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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十三朽     龙战垣野txt下载     龙战垣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有一人九段无敌

    随着环子鱼加入战斗,与楚泓并肩而战挡开了宗孤容的杀招,宗孤容毫不掩饰双眼中的愤怒,喝道:“我可是你的师兄,速速退下。”

    环子鱼强硬地横剑身前,冷声道:“想要伤害他,便是我的敌人,我是亚圣女的身份你们也从来没有尊重过,既然如此,我不妨看看宗孤容师兄修为到了何种地步。”

    宗孤容面色愈发冰冷,沉声道:“即便是你们两人,我要杀他也轻而易举。”

    楚泓与环子鱼站齐,苦笑道:“虽然我有些打不过,也不能让你顶在前面啊。”

    环子鱼轻笑道:“我们联手胜算大一点,我也不是花瓶,看你武道实力又有提升,本来是打算让你一个人上的,毕竟你说是对战你的情敌,但是我又想了想,你是没有情敌的,所以便来帮你了。”

    没有情敌,便意味着只为这一人。

    楚泓听得愣愣的,素来冷酷的环子鱼很少这样笑过,更是从来没有用这种情绪对他说过这么直接的话,这一刹那楚泓不由得心旌动荡,他凝视着环子鱼道:“都有些想要为你赴汤蹈火了。”

    节沈静作为旁观者,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她颇为震惊地捂住了嘴,低声道:“小鱼儿,竟然笑了。”

    在她的印象之中,环子鱼自从进入混元教中之后,便几乎没有了笑容,很少交谈,言语冰冷,更没有朋友。自从她被确认为第五脉的亚圣女之后,才有着许多人谄媚阿谀,她始终都是端持着那亘古不变的礼仪,实际上她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

    “师妹,这个人,真的值得让你做出与林诗前辈一样的事情吗?”

    节沈静黯然思索着。

    “行香子!”

    环子鱼向前撒出数个蛊虫,那如同墨点的蛊虫制造了一大片黑雾,但宗孤容却没有被阻挡,一剑便挥开了这片雾气,但是紧随其后的却是环子鱼的梅花三折手,空手接住他的长剑,似要用力将之掼出去。

    宗孤容哪能不知道这梅花三折手中的厉害之中,当即劲力暴涌,将剑刃拨得转动,迫使环子鱼收手。但就在此时,楚泓已然挥舞着短刀砍来,宗孤容来不及重新抓住剑器,但徒手竟然也是舞动其梅花三折手的招式,在一瞬间夺下了楚泓的短刀。

    楚泓一击失利,转而跃起踩在了宗孤容的手臂之上,而宗孤容也是挥动短刀划伤了他的大腿,虽然伤势不重,但能够在两人奇招围攻之中还能反应如此敏捷,也不愧为半步九段武者了。

    环子鱼见状探云手拍了过去,这一招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就算是宗孤容这种境界也得受伤不轻,他立即抓住佩剑向前抵挡,同时体内劲力暴涌,喝道:“四尊劲!”

    环子鱼探云手迎击瞬间,那强悍的劲力震得她气血翻涌,连退数步后跌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宗孤容师兄,不要伤到师妹,不然长老责难你也受不起。”节沈静当即呼喊,宗孤容才放下心中的执念。

    “子鱼!”

    楚泓心内急躁,看到环子鱼受伤,已然是怒火中烧,所幸他没有带七空箭,不然真有可能直接将这宗孤容射杀在此。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宗孤容怒喝一声,旋即直接向着楚泓奔杀而去,即便这个包厢处地颇广,也禁不住这般盯住目标。

    仅仅只是稍一接触,楚泓便再次被砸飞,半步九段虽然与八段人位只是差了一点,但之间的实力差距却远非一点能够弥补。

    “去死吧!”

    宗孤容跃起一剑,瞄准了楚泓的咽喉,若是这一剑命中,楚泓定然会身首异处。

    “不要啊!”环子鱼解救不及。

    “砰!”

    “乓!”

    那面包厢的隔墙必然塌了,在那黄尘之中走出一人,长刀横举,瞬间便将宗孤容的招式粉碎。

    宗孤容回身退了数步,目光凝视着那坍塌的墙体,暗暗道:“半步九段?”

    而那溅起的黄尘之中,楚泓再次站了起来。

    “还好你来得及时。不对,这不是重点,你什么时候突破半步九段了?”

    “硫火之战结束我就水到渠成地晋升了,因为还没有稳固,便没有同你们说,除了寒子。”

    “这也就是寒子为什么要他与你一同随我的原因?”

    “差不多就是。”

    蒙阆搀扶着楚泓走出,环子鱼女立即前来,看着楚泓并没有大碍,还好有惊无险,不由得有些感激,但面色却仍然冰冷:“多谢了。”

    蒙阆朗然大笑,道:“长子是我兄弟,不存在感谢不感谢的,今天有我帮你们。长子,你的弓箭,接着。”

    楚泓微微讶异,道:“这湖城管控兵器,你是怎么带进来的?”

    蒙阆道:“山人自有妙计。”

    有了弓箭的楚泓,即便是面对九段人位也有一战之力,就算是蒙阆没有达到半步九段,但起码此战他们已经不会输。

    宗孤容自然也是听说过七空箭的名声,楚泓有了兵器自

    然会使得他实力大增,但是真正让他感到威胁的敌人却是那个执着长刀的人物,虽然只是个晋入半步九段的武者,但似乎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对付。

    仙门宗派多是使用刀剑,并且这两种也远比枪戟好携带,但凡俗战场之中却是主张一寸长一寸强,刀剑这种短型兵器倒是不多。

    “竟然是宝刀材质!”宗孤容一眼便看出了蒙阆兵器的底细,旋即望向节沈静道:“你可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

    节沈静微微迟疑,思索道:“卧华山中有九名统领,使用长刀做武器的不少,但兵器是宝刀材质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五统领蒙阆,不过并没有接到第七幕的消息,他已经踏入了半步九段。”

    宗孤容道:“第七幕俯察九野,但也不是绝对的没有遗漏,不过就算是达到半步九段,也并没有什么改变,该杀的还是得杀,在公初阳长老到来之前,我得解决这里的事情。”

    蒙阆走上前去,冷锯昆吾横在身前,道:“解决?凭你那张脸还是凭外边的那些人?想要杀我兄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我冷锯昆吾教你做人。”

    环子鱼无语,道:“我平时倒没有注意过,你这兄弟怎么这么狂妄?”

    楚泓嘿嘿一笑,道:“这家伙就这脾气,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种,不过他晋入了半步九段,应该多少有些底气了,即便对手已经在半步九段这个层次登堂入室,他也能应付了。”

    宗孤容听到蒙阆这豪放之语,眉头紧皱,道:“到底是乡野之人,粗俗之辈,即便达到了半步九段也是莽夫,你确定要替他出头,你可知道你要面对的是谁?”

    蒙阆道:“老子管你是谁,有本事来战,叽叽歪歪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孬货,真是给你们混元教丢脸。”

    宗孤容怒不可遏,旋即冲杀而去,出手便是杀招,但长剑还没有到达蒙阆身前,冷锯昆吾已然戟将之格挡开来,蒙阆冷笑一声,长刀猛然挥动,连贯的刀法一经展开,便持续攻杀开来。

    宗孤容想要寻找漏洞重新占据优势,但蒙阆的刀法却极为流畅,远远不似一般武者那种不成熟的武法,甚至能够与混元教中一些高等武学相媲美,他动用各种精妙的武学技巧,竟都是战胜不得。

    “寒光蛊!”

    宗孤容袖口一张,数只飞虫射出,顿时有着大量的毒雾扩散开来,蒙阆急忙后退,宗孤容却往前一挺,趁机展开自己的剑招,这般战斗意识不可不为不强。

    “梧桐三叠!”

    蒙阆大喝一声,顿时将自己的最强杀招使出,有着蚀字功法乾刀引为基石,这一招将极具杀伤力。

    “不好!”宗孤容看见那阵势便知不能抵挡,但急忙闪避之间已有不及。

    东南一刀,西北一刀,横杀一刀,刀刀环扣,名为“三叠”。

    宗孤容费尽气力当下最后一招,而后狼狈后撤,可谓是胜败已定。

    蒙阆将冷锯昆吾杵在地上,喝道:“原来你的骄傲,不过如此。”

    能有什么比实力击败更能让人激昂,楚泓与环子鱼皆是吸了一口冷气,前者道:“你这也太强了吧?干净利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你确定你才晋入半步九段不久?”

    蒙阆指着自己胸口,显得极为自负,朗笑道:“我入半步九段,则九段之下无敌;我入九段,则地位之下再无能与我一战者。”

    楚泓眉头紧缩,凑近蒙阆道:“这是那功法的功劳?”

    蒙阆似笑非笑,道:“是,也不是。不过,你肯定是吃亏了。”

    楚泓苦笑连连,竟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惹得环子鱼颇为疑惑。

    正当此时,一道黑色流光悄然出现在蒙阆周围,他才刚刚注意到,便被那股劲力捆锁住四肢,冷锯昆吾坠落下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蒙阆便被这无形劲力拉着猛地撞向了一侧的墙壁上。

    “地位强者?”楚泓大为震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无形的大手便掐住了他的喉咙,一把丢了出去。

    “一个小辈都能如此狂妄,学了点微末道法,便觉得看见了世界的尽头,难道以为我混元教无人了?”

    一道白发黑袍老者来到了这破碎的包厢之中,脚底仿佛有着黑色的光芒流动,那是每位地位修者独特的元华。

    随着老者前来,宗孤容与节沈静皆是单膝下跪,朗声道:“见过长老!”

    顿时有着穿着各种服饰的持剑者进入,将这包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环子鱼见到这般情景,遥望向楚泓,发现他只是被摔了过去,并没有其他的情况,便暗中放下了心,旋即身子微躬,道:“见过长老。”

    老者轻抚长须,朝着环子鱼稍稍颔了颔首,环子鱼亚圣女的身份,即便是贵为长老的他,也要略作表示。

    “可恶!长子,看来这长老 还是对我们出手了。”

    蒙阆的四肢被束缚,费尽力气也无法挣脱,而楚泓较之于他虽然受了点伤,但起码是自由的,楚泓缓缓站起身来,并没

    有着急反应,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得看这位长老的态度。

    环子鱼上前去,想要将这事情率先解释清楚,在公理上占据优势,她开口道:“公初阳长老,这件事情……”

    公初阳面色平淡,道:“你先别说话,我自有论断。”

    环子鱼紧皱眉头,俏丽的脸庞露出难为的神色,但还是无奈地往边上退了提。她尚有自知之明,地位境界的长老给她面子,但却不会给她抉择的权力。

    公初阳道:“孤容,你这次让我很失望,你知道吗?”

    宗孤容低头道:“长老,这次是我大意,才输给……”

    公初阳道:“输了就是输了,一个武者若是没有经历失败的机会,便没有办法成长,你已经在半步九段卡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看不清这种道理?”

    宗孤容蹙眉,拱手道:“弟子明白了。”

    “嗯,这样才对,那小子虽然刚刚晋入半步九段,气息都没有稳定,但却胜在对于他的那柄宝刀有着十足的掌握,这一点是你所不能达到的。而且他的刀法极为契合本身,武道天赋也是上上等,确实能够达到九段之下无惧任何人,只是此人颇为自负,你若继续追求自己的武法,还是有着不小的机会战胜他的。”

    “多谢长老点拨。”宗孤容才从方才的战斗中缓过神来。

    蒙阆听到这番话,苦笑着朝向楚泓道:“有着地位强者做后台就是厉害,这次看来有些麻烦了。”

    楚泓的脸色凝重,低声道:“不怕,不管怎样难,我都要试一试。”

    公初阳瞥了楚泓与蒙阆一眼,再次望向节沈静,道:“沈静,你的武道境界已经停留在这个位置很长时间了,虽然习武时间比众多弟子都要早,但似乎有些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了。今日之事,你也处理得并不是很好。”

    节沈静额上生出几颗冷汗,连忙颔首道:“弟子知错,以后一定改正。”

    公初阳再次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是来责怪你的,重要的便是处理一下这两个人的事情,不,这一个人的事情。”

    公初阳干枯的手掌轻招,束缚住蒙阆的元结游丝便已悄然消散,他道:“你们应该不会狂妄到能够在我面前逃走吧?”

    蒙阆松了松手腕,苦笑着与楚泓对视一眼,旋即走近,拱手道:“见过前辈,在下楚泓(蒙阆)有礼了。”

    公初阳道手指轻搓,一块木牌便从楚泓怀中飞出,凌空飘到了他手中,他拿着那块木牌微微怔了怔,道:“看来你与箭王海滔结有善缘,我刚来这里便发现了这隐晦的元结气息,看来箭王是觉得不能出手帮你,所以想要给你个信物震慑我吧?”

    楚泓冷汗直冒,他还没有说任何话,这公初阳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时无语,先前没有朝灰韩与箭王海滔妥协,此时却有些瘪了气。

    公初阳道:“想法是不错,箭王海滔虽然负伤归来,但确实真正的七重地位,比我要强上不少。只是我与他并没有交情,我混元教也与他没有交集,这种事情也牵扯到了我们教中规矩,我没有办法给他这个面子。”

    楚泓道:“前辈言重了,我也没有多指望这木牌能够帮我多少,我是打算自己来说服前辈的。”

    “哦?”公初阳稍作惊讶,道:“你且说来听听,你打算如何说服我?”

    楚泓道:“混元教乃是幽天野的大宗派,其中不乏仙灵强者,但听闻贵教近几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绝等强者,没有足以震慑三垣九野的任务,便无法坐稳一流宗派的位置,因此更加加紧了培养圣子圣女的计划,子鱼便是身受其害。”

    公初阳道:“看来她对你说了许多混元教的事情,不过这些都是为第七幕所知道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秘密,你继续说。”

    楚泓瞥了一眼环子鱼,咬着牙关,继续道:“混元教有七脉,意味着便会出现七名亚圣女,从中竞选能够带领混元教重振雄威的圣女,但是没有人能够这个过程中确定真的能够成长到那种程度,若是一味地为了那个目标,无疑会出现许多居心叵测的人。”

    “圣女便意味着权力,有许多人会向往这个位置,想来即便贵教将亚圣女看得极重,也是会出现一些无法查清楚的问题吧!不是亚圣女的人会钻空子费尽心思,成为亚圣女的人也会整日惶恐,早早地被身份地位所束缚,又怎么能够成为真正的强者?”

    “所以真正的问题出现在贵教的规矩上,若是不能让亚圣女的情绪放松至愉悦状态,不能使普通人不再在这些事情上花费心思,贵教更应该将亚圣女当做平常人,给予她需要的精神生活,而不是用礼教与规矩缠住她,导致她无法在武道修行上更上一层楼。”

    公初阳望向楚泓,道:“所以呢?你有什么想法?”

    楚泓目光斜睨向环子鱼,而后又瞥向蒙阆,最终停留在公初阳那平淡的面容上,拱手洪声道:“我恳请前辈能够给予子鱼自由,包括修行自由与生活自由,为了贵教的圣女培养计划,希望前辈成全。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三指拉弓为自由求证

    自由?多少人想要得到但却企望不及的东西,多少人为此会付出一生的时间,甚至一无所有。

    可人们还是在追逐,抛却所有地去追逐。

    公初阳听到楚泓这一番说论,不禁抚须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构想?推翻我混元教几十年来固有的规矩,然后为了你所谓的虚无缥缈的自由,来反抗与争斗,你觉得有意义吗?”

    楚泓朗声道:“只要能够让前辈你认可我的想法,为了让贵教的利益最大化,想来即便是高位如混元教,也会知道这种道理。我绝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查阅过许多第七幕记录的隐晦传记,从中得出许多道理,若是前辈能够采纳,自然便有真正绝代强者的可能。”

    公初阳笑道:“千百年来都没有人洞破的强者之秘,难道就被你一个黄口小儿看了几多古书百年解决了,你的道理究竟是以什么为基石?这三垣九野大陆之上,修行武道是成就强者之路的唯一道路,站在金字塔顶层的人只有那几个,你觉得你能凭靠这种粗略的推论便达到那个层次?”

    “为何不能?”楚泓铿然道:“既然有那么多的前辈抵达过那个位置,定然是有着一定的经验可以追溯,若是不进行借鉴,岂不是白白地浪费已有的资源?先人走过的痕迹,后代虽不能借此一步登天,但却可以由这条道路找到正误的论断。”

    公初阳大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混元教是三流宗教?俱往矣,我教内出现了多少强者,每一个都足以将这朱天野中的二流宗派横扫,甚至强盛的时候连三垣之地上界宗派也会派出眼目,偌大个宗派,又岂是你一个人能够凭靠言语来推动?”

    楚泓悻悻然,似要争辩,但却不知何起。

    公初阳又道:“年轻人,这般理论不能称之为理论,只是一个说辞罢了,想要改变混元教圣女与亚圣女的命运,靠着一张嘴可没有用。”

    楚泓脸涨得通红,没想到自己准备了许久的一番话,竟然被公初阳这么简单就驳回了,他不由得觉得自己还是太过稚嫩,竟然想要凭靠这种方式说服一个千百年传承的大宗派,他并没有学富五车,更没有巧舌如簧,根本不具备这种能力。

    公初阳颇为平淡地拍了拍楚泓的肩膀,道:“小辈,还是不要再妄图寻找捷径了,武道修行,本来就不是只用言辞解决的事情,现在的你还没有让我正视的资格,还是等你达到地位境界再说吧!不过,这一带地域,没有加入任何宗派的闲散武者中,已经有百年没有出现过能够踏入地位境界的人物了。”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陈述一种现实,但楚泓听来却是极为刺耳,天下大势以强弱论断,蝼蚁是哦没有话语权的,地位之下的存在,在这些人大宗派的眼中始终只是小如蚕豆,根本无法掀起大风大浪。

    可是,楚泓低垂着的阴沉的脸,似乎看到了环子鱼面色中的悲伤,那不是失望,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哀痛。

    他昂起了头,眼神扫向众人,除了这几人表情平淡,那些混元教的普通弟子中多是哂笑与讥讽者,甚至不顾忌公初阳在此,便开始指指点点地低声议论。

    可能,他在这些人的眼中,便是一个笑耳。

    但不愿意轻易放弃,公初阳是地位强者,他战胜不了,只能用这种谈判的方法来解决。

    他看着公初阳背过身去,似要带环子鱼离开,他挺身上前,洪声道:“前辈,若是我许诺,我日后定然能踏入天位境界,以此来帮助混元教走出困境,是否能够答应晚辈的请求。”

    “帮助?等你踏入地位境界再说吧?”公初阳无所谓地说完这句话,以为只是楚泓的痴妄之言,连头都没有转,但他说完便才觉察到方才楚泓所说的并不是地位,而是天位。他凝视着楚泓,道:“我虽然只是混元教的长老,但还是奉劝你,不要再干预我教内的事情。”

    楚泓无所畏惧,道:“前辈,我若是能够到达天位境界,必然会帮助混元教,此话绝不……”

    “小子狂妄!”

    一声怒吼,夹杂着数道潜在的元结游丝,顿时声波扩散开来,瞬间这周围的混元教的弟子皆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似要被这股气浪掀翻,甚至连环子鱼、蒙阆、节沈静、宗孤容也是无法抗衡,用尽力气催动着全身的劲力,才堪堪抵挡住。

    与公初阳距离最近的楚泓首当其冲,竟是一瞬间便被掀翻出去,胸腔内如同被巨石砸中,趴在数米外吐着鲜血。

    “楚泓!”

    “长子!”

    环子鱼与蒙阆同时呼喊,面对这地位修者的非凡力量,楚泓定然是已经在公初阳的怒吼之中受了伤,他们还没有行动,楚泓却挥着手阻止两人前来,因为一旦将场面复杂化,他将再没有丝毫机会。

    公初阳浓眉怒竖,狠声道:“无知狂妄,原本可怜你还算是一方俊杰,没想到只是这般无知之辈,你可知道天位强者是怎样的存在?地位修者借用天地之力,不过只是摄取之手段,但天位强者却是驾

    驭天地,真正地将力量化作天地的一部分,你这凡俗蝼蚁知道什么?”

    “我混元教数百年内出现了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甚至在三垣之地上也是久有盛名,但他们无一不是困囿于天位这层屏障。六百年前我教九重地位巅峰强者落迦,四百年前太清真人业高源,与其同时代的掌教章屠,二百年前的最强弟子仙温,都曾驻足于天位门前,至死难入。”

    “你难道以为你比之这些人还要强?天赋还要惊人?这个世界从来不需要哪些言语超过实力的登徒子,对于世界的无知并不是你的错,可是你不该将这般典故作为空谈的理由,若不是念在修行盟制定的规矩,我早就将你一巴掌拍死在这里,哪容你这般叫嚣?”

    公初阳的威厉言辞,证明他真的是怒了,来自地位强者的怒火,足以将在场所有人烧毁。

    楚泓面色变幻,双拳紧握,道:“事无绝对,贵教数百年前的圣女林诗,不也踏入了天位境界?”

    公初阳怒喝道:“那等叛教之徒有何等光荣,全教上下费尽心力培养她,可她竟然为了儿女私情身向夜氏古族,她从来就没有为混元教做过多少贡献,反而最后临死前还将古族的怒火引到了我教,那等罪人怎等成为范例!”

    楚泓迎面与地位强者公初阳争辩,蒙阆与环子鱼都背生冷汗,可是楚泓却像是初生牛犊,一次又一次地试探着公初阳的底线,若是真的再有一句话说错,那么便是会遭到灭顶之灾。

    楚泓牙关紧咬,道:“若是旁人不能,我便证明我能。”

    公初阳顿时生疑,方欲询问,却见楚泓已然站到了五尺之外,捡起了之前跌落的弓箭,他将其中一支箭握在手中,猛然用力间箭矢外面的木质竟然粉碎,露出了其中的银白的颜色。

    “这是……这是真正的七空箭!”蒙阆大惊失色,竟是没有想到楚泓携带的箭矢之中藏着这样一支箭,他自然知道这种箭矢只有七支,是当初那秘谷之中的神秘人为他们打造的,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楚泓使用这种箭矢,因为楚泓曾说,他驾驭不了这箭。

    外人以为的七空箭,便是一种弓箭的驾驭之法,但其中更是有箭矢的威能决定其真假,不管是楚泓用过的铁箭,还是平时使用的竹箭,都只是使用了一般的办法,只有那七支箭矢才是真正的七空箭。

    蒙阆急奔过去,按住楚泓的搭弓的手,道:“你疯了,箭矢不能驾驭之重,你若是贸然使用会让你浑身经脉受损的,而且我们面对的事地位强者,七空箭再强,也不可能撼动地位强者!”

    “不试试怎么知道?”楚泓仅仅盯着那不远处的公初阳,毅然决然地抬起了弓箭,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环子鱼的那悲苦的神色,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放下弓箭,不然我便出手将你击杀!”

    看到楚泓举起了弓箭,那些混元教的弟子皆围合过来,宗孤容更是抽出了佩剑,似要施展绝杀将隐患抹除。

    “让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公初阳大袖一挥,一股气浪顿时席卷过去,将一众弟子逼退数步,他神色怪异地望向楚泓,道:“你不知道强者有多强,也不知道地位境界有多么不可逾越,对我举起弓箭,你可知道代价?”

    楚泓推开蒙阆,双眼异常坚定,他铿锵道:“前辈,若是你认可我这一箭,便请同意我的申诉,我只是想要你们给予子鱼自由。”

    “七空箭吗?”公初阳面露讥讽,道:“古书上也曾经出现过七空箭的记载,但都只是武艺平平,你莫非想要对我说,你拥有这种箭法便能有让混元教正视的力量?真是不知所谓!”

    环子鱼身形将要往楚泓移动,但公初阳瞪了她一眼,她便仿佛失去了行动能力,环子鱼紧咬着红唇,声音颇多悲凉:“楚泓,放弃吧,不要再做了,不要再做了。”

    楚泓淡淡一笑,似乎在回应环子鱼,似乎只是在回应自己。

    子鱼,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找到还你自由的方法的。

    楚泓低声向着蒙阆道:“蒙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这么重大的决定,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蒙阆紧皱眉头,但却没有阻挡楚泓的行为,只道:“真的只能这样了吗?或许你去求一下那箭王海滔,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箭王海滔已然说了自己的立场,即便是乞求,他也没有办法干涉混元教圣女规矩。

    楚泓微微失神,旋即道:“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之前你们曾经问我,少了的一支七空箭丢到了哪里,前时因为牵扯到姜鸣的一些秘密我没有说,但今日我却可以说出来了,那支七空箭已经被我用掉了,当日我瞄准的也是一名地位强者。”

    “什么?”

    蒙阆目瞪口呆,他微微思虑,便开始觉察到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地方,地位强者的出现,那余肇锡似乎也是地位强者,但是他却在那之后却得知余肇锡已死,这其中似乎有着不少的联系。

    莫非……莫非余肇锡是楚泓射杀的?

    就在蒙阆思索的时候,楚泓已然开始拉动弓弦,银白的箭矢透露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气势,三指紧扣,左手持弓,八铅之力猛然暴涌,此时的弓弦开始缓缓的拉动。

    公初阳面如静水,波澜不惊,即便七空箭真的像是收到的消息中那样,能够逾越境界对九段人位武学宗师造成伤害,但作为地位强者,他却有着自信徒手断之。

    “不知道箭王海滔到底有着什么眼光,那个木牌是他给你的倚仗,那我便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

    楚泓再次拉弦,登时臂膀上的肌肉开始完全鼓起,额上的青筋也是暴涨出来,与上一次的相同,他必须用尽所有力量才能射出这支箭。

    可,上一次的结局是他浑身经脉尽断,若不是姜鸣认识那等神女救他,他已然死在了下染城。

    “这一次可没有那些际遇了!”

    楚泓嘴角掠上一抹笑意,似是自嘲,他此刻竟有些洒脱。

    “噗啦!”

    楚泓再次用力一拉,那承载着七空箭的弓弦只是张开了一点,但楚泓上身的的衣衫却是爆裂开来,露出了他那双臂极为发达,但是颇为削瘦的身材,隐隐能够看到楚泓用力间胸腔的扩张。

    楚泓紧咬着牙齿,再次拉动,他站着的那一片土地竟然顿时布满了裂纹,这是何等的劲力,才能造成这种程度的威力?

    公初阳微微吃惊,但并不像是其他人一样失礼。

    楚泓持续拉弓,顿时胳膊上的青筋暴起,显得极为狰狞。

    “住手啊,别在拉弓了,住手!”环子鱼跪倒在地,他看着楚泓那般痛苦的神色,便知道他每一次都是再扩张自己的力量来拉动那弓弦,可不是普通的弓箭,承载着七空箭,那弓弦已然有千斤重。

    楚泓仿如未闻,仰天大喝一声,却见弓弦再次拉了一大段距离,可他已经开始大口喘气,似乎身上的经脉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但是他没有放松。

    “别再拉了,住手,楚泓!”

    环子鱼双泪垂,但是身体却被禁锢,完全不能移动。

    蒙阆听到那声嘶力竭的喊声,又看着楚泓的状态越来越恐怖,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打断楚泓拉弓。

    可楚泓却急喘着气,道:“蒙子,不要打断我,我求你了,这一箭我无论如何都要射出去。”

    蒙阆知道他是为了环子鱼,但现在不难看出,他一定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这一次射箭的机会,他不由得道:“住手吧,会死的!”

    楚泓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点滴落到了银白色的箭矢上,隐隐发出红白相交的光芒,周围的气流似乎都在受到这箭矢的牵引流转,那颇为鲜艳的颜色,令得地位境界的公初阳瞳孔紧缩。

    “天地灵气,元结开始构成了,怎么可能?这小子明明只是八段人位!”

    弓弦渐渐被拉开,身在其中的楚泓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箭矢的变化,仍然是项想尽办法拉弓,他也不回头看蒙阆焦灼的神色,只是宛如野兽般地嘶吼起来。

    “我楚泓,从不比任何人差,子鱼,看好了!”

    弓弦顿成满月,而楚泓的皮肤却已经开始被那青筋撑得将要破裂,他的口鼻六窍齐齐渗出血来,此刻的他已然不再像一个真正的人。

    那银白色箭矢之上,缭绕着一层浓重的红色,红白两色气流开始交织融合,楚泓周身的气流如同烈风般呼啸卷涌,其中不知融合了多少天地灵气,一股脑儿地灌注进了箭矢之中,红白色光芒大盛,一道流光飞出,闪耀夺目。

    这,已然不是凡术,而是真正的灵术!

    “可恶,这种威力简直该人听闻,这是那八段人位的小子射出来的?”

    公初阳双手猛然一挥,顿时全身的元结暴涌而出,试图在那箭矢飞来之前将其折毁,可他的元结只是稍稍接触,便被七空箭摧毁成了消散的能量。

    “厚灵壁!”

    公初阳大手一拂,顿时一道宛如墙壁一样的黑色盾牌拔地而起,那红白交织的箭矢远远射来,瞬间便至,撞到了厚灵壁上,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气流波动,包厢彻底损毁,土石飞溅,风浪掀翻了所有围观者。

    在那一刹那环子鱼竟然是摆脱了束缚,应该是公初阳无暇顾及,她也能飞奔向那用生命射出一箭的楚泓。

    自那箭矢飞离,楚泓身躯似乎到达了极限,浑身经脉立即爆裂开来,全身皮肤到处都在渗出鲜血,化身成为了一个血人,望着飞奔而来的环子鱼,终于是重重地垂下了眼睛,身体也轰然坠地。

    环子鱼背对着七空箭飞去的方向,将楚泓的身躯抱在怀中,白皙干净的脸颊静静贴向楚泓的遍是鲜血的脸,泪水开始奔涌,嘶喊声愈发尖锐,她似要用单薄的身体去为他抵挡所有的风浪。

    蒙阆瞬间将冷锯昆吾插在地上,站在了环子鱼与楚泓的背后,他面色如冰。

    “你完成你的决定,但剩下的我来解决,我的兄弟由我来守护!”

第二百七十章 数人一朝离散

    第一次独立这般决定,他没有与任何人商议,但是蒙阆却知道这是他最为用力的一次,不管是生是死,他都应该支持,厚重锋利的冷锯昆吾挡在前面,而他双手紧握刀柄,迎着那四散的风浪,不动如山。

    在七空箭撞击到厚灵壁的一刹那,公初阳便脸色大变,即便抽调了周身所有的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但还是没有办法动用最强防御将这箭矢挡下来,忽然注意到周围弟子的惨状,他大袖一挥,直接迎身上去。

    黑色元华与红白色元华相互交融,最后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消失不见。

    公初阳袖袍以震,烟尘散去,而他灰头土脸,左肩位置还露出狰狞的伤口,他最终还是没有挡住七空箭,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个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力量,才会造成这般凄惨模样。

    “七空箭出,不嗜血不归返,虽然受了一点小伤,但总比付出更大的损失要好。”

    公初阳环顾四周,混元教的弟子皆已经被那强悍的风浪所掀翻,即便是节沈静与宗孤容也不例外,甚至他们因为距离颇近,身上都被那游散的元结游丝割伤,不过他们还算好,有着实力较弱的弟子,直接被那七空箭的气浪卷携而走,那足以将凡俗**肢解的力量尽数倾泄下来,风浪停歇他便已然重伤昏迷。

    包厢的屋顶都被掀开,这都是公初阳动用厚灵壁造成的,但也是七空箭的力量从中推动,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害,但见客栈外面已经布满了大明窟的甲兵,即便他们接到通知是大宗派的人子弟在此,但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不来也是不行的。

    却见,那一柄长刀,一人身上遍是刀痕,血流不止,那不是刀,而是元结气流。

    蒙阆浑身僵硬,被那恐怖的气浪冲击,他可以算得上正在其中,但是他为了保护楚泓与环子鱼两人,却不得不挺身向前,这般造成的伤势也是极为巨大的,丝毫不逊色当日与毒龙子一战。

    环子鱼俏丽的脸颊上被划了一刀,赤红色流淌下来,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婉。

    她泪眼怆然悲切,扫视过这一片废墟,正好看到前方的蒙阆单膝跪地,怒喷一口鲜血,她喊道:“蒙阆,你怎么样?”

    蒙阆咬着牙,想要站起身,却没有能站立起来,所以勉强笑了一声,道:“长子这一箭可真是惊世骇俗,你们长老看到他的潜力,是否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毕竟能够在人位阶段射伤地位强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说不定等他晋入地位,就直接能够对天位强者造成伤害了。”

    环子鱼听到这话,似喜死悲,楚泓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射出的一箭的确能泣鬼神,但他却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似乎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完全探知不到其他存活的特征,他的经脉,便就算是有着极大潜力,也是无法再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公初阳看到这一幕,暗道:“这小子还没死?敢挑衅混元教的规则,本身便是驾驭了七空箭这种大杀器的任务,现在虽然实力不强,但难保今后不会成为地位强者,此人定是我混元教的巨大隐患。”

    心思既定,公初阳暗中运转元结,在向着昏迷的楚泓缓缓靠近,在这个时候将楚泓补刀致死,没有人会发现他的行动。

    可就在他的元结游丝将要移动至楚泓周身时,那掉落在楚泓身前的箭王木牌却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一瞬间便将他的所有元结湮灭,一道虚幻的苍老人影从木牌中飘出, 赫然便是箭王海滔的模样,他冷眼望着公初阳,道:“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喜欢搞这种手段,就此收手吧,我看在混元教掌教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公初阳面色阴沉,喝道:“箭王海滔,这毕竟是我混元教的事情,你当真要插手?”

    那虚影道:“你混元教势大,我不敢招惹,而且我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要管你们教内的事情,不过这个小子与我素有渊源,你不能取他性命。当然,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在我这道虚影抵挡下杀了他。”

    话语中透露这一种无所畏惧的语气,这是箭王所拥有的霸道,公初阳虽是混元教长老,但比之箭王海滔远有不及,即便这只是一道虚影,他也不敢轻易与之交锋。在他印象之中,铸造身外化身起码是需要八重地位的境界才能够做到的,莫非箭王海滔还有别的手段?

    公初阳收住了元结,算是在箭王海滔面前妥协了。

    而蒙阆听到箭王海滔的话,心中已然有着各种猜测,方才有什么他已然能够猜个十之**,虽然有着无数怨恨,但只怨实力所束缚,他还是不能与这地位强者对峙,所以便往楚泓跟前走了走,使得自己能够更为清楚地防备,以免公初阳再下杀手。

    一众混元教的弟子缓缓聚拢而来,公初阳望着这般惨状,他的眼皮挑了挑,本来以为只是一场闹剧,没想到竟然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成了这般模样,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宗孤容此时喊道:“环子鱼师妹,还不归队?”

    环子鱼摇着头,似乎所有力气都已经在哭泣中丧尽。

    蒙阆斥骂道:“你个白痴混蛋,楚泓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方才前辈也答应了会考虑,难道这般威能都不足以说明什么?你们若不是地位境界,有哪个能接住这一箭?说到底你这只是狐假虎威,连我都打不过,便只知道聒噪!”

    宗孤容不怒反笑,道:“长老可没有答应过这等要求,他只是为了你们作为武者的尊严,勉强帮你们试招而已,长老并没有亲口说出承认二字,更没有许诺过若是他有着怎样的天赋便会答应他的要求,亚圣女制度是混元教上下高层一致的决定,诋毁这种制度已然是你这莽夫的罪,难道你还想挑衅我们混元教吗?”

    “你……”蒙阆怒火中烧,难道楚泓拼尽生命射出的一箭,根本就不会被人承认?这是不能允许的,他望向公初阳,冷声道:“前辈,你贵为地位强者,更是来自混元教的长老,这一箭有怎样的威能你最清楚,难道你要反悔自己的决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那无耻之徒?”

    “住嘴!乡野莽夫,我教长老岂容你诋毁?”宗孤容举剑相迎,喝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出言顶撞长老?无故将这什么幼稚的决定、承诺挂在嘴边,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吗?长老能够给你们这些时间,已然算是给了你面子,不要不识抬举,否则,我便将你彻底诛杀此地。”

    公初阳心中微喜,宗孤容不愧是第五脉的大弟子,在这种时候最能看得清时局,他出言来反驳蒙阆,刚好避免了自己的尴尬,有这种意识,至少是不愧这个身份的。

    公初阳道:“孤容,你是大宗子弟,不可轻言无礼粗鄙之言,我方才并未许诺什么,众人都目睹耳闻,只是你那兄弟横加阻拦,口灿莲花般向我申辩,如今这般田地也只是你们自己的命运,还望你们日后珍重!”

    众弟子颔首俯拜。

    蒙阆看见这般情形,知道公初阳是将这其中的隐晦尽数压下,以他地位境界的身份与数十名弟子的应和,是非黑白早已经被扭曲,他怒不可遏,便撑着冷锯昆吾站起了身,仰天大笑道:“原来在你们眼中的黑白是这样的,没有地位实力便什么也不是,说什么都是在放屁,但是长子所做的事情不能就此中断,剩下的我会替他解决,来向你们这群虚伪之徒讨回公道。”

    “好硬的骨头!竟敢辱骂我混元教,该当死罪!”

    宗孤容提剑上前,边走边道:“既然你执意找死,我便就让你得偿所愿。”

    剑出,寒光落。

    剑折,坠地。

    环子鱼沾满鲜血的手瞬间将宗孤容的宝剑折毁,她站在了蒙阆面前,面色悲凉,煞气逼人。

    “这是九手造化第二式,焚罡?怎么可能?”节沈静惊呼道。

    宗孤容连连退后数步,也是对此式颇为忌惮。

    公初阳望见这一幕,道:“难道你想要违抗教令?”

    环子鱼道:“长老,子鱼愿意回教,但请不要伤害这两人。我知道地位之境不可逾越,想要凭我反抗长老没有任何悬念,但若是长老不允,子鱼将当场自尽。”

    公初阳从环子鱼的话中听到的直白的“反抗”儿字,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像是在宣泄着心中的怒火,这样的一个人将是他掌握不了的,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蒙阆急道:“你疯了,长子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便是想要争取你的自由,哪能这么轻易就跟他们回去?我还有再战之力,我……”

    环子鱼淡笑道:“有什么再战之力,在真正强者面前,不过只是与蝼蚁无异,这个世界以强立意,没有实力到哪里都只是空谈而已。”

    那笑容,凄婉悲凉,令人心碎。

    “但是,长子他……”

    “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环子鱼哭喊道:“你们是兄弟,不能死在这里,救活他,然后让他忘了我!”

    环子鱼深情地凝望了楚泓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蒙阆百般劝说无用。

    公初阳看着冷漠的环子鱼走来,道:“今日便离开这湖城吧,加快行程,等回到教内,我会与其他长老商议,动用玉泉之水帮你巩固修为,踏入仙灵之境,那时候教内所有的优质资源都是你的。”

    “嗯!”环子鱼面无表情,并没有再行礼,此刻的她便是真正的亚圣女,她低声道:“我会变强,强到足以改变混元教的天。”

    公初阳身形震颤。

    一种混元教弟子缓缓撤离,这座废墟之中便只剩下蒙阆与楚泓二人。

    木牌再次坠地,那箭王海滔的虚影消失不见。

    蒙阆将木牌塞进腰间,一手抓住冷锯昆吾,一手扶携着将楚泓挂在自己背上, 环子鱼已然离开,存留在此便没有了意义。

    “长子,我还是挺无能的,终究是没能帮到你,她还是走了。”

    蒙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下找到大夫帮忙救治楚泓才是

    要紧事。

    就在这时,那遍布在废墟外的大明窟的甲兵却突然围了上来,有一个校尉喊道:“那是卧华山的统领,杀了他们有很高的悬赏,上啊,兄弟们!”

    蒙阆脸色渐冷,暗道:“还是躲不开啊,既然如此,便尽情地厮杀吧!”

    冷锯昆吾挥动,这湖城便成了杀戮之地。

    夜晚,白天,再是夜晚,再是白天,而后便又是黑夜。

    爵江马似乎也知道,对于姜鸣来说,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丝毫没有耽误,向着仓绫山脉奔走,终于在十月二十一日夜幕降临之前,一人一马来到了仓绫山脉,但是仓绫山脉比之交趾山脉还要辽阔,偌大个地方,该何处寻找?

    姜鸣慌急便再次唤醒了夜泉,但是夜泉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将姜鸣的精神招入空间之中,只是送出了一段话,夜泉应该是再一次面临灵魂溃散之危了,所以才会这般做。

    一个凡俗之人,想要维系一道濒临溃散的残魂,本身就太难,不管是姜鸣的心头血的效能太低的缘故,还是那药材等级太低,总之这才延续了不长时间,夜泉便只能用这样方式维持自己的灵魂状态,说来也是悲切!

    “此事了结之后,得赶紧为夜泉前辈寻找更好等级修复灵魂的药材了。”

    姜鸣暗暗下了决心,不过这些事他没有理由让夜泉知道。

    夜泉告诉他,申夷忧曾经坠入了一个扭曲错乱的空间,那里的时间浓度与三垣九野很不相同,估计是一种不可理解的神秘的地域,但至于为什么申夷忧会走入那道空间之中,估计也就是冥冥之中的机缘与意外,不过只要她找到道路,便能从中出来。

    夜泉曾抓住了一抹那道空间的元结,从中分析出了许多东西,而后综合申夷忧的独特血液特征,便可以计算出申夷忧会在何时何地出现,这种堪比天人的神奇方法,姜鸣已然听不太懂,但他却知道夜泉一定为此耗费了大量的元结,这也是导致他陷入沉睡的根本原因。

    “仓绫山脉之中,明日日出之时,此山脉中会出现时空错乱的景象,那时候空间动荡,必然有异相出现,待在高处观察,便可尽快寻出地点所在。”

    夜泉给他的提示不多,实际上他那种状态能够探查出具体方位已是颇为不易,只是确定了一大片山地为可能地域,姜鸣便连忙寻找最高的、视野最为广阔的地方,在那一方山丘上,姜鸣盘膝而坐。

    山风料峭迅疾,并且格外地刺骨,姜鸣却无暇顾及,暗中催动荒源鼎碎片激荡,缓缓恢复着身上的伤势,而爵江马则躲在一处山洞之中,无聊地休息着。

    剩下的,便只是等待。

    只比姜鸣晚半天出发的林寒此时乘着快马也奔走在路上,只不过他只有一半的坐骑,完全比不上爵江千里马的行程,即便姜鸣一路上还偶尔停歇或者放慢行程,但还是有着一大段距离。

    林寒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看了许久,道:“怎么这么远?还有一半的路程,你这马儿,也太不给力了吧?”

    他刚说完,这匹马便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看样子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这两日来,这匹马没有吃一点草,没有喝一点水,便一直在用最快的速度狂奔,无论白天黑夜,有时候林寒还能在马背上喝口水,但马儿却不能,这样强度的奔走,即便是好马也受不了。

    “也是难为你了!”

    林寒低叹了一声,便开始重新找马,要是靠自己的脚力走着去,恐怕到达仓绫山脉都是半个月之后了,别说是姜鸣,说不定连小姜鸣都有了。

    在经过了一番辗转周折之后,林寒再次出发,不知能不能帮上姜鸣,不知能不能赶得上帮姜鸣。

    四海城中。

    “禀报二统领、四统领,这两天内并没有其他疫病患者出现,医师已经对最后几个患者作出了争端,想来过段时间就能痊愈了,各方商口街道都已经陆续开启,四海城的经济也在持续恢复之中。”

    听到这样的消息,梁津与罗湖都感到十分欣慰,至少现在的四海城就像是因为他们才是重生的城池,正在想着好的方向发展,假以时日,接纳了交趾城难民的四海城将会更为繁华。

    屏退侍卫之后,梁津与罗湖都不禁松了口气,两人互相观察,忽然同时笑起来。

    “看来你也达到了那一步?”

    “看来你也达到了那一步?”

    梁津与罗湖同时发问,同时也在回答。

    罗湖笑道:“硫火之战虽然惨烈,却将我们逼到了末路,使得我们面临气力枯竭手段丧尽的风险,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能真正的厚积薄发,如今算上长子,我们六人可已经有三人达到了半步九段,这可远超呼延伍他们了。”

    梁津道:“没必要跟他们比,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蒙子在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可达到了半步九段,比我们两个可都要早。”

    “那便只剩下长子与姜鸣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紫气,听风,重逢

    “那这样的话,我们六人便只有姜鸣与长子还没有突破了。”

    经过硫火一战之后,姜鸣与林寒五人的命运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之前存在矛盾与罅隙都烟消云散。

    “老津,你觉得他们两个谁先突破?”罗湖颇有玩味地笑道。

    梁津思忖片刻,道:“应该是姜鸣吧,长子有什么本事我们都知道,虽然这段时间他在武道修行这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比起姜鸣对于衍武的理解却要浅淡了不少,而且姜鸣毕竟是有着难以捉摸的底牌,神秘的地方我们也没有办法猜透。”

    罗湖道:“这般说来,姜鸣也应该快要突破了,而且现在姜鸣前往仓绫山脉,长子去往湖城,不管他们经历了什么,都是一种对于武道颇为特殊的历练,说不定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达到我们的层次。”

    梁津笑道:“寒子追赶着姜鸣去了,但是他骑的只是一般的马匹,根本没有可能追得上姜鸣,甚至能否在十月二十二日抵达仓绫山脉都是问题,说不定随后他们会间断地回到四海城。”

    罗湖也是有些莞尔,道:“等寒子回来,说不定都是十天之后了,一众蛇女也是离开了,留给寒子的书信还没有拆开,剩下的便只有我们几个,一朝离散,总是有着这般那般的伤痛。”

    梁津仰望着那片天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自七月中与申夷忧一别,姜鸣跟着梁津几人的君随远走卧华山,已经三月有余,在此期间他没有见到过那道时而忧愁、时而温柔的倩影,心中已然有着极为深沉的思念。

    临行之夜,床第之欢,就像是烙印一般,在姜鸣脑海中延续着那深情。可那七夕之日,种种证据已然证明她来过下染城,但她却没有现身见他,然后便在小雍城中遭遇了这种稀奇罕见的事情,那是他们初到交趾地域去的地方。

    姜鸣已然后悔,若是能在离开的时候带上她,两人也不会有这种那种的分歧,也不会致使她陷入这神秘空间之中,几个月才得以出来,这是他的错,他没有打算争辩什么,他已然想好了在见到申夷忧之后如何应对、如何说话,还有他准备了许久的那朵花。

    精致木料制作,他经过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反复雕琢打磨,才得以做成现在这般模样,上了一种珍贵的染料之后,这朵木花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若是长期暴露在空气之中,恐怕连蜂蝶也会错认,这倒是让姜鸣颇为满意这种效果。

    “谁还记得我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木工,虽然许多技艺都不到家,但是普通的工具工艺物品却能够游刃有余,若是我现在没有这一身武艺,凭靠着木工技艺也应该能够某个生计了吧?”

    姜鸣收起了木花,他将它定名为“瀚海之幽”,既是选择送给申夷忧的,自然是要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这个建议是蒙阆送给他的,那家伙以往拈花惹草,对于这些手段倒是颇为熟练,借鉴一二总是有用处的。

    天空渐渐破开,那山巅之上升腾起一道霞光,标致着日出破晓,又是新一日的白昼,撕裂黑暗的不止是那困顿的青天,还有如同火焰般炽热的太阳。

    “在哪里?在哪里?”

    姜鸣目光在四周张望,但却始终没有见到夜泉所说的异象,但他没有放弃,他站在这一片山域中,能够俯瞰四周景物,一旦有什么异常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现在的焦灼只是他心中的焦灼,而与这地日出无关。

    树林中紫气升腾,一道隐约的光柱直射天际,其中光怪陆离摄人心魄,顿时停留在林梢间的鸟雀惊飞,冲散了那厚重的雾霭。

    “找到了!”

    姜鸣心中大喜,急忙向着那处山林奔去,背后的爵江马则是呆呆地看着姜鸣远去,似乎在倾诉姜鸣见色忘义,似乎也在心底询问这家伙该不会是千里马转世吧,跑这么快?

    姜鸣已然等不及要见到那个日夜思念的人了,不管任何人如何诋毁嘲讽,他总是会走向自己对的方向,他不想再错过第二次,若是有机会,那第一次他也不想错过。

    紫色光柱凝聚处,一道人影缓缓踩着莲步,踏出虚空。

    依旧是之前的人,依旧是从前的衣衫,那是她为了寻他特地穿上的玉影仙琉裙,在曙光的照耀下,她那纤瘦的身影格外优雅。

    “这里,是哪里?”

    仙境一日,人间一年。

    她却不知,仅仅只是走那条看上去并不是很长的道路,竟然花了她三个月的时间。

    她双眼之中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突然间,她怀中一个贝壳似的东西开始闪烁微弱的光,她的心顿时就紧张起来。

    “听风贝,难道有族中的人在这一带?我得赶紧离开。”

    申夷忧逃离申家之后,其实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身份,从而能够瞒过家中的人,但是自从遇到姜鸣之后,她似乎便很少动用过那种幻术,原因值得琢磨,但却很简

    单,仅仅只是想将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紫气缓缓消散,紧接着便有数名华衣人来到了申夷忧出现的地方,为首的事一名白须老者,身旁有着一名中年人,似乎在察看周围残留下的痕迹。

    “常老,感知不会有错吧?你确定小姐在这里出现?”

    “绝对不会有错,之前我曾经在她身上的听风贝中藏了一丝元结,听风贝能够探知我们的位置,那丫头一定不会扔,今日她应该是感知到了我们来了,所以唤醒了听风贝。”

    “看样子小姐没有动用藏蝶之术,不然幻术启动会遮掩许多的气息波动,那时候再想找到她就难了,清晨的山林极容易追寻脚印,我们赶紧追上去。”

    “不急,在这山林之中还是很容易找到一个人的,我们方才看到那道紫气与光柱才来到这里,不然也没有机会探查到那丫头的踪迹,你可以带人去追,我先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嗯~那好吧,小姐素来行踪不定,还望白老及时来帮我们,不然若是小姐这次再走掉,恐是赶不上与宮家公子的婚约了。”

    中年人带人离开之后,被称之为“常老”的白发老者突然站定,目光看向那深林之中,洪声喊道:“小子,出来吧,我让他们走,可没说让你走。”

    声音落下,密林之中没有任何声响,白发老者伸出一根手指,遥遥一指,一道红色元结匹练随之飞出,飞入那密林之中,看不到任何情况,但砰然的巨响表明有株大树倒地。

    一道麻袍人影走出,方辕戟横在身外,遥遥望着老者,道:“前辈这般做法太过分些了吧?天地奇物有缘者得之,我也是刚刚到这里,不知哪里开罪了前辈?”

    白发老者似笑非笑,道:“你确实是刚刚才来,此地出现这样的异动,自然是要惊动不少人物,你能以八段人位的实力在这般短暂的时间赶来,足以说明你是有备而来,莫非你知道此地出现了什么?”

    麻袍人影赫然便是姜鸣,他面对白发老者的质问,皮笑肉不笑地道:“前辈说笑了,前辈可是比我来得更早,若是有什么情况,前辈应该更早知道,难道前辈是想说,地位境界的强者还不如我一个八段人位的小辈?”

    白发老者眉头深敛,轻斥道:“你这处事倒是颇为圆滑,我竟然没有什么能够开罪你的,若是此地有宝,我定然会起杀心,但是此地无宝,我便没有必要违反修行盟的规定了,你走吧!”

    姜鸣微微躬身,道:“多谢前辈,我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罪,既然前辈在此,那我只好退避,多谢前辈不相为难。”

    说完之后,姜鸣便朝着申家那批人离去的反方向离开,而那白发老者露出了一抹笑意,竟然盘膝坐在了地上,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子,故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然后在绕道追赶我申家的人吗?看来你跟那丫头果然有关系。不管是不是为了此地的宝物,窥探我申家的秘密已然是死罪。”

    一圈圈深红色的元华在白发老者周身荡漾开来,看上去颇为绚丽夺目。

    “既然还没有其他强者赶来,我便先看看此地到底有什么宝贝?”

    姜鸣跑出去好远,然后绕着另一边的山路开始回撤,他方才听到了那白发老者与其随从的谈话,现今已然是焦灼不已,来自申家的人,似乎也太凑巧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申家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赶到,他们到底有着什么追踪方法,夷忧应该是已经觉察到了这些人,便早早地离开了,我现在应该尽快找到夷忧的下落,然后摆脱这些人的追捕,不过地位修者可不太好对付。”

    姜鸣急速在山林中穿行,正当他望着那个方法奔走的时候,心底却传来夜泉一句话:“姜鸣,你被那个地位修者追踪了,你身上有他的元结烙印。”

    只见姜鸣背部一缕深红色的游丝被无形的力量摄取了出来,在姜鸣眼前被夜泉的力量捏成了粉碎,达到地位境界的修者都拥有这种奇幻的能力,令人防不胜防。

    “那个老家伙,真是手段恶劣,看来他已经猜出我与夷忧有关系,现下我的行踪已然被他探知,他原本打算是想要借助我找到夷忧,若不是夜泉前辈及时发现,恐怕我就着了他的道儿了。”

    “没什么,只是以我现在的状态,催动元结还是太过艰难,你还是尽量不要与那地位修者正面冲突,他虽然只是二重地位,但想要杀死你却十分简单。等此事终了,便将玉如意要回来,玉如意乃是了不得的宝物,只要将其带在身上,这些低级地位修者的手段便没有作用。”

    姜鸣听此倒是颇为惊奇,没有想到玉如意还有这种作用,不过他之前将玉如意借给了林寒,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林寒在哪里,他开始有些怀疑那玉如意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宝物。

    粉碎了那老者的元结烙印,姜鸣的行踪不再受人掌控,他便可以安心去寻找申夷忧,在急奔了许久

    之后,终于见到了申家的另一批人,由那个中年人带领。

    姜鸣潜伏在一边,暗道:“他们为何停下来了?莫非跟丢了?十三名下随从中,有着至少五名以上的七段人位武者,三名八段人位武者,那个中年人或许还在八段之上,看来不好对付啊,最好就是夷忧能躲开,我随后去找他便好了。”

    却见十多人都在山林之中寻找,完全不像是在找人,而是在搜寻什么东西,在约莫几分钟之后,一名随从在草丛中找到了一枚贝壳,递给了中年人。

    中年人怒声道:“又被耍了,看来小姐也已经发现我们在追踪她了,才将这听风贝扔下,但听风贝的指示消失并没有太久,我们继续往山林四周追寻,小姐只是四段人位,一定没有跑太远。”

    那名随从问道:“三家主,我们人手不多,要不要通知四家主,让他们协助我们追捕小姐?”

    中年人道:“老四素来不管族中事,但是不得不说他对我与二哥的做法是不认同的,他还倒罢了,老四手下有几个喜欢闹事的家伙,恐怕会阻碍我们寻找小姐,还是不要通知他了,以免招惹麻烦。”

    “是!”

    十多人又在山林中寻找,姜鸣则开始绕开他们搜寻的地点,到更远处去寻找,他相信申夷忧当初能够逃离申家,自己定然有许多躲避与逃离的本事,虽然有着高逐戌暗中相助,但他更愿意相信她是有着某个方法的。

    仓绫山脉背靠比丘城,距离秦国只有着数城之隔,算得上在东南方位的都城属城。穿过颇为宽广的山地之后,便有外围的村庄与城池地域出现,姜鸣果断的忽略了这一片地域,不管是逃是躲,这一片平原都不是绝佳之地。

    走着走着便看到山林之中有一片连在一起的竹林,这里的竹子都是颇为粗壮的金山竹,虽然名字听着颇有财气,但实际上这种竹子长得比许多大树都要高,竹质偏硬偏厚,不易砍伐,不易漂浮,砍断根系之后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腐烂,是比较著名的无用竹。

    当姜鸣来到这里,便有一种预感,她就在这里。

    因为申家的人的缘故,他没有出声呼喊,只是压低声音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刚走了十多步,便见那一旁高耸的竹堆之中,微微颤动,姜鸣投过目光去,在那被震落的竹叶堆中,有着一点难以察觉的幽蓝之色。

    “玉影仙琉裙?”

    姜鸣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轻声道:“夷忧,我终于见到你了。”

    话音落下,那落叶猛地掀起,一道淡蓝色的人影迅速扑到了姜鸣的怀中,她苦着,低声地哭着,似乎心中积压已久的悲愤,都在此时宣泄出来。

    姜鸣感受到申夷忧颤抖的身体,缓缓地将之抱紧,时隔百日未见,这一场相逢远比想象中要艰难。

    姜鸣俯在申夷忧耳边,嗅着她那发丝之中的淡淡清香,道:“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你了。”

    一语成罪,申夷忧却趴在他胸膛上哭得更为厉害了,伴着模糊难测的腔调,好似在说:“这一次,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只要留在你身边。”

    经历过黑暗的人,面对唯一的希望,这是所有的卑微。

    “原来她真的看见了下染城的那一幕!”姜鸣暗暗叹息,圣女扈江离就像是他追逐的影子,他至今都理解不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但申夷忧却认为那是他对于优秀美貌的女子的向往,虽是无心认为,但却并没有什么问题,或许可以理解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分不清这里中感情的混蛋。

    在心底狠狠地将自己骂了千万遍,姜鸣正欲解释,申夷忧却瞬间反应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便拉着姜鸣走:“申家的人来了,我们得赶紧走,他们人多,应该已经发现我将听风贝扔了,若是被他们找到,他们就会将我带回申家的。”

    姜鸣才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先申夷忧便同他简单说过申家的事情,想要借助申夷忧同强大的家族和亲,来达到稳固地位的目的,若是申夷忧回到申家,将没有任何逃得出去的可能。

    据说申家有着两名地位强者,若是姜鸣没有地位境界的实力,根本没有可能去要求什么,高逐戌也曾经要求他,在这三年时间内保护申夷忧的安全,并且提升自己的实力达到地位境界,可此时的姜鸣武道境界丝毫没有精进,想要对付那名地位强者没有胜算。

    两人正要奔逃,穿过竹林,正要往更为幽深的山林之中逃窜,他们却看到了一些人影阻碍,姜鸣与申夷忧停下脚步,却发觉大约有上百人已经在四周为何上来,能够让姜鸣与申夷忧都没有丝毫发觉,这些人在山林中的伪装能力不可不谓优秀。

    在这种紧急的时候遭遇一支疑似山匪的队伍,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姜鸣望着那从人群中现身的头领,渐渐目光凝固。

    “好久不见,姜鸣,别来无恙?”

第二百七十二章 匪甲,纵马,冲阵

    “自交趾平原之别,已经有着数月未见,交趾城中犬子与两位素有交情,今日难得能够在这山林之中相遇,也算是缘分一场,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如今的徐聪蓬头垢面,衣衫古旧,仅仅凭靠面容就能判别出他已经在山林之中待了许长的时间,当初在交趾城中虽然也有难以掩饰的匪气,但至少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姜鸣心头微惊,当初徐聪莫名其妙地对他与申夷忧发动围攻,如今看来大有猫腻,恐怕其中还有秋绝的参与,而最后的目的便是让这场战争更为火热,别的东西姜鸣都没有记下,徐聪向他射了三箭,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姜鸣环视四周,发现徐聪的人手各个悍勇,比之交趾城五百甲士更胜一筹,而且远处山林之中时有惊鸟,应该是还隐匿着其他人手,姜鸣想要报仇也得挑好时间,毕竟此刻只有他与申夷忧,并没有办法挡住这千百悍匪。

    姜鸣朗声道:“徐家主,当初在交趾城中一战,的确有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不过你这一见面便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让我有些惶恐不安啊,你是打算与我血拼吗?”

    徐聪微微讶异,没有想到即便是如此的形势压迫,姜鸣都没有丝毫动容,可见他已经在这几个月中的战争中成熟了不少,想要再用简单的五百甲士围攻住他,已然是不太可能。

    徐聪挥了挥手,周围的悍勇便已经收起了兵器,徐聪笑道:“我该叫你卧华山九统领才对,毕竟我现在也不再是徐家家主,而是与你一样都是杀人害命的山匪,如你所见,这些人都是我的精兵,这座仓绫山脉便是我的据点,或许你还有疑惑,但如果我说我在这里藏了十万精兵,你信是不信?”

    姜鸣心中震惊,也分不清徐聪所言是真是假,但料想身后有着申家的人,不宜与徐聪再多言辞,便道:“徐聪,我信不信并没有什么所谓,当初你射杀我之仇我也可以不计较,我们现在井水不犯河水,想来你也不愿意与卧华山为敌,白白地消耗自己的兵力,但是卧华山却愿意为了一个统领而攻杀仓绫山脉。”

    徐聪笑道:“你这话便有些唬我了,现在天下大乱,大明窟与蛮人都在趁机兴风作浪,只有你们卧华山按兵不动,若是我的消息没有错,前些日子庞路攻打交趾城,你们也没有收到宗坤的援兵吧?卧华山已然是秋后的蚂蚱,你觉得还能向我复仇?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徐聪都没有惧怕过任何人。”

    姜鸣道:“这样说来,你是想要将我围杀至此了?或者说想要招揽我,为你效劳?”

    徐聪道:“围杀不至于,招揽我也不敢,毕竟像你这种人物,若是运用不好,便会毁灭我自己。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这天下还不够乱,真正的原因是卧华山还没哟出兵,我想将九统领困在这山中数日,逼宗坤出兵。”

    姜鸣道:“简直不知所谓,先前你也已经揣测,山主宗坤是不会为我一个小统领自损根基的,况且我在卧华山也没有亲信,也没有直系军队,死了也就是死了,宗坤既然按兵不动,定然是在积攒实力厚积薄发,或者是在整顿兵马暗中图谋,你觉得他会为了我儿打破自己的计划?”

    徐聪笑道:“你说得很对,你在附和我的话题上有很高的天赋,当然我也不得不认同你的这些说法,宗坤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一般情况下他自然是不会做出蠢事,但若是经过我的宣扬与曝光,想来天下人都知道有一名卧华山的统领在我这里受困,他也不会不为所动的。”

    姜鸣眉头深敛,心中暗自猜测,各种手段之下,有极大的可能卧华山会出动,他不由得很厌恶这种被利用捆缚的感觉,便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阴谋?卧华山参战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聪淡淡一笑,道:“这些你不必明了,我不愿做那马前卒,只能让宗坤去探探虚实,到时候你就会明了,乖乖在我这里住下吧,在此期间我不会伤害你的,当然还有你身边的恶小美人,虽然我儿子看上她,但为了我的计划,只能委屈他了。”

    却见徐聪身边一墨甲男子挺立,正是那被称之为天下纨绔莫出其右的徐樊世,他此刻伴着狰狞的笑意,盯着姜鸣身边的申夷忧,遍是嫉妒。

    姜鸣心中恼怒,但想要正面与这不知人数的悍匪对抗,还要迎击徐聪的交手,他不由得有些惧怕自己不是徐聪的对手,若是在这种交手之中败了,他便连一点防备的力量都没有了,比起这样的冒险,直接妥协在徐聪身边住下,倒是一条颇为中肯的选择。

    可徐聪为人阴狠,在那些毒计上面他也不一定是徐聪的对手,若是进了贼窝,想要再出来就难了。姜鸣在犹豫,在思考所有的利弊,若是他一人,倒是可以在这匪军之中进退自如,但有着申夷忧牵扯,他难免多些顾忌。

    就在这时,心中传来夜泉的声音:“先前那名地位修者已经在向这个方向奔来,还有申家的那些那些喽啰,估计是

    察觉出了这里的动静。”

    姜鸣心中一惊,前有拦路虎,后有食人狼,眼下他的进退将变得格外艰难。

    但细细想来,若是他与申夷忧躲进徐聪的队伍之中,徐聪固然一时之间不会谋害,但那地位修者逼问与盘查,徐聪自然是会将他们两人交出,到那种时候他便会彻底面对两方的追拿,陷入的险境并不会比这时轻松。

    申夷忧脸色突变,似乎也是感应到了什么,在姜鸣耳边道:“申家的人呢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申夷忧应该是还有着其他可以探知申家动静的物品,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姜鸣望着申夷忧,从怀中取出一朵木花出来,将之交到了申夷忧手中,道:“它叫‘瀚海之幽’,拿好了,今日可又是死局了,我们冲出去!”

    申夷忧望着那瀚海之幽,微微吃惊,道:“这是木花?还有香味?倒是十分精致,看来你花了不少心思。”

    姜鸣道:“这可是我一点点刻出来的。木石尚有香气,人怎会没有感情?夷忧,你所在乎的,等出去之后我会告诉你的,这次就继续牢牢地跟在我身后吧!”

    申夷忧久久呆怔,为那一句“木石尚有香气,人怎会没有感情”而踟蹰,最后她也抓住了最后一道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徐聪远远看到这一幕,似乎已经猜定了姜鸣的决定,道:“看来我还是想了太多不太现实的东西,你是那个姜鸣,而不是卧华山的其他人,自然是不可能向我低头,看来你们已经决心要在我这里冲出去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三千匪甲,列阵!”

    只听得徐聪一声高呼,那山林之中隐藏的千名悍勇皆闻风而动,极有规律地向着姜鸣与申夷忧围杀而来,而徐聪也已经拿过了自己惯用的长刀,似乎要用最短的时间将姜鸣拿下。

    “我还没说我的决定,你这人,也自以为是了些。”姜鸣苦笑一声,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这山林之中这般动静,想来那申家之人很快就会被引来,他必须速战速决。

    姜鸣仰天打了一声口哨,像是暗号一般,徐聪还在四周张望恐有伏兵时,姜鸣已经举起方辕戟向着最为薄弱的一点攻杀去,只不过短短三合,便砍翻了数名徐聪精心培养出来的悍勇之兵。

    “好小子,只是想借此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吗?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你!”

    徐聪大呼一声,便提着达到冲杀而去,姜鸣是八段人位巅峰,在当初就只是输了他几招,在这千人之中除了他再没有人是姜鸣的对手,也只有他一人,才配成为姜鸣的对手。

    申夷忧牢牢跟在姜鸣身后,手持一柄短剑,时不时地向着姜鸣身后的兵士补刀,她虽然实力不强,但往往能够抓住机会,将那些与姜鸣正面迎击而不死的兵士恰到好处地刺杀,她也是有些一些武道修行基础,不会惧怕一般的兵士,这样一来也可以避免姜鸣为了救她而陷入一些麻烦。

    徐聪一刀砍来,姜鸣单手拉开申夷忧,另一只手举起方辕戟来挡,顿时八铅之力暴涌,即便面对徐聪还是有些勉强,但好歹是将那一招挡下了。

    徐聪讥笑道:“好小子,看来你在这段时间内也有不小的进步,竟然能够单手挡下我的招式。”

    姜鸣冷声道:“单手与双手都一样,都是由人来操纵,但我可不止抵挡,还会进攻。”

    话音落下,姜鸣身体中八铅之力尽数出现在方辕戟上,还不待徐聪反应,便将徐聪的大刀高高冲起 ,方辕戟脱手而出,姜鸣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嘴角掠上一抹冷笑,那只手合成掌,无戟之式瞬间展开,向着徐聪的胸膛冲出去,徐聪立刻回避了攻势,拿出刀背来挡,但饶是如此,他也被推出去数米。

    已有的招式姜鸣已然磨砺得炉火纯青,无论是施展速度与力量,还是各种招式的衔接,他都能运转自如。方才徐聪虽然只是接下了他一掌,但实际上无戟之中蕴含的毁灭之力都在其中,即便有着刀背抵挡,可徐聪定然也不好受。

    适时,方辕戟再次坠下,姜鸣似早有预料,将申夷忧揽进怀里,方辕戟横扫之间,周围前来攻杀的数名悍勇被瞬间制服,除了几个拿武器抵挡,然后被姜鸣的方辕戟斩断刀刃的,其他人都已经殒命在地。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掌,即便是饱含八铅之力,但也不至于会有这种杀伤力,那一掌劲道不大,但是仿佛有一柄刀刃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让他难以呼吸,他低头看时,发现腹部已经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就像是刀刃刺出来的一样,颇为诡异。

    姜鸣一击击退徐聪之后,便再没有停留,继续向着一边的悍勇杀去,他的目的不是与徐聪决一雌雄,而是带着申夷忧逃出生天,此刻他便有极强的求生欲,在人潮之中左右冲杀,渐渐接近包围圈外围。

    此刻徐聪竟又挥刀杀来,更让他担心的事发生了,徐聪身边竟然出现了两名八段人位武学

    大师,一人竟然是徐樊世,一人则应该是徐聪的亲信,三人齐齐攻来,不管姜鸣有怎样的招式,都无力阻挡。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一匹雄壮的黑马从三人身后奔来,直接撞翻了许多徐聪的手下,而后猛地跃起,双蹄竟是蹬在了徐樊世与那名徐聪亲信的后背上,他们饶是武学大师,都无法承担这般劲力,瞬间失去了战斗了。

    “好,翦破式!”姜鸣把握住机会,面对徐聪一人,几乎没有多余的招式,必杀瞬间展开,徐聪退后数步闪避。

    姜鸣一手抱起申夷忧翻身上马,拍了拍黑马的头颅,道:“干得好爵江,回去有鸡腿吃。”

    申夷忧满脸黑线:“马能吃鸡腿吗?”

    而徐聪瞥向那黑马,感到十分的熟悉,切齿道:“好畜生,原来是你,背叛了我,还伙同这畜生来攻击我,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吃了你的肉。”

    爵江以往是徐聪的坐骑,徐聪在交趾道上追杀姜鸣之时,被姜鸣强行控住这千里马奔逃,后来经过长时间的驯养,这匹千里马也算是承认了新主人的身份。

    爵江马望向徐聪,眼中似有许多的难言,马通人性,尤其是这样一匹千里马。

    姜鸣抚了抚爵江马的头,道:“爵江,我答应你这次不伤他,看在他曾在喂养你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我们走!”

    爵江马仰天长啸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载着姜鸣与申夷忧奔去,管他有什么悍勇阻挡,还不待姜鸣挥戟,爵江马已然将之撞翻,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却见那侧边,一名持刀者杀出,正是方才被爵江马踩翻的徐聪亲信,他大喝道:“我乃飞天虎张信,容我取你狗命!”

    姜鸣见不能躲,怀抱着申夷忧,策转马身,迎面便是一戟。

    “十尺戟!”

    万千戟影落下,那张信倒在血泊之中,捂着咽喉的伤痕,已然没有了声音。

    “这蠢货!”徐聪暗骂了一声,便再次冲杀而去,但姜鸣却不与他正面交锋,只是冲着那些喽啰厮杀,哪里薄弱便朝向哪里冲去,再加上爵江马的灵性助攻,一时间已经冲杀了出去,而大乱的悍勇却只能乱作一团,反将徐聪困在了其中。

    姜鸣逃出生天,颇为兴奋,望着身后道:“徐家主,那我先告辞了。哈哈哈!”

    能在千军之中进退自如,并力杀一名武学大师,这般战绩已然十分强悍!

    徐樊世也格外恼怒,正要追击,却见徐聪挥手收兵。

    徐樊世上前道:“父亲,为何你不展露自己九段人位的实力,反而让那姜鸣杀了张信将军逃出,这下我们想要抓住他便难了。”

    徐聪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渐收敛,淡然道:“不过死几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张信本二龙山的头领,归顺我之后还颇多不服,今日皆姜鸣的手将他处置,我便能完全收纳他麾下的上万匪军。而且我的计划已经达到了,没必要与姜鸣拼个你死我活,有人会去对付他的。”

    “有人会去对付?是谁?”徐樊世疑惑不解。

    却见竹林边上出现了几人,皆是华服着装,气度不凡,比之他们干净了不知多少。

    那为首的老发老者道:“你这晚辈倒是太狡猾,因为察觉到我们在后,便故意不用全力,真是谨小慎微至极。”

    “什么人?”徐樊世取出兵刃,一种悍勇也开始防备,他们竟然没有感知到,这几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徐聪挥了挥手,道:“樊世,让人将兵器放下,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若是前辈想要动手,我们没有机会阻挡的。”

    徐聪已然是四十多岁,却要在那白发老者面前自称晚辈,而且能够做到这千人都阻挡不住,那这几人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境界?

    “地位?”

    徐樊世不敢想象。

    白发老者笑道:“真是一个干大事的人,能够在这山林之中藏匿这些多兵甲,倒是一个人才,也索性你帮我将人挡住,不然可能真让他们逃了。”

    徐聪道:“前辈不用客气,这仓绫山脉到处都有我的眼线,想不知道你们出现都不可能,只要稍微推敲,便能得知前辈的目的所在,我此举也不是为了帮前辈,只是那男子是我的心头大患,与我结有私仇,还望前辈能顺手解决了便好。”

    白发老者微微点头,道:“如你所愿。老三,我先过去,你们后面来。”

    话音落下,那白发来者便消失在了原地,随后中年人带领的十多名随从也快速奔往。

    徐樊世为那白发老者惊人的速度赶到吃惊,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父亲,那人是地位强者吗?”

    “地位?应该是的。”徐聪淡然笑了笑,拍了拍有些呆怔的徐樊世的肩膀,道:“接下来,我们便将卧华山统领出现的消息放出去,等着宗坤出手吧!”

    这终究是一场局!

第二百七十三章 虽不入半步,皆不惧九段

    “快点,再快点,爵江!”

    姜鸣与申夷忧同乘一骑,耳边呼啸着急速的风声,爵江马在山林中急速穿梭,但姜鸣心中仍然是传来了夜泉的提醒声,即便千里马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地位强者。

    那白衣老者挡在了两人面前,爵江马不敢再往前冲撞,他也感觉到了这老者的可怕,身后渐渐传来破风声,那中年人带领的人手也来到了,这下姜鸣与申夷忧想要离开,便是要打败地位强者。

    白发老者遥遥道:“丫头,跟老夫回去吧,你毕竟是我申家的正统大小姐,我并不想将你擒拿,那样会丢了我申家的脸面。”

    申夷忧面若寒霜,嘴唇却无比惨白,她清楚地位强者代表着什么,但是她并不想妥协:“我是不会回去的,常闲,你身为我申家的长辈,竟然想要逼我嫁给一个纨绔子弟,若是爹爹在世,你哪里能这般放肆!”

    白发老者名为常闲,虽是异姓人,但在申家拥有颇高的权柄,他淡然道:“这便是丫头你不知轻重的地方了,为了家族,任何人都有理由牺牲,何况那宫家公子也只是顽劣了些,日后你将是宫家的人,还是少将这些借口说了。”

    姜鸣听此,勃然大怒,道:“你这老混蛋,你想要成全家族利益,怎么不自己去嫁?这般和亲来的权柄有什么用,申家的脸面早就被你这群**害了,还在我面前讲这些大道理,也不怕砸碎你那一口老牙?”

    “住口,我申家之事怎容你一介外人插手!”那中年人也是大喝道。似要立即提刀斩杀姜鸣。

    而那常闲却是不怒反笑,道:“老三,别急,这人你可不能轻易给我杀了,能够破解我的元结烙印,他身上定然有着宝贝,等我将东西问出来,再怎么处置便容你,先前他可是骗过了你们,你这九段人位有些不实在。”

    那中年人满面怒气,道:“常老不必这般激将我,我只是不擅于探知而已,在武艺上我绝对可以碾压这小子。”

    此刻申夷忧附耳在姜鸣边上,道:“这是如今掌权的三叔,申烁,我离开申家的时候他只是八段人位,应该是借用了某种外物,才达到了九段人位,所以气息虚浮,并不能完全掌握九段的力量。”

    姜鸣道:“九段吗?有些难对付,但并不是无法应付,可这地位境界的强者,我还没有想出其他办法。”

    申夷忧面色难看,想要让姜鸣对付地位强者,无疑于难如登天,任何地位强者都是沟通了天地,凡俗之人无法战胜,姜鸣虽然有着很高的天赋,但毕竟修行尚浅,她不由得有些担心。

    “嗯?”姜鸣突然收到了夜泉的消息,自从他被这申家的包围,他便一直在呼唤夜泉,地位强者不可战胜,只有夜泉才有办法战胜,可是如今夜泉出现了,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夜泉前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想要击败地位强者,毕竟依仗天地之力,能够沟通天地的只有地位元结与一些高等的宝物,可我如今灵魂溃散,除了给你的玉如意没有其他宝物,只有这剩下的力量可以供你使用一次,这件事对你很重要,你可以一试。”

    “但是,你的力量已然太过匮乏,用一点儿便少一点儿,岌岌可危之时,动用这种力量会魂飞魄散的,那便是真正的死亡,任何手段都无法挽回了。”

    “我曾经登上过天位,对于这些自然比你理解得要透彻得多,我所能聚集的能量只有这么多,就算是击中地位修者,也不一定能够将其击杀,说来真是可笑,堂堂造化之境的强者,竟然连一个二重地位修者都解决不了,真是无比嘲讽!”

    “夜泉前辈,这些可不是关键,我很明白,这一次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夜泉前辈能够看清生死付出一切地帮我,是对我的肯定,但我却不想你就此烟消云散。”

    “嗯……既然如此,还有最后一种方法,若是你动用了那种力量,我会在那一瞬间将自己的意识化入你的精神,你需要在百日之内再次找到高等药材,用坠玉之法唤醒我的灵魂,并且我还需要一种名为‘似火吞灵浆’的奇物来为我巩固意识,那样我才能恢复残魂状态。”

    “如此甚好,夜泉前辈付出,姜鸣无以为报,日后我定会寻得荨岩,让前辈与诗儿姐相见。”

    “嗯~嗯!”

    姜鸣却是不知,高等药材还算是有迹可循,但似火吞灵浆却早已消失了千年,从未有人知道这种消息,没有这似火吞灵浆巩固意识,夜泉还是会消散,还是会真正的死亡。

    姜鸣沉浸在意识之中,申夷忧以为他是在思考逃脱的方法,紧皱着眉头,苦笑道:“姜鸣,若是不能,便让我回去吧,至少……”

    姜鸣紧紧抱住申夷忧,道:“我会动用所有手段,不管如此,我都要一试。”

    姜鸣跃下马来,拍了拍爵江马,低声道:“爵江,听好了,待会儿我让你逃的时候,你便带着夷忧离开,听到了吗?

    马通人性,这种危难时刻,爵江马也似泪眼婆娑。

    姜鸣挺身上前,道:“你是夷忧的三叔是不是?既然你已经是九段人位,那可敢与我一战?”

    中年人申烁道:“我有何不敢?不过我为何要与你一战,我们可不是为了你这个莽夫来的,不知你给小姐灌了什么……”

    哪知姜鸣直接不理会申烁,转向那地位强者常闲,道:“他不肯,那么你来?打败我,自然想怎样都行,甚至我身上的宝物,还有那道紫气的秘密,我都可以给你,不过我想你毕竟是一名地位强者,向我出手总归是有些不齿……”

    话到恰恰好,姜鸣便没有说下去,他观察着常闲面容上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先前常闲故意留在最后,并不只是为了揭穿他,更是为了探寻那紫气的秘密。但以他的修为又怎能知晓,那能够扭曲时空的秘密,只要能够将话说个差不多,这常闲自然会给他机会。

    常闲淡然的脸上掠过一些隐晦的猜忌,旋即笑道:“你果然知道一些东西。既然如此,老三,你便与他一比,若是能够在比试中制服他最好,切记不要伤他性命。”

    这般话说出来,即便呆怔如申烁,也能猜出一些端倪,他道:“长老,这……我们直接将他拿下不就行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常闲斥道:“我让你比便不要说话,你难道以为你现在掌控申家,就有能力跟我叫板了?”

    “申烁不敢!”

    申烁微微躬身,忌惮地瞥了一眼白发老者,而后提起了手中的大刀,道:“小子,就算有常老吩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姜鸣却不顾申烁说什么,又转向常闲道:“前辈啊,这人一直在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你有办法将他的嘴封上吗?”

    常闲道:“申烁,速速开始比斗,不准再多说一字。”

    申烁心中积愤,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

    姜鸣却没有打斗的想法,又道:“前辈地位境界的手段让我有些畏惧,若是我赢了,你们不认,反而要将我当场擒拿,我该怎么办?”

    常闲冷声道:“小子,你的问题有些太多了。”

    姜鸣道:“前辈好歹也是地位强者,怎会没这些风度?难道你还怕我一个八段人位的凡俗之人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走?我早就听闻地位强者一瞬百步,不如前辈退后五百步,好让我这场战斗心安,随后告诉你那种秘密,也放心一些。”

    常闲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来。”

    姜鸣道:“这些小兵喽啰也一并遣散百米外,我看着心烦,以免影响我的战斗。”

    常闲目光微凛,道:“可以,不过,小子,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待会儿将那些东西都交待出来,我便能让你安然离去,若是你有其他的心思,我会在第一时间将你击杀,你应该很清楚,地位修者面前只有仙灵和凡俗,你只属于蝼蚁。”

    “晚辈自然不会!”姜鸣面色冰冷,亲眼看着常闲与一众随从都退走,姜鸣向爵江马挥了挥手,爵江马也向后退了退,才放心地举起了戟。

    “接下来,便是我应该经历的战斗了!”

    姜鸣很明白,固然夜泉一击能够击败常闲,但随后这申烁与一众随从也是足以将他们擒杀,所以他必须先解决申烁这名九段人位的武学宗师,才有其他的机会。

    “半月,步生莲!”

    真正的生死之战并不需要热身,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改变局势,姜鸣在一开始便用出了这种速杀之式,想要尽快逼迫申烁施展最强能力,但却被申烁随意挡住,那一刀似劈山河,姜鸣连连闪避。

    申烁满脸狰狞,大骂道:“小子,让你轻视九段人位的力量,今日便让你丧身在我手下。”

    “都说了不让你说话了,你脑子进水了吗?”姜鸣回骂之间,将长戟抡圆,向着申烁砸去,这能够让武学大师慌于应付的一招,申烁却只是退了两步,而后长刀斜劈便尽数化解。

    姜鸣目光凝重,尽管这申烁借助外物达到了九段层次,气息颇为虚浮,远远比不上那灭妖师彷境,但想要以八段人位挑衅,无疑还是差了很多,中间可是还间隔了一个“半步九段”的境界。

    半月步生莲与抡戟之式都被风轻云淡地挡了过去,姜鸣便有些手段用尽,在申烁手下节节败退,甚至还因为几招挡得慢了,被申烁抓住将他砍伤,虽然伤势不重,但在后来的战斗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的。

    远处的申夷忧观望着,见姜鸣败退得这么快,心便像沉入了深潭之中,她的脸色逐渐冰冷,这时他才想起,姜鸣只是八段人位,但申烁已然是九段人位,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姜鸣,他会赢的吧?”

    经历过黑暗的人,会对未知的恐惧有着一定的感应,就像是

    感觉到怎样的命运一样,玄虚而真实。

    在交战十余招后,姜鸣退了二三十米,申烁虽然长时间占据优势,但却没有及时地拿下姜鸣,按照道理说,就算他只是半步九段,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应该也能分出胜负了,但事实却是他在短时间并没有这个能力。

    “可恶,要不是服用了那东西,造成我气息虚浮,何至于对付一个晚辈都这么无力!”申烁大觉驳了面子,便斥骂道:“小子,难道你只会逃吗?与我对战,便拿出你的本事来!”

    而在申烁的压力下坚持许久的姜鸣终于舒了一口气,笑道:“好,这就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只见姜鸣挥舞起方辕戟,兀自起舞,他的招式似乎简单平淡,可却看不透是怎样的招式,姜鸣已经有过了数次的参悟,但始终没能锤炼出属于自己的戟法,在申烁这般压力之下,他刚好可以有所作为。

    “这是我自己参悟的戟法,虽然只是出于雏形阶段,但我想若只是对付你,应该够了!”

    申烁听此勃然大怒,道:“仅仅只是看出了一些衍武的见解,便自称参悟,就算你能够锤炼出属于自己的戟法,但你总不过是八段人位,你要怎么胜我?”

    姜鸣向前猛地挥出一戟,裹挟着烈风,扑散到申烁眼前,申烁急忙闪避,但姜鸣的第二戟转瞬便至,仍然只是简单的一招,但却处处蕴藏着杀意,令得申烁不敢轻易招架。

    姜鸣第三戟落下,申烁便没有余地可以躲避,顿时也以长刀来回应,可是这一刀,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被姜鸣的方辕戟弹飞。

    “怎么可能?这戟法……这不是戟法,这只是简单的招式而已,怎么能够算是你的参悟?”申烁怒斥道。

    远远望见这一幕,常闲以地位境界的角度观之,却能发现许多常人不能发现的地方,他赞叹道:“这根本不是戟法,而是格杀本能,就像是占式觉醒人对于危机的意识一样,这种格杀本能便是真正的杀人之道,看似简单,实则充满大道,所谓大道至简也就是这个道理。这小子竟然能够在八段人位和做到这一步,简直就是专门为杀戮而生的。”

    姜鸣没有多说什么,又是一戟劈下,申烁也在此时完全展开了杀招,但是与姜鸣碰撞之时,却顿时中和消失。

    若是相同境界,这种情况倒是常见,可申烁好歹也是九段人位,竟然在只是力道的对拼上失了利,申烁不敢相信,再次迎击过去,而这次却更为荒唐,姜鸣直接将他击退数步,他的手心之处充满了姜鸣的余力,竟然将他震得发麻。

    “怎么可能?即便你能够参悟新戟法,但也只是武学大师,为何能够在力量上压制我,我用的可是九铅之力,莫非你也是……不对,你只是八段人位,我能够感觉出来,可为什么……”

    姜鸣冷声道:“你猜得不错,八段人位是没有办法战胜九段人位的,即便我用这种戟法,行格杀之术,但已然与你有着明显的差距。你虽然气息虚浮,但差的只是九段人位的磨砺,自身的力量却是货真价实的九铅之力,我想要战胜你,就只能将自己的力量也变成九铅之力。”

    申烁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力量哪能是你说提升便提升的?你的境界根本就没有变化,看来你只是服用了某种激发潜能的外物而已。”

    姜鸣冷哼道:“弱者才会借助外物成长,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只是武学大师,但若我晋升了九段,反手之间便能收拾你,何必这么麻烦?我知道不能突破境界,因为我对衍武还尚有未知,对束灵还一无所知。但我却有你所不能及的地方,我的所有招式都将蜕变,从此之后,我虽不入半步九段,但所有半步九段皆可无惧。”

    这便是姜鸣的倚仗。

    将自身招式强行提升力量,或许已经达到了某种更深的理解,但对于武道,姜鸣却难以更进一步,他的修行便没有了半步,若有一朝,他终于水满而溢,提升武道境界便再也不是难事。

    申烁脸色铁青,这与他的经历恰恰相反,他因此十分嫉妒,提着大刀怒喝道:“哪有什么强行提升,都是一派胡言,只有境界才是真的,我是武学宗师,任你如何挣扎,总是免不了死亡。”

    “吃我一招,破兵掀!”

    “什么?破兵掀?看来老三已经恼羞成怒了,竟然忘记了我的嘱托,动用这种招式,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力量提升许多,但终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老三借助外物,终究无缘大道。”

    常闲看着这一幕,连连摇头,忽然道:“不然此刻出手救下那小子?万一他被老三失手杀了,那紫气的秘密可就得不到了。算了,这小子天赋极强,看他应该是还有底牌未出。”

    姜鸣目视着申烁出招,感受到这极大的压力,顿时面色凝重。

    “绝杀吗?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动用最后一招了。”

    “绝杀—十尺戟!”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失言,三百里逐尘

    十尺戟作为姜鸣的最高绝杀招数,单单说其威力甚至要强过翦破式,而且本身便是范围性杀伤,在一定距离之内造成的恐怖伤势几乎是同境界武者无法阻挡的,当初姜鸣负伤之际使用此招,便将全盛时期的卞坚击成重伤。

    但这十尺戟却有着一个为人苦恼的劣势,在施展的刹那会将武者的所有力量吸尽,就像是对自己造成了吸功一样,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在施展这招之后,姜鸣便会失去战斗能力,在战场之上是最后的招数,所以姜鸣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的。

    就在方才,姜鸣将要冲破徐聪的匪甲之阵时,那名名叫张信的武学大师前来阻挡,他情急之下施展了十尺戟当场将之秒杀,虽然消耗巨大,但却没有出现失去所有力量的状况,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在慢慢变强,尽管境界没有改变,但似乎现在他已经比之前强大很多了。

    姜鸣再一次施展这招来,便是打算尽快结束战斗,因为他的对手是一名武学宗师,普通的招式对他都没有用,只有这一招极尽霸道,才有可能挡住申烁的绝杀,那破兵掀发出的威力似乎比十尺戟更强。

    虽然姜鸣之前也有过与武学宗师对峙的场面,最开始在失龄峰的鲸落山脉遭遇的两只将要夤华的蜥蜴人,按道理也已经是武学宗师巅峰的存在,而后在隋城遭遇的朱然、月柳姬,也都是九段人位的境界,随后便是那灭妖师彷境,似乎每一个都比这申烁更强,他没有理由会惧怕。

    “来吧!让我看看武学宗师究竟有多强!”

    方辕戟与长刀对撞,蕴含着最强的劲力,在一瞬间中和对峙,没有任何声响,两人齐齐向后倒去,那申烁连连飞出去十多米,随后撞到了一株大树上才停下来。

    而姜鸣则是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猛然间吐了一口浓血,而后用方辕戟支撑着自己疲软的身体爬起来,极尽嘲讽地向着申烁伸出了大拇指,随后猛然向下一杵,象征着自己的胜利。

    “此子不可留!”

    常闲远远望向这一幕,姜鸣竟然能以八段人位正面击败九段人位的申烁,这等天赋已然极为难得,若是假以时日,必将成为申家的心腹大患。

    “赢了,赢了!”

    申夷忧满面惊讶,他没有想到姜鸣竟然真的能够击败身为武学宗师的申烁,一脸兴奋难以掩饰,甚至坐下的爵江马也是有些呆怔,只是马的神色并没有表现出来。

    常闲消失了。

    姜鸣即便是在战斗之中,也一直观察着常闲的动静,按照道理说地位强者能够一瞬百步,在呼吸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瞬,姜鸣急忙喊道:“爵江,快跑!”

    恰在此时,一道深红色的元结游丝向着冲着姜鸣凌空刺来,虽然只是一道线,但在姜鸣眼中这道游丝便与真正的刀剑一样锋利,他连忙举起的方辕戟来挡,仅仅只是最简单的对撞,元结游丝上的那股劲力却远高于申烁的九铅之力,这就是地位强者的手段吗?

    爵江听到姜鸣的提升,似乎也是有着某种感应,在一瞬间便踏动四只蹄子奔逃,申夷忧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爵江马带上了,但见那爵江马先前站立的地方,有着数道元结游丝从地下钻出,若是爵江马再跑慢一点,恐怕就会被那元结游丝所制。

    “该死的畜生!”

    常闲的身影出现在百米之内,他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果断地选择向着申夷忧追去,而姜鸣却并没有经过探查,便开始向着申夷忧狂奔而去,常闲虽然想杀他,但却不会忽视自己的目标。

    只要将申夷忧擒拿在手中,他便有了一切的话语权,姜鸣自然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尽管身上已然有着极重的伤势,但还是催动着身体中的八铅之力,在山林之中狂奔,身后追着那一道元结游丝,似乎见到没有办法瞬间制服对手,便消失了。

    常闲冷笑一声,暗自道:“你也有些太小看地位修者了,我的速度岂是你这种凡人能够比得上。”

    数秒时间,常闲已然出现在了爵江马面前,仅仅只是一巴掌,便将那健硕的黑马拍了出去,申夷忧随之滚倒,姜鸣还来得及解救,便见常闲出现在了申夷忧身前,已然要将之抓住。

    “丫头,还是跟我回去吧!”

    “不!”

    姜鸣与申夷忧皆是眼布红丝,申夷忧还想要挣扎,姜鸣则没有放弃奔来,就在常闲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一道黑马嘶喊一声,竟然是跃上了常闲的头顶,一瞬间四蹄踏下,似要将常闲踩死在蹄下。

    可常闲是何等人物,地位强者的速度即便是千里马也难以比拟,在那瞬间常闲已然退了数步,而后手中挥出三道元结游丝,狠狠地撞在了爵江马的马身上,爵江马悲痛地嘶叫一声,而后飞出去十多米,没有了声音。

    “爵江!”

    姜鸣目眦尽裂,此刻他已然借着爵江马拖延的时间来到了申夷忧面前,望着那似要将一切都毁灭的地位强者,双手手印舞动,没有任何天地灵气的运动,姜鸣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圆球,

    看似平淡无奇,但其中跳跃着曾经属于天位强者的力量。

    “去死吧,混蛋!”

    常闲本来还没有在意,但是在那圆球出现的刹那,他便觉察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他切齿道:“怎么可能,一名武学大师为何能够引动这么强的力量?”

    他已然开始慌张了,攻击近在咫尺,他已然无力可挡。

    圆球在瞬间抛出,似是已经瞄准了常闲,常闲连连移动数个方位,都被那圆球锁定,他只得运转元结在周身建立一个盾牌,圆球与之撞击,顿时有着砂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常闲周身,周围的气流被引动起来,好似风卷一般。

    姜鸣发出剧烈急促的喘气声,将夜泉积攒的元结攻击发出,这同样是要消耗他大量的力量与精力,他死死地盯着那一团白芒,似乎在寻求什么。

    “这样的攻击,想来即便是地位强者也难以接下来吧?他应该死了吧?应该……”

    姜鸣遥遥看见,那白芒之中出现了两双脚,是两双而不是两只,姜鸣心中迟疑了几秒,顿时大惊失色,他立即转身会回望申夷忧,却发现原本在这里的人已然不在。

    百米之外,地位强者常闲一手提着意识昏迷的申夷忧,一手擒着重伤无力的申烁,脸色极为难看,他的衣衫已然破碎,身上还布满了被那游离的元结割伤的伤痕,他怨毒地望着姜鸣,怨毒之中又带着一种忌惮,所以他在方才擒拿申夷忧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偷袭姜鸣。

    姜鸣见申夷忧已经被抓走,心中大怒,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又怎么可以让他将申夷忧抓走,可是此刻的他已然头晕目眩,因为与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申烁一战损耗了大量力量,后又动用极为庞大的精力发动夜泉的元结攻势,他已然快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把人放下!”

    姜鸣大喝一声,提着方辕戟再次冲杀过去,但是还没有跑几步,就被一块石头绊倒,他紧咬着牙齿站起身来,像是一只受伤的猛虎,死死地盯着常闲,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眼中的一切燃尽。

    猛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缓缓恢复中,体内的两块荒源鼎碎片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这已然不再是神物激荡,而是荒源鼎碎片在用自己的力量来疗治姜鸣。

    姜鸣的感应更为清楚了些,便再次往前奔去,面色狰狞,眼布红丝,此刻的他只有一个目的。

    “放下夷忧!”

    常闲连连闪出去好远,他虽然感觉到姜鸣已然是油尽灯枯,但是对方才那一招的忌惮,让他难以再下定决定出手,何况他现在已然是重伤之躯,若是在那恐怖的攻击到来之前,他及时用族中秘术“挪镜转换”,将两名随从拉到了身前,他这条命将尸骨无存,更别说还能在这里擒走申夷忧了。

    “我此次出来的目的是带回这丫头,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便早早地离开,不宜再次出手,难保那诡异的小子还有什么层出不穷的惊人手段!”

    既然打定主意,常闲便鼓动那剩下的十几个随从向前抵挡,但那几个申家的随从也不是傻子,连地位强者都被那人打得如此狼狈,他们几个七段八段甚至六段的武者能够干什么?给他练级吗?

    常闲心中大怒,挥手之间元结游丝已然在十几名随从的脚下燃起了火焰,十几人受到这般震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阻挡,他们若是在姜鸣平常全盛时期,自然不是其对手,但是在这时,反而能够将姜鸣阻挡住。

    “混蛋!”

    姜鸣左劈右砍,但自己的速度与力量却无法解决这般困境,这十几名武者竟然将他死死拦住。

    “大人,这人已经没有力气了,快快出手将其击杀!”

    有一名随从呼喊道,他们虽然暂时制住了姜鸣,但却不敢再轻易发起攻势,只得寻求地位境界的常闲的帮助。

    “蠢货!”常闲没有应答,他虽然切实地感受到了姜鸣的气力匮乏,但仍然不敢向前去,毕竟刚才的姜鸣也是在与申烁战斗之后,气力匮乏之际发出了那惊人一击,谁能保证,他现在不是在伪装?

    常闲微微犹豫之后,狠声道:“小子,今日饶你一命,我知道你与夷忧这丫头有旧,便不出手杀你,若是你心有不服,两年后来我申家,那时这丫头将与宫家少爷喜结连理,适时你自然会知道你与其他人的差距!”

    常闲终是不敢出手,但是他却借用这种手段,企图将姜鸣引到申家,群起而攻之,在他心中,姜鸣已然成了巨大的隐患。

    “狗屁!我今天就要留下她,你这老混蛋该死!”

    姜鸣受此刺激,气血翻涌,力量再次暴涨,一戟刺死了一名申家随从,常闲见此状况,心中颇为侥幸,安慰自己姜鸣果然是有隐藏,还好他没有出手。

    常闲假意潇洒,洪声笑着逃离了此处山林,能够让一名地位强者忌惮如此,姜鸣无疑有了许多的进步。

    但是,眼看着常闲与申夷忧消失在眼前,却不能追击,他心如刀割,准备了这么久的相逢,却

    似一场闹剧,他曾经的许诺在这一刹那都化为云烟,他终究成就了自己的负心薄幸。

    “不能……不能让他带走夷忧……不能让她重回黑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若是有天谴,就来惩罚我一个人……还她自由……”

    姜鸣仰天一喝,似乎乌云也在此刻凝聚。

    那剩下的十多名申家随从彼此张望,面面相觑。

    “大人都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大人不是让我们拦截下着人吗?我们走了就是抗命吧?”

    “命都快没有了,还管这些干什么?”

    “你难道以为你比地位强者还厉害?”

    十几名随从顿时四散而逃。

    姜鸣双眼之中布满血丝,他身上积攒了大量的杀戮之气,悲愤之余,他提起了浑黑无比的方辕戟。

    “有一些人,该死!”

    长戟在山林之中挥动,血水洒满了草木,禽飞兽走,山林惊动。

    “啊!”

    “啊~饶命,大人饶命!”

    “都是常闲干的,与我无关!啊!”

    惨叫声渐渐平息,但暴走中的人却没有因此而平静。

    “我要找到她,不能让她回去。我答应过她,再也不会把她丢下,我会去追寻!”

    他来到了爵江马身边,发现这匹黑马已然没有了气息,即便是千里马,也受不住地位强者的一击。

    姜鸣满面悲愤,低声道:“爵江,多谢了。我没有时间掩埋你的身躯了,多谢,多谢!”

    姜鸣颔首,深拜,一匹马要比人要有情义得多。

    这一日,姜鸣狂奔三百里。

    披星戴月,踏尘,朝着他心中的方向远行。

    但,心中所期,永远是追赶不到的目标。

    地位强者的速度,即便是在重伤状态下,也远远不是他所能相比。

    在此期间,他一路经过诸多城池,见他横戟身外,百姓退让,甲兵来挡,连走十三关,斩杀二十五名守城将领,其中包括大明窟将领十三人,秦将十二名,令人惊叹的是,这二十五人之中,有三将都是武学大师。

    终于,精疲力尽。

    他已无力追赶,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且又在重伤状态下疾行,早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他倒在了一处山地之中,像是一具尸体,连气息都显得极为微弱。

    过了一阵,落雨了,十月的雨已然是寒雨,滴落在姜鸣身上,冰冷的打击感,似乎要将他所有的意识唤醒。

    可是他,睁不开双眼,也无法移动身体,侧着头,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吮吸着那雨滴中的微润。

    再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几日时间,天晴雨收,一个穿着干练紧身华裳的女子来到了这里,身后也跟着一个丫环与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

    “小姐,想要采摘秋枞你也不用自己来吧?府上那么多闲人,你随便差遣几个便好了,你金枝玉叶的,来这种地方,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穿上了一身简单服饰的丫环也是颇有姿色,看这般派头绝不是一般人家。

    那华裳女子叉腰道:“你知道什么,自己找来的才有心意,这几天父亲大人一直忙于国事,昨晚又病倒了,我听说这民间的秋枞最能补血养生,刚好可以给父亲大人养养身体。”

    那丫环道:“小姐说得也是,如今朝政混乱,七皇子殿下已然多次干政,老爷身为国公,自然是要操劳许多,都怪那七皇子,野心实在是……”

    “住口!”华裳女子连忙捂住丫环的嘴,郑重地道:“平儿,你又多言了,朝政之事岂是我们能够议论的,切莫将这种话外传,以免招致杀身之祸。更何况父亲大人如今位高权重,贞妃姐姐又深得陛下宠爱,若是因此连累了他们,你的罪过可不小了。”

    “平儿知错了!”丫环也明白兹事体大,不敢再随意议论,回头望了望那几个府中的侍卫,虽说也能算得上是自己人,但总不免有些不放心,遂喊道:“你们几个,在四周看着点,最近可不太太平。”

    华裳女子掩嘴笑了笑,发出宛如清铃半的声音,她指了指丫环的额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样的丫环,凶巴巴地,看以后还有谁要你。”

    丫环略显委屈,道:“没人要就算了,我一直跟着小姐就是了。”

    “就你贫嘴!快些帮我采摘秋枞吧,这可算得上是菜肴极品,也就这般时令才会生长出来十多天,要不是我买通了一个多年卖山货的农夫,也不知道此处有这么多的秋枞。”

    主仆二人便拎着花篮采摘,这种名为秋枞的野菌,被当地人称之为野菜中的人参,一直都是大户人家的买断之物,还有着不少的王公贵族想要买些尝尝味道,都千金难求。

    就在这时,一旁采摘秋枞的丫环却发出一声尖叫,只见她瘫软在地上,望着那草地上躺着的尸体,脸色煞白。

    “等等,这好像不是尸体,他还活着!”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卧华山崛起之机

    在那仓绫山脉,寒雨降落之后,血腥味道再次被冲刷个干净,但是几天前的战斗痕迹,还是能够在坑洼与发臭的尸体中看出些端倪,而那匹黑马,却已然消失了踪影。

    林寒经过了多日的辗转,总算是来到了仓绫山脉,但是这里却没有其他的东西,看着那些死相狰狞的尸体,他渐渐蹙起了眉头。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尸体看上去不像是一般势力的人,那姜鸣呢?申夷忧呢?”

    林寒知道自己因为行程问题,已然错过了姜鸣的大事,这座山脉之中,那日定然是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久寻无果,忽然听到消息,原来是此地有名的山匪组织匪甲军发出的,为首着竟然是那自交趾一战后便再没有见过的徐聪。

    “年轻人,你应该是四处游历的侠客,你还不知道吧?卧华山九统领在仓绫山脉被匪甲军所杀,卧华山已经倾巢而出,向北征战了,这下我们就更加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名满面皱纹的老人说完这句话,便扔下林寒转身离去了。

    “卧华山九统领?”林寒暗自思忖道:“看来姜鸣已经与徐聪交过手了,就在那仓绫山脉之中,可如今的徐聪拥有这般军队,恐怕要生出许多的麻烦了。卧华山真的动了?山主按兵不动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无人可知,但这次事件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不管怎样山主应该都坐不住了。”

    林寒感到这背后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他这一路急于奔波,对于这些消息倒是知之甚少,他还听闻大明窟已然拿下秦王朝七十二城池,起码已经占据秦王朝四分之一的地盘了。而蛮人竟是攻占了西部大片地域,俞空桑退出战斗,正向都城寻求最后的谋略。

    “不知长子与蒙子回去了没有,老津与罗湖面对这般情形,不知要作出怎样的决定,毕竟此刻的战争已然演变成乱世的战争,再也没有先前起兵的善意初衷了。庞路已死,三大兵马大元帅好似都有了其他打算,秦王朝可谓是岌岌可危,但却听说七皇子秋垣已然在大刀阔斧地干涉朝政,这秦王朝的天真的在变了。”

    “不管如何,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找到姜鸣,仓绫山脉一定发生过惨烈的战斗,我现在要做的便是隐藏自己的身份,以便我能够在短时间内发现姜鸣的行踪。他不会死,若是他死了……我不会信的。”

    自这日之后,林寒向四方打听消息,穿行于各大街巷酒楼,本来想要依靠第七幕的力量,但是他惊奇地发现,原本隐藏在每个城池之中的第七幕组织,竟然交易都已经暂停,重要人物也都已经离开,从某个黑道消息得知,原来是第七幕的旗战就要开启,各大城池的楼主与其重要势力都已经前往集合地区。

    林寒没有办法,只得继续在各大地域混迹,他坐在一间酒楼之中,现在这座城池被大明窟控制,但所幸他已然经过了许多伪装,一般兵士可没有那么容易认出他。

    “你们听说了吗?几天前有过一件怪事儿,有一个执戟者连斩北方多座城池的守将,其中还有好几个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呢。”

    “武学大师?不是秦王朝的那些高等将领都才是八段人位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斩杀?”

    “那谁知道啊,听说那人头发散乱,身上染满了鲜血,好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一直在向北面跑着,好像是在追什么,又好像是在被什么追。”

    林寒听到这般对话,心中惊疑不定,脸上露出笑意,凑近旁边的桌子,道:“老哥,哪有这么稀奇的事情?难不成还真是见鬼了?现在当逢乱世,说不定是大明窟的山匪头领,或者是蛮人中的强者?”

    那桌上的两人打量了林寒一眼,见林寒白面文雅,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便打消了心里的顾忌,压低了声音道:“兄弟你可能不知道,那恶鬼连破十三座城池,斩杀了守关将领二十五人,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大明窟与秦王朝的将领,他定然不是这两方的人。”

    另一人道:“这样说的话,说不定就是蛮人,或者卧华山的人,他们可都是这秦王朝的祸乱根源,说不定就是势力间的矛盾,才招致那恶鬼作出这般疯狂举动。”

    那人却半眯上了眼睛,道:“蛮人自古就是没有文明的种族,他们之中出现这种恶鬼也无可厚非,但一定不是卧华山的人,你们消息可真是迟钝,前些天秦将庞路不知哪里中了魔怔,竟然动用硫火弹炮轰交趾城。对对对,就是南方的那个交趾城,听说死了数十万人啦。”

    另一人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庞路那可是秦王朝的老将,炮轰交趾城可能只是为了消灭其中的卧华山山匪,我可是听说,在之前卧华山占据交趾城之后,城主羊塔风便与那卧华山山匪有勾结。”

    “你放屁!”那人却直接失声骂了出来,全没有一点风度,轻喝道:“羊塔风之所以与卧华山有所交易,是为了让百姓免除战争之苦,这才是真正的好官,那庞路禽兽不如,竟然为了自

    己的功勋,想要那一城百姓为他陪葬,这种人犯下的罪孽才是千载都不能被原谅的。我也不怕你告发我,我大舅当初就住在交趾城,那种劫难面前还是卧华山的人救了那半城百姓,听说在交趾城中鏖战的卧华山兵士,都死在了里面,他们虽然是山匪,但却比那些虚伪的秦将要好得多。”

    另一人悻悻然笑了笑,道:“赵兄你说笑了,我怎么会去告发你,我们这交情了,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我也早就听说那卧华山仁政,但是不敢相信山匪也会有人性,今日听赵兄所言,心中已然有了其他的了解了。”

    林寒也道:“我与两位都不熟,也就做着聊聊天喝个酒,并不用担心我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赵姓男子微微思忖,也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些莽撞了,毕竟现在是在大明窟的控制城池中,并且他还是秦人,却说出恭维卧华山的话,这若是传出去便是死罪,他望着林寒愣了许久,颇为豪放地道:“我信你兄弟,看你这般面皮,也一定是个读书人,哪能不知道这些是非黑白?若是我真的栽到了你手里,我也认了。”

    “赵兄多虑了。”林寒连连展现好意,他又问道:“小弟其实还是对你刚才那个恶鬼的话题感兴趣,你可知道那恶鬼到底是什么身份?”

    赵姓男子道:“那我怎么知道,这些也都是听人说的,说不定此刻那恶鬼已经被秦将斩下头颅了,毕竟愈发向北,愈接近秦王朝都城,兵甲就越多,那恶鬼毕竟只有一个人……”

    林寒从这两人的谈话之中,得到了许多消息,经过硫火一战之后,卧华山在秦王朝地域内的风评明显得到了不少好转,有着许多人都认同了卧华山的仁政,这对于卧华山的发展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也难怪徐聪会在这时候布出这样的计谋,宗坤想要问鼎中原,必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以姜鸣为饵,便可以不动声色地做到这一点,山主宗坤若真的有巨大野心,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只是不知那徐聪有着何种算计,竟然明里帮助了卧华山。

    秦王朝现在的声誉也已经下落到了低谷,哪怕是大明窟也比他们要强得多,在百姓心中秦王朝的无能与各大势力的野心,都是造成现在乱世局面的关键,只是对于蛮人,百姓还是亘古不变地保持着鄙夷的态度,这种观念似乎短时间内并没有办法改变。

    最后他在一番询问之后,终于可以确定那闯关十三座的恶鬼,应该就是姜鸣了,但是能够做到在无数守军之中,击杀八段人位的守将,即便是八段人位巅峰,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莫非他已经晋升半步九段了?

    那申夷忧呢?姜鸣远道而来,便是为了与申夷忧的重逢,但在那“恶鬼”传说出现的时候,并没有人看到有女子出现在恶鬼身边,难道申夷忧根本就没有出现?或者申夷忧又走丢了?那姜鸣到底是在追逐什么?或者被什么人在追赶?

    一系列的问题令得林寒难以解释,他还是害怕姜鸣真的有事,做出连闯十三关的壮举,这已然是一种疯狂的举动,他必须尽快找到他。

    先前他找错了方向,怪不得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过这般传言,此刻他再次北上,便是边走边打听,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会有人禁不住兵士噤声,他便可借此确定自己走的方向。

    在某一日,一座被大明窟控制的城池之中,林寒看到了一个熟人,大明窟的矫平文,他在带领自己手下兵士游街,将几个不服从的秦王朝官员斩首,从而起到对百姓的震慑作用。

    林寒躲藏在人群之中,赫然发现了在街边酒馆暗中监视的毒龙子,而他身边则有着一个浑身被黑袍包裹的人,林寒看不清此人面目,但是看毒龙子时不时地为那黑袍人斟茶,便看出那黑袍人的地位之高,绝不是一般人物。

    “莫非是秦王朝的官员?大明窟之所以能这么快攻陷这么多城池,想来应该与秦王朝的某些高官有联系,只有这样才能说得清。”

    林寒却是不知,毒龙子为人高傲,想要让他作出这般姿态,就算是秦王朝皇帝前来,他也不会有丝毫低头。

    毒龙子为黑袍人斟了一杯茶水,恭敬道:“窟主,你让矫平文在这种场合现身,又早早地传授给他四景封刃,莫非是想要让他继承大明窟的基业?”

    那黑袍人道:“莫非你不服?”

    毒龙子道:“属下不敢,只是矫平文虽然天赋尚可,但是心性不足,若是……”

    黑袍人道:“你与我交情颇深,说了很多次,不必以属下称呼。这么多年来,大明窟的基业都是你一人在维持,现今三十万人马也都是你毒龙子的功劳,我自然知道你是唯一一个不为权柄只是为了大明窟的人,但我有更深的算计。”

    毒龙子道:“窟主,你现在身份还没有暴露,莫非是想要趁着第七幕的旗战的机会,将那个位置抢夺到手?”

    黑袍人道:“哪有那么容易,气运那种事情,根本摸

    不清,城池可以用武力攻打,但是人心与气运却没有那么容易掌控,我只是察觉到这秦王朝背后的大手,想要将其引出来。”

    毒龙子思忖道:“这我也察觉出了一些端倪,但却始终接触不到那个黑手,但总觉得所有的战争都在暗中被操控着,甚至若不是窟主术法神异,难保我大明窟也在局中。”

    黑袍人道:“任何的阴谋算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无是处,我已然死过一次,便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事我来度量,你只管安排攻陷城池便好。”

    对话戛然而止,林寒早已经离开了,他没有听到什么重要的机密,也没有想要窃取什么,此刻什么战争恩怨都与他无关,只有找到姜鸣,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一直在以“守成”为主的卧华山开始动了山**有近七万兵马,打着“聚义靖难”“黄天当立”的口号,肩束黄巾,开始正式向秦王朝宣战,并且一夜之间,连克五座城池,不可不谓雷厉风行。

    四海城中,议事堂口,军师司空谨坐在首位,梁津对这位地位仅次山主宗坤的谋士以礼相待。

    三统领程幻与七统领王项,皆坐在司空谨下座,而梁津侧边却只有杜衡与,左右将军因为忙于军事,不必前来。

    司空谨笑道:“梁津,其他人都去哪里了?为何我来了这许久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们?”

    梁津皱眉道:“军师,姜鸣、林寒、蒙阆、楚泓前往北方有私事要办,不知军师远道而来,还请见谅。”

    司空谨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般客气,不过先前你只说了四人,却丝毫未提罗湖,这是什么缘故。”

    梁津迟疑数秒,道:“罗湖,失踪了。前几天他独自出去巡逻,随后便吩咐手下兵士,自己要去办一件大事,这已然数日过去,他都没有回来。我已经亲自询问过那几个兵士,没有丝毫线索,周围城池也都打听过了,不知罗湖究竟去了何处。”

    “失踪了?”司空谨满头雾水,好歹也是一方统领,怎么能说失踪便失踪了?

    一旁的王项面露怒色,道:“梁津,莫不是你不想让他们几人征战,便编出这等谎话欺瞒军师?”

    梁津喝道:“我有什么必要欺瞒?先前山主早已经答应过我们六人,在任何时候去留自由,我若是不想战,又何必编造这种谎话?你当初引我军中了秦军埋伏,那么罪责山主可以豁免,我可没有打算绕过你!”

    望着梁津那骇人的气势,王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严杀军之阎罗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程幻却笑道:“山主都已经原谅王项了,你却想做什么?难道想要公报私仇?梁津,你莫要将自己想得太强了,呼延伍也已经达到了半步九段了,林寒想要用身份来压制我们,已然没有可能。”

    梁津冷笑道:“真是小人之志,寒子自入半步九段何曾欺压过你们,你们三人之中除了呼延伍有点本事,你们两人都不过只是废物,谁说我军中便只有寒子一人达到了半步九段?”

    梁津站起身来,袖袍一挥,顿时一股气浪掀开,这般姿态,已然不是一般的武学大师能相提并论。

    “你也晋升了半步九段?”程幻与王项面色铁青,他们可从来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梁津冷哼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道:“不止是我,你们三人蝇营狗苟费尽心思想要驱逐的,罗湖、蒙子、寒子现在都已经是半步九段,莫非你们今日前来,还想要强迫我卸下兵权?”

    程幻与王项被骇得面色惨白,若只是收到消息,他们还会有所质疑,但梁津当着军师司空谨的面说出,便没有任何的虚假。六人之中四人是半步九段,想来即便是遇上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也不会惧怕,这便是梁津的倚仗。

    司空谨轻咳两声,道:“今日你们也算吃了瘪,知道何时该闭嘴了吧?”

    程幻与王项默然无语。

    梁津不再纠结这些,问道:“军师,山主真的打算捣毁秦王朝基业吗?”

    司空谨道:“梁津,我知道你对此颇有芥蒂,你们五人来卧华山的时候,山主并没有问鼎中原的想法,只是因为那时的秦王朝还有救,但是硫火之战后,秦王朝各处起硝烟,你们亲自经历了那场战火,应该对于秦王朝的乱局有更深的了解,山主此番举旗兴兵,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解救天下黎明。”

    梁津暗暗思忖,虽然司空谨已然将话说的很好听,但他哪里听不出这只是一面之词,卧华山终究不再是以往那个专为救济百姓而存在的组织。

    可是,这场战争终究还是来了。

    司空谨道:“你们几人去留自由,这是山主许诺的,你们也已经帮助卧华山做了不少事情,此次战争开启,你们不管怎样决定都没有问题,但是山主说了,务必尽快问出你们的决定。其他人既然都不在,那便先问你一人,你是否愿意帮助卧华山?”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业火焚棺

    自此,卧华山从宗坤令,举兵伐秦,以梁津、呼延伍、程幻、王项为将,七万人齐叩秦王朝门户。

    秦王朝都城,鸾来湖畔,一名宫里的小厮叩拜在后,低头向着那垂钓者道:“御史大人,七皇子殿下已经在宫中为你谋好了位置,只等你前去就可让陛下重新恢复你的官位,同时兼授一品大夫,地位与文宰相并驾齐驱,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高新莅头也不回,淡然道:“回去转告七皇子殿下,我抱恙在身,这些日子恐难接受分封,我的官位等我病好之后再行决断,万不可轻易命之,以免挫伤同朝官员进取之心。”

    小厮微微有些讶异,虽说是抱恙在身,哪有在湖边垂钓还说自己有病的,但他深知这位大人与七皇子殿下关系甚厚,也不敢得罪,唯有连连称是。

    高新莅又道:“若是见到了七皇子殿下,不要忘记让我到我这里来一趟,抽闲,越快越好。”

    小厮道:“是。不过,七皇子殿下这些日子正在忙着宫中的事,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

    高新莅眉头上挑,冷声道:“只管说与他听便好,其他的你不用管。”

    小厮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一位带着斗笠的华袍老者慢慢来到这里,看着高新莅,道:“看来这个乱世,只有你才是最清闲的。”

    高新莅微微一愣,道:“坐吧,这里有个垫子。宰相大人或许是在嘲笑我吧?生活愈是平静,愈有可能被卷入风暴中心,我的处境现在可比宰相大人危险多了,说不定稍错一步,我便会粉身碎骨。”

    来者取下了斗笠,赫然便是当朝宰相文渊,他一头白发显得颇为苍老,稍有犹豫,还是坐在了高新莅旁边,道:“我可是听说过了,御史加授一品大夫,这般官职即便是宰相都稍有不及,文臣之中,有了这个职位你就是首席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可是七皇子慢慢摄政,他待你不薄。”

    高新莅轻叹一声,道:“是待我不薄啊,只是身为皇室子弟,总不免有一些傲娇气,若是他能听我忠告,别这么快将底牌露出来,说不定真的能够成就基业。可如今,他总想着一朝成为皇帝,却没有将这复杂的时局看清,日后恐怕下场难看啊!”

    文渊却是呵呵笑了起来,道:“你的看法倒是与他人不同,如今皇帝陛下的权柄也被渐渐架空,看起来周围数十座城池都在七皇子的掌控之中,都城的百官也纷纷向七皇子示好,等到仪式达成,皇帝陛下签写禅让文书,七皇子殿下便是真正的帝王,而你可是第一功臣。”

    高新莅冷声道:“若是没有四皇子秋绝,可能真的会这样,我也可以抱着我的一品大夫官位光耀门楣,宰相大人应该很清楚,卧华山、大明窟都是山匪之众,没有气运加持他们护不了国都,但是四皇子不一样,他此刻应该已经率领着多年积攒的兵将清洗整个秦王朝吧?真是可笑,都城中的这些人还不知道。”

    文渊道:“当初四皇子殿下曾经赞许你,说你是鸾来藏鹰,来日必定祸乱朝都,果然你的才能不是一般的谋士能比。我甚至都没有发现,你一个贬谪之人,竟然拥有这般智慧,若不是四殿下,恐怕这秦王朝便是你的掌中之物了。”

    “所以说,你是承认你与秋绝勾结,并且暗通款曲设计王朝?”高新莅猛地将鱼竿一掷,望着文渊道:“前些日子皇子陛下寿宴,你主动逆着秦皇的口气行事,便是将自己抹黑空置,从而让所有人都放松对你的监视。你试图抹黑四皇子,真假难辨中是真的让四皇子呆在了外面,我想大皇子那金鸥变黑鹰的事情,也应该是你着手弄出来的吧?四皇子的手可没有伸这么长。”

    文渊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对高新莅的话作出回答,只道:“我以往觉得众皇子之中没有可扶持之才,只有二皇子仁政为民,且有安邦之智,但是那件事情之后,二皇子身死,便没有了继承人。四皇子终究是狠毒了些,他能以天下为饵,能以全国百姓性命为谋,这种人或许能够成为强者,但没有办法成为一代仁君。”

    听着文渊那老辣的回答,言语中并没有承认什么,只是在叙论其他,但却已经将他想要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他不由得蹙起眉头,不耐烦地道:“但是你这老臣,终究是做不到中立,还是偏向了他,对吗?”

    文渊笑道:“秦王朝已然腐朽无比,正需要一个人,将所有格局清洗,只有这样,秦王朝才能够浴火重生,这是我的希望,也是黎明百姓的希望,只是庞路终究是做了新王朝的牺牲品,即便是我,也有些感慨万分。”

    高新莅道:“好了,宰相大人,庞路的尸体已然由吕刑阳与李正兴运回来了,按照时间今天就到了,你要是真的有心,就该去看看。”

    文渊道:“今天吗?还是算了吧,人都已经死了,死者万事休,何况他现在是秦王朝的罪臣,我不该见他。”

    高新莅道:“果然是狠毒无比,自诩仁爱的宰相,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涤,终究是变得与现实一样残酷。”

    文渊微微一愣,道:“这些可由不得你评说,四皇子殿下说,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暗中布局,若是你想要破解,便可以施展手段试一试。”

    高新莅道:“看来宰相大人不打算掩饰了。不过也好,宰相大人,你说,若是我将你抓住,四皇子会不会有所顾忌?”

    文渊笑道:“有用吗?我现在可是孑然一身,没有人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用这种手段,四皇子也不会有丝毫在乎,毕竟我现在只是个闲人,没有半点价值可言。我或许最大的能耐,便是看着秦王朝再次崛起吧!”

    文渊朗笑着走远,徒留高新莅微微失神。

    “我高新莅,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硫火之战结束,寇修永造反,强行聚合兵马叛出吕刑阳的管理,李正兴重伤,孙桡、娄终远离,金林已死,军中再无人压制这个生有反骨的将领,于是寇修永带着上万兵马藏匿山林,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吕刑阳与李正兴则带着亲卫几十人,拉着庞路的棺木,从交趾城缓缓向着都城开进,这许长时间之后才顺利抵达,期间还遭遇了几波山匪的扰袭,若是在平时,吕刑阳自然是要率领兵马撵上去清剿,但他如今就是个空头将领,只得委曲求全地谈过各项条件之后,才被放行。

    抵达都城之后,并没有官员前来迎接,虽然许多人都知道,这支军队是开往南方剿匪的队伍,但百姓只知道庞路在交趾城犯下的惊天罪孽,任何官员也都讳之如深,生恐沾惹上了是非。

    对于这般景象,吕刑阳丝毫早有猜测,目光冷淡地看了一眼这座有着百万人口的都城,嘴角掀起一抹阴翳的笑容。

    “李正兴将军,你可以回到李家向李司马汇报,隔日便可上朝向皇帝陛下陈述战况了,我还要带着庞总督的遗体前往军部,毕竟所有战事前后处理,都是由军部授权,这一流程自然是不会变化。”吕刑阳指了指那分岔路,一条是偏僻的军部专用道,一条则是通往各方的大道。

    李正兴紧皱眉头,道:“不然我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吧,军部那些人不好对付,想要给庞总督某一个安置之处,你一个人毕竟口辞匮乏了些,我是当朝司马之子,他们也许会给我一个面子,免除一些为难。毕竟今日这般局面,已然不像我们出征那时光彩了。”

    吕刑阳向着一旁吐了一口口水,道:“回去吧,我一个人能够搞定,你也应该听说了,现在是七皇子殿下摄政,皇帝陛下已然丢失了一些权柄,说不定他连对这起战争的裁决审判都没有了资格,你现身并没有好处,反而会坏事。”

    李正兴犹豫再三,道:“庞路总督生前曾经告诫过我们,到战争结束一定要把所有罪责都往他身上推,有道是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现如今总督也已经仙逝,我们还是尽力保全自己为好,只有这样,往后才有机会为总督洗净罪孽。”

    “洗净?李正兴,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交趾城发生的事情,在短时间内秦王朝无人不知,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传播,天下人悠悠众口,他们早已经有评判对错的标准,我们干涉不了。”吕刑阳摇了摇头,道:“总督一开始就知道,一旦开始硫火之战,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他却无所畏惧,这才是总督最值得人敬佩的地方。”

    李正兴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往后再说了,我自回府,你好自为之。”

    吕刑阳点了点头,目视着李正兴离去,自己则带着一众随从向着军部走去,棺木听在军部大门口,其中才有兵士出来监察,不一会儿出现了数个军部的高官,吕刑阳都认得,这些曾经都是沙场上有名的将领,在出征前对庞路点头哈腰,而此刻趾高气昂地打量着庞路的棺木,半晌没有说话。

    孙姓高官挥了挥手,道:“吕刑阳是吧?吕家的小辈,虽然家道没落,但在都城中仍然有点实力,虽然这次战争你有着连坐之责,但眼下陛下还未公开审判,你且回府等候听宣,这里的事情就由我们接手了。”

    那高官正要敕令兵士将庞路的棺木抬进去,吕刑阳却一只手放在了棺木之上,冷淡道:“孙大人,按照流程,你应该与我签写文书才对,没有你接收庞总督遗体的佐证,我是没有办法将这棺木交给你的。”

    几名高官都蹙起了眉头,他们都不再想要这般繁琐,谁料这年轻将领竟然这么不懂世故,反而责问起他们来了。

    其中有一刘姓高官,道:“军部掌管一切战事供给以及人员安排,所有兵将的征召、生死都由我军部管理,怎么处理是我军部的事情,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能轻易更改,难道你这小辈还想妄图插手?”

    吕刑阳道:“我只是一个小小六品将领,自然是不敢插手,但必要的流

    程还是要的,毕竟这是陛下颁布的规矩,我们做臣子的,也没有权利去歪曲是不是?几位大人不想给我办理凭证,是不是念着与旁路总督的仇怨,想对一具尸体宣泄?”

    孙姓高官勃然大怒:“你这小子,好不识抬举。我们尽心尽力为陛下做事,怎敢生出这种心思,只是因为庞路身犯重罪,就算是死去都不能豁免,我等只是为了牵连更多的人,故想要秘密收敛,以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请几位大人签写文书,转交凭证!”吕刑阳躬身以拜,面带寒霜。

    几名军部的高官齐齐望向吕刑阳,皆不知这吕刑阳是为了明哲保身,还是想给自己一道护身符,不惜激怒他们几个,心中猜疑之时,却不得不完成这一道流程。

    刘姓高官走近吕刑阳,低声切齿道:“就算是有着凭证,你也别想安稳度日,庞路做出那等罪孽,你们这些为将的,虽然不至于连坐受死,但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吕刑阳淡笑,洪声道:“这就不劳刘大人费心了,还是给我速速办理凭证文书为好。”

    几名军部高官心中恼怒,但还是取出了文书与各项印章,一一审理之后签字交到了吕刑阳手中,但吕刑阳却好似仍然没有想要离去。

    孙姓高官喝道:“吕刑阳,你虽然是有功之臣之后,但却不能枉顾朝廷律法,我军部乃是禁地,岂容你在此久留,还不速速离去?”

    吕刑阳道:“几位大人,我若是没有记错,在硫火之战还未开启之前,陛下便已经发布了加授庞路总督为北部兵马大元帅的号令,你军部也已经赶制了属于北部兵马大元帅的铠甲、剑械、兵符、令牌、旗招等物,但为何没有定期送至?”

    孙姓高官道:“为什么?庞路在交趾城肆意杀害百姓,导致我秦王朝在百姓间的威望大大下降,他有何面目担任兵马大元帅?每一名兵马大元帅都是能够镇压一方的存在,庞路往日已老,今日已死,我们没有必要让北部兵马大元帅的称号在一介罪臣头上受污。”

    吕刑阳道:“但是我接到消息,陛下发布这个诏令,是在硫火之战开启一个半月之前,按照你军部的制作速度,那些东西应该早就制好了,而且都城通往交趾城的道路并非堵塞不通,但为何总督并没有收到?莫不是极为大人害怕庞路总督在得到封号之后,会在地位上牢牢地压制住几位,所以有意地拖延了送遣时间?”

    刘姓高官喝斥道:“吕刑阳,你莫要自找死路?如今天下谁不知道,庞路乃是罪大恶极的叛贼,百姓恨不得生啖他肉,这件事情早已经过去,而庞路如今身死,如何能够接受这些东西?你若是再故意挑事,休怪我们将你拿下!”

    四周兵士眼看就要动弹,吕刑阳袖袍以挥,道:“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便强行给我设计一个罪名吗?我想要问几位大人,这秦王朝是陛下的王朝,还是几位大人的王朝;这秦王朝是陛下做主,还是几位大人做主?”

    几位高官脸色难看,面对吕刑阳这般逼迫,他们也已经没有丝毫办法,威逼利诱对于吕刑阳毫不管用,孙姓高官道:“自然是陛下的命令为重,我等自当遵从陛下的意志,统领军部,整备战事。”

    吕刑阳喝道:“那为何陛下发布了诏令,命令你们制作北部兵马大元帅之物,你们却延而不发?庞路总督有罪在后,有功在前,陛下都没有亲令收回诏令,那庞路总督便仍然是北部兵马大元帅,还不将所有物件取出,还与北部大元帅!”

    铮铮冷语,无人不胆寒。

    几名高官面色铁青,俱不敢言。

    孙姓高官上前道:“可是庞路已死,那些东西要怎么给?”

    吕刑阳冷声道:“主将既死,遗体当着铠甲,令剑同入棺埻,旗招置于棺前,令牌由守灵者持之,你们难道不知?”

    几名高官唯唯诺诺,此刻再没有半点脾气,乖乖地找来了属于北部兵马大元帅的所有物品,差遣手下一一放置好,这时吕刑阳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那孙姓高官道:“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那北部兵马大元帅的遗体是否能由我军部收敛?往后等待陛下圣裁之后,便再行处理。”

    吕刑阳点了点头,遥望着那天际,暗暗道:“总督,你的荣耀我帮你要回来了。”

    几名高官正欲行动,却见吕刑阳从怀中取出了一根火折子点燃。

    孙姓高官惶然大惊,连连退后数步,喝道:“吕刑阳,你要做什么?”

    吕刑阳笑道:“做了这么久的无间道,跟了许多人做暗谍,有点累,今日终于可以闭眼了。”

    只见吕刑阳将火折子放到了棺木之上,棺木瞬间点燃,吕刑阳将靠在棺木旁,道:“这千载罪孽,也有我的份儿。”

    “是水体火油,快来救火!”

    但那火焰吞噬,一人一棺已然看不清轮廓。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丹香招难

    水体火油是一种极易燃烧的火油,因此火焰热量高,不易熄灭,而且容易与各种木料相融合,形成燃烧木,经常用于战争投石,在民间极为少见。但在数年前,这种火油也被秦王朝下令禁用,并且大多都封存在军部仓库之中,没有皇令不能调度。

    军部门口燃起的大火,自然被许多位于高楼中的暗探收入眼中,各方官员都开始探知消息,毕竟军部是王朝中纪委重要的一个机制,在门前纵火无异于在挑衅皇帝的面子,军部那些管理者必然会受到不小的惩罚。

    当军部一众兵士将那火焰扑灭,却发现已经无法救赎,在短短几分钟的燃烧之中,吕刑阳身死其中,连庞路的棺木都已经烧毁了大半,其中的尸体更是烧焦,已然辨不清是真是假,几名高官皆是叹惋不已,当然不是为了吕刑阳的大义,而是因为吕刑阳这般做法,将他们几人推向了矛盾的中心,来日必然少不了一些麻烦。

    而在那军部的某个视角,文渊站在高楼上看着那番景象,心生喟叹,他本来没有打算来,但还是来了。剿匪大军十万之众,如今却只剩下这几个人,吕刑阳为了成全自己的大义引火焚身,终究不再是以前那般墙头草的模样。

    “吕刑阳啊吕刑阳,你这般做法,也将自己推入到了地狱,没有了四皇子的庇护,你死后也是个受尽唾骂的孤鬼。唉,应该,都是值得的吧!”

    文渊缓缓离去。

    次日,秦皇上朝,已然没有了以往的威严,七皇子带领群臣叩拜,所有文书政事都在七皇子秋垣的操作下进行,他这个皇帝已然成了现实中的傀儡。

    当他听到北部兵马大元帅的庞路的遗体已然抵达都城之时,还没有其他反应,七皇子已然宣布收回庞路的种种敕封,并且收回铠甲与令牌,但所有能够证明庞路身份的物品,都已经在军部门前的大火中损毁,收回的注定之时一堆废铁。

    秦皇回到后宫之中,便开始大发雷霆,掀翻了桌椅,道:“真是气死孤了,那个畜生僭越权柄,他不是想篡位,是想要弑君啊!”

    穿着薄纱裙的贞妃丹幂来到,便拥住秦皇泣不成声,秦皇也一时心软,将丹幂抱到一旁,门帘轻掩,一番**之后,秦皇仍然没有摆脱那苦恼的情绪,靠在床上一言不发。

    丹幂满面潮红,但还是不由得为秦皇的朝政担忧起来,便道:“陛下,此时七皇子殿下势大,陛下不该与之对峙,若是有什么苦恼,只管先行压制下来,说不定往后会有转机。”

    秦皇冷哼一声,道:“会有什么转机?那些狼心狗肺的逆子,都想要孤的皇位,大臣一个个的都是缩头乌龟,哪个能为孤体谅?我恨不得此刻杀进秋垣的宫殿,斩下他的头颅!”

    丹幂劝阻道:“陛下,总是还要抱着希望,臣妾已然将消息传给了我父亲,虽然如今七皇子对丹家也多有管制,但若要进行清洗,丹家必然能够帮上不少忙。而且,诸多皇子之中,还有一人势力不在七皇子之下,或许他可以解救陛下出危难。”

    秦皇道:“爱妃是说,老四?”

    丹幂道:“四皇子秋绝被陛下贬在偏远,前些日子又定谋攻打九府联盟过,其能力是全国百姓官员都为之称赞的,陛下不妨这个时候写一封信,臣妾秘密差遣丹家子弟送出去,四皇子殿下说不定会前来勤王,到时候危难便可解决。”

    秦皇低叹了一声,道:“爱妃有所不知,那老四虽然天姿聪颖,智谋绝代,但对于血脉亲情极为冷淡,当年老二的事情其实都是他做出来的,当时他仅仅十几岁便有那种谋略,且不会为老二是他兄长而怜悯,这等冷血之人让人胆寒,他怎会为了我而兴兵?”

    丹幂道:“臣妾觉得,如今七皇子行事人神共愤,虽然四皇子殿下为人狠辣,但却没有针对过陛下,估计是惦念着父子之情、君臣之义,他当初谋害二殿下,也应该是想要谋取皇位,若是陛下能以皇位相许,四殿下必定前来勤王。”

    秦皇狐疑地看着丹幂,虽然丹幂说得在理,但君王之心自古多疑,他也不由得有了许多的猜测。

    丹幂见秦皇不言,连忙跪伏道:“臣妾绝没有其他心思,我与丹家也从来没有亲近过任何皇子,臣妾所言只是为了解救陛下,毕竟那只是一个许诺,等七皇子之事解决之后,陛下可拟定日子传位,但至于是在几年之后便全由陛下定夺,总好过在七皇子的控制之中惶恐不安。七皇子能够临朝摄政,必定还有其他的野心,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陛下悔之晚矣。”

    最后一步,逼宫,弑君。

    秦皇眉头紧锁。

    “爱妃多虑了,你说的很对,孤现在只有依仗老四了,我立即写信,麻烦爱妃行事稳妥一些,务必要将此信传到老四手中。”

    丹幂俯身言是。

    朝堂中的风波还在持续发酵,距都城两城之隔的丘子城也在七皇子秋垣的控制之中,但此地却有着一位秦王朝的高官,秦皇最为恩宠的贞妃丹幂的家族

    ,便是在此地,家主丹功,乃是当朝国公。

    丹府之中,一名身着紧身劲装的女子在院落之中给墙边的一些一些花草浇水,这本是丫环仆人做的事,但她却没有想要麻烦其他人,而是尽心尽力地戟培育着这些花草。

    她是丹家二小姐,丹晨。

    至于丹家大小姐,自然便是被秦皇看中,做了宠妃,被当今朝野与百姓共骂为“妖妃”的丹幂。

    丫环走过来,抢下丹晨手中的水壶,道:“小姐,这些都是我该干的事情,你不要抢着做好不好?要是让老爷看见了,说不定又要说我们这些做奴才没有礼数,你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丹晨柔声道:“平儿,你又贫嘴了,这些天父亲大人忙着呢,哪里有空到我这里来?上次我们费心采回来的秋枞他都没有吃,便放成了剩菜,他现在应该也是很难吧?”

    丫环平儿道:“小姐,你的心意老爷都看见了,只不过可能朝堂上还有很多恼人的事情要处理,老爷才没有理会你罢了,老爷素来可都是听疼你的。”

    “疼我?”丹晨略显委屈,道:“以前是,不过自从姐姐入宫之后,他做了国公,就没那么多时间陪我了。”

    话音落下,那另一边露出一个中年人,道:“我知道我辜负了女儿的好意,这次特地来请罪了。”

    “父亲大人?”

    “老爷!”

    中年人瞥了一眼丫环,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小姐说。”

    平儿躬了躬身,缓缓退去。

    丹晨面色红润了许多,挽起了中年人的手臂,道:“父亲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来看你快要发霉的女儿?”

    丹功笑道:“你姐姐在宫里,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我看看发霉的女儿有没有变丑?嗯,还比之前更好看了些。”

    丹晨嗔怪道:“就算再好看,也没有幂姐姐好看,父亲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丹功皱了皱眉,道:“怎么会?小女儿才是我的掌心宝,你今年才十八岁,再过两年,定然贞妃也没有你出众。还有啊,不能再姐姐姐姐的叫了,她现在可是贞妃,尽量不要给旁人落下口实。”

    丹晨道:“这个女儿自然知道,不过贞妃姐姐入宫这么久了,你会想她吗?”

    丹功轻叹一声,道:“自然是想的,当初她受诏入宫,我找遍了所有关系,都没有阻止下来。毕竟皇室一力遮天,我又能做什么?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丹晨也显得有几分失意,道:“应该是不太好吧?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贞妃姐姐没有依靠,定然日子过得很苦,还一直有人说她是‘妖妃误国’,我就想告诉那些人,一个女子能做什么,终究是那些官员的不对。”

    这一次丹功并没有责斥女儿,面容有些疲惫,缓缓道:“悠悠之口,如同决堤之流啊。”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丹晨眼皮微眨,道:“父亲,那秋枞你没有时间尝,但那时极为补身体的,不然明日我再给你采一些回来。”

    丹功道:“有劳女儿费心了,不过现在风头很紧,还是不要出去了。”

    丹晨稍稍有些惋惜,低头哦了一声。

    丹功又笑道:“听说你上次出去捡了个人回来,可有这回事?”

    丹晨顿时显得有些慌乱,道:“父亲大人,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就是不忍心见他死在外面,便让人带了回来,等他伤好一些,我就撵他出去,定然不给父亲大人添乱。”

    丹功思忖道:“救人是好事,若是个平常人,也能积攒些福缘,不过你救的那人可不是什么平常人物,我知道你或许已经让人查清楚了他的底细,但仍然将其留在府宅之中,或许是你太善良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早些将他送出去为好。”

    丹晨微微一愣,道:“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进来俯在丹功耳边说了几句话,丹功听着便面色大变,对丹晨说了一句“隔日再聊,我还有些事情”,便匆忙地走开了。

    丹晨无聊地在院落中散步,仆人丫环纷纷让开,都不敢招惹心情不好的丹晨,她不知不觉间,却已经走进了一个偏院。

    “抬着头走,不然要撞到假山上了!”

    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丹晨猛然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假山面前,她尴尬地笑了笑,朝向坐在院中双眼无神穿着整齐的青年,道:“原来是你啊,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个青年赫然便是那逐尘三百里,后昏倒在山地中的姜鸣,他面色冷酷,道:“应该是你救的我吧,我记得你的声音,昏迷的时候听到过。”

    丹晨微微讶异,道:“你那时候还有意识啊?我当初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察觉到你还有一丝气息,才救你的。你身上的伤都是我府上的医师处理的,医师说,只要静养一个月,就能恢复个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才几天,你就已经能够下床

    走路了。”

    姜鸣淡然道:“多谢你救下我,我会还的,将我的戟还给我,我这就离开。”

    “你要走?”丹晨皱起了眉头,道:“可是你现在伤还没有好,你莫非有急事?或者这周围哪里有亲戚?”

    姜鸣道:“我连自己在哪座城池都不知道,又哪来的亲戚?你这丹府,是当朝贞妃的家族,是国公府,我猜你也应该查过我的身份,你没有因此而杀我,我很感激,但我却不想与你们走得太近。”

    丹晨犹豫许久,缓缓道:“其实,我并不讨厌卧华山的,你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至少不像朝中那些人冷血。我还是建议你再养几天,你这般状态,若是出去碰到仇家,定然是要有麻烦的。”

    姜鸣道:“这些不用你管,而且现在的丹府也定然岌岌可危,若是因为我的缘故,给你立下个通敌的罪名,倒是我不愿意的。我说过,我不想与你们有丝毫牵扯。”

    姜鸣说的话无疑极为露骨,丝毫没有一点情面可言,丹晨痴愣了许久,还是点头同意了。

    丘子城,自此多了一名酒鬼,终日浪荡在酒坊酒楼之中,出手阔绰,饮酒无度,是真正的醉客。

    若要描述他的外貌,可以说是极为平凡,更兼之他一直是孤独一人,终日不跟他人说话,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注意他。

    转瞬便来到了十一月,日子愈发寒冷起来,百姓都换上了棉衫,但秦王朝的战事却没有停歇,守城将士的溃败与投降,大明窟已然逼近京畿地区,而卧华山后来居上,司空谨展现着自己丰富的指挥经验,在短短数日之内大军奔袭,竟是拿下许多城池,隐隐有与大明窟齐头并进的意思。

    作为秦王朝中数一数二的山匪组织,卧华山与大明窟无疑有着极大的关注度,他们俨然占据全国的庞大地域,已然威胁到了秦王朝的统治,但都城之中的统治者,却没有任何想要派兵阻挡的意思。

    而在另一方面,秋绝已然在西部带领着手下兵将开始徐徐开进,大军过境,所有官员更变,政策更改,无数反对的声音被血腥镇压,由两大兵马大元帅邓兴与孟降炎共同执行,实现着真正王朝的清洗,这次变革将影响秦王朝中的所有人。

    而秋绝的消息,似乎被人悄然掐断了,所有试图探查的暗探都被及早地清理,莫说是卧华山、大明窟,即便是第七幕的消息来源,都不知道秋绝究竟在干什么,秦王朝的血雨腥风,已经将要酝酿至巅峰。

    老白酒楼。

    麻袍人依然只是薄衫,他不取杯盏,提着酒坛便饮,在这几日光景之中,老板与小二都已经习以为常。若不是这位嗜酒的客人第二日会按时光临,他们定然会以为像是其他醉汉一样,醉死在了某处。

    突然邻座有着一个青年人也似喝醉了,他也没有穿棉衫,在冷风之中,不觉冷,只是他似乎没有钱可以付账了。

    “没钱你喝什么酒?不然就去跟别人借,不然我就要报官抓你了!”

    小二的怒喊声响起,姜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从怀中掏出几两白银扔了过去,喝道:“吵什么吵,扰了我喝酒的兴致,他的帐我帮他付了。”

    小二着急地捡起地上的银两,连连称是。

    那名身着黑衫的青年摇摇摆摆地来到了姜鸣桌前,将酒桌摇得晃动起来。

    青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付账?”

    姜鸣冷声道:“看你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青年笑了起来,似是没有感觉到姜鸣语气中的不耐,道:“我若是说我身上只有元金,害怕他们找不开,你信不信?”

    姜鸣微微一愣,便以为对方是哪里的富家公子,淡然道:“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害怕那小二继续吵下去,还有,我可没有允许你坐在我这里。”

    青年笑道:“在下不请自来,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这不分青红皂白便撵人的脾气,应该不太符合礼仪吧?”

    姜鸣喝道:“管他什么礼仪不礼仪的,我一个人惯了,并不喜欢与陌生人坐一桌,你要是不走,我就要让小二撵你了。”

    青年爬起身来,道:“你真不知道我的身份?”

    姜鸣紧皱眉头,他已经能够肯定这青年定然是某个富家公子,不过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道:“既然你不肯走,那便坐下喝酒,我自认为酒量不错,你若是有胆,便与我一坛一坛地喝下去,若你能够胜了我,今后只要你来喝酒,我都给你付钱,怎样?”

    青年微微一愣,他原以为姜鸣会让人撵他走,谁料他竟然提出这种要求,愣了许久,才道:“好啊,不过所有的酒钱都要你付。”

    “小二,拿酒来!”

    酒楼之中,便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斗酒”事件,两个身着薄衫的青年,一坛又一坛地消耗着白酒,直到两人酩酊大醉,也不知道是谁输了。

    那酒,并不是好酒。

    但谁,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很能喝。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无情楼与无情人

    你可还记得,荨岩?

    日上三竿,姜鸣从睡梦中惊醒,脑海中重复着那一个个让他声嘶力竭的梦,他坐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阵牛饮,而后又倒在了床榻上,双眼圆睁,不知在望着什么。

    以酒解愁,终究是不得解脱,现有的颓废只是因为难以从那件事情的悲哀之中走出,但是久留便能变好吗?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说那些话,不管行与不行,都是这样。

    姜鸣以清水濯面,勉强使自己清醒了些,但是昨日那场大醉,终究是让他精神有些恍惚,可以说那是他醉得最彻底的一次了,但是他与谁喝了酒,倒是有些记不清了。

    “叫什么来着?真是苦恼啊,算了,反正是酒鬼一枚,没什么好惦记的,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我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即便遭受了打击,也不能就此放弃一切,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姜鸣整理了一下行装,但其实没有什么行装,方辕戟能够储存在精神空间之中,元银也是这样,节省了许多空间,只有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柄常用的刻刀,姜鸣又失神了许久,才从客栈之中走出。

    就在这时,姜鸣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姜鸣的瞳孔紧缩,这两人赫然便是交趾城千枫客栈的浩、淼二人,多日未见,似乎这两人也有了一些变化。

    浩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姜鸣道:“楼主说了,旗战将要开启,请姜鸣少侠去往天心帝国参加。”

    姜鸣听着这略显生分的称呼,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悦,拿着信封的手也没有收回,只道:“硫火之战中,常安楼主倒是离开的很快啊,现在还邀我去参加旗战,若我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恐怕你们的名单上也该换一个人的名字了吧?”

    淼淡然道:“姜鸣少侠,你应该很明白,即便你与我们交好,但终究不能与第七幕的利益相比,卧华山与秦王朝的战争,总不是第七幕可以插手的,想来其中的道理,姜鸣少侠能够想清楚。”

    姜鸣微微思忖,其实觉得常安做的并没有什么错,第七幕早就有不可插手各大势力争斗的规矩,在硫火之战中常安的千枫客栈也仅仅只是没有像以往一样给予他们帮助,这本就是意料中事,姜鸣所恼怒的,只是在真正的规则面前第七幕展现出来的无情,竟然是让人心惊。

    姜鸣道:“可是,在下尚有疑虑,常安现在何处?我想要寻找白姑娘的下落,炼茶师老先生曾在故去之时嘱托过我,让我照顾一下白姑娘,但是我却找不到白姑娘的下落,不知此事我以旗战参赛者的身份向常安楼主提出要求,他可否帮我?”

    浩连忙道:“白姑娘现已退出第七幕,她便是一个普通人,我第七幕没有理由再监视她。”

    姜鸣笑着打量浩,道:“是吗?看来你是知道白姑娘的所在。第七幕监察三垣九野,自然什么都知道,我所在意的,只是第七幕可真是无情,以往还觉得常安有些人性,如今看来倒是我看错了。”

    淼拉了拉浩,而后道:“姜鸣少侠,若是你有什么问题,只管去亲自问楼主,我们的级别还没有这种权利向你泄露消息。这信中有具体地址与旗战时间,还望少侠不要遗忘了时间,到时候姜鸣少侠只管拿着信去找第七幕组织会,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见楼主。”

    说完之后,浩、淼两人便缓缓走入人群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姜鸣拿着那封信,没有急于拆开,而是塞进了怀里,开始望着昨日那处酒楼走去,他没有像惯例一样喝酒,而是要了一壶茶水,坐在窗边,感受着冰冷的风,愣愣出神。

    “有点冷了啊,夷忧,不知你过得怎样?”

    姜鸣坐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有人来,昨日与他喝酒的人也再没有出现,姜鸣特意询问了小二,小二只说那是一个生面孔,恐怕不是丘子城的人。

    姜鸣先前的假设被推翻,没有一个富家公子会跨越城池来买醉,那人的身份陡然变得可疑起来。但那人靠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单纯地找个喝酒的酒友?似乎他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也没有在酒醉之后说出什么话,这样一来那人的身份便太过神秘了。

    姜鸣没有继续纠结不能理解的事情,旋即便开始在周围几座城池中开始寻找能够修复灵魂的高等药材,但是四品以上便有灵性,上次找到五品药材陀罗魂参只能算作机缘巧合,但这次夜泉明确要求必须要在五品药材之上,才能对他有作用。

    五品之上,六品?七品?尽管药材不像是凡武功法那般稀缺,但是愈高等的药材,灵性愈是浓厚,在这凡俗界内也愈是罕见,到达七品药材,想来地位强者也会出手抢夺,毕竟七品药材已经值几百万两白银了。

    因为各地第七幕交易都已经关闭,姜鸣只能在各大药坊、拍卖行寻找,这样一来难免又要花费许多时间,在辗转了五天之后,他听到消息得知丘子城中丹家有一株紫馨玉海棠,品阶便是六品,能够起到对受损灵魂

    修复的作用,虽然在品阶上姜鸣并不满意,但还算是有了收获,不过又辗转回了丘子城,这多少让他有些感慨。

    想要与丹家交涉,必须与国公丹功有些关系,先前姜鸣也曾探查过,救他的那位便是丹家的二小姐丹晨,他本来可以通过这条线跟丹功搭上话,只可惜他害怕连累丹家,便早早地离开了,这也致使没有身份的他,想要再次联系上丹家之人太过复杂。

    就在姜鸣困恼间,却听到一个消息,七皇子秋垣上书秦皇,要将祸乱王朝的妖妃丹幂斩立决,这个消息一经传开,瞬间百姓百年炸开花了,人人念之恶之的妖妃,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却害得秦皇不理朝政,这种人该杀。

    姜鸣再继续问下去,便知如今贞妃丹幂已经被囚禁了起来,并拟定在两日之后游街示众,随后推出刑场斩立决。街,自然指的是都城的街;刑场,自然是都城宋尾街刑场。

    “贞妃丹幂是那丹功的女儿,更是那丹晨的亲姐姐,不知那丹家对此会有何作为?以往素闻秦皇宠幸贞妃丹幂,三千美人皆不要,没有想要自己的儿子作出这种事情,秦皇却没有一点动静,看来真印证了那句话,‘无情最是帝王家’。”

    姜鸣感慨之余,却见人群中隐隐有着几个暗探在四处张望,他心中生疑,便跟了上去,却见那几名暗探在人群中绕了几圈,便向着另一边的的静僻之处走去,姜鸣悄悄地跟在其后,竟来到了丹府后门处,那两个暗探翻墙进去,似乎对于这一切都颇为熟悉。

    姜鸣微有迟疑,便见那两个走进了一间屋内,仅仅是一瞬间,姜鸣便看见了一道头发斑白的身影,暗道:“看来这应该是丹功了,这两个人都是丹功的探子,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姜鸣来到房顶,找了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视觉,俯身来听。

    暗探道:“老爷,看来是七皇子有意放出的消息,如今百姓已经都知道了贞妃要被处死的消息,我们已经详细观察过,人群中约莫有着十多个行迹可疑的人,应该都是来自都城的人。”

    丹功道:“七皇子此计甚毒,想要借助铲除贞妃唤起百姓的认可,同时将这种功绩作为他登上皇位的基石,若是我丹家想要有什么动作,七皇子也能借此将我丹家铲除,巩固自己的统治,看来我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位七皇子,他虽然经常在鸾来湖的那位被贬谪的官员身上取谋,但自己也绝不是好对付的。”

    “老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从昨日开始,府门周围便出现了许多陌生的人影,估计便是来监视我们的,担负应该都已经在七皇子的掌控之中了。”

    丹功冷声道:“还能怎么办?幂儿虽然入了皇族,但终究是我丹家的人,我丹功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建树,只有这两个女儿能够让我稍稍开心一些,这场局,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去亲涉。”

    暗探道:“属下明白了,我立即暗中引动其他人,开始为两日后的事情做准备。”

    丹功道:“万事小心,你们是我辛苦培养出来的战士,若是不可为,不必白白损失性命,一切仇恨,都可以来日再报。”

    暗探离去之后,丹功仍然在屋子之中,过了许久,他突然道:“房顶上的朋友,若是听得差不多了,就下来与我一见,如何?”

    姜鸣身躯一震,旋即找了个方向跳下房顶,从正门走了进去,此时的丹功悠然坐在桌前,轻抿一口茶水,显得并不是太过忧愁。

    姜鸣轻轻地关上门,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虽然没有自信到能够隐身的程度,但好歹也是个八段武学大师,竟然被你发现了,实在是有些丢脸。”

    丹功笑着指向窗边的日影,道:“你看,太阳还没有落下,屋顶上本来就留着一道缝隙,没有人的时候映射在窗上是这样的,但若是有人,这把景象便稍有不同了,我只是心有疑惑,便试探地叫了一声而已,没想到你真的现身了。”

    姜鸣咽了一口口水,真的是人老成精,能够在一个王朝之中稳居国公之位,又岂是泛泛之辈?他抽出一柄短刀,道:“我太喜欢与聪明人讲话,我能相信的只有这柄刀,你觉得呢?”

    丹功却笑道:“远远尾随着我的暗探,即便是在屋顶上听完了所有对话,都没有想要离开,我可不信你的目的是想要将我丹家覆灭。何况,这丘子城中平白无故地出现一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我又怎么会没有消息?你说是吧,卧华山九统领?”

    姜鸣面色逐渐冰冷,他竟然没有想到,丹功竟然能够在瞬间说出他的身份,虽然他相信现在的消息供给极为复杂,但丹功能作出这般判断,定然不仅仅是根据一些探子的消息。

    他道:“你说我是卧华山的统领?真是笑话,卧华山还在四处征战,你这番猜测可并不怎么聪明!”

    丹功朗然大笑,道:“我若是连这些都猜不对,怎么做这丹家之主、一国之公?前些日子我女儿

    救你一命,那时我便知道了你的身份,好在你及时离开了丹府,不然我就会暗中对你动手了。不过,能够短短几日时间内,一人奔袭十三座城池,斩杀二十五名守将,这般战绩,我也有些惊恐。”

    姜鸣道:“所以你在等我自己离开,毕竟你女儿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虽然风评不是太好,但也不是滥杀无辜恩将仇报的人,你的猜测似乎并不只是猜测,或许你知道我此次来丹府的目的。”

    丹功目光微沉,道:“我的确猜出来了,我手下的势力说多不多,但说少也绝对不少,至少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我府上的确珍藏着一株紫馨玉海棠,乃是六等药材中的极品,想来应该是对你的心思的。”

    “有足够庞大的势力果然恐怖。”姜鸣心中苦笑一番,道:“我会拿出足够那株药材的代价,不知你开价多少,我都不会还价,但我不会插手你们丹家的事情。”

    丹功目光微沉,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并不缺少什么钱财,我只有一个目的,你想要拿到紫馨玉海棠,也只有这一条途径,帮我救出贞妃,除此之外,别无谈判的可能。你别忘了,你的命也是我女儿救的,我用这两条恩情换你一次出手,难道还不值得吗?”

    姜鸣道:“救我的是你女儿丹晨,而不是你。请不要将这两件事掺和在一起,你女儿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自然会去报,若是你想要这件事情强迫我的观点,绝无可能。另外,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紫馨玉海棠,我会去偷,会去抢,请相信我绝对不止这一种方法。”

    丹功道:“卧华山素来都是仁政组织,你这般行径算是什么?难道不怕丢了你卧华山的脸面?”

    姜鸣道:“你应该很清楚,如今卧华山北征已经重新制定了将领名单,其中并没有我,可以换句话说,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卧华山的身份,不管任何人追究,我也只代表我自己。况且,这药材是我自己要的,跟卧华山无关。”

    “你真是不配卧华二字!”丹功切齿道:“就算是我求你,帮我,只要你能帮我救出丹幂,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给你,我丹功便是你终生的朋友。如若不然,我就算是毁了紫馨玉海棠,也不会留给你。”

    姜鸣心中大怒,冷哼道:“我不会受任何人威胁,你丹家的局势复杂,我也不想有牵扯,你若执意要这样,那我也就不讲道义,做一个落井下石之辈,让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丹功喝道:“那就等着瞧!”

    姜鸣并没有打算对丹功动手,身形稍稍一动,便离开了丹功的屋子,继而消失不见。

    这场失败的谈判,终究是引起了两人的怒火。

    姜鸣走后,自那床帐之后,出现一名黑衣人,暗声道:“他发现我了,这个卧华山的九统领,绝对不是普通的八段人位。”

    丹功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狠声道:“即便他不肯帮我,我也要救丹幂,吩咐下去,所有调备按照计划实行。”

    黑衣人躬身道:“属下听令!”

    姜鸣并没有离开丹府,在辗转许久之后,躲开了府中的众多眼线,他悄悄地来到了丹晨屋后,发现这个救了他的妙龄女子正在刺绣,他没有打扰,靠在了隐蔽的一角,稍作休息。

    可是这一休息,便是两个时辰过去,转瞬见天色已经有些阴沉,他这般有意地停留,似乎在等待什么。

    丹晨的闺房之中,丹晨终于停下了刺绣,此刻姜鸣才看见,一直安静刺绣的丹晨已然泪流满面。

    丫环平儿似乎也才发现,连忙拿来了手巾帮丹晨拭泪,本来平静丹晨,一下子嚎啕起来,扑在了平儿的怀里,过了许久,她才缓缓仰起头,泛红的眼眶煞是可怜,只听她道:“平儿,是说幂姐姐要别处刑,这是真的吗?”

    丫环平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道:“这些事情老爷肯定会处理好的,再说,都是百姓在传,可没有哪条明令张贴出来,说不定只是谣言而已,一直以来以言语僭害贞妃的人并不少。”

    丹晨仍然哭喊道:“怎么可能是假,我看到父亲大人也是满脸愁容,肯定也是在为这件事烦恼。幂姐姐比我只大三岁,却被秦皇陛下带进了宫里,丹家能够这般规模都是姐姐帮忙措置的。父亲大人素来疼我们,但是真要救幂姐姐,就等于是与那些皇子对抗,我们便是叛贼,父亲大人一定也是左右为难……”

    姜鸣没有继续听下去,他转身离开,却在屋顶上遇到了一名黑衣人,黑衣人正要挥手发出号令,姜鸣却道:“不用惊扰其他人了,我若是不想让你发现,你没有机会见到我,这丹府之中没人能留下我。”

    黑衣人道:“即便没人是你的对手,但却不能让你肆意妄为!”

    姜鸣冷声道:“告诉丹功,贞妃行刑那日,我会出手,希望你们他能作出足够的配合。”

    话语落下,姜鸣便消失在了黑幕之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妖妃刑,美人无罪

    秦王朝都城,作为国内唯一一个人口过百万的城池,这里不管是何时都有些极为庞大的人口流量,本来因为最近的外界战事接连不断,有一大批百姓开始安居在家,但是因为这日城中的大事,百姓又将各条街道占满了。

    囚车开往宋尾街的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押送囚车的甲士只好派出一部分在前开路,才能保证在固定的时间内走到刑场,但即便是用兵器威胁,拦堵的百姓仍然只少不多,其中还藏着一些不同身份的伪装者,只是百姓没有发现。

    “妖妃乱世,杀了她!”

    “妖妃终于要被杀了,天下终于可以太平了。”

    “这妖妃长得就像个妖精,理应被凌迟处死!”

    “七皇子殿下圣断,杀死妖妃,还我太平盛世。”

    ……

    百姓中各种言论此起彼伏,此刻的百姓再不惧怕兵士,因为他们承受了太多的惊惶与战争的苦恼,迫切地希望杀死妖妃之后,秦王朝便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迷惑皇帝是罪,僭越权柄是罪,后宫摄政是罪,诬陷忠良是罪,但长得美貌有什么罪过?

    贞妃丹幂,自入宫中,从未踏入后宫一步,手下除了几个服侍的丫头,再没有结党的痕迹,更别说与朝中大臣勾结、有任何摄政行为陷害官员了,她所犯的罪,只是因为自己生得太美,秦皇宠幸因此不理朝政,许多人知道,但天下百姓却假装不知。

    囚车之中,贞妃丹幂华裳锦服,瘫软在车中,她没有申辩什么,也没有发出叫喊,只是双眼迷茫地看着周遭景况,神色黯淡。

    “妖妃!”

    “杀了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她!”

    “妖妃乱世,只有妖孽才会祸乱王朝,七皇子做得对!”

    百姓还在持续地叫嚷着,并且将手中的各种杂物都往囚车中砸去,尽管甲兵已然在阻止,试图保护这名秦皇宠妃的最后尊严,可百姓却始终听不下去,一路没有停止过这般举动。

    贞妃丹幂抬臂遮挡,身上却积满了污秽,甚至四肢都被砸得发青,依然没有人能够管顾,霍然间,她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是她的父亲丹功,经过简单的伪装之后,已经少有人能够将其认出,但是她却一眼便看出来了。

    她的神色激动,但是环顾四周之后,便收敛了表情,但双眼之中,仍然充满了悲痛。

    忽然间,前方高楼上燃起了浓烟,押送囚车的将领似乎早有察觉,厉声喊道:“有人劫囚,护卫!”

    这批押送囚车的兵士都是极为精锐的存在,瞬间取出面巾蒙住了脸,毒烟飘来,便有许多百姓倒地,这种毒烟的威力还是颇为强悍。

    兵士正在防卫着,百姓已然四散而逃,从那两侧高楼上冲出许多黑衣人,快刀斩乱麻地与押送兵士战在了一起,甚至远处还有着许多神箭手,开始射杀这些兵士。

    接连损失了数名甲兵,押送将领喝道:“保护囚犯,列阵相迎。”

    此话一出,而是多名甲兵开始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极为规整地向着来犯之敌斩杀,黑衣人实力虽然不俗,但是却比不上这些训练有素的兵士,短短数分钟时间内,囚车周围便倒下了许多黑衣人。

    “弓箭手,反击!”

    押送将领举剑之间,身后竟然奔来许多弓箭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众多黑衣人射杀,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闪现,一刀划过那名押送将领,血溅人死,这名将领死后,甲兵顿时陷入了混乱,这时有着更多的黑衣人赶至,渐渐将甲兵压制过去。

    黑衣人来到囚车面前,一刀砍开了锁链,道:“小姐,快走!”

    丹幂微微一愣,听到这声称呼,便知道这时父亲丹功的人手,她犹豫数秒,正打算从囚车中钻出,却见一名金甲将领从楼前跳出,一刀砍在了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微微一惊,从这一招中他足以看出,这人绝不是一般武将。

    都城中有四大守城将领,都是八段人位巅峰武学大师,这名金甲将领赫然便是其中之一。

    “我乃护城大将白凡,奉旨斩杀叛贼!”

    黑衣人持刀来挡,金甲将领疯狂攻击,黑衣人竟然感到无法抵挡。

    而就在这时,附近的护城卫兵似乎已经听到了消息,四周都涌出大量甲兵,人数竟然已经达到了近千名。

    黑衣人抵挡不住,眼看着计划就要失败,却见背后一道麻袍人影出现,横刀刺入了那金甲将领的背部,金甲将领死不瞑目,倒下囚车。

    蒙面的麻袍人赫然是姜鸣,这一身麻袍已然极有分辨力,但他却只是蒙了面巾,似乎并没有打算再多伪装。他并不害怕自己的身份被认出,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一下伪装。

    “还有三个,你要小心了!”

    姜鸣冷喝一声,便冲向那囚车,将贞妃丹幂救了出来,此刻却已经有着三名金甲将领将姜鸣围住,姜鸣目视着这番景况,眼下却不能再多拖延,只能速战速决。

    那八段人位的黑衣人乃是丹功的

    心腹,但在金甲将领面前没有反手之力,反而是姜鸣的出手,一招杀敌,他不免有些呆怔。

    “这就是老爷请来的救兵吗?果然强悍。”他强制冲入战场,将一名金甲将领分开,姜鸣面对两名武学大师,压力顿减,便开始向着厮杀寻找突围之机。

    “我乃护城将领黑同。”

    “我乃护城将领黄明。”

    “还不束手就擒!”

    姜鸣低声对丹幂道:“跟紧我,我是丹功找来的,只要听我的话,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丹幂道:“这是都城四大护城将领,他们是城中的巅峰战力,都有着八段人位巅峰的实力,你一人能够应付?”

    “能!”

    若是在以前,姜鸣绝没有这么自信,但是在上次与地位强者常闲大战之后,他的实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虽然武道境界仍然是八段巅峰,但其真正实力却远超这个等级,先前他能够一击击杀那金甲将领白凡,便是有所依仗,虽然算得上是偷袭得手,但一般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都不敢轻易说能够一击击杀八段人位巅峰武学大师,这便是他的强横之处。

    护城金甲将领黑同、黄明齐齐出手,两人实力不俗,更兼之时常配合颇有默契,两人刀刃所到之处,姜鸣也连连闪躲,但是他却没有动用方辕戟,而是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拿来的长刀,单手抵挡,连连退了数步,而后翦破式一击刺出,两名金甲将领皆是退后数十米。

    “半步九段?”

    面对金甲将领的疑惑,姜鸣冷笑一声,道:“你们猜错了,我和你们武道境界相同,但你们两人绝对奈何不了我,信不信?”

    黑同喝道:“休要胡言,看我二人联手斩杀于你。”

    姜鸣目光横扫街巷,喝道:“我没空跟你们纠缠,速战速决吧!无戟,半月步生莲!”

    两种招式相结合,姜鸣对于这些招式既然极为熟悉,信手拈来,姜鸣的身影瞬间闪出去数米,黑同、黄同大惊失色,急忙抵挡之时,身上金甲已然脱落,若是姜鸣手段再凶狠一点,这一招他们恐怕必定重伤。

    只见姜鸣揽着丹幂纤细的腰肢,跃上高楼,身形已然消失在了乱军之中。

    黑衣人见此,暗哨一响,顿时四散而逃。

    世人传说丹幂为妖妃,有着祸水容颜,姜鸣此时详见,果不其然,丹幂芳龄正在芳华,一颦一笑都能勾魂夺魄,他见过的女子除了扈江离没有一人能比得过丹幂,即便是他的定性,都不由得愣了愣神,可见秦皇宠妃绝不虚假,或许大多数男人为了能够拥有这般女子,也像是秦皇那般甘愿用江山来换吧!

    回过神来,姜鸣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已然被丹幂收入眼中,也不加解释,只道:“都言妖妃乱世,你这般姿色,想来不被人嫉妒都难?”

    姜鸣松开手,此时置身在一所废弃宅院之中,他觉得有些失礼,索性转过头去。

    丹幂却有些哀怨道:“难道人的容貌也能招来杀身之祸?”

    姜鸣微微一愣,道:“女子长得美并没有罪过,有罪的是人,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那些好色无耻的人,那些操控天下的人。”

    丹幂旋即仰起头,道:“可我终究是害得陛下失了朝政,失了天下人心。”

    姜鸣冷声道:“你并没有做什么事,担不起妖妃乱世这个罪责,朝政混乱只是因为秦皇好色,而天下大乱只是因为人心思异。想要将所有罪责推给一个无辜的女子身上,岂不可悲?”

    丹幂听到这话,心中一震,这番言论从一个没有丝毫干系的人口中说出,她却有了几分信:“只是,我还是……”

    “怎么?”姜鸣挑起了眉头,道:“我们先在这里避一会儿,等到秦军的搜查开始,我们再次行动,这样便能找到军队的漏洞,不然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行踪。”

    丹幂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可就在这时,姜鸣却猛然抬起头来,脚踢起一枚石子,向着那一方射去。

    “什么人?”

    丹幂顿时神色紧张起来,姜鸣招了招手,丹幂便躲到了他身后。

    只见那一边的高墙上,霍然出现一道人影,青色长袍,负手而立,眼神淡然,望着姜鸣与丹幂两人,道:“你的这些手段,想要骗过外面的兵士还可以,但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似乎有些难。”

    姜鸣从这人的气势中感受到了极大压力,他还未询问来者是谁,丹幂却在一旁道:“西部兵马大元帅俞空桑,你怎么会在都城之中?”

    “俞空桑?九段人位武学宗师?”

    姜鸣身躯一震,作为三大兵马大元帅之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存在,俞空桑很少出手,上一次便是他在活捉了南蛮中十蛮统帅干亚留,这般战绩不管是放到何种年代,都没有人能够无视,

    青袍人影微微欠身,道:“俞空桑见过娘娘,不过,按照道理来讲,娘娘此刻应该在宋尾街的刑场接受处决,被一群叛贼带走,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罪?”

    丹幂娥

    眉微皱,道:“我跟你回去,你放过他。”

    姜鸣愣住了。

    俞空桑道:“娘娘这般做法有些不对,我可是奉命前来斩杀叛贼的,所有妄图解救娘娘的人,我都会将此杀死,这是新王的指令。”

    丹幂道:“你竟然投靠了秋垣?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栽培吗?你这般行径与叛贼何异?”

    俞空桑道:“大不相同,我行的是皇室的路,此刻皇殿之中,陛下想来已经在进行禅让仪式,随后七皇子秋垣登临皇位的消息便会传遍天下,大势所趋,我也没有办法。”

    丹幂道:“我要见陛下。”

    俞空桑道:“娘娘如今是罪犯,无权见旧王。”

    丹幂怒嗔道:“你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我?”

    俞空桑道:“不能放,也不会放。”

    丹幂哑然无言,这个看似平和的西部兵马大元帅,似乎并不是太好说话。

    姜鸣也觉得压力巨大,暗声道:“我没有能够迎击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的胜算,过一会儿你先行离开,是否能够逃得出去,全都看你自己的了。”

    “半月步生莲!”

    急速穿行,长刀来接,姜鸣猛地向俞空桑砍去,但是俞空桑却消失在了眼前,他的招数也就此落空。

    姜鸣猛然惊退,却发现俞空桑已然出现在了身后,一掌将丹幂击昏,然后笑着望向姜鸣,道:“将隐患清除,这下再来面对你,怎么样?”

    姜鸣冷声道:“你将她杀了?”

    俞空桑道:“自然不会,只是打晕了而已,毕竟是当朝皇帝的妃子,若是杀了也不太好,推到刑场上,正大光明一些,那样也容易被百姓认可。若是你能够打赢我,便带她走。”

    姜鸣道:“你这是在逼我出手?”

    俞空桑笑道:“我对你很好奇,明明只是八段人位,却能将八段人位巅峰的白凡一击击杀,这样的战斗能力已然不太属于你这个境界。”

    姜鸣道:“你似乎一直在跟着我?”

    俞空桑道:“从你现身开始,我便注意到了你,你的身份,应该是卧华山的九统领姜鸣吧?真是英雄出少年,这般年纪能取得这般成就,已然比当初的我强多了。”

    姜鸣道:“你跟了七皇子秋垣?不对,你应该只是在利用秋垣吧?毕竟诸多皇子之中,秋绝可比其他皇子优秀太多了,我很想知道,以你的眼光,为何没有被秋绝招揽?”

    俞空桑道:“四皇子?你倒是看得清楚,我差些忘了,你与四皇子有着结拜兄弟的身份,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关键,但卧华山中应该只有你与四皇子接触最多吧?也难怪,四皇子殿下那种人物,说是三垣九野内千百年都难遇也不为奇,他可是通过了第七幕脉级评测,身份由第七幕保护的存在,自然不是秋垣等人能比的。”

    “脉级评测?”姜鸣颇为震惊,从字面意思理解,秋绝在第七幕中的地位,便在常安之上,难怪他能够得到第七幕的支持,连连设计三名地位强者。

    俞空桑道:“如今邓兴与孟降炎都已经归顺了四皇子,他已然拥兵数十万,在秦王朝西部向中横扫,所到之处所有反抗者一律血腥镇压,俨然是要创造一个空前绝后的帝国,而这都城中的官员,似乎都没有察觉,你说可笑不可笑?秋垣还在做着称帝大梦,殊不知等到秋绝前来,他的一切都会瓦解,我没有依附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姜鸣听到这些,大为震惊,关于秋绝的消息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说过了,竟没有想到在无人察觉的时候,秋绝已经在实行横扫秦王朝的计划了,那么其中的大明窟、卧华山该何去何存?无人可知。

    姜鸣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俞空桑道:“只是在表明我的立场而已,四皇子虽然前途不可限量,但我却有种感觉,能够做这秦王朝皇帝的,不是他。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只有这点成就,自然要选择能够长久的。”

    姜鸣道:“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的很不好,或许你会后悔的。”

    “或许吧!”俞空桑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该说的话都说了,接下来就让我试试你们有多强吧!”

    “你们?”

    姜鸣疑惑之间,却见一道人影站在了姜鸣不远处,那人衣衫颇为脏乱,眼神也有些深陷,唯有一张白净的脸极有分辨率,那柄银白色长枪似乎透露着绝对的杀意,姜鸣不由得心中一震。

    “林寒……”

    林寒追踪姜鸣,到达仓绫山脉之后,因为走错路向西边行进了数城,然后又沿路询问,经过数日的奔波,终于在这秦王朝都城中找到了姜鸣。

    林寒形容狼狈,但还是难掩双眼中的喜悦,他道:“跨越千山,穿越数座城池,总以为你还是活着的,便一路找来。所幸,你真的活着。”

    一时之间千言万语都在嘴边,而姜鸣却有些哑言了,他迟钝许久,道:“我就说,我若是有难了,总有个人会来救我的,还好你来了。”

    这,便是信任。

第二百八十章 袖刃中巅峰九段

    俞空桑看见这番情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道:“我还以为这都是你留下的后手,如今看来都像是机缘巧合一样,你们两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是以往的立场还是现在的身份,都是我的敌人,你们是打算联手对付我了吧?一名半步九段,一名实力达到半步九段的八段武学大师,的确已经有了挑战我的资格了。”

    姜鸣脸色凝重,道:“林寒听着,我们的任务是击败他,然后将贞妃送走,我早已经达成了交易,这起买卖不亏。”

    林寒苦笑道:“刚来秦王朝都城就见你惹下这么大的烂摊子,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不够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出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寒银白刹螭枪顿时向前一挺,一损漩我在手中,双倍力量与速度的加持,足以撼动俞空桑的地位,但俞空桑却瞬间消失了原地,这是他独特的身法,魂步。

    “在这里!”姜鸣大喝一声,心念一动间,方辕戟已然从身后抽出,俞空桑大感惊讶,明明姜鸣之前所用是刀,为何突然间便出现了一柄长戟?这长戟,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俞空桑疑惑间,姜鸣左劈右砍,顿时用密密麻麻的戟法封住了俞空桑的退步,因为俞空桑没有武器,只能选择退避,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戟法不错,招招都饱含杀意,而且招数绵密,流畅连贯,几乎没有漏洞可言,更令我惊讶的是,这应该不是你学到的东西,而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能够将戟法锤炼地这般贴合自己的武法,看来你在衍武之境有许多收获,怪不得你迟迟不肯踏入半步九段。”

    “少啰嗦,能够杀你就是好戟法!”姜鸣怒喝一声,翦破式猛然刺出,隐隐间周遭的气流都被疯狂的引动,令得俞空桑的身形都有了半分停滞。

    “魂步!”

    俞空桑轻喝一声,整个身体已然闪到了别处,这并不是瞬移之法,只是根据空气流动加快自己瞬息的移动速度,来达到外人看来无法理解的速度。

    可就在这时,林寒却仿佛早已堪破了俞空桑的步法,横扫千军猛然倾泄,那等大范围的攻势,即便俞空桑的步法再快,都不可再次躲避,可出乎意料的事,俞空桑竟然拿着一小节刀刃一一接了下来,而后刀刃挥舞间,林寒不敌而败退。

    俞空桑笑道:“果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仅仅几招便逼我动用了袖刃,借用感知周围的气流变化,来预测我出现的位置,你们两人的确配合颇为默契,我若是初入九段,说不定真的会被你们击败,只不过,我已然看到了那层屏障。”

    “穿风!”

    魂步沦为了辅助招式,俞空桑消失在了眼前,霍然间出现在姜鸣面前,袖刃猛地上挑,姜鸣的方辕戟也随之脱手而出,可林寒的枪尖瞬时刺来,打断了俞空桑的所为,姜鸣曲掌成拳,无戟之式砸去,俞空桑以掌碰撞,姜鸣闷哼一声,连退数十步。

    林寒的银白刹螭枪枪走旋风,但俞空桑的袖刃出没诡异,强硬的九铅之力尽数倾泄在枪杆之上,林寒也不免被震得双手发麻。

    仅仅只是这几招的交锋,姜鸣与林寒便能判定这俞空桑的真实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了九段巅峰,他所说的那道屏障,应该便是通往地位的大门,这般恐怖的实力,已经高过了隋城的月柳姬、交趾城的灭妖师彷境,说他是秦王朝第一高手,没有人会质疑。

    姜鸣与林寒对视一眼,已然知道对方的目的,猛然间分开两处,将俞空桑包围其中,方辕戟与银白刹螭枪的寒芒,映照着昏暗的天空。

    俞空桑风轻云淡地一笑,道:“看来你们还有没施展出来的招数,让我看看吧,你们到底有多强,也好在我杀死两个天才的过程中得到一些快感。”

    俞空桑,青袍不染尘,但他才是真正的血腥之人,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姜鸣冷哼一声,道:“你会知道的!”

    “动手!”

    只见姜鸣与林寒同时冲向俞空桑,颇有玩味的俞空桑还正在等待接招,却见周围升起了浓厚的烟雾,似是将眼目都遮蔽掉了,而预料中的攻击却没有到来,俞空桑见这是新手段,即便强悍如他也不敢在那浓雾之中久居。

    却见那雾气中有着两道光点闪动,俞空桑以为是姜鸣与林寒暴露自己的踪迹,正欲追捕,却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都有些被引动了,以他的见识怎会不知这般情景,惊呼道:“不好,灵术!”

    林寒半闭双目,枪尖缓缓挥舞,他已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杆枪,这招名为止水芒,当初在交趾平原与邛乐双比斗,便是用这一招强行击败有着极限能力的邛乐双。

    可他却没有想到,似乎姜鸣也有着更为强大的底牌,除了十尺戟之外,这也是某种能够沟通天地灵气的手段,只不过现在的光芒却是比他的要弱一些。

    姜鸣领悟此招之后,便再没有使用过,对于他来说,这一招是破翦诀的第二式格杀技巧,但这一式却是能够超越十尺戟的威力

    ,达到真正的毁灭的目的。

    “这一招,叫做,复斩!”

    枪戟同时挥动,向着俞空桑杀去,俞空桑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卧华山的两个小辈,竟然有着能够发动灵术的力量,这虽然不是真正的灵术,起码已然有了灵术的雏形,在威能上自然不容小觑。

    “袖刃,逢源图!”

    俞空桑的身形此时变得模糊,寒光闪动,一瞬间便有着无数刀刃挥落,这是他最为强横的一招,即便是真正的地位强者,在不动用元结的情况下也得镇重迎击,但数个呼吸之后,他才堪堪挡住了姜鸣与林寒的招式。

    “好可怕的攻势,竟然逼我使出这招,隐隐间还有些无法抵挡,看来卧华山的人真是气运眷顾之人,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糟糕,这浓烟,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打败我。”

    俞空桑才反应过来,凭靠自己出色的感知来到先前的地方,却发现贞妃丹幂已然不知所踪,他冷哼一声,道:“想要凭靠这种手段蒙蔽我,真以为我俞空桑这么好对付?”

    他沉下心神,凭靠感知能够准确地知晓这迷雾中所有人的行动,但是他却意外地发现,浓雾之中,有着不下十人。

    数分钟之后,浓烟褪去,俞空桑将快要燃尽的烟胚扔入了院落中的水缸之中,这一片地域才显得视觉清晰了些,俞空桑的周围倒着十多具黑衣人的尸体,都是在姜鸣与林寒施展招数之后混进来的。

    俞空桑目光冷厉:“真是没有想到,竟是让他们真的逃了,我这次可真是大意了。不过也没有什么,这些人应该是丹功的人,看来他们与丹功达成了某种交易,既然如此,但其他的线索也应该找不到了。不过还好,想来七皇子这会儿应该开始行动了,这日之后,秦王朝的皇位就要变动了,我倒要看看,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出现。”

    在宋尾街出现劫囚事件之后,大量的甲兵似乎已经早有准备,瞬间便来到丘子城将整个丹府围了起来,为首的便是三大金甲将领,因为那白凡被姜鸣所杀,所以只有他们三人。

    “你们干什么?想要擅闯国公府吗?”

    “少废话,贞妃逃走了,我们怀疑丹功藏匿罪犯,特来搜查!”

    一群甲兵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丹府之中,顿时整个丹府鸡飞狗跳,所有丫环侍卫都被驱赶到了院落之中,只要稍微查出一些痕迹,这一府上下都将有连坐之罪。

    丹晨扑在丹功的怀里,面色惊恐。

    丹功却平静如常。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搜查结果出来了,并没有见到藏匿罪犯的痕迹,可那三名护城金甲将领似乎并没有打算收兵,黄明上前道:“丹功,识相点,早些见贞妃交出来,七皇子不是你惹得起的。”

    丹功冷声道:“七皇子是皇室后裔,我自然尊之敬之,但三位将军,我丹府之中并未藏匿贞妃,何况我现在仍然是国公,你们难道想要将我一并杀死吗?”

    “你……”黄明颇为恼怒,一旁的黑同拉了拉,低声道:“七皇子殿下来消息了,都城之中的事情最重要,没必要跟他耗着,这次办不了他,总有其他机会。”

    黄明冷哼一声,带着所有甲兵缓缓撤出丹府,但府中的乱局,却看起来颇为刺眼。

    丹晨似乎听懂了些事情,暗声道:“父亲,你真的派人去救幂姐姐了吗?”

    丹功眼神缓缓凝固。

    夜晚之时,丘子城中一个秘密宅院,丹功与丹晨披着黑衣慌张地进去,随后便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女儿与姐姐。

    “幂姐姐!你真的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听到你要别处决的消息,我真是担心死了,还好还好!”

    丹幂抱着丹晨,望着老眼含泪的父亲,不禁潸然泪下。

    “父亲,妹妹,真是太好了,能够再见到你们……”

    此时的丹幂已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着装,先前在囚车上被百姓扔的杂物砸得满身污秽,姜鸣与林寒将之解救之后,才给她找了干净的衣物。

    一番泪如雨下的寒暄之后,丹幂指向一旁的林寒、姜鸣二人,道:“父亲,就是他们救了我,这应该都是你安排的吧?”

    丹功望向姜鸣与林寒,眉头深锁,道:“不,他们不是我找来的。”

    他曾经请求过姜鸣,但是姜鸣没有答应,之后姜鸣似乎想通了才主动说出了此事,而另一人,他没有见过。

    丹晨一眼便认出了姜鸣,道:“没想到是你,没有想到你这么厉害。”

    姜鸣微微颔首,拜道:“丹晨小姐言重了,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说不定已然死在了那山地之中,哪来今日的姜鸣。”

    丹晨颇为欢悦,没有想到这人竟然用这种方式在回报,他却不知,营救了丹幂,其实便是救了她自己。

    丹晨深深望向姜鸣,心中的思绪已然开始复杂起来。

    丹幂疑惑地道:“妹妹,你们认识?”

    丹功打断丹幂的话,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总之我们该谢谢九统领,还有这位,应该也是卧华山的某位统领吧?”

    姜鸣道:“这是林寒,原来的卧华山六统领,不够你也没有必要这般称呼我们,只管叫我们的名字就好了,毕竟现在卧华山已经阵重新整备兵马,我们都不在将领编制之内。”

    “卧华山?”丹幂此时才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而父亲丹功为了救她,不惜背上叛贼的名号,不惜与山匪勾结,这其中的父女深情,又岂是一言一语能够说清。

    姜鸣望向丹晨笑道:“丹晨小姐,我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会回报你的救命之恩,但是我此次出手,却并不是为了回报你的恩情,这个承诺日后还是有效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传信给我便好。”

    “好……没……没……不对,你说什么?”丹晨脸色顿时有些羞红,但旋即又变得十分疑惑。

    姜鸣却望向丹功,道:“你答应我的东西,应该可以给我了吧?”

    丹功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无情人,看来你只是对待你不承认的人,显得冷血无情一些,不管怎样,你救了幂儿,我都应该回报你的,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那紫馨玉海棠就在府上,你只管去取便好。”

    姜鸣点了点头,正要与林寒离开,丹幂却道:“等等,两位公子,能够再帮我一个忙,我想要再进皇宫一趟。”

    “什么?”

    这下不止是姜鸣、林寒,丹功与丹晨也是极为吃惊,丹功更是焦急地问道:“女儿啊,好不容易逃脱,为什么还要去涉险?我已经打通了道路,之后我们一家三人便前往附近的其他国家,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丹幂却恬淡地笑了笑,道:“父亲大人,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的应该不是偷生,我想要在这次刑罚之中活下来,是想再见见你们,你与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骨肉血亲,不敢抛却。但如今的丹幂已然不是未入宫时的丹幂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陛下的贞妃。”

    丹功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秦皇无道,不仅不思社稷,还将乱世的罪名都推给你,你难道还要维护那个昏君,以后我们去别的国家,便不会有这些牵扯,任何事都可以重头再来,以你的容貌哪里还找不到一个良配?”

    丹幂摇了摇头,道:“父亲大人,陛下选中我招我入宫,我虽不愿但是无法抗拒圣意,但自入宫后,陛下对我恩爱有加,他或许是你们眼中的昏君,但却是我值得相信的人。我被七皇子冠上妖妃之名押解出宫,陛下也被幽禁,此刻七皇子应该已经登临皇位,而陛下便没有了任何身份,他需要我。”

    丹功道:“女儿,你糊涂啊,你可知道,七皇子登位,朝中所有兵甲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此刻进宫,便是有死无生。帝王之家哪有什么真正的感情,秦皇只是贪图你的美色而已,你若没有了这张脸,他又怎会瞧得上你?”

    听得这般露骨的解释,丹幂却只是笑了笑,道:“或许我可以什么都不相信,但是,陛下待我,却从无假意。不管是为我的容貌也好,也不管是利用我也罢,你只管当我还是以往的无知女子,仍然将我送出去便好。”

    话音落下,丹幂便又开始泣不成声。

    丹功终究是心软了,也不争辩,将脸背过去只是叹息,叹息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姜鸣与林寒见此,俱没有说话,这是丹家的家务事,他们无权干涉,转身走出房门,道:“几位,若是商量好了便叫我们,我们就在门外把风。”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年龄尚小的丹晨打开了门,冲着姜鸣道:“两位公子,进来吧,我有事要与你们说。”

    是丹晨与他有事相说,而不是丹功。

    姜鸣听后,走进去,丹功似乎仍然没有下定决心,丹幂却只是哭泣,此刻年龄只有十八岁的丹晨,却显得有些成熟了。

    丹晨主动拉着姜鸣走到边上,道:“公子,你刚才是不是答应我,说是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情?”

    姜鸣道:“嗯,救你姐姐是我与你父亲达成的交易,与你救我并没有关系,你可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许诺一件事情,我会尽心为你。”

    丹晨犹豫片刻,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请公子,帮我将姐姐送到宫里去,一定要送到。”

    姜鸣道:“你们达成共识了?”

    丹晨道:“没有,父亲毕竟是深爱着我们,不愿他的任何一个女儿受委屈,他始终没有松口。但是,我支持幂姐姐。”

    “嗯?”姜鸣略显疑问。

    丹晨望向姜鸣,眼神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她的嘴角漾起一抹笑意,缓缓道:“姐姐相信秦皇陛下便是她爱的人,所以甘愿为了那点相信去付出,我也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出现,改变我的一生,若是有,我也会去付出。我所能见,都在我的眼中心上。”

第二百八十一章 愿去,长生殿烈焰焚骨

    将丹幂带进都城皇宫之中,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没有俞空桑现身的话,只有这那护城金甲将领守护,以姜鸣与林寒的实力还是有着不小的把握,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退。

    但突然出现的俞空桑,九段巅峰武学宗师,即便姜鸣与林寒联手都不能有半点优势,若是俞空桑在宫中,恐怕两人现身之后情形也将会变得极为麻烦,到时候还要面对许多守卫,按照姜鸣以往对于利益的衡量,自然是不会答应,但是这一次,他却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姜鸣说:“不仅仅是因为丹晨的请求,还有丹幂本身,她终究只是为了自己的感情。”

    即便明知爱上一代昏君是错,但她还是没有后悔。

    即便深知这是一条死路,她仍然极为坚定。

    她用自己的自由与生命,去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

    姜鸣与林寒做好准备之后,便辞别了丹功父女,向着宫内行进,只留下丹功与丹晨在那间秘栈之中,久久沉默。

    过了许久,丹功才道:“女儿,你觉得我真的做错了吗?”

    丹晨轻舒了一口气,道:“父亲,你总是很疼爱我们,这种感情,何错之有?你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丹功低叹一声,道:“可幂儿,终究是选择了不同的路,或许当初接到秦皇旨令的时候,我就该及时抛弃所有,带着你们两个去别的地方生活,这样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丹晨道:“父亲,别想这么多了,幂姐姐愿意的,我也相信,她会看到自己的追寻的东西。”

    在黑暗中,两道黑影不断在房屋见穿行,因为害怕被发现,姜鸣干脆背着丹幂潜行,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推给林寒的,可林寒却怪笑着说自己长途而来气力疲惫,背不起,背不起。

    姜鸣只能一个劲地翻白眼,之后林寒才悄声说:“这可是久负盛名的秦王朝第一美人,虽然是入了秦宫,但几年来风韵不减,还增加了许多的妩媚气息,刚好可以治治你这不近女色的毛病。”

    姜鸣表示,无言以对。

    事实上,丹幂的容貌真的到了能够倾国倾城的程度,若是被姜鸣不计那蒙纱的扈江离清冷的独特仙气,姜鸣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不上这丹幂,环子鱼、葵姒也算是能够艳极一国的美女,但在丹幂面前总要差着几分。

    丹幂的妹妹丹晨,虽然容貌上与丹幂极为相似,但却要少了不少风韵,那种成熟女人的标致,丹晨没有,反而丹幂已然达到了极致。

    先前接着丹家父女谈话的空当,姜鸣已然将仓绫山脉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林寒,林寒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心地当了个听众,别人或许会责怪林寒为何不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姜鸣却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只是聆听的朋友,朋友是否深交,总是有些一些原因的。

    林寒随后说了一句话,盯着姜鸣那伤感的面孔,道:“现在你可自由了,别说申家了,三垣九野你哪里去不了,等我们达到了地位境界,一起找上门去,管他什么常闲、常不闲,先来一顿胖揍再说。”

    姜鸣只道:“这可不像是你的语气,被蒙阆感染了吧!”

    随后两个人都笑了,任何不好的事情都需要去做,但若是有这样一个朋友陪着,算是最为幸运的事情。至少,姜鸣是这样觉得。

    一队巡卫走过,一颗石子在墙边上砸落,巡卫立即围了上去,在发现只是一只猫后,再次恢复了队形,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就在这时已然有着两个,不三个人从身后溜过去了。

    渐渐接近后宫,这里的防卫更为森严,一队接着一队的卫兵几乎是没有间差地走过,姜鸣与林寒想要找空当都等不到,就在这时,丹幂道:“公子,陛下应该是被幽禁在长生殿,不需要经过这条路,从东边走天启殿,然后往北绕道,那里因为先前死过一位妃嫔,所以一直以来都少有人去,想来七皇子登临皇位,为了自己的气运凝聚,也不会轻涉晦气,所以那里才是守卫最为稀疏的地方。”

    “嗯?”姜鸣愣了愣,道:“气运?你还信那些玄虚的东西?或者说,你认为七皇子会相信那些东西,从而在幽禁秦皇的四周故意留出一条守卫稀少的道路?”

    这般话却将丹幂问住了,她毕竟很少参与心计争斗,也不知道在防卫方面会有这些忌讳,但林寒却道:“帝王之家,多是要遵守这些玄虚的东西,这与他们相不相信无关,因为他们的礼教规矩早就已经与这些东西交织在了一起,我觉得贞妃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不妨去看看。”

    姜鸣稍稍犹豫,便点了点头,开始转换路线行进,这个过程中路过了一队巡卫,竟然是白日的金甲统领黑同,看来他也是负责都城防卫,两人在惊慌中等待黑同走过,才敢再次行进。

    来到天启殿一带的时候,他们惊喜地发现守卫果然少了许多,躲开了唯一的一队巡卫,终于顺利来到了里中,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却见那墙角处

    出现一道人影。

    “既然来了,就不用躲藏了,我得知这里有一座废弃的宫殿,便暂时住在这里,很不凑巧,刚好遇到了你们。

    那青袍人影一如既往地飘然,而姜鸣与林寒却大为震惊,白日他们借助各种手段才得以脱身,竟然这晚又遇到了这西部兵马大元帅俞空桑,这还真是凑巧得不一般。

    姜鸣放下丹幂,已然在准备战斗了,可丹幂却道:“大元帅,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进去看看陛下,我进去之后,不会再出来,请你看在陛下最后的颜面的份上,完成我这个请求可以吗?”

    俞空桑道:“贞妃,你是真的只是来看陛下的吗?没有其他的目的?”

    贞妃丹幂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目的,我早已经脱离了困境,只是为了看陛下一眼,若是不然,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俞空桑道:“陛下明日就会书写诏书,陈明自己多年来的罪行,而七皇子会以新君的身份,对其批判,并在朝上布置清匪计划,再然后,陛下就会受尽百姓唾弃,成为史上第一个被万民鸩死的皇子,我想贞妃应该不是来为陛下送行的。”

    “什么?陛下明日就会被……”

    丹幂想到这些,才明白七皇子用计之歹毒,先用处决妖妃的的事情稳定民心,然后由旧君忏悔,由新君行刑,可是,秋垣要鸩杀的是他的父亲,这才是真正的无情帝王家。

    姜鸣低声问道:“不然还是别去了,你此刻后悔,或许我还有办法救你出去。”

    丹幂摇了摇头,再次向前走,姜鸣与林寒都立在原地。

    俞空桑道:“贞妃娘娘,我劝你还是别生出其他心思了,有我一人在这里,便胜有千军万马,你闯不过去的,陛下先前待我还不错,所以我并不想让他最宠爱的妃子死得太难看。”

    丹幂道:“俞空桑,你或许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是为了救走陛下,我是为了日后搅乱风云,但今日,我用我的命跟你赌,我只是为了见陛下一面,听说你已经站在地位的门槛上,这两位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他们不必出手,因为这是我的事情。”

    俞空桑冷声道:“站住,别逼我,我并没有外表看上去好说话,若不是顾念你是皇室妃嫔,你连一步都走不了。”

    丹幂愣了愣,却又笑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道:“若是顾念我,那便放我进去,我只是为了见陛下一面,四周都有重兵,难道你还怕我逃走不成?”

    俞空桑道:“真是不可理喻,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感情,你应该知道,你这般做没有任何结局,只是白白地丢掉性命而已,这两人可不会好运到,能够在我手上两次救走了。”

    丹幂神情愈发坚定,道:“我自来到这里,便没有想过活着回去,我与陛下的感情,又岂是你这种莽夫能够理解?若是想要杀我,尽管出手便可,两位公子随后尽快离开。若是不杀我,便不要挡路。”

    俞空桑哑然无语,咻然间,一道袖剑刺入距丹幂脚掌三寸之地,地板龟裂,姜鸣与林寒将要出手,丹幂却冷着脸示意,她继续往前走,俞空桑没有再行阻拦,丹幂渐渐进了长生殿。

    姜鸣与林寒都不免生出冷汗,也难为丹幂能够在俞空桑这般强大的气场下继续向前走,此刻俞空桑没有出手的打算,他们两人也竟没有想要离去。

    他们在等一个结果。

    “陛下!臣妾再次见到你了。”

    “爱妃!”

    这夜,长生殿中燃起了滔滔烈焰,火光之中,隐约见到两人在火中化为枯骨。

    自此秦皇旧君身死,其宠妃同死。

    姜鸣与林寒许多叹惋,俞空桑虽然表情淡漠,但仍然看得出他的眼色之中有着几丝难以觉察的动容。

    两方也没有开战,之后姜鸣与林寒离开王宫,俞空桑没有阻拦。

    来到丹府之中,本来以为恩情都已还清的姜鸣,突然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惘,那株丹功许诺的紫馨玉海棠,竟然在甲兵搜查的过程中损毁,尽管丹功认为若是做药还有着药效,但是姜鸣却蹙起了眉头。

    “高等药材之所以可以,是因为这种药材本身有灵,若是损毁了,灵便散了,没用了。”

    姜鸣低叹一声,药材的完整性无法保证,便没有办法进行坠玉祭祀,这下想要再找一株六品以上的有着修复灵魂功能的药材,又不知要往哪里去?

    丹功道:“药材损毁,既然你没有用,那我便用钱财给你补上,也算不辜负对你的承诺。”

    姜鸣苦笑道:“我不缺钱,要是这些东西能够钱财买到……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再找别的就是了。”

    丹晨道:“公子很需要这类药材?”

    姜鸣道:“算是吧,不过既然你们没有第二株紫馨玉海棠,那就不必麻烦了。”

    丹晨微微羞涩,道:“公子,就是这种六等左右,有着能够修复灵魂功效的药材?”

    姜鸣道:“正是,品阶自然是越高越好。”

    丹晨微微有些犹豫,瞥了一眼丹功,道:“我们虽然没有第二株紫馨玉海棠,但却知道别处有着这类药材的消息,毕竟这种品阶的药材颇为稀少,即便是整个王朝都是极为罕有,想要找到也只能看缘分,父亲大人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了这条消息。”

    丹功却有些疑惑地看着女儿,道:“晨儿,你是想说那白人遗迹的事情?”

    姜鸣急忙问道:“丹家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家主真的知道别的药材的消息?”

    丹功道:“知道是知道,之前我便接到过消息,说是天心帝国的白人山脉中有一处遗迹,据说其中有着高等药材的消息,听说还有人亲眼见到了那药材,并且将其认出,正是那对灵魂修复有着奇效的水琉璃,不过那都只是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天心帝国?第七幕的旗战也在天心帝国,正好可以一起完成。”姜鸣稍稍思忖,道:“就算是传闻,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毕竟现在各处的第七幕都不再进行交易,我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在短期内找到,那水琉璃我也听说过,的确算是一种颇为奇特的药材,但即便是地位强者都很少有人见过,倒是颇为符合我的要求。”

    丹晨立刻有些兴奋,道:“那就太好了,刚好我与父亲过几日就会暗中离开秦王朝,前往天心帝国,不妨公子与我们同行如何?早晚几天都没有问题的。”

    “啊?”

    姜鸣与林寒听此都颇为惊讶,原来丹晨说了这么多,是打算在这个方面等他,这时姜鸣与林寒已然有一些感悟,这其中应该是有着不少心思。

    丹功也不由得苦笑起来,他是人老成精,又对自家女儿颇多关心,怎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但对此,他只能默许。

    丹晨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话有些明显了,不由得满面通红,急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与父亲一路之上也很危险,若是能够得到公子护送,自然是要安稳得多。”

    姜鸣愣住了。

    他面对这般情景,反而不知该怎么处理,按照惯例,他该上前说明自己的独行侠的习惯了。

    姜鸣还没有迈出脚,林寒却将他拉到了一边,询问道:“这女孩似乎对你有意思?你怎么样?”

    姜鸣斥骂一声,道:“什么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我没有这种心思。”

    林寒道:“那你要这修复灵魂的高等药材做什么?难道是你灵魂受伤了?因为那恐怖的愈伤能力?”

    姜鸣道:“不是这个的缘故,但是我很需要,有一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同你说。”

    林寒道:“那你不打算回去看看老津他们吗?”

    姜鸣微微一愣,道:“本来是打算去看看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药材,若是再回去一趟,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时间。等到我将事情都办好了,再回来看他们吧。”

    林寒低叹一声,道:“也行,不过我们走之前先报个消息回去,出来这么久了,连个消息都没有,指不定会被他们责骂的。”

    姜鸣连连称是。

    两人再次朝向丹功父女,姜鸣还未说话,丹晨便道:“公子,我知道刚才的话是我唐突了,你早已经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们还欠你一株紫馨玉海棠,所以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也是自己的事情,我是没办法干涉的。”

    姜鸣顿时就显得有几分为难,比起先前那般单纯的建议,这番欲擒故纵的说法更让姜鸣纠结,还不待姜鸣答应,林寒便走上前笑道:“那就多谢丹家主、丹晨小姐好意了,既然如此我们便与你们一同出发,想来姜鸣也是不会反对的。”

    “什么?”姜鸣心中恼怒,这时恨不得将林寒抓起来狠狠地揍一顿,明明知道丹晨的意思,还非要让他去招惹,这不是找抽吗?

    “真的吗?那两日之后,我与父亲便恭候两位公子了。”

    丹晨显得颇为兴奋,本来只是一桩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机会的事情,但却阴差阳错地成全了她的心意,丹功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有放纵着女儿的心性,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离开之后,姜鸣便与林寒扭打在了一起,虽说不是真大,但是拳脚相迎也是极为热烈,林寒被逼急了,便道:“我问你,如今丹家父女已经没有了依仗,若是你不帮他们,说不定在路上就有人刺杀,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尽管你可以说恩情都已经还清了,但人情却是还不清的,丹晨能够救了你,她的善良你还得清吗?”

    “你为申夷忧守身如玉,但却不需要对异性都这般态度,不然迟早心理畸形了。”

    “若是有机会,在路上当面与丹晨说清楚,总好过让你的救命恩人一直黯然伤心,你说对不随?”

    谁知道对不对?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宁从军旅,不事农桑

    卧华山军队自领七万人征伐秦王朝之后,只留下的少量的人马驻守卧华山大本营,而同样的也没有放弃四海城这个据点,因为交趾城城毁人亡的缘故,硫火的毒气始终氤氲在城中,便再没有人前往探查,四海城俨然成为了这一带交通最为便利的城池。

    当然这是针对卧华山而言,卧华山的势力如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以靠西边的四方城的为界,东部大片的地域都在卧华山的掌控之中数城连襟,各方成带,前方战场的卧华山大军势如破竹,仍然在扩大着所辖地域,俨然有与大明窟比试谁先打进秦王朝都城的意思。

    更令人奇怪的是,大明窟与卧华山这两方多年来始终争斗不止,但是这段时间却心有灵犀地没有再动刀兵,他们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征伐秦王朝的城池上,有传说道两方已然约定,谁先打进秦王朝都城,生擒秦皇便是这秦王朝的新主。

    当然,秦王朝的皇帝是谁,他们并不在意,即便秋垣的诏文已然颁布到了各大城池,旧王请罪**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新王颁布一系列减税的措施收敛天下民心,但大势所趋就如溃江之堤,有一部分百姓可能还对秦王朝抱有幻想,但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放在了两大山匪组织的身上,着重是在卧华山主政的期望中。

    四海城中原有的建设并没有停歇,一向好战的杜衡与却被梁津留在了四海城,尽管他一直迫切建功,如今实力也达到了八段人位,但梁津的严令却不容他反驳,只是因为这城中还留有一人,罗湖未过门的妻子,蝶。

    自罗湖失踪之后,蝶每日以泪洗面,搜查的兵士每日都在周围探查寻找,梁津甚至留下了自己训练出来的一支心腹暗探,在四周城池中探查有关罗湖的消息,但是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快要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

    蝶本身便是温婉多愁的女子,如今又遇到这种事情,罗湖去了何处无人知晓,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尽管梁津在出征前曾经千百局好言相告,让她在四海城静候消息,但是她仍然止不住的担忧,二十出头,一头青丝已然出现了斑白。

    这日,在四海城中静养的卧华山老医师逝世,曾经在许多战役中治疗卧华山的兵将,并且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弟子,继续为卧华山贡献着自己的医术,周医师的地位,可以说已经不低于任何统领,只是岁入古稀的他,一直谦卑守礼,为人称道。

    卧华山的山主、军师、统领一概不在,只有留守四海城的几名医师学徒俯拜,杜衡与领所有城兵的祭奠,一向不出门的蝶这日也来到了周医师的灵堂前,叩了三拜,道:“若是罗湖大哥在,自然也会这样做。”

    周医师去世之后,四海城却在持续发展之中,因为沿袭了梁津的治政政策,甚至参考了羊塔风对交趾城的治理方法,四海城开始发展起来,本来就要比交趾城少数十万的人口,顿时也因为外城人口的迁入,开始大幅上涨起来,或许许多年后,四海城会真正成为第二个交趾城。

    而被兵士称之为罗夫人的蝶,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哭伤自己的身体,找了个时间绾了髻,俨然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只是仍然掩饰不住满头的白发,对此已然没有人能说一句安慰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

    梁津在出征之后,风头已然盖过了所有统领,程幻、王项仍然在八段人位,自然是比不过他的功勋,而一向自诩不凡的呼延伍似乎也已经力竭,只凭着那一支山林甲兵,再没有多少发言权,而梁津却能在带兵布阵攻城安定民心上做到没有遗漏,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办法做得比梁津更好,更兼之梁津的半步九段竟然要比他强许多,更是得到了山主宗坤的重用。

    在接连攻陷数城之后,宗坤发布将领,任梁津为大将军,总领卧华山所有兵甲,甚至能在宗坤不在的情况下,一己力断,这种权利已然凌驾在昔日身为大统领的呼延伍之上,甚至隐隐间超过了军师司空谨。

    统兵为将,梁津自可为一支,有着司空谨的奇计,接连数座城池攻陷,山主宗坤也渐渐有了更深的思考,只是这些事,他不会向不能相信的人说。

    营帐之中,宗坤将司空谨叫到,道:“军师,眼下我们已然兵临祁城门下,再有不远就会达到秦王朝都城了,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司空谨道:“禀山主,我们眼前的祁城也算是一座大城,城中有着不下七十万的百姓,若是一味征伐,恐伤了我卧华山亲善待民的声名,所以只能智取。在这个问题上,我已经与梁津大将军讨论过了,并定下计策,想来能够在五日之内破城。”

    宗坤神色微敛,道:“这样我倒放心了,现在我们就是在争取时间,毒龙子先前与我定下契约,先入都城者为王,后来也变成了先擒秦皇者为王,若是让他们抢先一步,那我卧华山所打下的基石便不

    复存在,想要撕毁契约简单,但是想要杜绝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却难,卧华山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声名,若是一朝尽丧,实在可惜。”

    司空谨道:“此事说麻烦也有些麻烦,先前毒龙子便是想要这条契约来拘束住山主,卧华山与大明窟不同,他们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仁政,而我们卧华山能够在短短几年内达到这般规模,与原本的政策牢不可分。”

    “更兼之,在硫火一战之战中,梁津所部付出的重大代价传播出去,使得我卧华山的声名让百姓真正相信,这是我们能够进行此次北伐的重要原因。只是也因为这点,我们便不能随意破坏原先的声名,不然会使得我们的阵线全盘崩溃了。”

    “没有了百姓的支持,卧华山将没有可战之力,我们不能学大明窟那般,对反抗的声音血腥镇压,所以只能在某些方面继续实施仁政,在表面上教化百姓,从而便能功攒千秋,这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我们的弱点。”

    宗坤道:“毒龙子与我定下这般契约,我无法拒绝,若是在攻陷秦王朝的时候,大明窟也对我军发动攻势,我们的兵力是没有办法做到像大明窟那般行进自如的,现在看来,终究是棋差一招。”

    司空谨道:“山主勿恼,毒龙子定下这般契约的目的,便在政治行动上限制我们的速度,并且若是他们率先攻破都城,我们便会处在气运与民心的劣势,使得我们再没有反抗的机会。可大明窟素来不得人心,即便他们做了先头人,也并没有那么容易掌控秦王朝,到时候我们也会有机会。”

    “军师说的有道理,这样一来我们与大明窟也算是互相牵制、互相协作了。只是我总觉得,大明窟过早地将全部实力露出来,始终太过高调,这并不是毒龙子一贯的行事准则,我有些担忧大明窟还有其他手段。”宗坤长叹了一声,道:“算了,不说这些,谈谈你对梁津的看法吧。”

    “梁津大将军?”司空谨眼球转动,道:“不知山主想要询问关于哪个方面的问题?”

    宗坤道:“就随便说说,你这数十日来,与梁津也一直协作,你对他有什么感触?”

    司空谨道:“梁津素来便有带兵之才,先前他任卧华山二统领,所管辖的军营便有精兵之能,三千重骑兵平原之上无敌,严杀军之阎罗起名倒是妥善,山主如今任他做卧华山大将军,他的带兵行军将最大化,有了这样一位猛将,秦王朝将领中将无人能挡。”

    宗坤紧皱眉头,道:“何止是梁津啊,罗湖、蒙阆、林寒、楚泓,甚至是今年出现的姜鸣,他们都有着极为强悍的才能,若是能够真正收服他们,那这秦王朝将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的霸业,只是,愈是有才能的人,便愈是有着许多的想法,他们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司空谨试探道:“山主是害怕梁津会反?”

    宗坤道:“不不不,这个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当年梁津五人一齐加入我卧华山,我便看出了他们的才能,并且委以重任,在此期间,我对他们很是信任,甚至呼延伍三人作为我的亲信,我都仍有疑虑,但是对于他们,却没有过怀疑。”

    司空谨道:“山主,此话属下便有些听不懂了,呼延伍、程幻、王项三人算是山主的老部下了,虽然兵士都没有说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梁津几人始终都是外来的,而呼延伍三人才是真正的统领,而且山主这几年来也一直将他们三人放在自己身边,这其中的意图可是很明显了。”

    宗坤沉声道:“军师啊,你对我还有必要这般说话吗?他们三人虽然是我的亲信,但其实并不如梁津一众纯粹,呼延伍傲慢,程幻诡秘,王项徇私,这些都是成大事者不能容忍的存在,也只是因为他们顶着我亲信下属的名头,才能在卧华山中担任统领这么多年。”

    “而反观梁津几人,虽然他们都有着各自的脾气,但是从未蔑视过我的权力,梁津沉稳,罗湖善谋,林寒聪敏,蒙阆善战,楚泓存义,他们五人在当初便告诉过我,不会在卧华山久居,而其间可以任他们为将,做任何不僭越正义的事,而真如他们所言,为了所谓的历练与经历,他们没有图谋我的任何权利与地位,甚至在呼延伍三人排挤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忍让。”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立场,这种身份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束缚,而是一种有益的举止,也所幸,是我遇到了他们,他们若是归了大明窟,说不定我卧华山早在几年前便没了。我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对我也有着为将之情。只是可惜,没有办法将他们都留下,可惜,可惜!”

    司空谨淡然道:“梁津几人一朝离散,怕是以后都不会再聚集,山主想要招揽他们的用意,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胜算,毕竟真如山主所言,他们能在这般年纪达到这种成就,绝不是一般人物,山主能够得到

    梁津相助,已然是万幸之事。”

    宗坤再次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幸事,就算是我自己披甲上阵,也没有办法做得比梁津更好,况且我还要准备别的事情。我不担心梁津会背叛我,只是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间离去。”

    司空谨道:“哦?这些事山主为何不自己去询问梁津大将军?”

    宗坤道:“卧华山对于梁津他们来说,已然变了。以往是为了守护一方百姓而战,但现在却是为了我的私欲、我的霸业而征伐,梁津他们其实已然没有任何理由再为我出征,但是梁津还是答应了你的请求,成为了我的下属,我搞不清这其中的原因,所以便不会去询问。”

    司空谨思忖许久,道:“这个原因我也没有办法解答,梁津之前对我说,兄弟自然是要走在一起,眼下其他人都没有回来,他便是一个固定的坐标,若是他离开了卧华山,其他人就找不到了。况且,他若是不统兵,实在也没有其他事情做,在一番对比之后,选择了‘宁从军旅,不事农桑’。”

    听到这话,宗坤微微吃惊,旋即笑道:“真是一个不能被人控制的家伙,宁从军旅,不事农桑,看来他是将替我出征当作了最次的选择。不过,这样我就安心了,至少他能帮我好长一段时间。”

    这番对话戛然而止,但是战火也仍然在燃烧,祁城之后,还有着数十座城池,再然后,便是秦王朝都城。

    气候已然很冷了,但是各方的战争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似乎想要在这年的终点之前,将整个秦王朝安定下来。

    梁津换上了棉衫,外面套着铁甲,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甚至都没有他手中的捣马柝长槊重。

    左双立上前道:“四海城传来消息,周医师逝世了。”

    梁津听后久久沉默,长叹了一口气,道:“周医师不知道救了我们多少次,到头来我们一个都没有在,他那般年纪,也着实让人可惜,本来是打算让山主允许,将周医师请回去的,只不过他闲不住,救了一辈子人,到头来那些人却没有感恩。”

    左双立又道:“杜衡与设置了灵堂,全城兵将都参加了仪式,统领虽然不在,但杜衡与却是将你们的心意都表达了。”

    梁津再次叹了一口气,道:“杜衡与想来,我没有让他来,看来也是正确的,若是他也走了,四海城就没有人守护了。他倒是有心,不过等战事稳定下来,我还是得回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左双立又道:“六统领传信来,说他找到了九统领,但因为有要事先办,便不先回来了,眼下要去天心帝国,所以报个平安。”

    梁津道:“好家伙,两个混蛋,这就不管我了,等他们回来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不过,既然有要事先办,那就先去,日后再相聚就是。只不过,长子与蒙子走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罗湖也是没有踪迹,这让我更为担心。”

    左双立道:“六统领在信中交代了一些军事上的事情,说让统领你不要太勉强,若是不能就早些离开卧华山,免得牵扯更大的麻烦。”

    “哦?”梁津道:“他是怎么说的?都有哪些消息?”

    左双立将信递过来,梁津打开细细看了许久,才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西部各大城池都没有消息,原来是秦王朝四皇子的手段,他能够全盘封锁消息,然后对各大城池横扫清洗,这般手笔可是太大了。而且令我疑惑的是,两大兵马大元帅邓兴、孟降炎都已经在秋绝手下,似乎隐隐有了归顺的意思,看来秋绝的胜算的确不小啊。”

    左双立面色不动,道:“可是七皇子秋垣已然登临皇位,并且用一些手段夺取自己的权柄和笼络百姓民心,都城俨然是一座七皇子的专属行宫了,难道四皇子能够无视这些?”

    梁津道:“我对那秋绝所知不多,也不知道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但想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到清洗西部,足以见得他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定他真的有着某种依仗,而秋垣所有的,只有那座都城而已,称不上牢不可破。”

    左双立深深思虑,终是难以理解其中的政治含义。

    梁津又道:“寒子还说,俞空桑出现在秦王朝都城之中,疑似已经归顺了七皇子,这可就麻烦了,不知道山主的实力能不能战胜那俞空桑,不然的话仅仅凭俞空桑一人,便能守住整个都城,卧华山起兵便没有任何意义。”

    左双立问道:“统领,九段人位真的这么强吗?”

    梁津深思道:“自然很强,前几天山主试探了我一次,我虽然侥幸接了他几招,但总觉得无法战胜。算了没必要说这些。”

    “寒子让我给自己留有余地,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这卧华山,这一战,我该是为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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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辽阔的三垣九野大陆,荨岩二字,言之过重,寻之过远,思之甚切,但是不得不为。龙战垣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战垣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战垣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