗，又当如何？公孙瓒的前车之鉴在前，容不得我不谨慎。”孙坚道。
虽以勇猛著称，但是只有熟知孙坚的人才知道那莽撞的表面之下究竟是怎样一种细腻。将每一个细节做好，方能无往不利，这就是孙坚一直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原因。过刚易折，深谙兵法的孙坚最清楚这一点，用兵之道谨慎为先，骑兵决不能一上来就轻易出动。
二人言语之间，程普军已经杀至赵军面前。
手持长矛的程普一马当先，将铁脊蛇矛用力一挥，将面前的几名塔盾兵连人带盾直接扫飞，踏步往前，大喝道：“杀！”
和袁术想比，袁绍麾下的武将水准明显相差了一个层次。虽说程普并非顶尖武将，但在一流之中也是排的上号的，江表虎臣之首，其能力自然不言而喻。一时间在万军从中所向披靡，率领步卒一路横冲直撞威风无比。
“好，德谋兄果然雄武！”祖茂看到程普轻易地撕破了袁绍军的前排防御，兴奋道。
孙坚却是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却并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部署，口中命令不断。
在其军令下，右翼黄忠军下辖的庞德所率弓骑立刻加速，转瞬间冲到最前。并不与袁绍军交锋，弓骑兵在庞德的指挥之下，灵巧的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从袁绍军前擦过。与此同时，骑手手中的强弓纷纷开张，射向袁绍军和程普军的交接之处。
冲破了塔盾兵的程普军正迎上大股的刀盾兵，庞德所率弓骑连绵不断的覆盖着整片区域，不分敌我的将二者全部笼罩在内。此时，就看出双方装备上的差距了。
漫天的箭雨在经过云气和军团天赋的削弱之后，砸在程普军士卒的铠甲之上，叮咚作响却难以寸进。而袁绍军就没那么幸运了，近半身着皮甲的他们面对如此多的箭矢却是狼狈不堪，折损不少。一方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奋力厮杀，另一方却需要在与面前的敌人作战的同时时刻提防着空中不住地箭矢，战局直接呈现一边倒的状况。
程普军在弓箭的支援之下，原本迟缓的冲锋速度顿时一增，如猛虎一般不住地向前扑去。
“正南，这般放任楚军攻入不行，需得快速抵挡住敌军先锋的进攻，否则对方就快要杀穿我军的第一道防线了。”逢纪看到场中的局面，焦急道。
“不行，对方骑兵尚未出动，我们不能这么快就出手，须得忍住。”审配立刻道。
“可若是不阻止，敌方先锋怕是能杀穿整个前军。前军的布置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应该知道这些二流军团根本拦不住对方的进攻，特别是在对方的先锋大将如此勇猛的情况下，怕是吕旷吕翔出手都难以抵挡。”逢纪通过审配的排兵布阵对于他的计划安排也有所察觉，但还是提醒道。
“确实，楚军攻势的凶猛有些超出了我的预料。不过这五万前军我本就是打算送到楚军嘴边作为诱饵的，虽然有些小差错，但是并非不能弥补。”审配目光之中满是凝重，冷静道。
“你可要想好，那是整整五万大军。只是牺牲了还好说，万一兵败如山倒，士卒战意崩溃连带着整支大军都受到影响，此战就真的难以回天了。”逢纪对于前军士卒的意志并不放心。
若是换做了赵军之精锐，那战斗意志自然不用多说，即使伤亡过半也绝不会出现溃败之势。可这五万大军都是些二流军团，士卒虽是经历过数次大战的老兵，但多是些被精锐部队淘汰了的，战力和战斗意志虽说不差，但遇到大败之局却也难以维持。
“无妨，你要相信高览将军，更要相信陛下。此战我们的唯一胜机皆是寄希望于他们二人，这五万祭品就是破局的关键。”审配目光之中满是自信道。
没有几个像样的将领出来阻拦，普通步卒也不算精锐，面对这种局面程普大军的攻势简直是势如破竹，根本无人可挡。程普在经历了起初的兴奋之后，随着局面的明朗，其心中却是越发的不安。
作为孙坚的左膀右臂，程普不但武艺超群，而且难得的是还颇通兵法谋略。攻势如此之顺利，太过于出人意料了，仿佛对面就是放任己方冲杀一样，根本没有展开任何反制的手段。且不说战车重骑，就连长枪兵都没见几个，入目全是烂大街的刀盾兵。若不是对方主帅傻了，那就只能表明眼前的这些士卒皆是诱饵，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程普不再身先士卒的疯狂厮杀，转而回到军中开始指挥起大军。在放缓了几分攻势的情况之下，将军阵重整，呈锥形阵向前推进。
“赵军虽说不及我军精锐，但也不可能如此鱼腩。更何况审配熟稔兵法，怎会如此不智的放任我军前锋如此突击？此中定然有诈。”在看到场中情形的第一时间，荀攸就开口道。
“这是阳谋，就是看出来了我们又能如何？难不成就因此放弃如今的大好局面？程普如今的做法已经是最恰当的了，阵型如此整齐紧凑，一旦中计也可迅速脱身。”贾诩道。
“但我总感觉审配的计划不会那么简单，程普这支大军怕是要倒霉了。”郭嘉摇了摇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袁术听到郭嘉此言，顿时怒喝道。
第八百五十四章 阳谋
何谓阳谋？即使对方知道是你布置的陷阱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审配的安排绝对是令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阳谋。就算程普、孙坚等人心存疑虑，但作为前锋冲杀进敌阵，这么好的战机又怎会错过？即使是有陷阱，只要己方实力足够就绝不会出问题，所谓一力降十会即是如此。
出于对己方实力的信心，程普虽然谨慎的收缩了阵型以备万一，但丝毫没有减弱冲势，依旧在赵军前锋之中不断厮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审配目露精光，低声呢喃道。
“友若。”
荀谌闻声，微微颔首，精神天赋瞬间开启，笼罩着程普军。
正在冲锋的程普只觉得意识微微一恍惚，心中的兴奋和杀意更甚了。
原本还有所收敛的他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和谨慎，毫不留手的厮杀起来，冲锋速度瞬间加快。
周围的楚军士卒见主帅冲锋速度如此之快，自然也紧跟其上，奋力向前推进。然而，赵军的作战意志着实令人惊叹，处于如此劣势、损伤如此惨重，所有士卒依然毫无惧色，死命的厮杀着。
袁术周围的文武看着战场上的局面，面色愈发的凝重。
“袁绍麾下的士卒都是这般悍不畏死吗？”袁术皱眉道。
他虽然不善军事，但身为帝王起码也要了解一些。正在拼死拦截程普军的那支赵军底细如何袁术起码能看出个大概。
那战斗力用两个字来形容毫不为过。
垃圾！
在大楚连三流都算不上，就是当预备队袁术都嫌弃，即使是纪灵刚训出来的新兵战力都比他们强。
五万大军被不过一万的程普军压着打，这点时间已经死伤数千，看的袁术都无语。即使袁绍麾下的军队战力比自己麾下的要差上一个档次，这也绝不可能是袁绍的主力。
但就是这支垫底的鱼腩部队，在死伤如此惨重的情况下依然毫无惧意、斗志高昂，这般战斗意志不可谓不恐怖。
“这支部队战斗意志之强大与其战力根本不匹配，定然是因为袁本初和高览之缘故。”荀攸沉声道。
“若是这数十万赵军都有这般强大的战斗意志，此战我们恐怕就有些麻烦了。”田丰道。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此战之中高览身系重任，绝不可能把军团天赋全集中在这支鱼腩军队身上。这支鱼腩军队能有如此战斗意志，定然和袁绍的君主天赋脱不了关系。若说高览的军团天赋笼罩范围还有一定限制，那么袁绍的君主天赋就注定了，这数十万大军一个不落，战斗意志绝不会比这支正在作战的军队差多少。
袁术同样是面色凝重，这样的袁绍，他真的难以想象原本是怎样被曹操击败的。近乎毫无破绽，若非他牢牢压着大势，实力上硬碾压，同等实力下也不敢轻易言胜。
兵多不可怕，一旦溃败再多的兵也是无用。但是兵多而且又战斗意志强悍，这就令人感到头疼了。
“程普能撑住吗？”袁术问道。
“陛下放心，德谋麾下士卒皆是骁勇之士，而且其军团天赋于大军冲锋之时能够大幅提高耐性，不会有问题的。”孙坚斩钉截铁道。
对于他麾下的四员悍将，他极为了解，也极其的信任。程普就是最合适的冲阵之将，否则也不会被他置于先锋这个极为重要的位置了。
“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这明显是一个陷阱。审配既然敢布置这个陷阱，就肯定有一定的把握能够将之拿下，不得不防。”田丰道。
他也是极为擅长大势和以阳谋对敌之人，明显能够感觉到这背后的阴谋。
“无妨，两翼都有大军压阵，又有铁骑随时接应，出不了事的。”孙坚淡然道。
“那可未必，不要忘了，还有荀友若在呢。我看德谋怕是有些上头了。”郭嘉轻笑道。
孙坚闻言，连忙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由于程普冲锋的速度过快，其所率的前锋军已然有些脱节，阵列上阵列上都出现了一些的断层。若是出现一支精锐大军从侧翼的断层处杀入，恐怕结果难料。
“荀友若吗？”孙坚脸色颇为难看道。
程普可不是一般头脑简单的猛将，有勇有谋，孙坚最看重的也是这一点。就是这般冷静的武将，竟然也在此关键时刻上头，荀谌的精神天赋着实恐怖。
“不得不说，荀友若的精神天赋在这种大战混战之中确实难以对付。即使是程普都中招，看来荀友若这次是动真格了。”郭嘉摇头道。
因为此战孙坚才是统帅、主角，所以郭嘉等人都只是稍微提醒了几句，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建议，而是由孙坚自己决断指挥。
孙坚也没令他们失望，意识到自己忽略的问题之后，立刻命令庞德和丁奉一左一右率军贴上去。同时令率领大量铁骑的华雄及魏延游荡在附近，随时准备展开冲锋接应程普军。
“如此一来固然稳妥，但我们的铁骑大半都已经被摆上明面。而且，审配不过用了区区数万鱼腩部队，就将我军逼迫至此，不得不率先出招，将底牌掀开小半，他们的部分目的怕是也已达到了。”贾诩淡淡道。
孙坚脸色微沉，贾诩所说他也已经想到。似这等大战，往往都是后发制人。先出手的必然会被另一方采取相对克制的应对方式应对，从而被逼入劣势。不过他也没办法，毕竟他无法像审配那样视数万大军的性命如无物，更遑论里面还有他的老兄弟。
“用兵如此之狠，审正南是个人物啊！”荀攸道。
“兵者，诡道也。只要能取胜即可，无所谓手段。无论是争天下还是在这战场之上，只有心够狠才能占据更多优势，审配将这个道理贯彻的很到位。”郭嘉抿了口酒，微微摇头道。
这也就是孙坚这般心怀情义的勇将，才采用这种下策。若是换作一冷血之人，必然会采取更加理智的做法。
对付审配这种阳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予理会或者以狠制狠。对方既然能抛出数万士卒为诱饵，己方又为何不能以程普这支先锋为诱饵实施反包围？损失不过数千士卒、几员骁将罢了，却能够掌握主动，基本奠定胜局。
但可惜，孙坚做不到这一点，他没有审配心狠，因此他不得不中计，不得不取舍。
第八百五十五章 围困
“很好，一切果然不出所料。”看着场中的局势，审配兴奋道。
为何有那么多以弱胜强的战役？多半是因为势大的一方顾忌太多。就如此战之中的孙坚一般。审配的目标纯粹至极，就是打赢这场大战，无论付出如何代价，无论采用何种手段，他只求结果。因此他可以毫无顾忌、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取胜他可以牺牲除袁绍外的所有，包括他自己。
而孙坚，虽然同样求胜，但他的顾忌太多了，因为他求的是稳胜。一开始就占据了大量优势的他所求的不是一场惨胜，而是大胜。因此他会有诸多的顾忌，不可能如同审配一般孤注一掷。
“无论是多聪明的人，一旦目的变得复杂、不纯粹，就会出现很多的破绽和弱点。”荀谌道。
“正是因为楚军优势大，所以他们才有那么多的顾忌，这种优势恰恰也是他们最大的劣势，也是我们取胜的关键。”审配斩钉截铁道。
“对方的部分阵势已经暴露在我们眼前，可毕竟还是没有上钩，容不得大意。”逢纪虽然也惊讶于审配对于孙坚心理揣摩的细致入微，但还是叮嘱道。
“我明白，这种时候还需要再加一把火。”审配喃喃道。
后面有着数支大军护卫作为底气，程普军的冲锋愈发的激进了。犹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入赵军前锋大营之中。
审配并没有正面硬刚这把利刃的想法，而是任由对方一点一点的不断推进，利用杂兵不断地消耗着。与此同时，两翼不断地涌上来大批士卒，以命相抵的阻碍住准备策应程普军的数支大军。
“不好，审配这是打算包围德谋！”孙坚皱眉道。
见势不妙的孙坚立刻命令士卒挥舞旗帜，着令策应程普的两路步卒迅速向程普军靠拢，准备将之替下。同时，令程普减缓冲势，等待援军抵达后后撤。
以万人之数与数万人作战，斩敌近万，程普军的士卒就是在厉害，体力和状态不免也出现了下滑。另外，也折损了不在少数的士卒，阵势略显混乱。
若是程普正常状态之下，必能看出麾下士卒的状态已经有些不对。且不提逐渐散乱割裂开来的阵型，士卒们的脚步已经出现了晃乱。虽然暂时无碍，但是再拖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但可惜，荀谌的精神天赋一直就没离开过他。荀谌的面无血色换来的成果就是程普已经双目赤红的陷入狂乱状态，根本看不见身后传达孙坚命令的令旗。而且，由于其冲势过猛，麾下几员副将都难以跟上，想要提醒程普，但是在满是厮杀声的战场之上，他们的声音根本进不了程普的耳朵。
渐渐地，程普军的阵型出现了明显的断层和漏洞，而且两翼也被袁绍军的士卒包围，形成了一个口袋阵。
确保程普已经入彀之后，审配连忙低声道：“友若，够了。”
随着审配此言，面色煞白的荀谌立刻停止了精神天赋的输出，整个人犹如失去了骨头一般瘫坐了下来。
大口的喘着粗气，荀谌颤抖着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满头的虚汗。
“正南，这次我可是差点赔了老命了，你要是不做出点像样的成绩，别怪日后我与你不罢休。”
审配点了点头。威力和牺牲是成正比的，荀谌的精神天赋在作战中威力如此恐怖，牺牲的自然也不少。除了大量的精力体力之外，对寿命都有一定的影响，说是赔了老命倒也不夸张。
此战的关键就在于荀谌，如今程普入套，审配所设计的局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在荀谌收起精神天赋的那一瞬间，程普就已经恢复了清醒。望着周围的局势，以及自己身后喘着粗气面带疲色的士卒，程普心中大骇。
不过其也不愧为孙坚最为信任重用的大将，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局面之后，程普第一时间就冷静了下来，做出了最为恰当的命令。
开弓没有回头箭，正在冲锋状态下的大军若是直接撤退，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对方在前方已经给自己织好了一张大网，继续冲锋也是个死。进退不得，程普只得率军继续冲锋。不过其尽力的压制着冲锋的速度，并且还在不断地指挥士卒、恢复阵势。
“反应不错，但只可惜，已经晚了。收网！”审配道。
随着其命令，程普军前方的赵军士卒纷纷向着两侧让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精锐。
程普看着出现在前方的这支大军，心中一惊，军中老手的他如何看不出这支大军和之前的鱼腩之间的差距。且不提人人皆着铁甲，武器看起来也更加锋利整齐，就是那饱满的精神以及散发出的大量几乎肉眼可见的煞气就足以表明，眼前这支大军绝对是饱经厮杀的精锐之师。再配合大军之中少量的重型战车、刃车，程普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程普军左右两侧的赵军之中忽然杀出为数不少的战车和塔盾兵。快马飞奔之下，战车横冲直撞，从程普军的侧翼直接杀入，犹如热刀切黄油一般，直接将程普军从中拦腰斩断，近乎一分为二。配合上塔盾兵，形成一道坚固无比的“城墙”，将后面的楚军牢牢挡住。
“不好，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副将看着后方的盾墙车壁，焦急道。
“不要慌，孙将军会派军来营救我们的。”程普看起来极其冷静，语气淡然道。
为将者，越是在危险之时越是要保持冷静，不但要给麾下将士以信心，更要想出解决办法。如今的局面，继续向前冲锋绝对是不可能了，那就是死路一条。而后撤，同样会被对方压上来，一旦没能在第一时间冲破防线也同样会被包围吃掉。
看着左右两侧的赵军，再想想己方当初的布置，程普一咬牙，策马向着左前方冲去。
“众将士听令，随我杀！”
紧随着程普的呼喝，整支大军调转方向，向着左侧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