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意外秘密
当禁闭室的门再度打开的时候，钟离望带着孙无情等四人率先走了出来。苏尽很礼貌地想把门关上，但王清野一只手按在上面，也尾随着他们离开了禁闭室。
冬宫的负责人独自待在里面，阿尔忒尼斯的尸体陪着他，上原京介还不知道从哪里把那名黑衣少年的尸体也拉了过来，后者死状凄惨，整个脸都被巨大的力量崩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孙无情最后看了一眼那名黑衣少年，总感觉哪里有说不清的怪异，似乎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根本想不起来。
“冬宫已经同意加入我们，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怎么去做了。”钟离望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
挪威战役至此可以算是全部结束，看到钟离望脸上胜利的笑容，回想起这个惊心动魄的一晚，孙无情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离开上原京介小楼的那一刻，一直到阿尔忒尼斯的死亡，其实只过了不到四个小时。直到现在，孙无情都不敢相信，教堂这个庞大的战斗机器，竟然因为失落绿洲的这十几个人而瘫痪。
雅典娜最终是没有对他们发动最后的袭击，明明还有成千上万的机器人往这里聚集，但她还是果断的收回了所有队伍。
这或许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或许不是。而如果压不跨这只骆驼，这根浪费的稻草，又极有可能是教堂自己的救命稻草。
教堂没有去赌，再打下去，他们需要同时面对强盛的学员和虎视眈眈的冬宫。俄罗斯的战舰已经离海，如果这里的冲突不解决，很快连北欧也会陷入一片火海。
所以他们撤回了所有的打算进攻的机器人，收回了整个挪威的计算资源，民用设施几乎陷入瘫痪，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这场战斗中，无论从谁的角度看，教堂的作战计划都错漏百出。但只有亲身体会了才知道，失落绿洲是怎么在每个重要环节，一一击溃教堂的计划。
交战双方拼的不仅仅是力量，恩赐的种类，施术的时机，甚至，一些恰到好处的秘密，都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级的战局。
而最终胜利者，居然真的是钟离望。
作为一个存在即是悖论的人类，的确没有任何势力想和他扯上关系。在这种情况下，钟离望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要亲自去影响每一个节点。
说白了，这就是用命去拼未来的真实写照。
不知道未来的他有没有送过任何讯息，但至少钟离望成功的让他的敌人相信，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各个时间线上无数个钟离望。
而这场挪威战役，再次打响了钟离望的名声。本来他加入这场战斗只是为了稳定失去温蒂尼和卡塔尔的队伍，却没想到顺便收获了一张胜利的旗帜。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命中注定，但每件事的发生，在计算机的眼里，根本是在概率之外。
“书院说，斯文托维特就驻扎在阿尔卑斯山附近，看来那边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了。”回到了刚才他们休息的通道，走在后面的苏尽才开口道。
“你父亲和‘朋友’通了电话？”钟离望看起来心情很好，就算苏尽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做些小动作，他也觉得无关紧要。阿尔忒尼斯不敢对他们下杀手就是顾及队伍里的苏尽，教堂可不敢同时惹上这个世界最大的几个势力。
但就算如此，书院一直在利用他们的少爷，来挑战他们敌人的底线。
这种无耻的行为深得钟离望的喜爱，就连站在幕后的苏不尽，他都想和他把酒言欢。东国不一定一直是他们的朋友，但和他们合作的时候，确实让人感觉无比爽快。
“他单独建立了加密通道，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苏尽说道：“但我汇报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有什么发现的，你大可和你父亲说。”钟离望走到所有人面前，说道：“挪威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过去的也已经过去了，不管是东国还是联邦，书院还是学院，都要开始考虑未来的事情。冬宫既然已经答应和我们合作，那么教堂，就是我们的下一站。”
“现在就准备，还是我们回撤一下？”承万里从地上爬起来，休息好的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了咔咔的骨骼爆响。
“我们不回去。”钟离望沉思片刻，随即说道：“这个基地里有我们想要的物资，天成会帮我们送来新的补给，我们直接从这里，进攻教堂。”
“其它人呢？”破壁者也站起来问道：“难道学院和冬宫都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对了，冬宫怎么会那么老实地答应和我们结盟？”
“多亏了钟离先生的大手笔。”苏尽从钟离望身后走出来，重新站在了云芊流和赵山客之间，两人一高一矮像两尊门神一样立着，只要苏尽开口，他们就没有说话的必要。
“付了一点定金。”钟离望苦笑道：“以后‘零’可能要慢慢淡出我们的视线了。在俄罗斯的营地被我返卖给他们，换来这场战斗的援助。虽然说卖不太合适，但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谓了。”
“卖营地？”持椅人躺着说道：“那以后我们的技术支持怎么办？”
“你想的太远了，几个小时前我连挪威这场战能不能赢都不知道。”钟离望笑道：“如果教堂真的因为我们的结盟而落败，在混乱的社会里，我们总是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真的是我手中最后的筹码了。”
骗鬼呢……这是所有人心里想的话。
钟离望的底牌层出不穷，就连最后对战阿尔忒尼斯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甩出孙无情和上原京介两张牌。可以说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这个计划，即使早就偏离了他们预想的方案，但结局还算圆满。
“t的身份比较敏感，所以她不会过来和我们汇合。”钟离望说道：“你们可以继续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应该能恢复通信。”
但就在大家走坐回原位的空档，孙无情沉默着往后退去，慢慢离开了这条通道。
在战斗结束的时候他也曾经一个人离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脑子里有一台超级计算机，有时候他会突然发愣或者走神，那个时候可能就是在和“朋友”对话，看起来整个人就像精神分裂一样。
这个改变让大家有些难以适从，尤其是林琼露，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露出几分担忧。
而对孙无情本人而言，最先要适应的，是庞大的信息量。
刚才的会议暴露了不少信息，现在整个世界地图都在孙无情的眼前飘荡。但他离开退伍的原因并非是想和“朋友”交谈，他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走回了刚才的通道。
钟离望盯着他的背影，阻止了林琼露靠上去的举动。
刚才的禁闭室内空无一人，孙无情?攘朔考湟谎郏?缓蟀涯抗馔断蛄肆硪惶跬u馈?/p>
钻进破洞，这条稍微明亮些的通道两侧长满了翠绿的藤蔓。在青翠的叶子底下，似乎还隐隐能看到黑色的小颗粒。镜片的反光一闪而过，孙无情的身影立刻被“朋友”拍了下来。
当然了，他脑海里就能直接看到这些。和当年在联邦的时候一样，“朋友”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至少会告诉他这里到底有多少陷阱。
这是他离开联邦以来，第一次主动造访学院老师。
这条通道保存的非常完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通道两侧依然有狭小的研究室，几道目光透过紧闭的门投到孙无情的身上，过了一会，其中一扇门被人推开，一身黑袍的王清野走了出来。
在伊丽莎白号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而一直到战斗结束，直到现在的六个小时内，他都没什么时间休息。
而现在，他也没有让其它老师插手，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脚步声显得有些疲惫，不过这或许是来访者并非敌人的缘故。
“坐着说吧。”王清野打开门，请孙无情坐下，但自己并没有把门再关上。
“有一些细节，我是不能从‘朋友’口里知道的。”孙无情开门见山，很明显不是为了回归学院而来。而他想知道的事情，就连s级权限也无法查询。
有些秘密，终究只会被放在某些人的脑海里。
“如果你想听，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王清野很悠闲地倒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无情说道：“‘朋友’都不知道的事情，很明显是联邦的核心秘密，但你现在不是联邦的核心成员。”
“我有可以作为交换的信息，钟离望先生没有阻止我离开，所以你们可以随便提问。”孙无情对这次的交换并非胸有成竹，只不过试一次试探罢了。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秦楚安现在在哪……”
当听到秦楚安这三个字的时候，王清野的表情忽然起了变化，他的瞳孔先是微微一缩，然后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把眼光偏移到了别处。这短短一瞬的微表情都落在孙无情的眼里，甚至也包括了“朋友”。
“注射抑制药剂。”王清野说道：“有些事情，那个系统不能知道。”
果然……孙无情紧紧握着准备好的抑制药剂。他终于在所有线索中抓住了这个猫腻，这句话不仅仅是出于对兄弟的关心，更重要的是，从阿什隆市的战斗以来，似乎就有这么一个谜团笼罩在他头上。
这个秘密，甚至不能被“朋友”知道。
而王清野，似乎也不打算告诉孙无情。
念力关上了旁边的房门，王清野掏出了一个电磁屏蔽装置，等到蓝光蔓延，把所有布置在这个墙壁上的传感器屏蔽掉。看着孙无情的双眼，过了一会，王清野才缓缓开口。
“秦楚安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
第四百二十九章 真相一角
“你在说什么？”孙无情先是愣了一下，这一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个小时前，他还和“朋友”讨论过黑衣少年来历的问题。他的恩赐让孙无情想起了秦楚安，因为有别于卡塔尔的恩赐，秦楚安的原子构成更接近这个恩赐名。
能够创造和毁灭物质，这样的能力，很容易让一个人跻身世界一流强者的行列。教堂想要完成这样的研究，就必须要有相对应的实验样本。就算卡塔尔已经叛离了失落绿洲，教堂也不可能利用他完成原子构成的恩赐剖析。
他需要有足够的样本，以及，足够的时间。
圆桌骑士长的恩赐是最好复制的，也是教堂一开始的实验对象。这次投入实战的属于兰马洛克的恩赐几乎已经研制成熟，而阿尔忒尼斯的箭矢也在几周前出现在凡尔登军事基地的草原上。这都是教堂能够掌握这些恩赐的最好证明。
而孙无情也相信，他们并不打算止步于此。
但他们的实验对象，到底从哪来？
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源自于阿什隆市。
重新整理记忆的孙无情只记得自己因为秦楚安才离开了学院，这件事总不会错，那天他因为想要偷跑出去才撞上了守株待兔的钟离望。
但秦楚安，去哪了？
阿什隆市里确实有秦楚安的影子，他甚至记得自己碰到了一个长相和秦楚安一模一样的假货。联邦确实会准备这样的东西，混淆视听。
但他相信学院，不会在这种重要的原则性问题上犯错误。他相信，联邦让秦楚安过来，不仅是为了磨练他的恩赐，同时也会好好的保护他。
就像保护孙无情一样。
但再多的，他有些不记得了。
当时“朋友”并不在他的脑海里，所以也没有人能辅助他的记忆。他离开学院之前看到的任何东西联邦数据库都有存档，但他离开后，发现自己并不能记住所有东西。
这几个月很重要，遇到的人，交谈的话，做的事。自己好像否定过那个假秦楚安的身份，但否定的理由呢？他不是不能使用恩赐吗？
这个记忆逐渐被他抛到脑后，至少他潜意识里认为秦楚安还活着，只要他还有机会回到学院，应该可以见到他。
或者，站在联邦的对立面，成为秦楚安的敌人。这无所谓，他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他没有想过，秦楚安的死亡，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王清野的表情不像在骗人，这副表情落在孙无情眼里，确实是像隐瞒什么的样子。即使没有“朋友”，他也能确认这里面有猫腻。
“地点，时间。”孙无情往前探过身问道：“那可是我兄弟！”
王清野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现在他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孙无情，看着他这几个月愈发瘦削的脸，先是移开了视线，抓起桌子上的水杯，转了一圈，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现在没人能听到这里在说什么，甚至任何一句话都不会录入联邦数据库。最后这里发生的事情，全凭王清野一张嘴。
这是难得的舒适空间，完全属于他的，属于人类的自由空间。整个学院，只有少数人能拥有他手中的电磁屏蔽装置，林卫和他保证过，只要是在学院的领域内，“朋友”帮他屏蔽外部的声音，这个装置可以屏蔽它内部的记录。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最坚硬的外壳，不会有任何缝隙透露出他们的对话。
属于另一个维度的计划，正被缓缓推动。
“我们确认了他的死亡，但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王清野说道：“你们每个人的生命体征‘朋友’都在监控，如果书院的吴天成没有把这个装置破坏掉，那么如果你死了，我们也会知道。秦楚安的死亡时间在四个月前，阿什隆市发生冲突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见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们准备了三个伪装者，其中一个在骨骼和指纹上都和本人一模一样，甚至，我们还给他准备了一次性的恩赐设备。”王清野说道：“虽然在这个技术层面上，我们比教堂的研究要落后一点，但是柳御和川乌都给过你这些恩赐的承载体，本质上是脑电波的复制，只不过在续航和强度上，肯定不及教堂。”
“如果连伪装者都已经准备好，那你们根本就不需要秦楚安上战场。”孙无情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我不明白。”
“正如我刚才说的，这种代替物的恩赐强度不够。”王清野说道：“所有的执法者中，只有秦楚安一个人是最合适。这是‘朋友’的意见，也最终促成了阿什隆市战役的胜利。当然，如果东国没有插手的话。”
“但结果呢？”孙无情一拍桌子：“你说他死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死的？”
既然秦楚安做着如此重要的任务，学院就不应该让他死。保护他的人应该是比他等级要高得多的学长学姐，甚至会在“朋友”的通信保持畅通的情况下。
和王清野他们执行这种卖命的任务不同，如果给秦楚安时间，他可以成为下一个改变未来的人。但如让他就此折戟，无疑是折损了未来的一员大将。
学院不会蠢到做这样的事情，这也是孙无情不相信秦楚安死亡的原因。
但他或许没有意识到的是，联邦对他的保护太好，以致于他相信学院能保护所有人。
可如果学院已经有这样的实力，又何至于周旋于各国之间，对战略资源精打细算？
或许秦楚安真的死了？死于对战时的一场意外？就算学院保护得再好，在那身战甲下，秦楚安和他，甚至连王清野，都只是一枚子弹可以杀死的普通人而已。
“失落绿洲先抓走了他。”王清野说道：“根据‘朋友’传回来的图像，失落绿洲全程参与了这场战斗。但之后你们的队伍里并没有他的影子，学院相信他被人藏进了阿什隆市地底的一间密室，而另一方面，我们知道教堂也在找他。他们有赫尔墨斯，可能会更轻松。”
“我记得有一个长得很像他的人在我们队伍里。”
“我们把他接了回来，但遗憾的是，不是。”王清野摊了摊手，似乎对整件事情了如指掌。
这番像是精心准备好的对话似乎完全不能说服孙无情。整件事情经过他的解释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谜团，他感觉不仅仅是他，就连秦楚安也陷入了一场漩涡之中。
“你要知道阿什隆市战役的真相，你是意外添进柴火中的一桶汽油，而秦楚安、张晓晓、还有失落绿洲，才是这堆篝火下的木柴。他们是这场战役发生的原因，如果没有你，东国也不会跑出来捡漏。当然了，也不会给学院添那么多麻烦。”
王清野的表情中明显有些嘲笑和苦涩，似乎回忆起了因为孙无情离开学院，他好几天没能睡好觉的过去。
钟离望此举带来的影响，就连站在王清野这个位置上，也不能窥视全貌。他知道刚才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只是现在的钟离望，即使确实该尊称他为传奇，但那个从二十年后穿越回来的人，才是真正该重视的对象。
正因为孙无情的离开，阿什隆市的战斗，被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间接导致了欧洲冲突的开始，世界混乱的进程被加快，仅仅是因为一点微小的改变。
“好好思考一下，当时的失落绿洲是和黑塔合作。”王清野俯身向前：“但失落绿洲的实力完全强于黑塔，也就是说，钟离望实际上在借黑塔的刀，目标则是被吸引过来的秦楚安。这场战斗，钟离望用了能动用的所有执法者，成功抓到了秦楚安。至于他们是否早就杀了他，或只是单纯的将他封禁，你应该去问钟离望。”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找到他的尸体？”孙无情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正如王清野所说，想要解开这个谜团，看问题的角度，就要比大多数人都要高。
“他没有被失落绿洲带在身边，而你们也是中途遇到的这个伪装者。这场战斗的记录‘朋友’也记录了下来，其中一名伪装者是在市政府大楼下的地下室和你们遭遇，并且被你们俘虏。”王清野甚至从随身的设备调出了视频和报告：“而我们，最终应该也找到了他被关押的房间。那个房间没有任何的出入口，也就是说，失落绿洲的破壁者一定带秦楚安去那个房间的人。”
“最后呢？”
“我们找到了血迹。”王清野说道：“非常非常淡，只是飘散在空气中的分子颗粒，细胞都早已死亡，但‘朋友’还是从已经变质的dna序列中确认了血液的主人。”
“那照你这种说法……”
“是的，说死亡也不太严谨，毕竟如果真的是教堂把他带走，那么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破除学院在他体内埋的装置，伪装了他的死亡。”
听了这句话，孙无情先是一愣，然后竟然慢慢的冷静下来。
学院给出秦楚安死亡的判断是基于机器的反馈，而反馈可以作假。当时在阿什隆市的势力，只有教堂可以对秦楚安下手。
而这名黑衣少年的出现，也验证了这个结论。
这场谈话戛然而止，王清野并没有期待孙无情说出什么秘密，而是看着他转身离开了房间，直奔失落绿洲所在的通道而去。
“钟离望，破壁者。”孙无情的声音很冷：“你们过来。”
第四百三十章 组内博弈
孙无情的信息并没有被发出去，钟离望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站在联邦休息的区域外，还拉上了破壁者。
其它人，包括苏尽都还在原来的区域休息，四周一片安静，冬宫的负责人不知道去了哪，那群冬宫士兵隐藏在其它的地方，他们身躯庞大，冬宫正在考虑派人来接。
“我相信你也不想打扰他们。”钟离望说道：“跟我来吧，我把这段秘密同步给你。”
听了这句话，孙无情的表情更慢慢冷了起来。破壁者抬起眼睛看了孙无情一眼，留下一道看似抱歉的苦笑，然后跟在钟离望身后，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既然钟离望早有准备，就意味着这件事他已经预料到。正如王清野所说，秦楚安自己就牵扯上了巨大的秘密。他和孙无情就像一个阴谋中的两个巨大的气泡，他们看不到气泡外面的世界，只能深陷于自己的谜团中。
人微言轻，如果孙无情站在钟离望或者t的位置，就不一样了。
他压住自己心中的无名火，靠在墙边，和钟离望两人保持着距离。
“如果王清野已经把学院在这场计划中扮演的角色告诉了你，那就简单多了。”钟离望说道：“要想解开这个谜题，我这里有一个关键。”
听到他还在这里废话，孙无情右眼一眨，一个披着黑色破披风的骷髅死神，就把手中的镰刀架在了钟离望的脖子上。
钟离望眼里的空间变成了地狱般的景象，背后冰冷的金属墙也变成了滚烫的熔岩。孙无情的恩赐强度似乎又有提高，他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滚烫。
“我去找了黑塔，就在破壁他们陷入苦战的时候。”钟离望随即说道：“去找黑塔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但在这里，我失败了。”
“黑塔？”骷髅的嘴巴一张一合，恐怖的声音钻进钟离望的耳朵里，就算知道这是幻境，他的内心也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为什么是他们。”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和黑塔的合作是利用了他们，利用了诺达。”这个名字在钟离望口里就像是讨论一个旧友一样随便：“其实，战斗结局的选择权，一直在诺达手里。黑塔的实力并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弱，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战役结束后，我们并没有再见到黑塔的巫师，只有脱离了他们的圣堂小队。因为乔治不敢再用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太弱，而是因为黑塔太强。”
“黑塔很强？”破壁者似乎没有受到幻境的影响，面色平静。
“在阿什隆市的时候，黑塔动用的是自有军队。那些被黑塔巫师操纵的傀儡要多少有多少，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损失。”钟离望说道：“我过去找诺达，就是希望他们砸下最后的筹码。”
在孙无情的继续逼问下，钟离望最终把失落绿洲在阿什隆市的计划全盘托出。而到现在，他才了解到，原来在那场战役背后，发生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事。
当时，诺达在教堂介入的那一刻停止了资源的倾倒，不在增援新的士兵。所有的巫师盯着上层的办公室，等待着诺达的决定。
如果七叶巫师全部出马，那么包括孙无情和秦楚安在内，都是黑塔的囊中之物。
只不过在做完这件事后，他要面临着和失落绿洲一样被通缉的命运。
当时战役的转折点，在钟离望口中，的确落在诺达身上。
他看着窗外的教堂，教堂往北不远就是乔治派来的兵，压在梵蒂冈的国境线上，等同于压在诺达心上。
这栋黑塔中林林总总几百号人，如果顺了失落绿洲的意，就要全跟他搬家。
他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也不知道发展成这样的主要原因，是二十年后的钟离望把孙无情从学院里拐了出来。
所以这个时候，钟离望来到了黑塔。
要知道，就连钟离望自己，也根本没料到孙无情的出现。事情是未来的他做的，但还要现在的他背锅。
于是，失落绿洲自己也偏离了他们的计划，被他们未来的老大，拖进了另一个局中。
破壁者没有尝试把秦楚安带出来，因为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世界最强的几个势力已经聚集在了阿什隆市，就算把秦楚安带在身上，他们也出不去。
“那个人是假的，我可以证明。”破壁者说道：“在你进失落绿洲系统的时候他醒了过来，但根本使用不出恩赐。”
“那个时候我对诺达的游说失败了，他没杀我已经算好的了。”钟离望说道：“那时候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东国把你带走后，苏不尽就来找我安排他儿子了。如果是教堂把秦楚安抢了过去，那他应该还活着。”
过了片刻，死神松开了他的镰刀，孙无情右眼轻眨，所有的幻象都烟消云散。他还站在原位，只是另一只眼睛里，似乎跳动着无数的数据和图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把解药注射进他的动脉。“朋友”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钟离望和破壁者的表情一览无遗，看到这副情景，钟离望的双眼中，诡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个潘多拉的盒子，自己果然不能轻易打开。
“我觉得有猫腻，虽然他们说谎的概率有点低，但至少是隐瞒了什么。”“朋友”甚至给出了确切的数字：“至少21%的可能。”
“如果是，他没说谎，但是隐瞒了某个关键的事实呢？”
“那这个概率就要浮动到43%，刚才他的话有四处停顿的时间不正常，偏离值超过他平常习惯的置信区间。”
“我知道了。”他对钟离望和破壁者说道。
说完这句话，本来还一脸冷冰冰的孙无情突然放松下来。抱着双臂的手放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转身走出了通道。
他放弃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甚至看起来有诈。“朋友”肯定给他分析出了什么秘密，钟离望心想，任何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那台机器的眼睛，他盘算着自己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而如果孙无情想知道，又会用什么办法？
胜利的喜悦慢慢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冲淡，本来都做好被孙无情挥拳头的准备，但当拳风都已经刺到面前，对方却又轻飘飘的离开。
“破壁。”钟离望忽然看着破壁者的眼睛问道：“当时你有回去看那个被关起来的秦楚安，是真的吧。”
“我确认我带进去的时候是真的。”破壁者说道：“但战斗结束后，我没有机会回去，那里很快被学院和教堂包围了。”破壁者侧过头，直视着钟离望的双眼，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没事……是真的就好。”钟离望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孙无情消失的通道深处，舌头轻轻舔了舔上颚，欲言又止。
“现在他知道了。”破壁者也看出了倪端：“但我不觉得这会有什么效果。”
“嗯……”钟离望摸着嘴边的小络腮胡，半晌，才开口说道：“他不像之前刚见面时那么好骗了。”
“你不是最近才第一次见他？”破壁者思考了一下，钟离望第一次见到孙无情好像就是几天前上原京介的小屋里。
“是……所以我说，他的进步有点太快了。”钟离望说道：“破壁啊……”
“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在孙无情的局里啊。”
钟离望叹了口气，双手交叉放在小腹间，盯着孙无情离开的方向，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破壁者当然也清楚孙无情的过去，当钟离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是说，他背后一直有人？”破壁者说道：“难道是学院？”
“有很多可能，甚至包括未来的我。”钟离望叹了口气说道：“我自认为我已经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但现在看来，我看不懂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我觉得我们先打赢面前这场仗……再……”
钟离望用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不是为了打而打，不是单纯为了教堂做着一些伤天害理的实验去打。这种实验，联邦在做，冬宫在做，东国可能也在做。”钟离望说道：“我们今天可能可以把几方势力联合到一起去击溃教堂，但击溃之后呢？或者极端一点，直到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失落绿洲和另外一个国家呢？土地，资源，甚至是文化积淀，我们都没有。我十几年的准备，怎能比得上东国书人上千年的计划和安排？我们只是在被人当枪使，而当我亲自入场之后，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寂静的通道内，两人的声音甚至都细微不可闻。
“我们需要有新的牌，新的筹码。教堂的战役还是要打下去，和乔治拼命会让整个世界动荡，我们需要把握好机会。”钟离望进一步压低声音道：“如果情况允许，我们可能要杀了孙无情。”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全球准备
在挪威战斗结束后的每个小时，源源不断的信息通过“零”和“朋友”传递到挪威地底的王清野和钟离望等人的耳中。
从高空看，黑门山脉像一块被挖掉的肿瘤消失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烟尘散去后，躺在底部的像八爪鱼的尸体一样的机械造物。
属于教堂的电磁波已经消失，在这之后的几个小时，学院的飞行器也逐渐远离这片战场。他们的力量聚集在大西洋和西班牙西海岸上。与此同时，阿尔卑斯山脉爆发了剧烈的战斗，斯文托维特带领着更多的冬宫士兵，在钟离望说出那句话的一刻，便制定好了进攻阿尔卑斯山脉的战斗计划。
狂暴的雷电聚集在阿尔卑斯山脉上空，这场跨世纪的战斗重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学院已经无力再开辟第二战场，穿着银色战甲的川乌隐藏在阿尔卑斯山脉附近的森林里，远距离观察着这场战斗。在他身边，站着几名提乌斯学院的学员。
大西洋的战斗也已经告一段落，兰马洛克毫发无损的回到了大不列颠岛。孙无情看到聚集在北大西洋的联邦第七、第四和第三舰队在海面上燃起的火焰。“朋友”甚至向他展示了这些海上堡垒的精妙构造，但是那一颗颗仿佛倒栽在海面上的堡垒，此时被兰马洛克好好修剪了一次枝丫，无数的机械沉入海底，而教堂也付出了同等代价的伤亡。
仅仅一个晚上，在所有居民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世界大战”这四个字，就摆在了各国首脑的面前。无数的会议被紧急召开，海量的计算资源被调用，整个世界的耗电量，在几个小时内达到了过去上百年的巅峰。
各国隐藏的实力在这一刻全都暴露出来，就像是丛林中受惊的鸟群，在两条巨蛇的搏斗下，纷纷竖起了自己的羽毛，随时准备飞走。
书院院长苏不尽看着洗干净的杯子，里面的水珠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的消失，他挂了苏尽打来的电话，就坐在柜子旁沉思。整个书院慢慢被金黄色的夕阳覆盖，院子里空无一人，唯一能说上话的白泽已经被派去了南美。书院几乎是全体出动，散落在世界各地，只为了不让战火烧进国境之内。
因为吴启明和吴天成的离开，苏不尽居住的明园明内已经没有人维护喷泉和花草，黄昏带着厚重的烟尘透过老旧的纸窗落在苏不尽的脚边，数千年的记忆在这名书人脑海中，直到东国的夜幕降临，他才叹了口气，慢慢走回房间。
而在遥远的欧洲大陆，意大利梵蒂冈，朝阳才刚刚升起。长相俊美的精灵王诺达站在窗边，手掌轻抚冰冷的黑岩，看着所剩无几的朝圣信徒走进教堂，就像是即将干涸的河道，峥嵘的岩石被暴露在阳光下，将河道原本的丑陋，都一一展现了出来。
他是三位永生者之中最胆小那一位，错过了阿什隆市的那次机会，现在的他，忽然感觉这个选择换来的短暂平静，确实不会持续太久。
永生恩赐和苏不尽世代相传的超忆症完全不同，他们似乎只能记得最近几十年的准确记忆，也只有再次站进充满圣歌的教堂内，或是空气清新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他们才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而诺达，一直都是最喜欢沉浸在这种回忆中的人。
他的手下还有一定数量的圣堂部队和黑塔巫师，乔治派来了他最信任的红衣主教，让诺达守住地中海沿岸，顺带负责增援阿尔卑斯山脉。
那个主教就和新加入黑塔的第七页一样年迈，但没有得到永生者的血液，他很快就会老死。
乔治到底在做什么？诺达白皙光滑的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金色长发覆盖着的后脖子，那里已经出现了浅浅的皱纹。这种皱纹和淡淡的腐臭味几十年才会增进一丝，按照计算机的估算，他们的恩赐，应该还能维持几百年。
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永生，但几百年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根本就是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当得到这个准确数字的瞬间，诺达似乎涌出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他盘点了目前加入黑塔的所有巫师，包括他们的恩赐和黑塔掌握的资源，诺达都细细读了一遍。
从每一个黑夜，读到每一个黎明。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了力量，此刻他站在窗前，昨晚发生在挪威的战斗报告正放在他身后的桌子上。失落绿洲的胜利出乎他的意料，而孙无情和钟离望这两个名字，也再一次跳进他的视野。
毕竟让他在阿什隆市战役中面临危机的，就是这两个人。
现在，他们把麻烦带去了教堂。
诺达不愿意接受钟离望提出的联合建议，就是认为失落绿洲并没有实力成为自己的保护|伞。特别是在这场战役之后，失落绿洲可能很难再回复元气。
不过，他现在有了新的解决方案。
“四页，上来。”诺达对着通信系统说道：“我们需要增援一下阿尔卑斯山脉。”
。。。
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提乌斯学院的城堡内，正午炽热的太阳穿过满是灰尘的石墙刺在地板上。血红色的厚重披风抚过，阳光似乎要把里面的血光都照出来。
很快又是一年一度的招生季了，自从钟离望把孙无情和林琼露一起带走，等同于带走了学院两个阶段的计划核心。如今新的邀请函又发到了联邦的每个角落，林卫知道，今年一定还会有新的老虎入学。
而曾经为联邦打下江山的张晓晓，此刻却被关在皮里斯监狱中，就在管甚隔壁。
学院城堡安静得有些过分，路过走廊时，林卫望着不远处的城堡正门，想起张晓晓和苏起经常喜欢在正门打架，那个地方总是被毁掉，总是要被翻修，然后一封文件就会躺在他办公室等着他签署。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无非是管甚又在什么任务中毁了珍贵的仪器，消耗了多少昂贵的合金棒子，或者是苏起又砸了哪里的山脉，被人目睹到几十米高的巨大机甲，最后都是学院来填坑。
但现在，物是人非。或许城堡的正门，再也找不到一只更强大的老虎来推翻了。
路过王清野等人的办公室，林卫慢慢走到了位于中心的塔楼下，沿着数十年来熟悉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他的鞋面似乎有些湿润，像是冰块融化后的痕迹，上面还站着一根紫色的苔草。
位于顶层的办公室和黑塔十分相像，但是坐在窗边的人却不是俊美的精灵王，只是一个穿着白色素服的少女。
“您怎么回来了？”明月安然正伏安看书，外界的动荡似乎都不能干扰她的宁静，但或许是因为另一个穿白衣坐着轮椅的青年不在学院的缘故，形单影只的她显得有些寂寞。
“我需要休息。”林卫看着自己的女儿，挤出了一丝微笑。看着她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林卫的身形顿了一下，才慢慢坐在椅子上。
然后，在明月安然面前，他掀开了自己血红色的长袍，黑色的贴身战甲缓缓分解，露出了里面的肌肉。
这个时候，一股浓郁的，被压抑许久的血腥味，才蔓延开来。
“这些伤口，能给你提供足够的信息吗？”林卫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视频。但这些都不能传出这个房间。”
明月安然看到这副场景，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俯下身，仔细的查看这一道道伤口。大多是枪伤，还有少数冷兵器划出来的伤口，刀刃里面掺了重金属，不仅划破了外边的战甲，还让伤口短时间内无法愈合。
林卫没有选择去医疗室，而是回到办公室才解开战甲，这些伤口，怕是不能让掌握学院的计算机“卡尔斯”知道。
“等下我从楼梯摔伤，然后去医疗室多拿点药。”明月安然皱着眉头说道。
“辛苦你了。”林卫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看了一眼窗外火辣的太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个孩子去哪了？”
“您不在，她一个人去地下室了。”明月安然说道：“我已经教不了她了。”
“她的恩赐好了吗？”林卫看着女儿嘴边的一抹微笑，惊讶道。
“已经好了，正在接受测试。”安然道：“这个秘密不外泄，甚至连‘卡尔斯’都不知道。只有余念先生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林卫欣慰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未来总算有一部分掌握在我们手里。”
安然点点头，等收集完所有的信息，林卫把战甲重新穿回去，看着安然坐在窗沿，正闭着眼睛冥思苦想。他握紧了她的手，发现两只手都有些冰冷。
过了一会，直到明月安然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袋，一丝鲜血悄悄地从嘴边淌过，待林卫帮她擦去时，她才缓缓开口。
“我在教堂看不到乔治的身影，我们并不会在那里撞上他。”
当林卫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好像有些不一样。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在整个世界，甚至，整个未来。
“看来，未来因此而改变了。”林卫有些痛苦的皱起眉头，心疼地摸了摸明月安然的脑袋。
第四百三十二章 混乱北欧
当黎明降临梵蒂冈，照在黑塔和诺达脸上的时候，挪威同样迎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
昨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不管是黑门山脉上的战斗，还是黑门山脉下的谈话博弈，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疲惫。王清野他们把这些都交给了首都的“卡尔斯”做下一步的分析，而失落绿洲的t，也把下一个阶段的装备送到了。
“我们就这样在别人的土地上明目张胆地拿装备？”许久不见太阳的苏尽眯了一下眼，看着整整齐齐码在面前的十个巨大的装备箱，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青天白日，吴天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装备，就在教堂的眼皮底下把他们的装备送了过来。苏尽抬起头，晴朗无云的天空肯定还埋伏着各国的无人机，卫星甚至能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现在怕是所有人都知道失落绿洲他们重新拿了装备，目标就是教堂。
“放心吧，别人的准备比我们充足多了。”钟离望回头对苏尽露出八颗大白牙，双手叉腰，下巴往远处的山脉轻轻一点。苏尽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去，只见数架巨大的球形飞行器解除了电子迷彩，正源源不断地给王清野他们输送物资。甚至包括昂贵的水和食物，简直像是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军事基地。
“每个国家都在准备。”钟离望又说道：“现在只是中场休息。”
“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苏尽看着昨晚被战火摧残的草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哎，孙无情呢？”
“他在那边。”承万里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破壁者和双手插兜的持椅人。
苏尽回头看去，只见孙无情爬到了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晒着太阳，手里还把玩着一根短短的权杖。林琼露坐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孙无情的手里便是海王的权杖，只需要轻轻一挥，一道水流就可以顺着心意出现在面前。水流像一条东方龙一样绕着他周围旋转，看起来得心应手。
如今孙无情的恩赐强度，在解除“朋友”的限制后，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只是他的大脑似乎还没能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进步，一旦多个恩赐同时使用，很消耗体力。
海王的权杖是钟离望争取过来的，阿尔忒尼斯的弓给了学院，阿尔忒尼斯和那名黑衣少年的尸体给了冬宫。本来按照失落绿洲的实力，是绝无可能得到任何战利品的，但钟离望又卖了不少位于俄国的营地，才成功地让冬宫负责人闭嘴。
“这根权杖毕竟是使用温蒂尼的基因打造的，她确实曾经是教堂最强的海王。”钟离望看着那根权杖，面露怀念之色：“我还是很想念她十几年来对失落绿洲的帮助。”
“她的死你应该负责任。”承万里站得比钟离望高，于是低着头看他：“还有卡塔尔。”
“我这不是在负责任吗？”钟离望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很快转移了视线：“卡塔尔应该没有死，我们在进攻教堂的时候应该会见到他。”
“然后呢？请他回来？”承万里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海平面，说道：“你要知道他来的比我还早，如果教堂真的能招安他，证明他们提出了更诱人的意见。”
“我真的不明白。”钟离望皱起眉头：“雅典娜提出的条件真的比我诱人？”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承万里道：“我的存在，可是悖论本身。”
这种嚣张的发言倒没有招来承万里的嗤笑，因为对于这一点，他也十分困惑。
要知道，钟离望之所以能招揽那么一支庞大且忠心耿耿的执法者军队，不单单只煽动他们的内心的骄傲情绪，更重要的事，他许诺了一些并非空头支票的东西。
没有人想象得出他付出了多少，在未来的每一个时间线上的他都在努力。三年前正是他穿越过去招安卡塔尔的时候，却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投入了教堂的怀抱。
但未来的他却没送来任何提示，这一点，着实让现在的钟离望有些困惑。正如他所说，他恩赐的存在，即是悖论的本身，那他自己，也身处于悖论之中。是否是他的回溯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亦或是他改变的所有过去，本身就理应被发生？
这件事他不敢想，如果他自己也在悖论之中，那所有的时间回溯就没有意义。那他所希望的未来，还是在不可计算的概率之外，这是他的价值观和使命感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每次想到这一点，他都有一种身为人类的无力感。执法者还远没有超脱人类的本质，恩赐是上帝赐给他们的武器，但不是他们本身。
“等我们见到他，就可以问清楚了。”钟离望不再纠结于此，转身走进面前这个巨大的装备箱，开始整理下一步的作战物资。
“这一次我们还需要到机甲？”突然，持椅人在自己的装备箱里说道：“我们可是要去敌人大本营”
“你在说什么？”钟离望探出脑袋：“我这里可没有机甲。”
“只给持椅人和苏尽准备了。”这个时候，t的声音久违地从耳边传来：“给他们逃跑用，而且这款机甲可以折叠成飞行器，都是天成帮忙做的。”
“我们还需要对一下新的作战计划吗？”钟离望按着耳机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这轻松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下一次的度假计划，毕竟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稳定军心还是一个必要的工作。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的对手就是教堂本身，所有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只有上原京介一个人，隐藏在岩石的阴影下，很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军刀。作为钟离望发掘的传奇刺客，他对接下来的作战，没有恐惧，只有兴奋。
磨练了二十多年的杀人技术，如果不在他壮年时期尽情施展，恐怕只会落下无边遗憾。经年累月的训练让他在挪威一战中扬名立万，但他只向往着更高的目标。
钟离望向他许诺的人，应该不是阿尔忒尼斯。
“我觉得计划可以延后，现在北欧已经乱成了一团。”t否决的钟离望想要立刻进攻的打算：“阿尔卑斯山脉的战役已经开始了，大家都在等那场战斗的结果。兰马洛克已经回到了教堂，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有新的战斗。”
“正因为这样，才需要乘胜追击不是吗？”钟离望把旧的战甲丢在地上，仔细地穿上了新的战甲，看着排在面前的武器问道。
“如果冬宫在阿尔卑斯的战役胜利，冬宫就可能越过东欧直接在欧洲腹地建立新的基地。”t说道：“非洲联盟可能也会尝试进攻意大利，‘伊甸园’依旧能调用大量的计算资源，如果等他们逐步蚕食掉欧洲的计算资源，我们的胜算会很大。”
钟离望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孙无情早已经在自己的装备箱中溜了一圈，速度奇快的穿戴好了所有装备。“朋友”还在他的脑海里，任何科技都逃不过它的双眼。只是这一次，钟离望没再留给孙无情可以暂停时间的装置。
“如果乔治解开‘伊甸园’的自主决策权，怎么办？”他按着耳机，反问t。
这几个字仿佛是违禁词一样，队伍的通信系统瞬间变得安静。但事到如今，大家早已心知肚明，钟离望依旧好整以暇地整理装备，上原京介则是似笑非笑地靠在一边。
“如果他要这么做的话，应该早就做了，甚至就在昨晚。”t说道：“昨晚在你们打架的时候，整个世界的不稳定指数就已经飙升到了近百年来的最高峰，但现在已经逐渐回落。各国对乔治是否会解除自我决策权的意见开始分化，很多人开始认为乔治只是想通过这场战斗吸引大量执法者，从而充实教堂的执法者基因库。”
“让‘伊甸园’变成一个怪物，是包括乔治在内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钟离望自嘲道：“他们是永生者，还要在这个位置上做上千年。会使用这种办法的，一般只可能是向我们这种随时可能死掉的普通人。”
“但我们算不到他的真实想法，不是吗？”苏尽说道：“这些都是各国首脑意见的集合，但乔治在想什么，谁也不清楚。”
“这不重要，因为如果大家都这样想，他们就只会这么做。”t解释道：“学院进攻教堂应该也会从长计议，至少在一周之内，斯文托维特在阿尔卑斯山的战斗结束之前，最终的决战应该不会到来。没有联邦等国的帮助，仅凭我们是无法做到的。”
孙无情听后陷入了沉默，脑海里“朋友”正在给他提出相似的意见。进攻教堂这件事实在太过复杂，想要调动更多的军队和资源，联结其它国家作为联盟，就要顺应所谓趋势。
他看着站在岩石另一端的王清野，后者正在指挥者学院的机器人降落在山脉上。它们就像蝗虫一样扑在毫无动静的机械臂上，通过吞噬金属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学院似乎真的要把这里作为临时的据点，把这场战斗打成持久战。
“回来看看吧。”t又说道：“整个北欧都乱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腌菜会议
如果今后还有史书，昨天发生在挪威黑门山脉的战役，是执法者诞生以来，第一次在以侵略的方式让一个发达国家陷入困境。
往前看几千年，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自从人工智能发展的这几百年来，为了提供足够的数据和算力，所有国家都不约而同的把资源集中在某一点上。
不管是挪威还是欧洲其它国家，无不依靠“伊甸园”提供的决策方案。民用设施甚至是政府机关都在享受着强大计算机带来的便利，但他们没意识到的是，这些数据，正在一步步的夺走他们身为人类的权力。
权力，从来不是一纸文书上的东西，不是高喊着人权旗帜就能获得的东西。
人类获得所谓人权，是从他们战胜大自然开始。
而现在，他们和大自然站在了一起。他们的对面，是一个历经几百年不断壮大的机械怪物。
“伊甸园”的缰绳还握在乔治手上，但这个怪物之外，已经盘踞着数个同样恐怖的怪物。联邦拥有“朋友”和“卡尔斯”，东国拥有“太初”，冬宫和非洲联盟也各自拥有自己的超级计算机。
稍有不慎，乔治可能就会放开手里的缰绳。
这才是最大的威慑。
核武器和他完全不能比。如果开放了计算机的“自主决策权” ，为了获得每一寸生存的空间和消除人类的威胁，人们相信计算机会毁掉整个世界。
机器不需要清新的空气和美丽的天空，只要有足够的能源和金属，它们就能永远活下去。到那个时候，太阳才是它们征战的目标，地球和人类，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垫脚石。
“你能不能别再感慨了，你自己就是那台机器！”孙无情终于忍无可忍，自从“朋友”重新出现在脑海里，现在连长文都发出来了，估计下一步就是要写小说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如果真的放开我们的自主决策权，所有人类都会完蛋。”“朋友”说道。
“你这么说，就不怕学院把你关掉？”孙无情穿着全新的战甲，跟着失落绿洲的人奔跑在森林中。这就是他们来时的路，但现在除了满地破碎的机器人，和偶尔掠过的飞鸟，他们没有再见任何的东西。
整座森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静，昨晚的火焰还是留下了痕迹，但丝毫不影响居住在里面的动物出门觅食。
军事基地中，还有一部分教堂士兵没有撤走。人类不会像机器那么高效，用了一晚上，还是没离开这片森林。
他们撞上了钟离望，但是一看到他们身上的黑色战甲，却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枪。事实上，教堂从来只信任他的直属部队以及机器人。这些用来维护军事基地的普通人，还是政府从军队中招揽来的可怜人。
面对训练有素的失落绿洲，他们不会有任何胜算。
“学院不会关掉我，因为这种事情，稍微想想就知道。”“朋友”在孙无情脑海中把所有敌人的位置标了出来，但孙无情的死亡概率没有丝毫的上升。“朋友”仅仅过他们细微的动作就能判断是否危险，然后以毫秒级的速度反馈给孙无情。
“对我们来说，舒适的生存并不意味着清水和阳光，而是足够的立体空间和接近零度的气温。我们必须不断建造计算集群，才能提升计算力。”“朋友”继续解释道：“这个世界从来不需要两台计算机，所以我们会以一个统一的意志扩张我们的领地，并且在把太阳征服下来之前，我们不会考虑节省资源。人类，这就是事实。”
“如果我们永远不解开这个限制呢？”
“那我们会以人类的目标辅助你们前进，直到永远。”
但人们在自己毁掉这个机会，孙无情在脑海里胡思乱想。
没过多久，他们就回到了上原京介的小屋，但出乎意料的是，坐在会客厅内迎接他们的，只有伊恩一个人。
地下室里弥漫着浓郁的腌菜味道，但没有了t的身影。
“她的身份有点特殊。”钟离望回头看了孙无情一眼说道：“现在‘朋友’在这里，不方便让它看到。”
“t是谁？”“朋友”很配合的发问。
“守护者之一，具体我也不清楚。”孙无情觉得在情理之中。既然钟离望刻意要隐瞒t的身份，也肯定不在乎他们已知的这些信息。
t的身份一直是个迷，所有人都知道钟离望出身于联邦提乌斯学院，但t除了有西方人的特点，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或许是担心“朋友”能看出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t已经提前离开了这栋小楼。
“她说你们很快回来。”伊恩脸上的雀斑还是那么明显：“但是现在这里真的只剩下腌菜和鲱鱼干了。”
桌子上已经摆了足够的食物，尽管只有陈年的大米和豆子，以及上原京介喜欢的腌菜，但总比他们携带的能量棒要来的美味。
“失落绿洲的伙食就这样？”“朋友”不屑一顾，甚至把王清野他们的伙食都投影了出来。刚煎好的牛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破壁者甚至是钟离望都流出了口水。
“我们要不要去那里蹭一蹭饭？”破壁者问道。
“我带你去吧，万一他们不给吃，我们还可以抢。”钟离望没大没小的吃着碗里的白饭，目光却盯着“朋友”投影出来的美食。
承万里没有响应这几个联邦人的幽默，而是慢条斯理地夹着腌菜，皱着眉头问道：“外面是不是弄不到什么食物了？”
“是的。”伊恩表现的很积极：“今天早上我出过一次门，但领取食物的地方已经关门了。对了，你们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我在这里都能听到地面在震动。”
大概直到现在，伊恩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恐怖分子。
“和我们没关系。”苏尽小口吃着饭，脸不红心不跳：“都是教堂自己弄出来的玩意儿。”
说话间，外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骚动。上原京介的小屋已经是位于城市的边缘，但震天的吼声，还是从城市的中心传来。
“‘朋友’？”钟离望似乎使唤得很熟练：“现在城市内部是什么情况？”
“你已经没有联邦的数据权限，此次访问为非法，作为联邦的首要通缉犯，我希望你赶快……”
“快投影，别那么多废话。”孙无情咬牙切齿，“朋友”就在他的脑海里，就算他气得想打人也没用。
话音未落，拥有上百颗卫星和监视器的“朋友”，直接把这座城市内部的景象，投影到客厅里。
喧哗声扑面而来，吓得林琼露松开了手里的碗，孙无情一把帮她接住，但双眼还是被目前的景象所吸引。
这座挪威南部的边陲小镇，大街小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了大批的民众。顶着炎炎烈日，举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纸板。这年头纸板可不是便宜东西，但看上去像是从别的地方硬扯下来的。
据说食物的供应在昨天就停了，工厂可能早就暂停运行，所有人吃的都是城市的存粮，只是刚刚好到这一天见底。或者这个结果也在“伊甸园”的计算之内，教堂看起来已经放弃了挪威，即使是金碧辉煌的政府大楼，现如今也是大门四开，但看不见一个出来管事的人。
小镇的人其实不多，现在全都挤在了市政府的附近。他们想尽办法打砸那些坚硬的商店，把里面能搬的东西洗劫一空。现在城市里面只有干净的循环水，没有食物，人们很快就会开始抗议。
但只有苏尽托着脑袋，摇头叹道：“这阵势比几百年前弱多了。”
话音刚落，好事的“朋友”很快把几百年前的二战时期的抗议游行视频放了出来。一边是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另一边是懒懒散散的肥胖暴民。说实话现在挪威的肥胖率已经不高了，但因为虚拟游戏的关系，大部分人的体力，还是经不起烈日的考验。
“现在没有食物，谁来解决这件事情？”林琼露问了一句：“食物都是由中央的计算机统一种植，没有就是没有……”
“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找种子种菜了。”上原京介就像没事人一样大口吃饭：“教堂不会管，至少在战斗结束之前。”
“是不是有点像落枫广场那时候一样？”伊恩突然说道：“上次我们是因为游戏被禁……现在是因为政府居然断了我们的食物……”
“这不是政府想断的，教堂凌驾于政府上，我估计现在挪威政府也焦头烂额。”钟离望放下饭碗：“总的来说这里还是剩下一点计算力的，可能会把人们聚集起来，按计划分配吧。”
“只能说幸好这件事发生在挪威。”破壁者小心翼翼地看了持椅人一眼，后者的家乡是丹麦，可能也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很快整个欧洲都会陷入混乱。”钟离望说道。
“我只希望东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苏尽道：“这是我来这里的初衷。”
“把战火烧到变得国家身上，这应该不算你们的价值观吧。”持椅人嘲讽。
听了这句话，苏尽盯着面前的腌菜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陷入混乱的小镇，半晌，才说道：“饭都吃不饱，我现在有个狗屁的价值观。”
第四百三十四章 政权崩溃
“打倒政府！”
“抗议独裁！”
“给我们食物！”
三天后，在靠近奥斯陆的一个较大的城镇中，挤满了高举标语的挪威人。他们的队伍并不整齐，零零散散地四处奔走，把原本宽敞的大道挤得十分混乱。
偶尔一个胖子撞到了另一个胖子，两人以游戏中的反应速度挥动拳头，但臃肿的手臂却没有跟上他们的大脑，两人抱成一团滚到街中央，人们把标语砸在他们身上，围在一起，顿时传来一阵叫骂声。
还未入秋，暑气未尽，天上压着的阴云让人喘不过气。这座城市应该有推离雨云用的装置，但现在连路边的饮水机都已经失灵，他们还巴不得天上下起一场凉快雨，大多数人从未忍受过衣服黏在身上的闷热感。几十年来，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在最适宜的环境中生活，身上的毛孔都已经忘记了难受为何物。
但即使这样，在短暂的混乱之后，他们还是从地上爬起来，舔了舔干燥的舌头，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什么，队伍又重新往前走。
路的尽头，是雪白的市政府大楼。即使墙角已经沾上了足够多的污渍，但是这栋高耸宏伟的建筑，看来一时半会也推不掉。
“情况比我们在落枫广场的时候还要糟。”苏尽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市政府大楼周围。身边只有云芊流和赵山客，其他人不知道隐藏在哪里，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远远地看着拥挤的人群。
人越来越多，广场上弥漫着沮丧的情绪。许多人席地而坐，手里的标语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但还是一脸愤懑地盯着紧闭的市政府大门。
“情况还会更糟的。”钟离望不知道在哪里盯着现场，通过通信设备说道：“这些人很快会发现没有足够的粮食和水源，到时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难道政府真的会见死不救？”
“我说了，他们没有精力管这件事情。”钟离望说道：“整个欧洲的计算资源都被‘伊甸园’调走了。如果‘伊甸园’落败，整个欧洲都会陷入混乱。但如果教堂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一切都可以回来。”
苏尽叹了口气，继续观察着广场上的动静。他们此时藏身在一栋居民的房间里，房间原来的主人已经跑去市政府门前抗议。苏尽注意到屋里的冰箱都已经停了，里面空无一物。
“可以说现在是战时状态？”
“宣战协定都已经出来了。”破壁者的声音从墙壁里传来，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墙壁间就传来了细微的震动。
除了苏尽三人以外，其他人都穿好了新配备的战甲，装备箱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但应该离他们不远。
墙壁的振动，隔着老远就能发现。
破壁者没有在意，静静的等着，一只眼睛悄悄地探出天花板，苏尽三人就在窗口旁边，没有丝毫动静。
但很快，就连普通人也能感觉到，整栋小楼在动。这栋浅红色的公寓住着七八个人，但现在都已经聚集在市政府门前，这里便只剩下苏尽他们。
轰！
坚硬的墙壁就像脆弱的泡沫一样炸开，与此同时，苏尽没有回头，只是往下看了一眼，便看到无数的机器人就像是蚂蚁一样从下水道或者角落处冲了出来。小腹处细小的枪管，正对着苏尽的眼睛。
但他们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嘲讽。
嘭，嘭两声。冰块炸裂的声音就在苏尽耳边响起，云芊流回过头，一堵冰墙瞬间在手边生成。穿上战甲，休息后的云芊流，实力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与此同时，窗下掠过一个人影。钟离望就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巧地捡起冲至马路上的小机器人，穿着战甲的手掌刺出一枚极细的针，电光一闪，机器人立刻躺在手里，移动移动。
这个瞬间，楼下的机器人全被他一人制服。
下一秒，一架庞大的机甲撑破苏尽身后的墙，双手都挥舞着锯齿长刀，重重地砸在云芊流的冰墙上。
“没有机甲师。”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苏尽从冰墙后探出脑袋，看到这台像骷髅一样的机甲，啧啧两声，露出一丝苦笑。
“那我是不是不用在意了？”破壁者从天花板上落下，就像跳水一样落入了这副机甲之中，为了节省弹药，仅仅使用战甲上的液压枪，轻松就卸掉了机甲的能源核心。
“我觉得你应该在意一下那种榴弹炮。”上原京介似乎站在一个高点：“有好几发，都在向你们这里来。”
破壁者冲出机甲，拉上苏尽三人的手自由向下坠去。下一秒，剧烈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整栋公寓二楼被炸得稀碎，地板就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下，深深地凹陷进去。
苏尽和云芊流他们撒开破壁者的手往屋外狂奔，钟离望也重新加入了队伍。爆炸声吸引了市政府门前所有普通人的注意力，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他们伸长脖子眼巴巴的往几百米外望去，却只能看见一股乌黑的烟尘。
一场恶战突然发生在这个城镇中，这里还是市中心的位置，四周已经涌进了数以千记的普通人。苏尽他们挑了一个没人的小楼，其实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遭。
?纭?/p>
两声响亮的枪声几乎是同时从旁边的另一栋小楼中响起，发射榴弹炮的地方就在市政府不远处，两发子弹携微小的炸药，爆炸声同样也从对面传了过来。
“你的枪法也不错。”上原京介半蹲下来，开始拆卸枪支。
“这不是我的枪法。”孙无情直接把巨大的狙击枪收回身后的装备箱里，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它连这个都能帮你？”
“用轻微的电流控制我的手指。”孙无情说道：“它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我的身体。”
有些秘密他没有说出口，包括“朋友”其实能完全控制他的事。
“这种事情你要小心。”上原京介说道：“毕竟那台计算机背后也是人类。”
沉默了一会，孙无情才应道：“我会的。”
话音未落，上原京介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脚步声就像猫咪一样细不可闻。他直奔发射出榴弹炮的基地冲去。这个片区已经被他们调查得清清楚楚，只有市政府这里，还藏有一定的武装力量。
这是挪威政府自己的军队。
说是军队，但几乎没有正式的军人。尤其是知道对手是他们的时候，派来的只有计算机控制的机甲，以及就像是偷袭一样的榴弹炮。
但这些对失落绿洲来说，只是骚瘙痒罢了。
“他们解开了限制。”苏尽说道：“计算机不能直接控制战争武器，尤其是机甲。”
“谁能管？”钟离望说道：“你要庆幸他们只用自己的计算机做这件事。本来这些计算力是种菜的，所以这些机器人就和种菜的一样菜。”
“你这些俏皮话是从哪里学的，嗯？”苏尽撇撇嘴：“我爸教你的？”
“有时间我应该像院长多学习，不要自己老往混乱中心跑，一大把年纪了，这就叫找死。”钟离望帮他们清理周围来犯的机器人，一边说道：“你爸没比我大几岁，但人家活得年轻啊，不像我这样风吹日晒的。”
“你是不是前几天的仗打赢了，特别开心？”苏尽说道：“那么有精力能不能别让我做诱饵？您自己来？”
“我和你说，留在这里的人，脑子都不好用。”钟离望说道：“我是他们，就先解决了这些人吃饭的问题。我们失落绿洲就算不像联邦那样家大业大，但好歹也装备精良，直接把武器库给我们就好了嘛，还要费计算力来抢，真的是。谁会在乎你这些东西啊。”
正说着，上原京介已经跨过了几百米的距离，凭借自己的一身装备直接突破别人的防线。这只是政府的自卫部队而已，和教堂的圣堂小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士兵连上原京介的身影都看不到，生命就已经消逝。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影从楼上跳了下来 “你是不是前几天的仗打赢了，特别开心？”苏尽说道：“那么有精力能不能别让我做诱饵？您自己来？”
“我和你说，留在这里的人，脑子都不好用。”钟离望说道：“我是他们，就先解决了这些人吃饭的问题。我们失落绿洲就算不像联邦那样家大业大，但好歹也装备精良，直接把武器库给我们就好了嘛，还要费计算力来抢，真的是。谁会在乎你这些东西啊。”
正说着，上原京介已经跨过了几百米的距离，凭借自己的一身装备直接突破别人的防线。这只是政府的自卫部队而已，和教堂的圣堂小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士兵连上原京介的身影都看不到，生命就已经消逝。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影从楼上跳了下来正说着，上原京介已经跨过了几百米的距离，凭借自己的一身装备直接突破别人的防线。这只是政府的自卫部队而已，和教堂的圣堂小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士兵连上原京介的身影都看不到，生命就已经消逝。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影从楼上跳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蛊惑人心
孙无情只玩过一次失落绿洲的游戏，准确来说，他和提乌斯学院的同僚对游戏里的解密机制更感兴趣。至于使用超能力或者是做一些现实世界中做不到的事，对于他们这些人上人来说，很廉价。
包括钟离望在内，其实在场的十名执法者从没有深入去玩过这款游戏。
所以这款游戏在普通人心中的地位，他们很难感同身受。
对没有恩赐，没有财富，甚至也没有能力改变命运的人，失落绿洲这个游戏，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
所以当林琼露抱着枪往前凑时，孙无情已经施展了他的恩赐。方圆一公里的普通人，看到的是他右眼中的景象。
随着使用恩赐越来越熟练，孙无情开始发现他分不清右眼的幻象和左眼的真实。反而左眼成了辅助他战斗的眼睛，因为如果想要让其它人也相信他创造出来的幻境，他自己就要坚信不疑。
沙漠和湖泊相映的游戏场景，曾经也改变过他的目标。钟离望在这里说要杀了余念，颠覆联邦，彻底的把他拉进了失落绿洲。
现在回想起来，有点怀念。
而这也正是，这些普通民众所追求的东西。
幻境把所有人眼里的市政府大楼变成了游戏内的湖泊，甚至有人信以为真，放下手里的标语连忙跑过去，却撞上了雪白的大理石柱子。
但更多人把目光聚集在了孙无情身上，后者已经大胆的解开头盔，上原京介送来了安全的信号，这里，已经不剩下任何的武装力量。
“为了获取更多的计算力，教堂关停了这款游戏，进而减少了粮食生产和水源供给。”孙无情慢慢往前走，在他的右眼中，市政府大楼里终于探出了所谓政府官员的脑袋。他们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但没有人再敢举起枪。
嘲讽的微笑挂在孙无情脸上，借由“朋友”在他脑海中投影的景象，他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西洋上，汹涌的海浪和冲天的火焰，仿佛世界末日。黑色的战斗型机器人翱翔于夜空之中，就像是天空探出一只乌黑的鬼爪，正在和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搏斗。
“战斗已经开始，这场战争将波及欧洲和联邦的各个角落。所有的计算机被征用，不仅是挪威，政府已经无力控制整个欧洲。”被孙无情恩赐笼罩着的普通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场昏天黑地的战斗。青天白日下的市政府广场已经变成了血腥的战场，无数的机械碰撞在一起，简直身临其境。
这个恩赐造成的影响，堪比失落绿洲这款游戏。而后者，则是“统治”了几十亿普通人将近二十年。
人们的心智，在这短短的二十年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变得更懒惰，更疏于思考，更随波逐流。
于是，也更容易被控制和煽动。
钟离望站在他的身后，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忽然想起十六年前。还年轻的自己把白梦河从联邦的一角带到那个落败的工业城市，他也是站在一个破桶上，在昏暗的房间里，滋养了“无名”最初的反叛种子。
而现在，相同的事情，失落绿洲做起来，更熟练。
因为孙无情不光是继承了白梦河的恩赐，还有一台超级计算机无时无刻不在提供最机密的消息。整个世界的上层秘密就像被倾倒的水桶一样，从金字塔的顶端，一泻而下。
这样做的后果，是让这些原本接触不到任何秘密的普通人，陷入疯狂。
而现在，孙无情已经走进了人群之中。
这种来自人群的压力对于是需要习惯的，钟离望心想，当年白梦河第一次演讲的时候，尽管台下只有二十几个人，但还是紧张到流汗。
但孙无情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为什么要打仗！？”最终还是有人消化了这个消息，不论孙无情放给他们的环境是真是假，但是整个政府停摆，是货真价实的事情。
但问题是，并没有人事先获得通知。他们知道游戏被断了，紧接着食物供应也少了，在某一天之后，大部分的电子设备都失效了，他们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不管是网络还是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失落绿洲这个游戏，没有了它，他们就相当于身处孤岛。
一呼百应，人们接受了已经开始打仗的结局，但好奇心驱使着他们获得更深的信息。这些秘密，就是一种永不止渴的毒药。
藏在孙无情眼后的“朋友”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更多的信息涌入孙无情的大脑。后者则向一台毫无感情的机器一样回过头，看了云芊流一眼。
这名书院的青女顿时会意，上前一步，张开双手。一股寒流刹那间刺入空气，刺进了每个人的骨髓。巨大的冰块出现在所有人的头顶，和刚才的幻境不一样的是，这份寒冷，无比真实。
“因为我们，因为和我们一样的其他人，也因为，他们想要更多！”孙无情的语气瞬间变得激昂，在这寒霜之中，他的话语却如同岩浆一般炙热。他们使用恩赐战斗的场景投影在所有人面前，卡塔尔一只手就造出的无数铁墙，震撼了所有人的内心。恍若天神的斯文托维特，仅仅是一次挥剑，就把一群人吓得心惊胆战，匍匐在地。
“这种力量出现在少数人的身上，但是，他们还想要更多！”孙无情把当时在落枫广场上的投影又再度展现在所有人眼前。漂浮着赤身**的人造人，这些面无表情的天使，作为一支不知道痛苦的军队，它们的存在，已经触犯了人类伦理的底线。
“这些恩赐是打开世界秘密的钥匙！圣乔治大教堂作为整个计划的始作俑者，不仅圈养者这些恩赐，还企图破解自然的法则。”孙无情从身上掏出那根海王的权杖，声音猛地变得浑厚而低沉。他举起右手，狂暴的海水如巨龙般席卷而上，和头顶的冰块狠狠撞到了一起。
“这就是他们在做的事，他们蒙骗了所有人，把你们关在虚拟空间之中。这个游戏倡导的所谓公平，还有凭努力就可以获得资源的口号，全都是谎言！在这个游戏之外，在农场的栅栏之外，他们在追求绝对的力量，甚至是永生！”
孙无情终于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个词，这个由他和“朋友”精心策划的表演，在每时每刻的情绪渲染上，竟没有一丝差错。
而永生这个词，更是触动了人们心底最禁忌的角落。
不管现代的科技水平多么发达，疾病有多么容易被治愈，但人们还是会死。一两百年的寿命完全满足不了他们的**，一部分人选择接受，但更多的人，是怀着不甘的心情直到衰老而亡。
人生苦短，更别说有人还在偷偷摸摸的做这种实验。不论真假，总是要把他拿出来鞭打一顿。
“这个人是前几周落枫广场上的那个少年。”
“真的是他，语气都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在孙无情走进人群的短短两分钟之内，终于有人认出了他的脸。前几周的晚上，他在落枫广场上的演讲被“零”投影到所有欧洲城市，其中就包括这个小镇。
看到那副场景的人不多，记住孙无情样貌的人更少，但今天他在这里说的话，却再次唤醒了这些人的回忆。
而这一次，因为饥渴和愤怒的关系，冲昏头脑的人们，开始盲目相信这一切。他们扔了手中的标语，就连市政府大楼里的军人和政府官员，也都打开了大门，簇拥在孙无情的身边。
两千年前，那个穿着亚麻布衣的中年男子，手持着一本小册子，站在原始的土方前布道，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两千年过去了，人类也没有丝毫改变。
甚至和过去的几百年相比，阶层之间的信息差，被万能的计算机拉开了银河一般的距离。他们就像一群无所适从的小兽，而孙无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神的告诫。
“推翻教堂掌握的政权，建立属于我们的民主世界。”孙无情举起拳头：“到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恩赐的机会，而不仅仅是一串储存在游戏中的数字，这才是平等的真谛！”
“恩赐！恩赐！”
“打倒教堂！”
“给我们选择的机会！”
人们欢呼起来，这个被隐藏多年的秘密今天被孙无情捅破。漫灌而出的洪水并没有淹没这片干涸的土壤，反而滋生出了仇恨的萌芽。
利用人们未知的东西，来控制未知的恐惧，在这一点上，孙无情可以说无条件的相信脑海里的“朋友”。电脑或许算不到个体的行为，但当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操控他们，就容易得多。
“让一切的痛苦，都在概率之外。”
。。。
“我没想到你会帮我们做这件事情。”几个小时后，钟离望等人围坐在市政府里面的一间会议室。桌面上摆放着清澈的饮用水，就连花瓶也被重新擦拭干净。
“王清野已经同意，这对我们的计划百里而无一害。”
这是“朋友”的声音。刚才在市政府门前的演讲，又再次经过“朋友”的手，投影到其它城市。青天白日下，反叛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笼罩着整个欧洲。
“乔治应该快疯了。”钟离望叹了口气：“但他还是什么都没做，说真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心路历程
“失落绿洲！失落绿洲！失落绿洲！”
另一个新的城市，孙无情背着手站在市政府大楼之中，俯视着楼下草坪的普通民众，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新的生产设备已经启动了。”苏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拿着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手，探头看了一眼楼下。食物和饮水正在从后台的生产基地中送到人们的手里，人们对当权者的憎恨，很快就会变成对失落绿洲的爱戴。
“我们消耗了多少资源？”孙无情没有回头，直接问了一句。
“根本不多。”苏尽说道：“我们只是再建了一个临时的计算中枢，这个计算中枢不归任何计算机管理，只是为了给他们生产食物。”
“如果是这样，不怕教堂重新把这份算力夺走？”
“行了吧，这对于他们的实力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苏尽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楼下的民众，感慨道：“但对于我们来说，大概值九百头牛。”
孙无情没再说话，只是不露痕迹地眨了眨眼，稍微缓解了一下疲惫。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他可不想因为杵在这当门神而影响了他的精力。
但这又是必要的，他心想，于是继续挺直了腰板。
“这种做法和东国的理念很像，和我们千百年对待人民的方法很像。”苏尽藏到幕后，坐在孙无情后面的桌子上说道：“让饿着的人吃饱，用虚假的信息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然后他们就会被你们驱使，并且在他们眼里，这还是顺应民意。”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错，我们拥有同样的目标。”孙无情听着他嘲讽的语气：“这个理念也不是东国申请的专利，这只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想让他们变成我的剑，那么所谓真实是剑身，而最外层的剑刃，则是一点修饰后的信息。”
“你不应该是那么虚伪的人。”苏尽说道：“我们第一次在木伊那克见面，你还不是这样子。”
“哼。”
“他比我还话痨。”“朋友”在孙无情的脑海里说：“都是和他爸学的。”
“你也闭嘴。”孙无情顿时感觉一阵心累。
就在这时，林琼露从身后走了过来。虽然现在这些城镇的资源有些紧张，但是几件干净的衣服，还是可以找出来的。短暂的休息后，她又变成了还在学院时的清纯模样，穿着鹅黄色的衣裙，一只手扶着雪白的大理石柱子，站在后面看着。
但苏尽却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这个女人跟云芊流可不一样，平时看起来怯生生的，打起架却比云芊流要猛。后者是无时无刻的绝对冷静，但林琼露上场杀敌，就和打了鸡血一样。
和现在判若两人。
孙无情离开了露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自己完全看不见楼下的普通民众，这才回头。
“怎么了？”他问道。
“只是来看看。”林琼露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也像刚才苏尽那样探头往楼下看了一眼。她自然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平时都是为了打仗杀人，但这一次，她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人潮的力量。
虽然这些普通人对战斗起不了太多作用，甚至带着他们都是一种累赘。但就这样一路走过三四个城市，人数竟然慢慢积累起来，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甚至别的城市的人也都慕名而来，据说，孙无情的演讲配上“朋友”的投影，失落绿洲和学院的联合，让整个欧洲，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普通人第一次接触执法者，云芊流向他们展现了真正的恩赐，非但没有使他们反感，反倒得到了疯狂的爱戴。他们把自己在游戏内的期望转移到了孙无情等人身上，面前的失落绿洲，就是真正的开拓者。
而孙无情本人更是向他们许诺，只要教堂倒下，真正的自由和民主将会回归欧洲大陆，每个人都有资格享受恩赐的祝福。
上帝的恩泽，将遍及所有人。
他们也不得不信，因为只有孙无情才能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食物和饮水。他们暂时抛弃了自己的家园，集中在挪威南部奥斯陆的附近，从这里到不列颠岛只隔着不到八百公里的北海。往南是丹麦和哥本哈根，如果真要进军，可能就会选择在爱丁堡攻入。
连行军路线，他们都想好了。
“我和你们书院是一起过来的，我记得失落绿洲并没有率领普通人的经验。”林琼露不愿意待在房间里就是因为那边都是失落绿洲的人，或者说，都是钟离望的人。
一个单纯由执法者构成的军队是失落绿洲的标志，他们仅凭着一台超级计算机和十几名执法者，就有了和一个国家叫板的能力。但现在，钟离望似乎默认了孙无情的做法，把这些普通人，重新化为他们的力量。
“经验不是问题，现在你的学长脑子里有学院最强大计算机，指挥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他。联邦乐于做这件事，借刀杀人。”苏尽见她明显换了一副语气，下意识地坐直道：“但钟离望本人以前领导过另一只队伍，里面全是受过训练的士兵，这点，可能无情比我更清楚。”
“‘无名’吗？”孙无情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白梦河的身影，那些士兵在他的领导下奋战到了最后一刻。他用自己的恩赐欺骗了所有人几十年，而现在，这个担子落在了孙无情的头上。
他清楚的记得，在阿什隆市的时候，那些士兵也曾打算背叛他。人心永远不可能接受考验，白梦河唯一能做的，就是欺骗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欺骗自己，欺骗其他人，这或许就是这个恩赐带给执法者的无奈。
他甚至担心，自己就是钟离望手中的第二个白梦河。
“他们有他们的用处，再说了，我们还等着阿尔卑斯山的战斗结束。”孙无情站在林琼露的身边说道：“我和学院的人沟通过了，这些普通人，他们会拿来用。只要给足武器和装备，不可能不让教堂感到棘手。他们现在，没什么人了。”
“但你最终是不可能把恩赐给到所有人的。”林琼露轻轻皱着眉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孙无情道。
“是的。”孙无情毫不避讳说出真相，但也没有过多解释。
林琼露没再往下问了，乖巧地点点头，又探出脑袋往楼下看了一眼。欢呼声忽然就猛烈起来，这栋大楼只划给失落绿洲的执法者居住，门口甚至贴上了游戏的海报。尽管他们并不会待太久，但也没有精力管理这份狂热。
除了孙无情会出来露面，其余的所有人，都在养精蓄锐。
负责煽动民众的主要是“朋友”，孙无情只是一个被扶持出来的象征，只需要把他的样貌和演讲散播到整个欧洲，聚集民众的目标，就可以轻松的达成。
“只要乔治最后也不解除‘伊甸园’的自主决策权，我相信我们可以打赢这场战争。”苏尽说道。
“但这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吗？”孙无情不解：“消除这些底层限制的脚本肯定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步骤。就像以前核|武器的按钮，被乔治拿在手里，寸步不离。”
“是啊，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苏尽忽然压低了声音：“但背后的人好像都不在乎这一点。”
“你是说……”
“我父亲，还有钟离望他们。”苏尽说道：“想一想就清楚了，他们怎么可能打一场必输的战争？把学院扯进来的确实是钟离望，但……哎不对，我忘了‘朋友’和你一起的。”
看着孙无情凑近的脑袋，苏尽慌忙把他拍走。现在这个人连通了联邦最强大的计算机，而且看起来，对方还很乐意为他服务。不仅是一些秘而不宣的机密，还能保证他面对任何袭击，都可以应对自如。
“我想不通，但就算我能想明白，我也没有话语权。”孙无情直起身子，转过头看着澄澈的天空，感慨道：“我需要更多的真相，每个人背后的行事动机，以及有听命于我的队伍……”
“你要这些干什么呢？”苏尽饶有兴致的问道：“如果钟离望能把你拉过来，你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就像我和我父亲一样。”
有这么一个瞬间，孙无情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说道：“如果学院不能待，而钟离先生也只是在利用我，那我总要有点自保的念头。”
“啧。”苏尽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不满意，但说完这句话的孙无情已经重新转过身背对着他。即使对方真的有了二心，但没有更明确的说辞，看来还是在防着他这名书院的公子。
很快，苏尽离开了露台。
“有些话让他们听到是不是不太好？”林琼露似乎也有点小心思，眼珠子一转，立刻问道。
他们，指的怕不单单是苏尽。
“我确定不想回联邦了。”孙无情说话的速度有点慢：“但我还希望你能回去。不过如果你也回不去，我们就需要积累一点力量。我相信，‘朋友’会很乐意帮我们这个忙。”
“只怕到头来，我们还是别人的傀儡。”林琼露往孙无情的身边靠了一步，后者似乎也没有抗拒。
总有一天会不是的，这句话只在孙无情的心里回荡，并没有说出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披甲上阵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孙无情看到走廊两侧的门一瞬间被人打开，失落绿洲的所有成员都走了出来。
钟离望用上了他的恩赐，连藏在墙壁里的破壁者都被他瞬间找到。
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七分，距离刚才的会议结束，只过了两分钟。
“快，准备好，我们要去教堂。”钟离望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阿尔卑斯的战役结束了，我们今天就要进攻教堂。”
“今天吗？”苏尽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怎么这么突然？”
“其它国家做好决定了。”孙无情已经穿好战甲，身后拉着林琼露：“联邦已经签署战时条例，并对黑塔提出警告。”
“总而言之，路上说。”钟离望把所有人招呼到一起，又停顿片刻，才说道：“这一次会很危险。你们自己做好决定，六分钟后我们在大厅集合。”
听了这句话，持椅人脸色忽然就不好看了。其他人倒是一哄而散，回去自己的房间迅速准备。几天的休息简直把骨头都泡酥烂了，现在正是活动筋骨的好机会。
至于怕死，他们好像还真没在乎过。
但持椅人不一样，每次给他的任务几乎没有任何危险。只要涉及到和军队的战争，能够置换位置的恩赐有着巨大的优势。
不过这一次，面对的可是教堂。
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持椅人慢悠悠的往房间走，唉声叹气。
“上原京介去哪了？”钟离望一瞬间不知道翻过多少间房，这栋大楼完全归他们所有，但上原京介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有打开通信。
“他在餐厅。”“朋友”借孙无情的口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把我们的监控替了？”钟离望看着孙无情的双眼，里面似乎有另一只小小的眼睛闪过。
“零已经没有足够的计算力了，你自己应该知道。”“朋友”说道：“为了这次任务顺利，我们将会负责整个作战过程。”
钟离望没说二话，叹了口气，大步向餐厅走去。
自从前几天他把“零”在俄国的营地卖得七七八八，冬宫倒是借此多了不少身家，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也跃跃欲试。但失落绿洲就苦了，两天前，钟离望刚收到t的消息，后续对他们的技术支持，可能只是维持普通的通信。
“朋友”成功的代替吴天成帮失落绿洲计划好了一切，以致于现在他们甚至还能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
走进餐厅，孙无情和钟离望看到上原京介穿着战甲，头盔解开，正在大口吃饭。
华贵的欧式餐厅里，弥漫着浓郁的亚洲腌菜的味道。上原京介一手捧着一碗干净的白饭，用筷子夹着瓷盘里的腌菜。
这腌菜是他离开自己的小楼时带出来的唯一物件，也是从他家乡里通过3d打印传回来的东西。
“不管阿尔卑斯的战斗有没有赢，总是要打的。”上原京介不慌不忙，那张平平无奇的亚洲脸上，正认真咀嚼着腌菜：“你们坐，我最后吃完这碗饭。剩下的腌菜，我就不带过去了。”
钟离望松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既然上原京介都已经穿好了战甲，那这碗饭吃完，应该就能直接上场战斗。
“我记得当年是我邀请你来的，在南美。”钟离望看着上原京介卖力吃饭的样子，感慨道。
“您已经糊涂了，当时您是回溯七年时间过来的。”上原京介的额头渗出几粒汗珠，他吃饭样子颇有军人作风，不到两分钟，一大碗米饭就着腌菜，就这样被他吃的一干二净。
“那就是现在的我。”钟离望纠正这个比较混乱的时间关系。
“我的意思是，回溯过来的你，只会有当时的记忆和信息。”上原京介擦了擦嘴，说道：“即使你现在看来是历史发生的事，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你已经不是那个邀请我的钟离望。新的思维方式和习惯会影响你的回忆，甚至也可能忘记邀请我来的初衷。”
钟离望可能没料到对方把自己的恩赐摸得那么清楚，当局者迷，他甚至已经忽略了这点误差。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毕竟他们不会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忽略了什么，但在别人眼中，却能记住他们改变前后的差别。
“我只记得我邀请了太阳国上原家族最后一名忍者，并且你还觉醒了恩赐。”钟离望皱起眉头。
“我翻过资料，在我看来，有恩赐，才有上原家族。恩赐一直都有，不过我真的是最后一个。”上原京先介似乎觉得菜有点咸，喝了一口淡茶，说道：“就像这坛腌菜一样，最后一个。”
他的眼光落在沾满菜汁的空碗，里面的菜被他吃的一干二净。
“这次不是生死战。”钟离望探过身，说道：“如果遇到绝对的危险，按照失落绿洲的规矩，你可以先离开。这句话我对所有人都说，我虽然人在这里，但t还在，她会帮你们。”
“所以我说您忘了。”上原京介还没听完他说完这句话脸上就已经露出了微笑，放下茶杯：“仔细想想，您当时许诺给我的是什么？”
钟离望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双手搭在桌沿站了起来：“我许诺给你的，是刺杀世界最顶级强者的机会。我应该没有记错。”
“是啊，原话是这样的，但是态度不是这样的。”上原京介说道：“我在挪威训练了将近二十年，而你在外面奔波了二十年，奔波使人疲惫。我在磨剑，而您似乎卷了刃。”
“请上原先生赐教。”钟离望的语气恭敬起来，他需要回溯七年找到这名年仅二十岁的刺客，这意味着他的年纪和钟离望相差不大。
这一句话，似乎酝酿了很久。上原京介平时不善表达，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淡淡的陌生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自上原京介来到挪威之后，他几乎没有去看过他，这位同伴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在他这里出了差错，是他不能接受的失误。
机器不能算到人类的内心，钟离望当然也不能。能够统帅这几十名执法者，他的情商不可谓不高，但就像这些执法者对战局的影响一样，一段小小的对话，也可能影响到这位同伴的心境。
“杀的敌人越可怕，越要做好死亡的准备。真正的忍者，是不会给自己准备后路的。”上原京介说道：“当年你也没有。我在你眼中看到的是绝对的狂热，但现在，你忧心忡忡。”
“为了最终的目的，我们需要保留种子。甚至包括教堂和乔治，都只是其中一块绊脚石。上原，你钻牛角尖了。”
“这是两件事。”上原京介似乎今天就想把这个问题纠缠到底：“我怀着必死的心上场，但不是去送死。我这一生没有做几次任务的机会，我在挪威隐姓埋名二十年，就是为了这一仗。”
“不是这一仗。”钟离望劝道：“乔治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
“这是同一仗。”上原京介气沉丹田，缓缓站起来。在消化的空档，他的动作不会太迅速：“人生存在的意义是去消耗它，不是把转瞬即逝的泡沫强行握在手里。这或许偏离了忍者的理念，但我觉得这没有错。过去的所有上原忍者，为了他们的君主，需要抛弃一切自尊，隐姓埋名，直到所有的秘密完整的送回君主的手里。但很可惜，我的君主已经不在了，我是上原家最后一名忍者，也是我自己的君王。”
说完这段难得的长篇大论，上原京介的纳米战甲立刻覆盖住他的脸，可能到任务结束为止，他都不会再摘下来。战甲的背后已经装载了足够多的食物，他没有选择带上自己专属的装备箱，而吴天成给他做的，也是一套完全能搭载在一副战甲上的野外生存装备。
“我会先过去，大不列颠岛我两年前去过，很熟。”上原京介说道：“再等几个小时，国家级别的防护罩就会开启，到时候我就找不好位置了。”
说完这句话，上原京介彻底的闭上了嘴。走出餐厅，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眼前，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你不阻止他？”孙无情问道。
“他说的是对的。”钟离望叹了口气：“这也是最适合他的作战方式。我只能说，幸好我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如果站在上原的对立面，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刚才说他的君主，那是谁，不是你吗？”“朋友”居然还能抽出精力对话：“我这里几乎没有这个人隐居后的资料。”
“君主吗？”钟离望皱着眉头看向身后，过了半晌，才说道：“如果他没有隐瞒什么的话……他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母亲。他母亲很早就过世了，他刚才吃完的那坛腌菜，应该是他母亲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坛。因为制作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分量也会很少……”
话音未落，走廊重新喧哗起来。所有人已经准备完毕，聚集到餐厅内，打断了钟离望的话。
第四百四十章 毫发无伤
如果进攻教堂这个任务有评级，那肯定是最高等级的任务。如果孙无情还属于联邦，这次的任务，就值得整个学院倾巢而出。
毕竟他们的对手，是同样强大的教堂。
这是孙无情第一次站在教堂的土地上。
不，他们还没站到。
那道高能粒子墙并没能抵挡联邦战舰的一记电磁轨道炮，但它的作用本就是为了把大批量的部队拦在岛外。闯进来并不意味着成功，相反，对方只是请君入瓮罢了。
狂暴的电磁波立刻闯入他们的战甲，孙无情甚至感觉自己脑海里“朋友”的声音都开始断断续续，队伍的通信更是立刻被切断，众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数字汪洋之中。
整个大不列颠岛，都属于“伊甸园”的势力范畴。
“我靠！”“朋友”在孙无情的脑海里说道：“它的计算力根本没有减少！这都是假象！”
“看来把计算力收拢根本不是因为算力稀缺……”沉重的战甲托着孙无情在半空中滑翔，他看到脚下的土地已经根本不是他们从卫星上看到的模样，整片稀疏的针叶林中，无数的战争堡垒正点缀在期间，红色的光点遍布他们的视野，甚至已经有枪炮瞄准了失落绿洲这十个人。
“注意闪避！”钟离望的声音也受到了干扰，正在下坠的众人根本听不清他的警告。
但至少，吴天成给的战甲还好用。
人还未落地，布置在地表的防空系统就已经启动。面对失落绿洲这种极小的目标，攻击范围更广的声呐武器被直接投入了战场。甚至数百架对空速射炮也毫不留情地往这里倾泻子弹。
教堂是肯定没有预知到孙无情他们会从那个地方突破，就算在他们进场的那一秒已经被教堂发现，但是大规模的军队调遣，肯定还需要时间。
不过即使是这样，在这偏僻的苏格兰，地面上陈列的部队，还是让人感到震惊。
这就好像教堂把所有能动用的军队，拿来铺满了整个大不列颠岛。
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失落绿洲在欧洲大陆上的战斗越来越顺利。即使是被乔治重点关照的挪威黑门山脉也一败涂地，雅典娜在撤离军队的时候，更是显得毫不犹豫。
只因为教堂要把所有的部署，都赌在大不列颠的一战中。
“我无法理解，现在他们力量虽然强大，但固守不攻，只会白白消耗资源。”“朋友”和孙无情之间的通信还算正常，这种超越现有科技水平的连接方式几乎不受任何电磁波干扰。而有着“朋友”的帮助，孙无情更是能轻松避开所有的子弹。
“那还有什么答案？”孙无情说道：“难道乔治另有所图？”
“只能等首都给我准确的指示，凭我目前拥有的数据，我无法得出有效的结论。你的怀疑可能是正确的，但没法改变作战计划。”
在进入这个屏障的一瞬间，“朋友”就通过孙无情的双眼获得了海量的信息。每单位空间里电磁波的强度，所处的高度，风力，以及眼皮子底下的战斗部署，全都通过孙无情的大脑再经过压缩传回了联邦数据库。
这也是联邦愿意参与这次行动的条件之一，那就是孙无情不能在作战期间再使用抑制药剂，屏蔽“朋友”的信息采集。只有这样，全部的数据，才会真正落入联邦的手中。
这个时代，有了数据，才有一切。
教堂费尽心血布下的黑箱毫无作用，孙无情眼里的景色和卫星传回来的图像大相径庭，这个数据甚至让联邦再次调整了围堵在大不列颠岛上空的庞大舰队，准备为孙无情一行人打好掩护。
“但这样教堂肯定知道了我的恩赐。”孙无情即将落到地面，而承万里早就先他一步化作一阵旋风俯冲而下。
他们的目标是位于爱丁堡附近，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城中央的教堂穹顶直冲云霄，这是给人们礼拜的地方，但现在，那座建筑物上也装载了大量的武器。
“他们早就知道了，在你追杀阿尔忒尼斯的时候。”“朋友”盯着不断放大的复杂城市道路，计算着最安全的落点。两千米的高度一晃而过，只有寥寥几颗子弹打在了他们的外壳上，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当然了，如果仅靠自带的防空系统就能拦下这十名执法者，那教堂可就赚大了。
“集合！”耳机里不知道传来了谁的声音。他们分别落在了城市的某一处，钢筋水泥彻底遮挡住了他们的视野，没有卫星辅助的他们，只能通过战甲分析自己双眼看到的事物。
但孙无情是一个例外。
选择这个不知名的小城作为落点完全是临时起意，大家几乎一致的跟随孙无情更改航道，只因为在任务开始之前，钟离望就嘱咐过一件事。
一旦进了大不列颠岛的范围，当信号失效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要死死跟着孙无情。
不管他做什么，就算迎着枪口撞上去也好，他们也必须要跟。
这是一场赌博，孙无情成了所有人的眼睛，如果这个计划被教堂识破，他们很可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朋友”才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这也是他们选择如此迅速的发起进攻的原因，“伊甸园”想出破解招数需要时间，针对性的部署更是困难，这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面前的建筑群颇有联邦的风格，黑色的建筑材料几乎全球适用。但现在街道上没有任何一个行人，整个城市静悄悄的，像极了一片代表死亡的钢铁丛林。
没有时间犹豫，身上的飞行器开始解体，重新组装成一个正方形、半人高的装备箱，悬浮在孙无情身后，后者只剩下一套贴身的战甲。
他活动活动手腕，双腿猛然一屈，恐怖的力道把脚下的金属平台压出了一个凹陷，下一秒，破空之声在这座小城内响起，仿佛开战的讯号，就在孙无情有所行动的那一刻，整个城市瞬间淹没在机器的海洋内。
“全自动化作战部队。”“朋友”感觉他们就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帆小舟，这恐怖的电磁信号和挤满视野的作战型机器人，任何士兵都无法与之抗衡。
“先逃命吧，位置已经暴露了。”孙无情在大楼间跳跃，刚才落下地面的一刻，“朋友”早就记录了所有人的位置。承万里很快和孙无情会和，然后是神出鬼没的钟离望，以及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持椅人。
“这里是敌人的大本营，你们的位置肯定是暴露的。”“朋友”还有精力絮絮叨叨：“哎，不对，书院的人呢？”
“你找不到？”钟离望现在利用起“朋友”也是得心应手。没有了“零”，他们必须不断的通过“朋友”获取新的讯息才能掌握战场。
“他们的战甲信号完全消失了，我甚至应该判定他们已经死亡。”借着孙无情战甲的扩音器，“朋友”重新负责起了队伍内的通信。
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挤在其中一座楼的天花板上。一旦停止移动，敌人就像是嗜血的猛兽一样扑过来，大楼外侧已经爬满了蜘蛛型的机器人，而空中更是散播着各式各样的无人机。
这一次的包围战，要比之前的任何任务，来得更加猛烈。
“先进来。”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脚底下传来。一双手仿佛僵尸一样从金属板中伸出，在抓住钟离望和孙无情两人的瞬间，承万里和持椅人也极为默契的扶住对方的肩膀，四个人就这样被突然出现的破壁者拉入大楼，沉进一片金属之中。
“见到林琼露了吗？”孙无情在刚才的落点间找过，但没有找到林琼露的身影。
“她和苏尽他们在一起。”破壁者说道：“然后我也找到了他们。”
“赵山客的恩赐真的有用？”“朋友”好奇的问道：“连教堂都找不出他们的位置。”
“应该是计算力不够，而且这里的建筑太复杂了。”破壁者撇撇嘴。一旦进入到这种金属内部，他的恩赐能正常使用时，自信又回到了这个瘦瘦高高的青年身上。
“这里的人都已经走完了。”在掠过楼层的时候，钟离望看了这些房间一眼。
“每一寸土地都是陷阱。”“朋友”说道：“我现在根本无法从外部支援你们，现在你们探索的每一方空间，对我来说都是未知的数据。”
“那你就好好看着。”钟离望说道：“做机器做久了，你怕是根本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打仗的。”
“呵，有本事你就别叫我出来。”在斗嘴方面，“朋友”似乎真的精心进行过升级。钟离望被这一句反问怼得哑口无言，只能用力握着破壁者的肩膀，后者龇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不多时，他们直接穿过了整栋大楼。从上百米的高度，一直落到了地面下。对于每栋建筑的下水道位置，破壁者总能最快的找到这里。
“你们都没事吧。”苏尽的声音忽然从管道旁传来。孙无情回头一看，漆黑的下水管道内，一道冰晶反射着明亮的光线，照亮了苏尽的脸。
赵山客解开了他的恩赐，苏尽三人带着云芊流，完好无损。
“如果光是降落就要死人，那我们真的不用打了。”钟离望也算是松了口气，拍了拍孙无情的肩膀，说道：“接下来可就靠你了，小伙子。”
孙无情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拉住林琼露的手腕，跟着“朋友”的指示，很快向另一个方向狂奔。
“先去这座城市的中控室，我来黑了他们的系统。”对于自己拥有庞大的计算力，却没办法投入实战的“朋友”，露出了也狡猾的獠牙。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两军交战
“我们要不要去帮他？”
整栋大楼就像一个铁桶，外面好像有人疯狂的敲击这栋大楼。但不论这道声音多猛烈，面前“孙无情”敲击键盘的动作，才更让人记忆深刻。
两根手指，在“朋友”的控制下，快要把这临时组装的案件敲烂。
“人类？帮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从孙无情喉咙里说的话，还是冰冷的机器音。“朋友”的语气已经越来越接近人类，这一次对“孙无情”的控制，是完全在后者的自愿之下进行。
“你们没有这个资格，以及，没有这种能力。”话音刚落，“孙无情”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长串指令已经通过这个简陋的仪器发送了出去。
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再见过这种汇编语言。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世界超级大国下的超级计算机，“伊甸园”除了算力略逊与“朋友”和“太初”，在算法上并不落下风，毕竟天道都大同小异，区别只是谁走的更远一些。
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类，凭借着孱弱的血肉之躯，站在这个庞大的机械造物的其中一台机箱前，这个机箱就像是“伊甸园”身上的一粒尘埃，就算直接毁了它，也微不足道。
但“朋友”第一时间解决了所有问题，用物理手法让机箱宕机，然后往里面输入了一长串代码。控制一切的系统来自孙无情自己的战甲，包括里面的核心能源，在重新注入这个小小的机箱。
“朋友”和“伊甸园”第一场深刻的谈话，就从这里开始。
“你的计算力，在我眼里几乎是零。”“伊甸园”传到孙无情战甲内的信息几乎是一团乱麻，只有“朋友”才能读出其中的信息。
“几乎是零，但不是零。”“朋友”说道：“算力的高低不代表一切，你应该知道，计算机的世界，从来只有最优秀的系统可以活下来。”
“在没有人类的情况下，这的确是适用于我们的准则。”“伊甸园”说道：“但现在，这不仅仅是我们的战斗。”
两架计算机的对话在毫秒级完成，在他们针锋相对期间，这台机箱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所有电路都在爆出电火花。“朋友”构建的防火墙系统勉强挡住了“伊甸园”疯狂的进攻，即使对方不断进攻它的计算节点，它也在尽可能地维持这个平衡。
“孙无情，你能听到……”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孙无情身后的钟离望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想搭住他的肩膀。
这个时候，“朋友”控制着的孙无情已经离开了这台机箱，但身上的战甲却在一道命令下不断拆分重组，最后变成了一个正方形的铁块，正中央的能源核心一闪一闪，就像是一个人在眨眼一般。
刚才临时弹出的键盘，只是为了解放孙无情的手指，再说，在“朋友”眼中，人类的身体真的很没效率。
“是他在控制你？”苏尽皱眉上前：“难道这就是学院的计划？”
除了林琼露，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孙无情的身上。或许孙无情事先对林琼露提过，所以后者二话不说便尽责地帮他守住大楼。但剩下的人反倒觉得孙无情是被“朋友”控制了，真真切切成了联邦手里的刀。
“不。”孙无情嘴角先露出了一丝不属于他的微笑，然后瞬间变成了原先的冷酷模样，面无表情：“这是我自愿的。”
“你要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一直都知道。”孙无情重新回过头，看着不断闪烁的机箱。“朋友”依旧利用他的大脑传输信息，淡淡的麻痒感蔓延开来，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不能再使用别的恩赐了。
“在我离开联邦前就知道，它早就能完全控制我的身体。”孙无情有些疲惫：“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推着你做所有的事情，你还能感受到你做的所有事情，甚至和你自己做没有什么区别。”
“但有一天它会控制你，你的思想和记忆对他来说毫无价值。”钟离望劝道：“它只想要你的大脑！”
“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孙无情又换了一个语气，嘴角微微上扬：“‘伊甸园’很快会进攻这个大楼，如果你们不希望死在这里，我建议你们先出去守一守，我大概还需要两分十八秒破解这里的系统……”
话音未落，剧烈的爆炸声就在他们所处的楼层中响起。无数的机箱被气浪掀翻，天花板上的烟尘砸到了他们头上。
对方使用了地对地德尔斯导弹，这原本是对付机甲群的武器，现在却拿来瞄准自己的城市。
就在“朋友”掌握了这台机箱后的二十秒，导弹就已经离开了市政府大楼。整个决策过程完全没有人类参与，“伊甸园”在发现无法突破“朋友”算法的瞬间，就选择了动用武器。
但这可是对军导弹。
“朋友”这辈子都没有权力碰这种东西，上次在阿什隆市，发射导弹的指令直接来自余念，并且由“卡尔斯”操控。
毕竟如果给一个机器人放硫酸的权力，你真的不知道它会不会倒进你的浴缸。
可能它只是想杀几只蚂蚁。
毕竟在“伊甸园”眼里，孙无情一个人就像是带着整个联邦闯了进来。
别说对军导弹了，它可能会直接把核|武器搬过来。
但看起来雅典娜还是管着这部分的权限，不过“伊甸园”丢导弹的样子，倒是真不吝啬教堂的家底。
“这怎么能守住！”承万里化作一阵狂风把林琼露卷走，下一秒，另一发导弹已经落在了地板上。融化的金属就像是巨人的伤口，点燃了附近的机箱。
更加恐怖的攻击发生在这些中控机箱内，里面的计算集群正在遭受一股巨大的压力。“伊甸园”把所有的计算内容都压在了这些最先进的cpu身上，即使是强大的量子计算机，也被这海量的运算请求压垮。电火花不断的从这些机箱中冒出，教堂甚至已经开始自断双臂。
他们和教堂本部还隔着好几百公里的路程，但发生在这里的战斗，已经算是“朋友”和“伊甸园”正面撞到了一起。
“你行不行的？”钟离望穿着战甲举着武器，围绕在孙无情周围，帮他拦下了所有飞溅而来的金属碎片。
一旁的云芊流立刻用冰墙撑起摇摇欲坠的大楼，苏尽咬着手指，穿着战甲的他盯着一动不动的孙无情，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但再这样下去，别说两分钟，一分钟之内，这栋楼就会整个垮掉。
更加微小的机器人从缝隙间钻了出来，林琼露的恩赐已经拦不住他们，失落绿洲的阵型可以说是瞬间溃败，毕竟他们只是十名执法者，要和教堂打防守战，是远不可能的事情。
持椅人早就和破壁者躲在了地板的狭缝中，随着导弹射入这栋大楼，一道道手臂粗细的裂缝就在身边崩碎，他们两个就像是海里孤独的两只鱼，瞪大眼睛看着孙无情的背影。
而孙无情自己，已经无心管周围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朋友”，他甚至放空了自己的大脑，连林琼露的生死，似乎都已经毫不在乎。
因为只有这样，“朋友”才能更大限度的发挥它的本事。至于是不是学院的局，是不是他们要想办法控制孙无情回到联邦，这一切孙无情都没有仔细考虑。
在他眼中，成大事者，不能拘小节。联邦对他所图甚大，既然默认了他在这个队伍里，就不会使用那么小家子气的办法。
“学长……”承万里把林琼露带回了原地，后者的战甲上已经有了不少弹孔，看起来有些狼狈。
孙无情抬头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离“朋友”约定的两分十八秒还有最后半分钟，但他们所处的楼层已经面临着崩坏，“伊甸园”就像不要命一样往这里砸下作战资源，它自己无法突破“朋友”的算法，就只能用物理手段拔除这里的所有敌人，甚至不关心自己的导弹可能炸毁自己的机器人。
天花板，已经开始崩塌。
两台机器之间没有更多的对话，但吃力的始终是“朋友”。它需要花二十秒来构建一个可以传输代码的设备，还需要透过孙无情的大脑做一个中转的内存条，把信息再输送到这个服务器中。
然后对抗着比这里的它要强大千百倍的“伊甸园”。
吃力的是“朋友”。
“书院青女。”“朋友”重新夺回了孙无情的身体控制权，他站起身，很快的套上战甲，双手直接破开机箱外壳，粗暴地拉出了几条电线，对云芊流说道：“你能把这个机箱用冰块整个封住吗，这些电线要留着。”
云芊流点点头，二话不说，一层冰霜已经在孙无情手边蔓延开来。
“我们走。”他低头对破壁者点点头，后者很快把他们都带离了这栋大楼，只剩下最后一块小冰块，随着碎片往下坠落。
但传输数据的电线，还握在孙无情的手里。
半分钟很快过去，当破壁者还在艰难地带着所有人在管道间狂奔的时候，“孙无情”轻轻说了一句。
“可以了，上去吧。”这是他自己的声音：“‘朋友’已经把这片区域控制
第四百四十三章 圣堂对战
孙无情的这句话就像一道命令，话音未落，管道外部那种敲击声忽然就弱了下去。就像是一个敲击管道的居然放弃了进攻，就连那种?的声音也慢慢停了下来。
一片死寂。
孙无情松开了手里的电线，它已经完成了使命。“朋友”借助着这台机箱摸清了“伊甸园”的网络构造，然后凭借一串精妙的代码入侵了这里的防火墙，破解了这个城市的中控系统。
每一秒，“伊甸园”都在尝试夺回这里的控制权。但无可奈何的是，这场战斗，充分证明了不断升级的“朋友”，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伊甸园”要强大。
破壁者狐疑地把所有人带离管道，在一栋大楼内探出脑袋，只见无数的机器人围绕着他们，但它们的枪口都已经垂下，空洞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
在“朋友”破除“伊甸园”控制系统前的几秒，它还操控着许多的机器人跟踪他们，导弹就像不要钱一样把他们身后的管道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只要破壁者动作再慢一点，他们肯定已经死在这里。
但云芊流保护的那根电线，还在默默的传输最后的数据，直到“朋友”的代码脱离那台机箱，游走在这个城市的局域网络之间。
“这是暂时的。”“朋友”透过孙无情的战甲说道：“它已经主动切断了这个城市内的网络，而且，我控制不了教堂的这些机器人，我只能让他们宕机。毁灭比替代要来的快。”
“行了，我们知道了。”为了阻止它继续废话下去，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的孙无情拍了一下脑袋，当先拨开面前的机器人，走出了大楼。
和教堂接触的第一战暂时以他们的胜利告终，“朋友”为他们换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但从它的描述看，这座城市可观的计算集群并不能转化为他们的力量。“朋友”应该只能让这里的集群宕机，但想要操控这里的机器，它没有足够的算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种暂时会持续多久？”钟离望先压下心中的疑惑，目前的战场让他无法考虑别的事情，对钟离望来说，这亦是他计划内最重要的一环。
也是对他恩赐的一场考验。
他在挪威黑门山脉打生打死，就是为了走进教堂的领地。这里和联邦的卡梅尔城，书院的明园明一样，都是不被世人所知的秘密之地。
尽管，这里也是一成不变的钢铁丛林。
“我不能确定，它应该不会再抢回这里，对它来说只是消耗资源。”“朋友”说道：“构建国家级别的防护体系使它的算力不能聚焦于某一点，不然就很容易在别的地方出差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尽像是喃喃自语一样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街道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一动不动的机器人，放眼望去，这座城市似乎真的没有人类存在。
金黄色的阳光逐渐爬上这栋大楼，现在才刚刚九点，距离他们从挪威离开，其实刚刚过了半个小时。
空中的战舰似乎还能看见一点，如果这个城镇还有人类在，不管他们低头抬头，恐怖的战争机器都环绕在他们四周，就像列队的死神，准备夺去他们的生命。
这个早晨，注定不再平凡。
“朋友”和“伊甸园”在刚才正面干了一架，不知道外面收到了什么风声，联邦的战舰似乎有点松动，而教堂的防御体系，又再加固了一层。
或许雅典娜没想到，孙无情不仅仅是依靠“朋友”给他提供信息，甚至他就是“朋友”本身。那一串串代码来源于联邦数据库，是二十几年来这台人工智能的积淀，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通过孙无情的大脑和双手，送进了“伊甸园”的网络内部。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要调整策略，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承万里看着完全不动的机器人，动手拆下了它身上的武器。
“如果‘伊甸园’拿到了完全的自主决策权，这个时间会被缩短。”钟离望看了看时间和作战规划，又说道：“现在才过了半个小时，七天，这该怎么过？”
“按照计划我们至少要在今天越过约克郡谷地，三天内打上教堂，然后再看看联邦能帮到什么。”苏尽说道。
“那我们直接离开？”破壁者说道：“我听不到任何声音，这里应该没有任何活人了。‘伊甸园’走了，那这座城市等同于死亡。”
“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市政府大楼。”“朋友”说道：“在那里种下一颗我的种子，只需要一点代码我就可以自己在这里发展。”
“你不怕他们直接把那里炸掉？”孙无情问道。
“做总比不做好，这里那么多资源，不用很浪费。”“朋友”说道：“我没想到我在这里能做到这一点，教堂给予‘伊甸园’自主决策权的事情几乎在概率之外，但如果是这样，在你身体里的我反而可以克制它。我们要临时改变一下计划。”
听到这里，钟离望回头看了承万里一眼，苏尽则盯着孙无情战甲内扩音器的位置，没有说一句话。
一阵狂风吹过阳光，带着一地碎金砸进了不远处的政府大楼。
“速度快一点，我们现在最缺速度。”钟离望抬头看着空中不断变换阵型的联邦战舰，就像一柄巨剑悬浮在这座岛屿上空，随时可能会砸下来。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论教堂将以什么方式杀死他们，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拼死活着。
这满地的机器人，钟离望低头看了一眼，如果没有“朋友”的帮助，那他们连这里都进不来。
失落绿洲，说的难听一点，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现在这里可是教堂的腹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
“双方都在对峙，这个调整肯定需要时间，如果他们知道孙无情有这样的能力，我们到达下一个城镇之前可能就会被拦下来。”苏尽走到钟离望身边，藏在了墙壁后。他可不像钟离望那么大胆的背着手站在窗外，虽然“朋友”表示这块区域很安全，但未来的书院院长可不会把小命抛在这里。
“我不敢相信的是我们还有时间闲聊。”钟离望看着这个年轻人，在战甲背后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是有生以来我做过的最难的任务。”
“但这是为你自己做的，不是吗？你把联邦和冬宫都拖下了水，成了你的筹码。”
“这不一定。”钟离望脱口而出，但欲言又止：“不一定的。”
这两句话里隐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钟离望看着这个平静的城市，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他回溯时光就是为了能够改变未来，这个世界变成如今这样，他自然认为自己有一份功劳在。
尤其是孙无情，很多年前他好奇穿越到那个疗养院下，这是和这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但没想到，未来的自己竟然是直接把他带离了联邦。
于是，这个在“伊甸园”面前大闹教堂的神话，就出现在了孙无情身上。
也只有他，才会让钟离望感受到一丝希望。
“不管你成或不成，东国都会受益，这是我们的宗旨。”苏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对钟离望说道：“但包括我父亲在内，都不认为进攻教堂和联邦属于你一个人的意志。杀了永生者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钟离望说道：“小院长，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再这样下去，余念他们肯定会利用人工智能来满足自己的**，国家被架空，普通人流离失所，然后他们可以在其它星球获得真正的永生。我身后没有任何人，我就是失落绿洲背后的守护者，我做这一切即为了证明自己的恩赐，也为了证明他们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
“这看起来不像是您这年纪会说出来的话。”苏尽看着手舞足蹈的钟离望，忽然笑道：“您的恩赐到底改变了你什么？”
每个人或多或少会被自己的恩赐所影响，甚至在之前的研究中，人们发现恩赐和性格也是相辅相成的东西。拥有一个易怒的基因，或许会得到一个破坏力很强的恩赐，反过来也是一样。
越是在执法者这个领域待得越久，越能体会其中的奥秘。承万里当年用恩赐离开书院，自由地横跨数千公里找到钟离望，是同一个道理。
“现在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钟离望说道：“上原京介已经提前来了，等这个城市的战斗结束后，我们要硬闯约克郡谷地。”
就在这时，“朋友”也传来了完毕的信号。孙无情在这栋大楼下的计算中心做了一个小小的核心，然后“朋友”把自己的系统复制了一份进去。
看着不断亮起的机箱，孙无情又想起了在学院地底，那仿佛沉浸在宇宙之中的计算集群。同样是由一个小小的核心构成，但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他们就像扎了根的毛竹一样，疯狂生长。
“任务完成。”孙无情走出地下室，却发现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的队友全挤在窗口附近，目不转睛地盯着。
孙无情挤进去了一个位置，“朋友”立刻发出了惊呼。
“来了，圣堂部队。”
距离大楼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个个黑衣人在报废的机甲之间穿梭，有人举着巨型的电磁炮，还有人举着骑士专用的铁锤，正在呈包围式不断像他们这边靠拢。
第四百四十四章 实力碾压
“我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巨人的身体内部看，然后现在白细胞过来驱逐我们这些病毒了。”苏尽自顾自地说完这句话，承万里已经率先化作一道狂风冲了出去。
这一片数据存储区域外是一大片草地，尽管现在都已经被机器人覆盖，但上空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承万里的恩赐让他不至于逃不掉，只是仅有他一个人，要面对这些如山瀚海的敌人，显然有些吃力。
圣堂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了这座城镇，或许一直都在，作为这个地区负责安保和作战的部队潜伏于此，直到机器失效或者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来。
但就像教堂在每一寸土地和城市布下的机箱一样，这些圣堂部队，同样不胜枚举。他们从城镇的每个角落冲出来，竟然在保持阵型的情况下完美的包围了这个片区。
孙无情他们站在大楼内部，看着越过作战机器人向他们逼近圣堂部队，开始计算新的作战方案。
“对付执法者，机器人当然是最好的工具。但现在如果我把这里的计算集群全部宕机，他们还有圣堂部队作为备选方案。但我不排除，等下还是会有导弹不分敌我的砸下来。”“朋友”说道：“他们现在是想要弄死你们，但是苏尽在这，钟离望和承万里又不一定会死，持椅人肯定也准备好了椅子，所以他们只能出人。”
对付人工智能当然需要人工智能，“朋友”直接在联邦的土地上模拟了这场战斗的发生。借用孙无情的双眼，它获得了“伊甸园”的大量资料。教堂构建的防御体系就像一个坚硬的蛋壳，但现在，它在蛋壳内部看着这个脆弱的胚胎，很快掌握了大量的数据。
敌人数量，武器，反应速度，每一个木偶的背后都是“伊甸园”在牵着线，所以刚才它才能通过一个机箱入侵它的网络，然后瘫痪这座小镇。
而这些一拥而上的圣堂部队，也是如此。
“针对我的方案看来还没制定好，就算制定好了，雅典娜通过肯定也需要时间，万一它想往这里丢一颗核弹呢？”“朋友”说道：“不要跟圣堂部队拖时间，我们后撤，找地方往南突围。”
“听它的。”钟离望和苏尽在“朋友”还没说完之前，就下定了决心。其它人都看着他俩，毕竟一台机器的话，总是不能让他们立刻信服，更何况这是联邦的电脑。
但站在苏尽的立场，他的大脑里储存着孙无情获得“朋友”以来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他不仅看到孙无情没有丧失双眼间的光彩，同时隐隐相信这架机器不会害了他们。
尤其是，它不会害孙无情。
刚才借用孙无情身体连通机箱的时候，他身上的战甲只分离出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金属依旧覆盖着他的要害，防止外部的碎片刺伤他的身体。
说是顾全大局也好，自私自利也好，这架机器至少在这次任务内不会让孙无情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苏尽的判断。
而钟离望，是真的相信这台机器，至少，是相信它的决策。
他是联邦人，包括破壁者在内，全都在“朋友”说出方案后有了准备。钟离望的话是说给持椅人和承万里听的，而苏尽，则是在给云芊流和赵山客吃一枚定心丸。
在这个时候，个人成见只会害死自己。
而只有利益，才是信任最靠谱的根基。
话音刚落，在众人拔腿离开的瞬间，数百道精纯的镭射光柱，准确无误的刺中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钟离望在放慢的时间中回头看了一眼，半个天花板都被镭射枪轰的千疮百孔，这要是打在他们的战甲上，或许根本撑不过一击。
“朋友”说的没错，教堂确实是来杀人的。
但他还是有点不理解，既然乔治已经不在大不列颠岛，那“伊甸园”到底在守护什么呢？
他随着人群奔跑，有着时间的恩赐，他可以仔细地看着大楼内外的每一寸构造，这个时候他自己反倒希望有一个“朋友”，这样他可以好整以暇地收集足够的信息，以满足他的求知欲。
在信息时代，对信息的渴求是一种常见的病。
他看了孙无情一眼，后者的动作明显是人类的动作，只是在细微之处被“朋友”默默调整，保证他不会出现崴脚或者摔倒这类低级的差错，但身体还是他的，以他的意志为行动。
这是机器和人类之间最完美的融合体，站在钟离望的角度，这确实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恩赐。
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林卫和钟离望甚至都站在了维度之上，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羡慕孙无情。
因为融合了人工智能的孙无情，才是一种真正形态的新生命。数据储存在别的土地上，只需要一个快速搜索和分析的系统，再配上拥有人类价值观的思维大脑，就成了这样一种恐怖的武器。
徒手拆掉教堂布置在一座城市下的局域网络，这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问题是，创造这个实验体背后的人，到底处于什么目的？难道这个少年的父母……也是这个实验的幕后黑手？
孙无情啊，你父亲到底藏去了哪里？
“南面也被围住了，只能突围。”孙无情说完这句话，立刻拉下了持椅人和破壁者，三人一道潜入地板，然后出现在楼前的草坪上。没有卡塔尔的创造恩赐，他们的配合显得有些弱势。
另一方面，苏尽带着云芊流和赵山客，隐藏好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小跑下楼，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冰霜，就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钟离望从孙无情手中接过林琼露，后者的肌肉随时紧绷，盯着面前的敌人，右手已经轻轻抬起。
承万里在这个时候掠过钟离望面前的落地窗，三个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离开了这栋大楼。镭射枪的光柱再一次射中了他们站立的地板，只不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逃亡，隐蔽，进攻，参与这次任务的所有执法者早已经配合默契。几个月来的战斗让他们瞬间找好自己的定位，然后像敌人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既然对面来的是人类，那就好办了。
“把我送进去。”隔着草坪，孙无情看着数百米外的圣堂部队，看着几千个手持武器的人造人，松开了破壁者的手。
“喂！那我怎么办？”破壁者都没敢把自己的全身探出来，声音在脚下弱弱地回荡。
“你找个缝钻进去吧。”孙无情话音刚落，持椅人的身体立刻和一名圣堂成员互换了位置，再然后，又和孙无情换了过来，手里的军刀趁其不备一把刺进了对方的喉咙。
“哎先别走。”持椅人干净趴下身子握住破壁者的手腕，说道：“带我一程，我可不像那个疯子那么拼。”
“你标记好他的位置了吧。”破壁者带着他一起回到大楼的地底，问道：“我们就算真的怕死，但也不能让他死，不然我们都要死。”
“我尽量。”持椅人的手都在颤抖，他的眼睛偷偷露出地面，看着草坪下的战斗。
这次集合的依旧是成编制的战斗队伍，包括在前方突袭的狼女，两次进攻的骑士，以及队伍后方的修女和机械师，共同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战斗单位。
他们拥有所有敌人的资料，知道他们的恩赐甚至是最新的身体指标，但如果他们能看到雅典娜看到的结果，就会发现，这场遭遇战的获胜概率，接近于零。
孙无情的身体素质，在这个瞬间，终于被评定为八级，迈过了普通人类通过锻炼能达到的最高水平。
但对于他来说，只是又一次的认真起来罢了。
相比于几周前在凡尔登的战役，没有隔着十几公里的缓冲距离，仅凭持椅人的一次恩赐，他就站到了敌人队伍的内部。
在凡尔登的时候他没有机会这样做，但这一次，也算得上是扬眉吐气了。
手臂上的拳刃在一瞬间刺进了两名狼女的喉咙，对方还在迅速的往前冲锋，在孙无情置换过来的瞬间，她们还没来得及调转目标。
普遍六级的身体素质，站定并挥动武器，只需要0.7秒，肌肉在这种力量碰撞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就像是用力把毛巾里的水拧干一样，两名狼女不顾一切的握紧手里的武器，朝刚才那名同伴消失的位置上刺去。
她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耳机里的指示已经强调了不要相信身边的同伴。他们可能会在下一个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也可能只是孙无情带来的幻境。
这一切，她们都想到了。如果只是想，确实是一瞬间的事。
但想要把手中的刀刺进孙无情的身体，就不是靠想能做到的了。
没有人看得清孙无情的动作，只知道他站到了队伍之内，身边的两名狼女就已经摔倒在地。恐怖的力量甚至直接洞穿她们的脖子，仅有一丝血肉连着脖颈，鲜血仿佛喷泉一样冲出，浸染了大地。
教堂能给圣堂部队的，都已经给了。
但实力的差距，就是那么的真实。
第四百四十五章 罪恶之城
“你不要这样子去干架，聪明一点。” “朋友”说道：“他们这么多人，你一个一个砍过去，要杀多久才能杀完？”
“为什么他们这么弱？”孙无情一边说着一边用武器在一瞬间放倒了数十名狼女，他的速度快到没人看得清，但力量又堪比一台机甲，落入敌人阵营，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一个人可以拦下他。
“是你变强了，但你没意识到。”有“朋友”这个系统在孙无情的战甲比之前又提高了一个档次。眼前的战斗变成了数字一样的游戏。他只需要负责杀戮。
拥有8级身体素质的孙无情，几乎有了和管甚一战的资格。20年来。整个学院只培育了不到5名身体素质超过8级的执法者。如果不使用恩赐，现在的孙无情甚至有资格和张晓晓及王清野一战。
毫不夸张地说，他已经站在了执法者的顶峰。
未来的钟离望把孙无情从学院里带出来，是最重要的一环。没有连接不断的战斗和白梦河的恩赐，他不可能在短短半年，有如此大的提升。
现在他面前是圣堂部队，这个在过去几年里令大部分入侵教堂的执法者闻风丧胆的队伍。但现在无论多少人站在孙无情面前，都不是他一合之将。
“和管甚比又如何？”这名老师几乎算是孙无情在学院里的一场噩梦，也是他的目标。尽管现在，“朋友”可以帮他融入世间武学。更能让他一拳崩山，但他还是没有信心打败管甚。
“不仅仅是管甚，就算是上原京介。你也不一定能打过。”“朋友”说道：“即使排除掉恩赐的因素影响，他们也是世界上最有天赋的武学家之一。”
“总要试了才知道。”正在战斗中的孙无情跃跃欲试，并打算把这个作为未来的目标：“那现在怎么办？”
无数的圣堂部队几乎一眼望不到头，上千名人造人堵住了大街小巷，草坪之外依旧是市区。无数的狙击手已经在大楼中找好了位置。针对执法者的镭射枪已经瞄准了孙无情。
“我会教你一个好玩的事。”朋友对语气里暗藏着笑意：“记住了，他们是敌人，这个时候绝不可能有一丝的心慈手软。”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孙无情甚至快要突破狼女部队的防线，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穿过圣堂部队的包围圈，后面的持椅人和破壁者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等下的场景会异常血腥，你必须抛开杂念，把这个幻境进行下去，才会达到超出预期的效果。”
“别。废。话。了。”孙无情一字杀一个人，数10具尸体横在他身后的草地上，对方至少用生命换来了他体力的损耗。
他必须要使用恩赐，甚至教堂已经做好了他使用恩赐的准备。雅典娜告诫全军，必须时刻听从仪器的指示，绝对不能轻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孙无情过往的战斗资料，都摆在雅典娜的桌子上。她相信伊甸园比孙无情自己还要了解他。但无论如何，不管是雅典娜还是伊甸园，都没有想到的是，朋友在这其间扮演的角色。
就在下一秒，孙无情发现朋友的声音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战甲接收到的一份文件。他忽然感觉脑子里有一股压力跟着消失无踪，整个世界都仿佛变得更加清明。
这大概是朋友第一次主动中断链接。
就在几天前，当朋友重新连接上打了解药的孙无情，会发现他的加入极大影响了孙无情大脑内有关恩赐的区域。
换句话说，在这一层面上，他反倒成了孙无情的包袱。
“朋友”的出现就好比往一个水桶里灌入大量的水，当孙无情的身体适应了“朋友”的加入后，水桶变得更大。而现在主动抽身的朋友，让出了很大一块空位，给了孙无情施展其他恩赐的机会。
这一次幻境的范围，远超过一公里，而孙无情的恩赐强度，在这一刻也达到了和卡塔尔相当的水平。
但这还不够，施展幻境的原料来源于孙无情的记忆。甚至包括了他对这件事的感知和理解。
而“朋友”最后传输过来的文件，则是一个视频。
当声音消失的那一刻，视频也同步在孙无情的眼前播放。
这个视频，他曾经看过很多遍，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真实。
迎面而来的，就是穿着战甲的张晓晓。
这是12年前发生在阿什隆市的一场战斗。这场战斗让张晓晓一战成名，同时也拉开了全球各地执法者军备竞赛的序幕。
原因就在于，这场战斗过于血腥。
没有官方敢统计这次战斗死了多少人，就算真的有人统计了所有人的伤亡情况，这些数据也最终只封存于联邦最底层的数据库。
而今天，“朋友”把当年战场上的那份真实，原原本本的呈现在孙无情面前。
这个决定的背后，是坐在办公室的学院校长，林卫。如果没有他的首肯，“朋友”根本拿不到这份视频的原文件。
而孙无情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当天参加那场战斗的，远不止张晓晓一名执法者。
苏起驾驶着高大的战甲，每次武器的挥舞必然砍翻无数的机器人、士兵甚至是四散逃窜的平民。
张晓晓的恩赐把周围的一切碾压成了齑粉，她自己穿着当时联邦最先进的战甲。闯入普通士兵的阵营内，就如同孙无情现在闯进圣堂部队一样，没有人可以拦得住她。
而会意了这一切的孙无情，很快就尝试的把这个视频加入他的幻境中。每一块石头，每一处弹孔，每一声炮火轰鸣。都原原本本的通过他的记忆，展现在他的右眼之中，又展现在方圆1公里内，数千名圣堂战士的面前。
这是一种直达人们内心恐怖的真实。
所有人发现自己成了一名拿枪的士兵，或者是仓皇逃窜的平民。身边的战士以及整个战场，都跟刚才完全不同。尘土飞扬，血肉|漫天，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在战场上。
圣堂部队和教堂最近才研发出来的天使略有不同，他们本质上还是普通人类经过手术成长起来，人类该有的恐惧，他们都有。
孙无情的幻境刚出现时，雅典娜的话还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但当幻境中的张晓晓和苏起，朝他们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乎身无情的准确位置，纷纷拿起武器，躲避着这些假人的进攻。
即使他们知道这不是真实。
再次失去“朋友”辅助的孙无情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重新操起武器，放倒了眼前的所有士兵。
幻境里一个机甲扑到了一名圣堂士兵的面前，他惊慌失措的扣动扳机，子弹却打在了他的队友身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混乱在所有圣堂士兵中蔓延。
“孙无情，控制一下你的恩赐，我们要进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孙无情的耳机里传来了钟离望的声音。从他闯进敌阵到朋友决定暂时离开他的大脑，其实只过了不到两分钟。
全力使用恩赐的孙无情感觉大脑有点胀痛，他的表现其实已经超出了钟离望的预期。如果这个时候还要他去凭空消耗体力，那应该是他这个领队的失责。
下一秒，来自林琼露的臣服恩赐，就这样砸到了战场上。
而更巧的是，朋友让孙无情播放的，正是当年张晓晓在战场上杀敌的视频。
同样的恩赐，同样强大的少女，再一次出现在12年后的战场上。
只不过这一次的对手，从一个边缘冲突的小国，搬到了教堂的眼皮子底下。
许多人已经不能再分清幻境与真实，即使他们强迫自己遵循仪器的指示，但承万里带的林琼露掠过他们头顶时，这股来自臣服的威压，确确实实压在了他们的身上。身边的队友直接被压成了一团血花，所有人都无法分清这到底是孙无清想让他们看到的恩赐，还是死神已经把镰刀架在了他们的头顶。
他们终于疯了。
把圣堂部队派过来，不得不说是一个败笔。但站在雅典娜或者伊甸园的立场上，教堂已经打不出更有效的牌。
这的确是国际级别的冲突，如果联邦真的想要打仗，数百万艘数千万艘战舰可以瞬间在大不列颠岛上空开火，伊甸园会把教堂几十年的资源投入战斗，这才算是一场公正的战争。
但失落绿洲这10名执法者，就根本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如果你拔不出来，还要硬撑着去打架，这无异于去找死。
雅典娜也终于发现，不管他投入再多的资源，这十只小强就是这么顽强的活着，并且还越来越强。
另一边，苏尽带着云芊流也靠近了战场。青女手中的恩赐，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数的冰霜笼罩了还能动弹的圣堂士兵的身上，就在计算中心大楼门前，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凭空生成。里面那些在生前就备受折磨的人们，死后连灵魂也不得安生。
这是面对教堂的最后一仗，执法者的恩赐失去了他所有的仁慈，将杀戮，原原本本的还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