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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十三朽     龙战垣野txt下载     龙战垣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七章 银发垂落,黄尘飘飞()

    罗湖自从离开四海城,便已有三个月没有回来过了,他遥遥望着那座城池,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不知所言。

    林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这四海城可是我们一手从疫病之中解救出来的,算是我们的基地了,蝶姑娘应该也是等你好长时间了,快些回去见她吧!”

    罗湖低叹了一口气,缓缓伸出双手,透过天空那一抹微光,隐隐能够看到他手中经络线条,似乎这一路也再不是先前那般平稳。

    他看向姜鸣与林寒二人,道:“此次被第七幕暗害,身化傀儡为人牵丝,差点沦为了只知杀戮的野兽,所幸有你们相救,不过饶是如此,我也丢失了再修武道的能力,在这三垣九野之中,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姜鸣道:“你是在悔恨?或者是在怨懑?这可不是当初白虎惊落千丈风波的罗湖了,即便你现在已然没有了那一身凡武修为,但伤好之后凭借普通的拳脚,六段人位以下的武者也是奈何你不得,防身足以,令人叹惋的只是你再也无法踏入那个境界了。”

    罗湖苦笑一声,道;“我还以为能够追逐你们的脚步,没有想到最后连这种竞争的资格都没有,身为兄弟,貌似日后只有适应平凡的能力。”

    林寒道:“现在这种情况已然是最好,第七幕那样的庞然大物,若是长久被困在其中,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我们现今还是太弱了,无法对第七幕造成损害,不过这次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忘记,只要有机会,自然是要让他们还回来的。”

    罗湖摇了摇头,他知道第七幕的强大,也知道这条道路很远,他虽然经过了晏蹇台的解救慢慢恢复了正常状态,但事实上他也在这个过程中丢失了许多东西,不过能够捡回这条命已是天大的恩赐,他又有什么责怨?

    罗湖望着那处城池,得知心仪的女子正在城中等待着他,他便觉得生存并不是现实中只为生存而生存,在那触手可及的时间里,他能够找到一些非凡的意义。

    四海城,本来只能算作是一座影响力微小的城池,在秦王朝上百座城池的映衬下没有任何突出成绩,寻常的处地,寻常的经济实力,寻常的官员能力,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过这座城池,仿佛这西南边塞只有交趾城那样的大城,再然后便是四方城那样的中上等城池。

    但当隔绝八年的疫病再次来到这片地域,因为卧华山与大明窟的两方严密防御,这次的疫病已然后力疲软,但四海城首当其冲,因为城主官员被莫名刺杀的缘故,致使城内无人组织防卫疫病,这座城池一度成为人间炼狱。

    所幸卧华山的诸位统领强行插手四海城病患,并且派遣了大量的医师与救援人员,毫不畏死地选择与四海城居民共同面对,经过了许久的防御之后,四海城终于战胜了那无药可医的疫病,自此卧华山的名声也传向秦王朝全域。

    在这之后,交趾城经历硫火之战,千年基业尽付之于战火,数十万人在那场战争中殒命,交趾城成为秦王朝的历史,而邻城四方城与四海城则开始大力发展起来。而后秋绝大军横扫全域,攻毁卧华山,占领四海城,并且大力扶持这座城池,俨然有将它变为新交趾城的想法。

    姜鸣三人方方进城,便便见一城热闹景况,已与前时交趾繁华无两,这令得三人极为惊讶,仅仅只是数月时间,便能将四海城从头到尾地改造一番,甚至在经济方面直追以往的交趾城,秋绝的改革与新政应是有着极大的功劳。

    姜鸣道:“听说这秦王朝 几乎所有城池的新政都经过了秋绝的亲力修改,可谓是极为适应各方城池,这人在智谋方面千秋绝代,没有想到对于政治也是极为通达,我竟有一些嫉妒。”

    林寒道:“看来你现在的情绪很是复杂,秋绝此人非敌非友,以往你对此人抱着杀意,如今你却说出称赞之言,可见你对于这其中事情也有了许多感悟,不得不说,我们都经历了许多。”

    姜鸣道:“或许吧,只是……”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甲衣的将领带着两名甲兵来到,躬身道:“末将乃是四海城现任驻军统领,因收到消息兵马元帅莅临,特来拜见!”

    姜鸣三人打量着这名统领,其臂膀遒劲远非一般武者能比,虽未出手展现实力,但姜鸣与林寒已然能够猜测个大概,这名姜鸣起码都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要知道这种级别的武者在以往都应该是秦王朝的军用直属力量,又怎会舍得将这样的人才派遣地方?

    姜鸣在进城之前为了取得驻军的帮助,特地将秋绝赠给他的令牌拿了出来,先前秋绝亲率大军横扫秦王朝诸城,兵马大元帅孟降炎与邓兴全力征伐,对于兵马大元帅的令牌,这些臣服的城池将领无人不知。

    姜鸣道:“为何是驻军统领,而不是城主?四海城城主何在?”

    那驻军统领道:“回禀元帅,殿下指点四海城经营,取消城主官职,命三方功曹与三名驻军统领合力掌管,既为牵制又为协作。”

    姜鸣三人颇为震惊,能够因地适宜地开创全新的制度,秋绝的魄力不可不谓不大。姜鸣私问道:“你既然在此驻军,可知道我们的身份?”

    驻军将领淡然道:“自然知道,前卧华山的四统领罗湖、六统领林寒以及九统领姜鸣,在硫火之战开启后秦王朝已然无人不知。”

    姜鸣试问道:“你既然知道,也应该知道卧华山与秦王朝敌对了许多年,而且卧华山主部便是被秋绝所灭,难道不怕我们复仇吗?”

    那名统领道:“末将只知,殿下将这兵马元帅之位任命于谁,我便听谁号令。”

    姜鸣三人再次震惊,片刻之后,姜鸣道:“这位统领,其实我有事想要找你帮助,你可否……”

    那名统领道:“元帅大人,你们是否要寻找四海城的故友?殿下曾经传信给末将,若是有人持着元帅令牌来寻找人,便让我亲自带往。”

    姜鸣稍稍惊讶,但是没有太过纠结,正要让那名统领带路去寻找蝶姑娘,可街道另一边又走来一名将领,大跨步地来到三人面前,二话不说便跪在了他们面前,道:“拜见三位统领!”

    视其面目,却赫然是当初梁津的副将杜衡与。

    罗湖道:“杜衡与,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这身甲衣……”

    这是秦王朝的火抑红甲。

    还不待杜衡与回应,一旁的将领便道:“大人,杜衡与将军也是现在四海城的驻军统领第一,他的实力在八段人位,算得上是能够独当一方的人才,上面也多是器重。”

    杜衡与面色一变,生恐三位统领因为他投靠了秦王朝而责怪于他,但是却又不知如何去争辩这无法辩驳的事实,只得更低下头。

    林寒却将之搀扶了起来,拍着杜衡与的肩膀,笑道:“杜衡与你厉害啊,好长时间没见,竟然在秦王朝军队中都混出些名堂了,可以啊!”

    罗湖道:“真不愧是老津培养出来的人才,这种在大局面前取舍的本能倒是令人羡慕,也多亏你这般选择,若是照着你以往的脾气与秦王朝的大军抗衡,恐怕也没有好的结局。”

    杜衡与起初以为林寒与罗湖会怪罪他,甚至好好地嘲讽他一次,让他内心不得安宁,但是他们这番言语,却让杜衡与觉得他们是支持自己的决定的,自己总算是没有给第二营丢脸。

    林寒笑道:“时代更替这是没有办法阻止的,秋绝之才能早已经超越了这个王朝,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会灭亡,若是不自量力螳臂当车,恐怕会落得个尸骨不存的下场。我们以往虽然是将属,但是一直以来都算是朋友兄弟,我们怎样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罗湖道:“你这般决定就好,如今卧华山也没有了,我们也没有了当初那个可以震慑人的身份,你现在谋了个官职,也算是给我们有了个靠山,今后定然是能够帮我们许多。”

    杜衡与听闻此话,面色激动,道:“多谢统领!”

    罗湖道:“现在也别忙着感激了吧,你知道蝶现在在哪里吗?快带我去!”

    一旁的那名驻军统领朝着几人微微拱了拱手,旋即笑着悄悄离开。

    杜衡与道:“四统领,其实末将之所以答应在这四海城为将,便是打着给蝶姑娘一个好的安身之处,在几位统领离开之后,二统领也被军师请到了战场上,这城中便只有我一人能够护卫蝶姑娘安全。但是蝶姑娘已然打定了主意要等你,所以也不肯离开四海城,我只能做出这种决定。”

    罗湖道:“辛苦你了,她现在还好吗?”

    杜衡与叹了一口气,道:“蝶姑娘她……恕我没有办法说,一切都需要统领见了蝶姑娘才明白。”

    杜衡与向来都是一个直来直去颇为豪爽的人,但此刻却显得有些支吾,这让罗湖的心也有着不安起来。

    当初罗湖失踪,梁津派遣了大量的人手搜寻,从起初罗湖可能有其他任务的猜想,到后来他失踪的消息凿实,这其中的事情无人可知,但是身在四海城的蝶却一清二楚。

    她曾经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了这个让他柳暗花明的人,奈何他却不知所踪,她余生又有什么期待?

    蝶被杜衡与安置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中,接着官职的方便,杜衡与租下了一整套院落,同时派遣了几个便衣武者暗中保护,只是这些却显得多余,因为在很长的时间里,蝶都没有踏出过院落一步。

    当杜衡与带着三人来到门口,那扇木门却忽然开了,罗湖站在最前面,看着那满头银发的女子,不知所言。

    短暂的沉默,泪水与呼喊便如同山崩海啸一样开始,那名女子扑在了罗湖怀里,这是素来腼腆羞涩的她第一次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与罗湖作出这般亲密举动。

    但是,她终究是感性的 。

    “罗湖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这一句话,足以让罗湖这魁梧的寒子柔情无限。

    随后,罗湖抱着蝶走进了院子,姜鸣

    、林寒与杜衡与也知道这种久别重逢最是不易,便没有打扰他们,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罗湖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蝶竟然挽起了发髻,显然已经是身为人妻了。

    只是,她那一头银发太过显眼,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却因为相思憔悴白头将衰,其中悲戚言之不尽。

    林寒笑道:“罗湖,挑个日子,将婚事办了吧,你们这场婚事,我们等了太久了。”

    是有些久了,久到能够让一个王朝颠覆,久到能够让一名女子白头。

    罗湖望着身畔的蝶,手掌抚着那缕缕银丝,更是觉得心疼。

    尽管昨夜已然将该说的事情都说了,但是蝶的等待却太过凄苦,这个苦命的女子,似乎这半生都在飘零之中,但是罗湖却没有给她想要的安稳。

    蝶似乎也是注意到了罗湖的目光,柔和地笑道:“罗湖大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罗湖坚定地道:“以后我哪里也不去了,如今没有了武道的修行基础,我便守在你身边,弥补你。”

    蝶喜极而泣,但是注意到林寒几人都在,便转过身去暗暗拭泪。

    五日之后,四海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也许在这些百姓看来新郎新娘都是没有名气的人,但是知道些事情的人却明白,能够借用驻军守卫作婚队,同时组织如此浩大的场面,一般人可做不到。

    也许四海城的百姓在硫火之战后都已然忘记了,当初四海城的疫病是何人参与解决的,因为秋绝的横扫太够霸道,让所有人都不敢抗拒。但是,仍然有着许多人记得,是卧华山救了他们。

    “快看,那新郎是前卧华山的四统领罗湖!”

    “卧华山?那不是叛匪吗?”

    “也许卧华山在其他地域是叛匪,但是在四海城,他们便是神灵。”

    蝶终于迎来了她这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时刻,她以往已然幻想过无数次这个场景,嫁衣鲜红,可她发丝银白。

    她坐在床榻前,抚摸着身上的嫁衣,指尖又滑过几缕银发,微微蹙着眉头,道:“罗湖大哥,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罗湖从背后拥住蝶,道:“不,你仍然是那个让我一见倾心的蝶。”

    蝶反手抓住罗湖粗壮的臂膀,道:“可是,你也受了很多苦。”

    罗湖道:“没事,我皮糙肉厚的,那些折磨对我没有什么用,从今以后,我还是能够保护你。”

    灯灭。

    **苦短。

    姜鸣与林寒凑了许多的钱财,都留给了罗湖与蝶,如今罗湖不再为战,他们已经打定主意隐居,往后夫妻自然也是你侬我侬,至少在这一阶段,他们能够过安稳的生活,在这乱世的秦王朝,这是永远也期望不到的。

    “你们不打算多待几天吗?”蝶挽着罗湖送到城郊,后者道。

    姜鸣笑道:“我还有着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已经用了很多时间了,我不能再耽误了,你们夫妻如今也办了婚事,我也算是见证者了,心愿也是圆满了。”

    罗湖道:“姜鸣,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先前种种,我们兄弟情深,不必多言,一路保重!”

    蝶也道:“姜鸣公子,希望你早日找到夷忧姐姐,到时候我与罗湖大哥也是要吃你们的喜酒的,以往多谢照料了。”

    “言重了”,姜鸣脸色微变,想起夷忧,心中却又多了许多情绪,他也有着对美好的追求,甚至比之罗湖更加钟情,他坚定地道:“会的。”

    林寒笑着叹气,道:“只是,长子、老津、蒙子都不在,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们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这次,可是天涯期。”

    罗湖也有些怅然,道:“据杜衡与说,自从那日蒙子与寒子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传出过消息,也不知道去往了何处。而老津在秦王朝都城大战之前便消失了踪迹,估计是害怕他的身份敏感,影响到四海城的安定,干脆便前往了别处,日后随缘相遇,终究是太难了一些。想不到,我们几人连分散都这么随意,不过也多是悲戚。”

    姜鸣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便作天涯客,刚好,可以做个十年期,说不定十年之后我们什么都变化了。对了林寒,你不打算跟我一路吗?”

    林寒笑道:“你要向西,我要向东,自然走不到一起。不过也好,跟你走在一起,让我的进步显得太过微小,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真正超越你,说不定下次见面,我就可以完胜你了。”

    姜鸣白眼道:“这算是对我的不满吗?哪来的这么多的攀比心,算了就这样吧!”

    “那就再喝这最后一次酒吧!”

    酒过肝胆,五脏俱热。

    “我们一直都是兄弟。”

    酒坛坠地,酒水浸灌入土,骏马奔驰,黄尘飞起。

    自此,向远方。

    (兄弟篇结束,开始主角光环时间)

第三百五十八章 神秘梅恒

    穿越交趾地域,眼前的地貌风景有了明显差异,西边的气候相对温润,与朱天野大部地域明显不同,西边连接的则是广布森林的幽天野。

    虽然时下并没有追兵敌人,但姜鸣还是选择了在山林之中徐行,他在羊皮卷上看到了下一个荨岩可能出现的地点,根据与现在的地域地图对比之后,他可以肯定那个地点在朱天野与幽天野的交界之地。

    “白塔,这传说中的荨岩去的地方都不一般啊,已然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在白塔的历史上也发生过许多大事,不知道这一次会见到什么。”

    二月微冷,但是这西部城池已然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寒风刺骨了,他换上了往日的麻袍,虽然有点单薄,但感觉行动都快速了许多。

    “还是这件衣服舒服一些,束缚少一点。看这里的地域,应该快到江城了吧,我还是不要去了吧,那种事情一次也就够了,给别人添麻烦不是我的责任。”

    当初被江城梅雨柒所救,继而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虽然很多事情他在一开始便已有解释,但终究还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那个青涩的女子泪落成河。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即使是被动原因也不想,他已有深爱的人,这种程度的钟情他理应是要做到的,凡俗没有规律,但是他自己有自己的底线。

    正打算绕开那座城池的时候,姜鸣却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他连忙躲在了一旁的草丛之中,几分钟之后便有数十名持刀的山匪追着三个身手矫捷的武者路过。

    虽然三人都算是好手,但面对十多人的围攻,很快便再也没有逃走的余地,连连交手数招,其中的两人便被当场斩杀,剩下的一人也被砍掉了一条胳膊。

    那名武者冷声道:“你们这样屠杀五大家的人,难道不怕我们的报复吗?”

    为首者道:“我们三元山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有卓朝嵩大王带领,哪一次江城五大家不是被我们压着打?如今大王已经发布了命令,江城之人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幽幽飘来:“好大的口气,卓朝嵩如今已经被我打得不敢露面,你们这些小喽啰倒是叫嚣得厉害!”

    那名断臂的武者大喜过望,惊呼道:“梅恒大公子,我是赵家的人,望大公子施以援手相救。”

    那十几名山匪惊慌失措,听到梅恒的名号让他们极为震惊,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梅恒当年几乎平定三元山,但是却都知道在前不久梅恒建立了一支悍勇之军,名叫做“一川黑甲”。

    而梅恒出现便有些九段人位的武道实力,在与三元山大军第一次对峙之中便大胜而归,并且将三元山新任的二大王斩杀,带领着江城人马所向披靡。

    后来才有人知道,这梅恒便是当年的梅宽之子,当年的事情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万箭穿心而死的梅恒死而复生,大败三元山后似乎有荡平山匪的趋势。

    早知道秋绝大军横扫秦王朝,却独独剩下了紧贴着九府联盟寒武关的江城,那喧宾夺主没有朝政命令的江城再次维系了原有的政治,而江城外的三元山也仿佛也因此得到了豁免,几乎能够算是秦王朝唯一幸存的山匪了。

    “他是梅恒?怎么可能?”

    “梅恒是谁?梅家的人?”

    “你个蠢货,梅恒你都不知道是谁,上次的战争中大王就是落败在了梅恒手里。”

    “上一次不是五大家的组织人手反击的吗?莫非是大王故意隐藏了消息?”

    “应该是吧?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手下的人不乱,我们也被蒙蔽了。”

    “那这梅恒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我们的首领可是八段人位巅峰境界的武学大师,他难道比大王还要厉害?”

    “此人何止厉害,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而且心智成熟甚至连卓朝嵩大王都是自叹不如,在统兵方面也是颇有妙法,前日里将我们三元山大军杀退的那一川黑甲,便是那梅恒训练出来的。”

    “那我们……”

    那十几名三元山的刀客纷纷向后退去,已然生出畏惧之心,原本想着只是杀几个江城的武者,好向上面换取功绩,但去也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一名武学宗师,这让他们顿时惊恐难安。

    梅恒笑道:“慌什么?我又没有说要说你们,真正的罪恶者是卓朝嵩,你们只是被他胁迫出来讨生计,本来也没有什么错误。不过若是你们想跑,应该就算是坐实了罪名吧?想来你们应该也不会自负到认为能够在一名武学宗师手里逃出去吧?”

    十几名刀客顿时立住脚步,这番话让他们背生冷汗,但是他们却清楚这句话有着何等的威力,武学宗师即便是整个秦王朝都没有几个,若是武学宗师真正动了怒,别说这十几个武者,即便是上百人他一人也能在数分钟之内杀尽。

    为首的一名刀客跪在了地上,道:“大人,小人不长眼,竟然冒犯了,三元山虽然与江城有着仇怨,但我却从来没有参与过战争,在不久前我才被胁迫加入了,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希望大人能饶我一命。”

    三元山毕竟不是大明

    窟,有了第一个下跪求饶的人,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跪在了梅恒周围,磕头叩首以求饶命。

    这般强烈的反转让那断壁的赵家武者大喜过望,他此刻作为一个胜者开始检阅求饶者的姿态,在几分钟前他还在担忧自己的性命,没想到现在却能控制这十几条三元山山匪。

    而这都是梅恒造成的,仅仅只是一人,还未出手便让这么多人齐齐求饶,这份霸气在江城没有第二个人有。

    他来到梅恒面前,不顾断臂之痛,大笑道:“梅恒大公子,多谢出手相救,我定然禀告家主……”

    “咻!”

    一道剑光划过,只见那断臂武者武者颈部,想要阻止更多的鲜血流血,但他的头颅却已然与下身分离,他至死都不明白,那人为何要杀他。

    梅恒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冷目扫向这十多人,道:“看来都是觉得我是个善人了吧?不过可惜,我不是!”

    惨叫声顿时在树林之中此起彼伏,那些三元山的刀客还想分散逃窜,却被那道黑影惊人的速度追击,多出来的只是几刀,这片树林便只有他一人站立。

    “出来吧,在暗处窥探的行为可不好,你还必须为自己的大胆想法负责。”梅恒纵声喊道。

    藏在草丛中的姜鸣低叹一声,虽然无心牵涉这些事,但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能够透过一些细微动静觉察到他的存在,其灵识感知在地位之下应该也是能够排得上好的。

    姜鸣跃身出去,没有丝毫避讳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旋即道:“你是梅恒?我看着怎么不太像?”

    梅恒摆了摆手,看了看自己的衣袍,笑道:“你应该没有见过我吧?但是你怎么说的你知道真相一样,好像我就成了一个冒牌货。”

    姜鸣道:“没见过,但总觉得你不是。”

    梅恒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道:“阁下有何目的?”

    姜鸣冷声道:“没有什么目的。”

    梅恒道:“你是三元山的人?不对,三元山应该没有你这样强的武者,那你是秦王朝的人?”

    姜鸣道:“都不是。”

    梅恒道:“那就巧了,既然你都不是,那我就必须将你拿下了,毕竟这里的十几条人命,还有江城赵家的武者都是你杀的,我若是不将你拿下,赵士真恐怕会怀恨在心。”

    姜鸣道:“你会在乎这些?”

    梅恒道:“自然不在乎,不过总要找个理由留下你,刚好你又看到我杀了人,我自然是要倒打一耙了。”

    这番话说的极为轻松,仿佛没有丝毫犹豫。

    姜鸣冷哼一声道:“我想要知道一件事,你是不是想去寻找卓朝嵩?”

    梅恒微微一愣,旋即收敛脸色,道:“我没有理由告诉你我的行踪,出手吧,这江城地域我没有一个对手,今日好不容易碰到了,自然是要过两招。”

    姜鸣深吸一口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却清楚一件事,梅恒已经死了。”

    姜鸣飞身出去,一拳轰出,却见那梅恒冷冷一笑,身法骤转,轻松便闪避了开了姜鸣的攻势,与此同时梅恒反手成爪,一把抓在了姜鸣的麻袍上,姜鸣无戟之式积攒在腿上,连续踢出七八脚,梅恒则拳脚并用挡了七八招,才被其上毁灭的劲力击飞。

    梅恒抖了抖身上的尘土,道:“好特殊的劲力,明明只是八铅之力,但却有种要将我的手臂折断的力量,而且能够将这招招式变化为普通的拳脚使出,威力不容小觑,这也应该是你能够以武学大师的武道境界,硬撼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的原因。”

    姜鸣不置可否地哼声道:“不过我看你就差太多了,九段人位而已,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你若是没有其他手段,我可就要离开了。”

    正在姜鸣作势转身的时候,梅恒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阴恻恻地说道:“你倒是有些小看我了,我要是只有这些实力,可没有办法在这江城站稳脚跟。”

    姜鸣抬掌接住梅恒一拳,闷哼一声道:“看来你是承认了,你是个冒牌货!”

    梅恒不再言语,顿时速度提升,疯狂地向着姜鸣拳脚击打,但是其中却多是杀招,姜鸣则是艰难地对招。这梅恒的力道虽然不是霸力,但却极为均衡,无论是速度还是招式,或是力量都达到了一种极为平衡的状态,这一点与姜鸣的武法颇为相似。

    但是这梅恒如今的实力是九段人位,在姜鸣初步判断来看,他现在的实力已然不太逊色那站在地位门槛上的俞空桑,或者与当初在交趾城出现灭妖师彷境实力差不多,虽然难以保证这梅恒是否还有底牌。

    “在正西方有一名地位修者靠近!”

    心魂之中传出夜泉的提醒,姜鸣大喝一声,道:“我不陪你玩了,后悔有期!”

    只见姜鸣心念一动,方辕戟顿时出现在手中,翦破之式挥出,梅恒见此阵势,立即向后闪躲,姜鸣却并没有完全挥出那一戟,竟是转身奔去。

    “可恶,这家伙手段可真不少。”

    梅恒怒哼一声,还不待反应过来,却感觉到身后有人出

    现,急忙转身之时,顿时察觉到一只大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他的身体却无法再动弹。

    “小子,能帮我一个忙吗?”

    梅恒心下震惊,这种完全能够压制他的力量,除了地位之上的强者无人能够做到,但是在这种荒僻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一名地位修者。

    他看向那名地位修者,那人已然显得十分苍老了,但是面容却十分矍铄,他的身材十分端正高挑,即便梅恒已然算是身高八尺余,但却仍然差着这老者一个头。

    梅恒道:“前辈……”

    老者道:“我没有想要探究你秘密的想法,只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件事,同时我会给你一些报仇,肯定能弥补你的时间。”

    梅恒苦笑道:“我能拒绝吗?”

    老者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拒绝。”

    梅恒这才明白,这下是要被这个地位修者辖制住了,他没有想过反抗,自己的力量在地位力量看来十分渺小,老者只需要轻轻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他镇压,他只有做这件事。

    “前辈,需要多长时间?”

    “三天,三天就够了。”

    几年前,梅宽之子梅恒,一代年轻杰士武者,年仅弱冠便已总揽半城兵马,陈列枪械于泷江,拒山匪近万尤掌帷幄,若不是才子早夭,三元山匪患早已扫平,还哪有先后两次三元之祸?

    当年梅恒着一身银色盔甲,领一川黑甲,曾大破三元山匪寇,银盔将军与黑甲军的名声极为明亮。

    梅雨柒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一日,哥哥梅恒为江城将领,已经与三元山征战了接近两个月,这日本来像以往一样,着那一身银色盔甲,站于风中,英姿飒爽。

    “小七,看我这身银色盔甲帅不帅。”梅恒牵着梅雨柒的手,在城防边漫步。梅雨柒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哥哥真是自恋,每次都要这样问。”

    梅恒没有笑,他抬眼望着江城周围的防备,道:“小七,你知道吗,哥哥现在可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呀,而我今年才二十六岁。”

    梅雨柒道:“我知道啊,哥哥大我十三岁,我今年都十三岁了。”

    梅恒道:“二十六岁的武学大师,估计会被很多人认为是天才吧,估计已经有不少人盯上我了。”

    梅雨柒嘻嘻笑道:“盯着哥哥干什么,难道是图谋哥哥的美色?”梅恒道:“现在连哥哥都调笑呀!真是个精灵怪。算了,今天就不打你了,就闲聊一些事情。”

    梅雨柒道:“闲聊什么,回去再聊吧,现在都有些饿了。”

    梅恒没有在意她的话,自顾自地道:“我总领一川黑甲,带领着江城五大家族与数十万百姓,反抗三元山的侵略与秦王朝官员的无良苛待,他们所忌惮我的,除了我这一身八段人位巅峰的武道实力,还有领兵列阵的计谋。女孩子习武总归是不太优雅,但梅家总归是要人守护的,若是你以后江城觉得不太安全了,就多学点城防建设与排兵布阵的技能,以后哥哥不在身边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父亲。”

    听着话中的某些语气,即便梅雨柒年龄尚小,但仍旧能感知某些异样:“哥,你要去哪里?难道你要丢下小七?我不想离开哥哥。”

    梅恒将只有自己齐腰高的妹妹揽进怀里,微笑道:“怎么会呢?我梅恒,可是要守护小七,守护梅家,守护江城一辈子的啊。”

    他的银色盔甲在刺眼的阳光下光辉耀眼,他的白色披风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梅雨柒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哥哥梅恒会一去不回。

    那日,三元山运来诸国禁用的火石武器硫火弹,对着江城狂轰乱炸,火光肆虐,毒气漫延,江城遭到了数百年来最大的打击,仅仅开战半个时辰,江城军士以及百姓死亡人数升到了七千人。

    那日,三元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援手,总计一万多人攻打江城,梅恒带着八千黑甲军拼死抵御,以极度的惨烈守卫了五天有余。而后三元山大王卓朝嵩以江城人质百人为要挟,威逼梅恒在城外决战,梅恒做好江城城防之后带领骑兵解救人质,结果遭到一支不知名的军队围攻,在逃亡过程中落入三元山山匪的圈套,受万箭穿心而死。

    当梅宽又重谈起这段往事,旁站的梅雨柒热泪暗落,女子毕竟是情绪多了些,已是止不住地宣告:“那帮畜生还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是江城背后的倚仗,秦王朝的三皇子秋通与三元山勾结,泄军中密谋导致兵败营破,还驱动硫火弹来对付我们,若不是爹爹事先有准备,那时可能便已然没有了梅家……”

    梅宽又道:“硫火弹乃是朱天野诛国的禁用火石武器,如果不是秦王朝的背后推动,三元山怎么可能拥有?这都是我江城势力把握军马大权,引起了王朝的觊觎与愤怒才引起的惨案。”

    至于那场战争的结果,姜鸣也从旁人口中听闻,江城百姓眼中的青年英雄梅恒,中了三元山山匪的毒计,遭万箭穿心而死。想到这些,姜鸣亦是有些悲怆,对于英雄末路的感慨与悲怜在心底蔓延。

第三百五十九章 旧事

    江城,这个秦王朝的边关小城,虽不如夜泱城繁华大气,却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温柔感觉,进城来便有一种素朴善意的风尚。

    三元山有三名八段人位高手,其中的领头者卓朝嵩,传闻更是半只脚踏入束灵之境,而我江城没有八段人位武者,算上在峎不甚手下逃走的岳之延,也仅仅只有七位七段人位武者而已。

    派人去查探三元山动向,发现卓朝嵩与江陵郡郡守有勾结,他的兵马也在蠢蠢欲动,这已然证实了峎不甚所言不假,七日后,泷江河水断流,若是三元山趁机攻打江城,江城将无可战之兵。

    姜鸣心有所动,所谓善恶,乃是察士识人的办法,却不能作为一个既成的规定,对于梅恒的惨死他深有哀叹,但却也不能成为沾惹是非的理由。

    他曾经为了很多人而拼命,竹马深情的木青岚,从小相依为生的小高、仲海,相处不久但却颇得信任的葵姒,对饮闲谈许多日的林寒,还有不知情起何处的申夷忧,那些他认为重要的人,那些他认同值得去守护的人,他从来都不会犹豫。

    但是眼前的少女的请求,值得去应允吗?相识不过几日,一场旧场景的英雄救美剧情,可能在许久的交往之后能被称作朋友,在姜鸣眼中这两个字并没有那么廉价,要达到他舍生帮助的地位更不是普通的朋友能要求的。

    他很自私,他不相信绝对的正义和善良,也不尊崇万物以仁的思想,而且与大义为公截然相反的,经历了黄石镇钟家父子的捕杀,他比任何人都要惜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并不是他的作风。

    他冷声说道:“我身上的麻烦很多,远比一个三元山的威胁大,我也有朋友,不能因为我的一己之私而牵连他们。抱歉,我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便离开。”

    姜鸣面色冷漠地离开,这番绝情断义的言辞终于使得梅雨柒心中的倚仗崩塌,梨花带雨间颗颗珍珠砸落。

    梅宽叹息,虽然这般结局在意料之中,但他不免为梅家与家人的未来担忧重重,头上白发又多生了几根。

    姜鸣回到梅家为他预留下的房间,心中不由得开始烦躁起来,饮茶不得其味,甚至连坐着都显得不安。

    “难道真的绝情了些?”

    他躺在床榻上,睁着浑圆的眼球,似要自视眼瞳之黑。

    “不,我仅仅是因为梅恒的死略有惋然,仅仅对梅雨柒那副凄凉神态稍有可怜而已。”

    姜鸣开始质疑自己最原始的思想,但那些思想是没错的,他坚信。唯一有错的,只是那个女子。

    “咚咚咚!”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姜鸣还以为是那梅宽又来央求他,烦躁之中声调不由得升高:“要进便进!”

    进门的却是梅雨柒。

    梅雨柒换了一身银白色的舒适劲装,贴身的衣袍紧紧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比之先前更显女子青春风貌。不过她的眼睛仍旧发红,发丝也有些凌乱,难以掩盖先前的悲伤苦态。

    “打扰公子了,先前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料知手下人没有备酒,我便提了坛‘江滩清饮‘来,希望公子喜欢。”

    梅雨柒礼貌地洗酒、斟酒,宛如一个侍者操手着招待客人的动作,姜鸣此刻却是忸怩了起来,毕竟对方是大家小姐,哪能干这些下人的活?

    “梅小姐,你其实不必这样的,我那般态度也只是回应先前几位家主对我的霸道姿态而已,你毕竟是救过我性命的。”

    “可是,这恩情你也已然还了,而且救的是车队五十多个人。爹爹他不能修武,自兄长去世后,整个梅家再没有强力的倚仗,他只能在很多时候示弱,来维护整个家族的兴荣。我也明白,如果是为了梅家,真的牺牲我一个人,我也将是心甘情愿的。”梅雨柒面露决绝。

    姜鸣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似有苦涩:“难道,你的人生就没有单独的意义,活着只是为了家族而存在?”

    “我并不知道人生有多重要,但如果梅家破败,我也无法让自己过好。”梅雨柒的黛眉一皱再皱,忧苦已然难以掩饰。

    姜鸣似有话相告,却不能倾吐,便拿起梅雨柒拿来的酒坛,仰天猛猛地灌入口中,他望向梅雨柒,似有愤怒:“梅雨柒,帮我找个人,她应该是和我一样,或许能在渊流的江滩边找找。只要你帮我找到,梅家这个忙,我就立马帮你,但我可要说清楚,我没有绝对的信心打赢三元山!”

    “什么?”梅雨柒神情一怔,接近枯涸的心房瞬间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塞满,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还在质疑着什么,但是因为那句应诺,眼眶中不禁又充盈了泪水。

    姜鸣将一副自制的画像塞到梅雨柒手中,强迫自己避开梅雨柒的眼睛,道:“我不需要金银钱财,也不需要你为奴为婢,既然相识,没有敌对,那就算是朋友吧。这个人是我很重要的人,你帮我找人,我帮你守城,这样

    也算是还清了。”

    被责怒似地推出房门,一脸痴懵地看着禁闭的房门,梅雨柒突然破泣而笑,这一刻,她的心真正地颤动了。

    “这要怎么还得清……”

    梅雨柒那颗陷落黑暗的心,终于可以看见光亮了。

    夜晚,月凉如冰,毕竟只是二月春华,即便整个朱天野气候偏暖,但在渊流边的江城仍然时有冷风刺骨。

    清冷的月光宛如淡黄色的纱幔,铺就着一川楼阁,人影孤寂而立,衣袍会风卷起。

    姜鸣握着手中的方辕戟,仿佛身旁站着一位多年未见的挚友,心情澎湃,精神清明,这时的他,一如往年不会修武的农工,孤独而寂寥。

    忽然起戟,直刺天穹,身随戟动,御风而落,横劈竖砍,前刺后挡,一招一式,连贯如流风,不绝似江海。

    缓缓停下,姜鸣将长戟立到一旁,长舒一口气,坐于石凳上,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来人正是梅雨柒,她依旧穿着银白色劲装,与姜鸣衣物的颜色极为搭配。她端着酒壶杯盏的盘子,盈盈然笑着,也不客气地坐在姜鸣对面。

    “刚才那套戟法有些奇特,姜公子的师父应该不是无名之人吧?”她斟酒两杯,奉一杯在前。

    “这你就猜错了,我没有师父,这戟法是我糅合百家之长自创的。”姜鸣先饮一杯,抢夺过酒壶自斟。

    “我才不信,如果没有师父,哪能二十出头便成为武学大师?”梅雨柒调笑道。

    “不信算了,我也都有些不可置信。”姜鸣低声咕哝了几句,看着梅雨柒的衣装,总觉得有些不适:“这衣服,你是故意的吧?”

    梅雨柒咯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这几天下人都谈开了,你才发现。不过也别多想,我这样是让你的身份更加正规些,免得其他四家的将领给你下绊子。”

    姜鸣苦笑:“这样就能让他们服气了?如果里面有喜欢你的,还不变身刺头儿,把我扎死?”

    梅雨柒道:“怎么可能,他们至少也都是知道江城的处境,不服气可能会有,但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事,那才是会真正成为江城诸多势力的眼中钉呢!那逃走的岳之延便是知道这些,所以直接没敢回江城。”

    姜鸣不可否认地耸了耸肩,又狠狠灌了一口酒:“不过,有一件事就很让我开心了,你这江滩清饮很有味道,多亏这几天一直是你亲自给我送酒来,不然可要把我馋死。”

    “才二十多岁的人怎么就这么大的酒瘾,以后娶不到媳妇可别怪我。”梅雨柒嗔怒道。

    “不知怎么了,自从喝了酒,便再也放不下,当然酗酒的事再也不干了,把朋友都丢了,下次还不知道丢什么。”

    两人时不时地聊聊天,聊一些不关风月的俗事,也是言辞由人褒贬,倒是聊得高兴舒畅。姜鸣将更大精力放在饮酒上,喝不得多,便慢慢品,也是脸色微醺,看来醉酒并非酒醉,也可为江湖,也可为草木。

    梅雨柒就浅笑而坐,像一朵初绽的海棠,纯白而优雅。

    她在想,如果岁月就这样宁静多好。面前的男子不必出征,她也不必回忆往日的苦,多好。

    春夏之际,长河断流,盘亘在江城外的泷江也裸露出干裂的河中腹地,像是龟甲上横斜交错的纹路,透射出一种深深的被动。

    这日,三元山庄淳海领千人众围兵于城外,叫嚣斗将,时有侮辱之词涉及五大家族,赵家七段人位武者赵式仁不忍其辱,带人杀出,被庄淳海温酒之间砸落马下,幸有偏将急忙相救,几人退回城中。

    “褚叔叔,你觉得三元山人马意欲何为?兵临城下却不攻城,以激将之法令人斗将,获胜之后也不乘胜追击,反而就地驻扎,似有长期围城的准备。”姜鸣也代表梅家为将,站于城头,弥望着宽阔的平原,似有所叹。

    这个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年轻人对自己的称谓让褚一杨很是高兴,他并未以自己的实力压人,对于梅家的曲肱之臣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尊重。

    褚一杨笑道:“姜公子所虑也是我所忧虑,攻城掠地,兵力必十倍于城人,因为护城河干涸的问题,江城已无天险可守,但三元山要攻下城池也需有五倍兵力。此时他们退而不战,并非是围城消耗,那样的话三元山的粮草可消耗不起。根据前几日我们在城外山谷中见到的宽深车辙判断,他们可能是在等待大型攻城器械,一旦有了撞车、云梯、重弩等器械,双方便真正将会迎来大决战。”

    撞车?云梯?姜鸣没有经历过真实的战事,自然没有见识过这类器械,即使在寒武关之时,也因为所处军营不同地域而无缘一见。但姜鸣却是能清楚得感觉到褚一杨话中的急迫,他道:“三元山既是山匪,哪里来的大型攻城器械?我们既然知道他们的动作,为何不提前阻止?”

    褚一杨道:

    “攻城器械应该是林全峰提供的,他们的会晤似乎无意掩饰,我们的人早早便发现了两方的猫腻。林全峰是江陵郡郡守,背后站的是整个秦王朝,一旦他们开始支持三元山,弄来攻城器械并不难。但因为庄淳海在外围城,我江城兵马哪能突围而出,想要阻止颇为艰难。而且一旦出去,要面对的可能是数千人的围攻,别说是阻挡他们运送器械,就算是转悠一圈也危机四伏。”

    姜鸣皱眉,略有沉吟:“但若是攻城器械一到,江城的优势将不复存在,再加上三元山的三位大王,都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境界,我们将会极为被动。这种被动来自于斗将层次,斗将不占优势,两军对垒更是难有半点赢面,即便他们短期攻城不下,但我们的危机仍然无法破解。”

    褚一杨道:“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姜鸣转过头,道:“褚叔叔,我有个建议,派遣一支骑兵出城,赶在三元山的攻城器械到达之前,极力将之摧毁。”

    褚一杨道:“这样的话,派出去的人就相当于死士了,而且此计艰险,要是稍有不慎就会招致骑兵覆亡,这会使得我们的有生力量大大削减,不得不说存在着极大的风险,参与决策的几个主事人恐怕不会同意。”

    姜鸣道:“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赶紧召集其他四家开展作战会议,只要陈明利弊肯定会有人赞同,一定要鼓动他们派出一名七段人位的武者,我与他带人一起突围,我们的计划成功率也能上升一些。”

    随后褚一杨与四家将领在城主阁中商议,并言明存在的危机,赵家赵式仁、肖括,宋家的宋元信,韩家韩浦,田家田冒伽,纷纷表示个人意见,最终少数服从多数,田冒伽请缨同姜鸣突围而出。这场关于死士的突围并没有多么悲壮,在大局将崩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迫切地希望有光的方向。

    梅雨柒看着姜鸣身上的白色盔甲,看着那上阵杀敌无所畏惧的长戟,看着那一夫当关杀人如麻却冷漠如常的神色,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明明都快要绝望了,却又跑回来,真是个笨蛋,这么多人怎么挡得住……”眼中含着悬而未落的泪滴,她竟然痴笑起来,因为那个人,像极了当年横贯八方的银盔上将的兄长,那般坚定而深邃的眼睛昭示着,他将再一次力挽狂澜。

    林全峰见那城门已开,却将众兵士挡在门外的青年男子,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人是谁?这般武艺与胆识应不是常人,命令部下不要伤其性命,尽量将其活捉,交给皇子殿下处置。”手下将士领命去了。

    姜鸣的顽强程度远超这些兵士的预料,一人执戟,虽千万人不可过矣。每一次挥戟,都将有一颗人头抛出,在这并不宽阔的城门处,转眼间便是堆积了近百人的尸体,姜鸣的身上亦是被刺伤数处。

    武学之道,起于人力,以一敌百犹且艰难,更何况,他今日是要以一挡千。

    银色盔甲上早已沾满了鲜血,梅雨柒看在眼中,心如刀绞般地疼,她不知不觉已然会为这个相识不过数日的男子而神色动容,她嘶哑地喊道:“姜公子,撑不住就弃了吧,不要枉费性命。”

    姜鸣抬头望见梨花带雨的梅雨柒,淡然一笑,便又挥出一戟,与攻城者厮杀起来,这一战没有公平,只有输赢。尽管他已力竭,却不能放弃守住这座城池,这是他最初与最后的信念。

    “吼~”忽然号角声响起,震耳的战鼓擂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江城人马回来了”,林全峰的兵马开始陷入慌乱,自相践踏者无数。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梅雨柒看见林全峰大军背后的滚滚烟尘,便知道今日是江城胜了半筹,她飞快地跑下城楼,她想告诉那个浴血奋战的男子,他是英雄!

    林全峰听到消息,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城门,道:“全军撤退!即使我们没有攻破南门,但四皇子那边一定成功了,五大家主一定会再请我进去的。”

    随着林全峰大军的后撤,浑身都是血迹的姜鸣终于送了一口气,疲软瞬间覆盖了全身,脚下一个趔趄,便觉得失去了平衡,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间,梅雨柒流着泪抱住了他。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嘛?你救了我们,你救了江城,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没错……”

    而姜鸣似乎已然麻木,头脑也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只觉得似乎脑袋放在很柔软的地方,很让人舒心,极为温馨。

    江城与三元山的争斗终以后者的败退落下帷幕,称霸多时的山匪不仅折损了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庄淳海,而且在江城人马的突袭之下,近千人死于乱刀之中,加上各种攻城器械的损毁,卓朝嵩再也无法稳定军心,便直接下令退回三元山,想要东山再起,几年内已无可能。

    而获胜一方的江城势力,却并没有获得什么好处,在大军尽出之际,被秦王朝的军队趁机攻取了半座城池,超过万人的秦王朝军队进入江城,与五大家族对峙。

第三百六十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姜鸣逃离之后,便迅速往着江城奔去,对于那名突然出现的地位强者,他并没有多少心思知道是谁,但能够确定那绝对与梅恒无关,这便够了。

    梅恒的身份神秘不定,但那却不是关键所在,因为他能够感觉出来,那不是真正的梅恒,即便他并没有见过以往的梅恒,也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但他却很清楚。

    “只要梅雨柒在,应该会听我说的,梅恒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他不是真正的梅恒,若是对江城有什么威胁,借助这个身份便很容易做到。”

    姜鸣狂奔之下,没有多久便已然来到了江城南门下,仍然是那个熟悉的城门,他曾经为了那样一个简单的承诺,执戟在此拼杀,一个人挡住了千万人的攻势。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城墙上有着甲兵已然箭在弦上,若是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似乎便要出手将其射杀。

    姜鸣道:“快去通报梅家梅雨柒,就说我姜鸣来了,有要事相报。”

    那名甲兵稍稍思索,旋即大喝道:“什么姜鸣,听都没有听说过,快说你来江城有何目的,不然我就将你射杀于此了!”

    姜鸣无奈至极,也找不出其他的身份来证明自己,正在焦急之时,却见到城墙上出现了一道人影,在去年他来到江城的时候是见过的,他急忙喊道:“褚叔,我是姜鸣,去年来过江城的姜鸣。”

    那人赫然便是梅家梅雨柒的异姓叔叔褚一杨,他听到这种称呼,正疑惑是谁在叫自己,却见到城下那熟悉的人影,连忙道:“这不是姜鸣公子吗?快快快,打开城门,让他进来!”

    那甲兵却道:“褚将军,可是大公子离开前说过,不得放外人进城……”

    “外人?”褚一杨一巴掌甩了过去,将那名甲兵打得天晕地转,冷喝道:“他是外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若是没有姜鸣公子,去年江城便已经亡了,而且梅雨小姐与这位公子相交甚厚,你怎敢如此无礼?”

    见褚一杨大怒,守城甲兵也不敢耽误,连忙打开城门,将姜鸣放了进来。姜鸣见到褚一杨这个故人,自然是颇为热情,若不是褚一杨的存在,恐怕他想要进城来都要花许多的工夫。

    褚一杨道:“姜鸣公子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前时,只不过公子来得太不是时候,现在我们正与三元山山匪做最后的决斗,战局颇为混乱,所以才不敢轻易放人进城,还请姜鸣公子多多担待。”

    “没事”,姜鸣环视四周,道:“褚叔叔,现在江城的人马很是强横啊,三元山的情况怎么样?还有秋绝的人马都撤出去了吗?”

    褚一杨道:“秋绝殿下的人马早就撤离了,在九府大战之后,江城也失去了所有的战略意义,原先的格局也被废除,后来在秋绝殿下对秦王朝全境整备的过程中,也没有将江城放在名单之中,江城仍然是五大家掌控,三元山的外患也仍然没有改变。”

    “虽说秦王朝如今变了天,但是对于江城来说,强弱格局没有任何变化,秦军也不再管顾江城,但却仍然承认江城是秦王朝领地,也不知道秋绝殿下是何目的,但是我们却不敢再做任何揣测,自九府大战之后,秋绝殿下的绝代智谋为天下惊动,我们幸好当初没有与秋绝殿下有冲突。”

    “后来三元山愈发紧逼,我江城与其交战败多胜少,幸好在这个时候梅恒大公子出现了,重新建立一川黑甲,整备军队开始反击,在仅仅数个月的时间便已经大败过三元山许多次,也正是大公子的存在,我梅家在五大家的地位重新回到了领导层次,三元山的灭亡之日不远矣。”

    姜鸣听完这番陈词,隐隐间也是听出来了梅恒在出现的这段时间里,在江城中赢得了巨大的号召力与影响力,若是他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梅恒不是真正的梅恒,怕是会引起更不好的后果。

    姜鸣思忖道:“褚叔叔,不知道梅雨小姐现在何处?”

    褚一杨微微惊讶,当初梅雨柒的事情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从小到大他对梅雨柒也是极为宠爱,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是他却很清楚,梅雨柒那丫头从来没有放下这个有才能的青年。

    “或许是在外面浪荡了一年,还是觉得梅雨小姐好,既然如此我也该给他各方面,毕竟他曾经对江城有恩情。”

    褚一杨笑道:“姜鸣公子要见小姐,暂且等我一会儿,我将这里的事情安排完,便立即带着公子去,绝不会耽误公子的事情。现如今梅家不是一年前的梅家了,重兵守卫之下也是有着不少的麻烦,还是让我带着公子前去稳妥一些。”

    姜鸣点头道谢,但是生恐在这段时间里那梅恒会进城来,若是与他再次对上,他的局面可就不好处理了。所幸,褚一杨没有耽误许多时间,便再次出现在了姜鸣面前,领着他向着梅家走去。

    “姜鸣公子这一年间在外闯荡可还通达?”

    “还好,长了许多见识,结交了一些朋友,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少年情怀,纵横江湖,作出一些大事

    ,这也倒是不辜负一片侠心。”

    “哪有什么侠心啊,只是随处转转,学些见人识物的本事而已。”

    “不知公子此次来江城可有要事?”

    “无事,路过前来看看故人而已。”

    ……

    一路上姜鸣与褚一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姜鸣没有坦白他来到江城的目的,褚一杨混迹江湖也是有些想法,自然是没有深究其何。

    很快便来到梅府,姜鸣遥遥便看见一道清影,心中苦笑,应该是这褚一杨早早地就派人暗中告知了梅雨柒,只不过此次他可不是来叙衷情的,说不定还要引起不少冲突。

    “姜鸣公子,好久不见?”

    梅雨柒站在门前的一行树荫底下,青春年华,枝叶撩人。

    她依旧是曾经的青涩与温柔,青色长裙映衬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纤腰束彩色流苏挂一枚纯白小玉,长发垂落竟然落在了腰前。

    她淡淡笑意,明眸皓齿,略伴一丝羞涩,清影立于风中,格外引人注目。

    姜鸣心中颇为震惊,仅仅只是大半年不见,梅雨柒似乎是发育得更加精致了,胸前明显了许多,手臂也更加雪白了些,唇间的一抹深红,像是花开石楠。

    “梅雨小姐,好久不见了。”

    他终是没有情义。

    进入里堂来,梅家家主梅宽已然设好了宴席,为姜鸣接风洗尘,并且摆出一副敦厚模样,在宴席上许多问候言语。

    但姜鸣实在无心用餐,草草用过之后便请辞,顺便直接拉着梅雨柒来到了一旁的偏房,那是姜鸣在梅家客居的时候穿过的,在这些日子里一直没有人居住。

    梅雨柒面色羞赧,刚进院落便挣开了姜鸣的束缚,道:“姜鸣公子,你是有事对我说吧,这里没人会打扰的。”

    姜鸣轻舒了一口气,道:“梅雨小姐,此次我本来是不打算……”

    梅雨柒道:“我曾经对公子说过,是你的话,叫我雨柒或者小七便好,你也答应了的。”

    “嗯?”姜鸣微微一愣,道:“雨柒,其实我不是来这里找你的,只是顺便来办一些事情。”

    梅雨柒面色微微一变,旋即尽力表现出一副笑容,道:“姜鸣公子,上一次你走得匆忙,这一次可要多住两天,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如你所见,如今的江城可不是以往的江城了,没有了秋绝殿下的辖制,三元山也不再是当初那样的大患,江城很快就能迎来一个和平鼎盛的时代。”

    姜鸣道:“是因为梅恒?”

    梅雨柒道:“是我的哥哥才对,看来姜鸣公子已然听说过了,是褚叔叔告诉你的吧?”

    姜鸣沉声道:“其实不是,我在进城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见过他了。”

    梅雨柒展开笑意,灿烂如圆月,道:“这还挺有缘分,我还想将兄长介绍给姜鸣公子认识,看来还用不着这个环节了。姜鸣公子对梅恒兄长印象如何?”

    姜鸣顿了顿,道:“他很俊朗,武艺高强,很神秘。”

    梅雨柒似乎很是得意地道:“是这样啊,兄长自小就是江城公认的美男子,南北城的好多大家小姐都向他暗送秋波,连我这个妹妹有时候都挤不到他跟前。五年前兄长便是八段人位巅峰,如今可是九段人位了,说不定姜鸣公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姜鸣道:“我跟他交过手了,他的确很强,但是我还是有着把握击败他的。”

    “哦?”梅雨柒微微惊讶,又道:“姜鸣公子似乎对兄长的评价不止这些?”

    姜鸣深深地盯着梅雨柒,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道:“雨柒,他真的是你的兄长,真的是梅恒?”

    梅雨柒愣了愣,道:“如果姜鸣公子所见的人的确能够与公子缠斗,那自然便是我兄长梅恒,因为在这江城之中,除了兄长便无人能与姜鸣公子相比。”

    这句话用意复杂,令得姜鸣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仿佛是梅雨柒的又一次告白,只是比起上一次那般的大胆询问,这一次却要隐晦太多。

    姜鸣无心理会这些,只道:“雨柒,你曾经告诉过我,你的兄长梅恒,在六年前与三元山的战斗中,万箭穿心而死,对吗?”

    梅雨柒道:“那只是传言而已,事实上在兄长再次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揭晓了真相,他只是被重伤而已,后来被一位仙门之人相救,因此在这几年的时间他都在养伤与精进武艺,直到近日突破境界,才回到此地,打算将三元山连根拔除。”

    “这般说法……”姜鸣看着梅雨柒,道:“你难道就没有质疑过什么吗?质疑这几年时间里,为什么他没有回来过一次,为什么他没有出现缓解你的压力,即便是去年江城将要被破城的时候,他仍然在仙门?为什么他那么神秘?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不是真正的梅恒吗?”

    听着姜鸣将这番激烈的话吐露出,梅雨柒先是震惊,旋即面色愠怒,冷声道:“姜鸣公子,你大抵不知道什么话是我不想听的吧?就像现在,

    就像一年前?你应该只会以为我是一个不知春秋的无才女子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鸣公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兄长,因为他是我至亲。”

    梅雨柒面色阴沉,转身离去。

    姜鸣看着那淡薄的身影,竟是有几分可惜。

    他听得懂她的话,愤怒不多,更多的是埋怨。

    他曾经有希望站在与她兄长相同的位置,但是他选择了离去,她仍然要一个人面对那其中的艰辛,这些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我错了吗?”

    不,在没有确定梅恒的真实身份之前,他不打算将梅雨柒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越界的自私?

    既然他不喜欢她,为何又要表现出这种过分的关切?或许,只是因为他很清楚,爱情是怎样的悲苦的期待与期待的悲苦,这一次适逢其会,他无法袖手旁观。

    夜晚时分,姜鸣独自走出梅家,在暗处观察着这座新兴的江城。

    雄厚的兵甲实力,还有严密的防备与戒严,在梅恒出现之后,五大家再次有了头领,面对梅恒那九段人位的实力,即便嚣张如赵士真都不敢质疑什么,只能乖乖配合着他的命令。因为他很清楚,梅恒在江城之中的威望,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包括直接清剿一个不听话的家族。

    “这就是一川黑甲吗?”

    在五大家族拟定的训练场地,姜鸣找到了那存在于众人闲话中的军队,约莫有一千人,但是看起默契程度确定远超其他军队,即便是卧华山与大明窟的精锐军队都比不上。

    “这梅恒的练兵之法还是有精到之处的,就凭借这些最简单的训练之法,便能训练出配合如此默契、战斗力如此强悍的军队,怪不得当年可以击败三元山的军队。”

    姜鸣却突然才想起来,他既然已经否定了梅恒是真的梅恒的想法,那为何会浮现这样的想法?难道是因为在众人眼中,现在的梅恒最为符合他么眼中的模样,善于练兵、统领,还有高强的武艺,俊朗的外表?

    在姜鸣见过白人遗迹中的“蜃”之后,便不会再简单地从外表看一个人的真实与否,因为只有一个人的心,一个人的心魂是不会骗人的。

    “我是不是有些想多了,难道那梅恒真的不假,只是因为我对这个名字太敏感了?”

    姜鸣也对自己的猜测有了某种怀疑,百思不得其解,也便暂时放下了。令得他感到惊奇的是,这一日,梅恒并没有回到江城。

    按照道理来讲,在摆脱那莫名出现的地位修者之后,他应该要很快回到江城,毕竟这里才是他的大本营,难道他遇到那名地位修者的为难了?

    待姜鸣回到梅家客居准备休息的时候,却见到偏院之中有着一抹清影,竟然是梅雨柒拿着饭菜酒肉在等候,因为姜鸣没有料想到这种可能,所以直接踩着瓦墙躲开了守卫,却没想到一头就与梅雨柒撞到了一起。

    “梅雨小姐……这个……”

    姜鸣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

    梅雨柒淡淡一笑,道:“姜鸣公子不必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在这江城之中,公子想去哪里都可以。”

    姜鸣张了张嘴唇,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梅雨柒道:“方才怪我小孩子脾气了,姜鸣公子可不要责怪,我带了江滩清饮过来,还有一些饭菜,姜鸣公子一路风尘,理应多吃一些。”

    姜鸣没有拒绝,坐在了院落中的石桌前,梅雨柒则坐在对面。

    “梅雨小……算了,我还是叫你雨柒吧,可以吗?”

    梅雨柒道:“自然是应该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二字,便有些笼统了。

    姜鸣拿起酒坛便一阵鲸吞,旋即闷着头开始吃东西,梅雨柒只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梅雨柒打破沉寂,道:“姜鸣公子有没有碰到峎不甚?”

    姜鸣怔然一惊,缓缓道:“他死了。”

    “嗯?”

    “为了救我,死了。我没能替他报仇。”

    梅雨柒显然对于峎不甚这样的结局有些意外,思索了许久才道:“他是个勇士,只是背负了太多世俗的东西,他向我告白,我拒绝了他,还摔了他送的礼物,然后他就离开了。如果他没有那一段行差踏错的经历,应该能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姜鸣道:“我很佩服他,为了复仇可以蛰伏那么久,为了你也可以付出那么大。他与我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告诉我,他很喜欢你,所以一直在与我攀比。唉,最后那一战,若不是他,我应该也活不了吧!”

    峎不甚,死在了硫火之战的开头,死在了秦军溃乱的结尾,他救了姜鸣六人。

    梅雨柒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神情惘然道:“人生应该便是这么遗憾,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于是百般苛求与追求,但终究还是遗憾,总是遗憾。”

    遗憾刺痛,生死便没有了痛觉。

第三百六十一章 自鸣自哀

    第二日,梅恒仍然没有出现,这便让姜鸣难以理解了。在他询问之后,梅恒每日都要在校场上监管一川黑甲,也要穿着一身铠甲在城中巡视,而更多的时间他则去要寻找卓朝嵩,并且将之斩杀。

    这番对话却是让姜鸣增加了几分理解,梅恒出现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在这江城之中恪守着以往的礼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丝毫没有僭越什么,这与姜鸣那日所见所构成了对比,这样看来梅恒很有可能并不是有着什么目的。

    但是,姜鸣又怎会这么容易放下戒心,在一些蛛丝马迹上,他便能知晓一些东西,甚至在那日梅恒独处的时候,凶狠之色俨然不像是梅家那温善的大公子,更不像是梅雨柒口中的宽厚兄长。

    姜鸣说服不了梅雨柒,也自然说服不了其他人,但是他知道这件事若是不解决,便始终都是隐患,他虽然没有与梅雨柒走在一起,但是却称得上“朋友”二字,他万然是不会看着梅雨柒陷入危机之中。

    但是梅恒却迟迟不肯出现,是否在故意躲避他,是否还有着别的什么阴谋计划,他都不清楚,有一点他却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梅恒来揭露,他的时间虽然急,却不差在这几天。

    梅雨柒仍然每天亲自送来饭菜酒肉,同时与姜鸣简单的交谈几句,说笑之间隐约有大方之姿,姜鸣方才意识到,梅雨柒也成熟了许多,不仅仅是在身体上面,心理更是有了对爱情那些事情的理解,不然也无法做到这般有分寸。

    姜鸣乐得这样,他愿意将这个青涩的女孩当做朋友,在自己的所有认知中,除了那一件事,他无法拒绝这样一个温婉青春的女子谈聊。

    “没有想到你还会吹笛子,以前可都没有听你吹过。”

    “这一年里新学的,刚好城里来过一个乐师,我便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后来便喜欢上了这种简约的乐器。”

    “这倒不错,我也曾经想过学一种乐器,只是因为长期都在战争之中,也分不出心思,若是以后闲暇了,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哦?姜鸣公子眼中的乐器是怎样的?”

    “能够识其声,辨其人,观其物,静其神,知其心,通其情,所以修心养性,溯源长生,自鸣自哀。”

    “自鸣自哀?姜鸣这话我倒是有些不懂。”

    姜鸣也是微微一愣,似是在回忆着什么,旋即笑道:“我也不懂,只是这般说着,我想,应该是这样,便应该是这样。”

    梅雨柒也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纯粹,很有感染力。

    “我是有些不懂了,不够我想在姜鸣公子面前献丑一曲,如何?”

    姜鸣怔了怔,没有及时回答,似是顾忌什么。

    梅雨柒仿佛是看穿了姜鸣的心思,又紧接着道:“自然是只为起声,与别的无关,朋友二字,应该是看得清楚。”

    姜鸣笑道:“荣幸。”

    梅雨柒转身回去取笛子,那是一只有着紫青色包浆的金丝老竹,一段束着一缕蜀绣流苏,看上去倒是很适合梅雨柒。

    梅雨柒微微欠身,便望向那半月,徐徐吹笛,其声清越,犹如深井坠石,忽而声调呜咽,夏夜黄鹂叽啭,秋虫栖草微鸣,忽而声音渐落低谷,凄凄切切,短进长出,若溪流苇间。

    姜鸣看着梅雨柒的模样,不禁有些沉迷,他低下了头,细细听着那笛声,竟是陷入了某种心灵上的沉静,缓缓闭上了双眼。

    许久之后,梅雨柒放下了笛子,来到了姜鸣身前,很是好奇地看着姜鸣,低声呼唤道:“姜鸣公子?姜鸣公子?”

    他睡着了。

    “噗~”

    梅雨柒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子竟是有些可爱。

    上一次他让她很是悲伤,但是经过了这一年,她释然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正视这份感情了,看着姜鸣,她才明白,她的心意没有改变过。

    “真是个坏蛋,我好像是没有办法改变了。”

    她没有打扰姜鸣,找来了一件棉袍披在了他身上,自己则坐在另一边,呆呆地看着,时而将目光看向那清冷的月亮,时而又转过头来。

    渐渐地,她也感到有些困倦,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梅雨柒却已经躺在了自己房中。

    头有些痛,应该是着凉了。

    她缓缓起身,突然才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攥捏着皱巴巴的裙摆,脸色微微漾红。

    “或许,这样也不错。”

    梅雨柒曾以为江城的未来不可期,曾以为兄长舍身护之的江城将损于一旦,甚至是自己,都将被那些肮脏可恶的山匪玷污。在渊流回途中,峎不甚的出现让她一度心生绝望,岳之延的败逃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撕毁。

    “有我在。”当那道并不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梅雨柒觉得自己被救赎了。是的,他并没有兄长英俊高大,也没有对自己言听计从,他叫姜鸣。

    梅雨柒的心颤动了,她觉得就像是《零落成

    玉》中写的一样,云落会因为公子邙的救赎而倾心,她觉得她幻想中的爱情就在咫尺,她觉得她终于找到了依靠。

    客房中,姜鸣微怒地撵出了她,她突然明白,这个男子将为她遮风挡雨。南门外,他一人执戟护一城,就像是当年的兄长一样。贾楼中,他与皇子秋绝许下约定,为了自己与江城的生死忍辱负重。

    她看在眼里。

    哪怕她知道他身边有一个更为妖娆美丽的女子。

    哪怕她知道他心有千秋难以为自己停留。

    哪怕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温柔中没有像自己对他的那种爱意。

    可是,她想将那些话说出口。

    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她也想要自己的爱情啊。

    这夜,月明如昼,微风起而木叶动,清幽之色,往往能让人极为清醒。

    姜鸣心有忧烦,见月光入户,便起身看月,刚出房门,便见一身素衣装扮的梅雨柒悄然候于院中。院中无闲杂,一株新生叶的梧桐,一抹明亮清冷的月华,还有站在月下的素衫女儿。

    梧桐月下,梅雨柒白裙及地,浑白不染纤尘,素朴装束勾勒出玲珑身段,虽不如葵姒成熟有致,但这般清影却像是月宫仙子一般,凉薄之中透着别样的风情。她面色清癯,眼神之中锁着浅淡的悲伤,这面目俏丽而青涩,楚楚而动人。

    “公子休怪,梅雨冒昧献舞一支,只当兴起。”梅雨柒脸色突然掠上一抹红晕,今日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做舞。这时候的月色是她的羞红颜色,这时候的外人是她的心上人。

    姜鸣心中微有颤动,伸了伸手,似乎要说些温情的话,却又不自觉地收回,轻声道:“身体可安适了些?”

    女子颔首,低眉而笑。

    “梅雨这支舞叫做,诉衷情。”

    诉衷情,诉他衷情。

    女子身动惊鸿,翩然如落雁,由缓至急,徐徐渐进,分外养人眼球。白袖轻招,是她对心上人的清纯简单的情恋,招梦来南洲;玉步凌波,是她尝过思念心上人的万千心绪,情丝绕指柔;长发飘飞,是她见过一幕幕心中英雄的过往,留情醉。

    这一刻,梅雨柒满心欢喜,满心忧忡,满心空虚。她背对着这个并不十分英俊但却深深让她爱恋的男子,她渴望此时他会对她说那句话,她希望他能抛却一切拥抱她,来填补她心中深深的空缺。

    “我命里有你,便如影随形。”她这样想,她在幻想那一幕的发生,她在憧憬爱情的到来,她青春的岁月将因为这名男子的加入更为美满。

    “姐姐我有事相问,姜鸣公子如今真的只有二十一岁?”梅雨柒扑闪着好奇的眼睛,悄悄伏在葵姒耳边,面色羞红。

    “应该吧,以前只是知道他很年轻,只料想应与这四皇子差不多年龄,如今看来还是猜错了,真是少年老成的家伙!”葵姒道。

    她也不清楚?他们不是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吗?梅雨柒又问道:“不知姐姐今年芳龄?”

    “二十三。”

    “哦。”梅雨柒心中却是一阵惊喜,至少在自己看来,十八岁的自己才是姜鸣的良配,但这种想法却也只是想想,毕竟更多的男女结合还是得看家世门第。

    梅雨柒嘴角突然跃上狡黠的意味,伴着笑意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请求公子,希望公子一定答应。”

    “不要称呼我小姐长小姐短的,若是不嫌弃,直接叫我雨柒或者小七便好。”

    姜鸣与田冒伽领十数骑兵来至,梅雨柒奉上一身银色盔甲,担忧地道:“姜公子愿意助我梅家,我们已是感激不尽,却又要公子亲涉这场修罗战役,此行突围必然危机四伏,我能做的只有送上这一身盔甲,希望公子安全归来。”

    姜鸣接过盔甲,也不迟疑地穿在衣衫外,道:“我既然答应了,便会为你守护江城,不必担忧。”

    田冒伽见到姜鸣的盔甲,大惊失色,道:“梅小姐,这盔甲,可是当年你兄长梅恒所着。”

    “正是。”梅雨柒道。

    当年梅恒着一身银色盔甲,领一川黑甲,曾大破三元山匪寇,银盔将军与黑甲军的名声极为明亮。

    姜鸣听此,看见梅雨柒那盈盈美目,竟有些失神,她所见到的,正如她所期望的一般。

    十八岁的梅雨柒,如她青春的年华一样美丽。

    她曾经有一个哥哥,一身银色盔甲十分威风,江城中四大家族的任何人见到他都会不自觉地低头,二十多岁的武学大师,总揽江城军务,一川黑甲名声在外,连胜三元山匪寇数战,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梅恒在时,总喜欢称呼她“小七”,但所有人都知道“柒”字与“七”字其实不相通,这个时候并没有人认为数字的规整写法有这个字样。

    可是十一二岁的梅雨柒不知道啊,她觉得这种称呼很舒服,她鼓着微胖的

    腮帮,蛮横地道:“小七只能哥哥叫,别人都不能叫。”

    事实上父亲梅宽也叫过,只是也就很少的几次,大多时候都叫她雨柒或者梅雨。没人会觉得这个称呼特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与梅恒说过这样一段话。

    梅恒问:“小七,听说今天赵家的公子这么叫你,被你拿着棒槌撵了三条街,是真的吗?”梅雨柒稚气地道:“是真的,那种人就该打。让他不准叫还要叫,如果哥你在场,我一定要你打断他的腿。”梅恒温柔地为她梳发,笑道:“有些胡闹了,要是让赵家家主知道,又得在我这里唠叨了。”

    梅雨柒道:“才没有胡闹。哥,你看过那本叫做‘零落成玉’的书吗?就是去年朱天野挺有名的那个才女写的那个。”梅恒道:“你说的是潇湘客鹤扶烟吧?书我倒没看过,不过这个人挺有名的,据说此人跟第七幕有莫大关系,但是凭借自己的才华在诸大势力面前站稳脚跟,即使是秦王朝的那名文宰相也夸赞过此女聪颖过人,而且听说年龄不大。”

    梅雨柒摇了摇头,道:“才不关这个人什么事啦,我说的是那本‘零落成玉’,书里的男主公子邙和女主云落有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云落为了救重病的心上人,让医师取出自己的心头血为药引,虽然救了公子邙,但她自己却再也没能见邙一眼。”

    梅恒停顿了片刻,问道:“那这个故事跟我叫你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呢?”梅雨柒争辩道:“当然有关系。公子邙叫云落为‘落儿’,云落称呼公子邙为‘邙’,并约定每一次离别相见都这样称呼,若是哪一方身边的朋友有叫这个名字的,那么另一方就可以认为心上人变了心。”

    梅恒道:“这有些太过拘泥了吧?万一有其他人不小心叫错了口,让那男主听了去,心中有了误会,女主岂不是要冤枉死了。”梅雨柒坚定地望着哥哥,道:“世间事本来就是这样,有一些称呼只能一个人叫,有一个人只能一生等候,即使错了也没关系,即使失望了也不会灰心。就像小七一样,若是以后哥哥不叫,那么这样称呼我的,一定是我的心上人。”

    梅恒怔了怔,大笑着揉了揉梅雨柒的头,原本有些顺展的青丝又乱作一团:“女孩子哪里学的这么倔,看我回头告诉爹,他还不将你狠狠地打一顿。”梅雨柒愤愤然道:“才不会啦,爹爹肯定会按照我的意思的。”

    梅雨柒从没有忘记这些,那日对这姜鸣的脸,有些羞涩地道“若是不嫌弃,直接叫我雨柒或者小七便好”,她其实更希望他能称呼她“小七”。可惜的是,他没有那样称呼。她惘然若失。

    梅雨柒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一日,哥哥梅恒为江城将领,已经与三元山征战了接近两个月,这日本来像以往一样,着那一身银色盔甲,站于风中,英姿飒爽。

    “小七,看我这身银色盔甲帅不帅。”梅恒牵着梅雨柒的手,在城防边漫步。梅雨柒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哥哥真是自恋,每次都要这样问。”

    梅恒没有笑,他抬眼望着江城周围的防备,道:“小七,你知道吗,哥哥现在可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呀,而我今年才二十六岁。”

    梅雨柒道:“我知道啊,哥哥大我十三岁,我今年都十三岁了。”

    梅恒道:“二十六岁的武学大师,估计会被很多人认为是天才吧,估计已经有不少人盯上我了。”

    梅雨柒嘻嘻笑道:“盯着哥哥干什么,难道是图谋哥哥的美色?”梅恒道:“现在连哥哥都调笑呀!真是个精灵怪。算了,今天就不打你了,就闲聊一些事情。”

    梅雨柒道:“闲聊什么,回去再聊吧,现在都有些饿了。”

    梅恒没有在意她的话,自顾自地道:“我总领一川黑甲,带领着江城五大家族与数十万百姓,反抗三元山的侵略与秦王朝官员的无良苛待,他们所忌惮我的,除了我这一身八段人位巅峰的武道实力,还有领兵列阵的计谋。女孩子习武总归是不太优雅,但梅家总归是要人守护的,若是你以后江城觉得不太安全了,就多学点城防建设与排兵布阵的技能,以后哥哥不在身边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父亲。”

    听着话中的某些语气,即便梅雨柒年龄尚小,但仍旧能感知某些异样:“哥,你要去哪里?难道你要丢下小七?我不想离开哥哥。”

    梅恒将只有自己齐腰高的妹妹揽进怀里,微笑道:“怎么会呢?我梅恒,可是要守护小七,守护梅家,守护江城一辈子的啊。”

    他的银色盔甲在刺眼的阳光下光辉耀眼,他的白色披风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梅雨柒曾以为江城的未来不可期,曾以为兄长舍身护之的江城将损于一旦,甚至是自己,都将被那些肮脏可恶的山匪玷污。在渊流回途中,峎不甚的出现让她一度心生绝望,岳之延的败逃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撕毁。

    “有我在。”当那道并不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梅雨柒觉得自己被救赎了。是的,他并没有兄长英俊高大,也没有对自己言听计从,他叫姜鸣。

第三百六十二章 唯二,莲子粥可温

    ”姜鸣公子,在吗?“

    轻柔的敲门声吵醒了在屋内参悟的虚翦诀的姜鸣,他在原先开始修习这本蚀字功法的时候,便是在这间屋子里,此刻又再次回到这里,竟是觉得还有字儿熟悉感,在这半晚上时间里,也是参悟了许多东西。

    他打开门,便见梅雨柒穿着一身长裙站在门外,虽然自从他来到江城,所有的饮食与需要都是梅雨柒亲自送来,但他才注意到,这些本来该由下人做的事情,让梅雨柒来做竟是有着一定的特殊性。

    “咳咳,姜鸣公子,我熬了莲子粥,趁热喝。咳~”梅雨柒抬手掩住口鼻,同时将盘子递了过去,这般模样楚楚可怜,即便是姜鸣也有些动容了。

    姜鸣接过盘子,微笑着道:“进来吧,这个时候外面有些清凉,你穿得也有些单薄,昨晚定然是着凉了。“

    梅雨柒稍作犹豫,看着院落外面无人,也便走进了屋内,她不是害怕被人看见她这般亲昵举动,而是自己本身便是不到二十未出阁的少女,自然是要注意一些事情,这自小便知礼,在大多数事情上也是温婉如玉,只是因为江城的事情,迫使她不得不刚强起来。

    “阿嚏!”

    刚进屋子,梅雨柒还没有坐下,便又打了一个喷嚏,这般模样被姜鸣收在眼里,昨晚这个痴情的女子为她演奏了一去笛子之后,竟然也是趴在一边睡着了,所幸他半夜醒来才将她送回了屋里,虽然帮她盖好了被子,但料想经过了半夜的寒冻,应该早已经是着凉了。

    姜鸣微微有些失神地盯着梅雨柒看了两秒,梅雨柒也仰起头盯着姜鸣,梅雨柒为方才的举动感到有些失礼,便道:“抱歉姜鸣公子,我回去拿一件棉衫,过会儿再来陪公子聊天。”

    说着梅雨柒便要站起身来离开,姜鸣有些犹豫地道:“雨柒,让下人去取就好了,你着凉了就别这样走动了。”

    梅雨柒面色渐渐柔和下来,她没有拒绝姜鸣的好意,也便坐在了桌前,但仍然表现出一副颤抖的模样,姜鸣便从空缠子中取出自己的一件还算干净的备用的麻袍,颇为亲昵地披在了梅雨柒的身上。

    “先穿着我衣服吧,一会儿我再去找人去取,今天天气有点凉,等暖炉与棉衫拿来之前,你便呆在这屋子里吧,外面就不要去了。”

    “嗯。”梅雨柒乖巧地点了点头,手指捏着那麻袍的边缘,心中竟是颇为温暖,眼眸瞥过姜鸣,竟是有些脸红起来。

    “阿嚏!”

    当然,脸红归脸红,但是她染了风寒不适却是真的,即便披着姜鸣的麻袍,也不见得能缓解多少。

    姜鸣吩咐完下人,便听见梅雨柒的喷嚏声,便将门窗都关严实,只是这般举动却让梅雨柒更为羞涩。

    姜鸣哪能不知道梅雨柒所想,便道:“我已经让你那个侍女将周围的下人都撵走了,没人看见这些,她很快就会拿着你的棉衫与暖炉来了,不用太在乎这些东西。”

    “嗯。”梅雨柒再次点了点头,便低着头道:“姜鸣公子,我失礼了,看来是不能陪你聊天了,这碗莲子粥你还是快些喝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姜鸣微微一愣,看着那碗莲子粥,道:“这粥是你清晨起来熬煮的?”

    梅雨柒道:“我知道姜鸣公子待不了几天,所以便将你的饮食包揽了,食材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今天你醒来定然便已经察觉到不舒服了,交给下人做不就好了吗?算了,你这傻丫头。”姜鸣看着梅雨柒那般可怜模样,竟是有想出声骂人的冲动,但这件事终究是为了自己,这个痴情的女子,让人说不出更多的厌弃来。

    梅雨柒看着姜鸣这般似怒非怒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满足,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如以往的清纯笑容,极富有感染力。

    姜鸣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梅雨柒对面,道:“将手伸出来。”

    梅雨柒下意识地便伸出右手,放到了桌子上,白皙的手臂软的手掌极为干净,纤纤细指很是漂亮。

    姜鸣轻轻握住了梅雨柒的手掌,在这一刹那梅雨柒身躯一震,手掌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姜鸣道:“放轻松,我有一个能够治疗你风寒的方法。”

    梅雨柒微微一怔,面色微红,但是基于对姜鸣的信任,她将手掌主动地伸了出去。

    姜鸣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念微动,体内的三枚荒源鼎碎片便开始缓缓运动,在约莫数秒钟之后,三块碎片撞击在了一起,同时有着一道青绿色的温润能量开始灌入姜鸣的经脉。

    这种借助荒源鼎碎片激荡产生疗治能量的方法,姜鸣一直在用,对于他恢复自身伤势有着奇效,但是这一次他想要做的,便是用过这种转嫁的方式,将这股能量导引到梅雨柒身体内。

    这种方式在他与申夷忧达到卧华山的时候,他便亲自试过一次,结果也是有着一定的效用的,而且这种治疗能量没有属性,能够对于一切伤势与外在物体产生净化作用,不亚于玉如意的功效了。

    只是因为在激荡的过程中,

    碎片产生的能量会自发地将绝大部分滞留在主体体内,也就是积攒到了姜鸣的身体之中,对于姜鸣的伤势可以优先恢复,但是通过这种方式对其他人的治疗作用却是显得有些鸡肋。

    不过好的一点是,这种方法起码是有用的,如果是身边的人因为受了重伤等不及救治,这种方式便可以缓解其伤势,为其救治争取时间;而且对于一般的风寒与伤症,也是有着立竿见影的作用,因为这个过程之中,只需要使用少量的能量,便能达到很好的功效。

    “这是……”梅雨柒忽然感受到有一股温润的能量沿着姜鸣的手掌向自己的经脉中传递,旋即那股能量渐渐充斥着全身,仅仅只是数秒钟,便将浑身的寒冷一扫而尽,她沉浸在这种如沐春风的舒适之中,觉得极为神奇。

    姜鸣道:“不必问这是什么,这是我的一些手段,也就是见你为了给我做早餐才变成这样,我才会这样做的。这股能量没有副作用,能够温养你的身体与经脉,应该只需要十几分钟,你的风寒病症便能恢复很多了。”

    ”姜鸣公子,这种手段很神奇,我倒是第一次接触。“梅雨柒突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追问道:“姜鸣公子,这样的治疗方法会不会损失你的精力或者力量,若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继续了吧!”

    姜鸣道:“没事,我自然是会在限度以内,只要我不是费尽心力去产生这种能量,便没有其他影响。只是这种手段太过惊世骇俗,雨柒你还是尽量不要往外传言就好,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请放心,我知道轻重。”梅雨柒看着姜鸣那认真的神情,心中很是感动,但也有些疑惑,便有些扭捏地问道:“姜鸣公子,我很想知道,这种方法治疗伤症应该不是经常性的吧?”

    姜鸣道:“我只有在重伤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方法自救,虽然在以往我重伤的时候很多,但这种能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我自然是能不用便不用。”

    梅雨柒道:“那,除了公子自己,我算是第几个有幸得到公子这般治疗的?

    姜鸣微微一愣,旋即觉察到了什么,但是看着梅雨柒那迫切的神色,他又不好摆出其他脸色,只得将表情藏着一抹冰冷,道:”第二个,没有其他人了。“

    “我是第二个……”梅雨柒暗暗念叨着这几个字,她心中暗思,那第一个已然昭然若揭,她有些嫉妒,也有些欣喜,虽然不是第一个,虽然不是唯一的一个,但至少她是站在了与第一个相同的位置上。

    姜鸣余光瞥过梅雨柒有些呆滞的眼眸,道:“雨柒,我们是朋友。”

    梅雨柒微微一愣,心中五味俱陈,但仍然保持着一抹笑意,道:“嗯。”

    接着,便没有了其他话语。

    十数分钟之后,姜鸣精神缓缓收敛,荒源鼎也恢复了平静状态,他轻轻松开了梅雨柒的手,虽然有些留恋那温软的触感,但却清楚那是不能逾越的红线。

    梅雨柒的风寒已然好了许多,她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比之刚才要舒服太多了,她站起身来,感受道身体上的变化,不禁转了几圈。

    姜鸣看见这般模样,转过身去咳了几声,并没有再看,他害怕自己的心境发生某种变化,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砰砰砰,小姐,姜鸣公子,我送东西来了。“

    就在这时,梅雨柒的侍女带着棉衫与暖炉前来,梅雨柒立即有些脸红,很自然地与姜鸣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般模样让姜鸣看在眼中,心中亦是多了一些叹息。

    打开门之后,姜鸣与梅雨柒这才注意到,外面竟然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在江城的这种时令,小雨都是下了几场,如今竟然又开始落雪了,这气候倒是有些反常。

    “下雪了,怪不得一下子这么冷。”

    姜鸣似是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声,便害怕梅雨柒再次着凉了,便将门又随手关住了。

    两个侍女一个在忙着收拾暖炉,一个则在帮梅雨柒在里间穿上棉衫,姜鸣因为避嫌,索性转过身去。

    在几分钟之后,梅雨柒俏脸微红地来到姜鸣身边,柔声道:“姜鸣公子,我换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姜鸣方方转头,便见梅雨柒那一身白氅,与原本青色长裙相得益彰,更显得她身材纤瘦。

    姜鸣轻咳一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女孩子,总归是不太好,便将眼睛转到一旁,道:”很漂亮。“

    梅雨柒顿时俏脸涨红,也是显得有些扭捏,道:“谢谢公子。”

    姜鸣不知道这一句夸奖在梅雨柒心中有着什么样的作用,但是因为这一句话,她已然悄悄地打定了一个主意,而这个主意,或将影响她的一生。

    因为暖炉与棉衫都送过来了,梅雨柒也没有了回去的必要,便直接打发了两名侍女,在姜鸣的客房里留下,当然饮食与茶水却没有办法亲力亲为了,值得烦劳侍女帮忙。

    待将那莲子再次热过之后送上来,同时煮了一些茶水,姜鸣想了想,还是将那莲子

    粥递给了梅雨柒,道:“我已然问过侍女了,你早起也没有用过餐,你这身体怎么吃得住,你替我带病熬粥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你得先吃点东西。”

    梅雨柒连连推辞,道:“这是为公子熬煮的粥,我不太饿,若是需要吃些东西,我会同下人讲的,若是公子不喝这粥,便是看不起我的心意。”

    姜鸣看着梅雨柒那突然有些气愤的神情,便苦笑道:“我虽然是想要少些麻烦,但总不能让你一个大家小姐给我做是侍女的事情的,你还染了风寒,我虽是冷血一些,但让你一个病人看着我享受,我便也有些臊得慌。“

    梅雨柒道:“哪有这么多的所谓,一般男儿都是容易饿的,我就不信公子这个时候没有一点饥饿?”

    姜鸣道:“雨柒,我实话给你说吧,我现已经能够基本上服气辟谷,就算大半个月不吃不喝,对于我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是你,身子较弱一些,可不能与我这个莽汉相比。”

    梅雨柒有些惊愕,道:“服气辟谷?那不是地位强者才有的能耐吗?姜鸣公子,你可不要骗我,莫非你已经达到了地位境界?”

    姜鸣道:“那倒没有,我现在的武道境界仍然是八段人位巅峰,甚至连九段人位都没有踏入,但是我前段时间经历了一些奇遇,致使身躯伐毛洗髓,所以才能够服气辟谷。”

    梅雨柒双眸看向姜鸣,心中知道他是没有说谎的,但是看着那一碗又有些冰凉的莲子粥,她不由得道:“可是,这一碗莲子粥,公子是否不愿意喝?”

    姜鸣道:“自然没有,你的厨艺自然很好,若是在平时我肯定会……”

    “那既然这样,姜鸣公子可否听我一言。”梅雨柒看向姜鸣,道:“这一碗莲子粥,我们一人半碗,既算是公子成全了我的心意,也使得我们都填了肚子,不至于饥饿,如何?”

    “一人半碗?”

    姜鸣有些呆怔。

    梅雨柒满脸通红,硬着头皮道:“自然是一人半碗。”

    最后,两人将这碗莲子粥分成了两份,分别食用,当然这种方式不是情侣之间的亲昵举止,而是又找来了另外一只碗,可是即便是这样,依然是很亲昵了。

    两个时辰之后,侍女来接梅雨柒回去,她已然在这里呆得太久了,虽然两人都守礼如律,但这般事情还是有些节度的好。

    “总算走了!”

    姜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显得轻松了许多。

    但是他却清楚,这不是轻松,因为梅雨柒在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被束缚的感觉,只是因为心理上的某种桎梏,让他不得不时刻顾忌着某些东西。

    梅雨柒温婉知礼,青涩明言,更因为她常年帮助梅宽治理江城各处,所以也不失有一些独特的眼界与见识。她也是很懂分寸的,在姜鸣面前也知道何时聆听,何时出声,这样的一个人可望不可求。

    与梅雨柒交谈,他很舒服;梅雨柒离去,他亦有些惘然。

    这种矛盾的心理其实不矛盾,矛盾的只是他的思想,与他的心而已。

    “这个痴情的女子,足引人怜,只是,我无法……”

    姜鸣暗暗道:“再过两日,若是梅恒还不出现,便离开吧,在这里呆得越久,越容易产生一些心理。”

    为了防止午间梅雨柒再次来给他送饭,他便一早来到了内堂,这里距离梅雨柒的房间要近一些,他也可以与梅宽交谈两句,顺便学一些为人处世的学问。

    有了这样的转变,梅雨柒就没有必要亲自下厨,并且给姜鸣送饭了,在内堂设置宴会,姜鸣便可与梅宽、梅雨柒一同用餐,不仅减免了一些麻烦,而且能够规避一些事情。

    对于这种转变,梅雨柒显然是有些不悦,但是因为自己染了风寒,也不便前往稍远一些的客房去,她将姜鸣这种处理方法暗自当做是他体贴自己所为,也算是有个解释。

    梅宽温厚地笑道:“姜鸣公子,用餐吧!”

    姜鸣拿起筷子,朝着梅宽与梅雨柒微微点了点头,便欲夹菜,可耳听八方间 ,他发现了一些声响。

    “梅家主,雨柒,等等吧,有件事要做。”

    姜鸣在梅宽与梅雨柒疑惑的眼神中站起身来,旋即望着那内堂外面,只见一道人影瞬间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梅恒!”

    梅雨柒微微讶异,道:“兄长,你终于回来了,我来同你介绍,这是……”

    姜鸣拦住了梅雨柒,面色冷淡,道:“我知道,他就是梅恒。”

    梅恒远远走来,看着姜鸣也在这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但是旋即他注意到 ,这不是胁迫所致,也便暗中放心了。

    他看向梅雨柒,看向梅宽,道:“爹,小七,我有些事耽误了,今日才回来,让你们担心了。不过,这位朋友,应该亲自接见的。”

    这一刹那,他目光如冰。

第三百六十三章 报恩的替身影子

    “兄长……”

    梅雨柒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人之间隐隐有着一道无形的气场,她站在姜鸣旁边,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他知道,这两人似乎不仅仅是初次见面。

    梅恒朝着梅雨柒朗然一笑,道:“小七,我与这位公子有些事情需要单独谈谈,你带着爹到内堂去吧!“

    梅雨柒摇了摇头,梅恒的笑容依旧宽厚,但是那笑容之中却藏着难得一见的冷厉,就像是当初他踏上与三元山决一死战的路一样,话语中藏着锋芒,藏着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姜鸣道:“雨柒,你还是与梅家主先进去吧,有些事该是用我们武者的方式来解决,相信我,这不是恩仇,我不会在没有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做出怎样的举动,请放心。”

    梅雨柒面色阴沉,不仅是在对一个人说,她是在对在场的所有人说:“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

    梅恒道:“小七,听我的,我们都没有到那最后一步,他想弄清楚一些东西,但是我想知道他有没有资格,在我见到他的那一眼我便知道,他便是你在我耳边念叨的那个人,那个曾经拯救了江城的人。不过,我可不打算因为这些原因,便不去追究那些。

    梅雨柒面色阴沉,仿佛所有的笑容都从她脸上消失了,她平时是没有忧愁的青春少女,但是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比许多男子都要刚强与果断。

    梅宽注意到了女儿的变化,出声询问道:“小七,你没事吧?”

    梅雨柒走过来,抓住梅宽的手,缓缓向着里堂走去。

    “爹,进去吧,这里已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就像是当初,就像是兵临城下,我都没有能力阻止,战河中流,没有人能够幸免,但只有寥寥几人才能够决定战斗的结局。”

    梅宽低叹了一声,终是无语。

    梅恒也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竟然也是掠过惘然之色,姜鸣观察的便是梅恒的神色,待得梅雨柒与梅宽走进里堂之后,姜鸣道:“你似乎也是有着感情的。”

    梅恒道:“人,都是有感情的,或者说,只要是生灵,都应该是有感情的。”

    姜鸣道:“但是有一些人,不能辨别是善是恶,混在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否为了那一份感情的存在而存在,对吗,大公子?”

    梅恒道:“你就这么想知道那些事情吗?或者你将之揭开,结局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美好,甚至比现在,比以往,更要触目惊心,你真的忍心?”

    姜鸣道:“我猜不透,所有看不明白的东西才是最危险的,这是一个武者的常识,你自然也是明白,当然你来到这里,伪装成梅恒的身份,而且不明目的,这本身就是一种隐患。”

    梅恒道:”其实我也与你的思想一样,想让梅家安定下来,想让爹爹与小七生活得无忧无虑,我若是向你保证这些,你是否会收手?“

    姜鸣道:“我想我是愿意收手的,但是在雨柒转身的那一刹那,我便不能收手了,你很清楚这其中原由。”

    “何必呢?”梅恒目光深敛,长叹一声,道:“小七是喜欢你的,让她看着两个最深爱的人内斗,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吗?”

    姜鸣冷喝道:“你若是知道,就不应该来这里,经过了六年,梅雨柒已然有了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她能够凭借自己过得更好,你将这些往事牵扯出来,才是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

    梅恒沉声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需要,你没有能力给她安定,你也没有承诺给她什么,她的未来始终都是灰暗的。人若是没有了希望,那还有什么活头,你想要将自己的举举动变得有意义 ,便去干涉别人的生活,这次还是残忍。”

    姜鸣微微思索,道:“可是,有更好的方法吗?你既然出现了,我也必须插手,今日一战,躲不开,避不掉。“

    梅恒再次长叹,道:“那就,来吧!”

    方辕戟自空缠子中取出,浑黑的长戟显得极为霸道,在姜鸣将之杵在地上的一刹那开始,地面上的试探碎裂。

    梅恒道:“若是我没有看错,这应该便是那传说中的空缠子吧?空间储存之物,即便是一些地位修者都无法获得,可你却拥有一件,看来你也不是一般人。“

    姜鸣道:“我很一般,在很久之前我就很一般,即便是现在我也很一般,因为我知道,不管是什么时代,我都有着自己不能决定的东西,只要我成为不了真正的强者,便永远都杵在被动的一面。”

    梅恒道:“看来你早已经决定了这一战,我原本以为你会离开,但是你却在这江城之中,等着我出现,这三天时间,我已然又有了变化,你可想知道?”

    姜鸣道:“是那名地位修者?”

    梅恒道:“你果然是知道的,没有想到,你一个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竟然能够感知地位修者的踪迹,我都有些讶异你是不是身怀重宝了。当然,这不是我要担忧的,反而是你应该担忧了。”

    姜鸣道:“三天时间能够发生不少事情,我不想知道你与那地位强者

    有什么关系,但是在这里,我却不会有任何惧怕,我见过的地位修者已然很多了,没有人能够让我退却,更遑论是你?”

    刀光剑影,白日生杀。

    内堂之中,梅雨柒哭得泪流如河。

    梅宽不知其中原因,但直到梅雨柒伤心的时候并不多,多年来她要操持这梅家与江城的事物,所以几乎所有的悲伤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作为一个无为的父亲,他见证的事情并不多。

    上一次,她真正的伤心了,是在姜鸣将要离开的那一夜;这一次,仍然是在姜鸣出现的时候,连同他的儿子梅恒,一起在伤心。

    梅雨柒扑在梅宽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许久之后,她啜泣道:“爹爹,我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悲伤的?难道就不能拥有期望中的安定与和平,还有那简单的幸福吗?”

    梅宽沉声道:“人生本来就很难,很多事情若不是亲身经历,自然是看不清楚。”

    梅雨柒道:“我至今还是喜欢他,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若是我不能陪她去经历,我怎样都不可能放弃。但是在这一刹那,我想要不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即便我知道我是在逃避,也没有关系,今日之后,我所伪装出来的欢喜,便会烟消云散。”

    “兄长始终都是兄长,就像是以往一样,从未改变,在我眼中,他就如同一样在守护着我们,守护着江城。我多么希望,他能够永远这么守护着我们,在我看不到头的黑暗之中,会指引我走出去。”

    “但是,不能。”

    “就像是过客一样,他那日走得那么义无反顾,即便知道自己会死,还是会穿着那一身银白盔甲上战场,那是必死之局,在他出城的时候,他的心也就冷了。他没有能力拯救这江城,也终是没有将我们带出黑暗。”

    “他死了,我知道,他是真的死了。”

    “他只是凡武武者,没有地位强者的通天手段,他死了便是死了,在六年前已经死了,我很清楚,即便他再一次站在了我面前,我也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他不是真正的兄长梅恒。”

    “可是,我愿意相信 ,再一次见到兄长,这是我一声的遗憾,也是我一声的期望,我终于见到他了。我索性装傻,我索性当做这些都是真的。可是,不能。”

    “姜鸣公子,梅恒兄长,我不想作出选择,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在我心中,他们都有着极高的地位,可是这一幕却是猝不及防,这件事却是意料之中。”

    “我就像是游弋在黑色的海中的鱼,永远游不到安定的彼岸。”

    当梅雨柒再次来到外面的时候,桌椅已然碎裂一地,整个堂门一片狼藉,姜鸣与梅恒各自喘着粗气,半跪在地,他们没有胜负,没有遗力地比斗,终究是一场平局。

    梅雨柒泪涸,望着这一幕,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飞速地冲向了姜鸣,抱着姜鸣的胳膊,将头埋在了他的胳膊前,低声啜泣道:”别打了,姜鸣公子,求你了。“

    姜鸣不由得心软下来,轻拍了拍梅雨柒的后背,道:“好,看来你都知道了。”

    梅恒注视着这一幕,目光渐渐暗淡下来,虽然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是梅雨柒的选择足以说明问题。

    梅恒苦笑道:“小七,你还是长大了啊!”

    梅雨柒柔声道:“已经过去了六年了,就算是我不愿意忘记,但是也应该忘记了。兄长,终究是死了。”

    这件事对于梅雨柒来说,终究是太过残酷,不论真相是什么,她总会是伤痛的。

    姜鸣道:“抱歉,我有些忽略这些问题了,但他终究是隐患。”

    梅雨柒淡然一笑,道:”姜鸣公子,不用同我说抱歉,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这件事由我来解决吧。“

    姜鸣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有些悔恨与懊恼,但是现在这般局面,已然没有别的方法了。

    梅恒道:“小七,真的要说出来吗?”

    梅雨柒道:“兄长,你还是叫我梅雨吧,这个称呼只是给我最亲的人的。”

    梅恒顿了顿,道:“好,爹爹没有出来吗?他不想知道这件事的头尾?”

    梅雨柒道:“是我要求他不要出来的,他年纪也有些大了,禁不起这样的打击。而且,我想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很多事情他其实都能感受到,只是与我一样,都在装傻充楞罢了。”

    梅恒道:“是这样吗?看来我也是在骗自己了,也多谢你们相信,不然我便无法进行到这一步了。”

    梅雨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裴元哥哥,不必继续装下去了,我想要知道,关于兄长死前的一切。“

    梅恒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也难怪,在之前我在梅家住了那么久的时间,你有这种觉察是也是正常的,这一次我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六年前,梅恒找到我,他对我说,可能三元山的卓朝嵩

    有着大动静了,他想要动用硫火弹,毁灭整座江城。我问他,三元山的目的无非是抢掠,这般行径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梅恒说,三元山只是一个小型的山匪组织,但却能够在西部存在这么久,定然是与秦王朝的某些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之所以三元山一直在不停地想要攻打江城,便是想要江城成为秦王朝的牺牲品,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终于,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那时我只是七段人位,能够帮他的很少,全部事情都是他在亲力实施,我们将卓朝嵩找来的硫火弹摧毁,并且带着一川黑甲大败山匪,这样的战绩就算是秦王朝历史是哪个也是不多。“

    “那些战事,想来小七你还有些记忆,但是终究是太久远了一些,说了也是没说,还是将事情放到最后一次吧,他那日与你说了许多,便带着我,带着一川黑甲出了城,我因为那一日受伤未愈,便没有去。“

    “他告诉我,这一战,他会死。我大惊失色地问他,你不要开玩笑啊,哪有什么死不死的,他可是这天才啊,若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江城和梅家怎么办,梅雨柒又该怎么办?”

    他说,梅雨柒有我照顾,所以一切都放心。

    我说,我没有八段人位的实力,这种实力守护不了江城,你将这份责任抛给我,我可能会辜负你的嘱托。

    他说,那你就去变强。

    然后,他带着一川黑甲踏入南门,与三元山山匪大战,后陷入重重包围,他身受万箭穿心而死,一川黑甲尽皆覆灭。

    而我,随后便离开了江城,前往了一处仙门学艺,无奈我天姿愚笨,六年时间才达到九段人位,在最近才重新回到江城。

    姜鸣问道:"那你的面目如何与做到让他人认为是真正的梅恒?即便是高等的易容手段也做不到这一步。”

    “梅恒”道:“这是自然,平常手段自然难以鱼目混珠,但若是掺杂进去的本来就是真相,那便无人能够辨认出来。梅恒兄在最后一战前交代我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所有的手段都是梅恒兄交给我的任务。“

    “梅恒”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梅雨柒,道:“梅雨妹妹,你应该还记得我这个人的,只是因为我现在的容貌大概,并且收容了梅恒兄的一些记忆,成为了梅恒兄真正的影子,所以你只记得我名字,而忘了我这个人了。但这封信中的笔迹,想来你能分辨出。”

    梅雨柒接过信封,仔细地阅览着其中的内容,数分钟之后,她再次泪流成河,她自然不会忘记,梅恒的笔迹与思想,一切她都记得,这份信做不得假。

    “梅恒”又道:“在梅恒兄死后,我便偷盗了他的尸体,并且将之藏了起来,遵从梅恒兄的意愿动用秘法,将他的容貌刻画了下来,并且用搜魂之术强制性继承了他的记忆,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我相信即便是亲近如梅雨妹妹你,也应该认不出了,只是……”

    现在的梅恒名为裴元,在几年前是梅恒的一个好友,受了梅恒许多的恩惠,但因为不愿在军中流明,便一直以闲散人士的名声统领着一支兵马,时常跟随梅恒上阵杀敌。

    裴元的名声不大,当年的战争之中所有的光芒都被梅恒一人的光芒所遮掩,他并没有争过什么,事实上他如果想要,即便是五大家的家主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但是他并没有显露自己的名字,只是愿意当一个无名之人帮助梅恒。

    “我是为了报恩,仅此而已。”

    两字报恩,便能让一个人放弃当下的所有,甚至丢弃自己的身份与名字,便成一个人的影子,开始了为期五年的苦修,在这个过程之中,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也不在乎这些。

    人生的意义似乎早就已经注定,在他的认为之中,得人恩情,当涌泉相报,别说是五年六年,即便是再次付出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一辈子颠覆,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裴元面色冰冷,道:“梅恒兄,他是一代天骄,我比不上。若是他还活着,定然早已经踏入了地位境界,可是夭折在需要被拯救的黎明边缘,所有的故事都没有了下文,我理应帮他。”

    梅雨柒梨花带雨地啜泣着,悲痛早已经凝结在心底,她从来没有责怪过什么, 这一切的因果,事实上都早已无法挽回。

    裴元深深颔首,道:“梅雨妹妹,请原谅我的欺骗,等我灭了三元山,我自然不会再叨扰。”

    梅雨柒没有反应。

    姜鸣听着这般故事,终于是低下了傲慢的头颅,道:“裴元兄,恕在下无礼了。”

    裴元苦涩地笑了笑,也没有反应,因为姜鸣的态度并不重要,他也没有因为得罪了一个有潜力的武者而记念,他所有的情绪,都继承了那个死去的人,那是他能够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

    梅雨柒转过身去,道:“裴元哥哥,你离开吧,从今以后,你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活,兄长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成为他的影子,我能够说的仅此而已。”

    “就这样吧!”

    身心疲倦,梅雨柒脚步有些站不稳,但还是踉跄地向着内堂走去,她心灰意冷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迫以狼嗅,诱以参仙

    二月哪有梅雨?有的只是多情人的眼泪。

    裴元终究是走了,没有人出去查探,因为他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凡士怎能探其行踪?

    姜鸣仍然回到了客居,他竟是不免有些惘然,经历了这一出,似乎他的心境也变得宽阔了许多,裴元的报恩举动贯穿其一生,说是让人敬佩,说是让人悲痛,但总归是身为局中人的梅雨柒最是哀伤。

    他没有去安慰她,因为这两日她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连梅宽都不肯见,他深知她在经历一个重要的时候,若是这个过程不能靠她自己完成,那以后的路将再也难以走下去。

    梅恒对于她来说,曾是活着的依托,后来即便他死,仍然成为了她得以继续在这里耗尽心力的原因,他所守护的梅家与江城,她会继续守护,但是他所守护的她,却只有一人独行。

    梅恒是她的信念,但在梅恒死后,这种信念便成为了一种难以割除的羁绊,若是一直依仗这种羁绊活命,她一身都将受其牵累,再也没有任何的幸福所言,只有她真正愿意相信,那个曾经珍护她的兄长已经死了,她才有可能重新走出阴霾。

    他在等待,他在等待着走出那屋子。

    心中块垒,只有自己心知,才能一力破之,这个过程,没有人能够帮她。

    雪霁雨落,这两日的天气似乎有些古怪,明明是寒冬初退,却显得春意尚晚,在这般岁月戏弄着他人的心情。

    三日时间悠悠过去,姜鸣也曾有过担忧,悄悄地潜入梅雨柒的屋前探察,但是屋子中没有声音,他微微有些犹豫,便再次离开。

    又一日,梅宽传来消息,卓朝嵩已死,那个纵容三元山山匪胡作非为了数年的山匪头子,终于被人斩杀,同时他的人头现在正被挂在高墙上,万民欢呼。

    江城之人无不向往的结局,在无数人努力了许多年,终究做到了。

    他们知道,这是梅恒的作为,那个曾经在六年前创下奇迹的青年,在回归之后再一次解决了江城最后的危机,此后江城将是新的时期。

    而梅恒的名字,会像记入史书一样,刻在江城的历史之中,他终究是流芳千古,并像永远不会死去的神一样,庇佑着江城与梅家。

    梅雨柒听到这个消息,坐在梳妆台前,惨然一笑:“裴元哥哥,你做到了,这一生你终于可以做你自己了。只是撕开皮囊的你,还有没有以往的面目?”

    这是一种忧思的悲哀。

    “兄长,你的愿望也终于实现了,小七多谢兄长。”

    块垒如雨,雨歇西山。

    梅雨柒拦着一袭青裙,走出块垒。

    姜鸣躲在屋顶之上,遥遥看着这一幕,淡淡一笑。

    所幸……所幸他所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自此之后,才是真正的梅雨柒。

    “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吧!”

    姜鸣回到客居,正要收拾行装,却听到心底的提醒,背后同时一凉,屋门被一股强大的风势撞开,姜鸣转身出拳,却被一道强势的攻击砸中小腹,他的身体顿时飞出去砸在了墙上。

    “地位强者?”

    姜鸣站起身来,抬手擦掉嘴角的淤血,阴狠地注视着眼前的老者,他目光如冰,道:”前辈贵为地位强者,不知来此找我的麻烦,所为何事?”

    老者细细打量着这个青年,道:“你倒是有些能耐,竟然见到我还能如此从容的说话,倒是一个修武的好苗子,只不过我门下弟子人数已满,不然将你收作弟子也好。”

    姜鸣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以前辈的地位,来到凡俗界来寻找弟子,这有些愧对前辈的身份了吧?”

    老者道:“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无趣,当然我也因为修行盟的规矩,不会轻易动杀手的,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帮我做一件事,我便放过你。”

    姜鸣道:“不知前辈有何要事,还要我一个小辈帮忙,再说我只是八段人位,哪能帮前辈的忙?前辈可是说笑了。”

    老者道:“你觉得我像是说笑吗?我告诉你,只要你乖乖合作,我自然不会伤害你,相反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会满足你;但若是你非要挑衅我的威严,后果自负。”

    姜鸣朗笑几声,道:“前辈又在说笑了,我一个小辈自然是不愿得罪地位强者,但前辈想要我去死,想要我去做一些寻死的事情,即便承诺给我丰厚的报酬,那我也是不会去做的,我的命可就只有一条。”

    老者显得有些不耐烦,道:“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胆大的小子,不过我可以以六道宗的名义答应你,不必替我出生入死,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不会影响你的生命,有我这样承诺你应该放心了吧?”

    姜鸣笑道:“

    有前辈的承诺我自然是放心,不过既然前辈想要我帮忙做事,不先将报酬事宜说出,我万一到时候吃亏了怎么办?前辈毕竟是站在高位上,想要决定我的生死轻而易举,我在这方面可是并不占优势。”

    “小子,找死!”老者勃然大怒,身影顿时闪现在了姜鸣面前,裹挟着锐利风刃的元势将要拍中姜鸣面门,若是这一掌落下,姜鸣即便有些诸多手段,也难以活命。

    “若是前辈能无视修行盟,那便杀了我吧!”

    姜鸣大呼一声,索性闭上了眼睛,他遭遇了地位修者,若是这人想要不顾一切地杀他,他是没有机会逃脱的,唯一的倚仗便是搬出能够制约地位修者的存在,这也是姜鸣的手段。

    这一掌停了下来,老者缓缓收回了攻击,冷哼一声,道:“小子,想要用修行盟压我,你倒也真是大胆。不过,我之前遇到的人都没有这种胆气,我倒是对你有些欣赏,所以我并不打算用这种威逼的手段胁迫你。”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本纸质泛黄的老书,旋即抛给姜鸣,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送上我的酬谢之礼,一卷越字功法。你如今在八段人位巅峰,所以你应该明白,凡武功法对于武者的重要性,别说是越字,即便是最为普通的烈字,甚至是那些排不上凭借的杂乱功法,都是平常武者可望不可即的,这本越字功法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姜鸣拿起那本古书,其扉页写着参仙功的字样,其中也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语句,但是姜鸣稍作品读便能知晓其不凡之处,尤其是参照蚀字功法虚翦诀后,他隐隐能够判别出,这“参仙功”有可能真的是越字功法,但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凡武功法如此珍贵,随手就抛出一本越字功法,即便是地位强者也太阔绰一些了吧?

    姜鸣简单地翻阅了一番,旋即便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吸引着他,甚至是在命令着他去学习这其中的内容,这种吸引力让他有了宛如魔怔的状况,幸好在此时玉如意自主照亮他的心魂,才使得他的精神清晰了许多。

    “这部功法之中竟然有魅惑的力量,若不是玉如意及时出现,我恐怕便要被这种吸引意识陷在其中,由此可见这部功法定然不是一般的功法,有可能其中有着隐晦的禁制,可以控制人的精神。果然白送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老者的身份也愈发可疑起来。”

    姜鸣反复思索,暗道:“不对,我好像是忽略了一些重点,这老者是六道宗的人,就是晏大夫所言那个曾经祸害了大半个朱天野,甚至让修行盟与第七幕都束手无策的神秘宗派?好家伙,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若说第七幕似善非善,那六道宗便是在神秘之中的极恶者,听晏蹇台所说,当年的百万人身死的惨事之中,六道宗是罪魁祸首,但是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甚至也没有多少人在事情结束后追究过。

    六道宗神秘莫测,即便强如第七幕与修行盟,都要忌惮三分,而且数年前的战争之中,造成了数百万人身死,还有近百位地位强者死伤,但是到最后,也没有传出消息是否将六道宗连根拔出。

    这样来推算,只能说明六道宗还仍然存在于朱天野域,而修行盟与第七幕之所以没有实施最后的策略,原因可能是与之达成了某种交易,或者说因为忌惮,或者说是没有找到六道宗的老巢,但是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足以说明六道宗的强大。

    这种神秘宗派的强大,绝对不是一个凡武武者可以招惹的,出手便拿出一本有着神秘禁制的越字功法,这般阔绰也是骇人听闻,但若是细细想来,这其中的阴谋便有些昭然若揭。可,有多少凡武武者,能够无视一本越字功法的诱惑?

    “六道宗此次入世,看来又有着一些难以查明的计划,仅仅只是在这一方面,便让我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若是再次发动战争,不知道修行盟与第七幕还否抵得住?”

    姜鸣暗暗思索,在撇开这些大局意识之后,他才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面对这名地位修者的胁迫,夜泉自然不会轻易出手,他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时候,只能靠自己解决麻烦。答应了老者的要求,可能会有许多的危害,但若是不答应,恐怕他要面对的就是死亡了。

    姜鸣假装被这越字功法中的内容吸引,那名老者看着他这把模样,不由得隐晦一笑,同时将那参仙功一把夺走,喝道:“好不知礼的小子,我都给你这般宽裕了,还不速速回答我,我倒是想问你,这是不是真正的越字功法?”

    姜鸣佯装着些许失神,道:“回禀前辈,小辈我没有见过越字功法,但是看这卷功法格外高深,定然已经达到了越字水平,多谢前辈馈赠,我定然会完成前辈所托。“

    老者朗然一笑,道:“好,这才算是有些豪气,那你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之后你就知道要帮我做什么了。"

    姜鸣却道:“前辈且慢,小辈还想问问,这件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我好向家里人说明。”

    老者面有不喜,道:“一个大男人了,做事还这般婆婆妈妈,也罢

    ,这次事情你需要帮我三天,三天之后,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没有人会要求你做什么。”

    “三天吗?”姜鸣细细念叨着这个时间,心中却道:“三天时间的确不长,但你是地位修者,在这个关系之中占主导地位,到时候若是你想要将我强行留下,我又怎能阻拦?况且你将我带到一个没有人知的地方,即便是修行盟与第七幕都查不出我的踪迹,我可没有那么蠢。”

    老者冷笑道:“小子,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大的耐心了,你可不要挑战我极限。”

    姜鸣躬身道:“小辈不敢,只是我从小生活在这里,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我内心惶恐,还希望前辈能给我时间让我与家人道个别,只是父亲与爱妻思念极深,又恐生出许多麻烦,还请前辈给个方便,明日我自然会去寻找前辈,随前辈帮忙,若有违背,天神共弃。”

    老者端详姜鸣神情,眼露真挚,不像是假装与扯谎,便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倒也有些感情,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宽容一些,明日清晨你来城外的山林之中,我在那里等你。”

    姜鸣正要道谢,却见那老者转身一把掐住了姜鸣的脖子,同时另一只手朝着他的口中扔进去一颗药丸,姜鸣暗觉不好,但却无法挣脱老者的手臂,只能感受到那颗药丸滑进肚里。

    老者松开了手,姜鸣顿时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看着老者,道:“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道:”放心小子,这可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追踪之法,这叫做狼嗅丹,方便我明日找到你,并没有其他作用,三日之后自然会消失殆尽,不必担心。“

    “都已经定好了见面的地方与时间,但还要用这狼嗅丹,若真的只是追踪之术,完全没有一点必要吧?”姜鸣暗暗思索,不禁对此人厌恶至极,若是此刻他能无所顾忌地说话,他定然会大骂一声:“小爷信你个鬼!“

    当然,姜鸣在此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说话的,他只能装作不知,笑道:“既然如此,那小辈便没有什么疑惑了。”

    老者抚须大笑,道:“这卷功法你还是拿着吧,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承诺了给你,那便不必藏着掩着,你早些修炼也好,也算是我给你的福缘。”

    “多谢前辈!”

    在微笑背后,姜鸣已然将这老者骂得狗血喷头,什么福缘,分明就是干他祖宗的控制之术。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遥遥看见梅雨柒缓缓走来,看见姜鸣的屋子大门敞开,而且其中还站着一名老者,心有警惕地喊道:“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不好,梅雨柒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姜鸣心下焦急,本来不打算将这事情牵扯到梅家身上,但梅雨柒的突然出现,却将这一切都打乱了。

    老者看向梅雨柒,一眼便看出她并没有什么武道实力,便没有再多眼光注视。

    姜鸣连忙解释道:“前辈见谅,这便是我的妻子,因为前不久才成婚,所以现在还一直称呼我为公子。”

    老者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姜鸣连忙急走过去,看向梅雨柒,一只手揽住她仅仅一握的纤腰,同时极为亲昵地攥住了梅雨柒有些慌乱的手掌,道:“雨柒,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家里只管唤我夫君就好了,若是在外面,还要引起不少的笑话啦!”

    梅雨柒身躯紧张,从来没有想到姜鸣为何会有这般大胆举动,虽说自己倾心于他,也不应该在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有这般行为?她脑袋嗡得一下空白,但旋即因为羞涩便欲凭着本能挣开,却看到姜鸣正在背对着老者对她使眼色,聪敏如她如何还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之处,但这般举止着实让她吓到了。

    姜鸣宠溺地在梅雨柒背上拍了拍,旋即将她往自己的侧边推了推,转过身去朝着老者道:“前辈见谅,我们成婚不久,她还有些羞涩,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老者再次瞥了一眼梅雨柒,虽说梅雨柒容貌非凡,但对于他却没有一点吸引力,看着姜鸣与梅雨柒举止亲昵,也像是一般的新婚璧人,所以也没有什么疑惑。

    老者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记着你说过的话,不要误了时辰。”

    一道流光闪动,老者瞬间便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梅雨柒张大了嘴,惊呼道:“地位仙人?”

    姜鸣看着老者离去,心中还是不安,便暗道:“夜泉前辈,帮我探察一下那老者是否走了。”

    隐晦的黑色元结荡漾开来,以姜鸣为原点,迅速辐射到了江城各处,数十秒之后夜泉才收回了感知,姜鸣受到消息,方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方圆百里之外都没有了老者的踪迹,那人应该是离开了。

    能够与地位修者斗智斗勇,并且夺得这么大的让步,不得不说也算是极有演技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奔行追溯

    寂寞的院落之中,姜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地位强者造成的震慑不可不谓不大,能够暂时地逃脱已经是颇为不易。

    “总算是走了,不过眼下还有着不少的事情要做。”

    姜鸣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拦着梅雨柒的手还没有放开,却见梅雨柒早已经是满面通红,浑身僵硬,双眼迷离地看着他,显然是被方才他的话吓到了。

    姜鸣退开几步,躬身道:“雨柒,梅雨小姐,我方才不是有意得罪的,言语举止有了冒犯,实属无奈之举,若是想要完全的解释,我姜鸣自然会倾尽以告……”

    梅雨柒转过身去,略有失望地自语道:“都是形势所迫的无奈之举吗?可是,我竟想要方才的情景是真的。”

    姜鸣又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梅雨柒转过身来,深情地看着姜鸣,道:“姜鸣公子,我明白的,你也用不着同我解释什么,因为如果是你,都是可以的。”

    这般大胆的告白令得姜鸣脑袋顿时空白,这个青涩的少女又回来了,在打破了心中块垒之后,她无疑是更加自信地站在了他面前,羞红的面容上,眼眸如水,那一抹浅笑,嵌入白日暖阳,极为温适。

    坐在院落的石桌前,姜鸣还是将这出事情一丝不漏地讲给了梅雨柒,梅雨柒原本的羞红神情也是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担忧的面孔。

    “姜鸣公子,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老者很有可能便是心怀歹意,若是你真的跟他去了,说不定有着无尽的艰险,那可是地位强者,你怎么能够应付得过来?”

    姜鸣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现在却没有别的方法了,那老者给我强行喂下的丹药,定然是有着其他控制的作用,我想要逃走只怕要面临更多的危险,现在只能做的便是做好应对危险的一切准备。”

    梅雨柒思忖道:“准备?在地位强者面前,所有的准备都不太可能有用吧?姜鸣公子,真的有把握吗?”

    姜鸣道:“有把握,不过不是太大,毕竟对方可是地位强者,能够使用天地之力,不管有多少凡武武者都不值一提。不过,好在我这一年里有着不少的阅历,地位强者也算是见过了许多了,我就不信,他一个没有名字的老者,还真就能够将我完全控制了!”

    梅雨柒担忧地道:“姜鸣公子,这可不是说笑的时候,地位以上被称为仙人之境,自然有着凡人不能匹敌的力量,你也用不着为了宽慰我,说出这般话吧?”

    姜鸣无奈地摆了摆手,朝着梅雨柒道:“这点我还真没有说谎,我见过的地位强者已经太多了,即便我没有能够战胜地位强者的能力,但起码是有着一些应对的方法的。”

    在他的脑海之中,快速飘过那些见过的地位强者,神秘绝美的羿玄宗天才扈江离,能够驱使风雷的云凛轩,紫袍剑魔苍伏恺,罪恶丑陋的焚松道人,蝎桀子,第七幕的许多楼主,说起来真的不少。

    梅雨柒似信非信,她不知道在这一年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却能隐约感受到,他的经历绝不平凡,他的身份也不再平凡。

    梅雨柒犹豫许久,道:“姜鸣公子,我很担心,你有没有办法,摆脱那老者的控制?”

    姜鸣愣了愣,道:“没有十足的把握。”

    梅雨柒追问道:“我想知道,在姜鸣公子用全部手段的时候,有着几成把握从那人手上逃生。”

    姜鸣有些迟疑,但看着梅雨柒坚持的眼神,又不好敷衍与欺骗,只道:“我能感知到的是,那老者不是特别强,起码在我见过的地位修者中,只能算作下等。可即便是下等,也绝不好对付,我只有这两成的把握。”

    这两成的把握,来自于夜泉曾经对他说过,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击杀一名地位强者,能够达到的最高的几率。若是他一人,没有任何机会。

    梅雨柒沉默了,两成的机会,对于一个生命来说,太渺小了。

    梅雨柒紧皱眉头,道:“姜鸣公子,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吧?既然你见过地位强者,若是找到他们来寻求帮助,说不定能够解除那老者的束缚。要不然,便直接找到第七幕的人,或者修行盟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即便是地位强者,也不能强迫一个人的生命……”

    “雨柒”,姜鸣淡淡一笑,道:“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修行盟与第七幕虽然势力庞大,但怎么会在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的情况下,为了一个凡武武者得罪一名地位强者,况且姜鸣如今也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更是派出强者来守护这样一个人。

    姜鸣低叹了一声,暗道:“若是与第七幕的关系还如以往那般交好,我倒是能有着这般资格去求他们帮忙,只是在旗战之后,我们早已经站在了第七幕的对立面,即便那脉主肯

    看在厄难裙摆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但日后若是生出了事情,第七幕定然还是会以死相逼,就像是对罗湖那件事一样。”

    梅雨柒望着姜鸣思索的动作,道:“公子,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姜鸣微微一愣,为了不让她担忧,还是不说出自己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事实吧!

    “有办法,不过我还是得先跟他去,之后才能有办法,而且这件事至少能保我性命无虞。”

    梅雨柒惊呼道:“真的?”

    姜鸣道:“真的。”

    梅雨柒微微思忖,道:“不过就算还有手段,但想要跟地位强者斗勇,还是有着不小的危险,姜鸣公子,明日让我跟你同行吧,虽然我武艺不精,智谋也没有多少,但有我在公子身边,至少能够帮助一二。”

    姜鸣连连推脱,道:“雨柒,这件事我一个人处理就好了,多一个人去反而有更大的危险,我要面对的是地位强者,我的手段来保证我一个人的性命都有些勉强,若是你去了,我怕会分心。就这样吧,你在江城等着就好了,等我脱困了自然会给你报平安。”

    梅雨柒注视着姜鸣这般神色,仍然没有打消自己的念头,便道:“姜鸣公子,可是我觉得我能够帮助你一些的,而且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姜鸣正色道:“我会安全回来的,真的。”

    梅雨柒听得这句话,立即扑在了姜鸣的怀里,似有啜泣之声,道:“姜鸣公子,我相信你,兄长再也没有机会再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安全回到这里,我等你。即便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即便你不会接受我的情义,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安全回来。”

    姜鸣不知所措的双手悬空着,他内心也是十分的纠结,但听着梅雨柒这般说话,一时之间他又不禁垂下眼帘。

    面前的女子对他情深义重,而且已经在期待中等待了一年,将他当做是所有的意义,这是她的错误,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更改。

    梅雨柒旋即松开了双手,并没有在姜鸣的怀里停留太久,即便他的怀里很温暖,她也无比贪恋,但是她却明白,仅仅只是一次,也只有这一次。

    姜鸣道:“一定,会回来的。”

    夜幕降临,梅雨柒再次前来送饭,姜鸣只是寥寥吃了两口,便在院落之中练戟,梅雨柒知道明天的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也没有出声搅扰,躲在墙后面静静看着,姜鸣自然不是感知到了梅雨柒的存在,但是没有出声,这是她的心意,他似乎即便出声,也改变不了。

    这一练戟,便是一夜。

    而在半夜时候,因为害怕梅雨柒再次着凉,姜鸣直接出手将之打晕,抱回了她的房间里,并且嘱咐了守卫好好保护。

    破晓时分,他已然站在了城外的山林之中。

    而那老者也是极为守信地出现,看着姜鸣,道:“咦,你小子倒是有些天赋,看你的模样竟然像是要突破八段了,很快你就会成为半步九段了。”

    姜鸣知道这是地位强者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弄虚作假,地位强者能够感应天地,对于许多事情很是敏感,而凡武武者身体之中的气也会因为武道境界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浓度。

    老者又道:“你这小小的武学大师自然不止,在地位强者的眼中,所有的事物都是由气构成的,而境界的晋升换个角度来讲便是气的积累与创造,从衍武之境到达束灵之境,这是武者的一大进步,所以气的表现形式也是极为明显,只要是个地位修者都能看出来,这也倒不是我的特殊能力。”

    姜鸣自从达到寒武关的时候,已然能够隐约之中感受到自己达到了武学大师的层次,因为夜泉制造的武学演武影像的缘故,他几乎跨越了之前的境界,一举来到了衍武之境,但是因为衍武之境与其他境界不同,是需要武者来亲自参悟,所以他才在这层境界滞留了这么久。

    “多谢前辈点拨。”姜鸣如今的境界其实他能够模糊感受到,马上就要饱和了,事实上他已然在这个境界停留了太长的时间,而林寒、罗湖一众都已经达到半步九段甚至是真正的九段,但他却仍然是八段人位巅峰,这让他心中其实不爽。

    当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个人的修行方式不同,进度自然是各异的,姜鸣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成为了一个八段巅峰的武学大师,并且还能直面不少九段人位的武学宗师,这般成就已然不比许多人弱。当然这其中还考虑到不少因素,只有姜鸣在施展所有的手段的时候,他才是最强的。

    他这时也隐约能够感受到身体中有着充沛的力量,似乎任何时候都能爆发,这证明他的衍武之境已然日趋完善与成熟,或许是因为接受了夜泉的武学演武影像的原因,他的这种饱和度显得比旁人要大数倍,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致使他比相同境界的武者要强悍许多。

    老者望着姜鸣,道:“你这小子倒是有些出众的地方,竟然比之一般的武者的气要雄厚许多,似乎你的战斗力也是不一般,不过这样更好,我的那件事情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帮我做,此次倒是算你准时,没有耽误我的时间,若是误了我的大事,你才是真正的得罪了我。”

    姜鸣笑脸逢迎道:“小辈不敢,不过小辈斗胆问一下,前辈需要帮忙的是什么事情,为何用这么大的代价来驱使武者去做?”

    老者警惕地打量这姜鸣,发现他的脸上并不是那种狡黠之色,便冷声道:“这不是你要想的事情,我带你过去,到了之后你自然会明白,到时候也会有人专门教你,这些都不是你要担心的,我劝你还是安分一些,少说话,多做事,以免招惹麻烦,在那个地方,若是你惹了麻烦,我也没有办法救你。走吧!”

    姜鸣跟上老者的速度奔走,但是一路上愈发疑惑,究竟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事情,听起来似乎有着不小的危险,如此看来,这件事便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其中牵扯之大恐怕会出乎他的意料。

    一直在山林之中行走,沿着山路奔走,踏着寒露与潮气,老者毕竟是地位强者,这种速度的行走轻而易举,但是为了照顾姜鸣的速度,才不得不放慢速度。姜鸣因为在白人遗迹中所获甚多,所以也是令得自身速度快了不少,但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才不得不伪装成一副病娇之态,让得一路上老者怨语不少。

    在一个时辰的行走之后,姜鸣与老者到达了一个地方,但是因为附近都是树林,所以根本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但在姜鸣强行记下的方位中,这里应该是江城外一直向南的某座山脉之中,在这里似乎是老者制定的某个地点,在等待了几分钟之后,竟然见到又是一名老者带着十几名武者来到此处。

    姜鸣将目光缓缓望向那些武者,虽然无法通过表面看出他们都是什么境界,但按照老者找人的标准来看,应该都是七八段人位以上的武者,一次性找齐这么多武者,看来他们的计划似乎很是庞大。而且姜鸣在看向另一名老者的时候,竟是感到深不可测,这样的结局只有一个原因,那名老者也是地位修者。

    那名老者走过来,瞥了姜鸣一眼,便道:“丙五,你就是为了这么个毛头小子脱离了队伍?”

    丙五是一个代号,那其上是不是还有甲一乙二?

    丙五老者道:“丁一,你倒是有些不知道这次计划有多步好实施,不过这次我找到的这个小子可是个小天才,这般年纪便已经是八段人位巅峰了,比你身后的那些大多数武者可要强不少。”

    丁一老者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天才又怎样,到了那里还不是要乖乖做事,快走吧,若是时间延误了,你我可担待不起。”

    两名老者便要再次踏上行程,姜鸣与那一众武者几乎都没有作声,便跟着两人前行。

    姜鸣不由得暗思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受了那参仙功的诱惑,以为是越字功法,这等便宜谁不想捡,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在那背后,还有着难以预料的危险等着他们。”

    再次在没有交流的奔走中延续了数个时辰,直到这一日接近黄昏时分,他们才算是达到了目的地,在那山林尽处,隐约能够看到巍峨的一座高峰,待得两名老者带着他们走近,姜鸣赫然看到这座山峰周围有着上百名蒙面人在监管,甚至是两名老者的身份,都要进行盘查身份。

    姜鸣看见这般阵仗,心中惊疑无比,这六道宗不愧是当年能够将修行盟与第七幕搅得天翻地覆的存在,这般底蕴简直是可怕无比,在这山峰周围,姜鸣便接受到了夜泉的提醒,有着不下十道地位修者的气息。

    姜鸣抱着疑心再次走着,在约莫十数分钟之后,姜鸣一众人面前的情景再次一新,因为他们已经深入到了山峰中部,走过一个个矿洞,他们发现这里有着数百人在其中挖掘着什么,而且看其臂膀遒劲,定然都是有着气力的练家子。

    “莫非将我们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做这些体力?”

    正当姜鸣疑惑间,丙五老者道:“你们所有人,拿好自己手中的编号,拿上这种特制的锄头,前往指定的区域开采,凡是看到有着绿色荧光的石头,一缕储存到你的个人背囊之中,若是有人偷懒,我定不饶恕。”

    姜鸣看着那像是玉质的小锄头,然后来到了自己的一方领地,那是一个约莫有着十立方的区域,他的任务便是要开采矿石,但是这座山的石头都无比坚硬,一般人就算是用尽全力,恐怕都没有办法掘下一块石头,怪不得这些人要找武学大师这种境界的武者,不过即便是这样,这才太过奢侈了些。

    粗略估计,若是这其中有着五分之一的人是八段人位以上,那这整座山峰周围将有近百名凡武高手,另外还有着无数强悍的守卫以及数十名地位强者,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便显得有些难以猜测。

第三百六十六章 绿荧藏媒

    “这座山峰之中有着极大的秘密,可能其中还有着上品金属的痕迹。”

    夜泉一语惊醒梦中人,姜鸣望着那远处的高山,竟是感到许多的敬畏,仿佛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位真正的神灵。

    但当姜鸣想要多做一些观察的时候,在一旁监察的黑衣侍卫却发现了他张望的目光,仅仅只是这简单的接触,姜鸣便能判断出此人定然不是一般武者,虽然不可能是地位强者,但至少都是武学大师以上的。

    姜鸣不敢轻易惹事,便讨好地笑了笑,仍然埋头在自己的任务之中。

    规定的这一片区域之内,是他一天的工作量,周围的侍卫隔着几十米便有一个,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举动,似乎还会限制他们的行动,任何事情都需要向守卫报告,而这些仿佛没有表情与感情的守卫,似乎容不得一点沙子。

    姜鸣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探查情况的时候,虽然那两名地位修者已然离开,但是这里的守卫也不是泛泛之辈,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事,甚至是说话,这都是不太可能的。

    他拿起那小锄头,这锄头虽然小,但是仿佛其中有着巨大的力量,他每一次挥动携带自身五成的力量,这锄头便会自发地补充另外五成的力量,两者组合在一起,便是能够发挥出一名武者双倍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想要破开这山壁便是有可能的。

    “这座山峰的石壁为什么这么坚硬,以我五成的八铅之力再加上这玉石锄头的特殊加成,才只是劈开了这么点裂缝,若没有这玉石锄头,恐怕我这一击都没有办法取得成效吧?”

    “话说,这锄头倒是有着不错的能力,即便是作为凡武武者的本命武器都是绰绰有余,即便是我的方辕戟在单纯的力量加上都做不到这种程度。这种玉石锄头在这里竟然是人手一把,可见这六道宗的底蕴实在深厚。”

    “而且他们要求的那绿色荧光的时候似乎嵌在这山壁之中,想要将之掘取出来,看来是有点为难啊。我倒是还好一些,因为自身实力远远高于武道境界,即便是只发挥五成八铅之力也比一般的巅峰武学大师要强,丝毫不会被那些守卫发现我偷懒,只是那些境界低一些的武者可就麻烦了。”

    姜鸣余光瞥过,在不远处的一块区域中,一个也好像是新人的武者被守卫一脚踢在胸口处,顿时那名武者便吐出一口鲜血晕倒过去,一众开采矿石的武者纷纷投过目光,其他守卫也开始规正秩序。

    那名守卫拿着铁棍戳了戳,向四周喊道:“他没死,只要你们干活,许诺的时间到了你们就能出去,但若是想要偷懒或者做其他的事情,后果自负。”

    冰冷的规则刻在众人的头顶上,这群守卫有着极强的战斗力,那被打倒的武者也算是一名实力不错的七段巅峰的武者,竟然被一招打晕。众人也纷纷意识到 ,这并不是一场游戏,而是真正关乎到自己的生命的任务。

    姜鸣目光冰冷,暗道:“这六道宗处事倒是霸道无比,不过也是因为这里没有外人知道,所有对这些威逼利诱过来的武者残酷态度,就算是真的将其杀了,也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是六道宗的天,有着十多位地位修者镇守,就算是修行盟与第七幕也不可能轻易发现。”

    “不过现在还无法弄清楚,这六道宗在这里采取矿石到底是为了什么,上品金属的诱惑想来是能够理解通的,但是如此大费周章,似乎他们还有别的企图。这本身便是一桩密辛,现如今被我撞到,说不定可以看得透彻。”

    “其次便是搞清楚怎么出去,这里高手众多,我必须要先给自己留好退路,到时候若是三天时间到了,这里强行将我留在这里做他们的苦工,我也不可能乖乖听命。要是是在没有办法了,那便直接搅乱这里的局,让他们头尾不得相顾,我再趁乱逃走。”

    心中萌生了数个阴狠的打算,而后便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毕竟那些守卫看管得很严,若是让其看出些什么,可能就真的麻烦了。

    就在这时,姜鸣假装卖力干活的时候,霍然看到隔着不远的一名武者竟是与那守卫交谈起来,因为相隔不远,他故意往边上挪了挪,便能听得一些细微的声音。

    “大人,我来这里便已经第三天了,我来的时候那位前辈曾经许诺过我,三天之后就能放过回去,你看是不是……”

    “这是自然,这里的几乎所有人都是完成三天的任务就可以离开,你自然也不例外。我告诉你,你去找那个巡卫的人,他会带你离开这里,相信六道宗给你的报酬你也一定收到了,既然如此便两不相欠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那名武者似乎被这三日的采矿生活累很了,这时听到这样的回答,兴奋地连忙奔到了远处去了,这时他与另外的巡卫者的谈话便听不清了,但是透过那名武者的表

    情能够看出,他仍然是面露喜色。过了一会儿,便有着一人带着那名武者往山峰外面小觑,不时便消失了踪迹。

    这一幕被那些最新来到这里的武者看在眼中,皆是打消了六道宗仗势欺压人的猜测,于是便也有了期待,毕竟三日之后他们便能离开,通过三日辛苦一些的劳动力换取一部越字功法,这可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难道这六道宗真的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借此机会招揽一些武者完成他们采取那绿色荧光石头的任务,这样一想倒也算是说得清楚,不够比起第七幕那般逼人至死的的本性,六道宗这个原本就是邪恶组织的仙门,竟然会做的比第七幕还要慈善一些,甚至如同雇佣关系一样给这些武者发放福利?”

    姜鸣疑惑不解,随着那名武者的离去,他的空位迅速便又有新人补上,但是众人之间是不允许交流的,所以只能安心干自己的任务,在约莫一个时辰的辛苦挖掘之后,姜鸣终于挖到了第一块有着绿色荧光的石头。

    那是一块表面微微有些粗糙的晶石,但是透着阳光隐约能看到晶石内部的七彩半点,看上去十分奇异,仅仅凭借着这种外观,都能在市场上买个不错的价钱。当姜鸣将那绿色荧光晶石拿在手上,暗暗通过玉如意与之发生交流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块石头中储存的灵气是十分丰富的。

    “哦?原来是这种东西,这六道宗倒是气运不浅。”夜泉在姜鸣的心魂之中之中寄宿,在这时也是认出了这晶石的来历,便道:“这种东西在九野之地可不常有,即便强如修行盟,那些高层人员也没有几个,想不到在机缘巧合之下,你竟然能有幸见到。”

    姜鸣以精神之声问道:“夜泉前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我不知道的中品金属?”

    夜泉道:“中品金属虽也珍贵,但品质与排名一般的可无法让地位强者入眼,更别说是这样一个能够与第七幕相媲美的仙门宗派了。实际上,这不算是金属,古书中说,土石皆为金,通体实质方可藏金泽。”

    “但这东西确实内部全空的,所以它不能够当做铸器材质,但是它的珍贵性,却一点也不比中品金属低。藏媒,这是一种能够储存纯粹灵气与纯净能量的物质,你所知道的地位强者都是以取用天地为能量的,这种东西就相当于一名地位强者的隐藏能源,其中的灵气与能量可以压缩到一个恐怖的程度,若是需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吸收。”

    “试想一下,你若是一名地位修者,因为战斗你没有了足够的力量了,但是自身吸纳天地灵气恢复的速度却并不快,这个时候你有一枚充满能量的藏媒,便可以迅速恢复战斗力,并且有了与敌人的再战之力,这便是极为恐怖的事情了。”

    姜鸣神情惊愕,道:“这不是耍赖吗?明明拥有相当的实力,但若是有一方拥有着藏媒,便能满血再战,胜算可就增大了不少,这东西有点恐怖啊。”

    夜泉道:“是这样,曾经在我那个时代,便有一段时间九野之中的强者流行于随身携带一枚藏媒,以备不时之需。我也曾经效仿,并且在与几个人的战斗中借此反转了战局,但这终究是一种取巧之法,后来便有人发现了问题。”

    姜鸣问道:“什么问题?”

    夜泉道:“对于一名地位修者来说,只有让自己能够持续进步,才具有问鼎最强者的资格。而这种藏媒,因为从形式上改变了修武者的修行方式,吸收多次藏媒之后,便会在修者体内形成一定的弊端。”

    “首先地位修者循序渐进地吸收天地灵气,来达到养身筑基的目的,但这种藏媒之中压缩的灵气与能量,虽然能让使用者在短时间内恢复力量,但是对于身体中的经脉也造成了一些损伤,而这些损伤是那些仙医都无法治疗的。”

    “另外多次吸收这种灵气与能量之后,修者的体内会自发地形成一种抗体,对自然的天地灵气形成排斥,若是这个程度很重,到最后修者便会失去吸收天地灵气的机会,这意味着他毕生都无法更进一步突破境界,而且会对藏媒生出一种依赖性,没有这种东西他便没有战斗力。”

    “可是,即便是对于地位强者来说,藏媒的价格也是极高,而且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而天然的灵气只能一次性使用,而注入能量则要花费巨大的工夫,这对于一般的修者来说便是达不到的条件。因此在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这藏媒便没有那么火热了。”

    姜鸣似有所悟,道:“或许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到能够击败对手,那便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对于几次的战斗来说,长期的进步才是最重要的。”

    夜泉道:“这种东西也许是有用的,但毕竟是被时代抛弃的东西,所以只能在特殊的时候发挥作用,看这里的藏媒其中的灵气都十分充沛,你倒是可以收藏几个,以防以后真的用到。”

    鸣听着夜泉这般经验之谈,倒是颇为兴奋,毕竟这东西价值不菲,简直比一般的中品金属都要贵,就算自己不用,待得没有钱的时候,还可以卖出去救救急。

    “不过,这些守卫看得这么紧,我要怎么将之收取?”

    夜泉道:“这就要看你的了,你有空缠子,能够在瞬间便将东西收取,这里没有地位修者,只要找到一个视野的盲区,便能做到这一步。”

    姜鸣点了点头,道:“夜泉前辈,白人前辈曾经告诉我,玉如意也是需要灵气供养的,我能不能将这种能量灌输给玉如意,这六道宗是恶非善,将这么多好东西挖掘出来,还不如交给我处理,若是能够让玉如意吸纳了这些灵气,往后还能帮我的忙。”

    夜泉道:“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玉如意是通天之物,这些纯粹的天然灵气最适合滋养,而且这个过程是有利无害的,说不定能够让玉如意真正地适应你,一件通天之物若是真正能够为你所用,对你的作用可是巨大的。”

    姜鸣驱动玉如意吸收藏媒晶石之中的灵气,这个过程并不需要表露什么,绿色萤石藏媒在他的手上,他只需要作出这般简单的恶动作,就能让玉如意通过他的身体来吸收其中的灵气,这个过程很快,可能是因为玉如意是通天之物,所以仅仅十几秒中便完成了这样的过程。

    而那枚被吸收了灵气的藏媒仍然有着绿色的荧光,只是光泽比之先前浅淡了一些。

    “嘿嘿,特地控制玉如意没有将藏媒中的灵气吸收干净,算是可以作为我完成任务的证据,也让我得到了好处,天然的晶石其中所蕴含的灵气自然是浓度不同的,没有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至于我要随身收藏几枚的打算,完全可以等着多收集几枚藏媒,再鱼目混珠地收入空缠子中,也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姜鸣便开始尽力地挖掘着这座山峰中的藏媒,因为意识到在这里虽然要警惕一些,但显然这些人没有打算在榨干他的利用价值之前,有杀人的想法,所以他可以利用这三天的时间来揽取自己的利益。

    这一日夜幕落下,姜鸣也是有些疲惫,但却比其他人要好许多,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这里已然有着不少人干不动了,姜鸣也本想混入这些人兑队伍,但是在那藏媒的吸引之下,便开始继续挖掘。

    一日时间过去,所有武者都开始递交自己的成果,大半数人都只挖到了二到五枚,甚至还有一个人辛苦了一天,连一枚藏媒都没有找到。而姜鸣在递交自己的九枚绿色荧石的时候,连那守卫都是有些震惊,这已然算是极为不错的收获了。

    “运气好,运气好!”

    姜鸣只得笑着解释,事实上这九枚都已经被玉如意吸收了个差不多,而且在他的空缠子中,正躺着四枚灵气饱满的藏媒,这也将是他往后的物质食粮。

    守卫在一一检查过每个武者的收获之后,便宣布道:“今天各位都是有着不错的收获,劳烦各位了,接下来便有人带着你们带到前面吃饭,并且进行休息,还希望各位能有秩序地进行。”

    劳动了一天,姜鸣除了疲惫没有觉察到多少饥饿,但是这些武者却不同,他们是没有任何改变的凡躯,所有身体机能都是靠吃饭解决的,若是不休息恐怕第二天便没有气力了。

    那名领队的守卫道:“这些一天没有完成二枚绿色萤石的人,今晚将没有晚餐,作为对你们的惩罚,若是明日继续没有收获,你们便会增长劳动时日。”

    那十多个被分隔开来的武者面色愤然,其中有一个不服气地道:“凭什么?我们与地位境界的前辈达成了交易前来的,而且这东西也是凭靠运气才能挖到的,我们也辛苦了一天,凭什么不给我们饭吃。”

    “砰!”

    话音落下,便见说话那人被砸飞了出去,撞在了石头之上,已然失去了知觉,而一众守卫围了上来,亮出了锋利的刀剑,气氛十分森然。

    那守卫队长冷喝道:“那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这里是我六道宗管辖的,所有人都得听从这里的规矩,要是有人敢抗议闹事,杀!”

    气势荡开,当场的所有武者气势皆糜,他们也都是地位不低的武者,哪能分辨不出这人的强弱,能够在那一瞬间出手将八段人位的武者砸飞,实力定然已经达到了九段人位,而且那些守卫之中也都气势彪悍,远不是普通武者能够相比,更兼之他们心中其中都清楚,这里有着地位强者。

    众皆噤声。

    那名守卫领队道:“很好,开始就餐吧!”

    经过这么一闹,再也没有人敢寻衅滋事,这是对于强者的畏惧。

    “啧啧啧,随便出来一个领队便是九段巅峰,这六道宗的底蕴真是深不可测。可惜这些为我铺平道路的家伙了,让我更为了解这里的布局。”

第三百六十七章 玉山,熟人,野望

    上百米的宽厚的青石板足足围绕了一圈,上面摆满了各类美食珍馐,鱼肉时蔬应有尽有,所有来到这里劳动忙碌了一天的武者看见这般景象,都像是强盗一样冲上去抢夺,但事实上六道宗所备的食物是极为充足的,即便是这种情况下还有着许多的剩余无人染指。

    “猪猡?”

    姜鸣看见这一幕便想到了这个词,一般喂养猪猡的大户都是这样喂食的,环形的食槽,猪猡便分开摄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样的存在,被关在一个监牢之中,然后因为饥饿去进食,甚至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六道宗不缺钱财去购买食物,用这些堪称丰盛的饕餮盛宴来款待辛苦了一天的被囚武者,看似是已经做到了地主层次该做的事情,但事实上也不失为一种来让他们忘记自己的处境从而任劳任怨在这里劳动的方法,其心之歹毒倒是从未见过。”

    姜鸣没有前去争抢,因为食物很多,而且自己也并不是很饿,他要的只是足够的时间去休息,此刻应当是守卫最为懈怠的时候,因为武者争抢食物的这般丑态为他们不屑,而其中缘由他们也不会说出,便在远处观望着,反正里外都有人监守,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逃得出去。

    姜鸣粗略估计了一下,在这里应当有着七百多人的样子,七百多个被诱骗来的武者,七百多个实力在七段人位以上的武者,不得不说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姜鸣暗道:“我们都是围绕着这座山峰劳动,但是为了避免所有人都在一起引起冲突,管理者定然会将人群分割开来,这里有了南北东西的划分,才方便他们的管理,这般想来,说不定这座山峰周围,可能有着另外的群体,那所有的武者大概就有两千甚至三千之数了。”

    姜鸣正在惊愕间,陡然觉察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正要出手试探,却听其道:“又见到你了。”

    那是一个青年,穿着邋遢面容也不是很干净的青年,这个人很熟悉。

    “又是你,怎么这么有缘?”

    姜鸣苦笑不得,这个人他已经见了两次,他请了他吃饭并帮他付了酒钱,他则还了他的礼,给罗湖了一枚七星化雨丹,这般恩情姜鸣记在心里。

    “七星化雨丹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你便已经离开了,这次竟然在这里遇见你,不过我貌似是没有办法请你喝酒了。”

    姜鸣说的平淡,他清楚这青年这种人,性格不同一般人相同,自然也用不着一般的礼教规矩束缚。

    青年来到了青石板的餐桌旁,道:“没酒就没酒吧,不过这里可有这么多好肉吃,你不来点儿?是害怕有毒?放心,六道宗还不至于在吃的东西上动手脚,我先替你试毒。”

    说完青年便抱起一根猪肘子啃了起来,姜鸣稍作犹豫,想着若是不吃或许才会引起那些守卫的关注,这对于他的逃走计划并不好,于是也学着青年开始啃肉。

    青年吃到一半,道:“你那个被第七幕喂了杀生丹的朋友怎么样了?”

    姜鸣道:“已经恢复了,当时我并不知道七星化雨丹的真正价值,后来我才明白你出手太过阔绰,比我请的几顿酒肉可是义气多了,现在我可没有多少东西能偿还。”

    青年道:“在你眼里那可能是救命的仙丹,但是对于我来说连一碗酒都换不来,有什么用?我也算是间接地造化七级浮图了,当然,这不是我的初衷,我所有的初衷都是为了换你的酒钱,也就这么容易。”

    姜鸣笑道:“这个答案倒是有趣,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可算是六道宗的秘密基地了,难道你是六道宗的人?”

    “六道宗?怎么会?”青年索然无味地将啃了一半的肉扔掉,又捡起了另一块开始吃,边吃边道:“六道宗跟我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早就跟你说过了,被揣测我身份,没什么意思。那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姜鸣苦笑道:“当然是被威逼利诱来的,地位强者站在你跟前,我可没有反抗的力量,所以就跟着来了,总之也算是为了求生。”

    青年愣了愣,打量地看了看姜鸣,道:“我忘记你才是武学大师,怪不得会被抓来当苦力,真弱。”

    姜鸣也不在乎被看贬了,便道:“那你呢?你来到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按照道理说,以你的手段可不可能会受制于六道宗。”

    在姜鸣的猜测中,这个不知姓名的青年,可能有着极为庞大的背景,甚至自身实力也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就算他不是地位境界,也有可能距离地位境界只差一步之遥了,因为他看不清楚这人的实力,所以觉得怎样的境界对于此人都是合适的。

    青年笑了笑,道:“我啊?我当然也是被抓进来的,难道我是自愿进来当苦力的?我看上去有这么傻吗?”

    姜鸣道:“这可说不定。”

    青年听着这玩笑似的话,也没有什么觉得可责怪的,但仍然是表现出一副恼怒

    的模样,道:“别伺机骂我,我们可没有那么熟,我欠你的酒钱我都是还清了的。”

    姜鸣伏过身子,低声道:“我不管你是自愿还是非自愿进来的,有没有想法和我一起逃出去。”

    青年嘿嘿一笑,盯着姜鸣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在这里逃走被发现是什么现场吗?活活打死都是好的,你还敢萌生这样的心思,真是色胆包天?”

    色胆包天?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姜鸣无语道:“你觉得怎样?”

    青年道:“我念在你一心向善的份儿上,给你一个机会改变自己的思想,不然我就要将你的这番话报告给这里的守卫,到时候说不定我还有奖赏。”

    姜鸣道:“放心,你不会,我可不担心着些,要是我出不去,以后可没有人请你喝酒了。”

    青年轻啐了一口,道:“好像没有酒我会死一样。来这里之前便已经说好了,三天之后便会放我走,我又何必冒险?”

    姜鸣道:“你这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那些到了期限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可没有人知道,说不定早已经被六道宗的人杀了,我们还抱着这样的心思等待着时间的推移,这其实是在等待死亡而已。”

    “哦?”青年惊讶道:“没有想到你还想的挺清楚的,不过他们的确是没有死,六道宗好不容易找来的武者,若是就完成三天的任务就死了,那还不够地位强者跑一趟找人的代价。三天时间已到,他们就会被送往外面进行褪忆,然后重新送到这里来,继而便是一个没有停止的循环。”

    “褪忆?”姜鸣颇显惊愕,道:“记忆也能随意褪去,那不就成了一个工具人了吗?”

    青年淡然道:“或许这对于你来说很遥远,但是褪忆的法门在远古的典籍之中便存在,经过了千百年的演化,有着许多的技巧能够做到褪忆。像是第七幕、六道宗这样的大势力,能够掌握这样的方法并不稀奇,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人才的筛选百年从来不是问题。”

    “褪忆之法分为三类,一是遮掩,二是磨除,三是刻蚀。三类方法在记忆的层次上有着不同的利用,遮掩便是实现最简单的记忆消除,只不过这种方法只是运用一些手段将记忆间断性遮盖住,使得自身无法记忆。魔宗之中这种方法倒是很多,许多六段、七段的武者便能学会。”

    “一些大势力中也会专门训练这种人才,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这种遮掩之法的实质是,记忆仍然存在,只要经过一些特殊的训练或者丹药的滋养,便能迅速破除这遮掩之法的作用。而第二类褪忆之法便是要高端许多,因为它是对于记忆的片段进行实质性抹除,除非有着存藏或者控制天地灵气重组的能力,否则几乎不可能有恢复的可能。”

    “磨除这样方法也是极为恶毒的,只有地位修者以上才能够驾驭这种法门,而且要经过一些特殊的训练,但最后取得的功效的却是极低,因为这种褪忆之法很难应用到战斗之中,所以渐渐被许多人忽视。至于最后一种,应该是强度最高的,可以将一整个人的所有记忆抹除,实现对生灵的再造,只是这种手段的使用层次已经上升到了天位层次,我也不知道很多。”

    听完这番论述,姜鸣道:“那这六道宗用的是哪种褪忆之法?”

    青年道:“自然是最简单的遮掩,不过这个褪忆的强度会随着施术者的能力变化,对于自身来说也是极难克服的,尤其这里的人都只是凡武武者。”

    姜鸣又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自然是……”青年停住话来,朝着姜鸣阴险一笑,道:“你在套我话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该告诉你的都会说,但是你想要套我的话,那可是不可能的,这座玉山的秘密很多,要想知道你自己去探索啊。”

    姜鸣翻了翻白眼,紧接着道:“这座山峰叫做玉山?玉山中有什么?”

    青年道:“自己找去,别妨碍我吃东西。”

    姜鸣低声道:“玉山,玉山,真是极为优雅的名字,除了藏媒,在这里若是找到一枚上品金属,那六道宗可就赚大了。”

    青年脸色骤变,他看向姜鸣,竟是有几分看不清楚了。

    “看来你也是知道一些事情。”

    姜鸣道:“我知道的很少 ,就像是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不知道六道宗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一个困在这里的人,仅仅是想要出去而已。”

    青年思忖半晌,道:“你这人,倒是有趣。”

    姜鸣笑道:“一般,但是你很神秘,我看不透。”

    青年道:“我能帮你出去,但作为条件,你也要帮我做一些事情,当然,我不会让你去单挑地位强者 ,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

    姜鸣道:“好,就等你这句话了。”

    在众武者吃饱喝足之后,便要进入休息时间,毕竟都是凡躯,长时间高强度的劳动消

    耗了许多的气力,对于凡人来说都会不可忽视的,众人随意地躺在地上,便开始了一天的调整。

    “别看了,那些守卫也是人,这会儿所有的守卫都守在外面,我们根本跑不出去,那些守卫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别张望了。”

    青年无奈地瞥了警觉的姜鸣一眼,随意说道。

    姜鸣这才稍显尴尬地收回了目光,道:“我想知道你的姓名,你已经帮了我一次,理应告知你的性命,不然这平时叫你那个人,你也不舒服吧!”

    青年道:“没有啊,我很舒服,姓名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想叫我的名字,不然就叫我 黑魔王吧,听起来霸气。”

    姜鸣汗颜,道:“不说就算了,刚好我也这样认为,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是不是?你还是说说你有什么计划吧,我也好决定怎么帮你。”

    青年道:“计划?需要什么计划吗?那听好了,我的计划便是没有计划,以不变应万变,随时出手,杀出去。”

    姜鸣头顶生汗,道:“你这有点大胆啊,只要这里的地位修者不出手,其他人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但我不行啊,高等武者这么多,我没有多少信心能够顺利杀出去。”

    青年道:“然你跟着我就行了,没有人敢阻挡的,听清楚了没?难得我这一次暴露自己是太阳之子的秘密,竟然你这个随行者还不愿意相信我,我真的是很伤自尊啊。”

    姜鸣轻咳两声,道:“你可别当戏精了,老实跟我说话能死吗?”

    青年笑道:“好好好,那我就老实说了,你知道藏媒的真实用途吗?”

    姜鸣道:“知道一些,先前在一些古籍上看到过,所以有一些了解,那东西可是很珍贵了,比之一般的元金都要贵。”

    青年又问道:“那你知道六道宗要这些藏媒做什么吗?”

    姜鸣道:“总不至于是拿去卖钱吧?六道宗也不像是没钱的势力。”

    青年道:“在这玉山地底,六道宗修建了一处基地,其中有责许多的炼金术师在其中研究,另外还有着地位修者在其中守卫,如你所想,这里是六道宗的一大秘辛,他们在这里酝酿着一个骇人听闻的阴谋。”

    “动用大量人手收集藏媒,为的不是榨取藏媒的本身价值,而是借此为媒介,炼化出藏媒之中的隐性气运联系,从而找出这座玉山之中的藏媒之心,并且将那枚相生相灭的上品金属得到手,只有这样的利益,才值得六道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进行这项任务。”

    “而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贪图这里的藏媒之心,你或许没有听说过这藏媒之心,其中重要性将之一名修者能够积攒多倍能量突破天位的隐匿天机之物,若是能够得到,其人必将前途无可限量。”

    “我在等待着六道宗动用这种方法将藏媒之心找到,然后再将其夺得,随后逃之夭夭。”

    姜鸣道:“你是地位修者?”

    青年道:“不像吗?”

    姜鸣道:“像,只不过还是有一些惊讶。算了这些都不是不关键既然你想要得到那藏媒之心,但是这里可是有着好几位地位修者,你能够应付地过来?”

    青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又没有想跟他们打,毕竟这里是六道宗的地盘,我拿到东西之后跑路不就行了?”

    “真是色胆包天的家伙。”姜鸣微微吃惊。

    青年笑道:“色胆包天……还能这样用?”

    旋即姜鸣与青年都笑了起来。

    姜鸣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青年道:“后天,按照我的估计与这几日的观察,你们收集来的藏媒绿萤石应该差不多了,用这种天然的方式最容易将藏媒之心找到最为容易,若是没有其他人出手打扰,应该六道宗后天便能成功。到时候只要我们观察好时机,便可尽享渔翁之利。”

    姜鸣神情也是有些狂热,毕竟这藏媒之心他是知道的,若是自己能够得到,对于自己的武道修行也是极好的,更兼之还有一枚上品金属,对于他的诱惑力便更大了。

    不过,既然这名青年是地位修者,那这些福利便与他无关了,因为很有可能他想要从这里出去,都得靠他的帮助,到时候若是想要染指他看中的东西,说不定会引起他的针对,那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也不必强求。”

    姜鸣也是心中看淡了一些,但对于眼前这个青年的猜测,他却从来没有停止过,似乎他身份的神秘姜鸣已然有了许多想法。

    青年道:“时间还早,还有两日的时间,这一日的辛苦劳动,就算你的身体素质远超一般的凡武武者,若是不休息也是不行的,再等待两天吧!”

    随后青年便没有了声音,看样子还睡着了。

    姜鸣则是有些痴怔,不由得苦笑道:“地位强者服气辟谷,你可一点儿也不像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 汤

    有了那青年的话,姜鸣也算是放心了不少,至少现在知道那青年是货真价实的地位强者,若是让姜鸣一个人单独面对着玉山周围的数名地位强者,他还真的会有些畏惧,毕竟他现在的武道境界并不是很高,对战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已然是费尽了力气,别说这玉山周遭有这么多的实力不俗的守卫了。

    “他非善非恶,但起码我与他也算是有着交情,虽然不能够决定什么,但起码知道他的计划,在后天的时候我的三日之期也要到了,他也计划在那天动手夺取藏媒之心,刚好我可以趁乱行事。唉,实力还是太弱了一些,若是我现在是地位境界,也不至于这般依赖人势。”

    姜鸣在感叹了一声,便也开始休息,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在黑夜中能够看到天空中的稀星寂寥,连一轮弯月都不见,显得有些孤独,就像是他的心境一样。

    不过至少现在的他是极为纯粹的,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荨岩,申夷忧,还有自己想要天下人为他颔首的雄心,在他心中已然有了一定的排序而当务之急,便是找回自己的自由。

    至于梅雨柒,他却有些迷离了,这个青涩钟情的女子,在前两日的举动,一直刻在他的心里,让他也生出许多的不忍出来,虽然这种感情谈不上如同申夷忧那般的爱情,但却比之一般的感情要浓郁许多,这也足够让他迷茫了。

    在昏昏沉沉之中,他也放下了警惕,精神缓缓地放松。

    而一旁侧睡的青年却是缓缓坐起身来,双眼像是有着紫色的荧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看着姜鸣,道:“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你们不是那些势力的人,不过想要我认可,你还是得有另外的表现。看你的模样,像是已经达到八段人位的瓶颈,不过你身上的气有些浓郁啊,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八段人位武学巅峰,既然如此,我便给你制造一些机会吧!”

    第二日,仍然是忙碌的一天,所有人都在守卫的监管下开始着一天的采集任务,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之后,姜鸣也明白了大多数人的速度,在这日结束的时候,他只上缴了五枚藏媒,这也让那些守卫有些不悦。

    但是其他人却有的收获很好,姜鸣便走随意的说着,“我今天运气可真不好,挖了大半天,都没有挖出一个有用的,要不是这后半天,恐怕今天连晚饭都吃不到”,守卫与其他人才释然,毕竟这种任务本来就是有着一定的运气成分的,哪有人能够一直幸运地连连开采出最多的藏媒?

    事实上,姜鸣的运气确实真的很好,这一日他比昨日更加的辛苦,累得大汗淋漓,甚至气力都有些虚脱,而在他一毛不拔的吝啬性情中,用玉如意将上缴的几枚藏媒中的灵气抽取了个**,而他的空缠子中仍然放置着十三枚上好的藏媒,这一日与昨日的收获差不多,算是运气不如昨日。

    不过姜鸣已然知足了,根据夜泉所透露出来的藏媒的价值,起码一枚都是值得几百万两,这么多足够让他再一次发财了。上一次在那交趾山脉中获得的几两元金,早已经在各种事情的挥霍下没有多少,这证明人只要一旦开始挥霍,便很难恢复到节俭的生活,不过姜鸣对此没有多少节制,至少在他认为,这是他应该获得的富贵,也是他梦想之中的富贵。

    又到了所有武者期望了一整天的休息时间,吃晚餐,然后便能休息,好让疲劳了一天的精神缓和下来。姜鸣虽然不饿,但是疲累的比之第一天更甚,遥遥看见那青年,便想再次与之闲谈几句,而后便休息准备第三天的大举动,但似乎这日有着不平凡的事情。

    在那环形的青石板餐桌上,一道人影突然被踢飞,一名脸上长疤的武者极为霸气的地蹬在青石板上,看着那在数十米外爬起来的人影,大喝道:“我想要的东西你都敢染指,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只见那名武者长相颇显年轻,但是因为那道横贯半张脸的刀疤,显得多了意思凶狠的意味,而且其面色偏黑,这般凌厉的手段,让众人都是心中一惊。

    “九段人位武学宗师?”

    在这被诱骗来的武者之中,大多数都是七段或者八段的武者,九段的虽然有,但是所占的比例不是太高,而且因为经历的都比其他武者要多,更多时候会选择低调行事,这刀疤武者却愿意将自己的实力显露出来,可见其霸道之处。

    那被踢飞的人影显得有些慌乱,但是仍然不为所屈,遥遥指着刀疤武者,道:“汤,你在这种地方还要这么嚣张吗?你莫非以为我陀卫也是吃干饭的吗?就算你是九段人位,我也不怕你。抚远的兄弟们,来帮我一次,出去后我定然有厚报。”

    此声落下,便有一名武者迅速来到了陀卫身边,这般速度也是让陀卫一惊,但是转身看见便躬身道:“原来是范大爷啊,没有想到你也在这里?”

    那范大爷笑道:“不必说这些没用的,你真是到哪里都不省事,在外面便麻烦龙湖的人给你铲屎,来到这里还要我们帮你,你真是将人的面子活

    到狗身上了,如果要不是你是抚远的人,我可不会管你。”

    陀卫躬身道:“多谢范大爷帮忙了,小弟也不是要故意找事情,只是刀疤汤太嚣张了些,我与他之前也算是有些恩怨,没想到他竟然趁机报复,这可不怪我啊。”

    范大爷道:“汤?原来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那南原四雄啊,今日有幸见识了,不过想要我出手,代价可是很大的,你准备好了吗?”

    陀卫道:“范大爷,你可是要那件东西?”

    范大爷道:“知道就好,我知道你不带在身上,但是明日我们就能出去了,你只要说一声,我可不害怕你会反悔。”

    “真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陀卫在心里骂了一声,但是仍然笑着道:“范大爷只要能够帮我做好这件事,那东西便给范大爷吧,反正在我手上可没有什么用。”

    在说话间,又有几人跑了过来,似乎都是陀卫口中的抚远的人,在向陀卫一一商议之后,便都留了下来,看其气势大概是有着三名九段人位武学宗师,还有八名武学大师,还有五六个七段人位的武者,算来也是不错的势力,毕竟在这种地方,还能出现党派争端,发展到这种阵势,看上去也像是不错。

    守卫似乎发现了武者将要争斗的一幕,其中一个领队正打算派人去平息,但是身后的一个同伴却将之拉住,笑道:“没事,让他们闹吧,上面可没有说不能让他们争斗打架,刚好我们也闲的无聊,可以多看看解解烦闷。”

    那名领队道:“可是,若是这些人有了伤亡,明天的任务可是要出现闲置,这也算是我们的过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好交代。”

    另一人道:“你就别瞎操心了,这里能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武者而已,难道还能将地位强者惊动来吗?要是死了人,便让那些褪忆的人补上,现在玉山的人数已经差不多饱和了,就算是死几百个也是能够调节过来,不会耽误上面的大事的。”

    一行守卫便没有了动静,姜鸣环顾四周,看见这般情景,心中道:“这些守卫倒是冷血,看来是打算看好戏了。”

    青年低声道:“这出戏应该很好看,荒地区域的抚远势力与那有名的南原四雄之间的战斗,刚好可以解解闷,难道不是吗?”

    青年盘膝坐下,坐在这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刚好可以规避战斗的余波,同时将那两方的战斗尽收眼底。

    姜鸣也坐下来,道:“你倒是好心情,难道你也会看这些人争斗,然后死亡?”

    青年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有着恶趣味的恶人,这种事情在平日我定然是避之不及,但是今天心情还不太好,刚好可以来丰富一下我的时间。你赌哪方赢?”

    却见那抚远一派二十多人都已经摆好了阵势,而另一边的汤身边也出现了另外三人,赫然便是传言中的南原四雄了。

    “啧啧啧,这南原四雄倒是不错的实力,竟然都是九段人位的实力,他们是游侠吗?这般实力都能当一国的统帅了。”

    正在姜鸣感慨的时候,青年笑道:“你的眼界倒是差了一些,荒地位于朱天野的南端,在那里的格局可不是一州一郡一国一家,秦王朝的三大兵马大元帅若是去了荒地,只怕是连个名字都排不上。那里,可是真正的平民之都,也是最有变数的地域,任何的势力都有可能被颠覆,任何的平民都有可能成为独领一方的人,即便是地位强者,那里也出了不少。”

    姜鸣道:“你对那里好像很熟悉?”

    青年道:“有些熟悉,待了半年,见了不少的血腥杀伐,但是那里的酒不好喝,我便来了这里。”

    姜鸣没有再说话,青年说得很对,他的阅历还是太少了些,他看似已经跨越了两个国家,在秦王朝许多城池中驻足,但事实上这些足迹比之三垣九野,根本算不了什么,真正的三垣九野很大,他根本就看不出别的东西,而至于其中被规定的事物,他还远远没有看见。

    汤身边的三人凶狠地看着对面的二十多人,其中一人道:“大哥,这抚远的人怎么到处都有,连这种鬼地方也能遇见,那些守卫好像不管我们争斗,若是在平日我们自然不怕,但是在那件事后,我们身上都有伤……”

    汤道:“没事,只是几个喜欢蹦跶的去秋虫罢了,我们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被这几个小喽啰便挡在这里,我们岂不是太没用了些?我们可是要统一抚远的,既然那些该死的守卫不管,那我们就将他们全杀了,也算是给之前死去的兄弟报仇了。”

    “好,听候大哥吩咐!”

    在那一瞬间,南原四雄冲杀了出去,朝着那抚远的队伍厮打起来,即便没有武器,但是拳头仍然可以打死人,那汤便像是一尊凶神一样,在十几人间随意走动,虽有有着两名武学宗师围杀,他却一点也慌急,反而将那十几人

    吓得不敢进攻。

    “打!打得好!”

    “这些人真牛,打得真爽!”

    “继续打,打死那狗!”

    当然发生了这种规模的争斗,自然是免不了吃瓜群众凑热闹,更兼之武者的天性便是战斗,有了这般情景自然引起了他们情绪的火热,纷纷叫嚷着打起来,丝毫不害怕事情闹大。

    姜鸣哭笑不得,道:“这些人激动什么,又不管他们的事情,这么吵起来好像觉得是他们的战斗似的。”

    青年道:“没办法,不管到了哪个地方,没有立场的凑热闹的人永远是最多的,他们都是武者,而且武道境界都是不低,在这种情况下被憋屈在这里只能做苦力,也只有看一场战斗才能够发泄他们心中的火气,不过若是要他们自己参与,估计是不肯的,只要不是个愚蠢到极致的家伙,都应该是惜命的。”

    姜鸣道:“你似乎也喜欢看热闹?”

    青年瞪了姜鸣一眼,道:“我这可不是看热闹,而是增加阅历。人啊,只有在看过了无数人的战斗之后才能领悟自己的本领,不过这样的话并不适用于所有人,就像是你,似乎并没有多少阅历,便能走到这一步,也算是一个很特殊的家伙。”

    姜鸣身躯一震,仿佛被人探知了秘密一样浑身不舒服,要知道他现在的武道境界都是夜泉施展的禁术造成的,武学演武影像让他一瞬十年,几乎是压缩时间让他有了极为坚实的武道基础,从而一举达到了七段人位,而后在白人遗迹接受了白人传承,隐隐之中看透了许多东西,使得自己的眼界高了不少,从而他能够借用一些力量跨越境界与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战斗,并且在旗战之中连连击败了数名武学宗师。

    这般依仗都是隐秘的,不论是谁姜鸣都不会告知,但是这青年却似乎能够仅仅看其表面便看出一些端倪,可见其有着不小的本事,这让姜鸣有些心惊,也有些心安,但终归是心惊大于心安,他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

    “看,那那南原四雄竟然要赢了!”

    姜鸣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场战斗,南原四雄中的其他人倒是中规中矩,在九段人位的层次中不高不低,但那汤却强得离谱,一人直面三名武学宗师,还有几个武学大师在一旁掠阵,都是不能将其拿下,反而在时间的推移中,一个个被撵了出来,到最后那汤的身边躺着十余具身躯,其中有两人更是被他直接扯断了脖子。

    “这人也太彪悍了一些,那最先出现的范大爷竟然在他手上没有撑过十招,这下那陀卫可要麻烦了。”

    青年道:“南原四雄可是荒地有名的游侠,仅仅只是靠着四人便能够打出一片天地,又岂是好对付的?那抚远的一伙人都不过是些小喽啰,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没有悬念?可言。只不过……”

    “只不过?”姜鸣疑惑道。

    青年嘿嘿一笑,道:“只不过,这场戏结束得太快就没意思了,幸好,那几个人也在这里,接着看吧!”

    汤盯着那吓得浑身战栗的陀卫,眼中带着一缕?不屑,便欲冲杀过去将之击杀,以免引起日后的麻烦,可在这一刹那,他却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似乎有人来了。”

    “砰!”

    几道黑影远远冲来,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向汤,汤魁梧的手臂早早地挡在身前,有了刹那的缓冲,但还是被砸出去十多米。

    这股力量,已然是巅峰九段的九铅之力。

    “大哥!”

    “大哥!你没事吧!”

    南原四雄中的其他三人连忙上来,将汤护卫在中间,他们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但是他们却很清楚,汤大哥的实力也是九段巅峰,虽然他身上有伤,但想要一拳将他逼退,对手定然不一般。

    汤舔了舔嘴角的血痕,道:“没事,放开我,看来今日是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了。”

    却见那对面三人在灰尘之中露出面来,竟然是三个身形肥胖的武者,而且因其个子都高大无比,看上去就像是小山一样,更兼之方才他们的速度竟然快到了那种程度,即便是姜鸣都为之惊叹。

    “按照道理说,个头这么大的人,是很难拥有这种速度的,可这三人却能够做到这一步,厉害啊!”

    青年嘿嘿一笑,道:“是有些厉害,这三人的凡武功法相辅相成,吞吐一致,若是联合起来,完全可以做到地位之下无敌,这汤可是有麻烦了。”

    却见那三个胖子咧嘴大笑着,一人道:“南原四雄,总算找到你们了,我们兄弟正愁无处寻找对手,杀了你,应该就能为我们三首乌立名了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三首三鼎通力

    三首乌,荒地一带的武者都不会陌生,三个没有姓名的胖子,有着生来就凶恶无比的面目,仅仅只是站在这里,便让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更别说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九段人位巅峰的实力。

    三首乌老大摇摆着粗壮的身躯,走上前来笑道:“还以为在这种地方会没极为无趣,没有想到还能碰到你这种人物,南原四雄之汤,在荒地之中可是赫赫有名,能否以一己之力将抚远那块硬骨头压制住,荒地中的地位强者鹿杖客都是对你极为关注,不过你怎么到了这里,似乎身上还有伤势。”

    老二讥笑道:“老大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抚远那一派也是有着一些能耐的,不然怎么能占据那片油水之地这么多年,也亏得我们兄弟一直都在闭关,不然的话早就与这南原之汤,不过现在似乎也不算迟。”

    老三附和道:“的确不迟,就算是在这种地方,想要凭靠实力杀人,也是被允许的吧?先前那家伙扭断了好几个人的脖子,那些守卫都没有动静,可见他们也是想要看热闹,既然如此,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便将三首乌的名声再一次打响吧!”

    汤看着这三人,仅仅只是方才他们出现时的一招,便让他有些难以应付,这三人不管是任何一人,都拥有与他相当的实力,而且因为他现在有伤在身,很多战斗技巧都无法释放出来,若是对上这三人恐怕没有丝毫胜算。

    “大哥,让我们上吧,那些守卫应该不会管顾我们的死活,看来我们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必须要过了这一关,先让我们去试探他们一番,然后大哥再做决定吧!”

    南原四雄的其他三人都赞同这个决定,只有汤一人巍然而立,缄默不语。但是他却将三人护在身后,似乎要凭此来表示自己的立场。

    “大哥,这三人可都是九段巅峰的实力,我们也只是能够多拖一会儿,还是要大哥来……”

    汤冷喝道:“不许再说了,我既然将你们带来了这里,理应有责任将你们带出去,不管有什么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都会站在你们身前,就像是以往一样。”

    那三首乌的老二道:“呦,早就听闻南原四雄都是极重感情,今日看到这番情景,我倒是有些相信了,不过在荒地那种地方,这种东西可为人所厌弃。其实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那卷越字功法,定下这三日苦劳之约,而你们也应该能够平平安安地进来再出去,只是不巧的是为什么赶上你们与抚远那群人战斗后重伤,然后再被带进这里,这不是一条死路吗?”

    老大冷笑道:“终究只是孤家寡人,抚远那些人虽然没有特别厉害的,但是人多啊,他们只有四个人怎么抵得住?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仇怨,但是我们却与抚远有着一些交易,你们的性命我们倒是拿定了。”

    汤淡然道:“三首乌,真是一个听起来霸道的名字,不过谁能想到这三人都是这种面瘫模样,既然你们要杀我,那便来就是了,何必说这么多废话,我汤自从进入荒地,便从来没有畏惧过谁,你们三人也是没有资格。”

    三首乌老大道:“老二、老三,他这算是挑衅我们吗?”

    老二道:“应该算吧,这也刚好让我有杀人的想法了。”

    老三道:“不过我还是跟喜欢将一个人踩在脚下,让他一个劲地喊着饶命。”

    老大道:“算了吧,不然还是都杀光吧,免得留下隐患!”

    “三头肥鸟,你们太聒噪了!”

    只见汤瞬间就冲杀了出去,提着拳脚不留余力地砸向那三首乌中的老大,但是那人庞大臃肿的身材却没有给他造成速度上的阻碍,反而在一瞬间便挡住了汤的拳头,紧接着另外两人瞬间暴动起来,向着汤击打出必杀的招式。

    汤大惊失措,急忙想要后退来避开这般凶狠的招式,却不料被那老大一把抓住了腿,而且九铅之力全劲使用将汤掼倒在了地上,老二与老三则是借助着自己庞大的身材碾压下来,幸亏在一瞬间汤闪避开来,不然定会被这千斤之坠压成重伤。

    “旋涡拳意!”

    汤在一瞬间便施展出了最强的招式,这是他在以往的历练之中自创的武学,但是在实战之中有着极为强横的力量,那老二与老三挥拳而来,竟然被汤使用的这种拳意所迷惑,双眼之中竟然出现了幻影,在这一刹那间打偏了目标,汤抓住机会同时砸出双拳,击打在两人的腹部?,两个因此退后数米。

    这般优秀且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三首乌老大面色一惊,便知那些传闻之中的汤的战力的确很强,但是在他的意识之中,自己三人已经站在了凡武的巅峰,只要不是地位强者都不可能打败他们的联手,怎能让一个受伤的人占了便宜?

    “老二、老三,听我命令,三鼎通力!”

    老二与老三同时点了点头,接着站成了三角之状,两人使用全力,一掌拍在了老大的后背上,老大在此时冲出去,手中仿佛握着千钧之力,一掌拍出,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引动起来,产生了一种能够将周围物体牵扯的力量,汤顿时施展身法跑出这个范围,但仍然不免被那种气势吓到。

    回头之时,却见到那老大掌下一个大坑,仿佛那不是一掌击打出来的,而是在挖掘了许久才造成的,不然为何会出现三个人头大笑的坑?

    “好强的力量,难道是刚刚,那两人将力量嫁接到了他的身上,所以他的力量才达到了这种地步?”

    汤非常清楚对于力量的运用,若非不是特殊手段,根本不可能这般叠加,若是没有气的参与,力量便不能久存,更别说用在攻击上了,而这三首乌的手段却是极为厉害,竟然能够在一瞬间做到这种程度的融合,并且发出的招式威力之强足以致人死地。

    “看来这三首乌的名声也是没有丝毫掺假,不过若是这样的话,我可就危险了。”

    汤重咳了一声,虽然一直提着一口气,但是在之前的打斗之中已然消耗了不少力量,现在因为伤势的原因,似乎是难以继续下去了。

    “嘿嘿,看来你有些能耐,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三首乌老大大笑间,又是相同的手段,在那种力量叠加的同时,似乎速度也达到了一种凡武之境的巅峰,一掌拍在汤的胸口,似乎五脏六腑都有了严重的损伤,这一刹那他失去了所有知觉,似乎性命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大哥!”

    剩下的南原四雄的三人也是冲了上去,但是他们也都是身上有着多多少少的伤势,而且自身实力不过是普通的九段人位,又如何与那全盛时期而且有着强横手段的三首乌三人相比,这接下来的战斗将毫无意义。

    “这南原四雄要败了,那个领导者倒下,剩下的三人不可能是三首乌的对手,这场战斗没有丝毫悬念,不用再看下去了。”

    姜鸣面色冷淡,转身便要离开,一旁的青年却叫住了他,道:“难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比如对于这个叫汤的男人的点评,还有对于三首乌的招式的分析,你这武者做得不是太认真啊。”

    姜鸣道:“没什么好点评的,我与他们没有牵扯,他们两方与我也没有见过,我所看到的对我有用的东西我都已经消化了,其他剩下的便是一场厮杀,我刚好没有兴趣看这些。”

    青年道:“真是冷漠的性情,不过倒是适合三垣九野,可是今天这一次,你似乎是不得不管了。”

    姜鸣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出手?”

    青年笑道:“我也没有理由出手,我与你一样,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不过,其他人倒是死了都不可惜,只是这个汤,他还有用。”

    姜鸣道:“什么用?要救他?”

    青年道:“对于我们明日的计划有用,若是少了他,恐怕我们想要逃出去就难了。”

    姜鸣道:“那你去救吧。”

    青年道:“若是我能出手,自然早就出手了,还同你说什么,这里有着许多地位修者的眼睛,若是发现我出手是地位层次,我不是暴露了吗?到时候还怎么实施计划?”

    姜鸣道:“不过他对你有用,应该算是你的事吧,想要我出手可是没有可能,我这一天可是很累了,而且以我看来,那三首乌的强大,我也战胜不了,毕竟我只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

    青年道:“你这般理由对我倒是没用,我早先便说过,我知道第七幕的许多事情,包括那场旗战的事情,你的实力远远超过你的武道境界,在当日你便能够战胜数名九段人位的极有手段的武者,现在定然也不会惧怕这些人。而且第七幕挑选的人都是极有天赋的,这些乡野荒地的野路子武者可比不上,只要你出手,还是有一定的机会能够将那汤救出来的。”

    姜鸣道:“非救不可?”

    青年道:“非救不可,另外若是你不救,不仅明天的事情我会取消,今日还会将你用空缠子偷窃藏媒的事情告诉那些守卫,我可是不顾人情的,所以不要质疑我。”

    “空缠子?”姜敏看着青年的似笑非笑的神情,隐约感受到了意思惊恐,他竟然发现了自己的空缠子,即便那些事情做得极为隐秘,却仍不免被这人窥探,他心中更是多了几丝忌惮。

    姜鸣思忖许久,道:“好,算你狠。”

    其实,姜鸣在这场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心思想要解救汤,但是却没有任何理由,不是因为这汤有着什么特殊的地方,而是他下个要去的地方便要经过荒地,他要在那里做一些事情,若是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他,自然是要方便许多。

    待汤从昏睡中醒来,惺忪的眼睛赫然看到自己的三位兄弟一一倒下,他们都是九段人位的实力,但是在这三首乌的三人面前,几乎没有抵挡的机会,若是要逃还有机会,但若是想要战胜,那机会是不可能的,所以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大哥,一定要活着,去统一荒地啊!”

    最后一人倒下,汤的双眼欲裂,但是他却再也难以睁开双眼,因为他已经到了将要死亡的时候了,只需要轻轻的一拳,他便会死去,南原四雄也将不复存在。

    “老大,杀了吧,这汤若是单打独斗,恐怕也是有着不少能耐,若是他活着,我们会睡不踏实的。”

    三首乌老大阴狠一笑,将大脚踩在了汤的脑袋上,道:“好嘞,不过这一战我还没有过瘾,不然我直接将他的头踩爆吧,这样应该会很有意思。”

    老二道:“老大说的有道理,南原四雄便只剩下了这一人了,理应换种死法。”

    “嘿嘿,那我就动手,不对,那我就动脚了。”

    巨大的压力从脑袋上传来,可惜他的身躯已然不能动弹,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被一个长相丑恶的胖子踩爆了脑袋,这种死法不仅痛苦,而且还极为的屈辱。

    “真是死得窝囊啊,我汤看来是……咦?”

    汤猛然间觉察到头顶的重物消失了,但是似乎他的精神仍然没有消散,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削瘦的身影,一身麻袍飘扬风中,一拳便将那三首乌老大砸飞,这种力量似乎很是强大。

    “你是……”

    姜鸣一把将汤抓了起来,以柔力推到了青石板餐桌边上靠着,冷声道:“死可以,被人这般侮辱而死,有些不值。”

    仅仅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将汤心中的绝望重新清洗。

    汤环顾四周,见到了抚远那些人的尸体,还有活着的人的憎恶的眼神,还有自己的三位兄弟,似乎他的生命不该就这样会完结。

    他道:“兄弟,拜托了。”

    这不是求取帮助,而是一种下意识地承认自己的处境,只有真正走过死亡的人,才能战胜死亡。

    姜鸣微微一愣,盯着那身材魁梧肥胖的三人,道:“我会尽力!”

    而围观的武者见到这一幕,再次热血荡漾起来,因为他们的无聊还没有宣泄完毕,有了这场附加的比斗,将会使得这种枯燥的生活更加有意思。

    “快看啊,又跳出来一个人,有看头了。”

    “有什么看头,从这人的块头来看,就不是那三首乌的对手,连南原四雄都败了,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有什么手段,难道还指望他能以一敌三?”

    “这小子不一般啊,看样子年龄不是很大,而且只有八段人位的实力,却能在方才一拳中打飞那三首乌的老大,看起来也是一个狠角色。”

    ……

    姜鸣仿佛没有听到那些细碎的谈论,在他眼中永远没有这些看不见的人,在战斗的时候便是要抛弃外物,毕竟这次的对手可不一般。

    三首乌的老大遭受了那一击,虽然姜鸣拳头的本身力量并不大,但是其中仿佛裹挟了一些难以抵抗的手段,让他整只手臂都有些灼热,仿佛是从里到外的被银针刺伤了一般。

    老二喝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鸣冷声道:“我叫姜鸣,不过或许今日之后你们就会认识我了。”

    无戟,半月步生莲。

    两招叠加,速度同时提升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层次,虽然比之这三首乌的速度还是有些?差距,但却不再是难以弥补,同时在无戟之式的加持下的拳头掌劲,将能一力独战九铅之力。

    老二与老三齐齐出手,与姜鸣的双拳轰击在一起,三人同时退后,姜鸣受到那九铅之力的攻击,不由得心脉动荡,一连退了好远,才稳住身子,反观那老二与老三却只是退了几步,但是无戟的力量却让他们吃了不少苦,那种痛苦不亚于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刀。

    老大看见这一幕,喊道:“这小子的拳头有古怪,不要跟他对掌,他只是武学大师,我们用九铅之力的劲力直接碾压他!”

    话语落下,三人便再次三鼎通力,老大接受了力量的加持之后,以一种难以躲避的速度向着姜鸣冲杀而来,姜鸣虽然在观望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三鼎通力的强悍,但是到了自己正面交战,竟然仍是无法阻挡。

    慌急之下便欲取出方辕戟抵挡,但是方辕戟出现,定然会有人猜测出他拥有空间储存之物,到时候可就麻烦数不尽了,但是这一拳极为凌厉,若是没有方辕戟抵挡,他怎能挡住?

    在此危险之时,姜鸣突然放弃所有的防御,半月步生莲再次踏出,翦破之式握在手中,迎着三首乌三人砸去。

    有着无戟作为基础,所有的拳脚都能化为方辕戟的戟法,在这时展露出来的力量,让得所有人都极为心悸,关键是若是一名武者不顾忌是否受伤死亡,那这战斗便是搏命。

    “这小子不顾防御,这是想要与我们搏命,我们三人皮糙肉厚,难道还敌不过这小子一人?”

    三人也不顾一切地出拳,直到那拳头碰撞,姜鸣的胸膛赫然发出了一道暗黑色的光芒,似乎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吸取进去,这是在白人遗迹之中,黑熊赠与他的一件宝贝,虎纹崩山甲。也正是因为有着这种防御,姜鸣才敢以命搏命。

    “受死吧,混蛋!”

第三百七十章 两指断臂疾杀

    “复斩!”

    虚翦诀中的武学第二式,与林寒的破坎诀中的止水芒相同等级,乃是凡武武学的巅峰造物,当初林寒与邛乐双一战,便是用了止水芒之枪术强行将实力极强的邛乐双击败,并且隐约间出现了灵术的变化,在姜鸣之间出现这淡淡微芒的时候,围观的武者都分外吃惊。

    “灵术?怎么可能?这小子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已经达到地位境界?”

    “不对,他的武道境界的确不高,先前他与三首乌大战的时候,用出来的劲力都只是强横一些的八铅之力,他一定没有达到那等层次。”

    “能够动用天地灵气引起光芒变化的,这定然便是灵术的范畴了,那这小子……”

    “嘶~”

    ……

    震惊的目光与议论声几乎淹没了这里,那些看热闹的守卫也是意识到姜鸣的不凡,已经在商议着组织这场战斗,而站在一边的青年看见这一幕,则是露出了惊讶的笑容,道:“真是了不起,我还是低估你了,不过也好,有了这种差异,或许我的手段就能派上用场了。”

    三首乌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淡淡微芒,但即便只是那一点光,却然他们心中一惊,他们已经站在了地位境界的门槛上,自然知道这背后的屏障有多么难以跨越,灵之一字总是难以参悟,只有他们真正明白灵术变化,才有可能突破那层境界,但是现在却迟迟不能。

    反观姜鸣,虽然武道境界比他们低,但却拥有着能够跨越境界战斗的力量,甚至使用这超越凡武水平的武学,这让他们震惊之时也让他们暗暗生妒。

    三首乌老大狠声道:“老二、老三,不要给他施展招式的时间,这小子有些诡异之处我们看不透,直接将之格杀才能免后患。”

    其他两人齐齐点头,在这一瞬间三人心意相通,再次成就那种三鼎阵型,将所有力量转移到一个人身上,虽然仅仅在武学招式上难以比较,但是在九铅之力的碾压下,无论再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无济于事,这也是他们三人最后的决心。

    “三鼎通力,重狱掌!”

    一掌拍下,三首乌老大的周身被迅疾的劲风所包裹,那强横的掌力似乎要将眼前的人撕碎,若姜鸣使用其他招式,很有可能便会被这种强横的劲力必杀破开,但可惜,这是复斩。

    在无戟之式的加持之下,姜鸣身体所有的攻击都能变成尖锐的方辕戟,每一次攻击所携带的力量虽然并不是难以接下,但是其中却有着无尽的毁灭之力,似乎所有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面前都将黯然无色,与其说这是一拳,还不如说这是最强的一戟,即使没有方辕戟的加持,他依旧可以将这一招发挥到极致。

    “复斩,无所不斩,无所不敌,天下我戟,尽为一杀!”

    “让这一招施展而出,让所有人都恐惧吧!”

    姜鸣缓缓张开拳头,露出其中的双指,这一招他不需要用到拳意,因为指法更能承受复斩的力量,在这一刻,他看到三首乌那强横的一掌迅速拍来,但在他占式的影响之下,这种速度减慢了一倍不止,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差异,他才得以毫无顾忌地进行这一招的积攒。

    在这一刻,三首乌三人面色狰狞,而姜鸣缓缓跃起身子,双指之上,淡淡微光,温润不露。

    但是,光芒展开的那一瞬间,掌与指相接触,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所有的风波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姜鸣出现在三首乌庞大的身型身后,他重咳了两声,一口鲜血吐出。

    而众人目光所至,三首乌攻杀在最前方的老大整只手掌倏然断裂,而那伤口整齐平滑,没有人会相信,那是姜鸣的手指将之截断的。更残忍的是,那一招“复斩”划过了老二、老三的胸膛,在姜鸣吐血的一刹那,他们才觉察到了那眼中的伤势,一道深深的血痕在两人胸膛上渗入血迹,旋即两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身躯也在这时轰然倒下。

    姜鸣冷声道:“三首乌,我这一招叫做复斩,记下了吗?”

    那三首乌老大怨毒地看着两人倒下,虽然是不清楚姜鸣的处境,但是那一招却让他极为震撼,以一敌三,破解他三人的三鼎通力之招,他已然没有了任何争斗的想法。

    “你很强,我记下了!”

    三首乌忍着丢失了一条胳膊的痛苦,一只手拉起倒下的两人,迅速地脱离了战场,但是他们不可能出得去这玉山,终究只是逃避而已。只是可惜,现在的姜鸣已然没有了赶尽杀绝的力气,那复斩一招几乎吸干了他所有的力量,他此刻定然打不过那受伤的三首乌老大,而那人终究是被吓唬到了,所以才选择了逃离。

    “那人,好强啊!”

    所有观望的武者震撼无比,许多人都被这一招惊得面色煞白,但所幸,他们不是他的敌人。

    姜鸣轰然半跪到了地上,他的确是赢了,这一次强势对战三名实力达到了九段巅峰的的武者,并且险中取胜,靠得的确是七分实力三分运气,但凡那人打胆量再大一点,选择与姜鸣拼死

    一战,那他最后便将没有一点赢的可能。

    一旁的汤也是一脸震撼,惨笑着道:“兄弟,多谢了,你很强!”

    他没有说姜鸣比自己强,因为在他实力巅峰的时候,也是有着资格与这三首乌三人一战的,只是因为重伤之下,丧失了许多的手段,所以才落败得这么惨,但是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然是对姜鸣极大的认可与佩服了。

    姜鸣低声道:“没什么,运气而已。”

    汤笑道:“若是没有这点运气的确赢不了,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兄弟你有这种能耐,我叫汤,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

    姜鸣则是有些疑惑,自己不是救了他吗,难道他不是该对自己表示尊敬,并且叫几声“先生”“少侠”之类的吗?怎么反而像是姜鸣受了他的恩惠一样,这让姜鸣一时反应不过来。

    汤看着姜鸣这番面容也是顿时猜中了他的想法,便道:“兄弟抱歉了,我这个人素来没有什么礼节,对待一些好人与身边的人,也最多只是称兄道弟,若是兄弟你不适应,我叫你一声先生便好了。”

    姜鸣舒了一口气,心想这汤倒是坦诚,心中也是多了不少好感,遂道:“没什么,这些并不重要。”

    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地上已然没有生机的南原四雄其他三人的尸体,心中亦是多了许多伤感,遂道:“只是可惜,兄弟你若是能……”

    姜鸣宽慰道:“汤兄,还请节哀。”

    汤道:“他们的死,我都会算在三首乌与抚远那些人的头上,来日定然会去报仇。”

    姜鸣倒是没有什么所谓,汤与谁有仇与他无关,他也只是接受了那个青年的委托前来帮忙,但是却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对他明日的计划有着什么帮助。

    正当姜鸣环顾四周寻找时,却发现那青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心中升腾起无尽的疑虑,身体的虚弱让他更为担忧,但也正在这时,那些按兵不动的守卫突然全部冲到了这里,将所有人都围在了其中。而作为战斗主要对象的姜鸣与汤,当然是首当其冲,被十多名九段人位的 武学宗师守卫团团围住,刀戟已然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似乎下一秒便要将他们直接斩杀。

    姜鸣与汤相视一眼,这这些玉山的守卫总算是动手了,但似乎这其中有着莫大的原因。

    姜鸣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不知道现在情形是什么样,也不敢贸然与这些守卫发起冲突,索性将两只手高高举起,来表示自己无心反抗。一旁的汤见此情形,心中虽是不服,但也模仿着举起了手。

    守卫之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领队,宣布道:“竟敢在玉山领地内打斗,影响采矿秩序,全部扣押,听候惩罚。”

    汤道:“这位守卫大人,我二人虽然有罪,但是那些人也参与了,为什么不抓他们?”

    守卫不由分说,一巴掌打在了汤的脸上,喝斥道:“你没有资格质疑我们的评判,管好你的嘴!”

    汤怒不可遏,将要反抗,姜鸣却在此时喊道:“汤兄,不必这般,死去的人都已经死去,仇人需要去制裁,但不是靠别人。”

    汤听了这话,没有再说什么,由着那守卫将他制住,并且押送向玉山内部。

    姜鸣则一路暗暗搜寻着青年的踪迹,那青年的突然消失,让他生出了许多的疑惑,但是现在无法掀开谜题,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找到他才能证实。

    玉山十分庞大,但是却并不高耸,内部更是中空的,这是因为六道宗的人早就在其中挖掘过,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后来没有了着落,便索性将一些主事的人安排在其中居住。

    姜鸣与汤经过那长而弯曲的通道,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才看到了那目的地。

    那是一排嵌在石壁中的监狱,寒铁之笼,有着这座玉山那坚硬的石壁作为墙体,似乎再过强悍的恶人都无法逃脱。但,姜鸣此刻却在质疑,这其中有着多少恶人?

    在六道宗的规则之下,所有人都要颔首称臣,所有的善恶与对错都是由六道宗定制,那这里的规则便不是俗世的规则。

    “这些人……”

    在监狱之中关的人很少,每隔五六米便分割一间,前面的牢房中几乎每间都有人,直到出现了十多人之后,终于没有人了,而那些监狱中的人的神情,冷漠如冰,让人难以看清。

    随后,汤被独立关在了一间牢房之中,但是守卫押送着姜鸣,却似乎没有将之送入监牢的打算。

    一瞬间便向着祝祸扑去,但是却早有一柄短刀射出,将那玉带蛇插在了地上。

    秋绝道:“祝祸,你可认得这是什么蛇?”

    祝祸望着那条蛇,微微有些失神,思索许久,嘴角也不由得蠕动起来,似是想要说什么话,但是却说不出来。

    秋绝道:“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无畏,对于这些庞然大物一样的东西还是天然的畏惧,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这是一条仙体银线蛇,只存在于南海之滨的仙门,由专人用

    特殊的方法培养十五年之久,才能有极低的几率培养活一条。”

    “这种蛇极为稀有,因为不是一般野兽,在朱天野中也不会见到,若是不登临南海仙门,可能就算是穷尽一生也见不到一条。这种仙体银线蛇是一种炉鼎,可以供仙门子弟更好的修行,但这也是一种毒物,无解的毒物。”

    “这种蛇其实在秦王朝出现过一次,那是南海之滨的仙门子弟前来拜访,便带着一条这种蛇,说是要为父皇开开眼界,父皇也就收下了,并且将这条蛇称之为国祚之兽,并且下令好生喂养着。”

    “只是好景不长,这种蛇性凶残,而且有着剧毒,喂养数名侍卫身亡之后,这条仙体银线蛇便消失不见。祝祸,你可以猜测一下,这条仙体银线蛇我是在哪里找到的?”

    祝祸面色阴翳,仿佛已经猜测出了什么,缓缓道:“二皇子……”

    秋绝道:“正是,二哥在朝堂之上发了疯,实际上便是被这仙体银线蛇控制,并且迷失了心智,所谓的皇子化蛇终究只是个笑话,人不可能变成蛇,但是蛇却能变成人,这条蛇便是我从二哥的尸体上找到的,当时我九岁,因为不敢贸然处置,便将这条蛇关了起来,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六年。”

    祝祸道:“秋绝,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就算二皇子是被这仙体银线蛇所害,但是我又能怎样?难道你想要我认定,你不是凶手吗?”

    秋绝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你想错了,我将这条蛇带来,并不是为了自证清白,而是为了让你明白,我虽然与你的遭遇密切相关,但是你所认为的真相不是我,而是这条蛇。”

    “我查过在仙体银线蛇逃离皇宫后的去向,最终锁定了一个方向,当时俞空桑元帅在皇宫之中呆了一段时间,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他很清楚,乃至于后来皇子化蛇迷案出现,所以的一起都是他来处理。”

    “但是,将这所有的东西都串在一起,便不再像是没有联系了。剑步窟主来到皇宫与俞空桑元帅比试,应该也不是简单的比试,或者说是早有目标,在那之后仙体银线蛇失踪,又在朝堂之上出现,窟主你还是解释一下吧!”

    剑步听此道:“为何说与我有关?莫非秋绝殿下觉得蹊跷,便能给我冠上罪名?”

    秋绝道:“那倒不能,不过我却知道不少东西。每一任大明窟之主都想要登临地位,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地位境界没有那么简单达到,所以数代大明窟之主便有了许多的心思,比如,与南海的仙门子弟合作,寻求帮助,这些第七幕都观察在内,窟主应该是难以狡辩吧!”

    剑步道:“终究是为了武道境界的再上一层楼,并没有什么错。”

    秋绝道:“自然没错,但是窟主你失踪这么多年,在北部三林苏醒之后,竟然也是借用了线体银线蛇为引,秋绝不才,对于这一且都早有关注,刚好注意到,那作为高等炉鼎的仙体银线蛇,竟然还有这般作用,窟主这瞒天过海的手段倒是骗过了太多人了。”

    剑步道:“你想说什么?”

    秋绝道:“那我说了,你是我救活的,没有我放出这条仙体银线蛇,你活不了,你一辈子都将被密封在那毒瘴之地。而我之所以清楚这些,便是因为我早已经洞破了你的手段,而我后知后觉,也才终于明白,窟主你从来就不想与南海仙门做交易,你只是为了让自己达到地位境界而已。至于皇子化蛇,那都不是只是你为了赢取这一条仙体银线蛇作出的谋划而已。”

    为了让仙体银线蛇与南海仙门失去联系,便设计出皇子化蛇,为了让你能够用秘法晋入地位境界,索性失踪在世人面前数年,这般心思不得不称之为缜密。

    秋绝道:“我当年可是为了承担下了杀害亲兄的罪责,虽然我秋绝自诩狠辣,但是对我秋氏血脉之人还都有着怜悯之心。祝祸,当年之事虽然是我所为,但是如今你应该能够看清楚,究竟是谁设计了皇子化蛇,你所要的真相我给你了。”

    祝祸仰天大笑,一时之间竟是无比释然,他胸中的怒火一下喷薄而出,他望着剑步,道:“终于……终究……原来这才是真相,这才是……”

    “既然如此,我活着的意义也便没有了,接下来便是复仇了,二皇子的仇,还有我家人兄弟的仇,以及我这十多年来身处黑暗的仇,一并报了吧!”

    秋绝道:“的确没有什么影响,窟主你所忌惮的乃是南海仙门,同时也是利用了南海仙门,我将这一切揭开,至少在某种层面上你已经输了,第七幕或者都对那南海仙门颇为忌惮,甚至许多知道的人都不敢谈说它的名字,但是我秋绝却要告诉天下人知道,想要搅乱秦王朝的是那六道宗,是你大明窟窟主剑步,不知这千载罪孽你认是不认?”

    剑步道:“这些只不过是你的一番话而已,代表不了天下人,只要我赢了,秦王朝的所有都归我书写,是非黑白又有什么所谓?你将六道宗的名字说出,早已经是犯了忌讳,南海六道不会放过你,秋绝殿下还是自求多福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此明彼暗,试言探词

    “守卫大人,这是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姜鸣看着周围的牢房已然走到了头,这一众守卫正将他带着穿越遂道长廊,这让姜鸣不仅产生了疑问,明明都算是打斗闹事,为何汤被关在了牢房之中,但是他在路过了几个空置牢房后,守卫还是没有将他安置下来的打算?

    一名守卫冷喝道:“上头的大人要见你,只管跟我们走就是了。”

    姜鸣道:“上头的?地位强者?为何要见我?”

    守卫道:“我们不知,不过劝你别有其他的心思,在这里,大人们便是这里的唯一执权者。”

    姜鸣没有再说话,这守卫早就被灌输了一个宗派的信仰,做什么与说什么都有了一定的思维模式,外人一般是无法干涉的,姜鸣此刻再追问下去,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结论,与其这样还不如保持沉默,既然守卫口中的“大人”要见他,自然是有着一定的目的,既然如此便不必过分的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因为现在他没有办法决定,也没没有资格选择。

    这玉山内部似乎早就已经被掏空了,但是这么大的工程,而且要保证这座玉山有着一定的采取路线,这便有些难了,在这内部有着极为复杂的路线,还建有监牢与住所,可见这六道宗的手笔之大。

    约莫走了十多分钟,姜鸣突然眼前一亮,这才注意到处于玉山的底部,而眼前是一个巨大平坑,周围放置着许多挖去的藏媒,还有这一些红色的晶石,估计也是这座玉山出现的宝贝,不然六道宗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之收集起来。

    更令姜鸣震惊的是,将他带来的那两名老者都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着几个年龄差不多老者以及中年人,看样子便是这玉山之中的所有领导人物,但是根据简单的推算不难得知,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地位强者。

    “一次性出现十几名地位修者,这六道宗的底蕴倒是极为深厚,我见过最大的场面应该便是隋城外的妖聚之地,焚松道人与诗儿姐操纵着那里的大妖打斗的场景,还有黄石镇上传闻苍伏恺数招击杀十多名地位修者的传闻了,不过后者我没有亲眼见到那般震撼场面,算不得什么见识。”

    姜鸣在心中细细盘算着,在这朱天野中,修行盟乃是所有修者的后台,只要挂上一个修行盟的名号,便等于加入了一个组织,而且也可以在自己名下再造宗派,算是比较开明的一方了;其次便是第七幕,虽说是信息组织,但在我参加了旗战之后才明白,他们所拥有的武装实力并不必修行盟弱多少,而且本身都会服从制度,比之修行盟更为严格。

    而后便是在姜鸣耳边飘过的几个大势力,杀手组织天罡门,虽说也是一座庞然大物,但是比之前两者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而且似乎在江城之事后,便再也没有听说过天罡门的消息,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放弃了对他这个连杀无个天罡门杀手的人的追杀。

    裁决司,也算是横跨了几个野域,但是他们的本质限制了他们的发展,以灭妖为目的,固然可以收揽一些极端的人才加入,但是也因此将他们拘束在这之中,在与修行盟的调解之下,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罪大恶极的妖被他们盯上,可以说裁决司是几大顶尖势力之中人数最少的。

    其次便是这六道宗,从晏蹇台先前所说的故事中看来,早在十多年前,六道宗便有了与修行盟和第七幕交战的资格,而且六道宗的格局之大丝毫不逊色于这两大龙头势力,随随便便开启一场战争,便引动了百万人伤亡,上百名地位修者或陨落或重伤。时隔十多年后,针对这玉山的资源采取,又能如此严密地发动千万名高等凡武武者参与,甚至可以拿出越字功法,这六道宗的实力定然超过了裁决司与天罡门。

    若是如今有一战,姜鸣甚至可以相信,若是六道宗倾尽全力,而第七幕不动用其他野域的力量,两方势力交战胜负不可知。仅仅只是透过这玉山格局与采矿事宜,姜鸣管中窥豹便能看出许多端倪,若是等着六道宗的身型完全浮出水面,定然会让朱天野大小势力俱是一惊。

    正在暗暗思索间,守卫推了姜鸣一把,道:”就是前面的几位大人要找你,去吧!”

    姜鸣缓缓走过去,见到那丙五老者斜睨了他一眼,但又忌讳似的撇开了眼睛,姜鸣当做没有看见,走到了一众人跟前,那些老者都像是看着稀缺动物一样看着他,只有一个中年人仍然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卷羊皮卷轴,姜鸣好奇地透过目光,那中年人也不躲闪由着他看,姜鸣斜瞥过那段文字,隐约明白,那便是前些天丙五老者交给他的参仙功。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中年人笑着转过头来,道:“你似乎比我想象得更年轻。”

    姜鸣微微吃惊,虽然还摸不清这人的虚实,但是他能感知到,他比这里所有人都要强,面对这样的强者,他虽然不是特别畏惧,但心中多少是有些忌惮,令他觉得为难的是,他这一路上似乎与地位修者接触的很多,都在这种仰视之中渐渐熟悉了。

    姜鸣微微颔首,道:“前辈过奖了。”

    中年人笑着拍了拍姜鸣的肩膀,道:“你倒是不畏惧我,若是一般人站在这里,就算是平日里是个十恶不赦的万人屠,恐怕也会震慑于我的威势,你觉得呢?”

    姜鸣神情淡然,道:“前辈威势自然不可抵挡,小子有自知之明。但是,我见过的地位修者已然很多了,比前辈更强的也不少,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大胆小子,竟敢在长老面前夸下海口。”一旁的丙五老者冷声喝斥。

    姜鸣无所畏惧地看了他一眼,道:“前辈倒是错怪我,我先前所说,并无半句虚假。”

    “好好好”,中年人笑道:“你既然这样说,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我不知道,你知道的那位地位修者比我强?我不妨可以告诉你,我现在的实力是四重地位,就算是朱天野中也能算作中上强者,在宗内担任长老一职,你现在若是想要改正你说的话倒是还来得及。”

    “四重地位吗?”姜鸣淡淡一笑,道:“大宗长老自然值得尊敬,不过若是论起武道实力,四重地位倒是不算太高。枪侠门人妖枪董横的名字,前辈应该是知道吧?”

    “董横?”中年人道:“枪侠门人谁人不知,在这朱天野中,枪侠袁芝尾都能算得上是巅峰强者,他手下两个弟子也是很有潜力。妖枪董横的确也达到了四重地位,若是施展全部手段,我的确不如他。没有想到你竟然连董横都见过,有趣!”

    姜鸣继续道:“在秦王朝中有着一处妖聚之地,那里不归王朝管辖,其中有着五个地位境界的大妖,其中的雷豹王实力最强,也达到了四重地位,不知道前辈知道吗?”

    中年人道:“妖聚之地?那里可不是平常人类能够随意出没的,看来你也是有些际遇。我前几年曾经路过那里,和那雷豹王也是交手一二,不过那时我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若是对上他,我倒是有了几分胜算。这也算一人,还有吗?”

    姜鸣道:“前辈可曾听说过阳魂门?”

    中年人目光忽然紧张起来,道:“你说得可是那幽天野的阳魂门?”

    姜鸣侃侃而谈,道:“焚松道人建立的阳魂门,燃节道人建立的阴命门,虽然都不是朱天野的势力,但前辈贵为地位修者,应该也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声吧?这两人的实力我并不知道详细,但是他们很强。”

    中年人微微低头,沉默了许久,道:“这两人都算是幽天野的顶尖强者,即便是我们宗主都忌惮非常,我自然是不敌。”

    姜鸣道:“在一年半之前?,九府联盟国曾经出现过一起上品金属争夺的事件,我也不幸被卷入其中,我见到了那让人闻风丧胆的紫袍剑魔苍伏恺,前辈信不信?”

    中年人再次大惊,因为他很清楚,如今的九野之中,苍伏恺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千载难遇的天才,出世便是八重地位的实力,一人抢夺多个极品金属,并且肆意挑战三垣之地众势力的权威,更是在一年之前,斩杀了一名三垣之地八重地位的顶尖强者,这等战绩如何不令人心惊?

    中年人明显是有些呆怔,本想姜鸣只是说几个没有名字的地位修者,他也好调侃调侃,但是姜鸣出口便都是强横的高手,这让他不由得有些丢脸。

    姜鸣察觉到了中年人的神情变化,便故意露出一块令牌,那是羿玄宗给他的信物,他假装不知地道:“还有一人,朱天野修行盟现在有一位假节钺使,乃是三垣之地太微垣的最优秀的弟子,名为扈江离,前辈可是听说过?”

    “自然是听说过,嗯?”中年人将要继续说下去,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姜鸣腰间露出来的令牌,看清楚上面的字样,顿时让得他心头大惊,羿玄宗他自然是知道,那扈江离在朱天野的名声也是极为响亮,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子,竟然也是羿玄宗的弟子?

    姜鸣见到中年人的神情变化,便将令牌暗暗收了起来,故意装作一副不知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任何话,这时候不说话更能表现他所言的真实性。

    中年人暗道:“扈江离那是何等人物,乃是上界宗派羿玄宗的第一天才,这小子不止知道扈江离的底细,还知道他现在在修行盟中担任假节钺使,身上更有羿玄宗字样的令牌,虽然不能仅仅凭借这些东西就判别出他是羿玄宗的弟子,但必然与羿玄宗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将令牌故意露出来,便是让我注意到他的身份,起到震慑我的作用。看来这小子可一点都不傻,反而很精明,可是这样便对我造成了一种迷惑,我反而分不清他所言是真是假了。他所希望的也正是这样,让我不敢轻易对他动手,这倒是让我很是惊讶。”

    “而且此人先前能够施展出那样的武学招式,定然是学了不得了的武学技巧,我本想将他找来诱骗甚至是抢夺其法门,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有些不能做了。可是,想要这么容易就牵

    制一名地位修者,你终究是太嫩了一些。”

    中年人缓缓坐到了椅子上,强行将自己的情绪恢复,笑道:“好,你果然是有着不小的见识的,你说的我都相信,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想要咨询你,我是六道宗的长老,但是座下一直没有人继承我的武学,这让我很是为难,我看你天赋不错,如今又在八段衍武之境,最适合作为我的继承人,你觉得怎样?”

    此话一出,不管是姜鸣还是一旁的诸多老者,都是面色震惊,但是那些地位境界的武者旋即便平静了下来,不管长老所说是真是假,他们都没有议论与质疑的权利,因为这是一个由实力决定一切的时代。

    姜鸣微微一怔,旋即细细思索,也是想明白了中年人说这话的用意,遂道:“长老还年轻,不用这么快寻找继承人,说不定再过几年前辈步入更高的境界,寿命也会得到一定的延续,自然是有着极为优秀的天才找上门来拜师。”

    中年人淡淡一笑,道:“你说的是。”

    他本想用这种话来试探姜鸣,因为身处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痴傻之辈,都不会选择那看似不可能的选项,他只能做的便是拒绝。但是怎样拒绝便是能够得到不同的结局,若是姜鸣提出自己已然有了师门,那他便能看出许多东西,用反向的思维来判断,他定然不是羿玄宗的弟子,而从羿玄宗的门规与习惯来讲,弟子都是极为低调的,这也可以判别出姜鸣的地位并不高,那也便验证了他的想法。

    但是令得他惊讶的是,姜鸣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竟然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方法来回应,首先让他产生了他可能是羿玄宗的高等弟子,也可能不是,这然中年人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仍然无法怎样针对姜鸣,因为他就算得罪整个朱天野的势力,也不能得罪三垣之地羿玄宗那样的庞然大物。

    中年人沉寂许久,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姜鸣躬身道:“我叫姜鸣,不知前辈名讳?”

    中年人也显然是被姜鸣这反问弄得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想要在这时找姜鸣的麻烦,便道:“我叫彦一,希望你记住。”

    姜鸣笑道:“前辈大度,小子自然得记得。”

    中年人道:“既然如此,我见你颇有故友之相貌,便将你安排在我这里住几天,你觉得怎么样?也免得外面去采取绿荧矿石,顶着那般疲累,也取不得多少有用的东西,你觉得如何?”

    姜鸣没有立即回答,他猜想这彦一这般说话,很有可能还是在试探他,若是他说了拒绝,才是真正激怒了他,到时候便会严加看管,他想要逃出这里可就难了,但是若是答应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侍寝。

    在短暂的思虑之后,姜鸣笑道:“多谢前辈好意,那我就叨扰前辈两日,但是因为原先早有规定的日期,我自然是要按照时间回去的,还请到时候前辈遵守承诺,放小子回去。”

    姜鸣率先将这承诺好的事情说出,便是给自己的一个退路,并且让这个中年人相信,他是依靠着这种方式才能够出去的,这样就算是最后他们不放过他,他也是能够利用他与中年人的这种心理,作出一些成就。

    中年人道:“自然是许诺好的,到时候有人送你回去。”

    姜鸣道:“多谢前辈。”

    中年人将先前看的那卷轴拿过来,道:“对了,你是不是对这卷功法很感兴趣?”

    姜鸣道:“小子不敢觊觎仙家宝物。”

    中年人道:“你倒是处事小心,但是现在却用不着,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这便是那参仙功的完整版本,你与外面的凡武武者,得到的都只是一部分而已,这是货真价实的越字功法,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借给你阅览。”

    姜鸣虽然已然具备了蚀字功法虚翦诀,但若是对这完整的越字功法不感兴趣,定然会让中年人产生猜疑,遂大喜道:“这是完整的越字功法?真的可以给我吗?多谢前辈赠与。”

    中年人笑道:“拿着,我与你很有缘分,对于我来说这一卷功法也没有什珍贵之处,还不如物尽所用。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修习了这卷功法之后,不能透露给他人,毕竟这也算是六道宗的秘密功法。”

    姜鸣也不知中年人故意说出这一番多余的话有何用意,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只能将功法收下,还要佯装出一副欢喜模样。

    姜鸣突然道:“前辈,方才我还有个?朋友,被关入了牢房之中,能否……”

    中年人道:“打斗闹事该受到的惩罚,仅仅只是关几天当做警示,我做不了主,你应该与那人没有多少关系,你还是不要管了吧!”

    姜鸣暗暗思索,他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汤便不能放不出去,就算放出去他现在全身是伤,想来也不好生活,还不如在这牢房之中养伤,现在也就等着那人出手开始计划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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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辽阔的三垣九野大陆,荨岩二字,言之过重,寻之过远,思之甚切,但是不得不为。龙战垣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战垣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战垣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