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隐形守护者
七天时间转瞬即过。
陈烁在家中，打开任务面板，确定进入选择。
刷的一下
陈烁消失在房间中。
……
1939年，上海时局纷乱，为日本所控制，同年四月，汪与日本首相秘密签订亡华协定的阴谋暴露，五月，汪至上海筹建伪政权。
济仁大学的校园中，陈烁身着民国学生装，头戴黑帽，他瞬间接受了原身的记忆，这回他竟然替换成为了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前两次的穿越虽然都有记忆灌输，但都是以陈烁本身为主来插入的身份信息。
可这次却不同，替换的人物竟然还是个背景复杂的重要角色。
“这回貌似有点不好搞！”
陈烁也没想到他这次的人物身份竟然是一个日方埋下的线人
赵忠义！
陈烁接收完记忆，头有点方。
原身赵忠义大小也是个人物，作为日方安插的线人，屡次为他们提供出有效情报，抓捕了一批又一批的爱国志士，更是将恩师方汉洲是地下党的消息透露给了日方，成为了导致方汉洲身死的直接元凶。
后来被主角肖途用假情报摆了一道，身份暴露，也成为了日方弃子，终为肖途亲手所杀！
虽然现在方汉洲还安然无恙，但原身赵忠义已经为日方提供过不少情报。
陈烁顶替了赵忠义的身份，自然逃不开要顶他留下来的黑锅！
“我得坐下来缓缓。”陈烁现在思绪一团糟乱，他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本以为这回的身份会是个爱国青年，最差也不过是一介白身，没想到啊……
“赵学长，原来你在这儿啊，害我找你半天。”一名年轻学生跑过来气喘吁吁说道。
陈烁抬眼一看，有气无力道：“明然学弟，怎么了，这么着急？”
徐明然缓了缓道：“外面有人说要找你，长得挺凶的，你要不要出去见见？”
“找我？”
陈烁疑惑，大学校园又不是不让进出，有事直接进来呗，干嘛非得让我出去？
这么想着，陈烁还是站了起来，往校园外走去。
“赵学长，我陪你一起去。”徐明然跟上来道。
陈烁拦下他，“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你先忙去吧！”
徐明然否决道：“那不行，学长你最近发的反日文章太多了，虽然用的是笔名，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可我还是怕有人找你麻烦！”
徐明然和其他几个学生曾今和赵忠义发表过反日文章，表面上大家都以为原来的赵忠义的真的是个爱国学生。
陈所笑了笑，宽慰道：“放心吧，要真有人找我麻烦，就不会让人来通知我，而是荷枪实弹过来把我抓走，放宽心，再说要是真有人找我麻烦，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帮不上我忙，反而是给人加个添头！”
徐明然年纪比现在的赵忠义小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现在矮了他小半头，但笑起来朝气蓬勃，很有感染力。
想一想原身赵忠义的年纪似乎也没有自己本来的年纪大，但在济仁大学已经是老油条一样的学生。
老学长，但可惜是个汉奸！
一想到还要替别人顶包顶缸，陈烁就头大如斗。
伸手拍了拍徐明然的肩膀，陈烁道：“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出去会会这人，你赵学长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徐明然想想也觉得有理，真要抓人那些汉奸早带人把赵学长给抓走了，也不用弯弯绕绕来这么一道。
走出校园，陈烁四下环顾，一名黑色上衣的男人走过来，不苟言笑，一脸严峻。
陈烁看着这身影想了想，没印象，
肯定没见过！
但见他走动时右侧腰间微微突起，想来应该是佩枪！
“赵忠义先生，跟我来，有人要见你！”他走过来道，手伸向马路另一头。
陈烁愣了秒，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就是赵忠义。
“劳烦头前带路。”陈烁说了句。
佩枪男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表情，走在陈烁身前。
走出一段距离，避开了来往的学生，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陈烁的视野中。
黑衣男在车旁站定，示意陈烁进去。
陈烁走过去，打开后车门，一道人影顿时映入眼帘。
五大三粗，长着络腮胡的大汉朝陈烁看来：“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陈烁面无表情的坐进汽车，关上门道：“还好，只是没想到胡队长这么一个大忙人，竟然会百忙中招我前来相见，想来应该是有要事吧！？”
此刻坐在他身侧的，正是日后被肖途坑到入狱，出家后又和肖途共度余生的“觉悟大师”，胡一彪！
陈烁也没想到，自己没先找到组织，反倒是先见了敌人。
“这次找你来，确实是有要事。”胡一彪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最近学生们闹得很厉害，尤其是济仁大学的学生，我们特务科已经抓了不少人，就是想要杀鸡儆猴，而且据我怀疑，你们学校的学生之所以敢这么猖獗，一定是有地下党，我要你把他们全给老子揪出来。”
陈烁道：“既然胡队长吩咐，那我尽力，只是这……”
“只是什么？”胡一彪眯起眼睛盯住陈烁。
陈烁笑道：“只是胡大队长你在日本人那吃了这么多肉，总得给我留口汤吧，这两年我作为你的线人，不论情报大小可都是汇报给你，可我到现在还是一穷二白，不大说的过去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胡一彪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你是想跟我要钱？”
陈烁好似没看见他的眼神一般，自顾自的说道：“胡队长这两年又是升官又是发财，意气风发，我赵某人看在眼里也是与有荣焉，只是这次任务涉及到地下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挨枪子，若事情办好了，嘉奖都是胡大队长的，若是疏忽了，落下子弹还是我的！”
“所以，就算我想要点辛苦费、安家费不过分吧？”陈烁一脸人畜无害道。
学生的抗日运动是谁组织的，以前的赵忠义不知道，陈烁这偷看底牌的货还能不知道吗？
王平安就是学联主席，
何谓学联，简单理解就是我党领导下的学生会；
王平安作为学联主席，组织过不少学生的爱国运动，这回胡一彪要求的事情，王平安肯定逃不了干系。
但陈烁却不能告诉胡一彪，毕竟他又不是真正的赵忠义！
“你想要多少钱？”胡一彪语气不善道。
陈烁当然知道胡一彪爱钱如命，直接朝他要钱那是嫌阎王爷走太慢。
“钱不钱的我们先不谈，大家都是文明人，说钱忒俗，胡队长也是上流社会的人，想来也是品味非凡之人，咱们还是谈点别的。”
被陈烁轻轻一捧，又听到不要钱这话，胡一彪的气势顿时收了一截，他笑道：“既然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
第三十二章 胡队长与狗
“现在这个年代，大家求的不过都只是自保而已，何谓自保，不就是让自己的口袋饱起来么！”陈烁道。
“哈哈哈，没想到你的想法竟然跟我胡一彪一模一样，但你这么和我绕弯子，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烁目光扫了扫这辆民国汽车的内饰，“现在的上海日本人虽然得势，可这跟我似乎关系不大，赵某不过是胡队长手下的情报线人而已，正如我刚才所言，差事办好了我没多少好处，差事办砸了，黑锅恐怕都要由我来背！”
“我所为的不过是安身立命之所而已，钱固然好，但是胡队长又能拿出多少给我，怕只怕到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颗子弹吧！”
胡队长诧异的上下打量陈烁，以前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哪一次这赵忠义不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今天倒是有些硬气啊，整个人的气质大变，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能把自己掂量清楚最好，不过我胡一彪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只要这趟差事你办好了，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烁伸手摇摇，“胡队长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要的不是钱，而是发财的路子，是合作！”
胡一彪瞪眼道：“你要发财的路子找老子有什么用，老子也想要一条发财的路子，你再跟老子胡扯，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胡队长也不要吓唬我，我胆小，再说你现在杀了我，不就失去了一条最有力的条情报线么，到时候查地下党的事，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陈烁道。
胡一彪杀自己都不用什么借口，完全可以举枪就杀，只是现在他要调查济仁大学的爱国学生和地下党，赵忠义是最有可能完成任务的线人，现在杀掉得不偿失！
他固然可以再找一条新的情报线，但一来未必及得上现在的赵忠义，二来费时费力，他耽误不起。
陈烁老神在在的坐着，笃定胡一彪不敢开枪，“是不是胡扯，胡队长且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胡队长平日里带着行动队没少抄家，赌场也抄了不少吧，可是胡队长最后到手的金银能有多少呢？大头都被特务科分了，剩下的又要上下打点，能充实自己口袋的又剩多少？”
“那你有什么办法？”胡一彪问道，在他心中钱可是排在第一位，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排第二位。
“这老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胡队长你这抄家的路子不但有同僚虎视眈眈，更非细水长流之道，你缺少的是一个躺在家里也能不断进账的好项目；恰好，我这里刚好有一个发财计划，我俩合作，必能在商界打开一片新局面！”
“什么项目？”胡一彪顿时来了兴趣。
陈烁看着胡一彪发亮的眼睛，很想说一句没有项目，
其实我自己都还没想好，
我完全是顺手忽悠你呢！
只是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被打死！
看着胡一彪“憨厚”的脸庞，陈烁道：“小钱胡队长想必也不会大费手脚的去折腾，我们既然要做，那么就得做大；胡队长你要明白，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现在你胡队长虽然拼死拼活的给日本人做事，升职为特务科行动队的队长，
但不客气的说一句，你胡队长和我，在同胞眼里，甚至在日本人眼里，都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差事办好了，日本人高兴之余赏两块骨头，要是办砸了不高兴，抬手就能让你人头落地！”陈烁语气加重，顿时唬得胡队长一愣。
“胡队长是否有信心在往后的工作中没有一点疏漏呢？换句话说想要坐上你队长位子的人可是大有人在，他们可都眼巴巴盼着你出错呢，日本人也随时随地可以换一个更优秀的行动队长，
你的属下恐怕也都在等你栽一跟斗，甚至不介意在你倒霉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把，没准现在你车外站着的那人就打着这个主意！”
胡一彪顿时掏枪，“他敢，老子一枪崩了他！”
陈烁赶紧把他按住，“胡队长别急，别急嘛，我就是打个比方，想你倒台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你崩了他有什么用，还不好向日本人交代。”
胡一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陈烁所的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往深了想，说白了，日本人和他胡一彪的关系，就好像他和赵忠义的关系一样，
等哪天没用了，打死了账！
胡一彪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这生意还和我这队长的地位有关？”
陈烁笑了，“自然有关，胡队长认为自己卖力的抓爱国学生，抓地下党，抓军统间谍，到最后能够捞个什么职位？”
胡一彪摸着胡子，“这个，大概也就是个科长！”
“是哦，科长，可在日本人眼里还是一条狗，只不过是一条养肥了，更懂得咬人的狗而已！你在日本人眼里的地位并没有多大变化！
看起来是在上海也是搅风搅雨的人物，可是在日本人眼里只是狗啊，我的胡大队长！”
胡一彪此刻只觉得‘胡大队长’这四个字尤为刺耳，偏偏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陈烁又道：“所以，胡队长只有与我合作，投资我的项目，到时候在商界有了呼风唤雨的地位，日本人必然会对你客客气气，视你为他们的知己好友，这不比你捞些浮财，朝他们摇尾乞怜要强？到时候他们还会斜眼看你？”
胡一彪听得不禁心旌摇曳，只是陈烁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又接着向他陈述利弊。
陈烁：“再有，胡队长别看日本人现在得了势，万一哪天日本人要是不行了呢？胡队长你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现在国内反抗势力如此猖獗，这都是保不齐的事，但只要你投资我的项目，
哪怕有天日本人倒了，凭着这生意我们也能有个自保之力；到时候有了钱，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岂不比跟着日本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强！如此能进能退，不知比你抄家捞浮财，要强了多少倍！
胡队长你是想在日本人那里当狗乞食，还是和我一起站着就把钱给赚了？”
“自然是后者，赵兄弟你真有这样的生意？”胡一彪听得激动，当下连称呼都改了，“快赶紧和兄弟说说，到底是什么生意，别卖关子！”
“我这生意其实是要做成一个产业链，产业链懂吗？”
第三十三章 我有一个朋友
胡一彪很想说老子能不懂吗，
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毕竟赚钱的事马虎不得！
陈烁道：“现在最能赚钱的无非就是军火和药品生意，可这两样我们现在都碰不得，那我们就做烟酒生意，刚好这个我有门路！”
胡一彪迟疑道：“可这……会不会得罪兴荣帮，他们也掌着这块生意，咱这么干，可相当于虎口夺食啊！”
这兴荣帮的历史原型就是青洪帮，提起这个帮派，陈烁很自然的就想到杜月笙、张啸林、黄金荣这几位大佬。
虽然这里不是真实的历史，但兴荣帮现在的大佬徐先生也不是好相与的，能够在日本人占领上海后仍就叱咤风云，又岂会是易于之辈。
不过提到这，陈烁原本只是想顺手忽悠胡一彪的想法立即转变过来。
想要在上海滩混出头，他得培植起一个自己的势力！
“胡队长你放心，我自有方法，再说这富贵险中求，不搏上一搏你就甘愿被日本人一直当狗一样的使唤？
况且你只需要隐居幕后，由我站在台前，到时候所有矛头都由我顶住，必不会累及于你，若是胡队长连这点险也不敢冒，那……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我这就回去给你抓地下党！”
陈烁作势打开车门，胡一彪连忙拉住他，“赵老弟，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既然你都敢冒这个险，我胡一彪哪有退缩的道理，只是兄弟你到底有什么路子？”
陈烁笑了笑，“这路子嘛来得光明正大，我这朋友也只认我一人，胡队长不用费心，只是，诶，算了！”
“只是什么，你别算了，若是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哥哥我一定鼎力相助啊！”胡一彪拍着胸脯，不当狗还能赚钱的日子，他可是很期盼的！
陈烁喟然一叹，“只是我这朋友用这制作烟酒的方式技术入股，我只不过是他指派站到台前的代理人而已，一介穷学生，哪有钱投资建厂，现在缺启动资金啊！可以说，这启动资金不到位，我们这就没法投资办厂，实在让人头疼！”
胡一彪：“一点钱都没有？”
“有是有，但想要开厂需要的前期投资太大，如果我最后筹不到资金，那我也就无法入股，到时候只怕我与胡队长只能看他吃肉，自己喝口剩汤！”
胡一彪皱眉，心中百转千回的思量。
陈烁这时又是一阵叹息，“唉，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吉普啊！”
胡一彪一咬牙，干了，难不成真要一辈子当狗么！
“赵老弟，这钱我来出，只不过我要当大股东，赚的钱大头都是我的！”胡一彪道。
陈烁作势不依，“那怎么行，我还想投资一笔，胡队长何必这么着急！”
“怎能不着急，那可都是钱，迟恐生变！”胡一彪道，“对了，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这个总得让我知晓吧！”
“我那朋友姓燕，大名上双下鹰！年轻的时候，曾孤身独斗黑戈壁的土匪恶霸，那边的江湖人都惧他，所以又有一个徽号，叫做‘半人半鬼，神枪第一！’”
胡一彪惊疑的看向陈烁，你既然认识这么牛比的人物，为什么这么怂，还会向我卖情报！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这样的人才好控制，若真有钱可赚，那就万事大吉，大家相安无事，不是要紧关头一定好言好语相待；
要是没钱可赚，那就别怪我胡一彪心狠手辣！
他可不怕这赵忠义拿钱跑路，作为特务科行动队的队长，这点自信和能力还是有的，这赵忠义只要还在上海，就逃不出他的掌心。
为了下半生的富贵搏一搏，值！
要是亏了，那就接着抄家，抄赌场！
陈烁透过车窗玻璃，依稀可见自己倒映的样子。
竟然还是他本来面貌，而非是赵忠义的相貌。
可惜，就算相貌是自己的，赵忠义的锅也还是自己的！
……
陈烁下了胡一彪的车，独自走在马路上。
胡一彪说会尽快把钱送到他的手上。
他现在是胡一彪的线人，胡一彪奉了他日本主人的命令来济仁大学调查抓捕地下党。
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由一直埋伏暗中的赵忠义来调查，身为文学部长，离学生运动的中心，离幕后组织的地下党也更近。
只是现在的赵忠义已经被陈烁取而代之，自然不可能把谁是地下党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没有消息，胡一彪情急之下说不得会把自己抓起来当做地下党，在日本人面前来一个鱼目混珠。
可现在他要和胡一彪合作，心中自然也是打着要利用他特务科行动队长职务的想法。
现在这世上无非就三种人：一是为了心怀理想的有志之士，二是乱世求存的普通百姓，三是为了权利金钱而丢弃底线汉奸！
胡一彪无疑是第三种！
可是话说回来，原身赵忠义也特么的不是好东西。
一想到此处，陈烁就膈应！
回到济仁大学校园，还得接着上课。
民国的校园和现代校园差距还挺大的，讲师文绉绉的讲解，课本上印着的繁体字，要不是有赵忠义的记忆，他现在都能算是半个文盲！
时隔多年重新坐回教室，还是民国教室，陈烁感觉挺新鲜！
可没过一会儿，他就昏昏欲睡。
“我是不是该准备退学？”陈烁昏乱的脑子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等出了课堂，呼吸着自然流动的空气，顿时精神振奋，一扫在课堂上的萎靡。
“赵师兄，你刚下学吗？”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
陈烁回过头去，女学生怀抱书本，由远及近的来到身前，婉约中又带着点点冷艳，眼神澄澈清亮，眉清目秀，发箍将秀发拢梳与身后。
陈烁笑道：“刚下课，出来活动活动，最近方老师怎么样，精神还好吗？”
女学生正是方敏，方汉洲的女儿，赵忠义、刘振民、肖途、王平安几人都算是方汉洲门下学生，称呼方敏一声师妹理所应当。
说起来，方敏和赵忠义的关系还不错，
虽然比不了肖途和方敏那般青梅竹马，可要是按照原本的故事继续下去，方汉洲死后，他赵忠义可就是能和方敏订婚的人啊！
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父亲还好，只是最近好像有好多心事一样！”方敏说道，身为父亲的方汉洲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过女儿。
“这样，待会我和你一起回家，我想去探望老师！”陈烁说道。
第三十四章 组织不好进
按照原身赵忠义的记忆来看，此时的肖途已经回国有一段时间，期间肖途曾前去拜访了老师方汉洲，结果不出意外的被扫地出门。
两人共同上演了一出师徒决裂的戏码。
借日本人埋下的汉奸，表明肖途立场的转变！
更重要的是，斩断肖途曾今的过往，不会让他被少年时期游走街头的爱国意气所累，能够更少破绽的潜伏敌后，不至日后功亏一篑！
此时的肖途，已经在亚辉通讯社工作了不短日子。
武藤志雄召开的会议也似乎就在这几日！
陈烁和方敏一起往马思南路走去，路上，方敏显得很沉默。
“有心事？”陈烁看向心不在焉的方敏问道。
“啊，没有。”方敏乍的回神，又摇头否认，语气中带着失落，“只是忽然觉得好多人，好多事好像都不再是以前的样子！”
这时的方敏毕竟没有经历过父亲死亡的打击，没有体会过绝望和孤独，尚且还不是以后那个道行高深的‘第三号’，只是一个保有情愫和理想的女学生。
“许多事情或许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用昨日的眼光来看今日之事、今时之人，最后的结论自然是物是人非！”陈烁道。
方敏明亮的眸子注视着陈烁，“师兄你的意思是……”
陈烁摇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兴致来了，瞎酸两句文词而已。”
方敏微微一笑，抱着书本走在身侧，“赵师兄最近又发表了不少爱国反日的文章吧？”
“不发了，以后也不打算再发此类文章。”陈烁笑道。
“为什么？”
陈烁道：“我发表一篇文章，在刊物上慷慨陈词，除了能疏解几分胸中之气，于国于家又有何用，我既非文豪大家，也非商政名流，所余不过一两声呐喊而已！”
方敏听后有些气恼道：“那就什么都不做了吗，还是要所有人像肖途一样。”
“做，只是我想要做的更多！”陈烁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来到马思南路。
方敏走在前面，推开木质房门，领着陈烁进了屋子。
桌椅家具古朴老旧，书桌摆在一旁，笔墨纸砚齐备，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都是出自于老师方汉洲之手，整间屋子独具清雅。
“看来老师不在，我要不然在这等会吧！”陈烁看了看空荡无人的屋子。
方敏应了声，“好，赵师兄你先等会儿吧！”
陈烁自顾自的坐到了方桌旁的长凳上，翻开茶杯，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又在屋子里坐了会，终于一道高长削瘦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身着长衫，带着圆框眼镜，面容显得古板严肃，天然一股老学究气度，正是方汉州。
陈烁起身迎上，“老师。”
“忠义啊，怎么今天又空过来了，学校的事情不忙吗？”方汉洲进门问道，赵忠义身为学校文学部的部长，各种学校的大事小情不少。
陈烁道：“还好，就是想来探望探望老师。”
陈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说是探望，一点礼物都没有准备就上门，偏这厮一点忌讳都没有。
方汉洲自然也不在乎这种事情，甚至压根就没想过，都是自己的学生，时常见面也不需要那么多客套虚礼。
“听说老师最近忧心忡忡，难道还是因为肖途的事情吗？”
方汉洲示意陈烁坐下，摇头叹息道：“我门下出了这样的学生，实在是面上无光，无颜示人啊！”
方敏在一旁，脸色失落，抿了抿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陈烁主动给方汉洲倒了杯茶，“我看肖途也不像是那种大奸大恶，卖国求荣的人，老师是不是误会他了！”
方汉洲立刻激动起来，手掌虚握成拳，“误会？他在日本留学两年，就为繁华所迷，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民族，这等数典忘祖的汉奸，哪里有误会的道理！你今天来找我，难道是收了肖途的好处，来我这里替他当说客不成？”
方汉洲质问陈烁，他素来忧心的不单只是肖途的潜伏问题，更多的是隐藏在他们中间的汉奸，每一个人他都有所怀疑，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例外。
这些日子，他一直想要揪出这个汉奸，可却是苦思无果，这个时候，赵忠义忽然上门，提起肖途的事，他作为一个老地下党，自然而然的警惕起来。
陈烁赶紧抬手稳住激愤的方汉洲，看着这位老师气得发抖的样子，内心只有‘戏精’二字奉上。
任务之前，怎么就忘了读一下演员的自我修养呢！？
“老师莫要激动，免得气坏身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我对汉奸也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天上一个霹雳，正好一一砸在他们头上！您先消消气！”陈烁道。
方汉洲这么愤慨的样子，就是为了做给学生和女儿看，他兀自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
陈烁组织了下语言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要告知老师，我准备离开济仁大学！”
“什么？”方汉洲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有了起伏，这回却是真情实感。
即便是在一旁的方敏也是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方汉洲正色问道：“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是啊，赵师兄，你怎么会突然过来提出离开济仁大学？”
陈烁望向方汉洲，认真道：“老师，你说我在济仁大学担任文学部部长之后，在各大刊物上所发表的爱国文章、反日文章没有三十篇，也有二十篇了吧；可是我发了这么多的文章，对我而言，更多的不过只是徒托空言而已！”
方汉洲道：“怎会是徒托空言，你的文采出众，即便是济仁大学的诸位老师们也是对你用笔名发表的文章赞赏有加，你的文章可以激励更多的人投身到反日的浪潮中来！”
陈烁微微一叹，语意萧索道：“沉默的人依旧会一直沉默，没有脊梁的人也依旧挺不起腰杆，贪念荣华的宵小依旧卖祖卖国；我没有文豪笔调，在文章上，也没有扭转他们思想的翻覆笔力，发不出振聋发聩的雷霆之音，心灰意冷，想要另寻他途！”
陈烁其实很想说我是想加入组织，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甚至不能直接表明出来。
原身卖的情报虽然不算是机密情报，但汉奸这个帽子已经是戴在头上，拔都拔不下来那种，想要加入组织，获得支持，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但不加入肯定不行！
所以陈烁要曲线救国，准备对着老师来一波忽悠。
“那你的想法是？”方汉州问。
“我准备投身实业！”
第三十五章 反手忽悠
“投身实业？”方汉州沉吟一番，“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只是如今上海局势复杂，这条路多艰多舛，你想好了吗？”
陈烁坚定的点头，“当然。”
之所以告诉方汉洲这个决定，一来是想从侧面表明自己与汉奸告密之事无关，试想哪一个汉奸会主动离开这种漩涡中心，那都是挖空心思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和机密，打破头的接近核心人物。
二来他若是贸然的提出加入党组织的请求的话，先不说自己是如何知道这种机密消息，光是组织对他考察的这一关就过不了；但要是由方汉洲作保，主动提出来，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如果陈烁能经营出自己的势力，又流露出愿意为革命献身的志向，那说法就更不一样了，届时他那就成了可以团结的力量！
而赵忠义汉奸这个身份，有以往的劣迹铺垫，又能使他更轻易的取信于日本人！
陈烁道：“周围的人都说我文采出众，但我自己心里有数，比起那些文豪大家来说，我不过就是一个稚童，他们用笔杆子尚且无法完成的事，我又怎么能做到呢？
所以我已经准备投身实业，若是成了，以后不论是资助抗战，还是资助爱国运动，不都比我以一点微末文笔嘶声呐喊要强吗！”陈烁说道，原身文采有多高他不知道，但自己的文学功底他清楚得很，放在民国那是一塌糊涂。
陈烁又叹道：“只可惜这个道理明白得晚了，凭白耗费许多光阴。”
“你这话说的不对。”方汉州摇头，“有志报国，什么时候都不算晚，若我中华大地，人人都能有此报国之心，团结一致，总有一日会将这些帝国主义侵略者赶出中华。”
陈烁郑重道：“会的，我相信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只是我现在还是有些疑虑，假若他日，我若想资助抗战，只恐怕没有途径，不过好在这点还很长远，尚且还有许多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就算是先表明立场，我以后若是想资助抗战，没有门路啊，您是老党员，记得给我介绍介绍。
老方能不能领会意思不要紧，这只是先为以后的坦诚布公埋点草籽而已。
方汉洲听后也没有立马表态说，你不用担心，老师我就是老党员。
别看方汉洲在故事里出场不过一章就领了盒饭，作为一个老资历的地下党最懂的就是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会轻易的暴露自己。
方汉洲听后神色与往常无异，“这个老师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且放手去做，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支持你，如若遇到任何难处，只要我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那学生就先谢过老师！”陈烁道。
上海的地下党不止方汉洲一人，但陈烁认识且信得过的也就只有方汉洲，
何况陈烁想要成为谍报人员总得先有个阵营吧！
他作为方汉洲的学生，两人之间天然就多了几分亲厚，倘若要由别人作保向上推荐，上面的人先对他来一番政治审查，那原身干的那些事没准还真能查出来。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陈烁又和方汉洲谈了一个小时，方敏下厨做了几道菜，三人围坐在方桌前吃了顿饭。
之后陈烁就起身告辞，方汉洲目送着方敏将陈烁送出大门，眼中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敏一直将陈烁送到路口。
陈烁转身道：“好了，师妹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再走远一点我怕你回去的路上遇到麻烦，那可就糟糕了！”
方敏点了点头，停住脚步，忽然道：“赵师兄，我觉得你今天说的话很有道理。”
陈烁道：“道理是有那么几分，但却不是全部的道理！”
“啊？”方敏不明就里的微微抬头。
“这世上总得有人拿起笔，记下真相然后广而告之，让世人都知道这段历史，让后世铭记不忘，我对老师说要投身实业，也不过是想为当下的局面做出一点努力，这对我个人而言，所发挥的作用要比我执笔撰文来得大！”陈烁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肖途有自己的选择，你也会有！”
方敏一时失神，“肖途！”
“好了，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陈烁道。
“好。”
陈烁看着她的身影远去之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了赵忠义的住处。
住的地段不算偏僻，正好是临街的屋子。
住处不大，一个人独居正好合适。
房间中书籍刊物倒是不少，不过这些东西令得本就狭**仄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
陈烁脱掉身上的学生装，一下仰躺倒在床上。
陈烁梳理着脑海中的思路，方汉洲是代号‘春风’的地下党，算是活动频繁的那种，容易被日本人和特务盯上。
原本告密的汉奸赵忠义现在被自己给替代，剩下的王平安和刘振民也与方汉洲关系亲密。
王平安作为学联主席不知道现在入党没有，这位同志可是一直熬到了抗战胜利，最后把自己熬成了干部，立场方面不必忧虑太多。
倒是这个刘振民的立场拿不准，陈烁记得红色芳华线中，这货的结局好像还是个积极学习进步思想的有志青年；可是到了美丽新世界的故事线中，那立场可就……呵呵！
“我刘振民不图富贵，只为民众说话，不稀罕吃你的鱼翅，诶，不吃浪费了！”
这货直接就被人几句利诱收买！
就这么个货，陈烁是真不放心，
而且抛开这货不谈，方汉洲只要还在活动，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就还在，没了赵忠义告密，还有钱忠义、李忠义告密。
要是方汉洲暴露，他自己倒是没事，但是选阵营这事就算黄了，难不成到时候要去找‘古城’孙正清？
那更完犊子！
而且作为优秀的党的接班人，他有责任保护老党员！
但这又回到了老问题上，
他如果直接去找方汉洲谈这个问题，人家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那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我可以预见未来？
我不信，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第三十六章 老陈的生意经
次日，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陈烁从睡梦中惊醒。
陈烁起身打开门，胡一彪壮硕的身影挡在门口，络腮胡随着笑容咧开，一身制服，蹬着皮靴，手里还拎着一个褐色小皮箱。
“哟，胡队长，你竟然起这么早，果然是兢兢业业啊！”陈烁招呼道。
胡一彪拎着小皮箱进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哥哥我是求财心切，来，你过来，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胡一彪把皮箱放在桌上，手掌轻轻拍在上面示意陈烁打开。
陈烁走到桌前，看了胡一彪一眼，心中已有猜测。
他伸手打开皮箱，果然一箱黄澄澄的金条安安静静的躺在箱中。
陈烁何曾见过这么多金条，上个任务世界虽然赚了许多钱，但大多不过是在银行里打个转，然后又流入别人的口袋。
钱虽然多，但能看到的就是数字而已，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但像这么多的小黄鱼还真是头一次见。
跟逛金店完全是两个概念！
陈烁拿起一根小黄鱼道：“胡队长你可够有钱的，赌场之类的搜刮了不少吧，不过我劝胡队长以后还是少捞这种浮财为妙！”
“哦，这是为何？”
陈烁大概数了数箱子中的金条，估摸着能有六十多条小黄鱼，这些硬通货在大佬们眼里绝对不算多，但对陈烁来说已足够一阵花销。
放下手中的金条，陈烁解释道：“如今日本人在上海的基调就是维稳，武藤志雄天天在那鼓吹共荣共进的新秩序，对那些贪污受贿，两面三刀之徒不假辞色，像这些容易被钱财迷眼之辈，这些日本人会信任吗？
一旦他们的情报频频泄露或者有别的岔子，那么这些人必定在被整治、除掉、换人的行列，而胡队长你，大肆敛财，破坏上海的繁荣安定，破坏他们建立的大东亚新秩序；
只怕到时候胡队长也会被他们捎带脚的给踢开，或者盛怒之下，直接把你给咔嚓！”
胡一彪感觉脖子微微一凉，现在他们特务科暂时由武藤志雄领导。
武藤志雄平日里的行事路子他这个行动队长都有所留意，此时被陈烁提醒，再回头想想着位日本人的性子，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以武藤志雄的决断和野心，只要有人妨碍到他，别说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长，就是那些变节投降的高官，保不齐都要人头落地。
“赵兄弟提醒得是，只是这钱……”胡一彪心有不甘道。
陈烁打包票道：“钱的事胡队长放心，要是挣不着钱，我就是把各大商行都抢了，也一定把这钱给你还上，要是不行，到时候任凭处置！”
没办法，人胡一彪现在是投资方，是客户，他陈烁当然有责任让投资方放心，让客户舒心。
“对了，胡队长若是有暇，不妨帮忙物色厂房仓库，还有门市，这些都要清清白白的才好，毕竟这以后可都是胡队长你的产业，你应该多费费心！”
胡一彪身为特务科的人，以公谋私，公器私用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熟，把这些事托给他，陈烁能省下不少工夫。
胡一彪当即拍胸脯应道：“好说，好说，这事我一定办好。”
留下一箱子小黄鱼后，胡一彪又急匆匆的赶回特务科，临走又嘱咐了一遍济仁大学的事，只是不似以前那样急迫。
陈烁含糊地应下，目送他离开后，独自在房间中对着一皮箱的黄金，胡一彪这货肯定还给自己留有不少金条，拿出来的这些恐怕也就只有三分之一。
合上皮箱，陈烁在衣柜里翻找衣服，结果原身的衣服没一件是他看得上眼的。
无奈之下，陈烁只能随便选了件干净整洁的外套和裤子穿上。
待会第一件事就是买衣服！
陈烁重新坐回书桌，找出纸笔，脑中构思着自己的民国创业计划。
好多产业都不能做，像是枪械生产，药品生产之类现在做出来就是找死，不但挣不着钱，果实都能被人给摘去，除了资敌，只会增加自己的危险程度！
所以陈烁很自然的想到了烟酒生意上，这两样东西受众太广，不愁卖。
问题是怎样让自己的产品脱颖而出呢？
陈烁的笔在纸上写下来一连串的词：
聚乙烯吡咯烷酮，
酒石酸盐、
偏酒石酸、
山梨酸、
二甲基碳酸氢钠。
……
陈烁一连写了十几种，又画了个圈把这些词语框起来，“记好，这些都得加到红酒里！”
“白酒勾兑，也得加香精，嗯，加有酯类、醇类、酸类等香料成分的物质！”陈烁复又写下十几种添加剂在稿纸上，再画了个圈！
“勾兑酒也要好好做，争取做个舞娘液出来！”
苋菜红、胭脂红、柠檬黄、日落黄、亮兰、苯甲酸……这是葡萄酒的，陈烁又画了个圈。
“然后是香烟，香烟得加什么呢？”
薄荷醇、香草醛、牛磺酸……陈烁再画了个圈。
陈烁拿起稿纸一看，整张纸写的满满当当的。
“谁写的咖啡因，划掉！”陈烁赶紧拿笔勾掉，赚钱归赚钱，这些东西不能往里面加，即便是各种添加剂也不能过量。
尽量限定在安全范围以内，
嗯，
尽量吧！
反正现在这年头，能抽香烟的都是有钱人，没钱的只能抽叶子卷烟！
“对，香烟盒上得印上吸烟有害健康！”陈烁又拿笔把这一条写在稿纸上。
美国在1850年，日本在1920年就分别出现了带有香料香精的香烟，不过这些香精还很原始，兼且添加量大，口味谈不太好。
自己要搞烟草生意，得低调点来，暗戳戳的搞！
陈烁拿起稿纸，心生感慨。
人生就像一支烟，本来素净的人非得加上许多添加剂才能提高自己的价值，才会获得更多人的青睐。
人生如烟！
呸，什么破比喻！
陈烁珍而重之地收好稿纸，又看着桌上的皮箱。
把这箱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藏好，陈烁打开房门，带上钱上街先给自己买两套衣服。
走到门口，细细地朝四周打量，陈烁原本以为胡一彪会派人暗中盯着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宽松！
难道这厮心这么大？
陈烁疑惑，他不知道胡一彪这货现在的心思。
在胡一彪想来，他压根就不怕陈烁卷钱跑路，特务科别的没有，就是耳目特别多，陈烁要是真敢卷钱跑路，他就敢跟日本人报告，说他赵忠义就是地下党，到时候全城搜捕。
就赵忠义这种书生文人，那时候能往哪跑！？
第三十七章 小都会
没几日，武藤志雄就在大使馆召集了一批各大报社的记者。
当然，像是赵忠义这类人物完全没有参加的资格。
领事馆内，武藤志雄正大肆宣扬大东亚新秩序，说他们教育了多少多少儿童，在农业、商业上给予了多少多少帮助之类冠冕堂皇的话，有记者当场站出来反驳，痛斥其言论，高呼为国耻，结果直接被日本人拖走。
武藤志雄面色如常的示意众记者提问，各报社的记者都纷纷沉默。
这时，衣着得体，长相周正俊秀的肖途站起身，向武藤志雄提问，“武藤领事，我是亚辉通讯社记者肖途，请问您对中日战争有何看法？”
武藤志雄毫不迟疑道：“日本和中国一衣带水，本该是善邻友好的关系，如今却深陷战争之中，受苦受难的百姓，我为之心痛，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改变当前局势的方法，肖记者，你有什么高见呢？”
肖途揣摩着武藤志雄的想法，结合以往对武藤的分析，心中已有答案，“我认为应该采取和平谈判的方式，通过中日政府的外交努力，解决争端。”
武藤志雄听后大赞，“好，肖先生果然见解独到，蒋介石政府，丝毫不为自己的人民着想，只有像汪精卫先生，这样识大体，顾大局的人才称得上是爱国者，肖记者，我希望你就今天的采访，好好地写一篇文章，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武藤志雄，对和平的渴望，好吗？”
肖途立即道：“领事，我一定竭尽所能！”
事后，肖途通过亚辉通讯社就武藤志雄的言论发表了一篇亲日文章。
他文采卓然，妙笔生花，武藤志雄在拿到文章通读之后，十分赞赏，兼且肖途又有日本留学背景，这样的人似乎可以为他所用。
武藤志雄此人，野心极高，主张以华治华的方针，只是那些奴颜婢膝，奸诈自私之徒，他看不上眼，也不认为这样的人能够真正的为我所用。
他认为能够为私欲背叛国家者，也会为私欲背叛帝国，无法为敌人所用，也不堪为帝国所用！反观帝国扶持起来的官员，多是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两面三刀之人，民怨沸腾，致使民众仇日心理与日激增，严重破坏大东亚新秩序的建立。
在情报系统方面，也是屡有疏漏，和这些人肯定逃不了关系，这样的驯化用人之法，肯定不利于帝国的长久统治，他筹谋良久，决定选用一批年轻人进行驯化。
武藤志雄的目光落在报纸上肖途二字的署名上。
肖途此人可用，
只是不可贸用，
还需考察！
陈烁手里同样拿着一份报纸，停留的页面正是肖途所刊发的文章。
“写得不错，我要是个小学生没准还真就信了！”陈烁将报纸折叠起来，这份报纸上大多都是亲日文章，驳斥的文章又在一些别的报社发布的报刊上，陈烁也已经看过。
“舆论战啊，接下来，日本人怕是要对这些报社的记者和编辑下手了！”
光磨嘴皮子对日本人来说是不可能的，磨嘴皮子他们还真不是对手，但他们嘴皮下，还有枪炮弹药，一旦在舆论上失利，或者有脱离掌控的苗头，他们自然会带着枪，把这些苗头给拔除。
这段时间，胡一彪的行动效率很高。
一旦牵扯到钱的事情，胡一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勤快得很！
他给陈烁送来了四家厂房地址，三家仓库，六处门市，除了其中两家厂房、一家仓库、四处门市在租界，其余的价格都被胡一彪压得非常低。
陈烁选址的时候倒是对租界的地方多了几分关注，不过也没有刻意要往租界发展的意思。
自日本人占领上海后，许多有能力的企业和厂家都纷纷把自己的产业托到外国名下，以全其身！
可两年以后，日本进驻租界，到时候别说这些改姓美的企业，就是正儿八经的美国企业和报社、工商、洋行等等，都会被日本人强行接收打除。
所以陈烁倒也没有以为租界就绝对安全，想要安全，就得看他如何应对日本人！
像徐先生的兴荣帮，就直挺挺矗那，暗中卖情报，不也表面上安安稳稳的撑了好多年嘛！
他选了一处在租界的门市，两处便宜的厂房和仓库后，把单子交给了胡一彪，让他尽快办下来。
陈烁趁着这段时间又购买了一批酿酒设备和卷烟设备，又逛了逛自己选下的门市，这里地方宽阔，适合他改成歌舞厅之类的场所。
陈烁针对这间门市的布局，亲自画下了装修图，没有太多太超前的地方，毕竟按照民国的欣赏水平未必就能接受现代的审美，所以他的设计尽量按照民国的画风来。
日本领事馆，武藤志雄宴请肖途，
两人相对而坐，武藤志雄把报刊上那些驳斥日本的文章贬为不良言论，示意肖途为他找出这些报社的编辑、记者，并汇总成名单交给他。
肖途为了获得武藤志雄的信任，只能先在酒桌上暂时应下，再回到济仁图书馆这个联络点，找到自己的上线‘古城’孙正清汇报。
密室里，孙正清为肖途分析道：“日本人要向报界出手了，发表爱国社论的人大部分都是我党和国民党隐藏在报社的同志，如果你把真实的名单交给日本人，这些爱国人士势必会遭到迫害，
可如果你不交名单或者交一份完全虚假的名单，那就永远失去了接近日本高官的机会；革命总是伴随着牺牲，用牺牲换来的东西是否有更高的价值，就由你来做决定吧！”
孙正清顺手就把选择权交给了肖途，肖途内心挣扎良久，决定将国民党潜伏人员的名单交给武藤志雄。
孙正清对这个决定没有意义，并表示会在武藤的手下进行抓捕之前，提前通知他们转移。
他把一颗梅花袖扣交给了肖途，并告诉他这颗袖扣作为以后的紧急联络信号。
陈烁对这些不得而知，即便知晓，以他现在的细胳膊细腿对此也无能为力。
酒厂和香烟厂都开始运作，歌舞厅也准备开始营业，陈烁亲自考察招收了一批员工，并且给歌舞厅取名为“小都会”。
第三十八章 再会方汉洲
小都会歌舞厅还未开业，胡一彪倒是急不可耐的先跑了过来。
站在陈烁的办公室内，在室内踱步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陈烁现在这间办公室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摆设，简单的一个酒架靠在墙壁上，大门斜侧放置书桌，桌上摆着的是欧式复古台灯，在陈列设计上追求的极简主义。
胡一彪收回目光，停下脚步，在酒架上拿出一瓶红酒打开，给自己的酒杯倒上，啧啧赞叹道：“你这办公室倒是不错嘛！”
陈烁笑道：“胡队长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亲自来坐这办公室，光明正大的当小都会歌舞厅的老板！”
胡一彪顿时大为心动，可是这个想法转瞬间就被他给掐灭了。
他道：“这恐怕不行，现如今上到高官要员，下到商人记者已经有好几位亲近日本人的人物被暗杀，哥哥我这身份要是站到明处，怕是也免不了要挨枪子！”
陈烁道：“胡队长你现在可是特务科行动队的队长，手下一票人，还怕这个？”
胡一彪摇头叹道：“我虽然是个行动队长，但也免不了有落单的时候，而且我这特务科行动队长这个身份更敏感，凡是抓捕那些学生啊、记者啊还有一些反动间谍之类的，那都是由我带的头，哥哥我这每天过得那是提心吊胆！”
陈烁靠在桌檐边上，心里倒是对胡一彪这厮高看了一眼，这位胡队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傻！
但遇到钱的事情就爱犯迷糊！
“这不，今天晚上我又要带队去抓那些个在报纸上发表反动言论的记者，哥哥我倒是想出工不出力，可我现在的上司武藤志雄，你也知道，是个狠角色，我也只能尽心尽力的给他把事儿给办好，希望别出什么差池！”
陈烁赶紧伸手止住他的话头，“胡队长，这么机密的事情你可别告诉我，回头要是走漏了消息，泄露了什么情报，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胡一彪浑不在意，笑道：“你小子是什么人，我胡一彪还能不清楚吗，放心，怪不到你头上，我们俩那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我对你信得过。”
陈烁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那我就多谢胡队长的信任，我向你发誓，你透露给我的任何消息绝对没有从我赵忠义这里泄露的道理，如果我赵忠义有出卖胡队长的地方，叫我讨不着媳妇，叫我横尸街头，天打五雷轰！”
胡一彪摆摆手道：“我对你是信得过的，别的不说，我胡一彪能坐上今天行动队长的位子，其中就有你赵忠义好大的功劳，说起来，哥哥我应该向你道谢才对！”
陈烁道：“胡队长这话言重了，那都是你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劳，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今天的职位都是你应得的！”
胡一彪的职位是怎么来的确实和他陈烁没有关系，
都是赵忠义的锅！
胡一彪喟然道：“哥哥我现处境很艰难，兄弟你说，是给日本人办差重要呢，还是脖子上的脑袋重要，你说这给日本人把差事办妥帖了，各派系反日分子要我的命，差事办不好，日本人要我的命，
哥哥我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界上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口袋饱起来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哥哥我现在可全都指望着你啊！”
“胡队长宽心，让你荷包鼓起来这事肯定没有问题，既然胡队长不肯站到台前来，那就要暗中多多照顾才是！”
胡一彪眉开眼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赵老弟以后也别再叫我胡队长，显得生分，咱们两人都是兄弟，以后你就叫我胡哥！”
胡哥还是胡歌？
你别让我糟蹋明星！
陈烁脸上笑嘻嘻，“胡队长，叫胡哥也生分，况且我有一朋友也叫胡哥，容易混了，我干脆称呼你老胡，你呢，就叫我老赵，这样更亲近！”
胡一彪砸了砸嘴，点头同意，举起酒杯道：“那好，老赵啊，哥哥的荷包可就交托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好好干！”
咣！
两只玻璃酒杯相撞在一起，二人相互敬了一杯。
胡一彪走后，出来相送的陈烁站在门口。
方才的交谈中，胡一彪透露给他一个重要的信息，
日本人今夜就要抓捕那些发表爱国社论的记者，没准还会借机打掉一些没有背景的反日报社。
小都会歌舞厅已经挂上了招牌，只是还未营业。
此时天气晴朗，正是午间。
胡一彪既然接了夜晚的抓捕任务，又为何会特地跑到小都会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这种关头胡一彪敢过来，难道就不怕出了岔子，日本人追究起来找他麻烦？
是不经意的透露，
还是有意试探？
陈烁不知不觉的有点多想。
“我现在又不是党派人士，怕个逑啊，况且赵忠义的劣迹摆在那，别人不清楚，胡一彪还能不清楚吗！”陈烁心中想道。
“不过这倒是个亲近方老师的由头！”
陈烁自信赵忠义这个身份在胡一彪这里至今是没有任何问题，暂时领导特务科的武藤志雄那里也是知道胡一彪手下有他这么一个线人的存在。
打定主意后，陈烁穿上外套，自楼上的办公室下来，就要从歌舞厅的正门出去。
“老板，你这是要出门啊？”新招的歌舞厅经理何有力过来道。
何有力是陈烁亲自招进来的人之一，按陈烁招人的特点，何有力一副人高马大的模样，同时身形又不失匀称，两条健壮的膀子露在外，显得魁梧！
陈烁图的就是何有力这身板能镇得住场子！
“是啊，有事要出门一趟，这边的工作要是忙完你们就先回吧！”陈烁叮嘱完，就出了大门。
找老师这种事不能鬼鬼祟祟，赵忠义表面上就是方汉洲亲近的学生之一，这点从来都是如此，若是现在找老师都还得走后门，那是他露怯！
气定神闲的站在路边招了辆黄包车，要车夫拉往马思南路。
路上，
看着干瘦的车夫费力拉动黄包车，陈烁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个赚钱计划，
不过这个计划目前来看还有难度，陈烁暗自先记下来！
等黄包车停在马思南路后，陈烁结账下车，敲响了方汉洲的门。
第三十九章 我是正面人物
屋门打开，
方汉洲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外的陈烁，一身装束已经不是他以往所见过的学生装，合身小西服搭配上贝雷帽，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自上次相见开始，方汉洲就觉得这个学生的精神面貌与以前相比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比起以往在街头巷尾举手呐喊，痛陈时弊的那个赵忠义来说，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学生，似乎显得更加沉稳老练，不骄不躁，安静立在那里，便自有一番气度。
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竟然有这般大的变化！
方汉洲在门口和陈烁寒暄了两句，带着陈烁走进了客厅。
“忠义，你这次来是为何事？”方汉洲示意陈烁坐下后便直奔主题道。
陈烁斟酌道：“是这样的方老师，学生开办了一家烟酒厂，同时在租界开了一家名叫小都会的歌舞厅，我作为学生自然应该专程过来告知您！”
毕竟前身赵忠义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突然开一家歌舞厅，在别人眼里显得很正常，但在方汉洲眼中就未必。
对于方汉洲在这方面的性子如何，陈烁也没摸清楚，但至多不过是骂一句有辱斯文而已。
没成想，方汉洲表面上看是个古板的老学究，但内里思想倒是很开放包容。
他说道：“开歌舞厅也没什么，只要不行那些腌龌龊之事，老师自然不会责怪你，你有想法尽管去做便是！”
陈烁当即表态道：“感谢老师您的理解，我跟您保证，我这歌舞厅绝对是正经营生，那些鸡鸣狗盗的事肯定不会碰，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老师这些年来的谆谆教诲！”
方汉洲点点头，陈烁又道：“只是现下有件急事需要告知老师，事关重大！”
“什么急事？”方汉洲问道。
“日本人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一份发表过爱国社论的记者编辑的名单，今夜就要对他们实施抓捕，此事重大，所以我特地赶过来告知老师。”陈烁道。
陈烁早在来之前就多番思量，早就想清楚了，他所做的任何生意，若要想长久的在上海这块地界发展下去，免不了要接触日本人，这本也是他的目的；
但在别人眼中，他的生意就是在往亲日的方面发展，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提前把事情讲清楚。
说破无毒！
倘若他在与日本人接触前还没搭上组织，那么，假汉奸就会变真汉奸！
汉奸两个字可就真的烙在头上。
到时候，即使陈烁是以商人的身份接近日本人，也逃不开汉奸二字，顾君如的父母不就是亲日的商人嘛，结果到最后还是被锄奸队给暗杀了！
搭上组织成为间谍和成为汉奸改行间谍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就拿胡一彪来说，他现在就是实打实的真汉奸，若是他现在透露情报给地下党或者国民党，那说法就叫做弃暗投明！
或者叫为他为自己成为汉奸所犯下的罪孽赎罪！
这叫线人！
而像肖途这种，奉命潜伏，挖掘情报的，是谍战人员，
这叫卧底！
若是陈烁真的发展成了胡一彪那样的线人，他给出的任何情报，甚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事先怀疑上一番，思忖其真假。
无论是在行动上还是在援助上都会面临诸多掣肘！
自己把路给走窄，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要彻底说破也不可行！
赵忠义这个身份在敌人那里确实有诸多便宜行事之处，可是想加入组织，那真是困难重重。
陈烁也不奢求能够成为其中一员，只要他们中有人知晓他接下来所行之事，也就满足了。
至少他的内心不用像无根浮萍一样，随波飘摇！
有人能够知道，他不是真汉奸！
方汉洲在听到陈烁告知的消息之后，神情微微一变，不过又很自然的被他掩盖了过去，化作一抹讶色。
“这事确实不小，消息准确吗，你是从哪里知晓的？”
陈烁道：“说来话长，这消息是特务科行动队长胡一彪告诉我的，早在我决定退学之前，我就曾多次设法接近于他，胡一彪此人贪财逐利，见钱眼开，几番接触下来，我便以利相诱，劝说他加盟投资我的产业！”
陈烁向方汉洲详细陈述了一番如何与胡一彪相识，又是如何利诱胡一彪的过程，他深知说谎的诀窍乃是七真三假，因此在如何忽悠胡一彪投资这一点上没有做任何隐瞒。
只在认识胡一彪这一点换上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由他主动接近胡一彪！
接收过原身的记忆，陈烁自然知晓赵忠义和胡一彪认识的过程，这赵忠义在游行的过程中遭到逮捕后，在监牢中被胡一彪恐吓，一顿严刑拷打还没下来，就连忙求饶，成了胡一彪的线人。
这事陈烁自觉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但是这口大黑锅他现在又不能不背。
于是，在向方汉洲讲述的过程中，他说了个谎。
目前为止，知道赵忠义与胡一彪接触过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人，都是特务科胡一彪的手下，他们虽然知道二人有所接触，但却不知道二人每次见面具体谈些什么，
武藤志雄知道胡一彪有这么个线人，但他并不会关心手下一条狗的线人叫什么。
而胡一彪想来也不会主动向外人透露他是线人的事实，不然在原故事中，肖途完全可以询问胡一彪的新情报的来源，如此一来就能免去他的证明材料被古城烧毁的一劫！
所以，他的身份暂时是安全的！
当然，回去肯定得和胡一彪透透底，串串供，他俩现在可是利益共同体！
陈烁向方汉洲讲完经过，方汉洲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作为代号春风的地下党，他可以算得上是古城孙正清的上级，自然知晓今夜日本人的抓捕行动。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学生赵忠义竟然也知道，而且还是从敌人口中知道的这个消息，委实令他惊讶，更令他震惊和茫然不解的是，这个学生竟然还和日本人手下的特务科有所勾扯！
方汉洲的目光闪动，
那他会不会和最近的情报泄露有关？
会不会就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中的汉奸？
如果他就是那个汉奸，那又为何告诉自己抓捕行动，又为何告诉自己他与胡一彪认识投资的经过，这不是主动暴露自己吗？
还是说，这其实只是故布疑阵？
目的就是为了诈出他这个地下党！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党员，方汉洲的思绪自然而然的联想起这两年的情报泄露事件，并且开始怀疑陈烁的动机。
他的目光深沉得像是一口井，紧紧地盯住陈烁，眼中似乎有映照人心的力量。
陈烁此时的目光也不敢有丝毫的闪躲回避，不卑不亢地回应着方汉洲的眼神。
一时间，空气好似凝固，气氛有些僵硬的沉默。
“可你即便把抓捕行动的消息告诉我，我也有心无力啊！”方汉洲道。
“老师您说笑了，我百般思量，知道只有您才能帮到他们，通知他们迅速撤离。”陈烁道。
方汉洲疑惑道：“你为什么认为我能？”
“因为，老师其实是地下党！”
第四十章 反间
“因为老师其实就是地下党！”
陈烁轻声的话音刚毕，方汉洲布满皱壑的脸顿时紧绷起来，强行掩饰着自己突然被揭开老底的错愕与慌乱。
方汉洲严肃道：“忠义，这种事你怎敢胡说！”
在确定一个人的立场之前，切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是他作为一个老党员的经验之谈。
“我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心中已经是无比肯定，我不仅知道方老师您是地下党，我推断，肖途现在恐怕也是地下党！”陈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要是对别人说这话，他还真怕对方抬手一枪，
但好在这人是方汉洲，慢说不会真动手，就是真动起手来，陈烁的身手比起一些散打教练也是分毫不差。
方汉洲此时内心仿佛受到冲击，“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肖途早在出国前就已经由他介绍入党，回国后在他的授意安排下，进入亚辉通讯社，并要求他想方设法的接近日本高官，肖途的事拢共只有他和古城二人知道。
即便是第二号也只知道代号‘胡蜂’的地下党，并不知道肖途其人就是胡蜂，肖途是党员！
此时乍然听闻心底的秘密被陈烁说出，如何不心惊胆战，即便有多年培养起来的党员素养，也止不住内心的惊骇！
陈烁继续道：“当年我与肖途也是同窗，他的脾性学生自认还是了解一二的，我相信他断然不会真的做出那些事来，我看方敏师妹也是一样，只不过她的想法不像我这般坚定，可作为看着肖途长大的老师，您看起来似乎对他并没有任何的信心；
肖途回国之后上门来拜访老师，可您的反应表面上虽然正常，但实则暗藏玄机，
我还记得当时肖途刚进门，您和他一句寒暄的话也没有，当即就责问肖途是否在当年出卖过学联干部，那时候肖途闭口不言，您愤怒之下将手中的书卷扔到了肖途身上！”
方汉问道：“我门下出了这种卖国求荣的学生，难道我这个做老师就不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愤怒吗？”
“当然应该。”陈烁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只是您的表现太过刻意，您和肖途之间的关系向来是亲如父子，一别两年，肖途回国时您没有任何的慰问便立即责问旧事，轰他出门，并且口中说让他滚回去多读读书，学习礼义廉耻的话！”
“肖途自己也默认了当年出卖过学联干部的事情，我让他这等寡廉鲜耻之徒好好反思，这有何不对？”方汉洲道。
“我当时留意过，您口中说着让他多读读书的话，扔在肖途身上的书本中，却掉落出一张济仁图书馆的借书证，这两者之间实在太巧了，我没办法不在这上面多做联想，而且事后，您也匆匆出门，我想目的地应该就是济仁图书馆。”
陈烁两眼真挚，“老师放心，这些秘密并没有旁人知晓，实在是今夜的抓捕行动来得急，事关重大，我须得来告知老师一声才能安心，这也算是我为革命事业尽了一份绵薄之力吧！”
方汉洲心里打鼓，拿不准陈烁的立场，但陈烁的分析有理有据，他方汉洲和肖途确实都是地下党，的确是通过那张济仁图书馆的借书证传递联络地点！
如果这个学生真的有恶意，或者是隐藏在他们当中的汉奸，那么为什么不直接通知日本人前来抓捕他们呢？
“你是如何发现老师其实是地下党？”方汉洲问道。
“老师平时行事虽然不招摇，但只要有心，还是不难发现其中的破绽和漏洞，我之所以能发现这些，无非是平日里通过观察大胆假设，然后小心求证，如此而已！”陈烁编着瞎话道。
今天这些话若是换了旁人，十成里能信四五成便已经是邀天之幸，保不齐会在他转身的时候，从背后给他一枪，但好在听这话的是方汉洲，说这话的又是他多年的学生。
方汉洲身在局中，看不分明，加上如今的赵忠义内里已算得上是改天换地，所行所为与平日里迥然相异，若是原来的赵忠义在知晓这些秘密后，只怕会立即通知日本人前来抓捕自己的恩师，以此换取利益。
但如今的赵忠义就是陈烁，是正面人物，方汉洲对他的话信了七八成，如果这个学生真的心存不良，那他方汉洲此时也未必能够安然的坐在这里。
那些日本人和汉奸特务可都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主！
如果赵忠义真是汉奸，没道理会把这些消息告诉他！
想到此处，方汉洲的内心微微放松，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那你又为何要刻意接近胡一彪？”方汉洲问道。
陈烁回答道：“我以前只与老师说过我要投身实业，却没说过我的真实用意，这怪我，当时方敏师妹在旁，没能说清楚！”
“现在的上海是日本人得势，任何生意想要做大，一定绕不开他们，我接近胡一彪的目的，其实就是想通过他为媒介来接近日本人，我的想法说白了其实就是投其所好，通过商业上的支持来博取日本人的信任，以期能够获取他们的情报，这也是我在发现老师的地下党身份之后才萌生的想法。”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为何不早早施行？”方汉洲问出心中的疑虑。
陈烁道：“我虽然早就发现了老师的身份，但并不知道老师是何职，是否具有传递情报的能力，直到肖途回国，在拜访您之后加入了亲日的亚辉通讯社，我这才下定决心！”
方汉洲点了点头，陈烁的话有理有据，在时间和逻辑上都说得通。
“那你是怎么看待今夜日本人的抓捕行动？”方汉洲问道。
“按理来说，应该通知他们转移，但这次的抓捕行动胡一彪作为领队，他竟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他个人对我的一次试探。”陈烁又瞎白话道。
胡一彪哪里还用得着试探他，他现在说这话完全就是为了贴近自己现在在方汉洲心里树立起来的人设。
“这件事情我实在没辙，只好把这个消息告诉方老师，希望你们能在隐藏自己的同时，通知这些人赶紧撤离，以保万全！”
第四十一章 代号
方汉洲颔首，陈烁给他的理由很有道理。
他的这个学生既然是主动接近赵忠义，那么被怀疑和试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忠义，你不用担心，那些发表过爱国社论的记者我们早就已经通知他们进行撤离了。”方汉洲道。
“那就好。”
事实上，特务科的行动速度远比口头上说的要快，不过是下午时分，胡一彪就领人提前行动，开始在各角落搜查抓捕。
陈烁揭露了方汉洲地下党的身份，两人干脆开诚布公，谈话间也不再多加遮掩。
方汉洲对陈烁道：“你能有矢志报国的决心，老师感到欣慰，只是敌后工作危机四伏，你不但要面对凶狠狡诈的敌人，还要面对不明真相的同志，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累及生命的后果，你真的决定了吗？”
陈烁坚定地点头，“这一点早在行动之前我就想清楚了，我没得选！”
方汉洲看着陈烁坚定的表情，内心微微触动，叮嘱道：“既然如此，老师也会尽力给你提供支持，过几天我会给你安排单独的联络人，倘若你往后有任何情报都可以汇报给他，在以后的行动中，你一定要切记，谨言慎行，小心再小心！”
“嗯，我会的。”陈烁点头。
方汉洲只说给他安排一个单独的联络人，而没有提出介绍入党的事宜，这也是在陈烁的意料之中。
方汉洲既然与亲日的学生肖途决裂，那也应该和以后亲日的商人赵忠义反目，做戏一定要做全套，往后方汉洲自然不会再与赵忠义有明面上的往来，情报上的传递都需要依靠一个暗中的联络人。
陈烁倒也能理解这种心思，毕竟方汉洲的立场一直都是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对待汉奸学生的态度就是绝不姑息，如有此类学生，立即逐出门户！
到时候，怕是免不了方汉洲再和他来一场师徒反目的戏码。
唉！我这戏精的人生啊！
那个单独的联络人想必也不会是‘古城’孙正清，方汉洲对他的话未必就完全相信，断然不会轻易把肖途那条情报线的联络人告知于他，甚至极有可能还会通知‘古城’转移联络站。
当然，这样也不安全，在方汉洲想来，既然赵忠义已经知道了肖途也是地下党，那么只需要顺藤摸瓜，盯住肖途，自然能重新找到联络站。
陈烁的指节无意识的轻轻触碰桌面，心里猜测方汉洲安排的这个联络人必定不会简单，这个联络人除了传递情报外，只怕还具有一定的侦查能力，负责考察试探于他，如果赵忠义真的有鬼，这个联络人还可能具有就地锄奸的权利。
细细一想，陈烁被自己的脑补给吓了小跳，这算是给自己扛回一颗雷吗？
不过他也并不是很担心，他终究不是赵忠义，除了隐去赵忠义是胡一彪线人这一节，其余讲的都是真话，他可是个正面人物来着！
更何况这也是如今最好的结果，他今天这番话要是当着第二号说，恐怕连联络人都不会给他安排，直接把他一波带走。
第二号和方汉洲不同，他今天这番话能忽悠住方汉洲，一来是因为赵忠义是他的得意门生这层身份，方汉洲清楚平日里这个学生积极呼吁抗日，二来则是他直接说破了方汉洲和肖途的身份，一番故布疑阵打消了方汉洲大部分的疑虑，这两者缺一不可。
可第二号就不同了，这可是连自己都坑的狠人，行动谨慎果决，为了取得敌人信任，敢把自己送进监牢，送上断头台的主，陈烁反正是没有信心能忽悠住他！
这时，方汉洲道：“既然要给你安排联络人，那么你也需要一个代号，你有什么想法尽可以提出来！”
“代号？”
陈烁想了想，恶趣味上来，就要脱口告诉方汉洲我代号叫‘燕双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名字做代号不大合适。
要不然叫铁流一号？
风雷一号？
都不太合适！
“代号就叫‘伯爵’吧！”陈烁道。
“伯爵？也好，那么你再想一句话作为联络人与你的接头的暗号！”方汉洲道。
陈烁思考了会儿，“接头暗号上句是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下句是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骠姚！”
“一首杜甫的后出塞，一首李白的胡无人，老师记下了，只是你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一定要小心行事，敌后工作远比你想的要危险许多。”方汉洲再次叮嘱道。
陈烁不在意的笑了笑，“如果我怕危险，一开始也不会做这个选择了！”
“倒是老师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从胡一彪那里得知他们现在正在调查国民党和**在上海的潜伏人员，济仁大学也在他们的调查范围之内，既然我能发现您的身份，那么别人同样也能。”
就像陈烁自己说的那样，没了赵忠义告密，还有钱忠义，李忠义！
方汉洲神色一黯，也知道陈烁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要他就这样轻易撤离情报工作的第一线，他心有不甘，他到底还是有着几分老学究的古板和气节。
“老师，革命也并不是非要在第一线，边区同样需要你这样厚德饱学的革命指导前辈！”陈烁劝道，“何不留待有用之身以待来日，难道老师就不想亲眼看看新的时代吗？”
方汉洲沉重道：“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在我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既然你现在身份特殊，就赶紧回去吧！”
陈烁也只能起身告辞，走出客厅，来到大门处。
陈烁又对方汉洲道：“我的详细身份还请老师保密，即便是对肖途和他的联络员。”
“这一点老师明白，你会和肖途一样，以单线联络的方式进行活动。”
“这样便好，方老师您保重。”
“保重。”
……
陈烁满怀思绪的回到小都会歌舞厅，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傍晚时分，何有力等几个新招的服务生竟然还在歌舞厅中还没走，围着三个旗袍女郎聊个不停。
看到陈老板进门，何有力走了过来。
陈烁问道：“我们歌舞厅开业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你们怎么还没下班！”
何有力用粗厚的嗓音回答道：“本来是准备下班的，但又来了三个女人说是过来应聘的。”
“应聘的？”陈烁好奇的目光先扫过三女，“应聘歌女还是舞女？”
第四十二章 秘会
“都说是想来当歌女。”何有力回答道。
陈烁带着他走了过去，这三个女孩看起来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出头的青春年华，在歌女这行当来说，岁数刚好，三女俱都长相不差。
“老板。”
“老板回来了。”服务生们看见陈烁走过来纷纷喊道。
三个女孩闻言也都向陈烁投来惊讶的目光，她们本以为这家歌舞厅的老板至少也是人到中年，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依模样来看也不比她们大几岁。
三女虽然算不上是久历风尘，但能在这一行混，该有的眼力一点也不差，很快收敛好情绪，微微欠身算是打过招呼。
“既然是来应聘的，就先各自上台唱一首自己拿手的歌，我听过之后再决定你们的去留，对了，记得开唱之前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老何，你带他们到后台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开始。”陈烁道。
“好的，老板。”
何有力当下带着三女去后台准备，陈烁则找位子坐下来，周围的服务生们也一起凑热闹。
“姚彬过去控制灯光，配合一下三位女士，就当开业前的灯光演练。”陈烁对自己挑选的灯光师姚彬安排道。
设计歌舞厅的布局陈设的时候，陈烁考虑到舞台效果，着重布置了灯光，这也是整个歌舞厅为数不多的现代元素之一，当然，和现代的灯光秀肯定是没法比，不过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超前了。
很快，后台那边就准备完毕，第一位叫洪小蝶的女孩登台，她的眼神懵懂，看起来稚嫩青涩，她也是三女中年级看起来最小的一位，她的声音婉转，音域也比较宽，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
第二位身段高挑瘦长的女孩叫蓝凤蝶，初见时少些惊人韵味，但眉眼精致，眼中似有淡淡的哀愁，她的音色和洪小蝶的黄莺婉转不同，清歌雅舞，抑扬自然。
第三位叫金露露的女孩在唱功和形体方面相比二人要差了些，不过他的笑容开朗，很有感染力。
综合来说，在舞台演唱方面都不差，她们三人可以算得上是老天爷赏饭的那一类。
“所以，我这是捡到宝了？还一捡就是三个！”陈烁感觉自己的歌舞厅是要发的节奏，回头再做一会文化搬运工，写几首年代风的金曲。
何有力过来问道：“老板，你决定让她们谁留下来？”
陈烁从座位上站起身，“都挺不错的，要是放过了以后未必还能招来这么好的苗子，先让她们三位过来聊聊，了解了解她们的情况。”
“好。”何有力转身走向后台，三个女孩彼此来说都很陌生，加上又是竞争关系，相互之间只有寥寥几句话，空气一直有些沉闷，直到何有力闯进来打破房间的气氛。
将三女带到陈烁身前，陈烁简单询问了她们的背景，工作经验之类的，名叫洪小蝶的姑娘说她以前倒是在一家歌厅唱过，结果后来老板被特务抓走了，歌厅里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这姑娘那天正好生病，侥幸没被殃及。
陈烁非常怀疑这事是胡一彪干的！
蓝凤萍的家庭身世要复杂一些，不过她语焉不详，陈烁具体也没问出什么，反正只要歌唱得好就成，他又不是招特种兵。
“我看三位的功底都不错，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小都会试试。”陈烁当即拍板让三人留下来。
谈好待遇问题后，陈烁又把何有力招过来，老何身材稍显凶悍，镇场子是一点问题没有。
陈烁：“老何，你有没有一些体格强壮的兄弟，最好有点身手的那种，都可以叫过来负责我们小都会的安保工作。”
何有力想了想，点头道：“倒是有那么几个。”
陈烁让何有力都叫过来。
胡一彪那一箱的小黄鱼已经快见底了，不过好在没两天第一批卷烟已经做好送过来给陈烁检查。
小都会歌舞厅的办公室内，还有闻讯匆忙赶过来的胡一彪。
陈烁和胡一彪各自拿出一根香烟给自己点燃，轻轻吸了一口。
胡一彪手指夹着香烟一阵吞云吐雾，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状若**道：“香啊，这香烟的味道太好了，老子这辈子什么样的香烟没尝过，还是第一抽到这么好的烟，妙啊！”
陈烁那烟的手抖了抖，这胡一彪抽烟发个感慨就跟提上裤子的嫖客一样！
理解不了，主要是他本人不大会抽烟，偶尔抽几次感觉味道都一样，不太好！
所以他真不太会分辨烟的好坏，添加剂调料都是按照配比来，现在听到胡一彪这么说，顿时放心。
“兄弟你果然没骗我老胡，就这烟肯定赚大钱，这回咱们俩兄弟可算是发达了。”胡一彪的笑容有些猥琐。
这回他胡一彪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真真实实的做一回富家翁了，很快就不用冒着风险四处捞钱，心下十分高兴，正要大发豪言壮语时，一声叹息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唉~”陈烁颓然一叹。
胡一彪疑惑道：“赵老弟，咱们这都快发财了，你叹什么气呀，是不是觉得老胡我拿大头，心有不甘？”
“哪能啊，胡队长你是大股东，拿大头那是理所应当的，我真正忧心的是别的事。”
“说来听听。”胡一彪道。
“现在第一批香烟是出厂了，但你看我们又是开酒厂，又是开烟厂，进设备，招工招人，还在租界搞来这么大间门市，现在已经没多少钱给这香烟包装宣传了，这老话讲酒香也怕巷子深，
我是担心如果我们的产品宣传不到位，到时该我们赚的钱反而没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的小黄鱼从我们眼前溜过去，一直溜进别人的口袋，可我们自己就是抓不住！”
“这宣传真这么重要？”胡一彪立马问道
“那当然，宣传要是不重要，日本人何必着急让你们特务科四处抓捕那些发表反动言论的记者！”陈烁又给胡一彪讲了产品宣传的重要性，如何利用宣传让自己的产品在一众香烟中脱颖而出，让民众踊跃购买。
胡一彪一听觉得有道理，当即表示继续往产品上砸钱，一定要让香烟大卖特卖。
他胡一彪这辈子不在乎名声和荣辱，却唯独放不下一个利字，有钱不赚那就是大傻子，抽过这烟之后，他已经预感到自己金银满屋的日子就快来了！
谈好香烟发行的事宜之后，陈烁又交代了胡一彪掩盖自己身份的问题，胡一彪现在看到满屋的金钱朝自己招手，自然是千依百顺，至少在贪欲心满足之前不会轻易翻脸。
送别胡一彪，陈烁画了好几幅香烟包装盒的设计图案。
而他的老师，方汉洲此时却来到一处教堂中，会一位多年的友人！
“春风，这次找我过来是什么事情？”男人背对着从教堂门口进来的方汉洲。
第四十三章 第二号
有了身份被揭破的先例，这次的会面方汉洲无比小心，一直把见面的日期推迟了好几天，待确定周围没有监视的耳目才敢过来一晤。
来到那人的身旁坐下，方汉洲长舒一口气，“我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
“这么会这样，具体怎么回事？”第二号忙问道。
“几天前，我的一个学生上门说破了我的身份，他甚至通过我的关系推测出了胡蜂的身份，不过目前来看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方汉洲向第二号毫无保留的详细的转述了陈烁说过的一番话，同样把陈烁通过商业方式接近日本人的的想法告知了第二号。
“他的想法看起来的确可行，有特务科的胡一彪作为中间人接近日本人确实不是问题，但他该如何确保他的产业顺利发展起来？”第二号抓住关键问道。
“这个不用担心，现在市面上发行的新型香烟就是他的产品，生意似乎还不错。”方汉洲说道。
“就是那款叫做‘红井山’的香烟？那我倒是不用担心了，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赵忠义可信吗？”赵忠义不比肖途，方汉洲压根没想过在这事上隐瞒第二号。
“这两年情报接连泄露，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说他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如果忠义真有问题，那为什么不把我的身份告诉日本人，反而过来提醒我呢？”方汉洲说出心中的想法。
“那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是日本人想通过他，打入我们内部，获得更多的情报，放长线，钓大鱼，以期把我们一网打尽呢。”第二号用半开玩笑的语调道。
方汉洲点点头道：“这也是我最大的顾虑，但我对他有信心，而且相较而言，他的计划如果成功，那么我们就会在胡蜂之外收获一条独立的情报线，我认为值得冒险。”
第二号思忖一番，终是点头同意，“确实值得冒险，届时不论是在情报获取还是上海的地下活动方面，我们都会有很多优势；关于联络员的事我会立即物色一名出色的同志过来，一方面能够考察你的这名学生，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汇报，另一方面也能更好的协助他。”
方汉洲自然没有异议，这本来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对了，你这个学生对你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你的身份既然他能够发现，那么旁人也有可能，尤其是那个一直藏在你们中间的汉奸，所以你应该考虑撤离事宜，转移到后方去。”第二号凝重的对方汉洲说道。
方汉洲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道：“现在我还不能走，台面才刚搭上，我和忠义的戏还没开始唱呢。”
从方汉洲的视角来看，赵忠义主动打入敌人内部，可他在之前一直是一个宣扬抗日救国的爱国学生，如果就这么突兀的接触日本人，很可能会起到反效果，所以这场戏必须唱，还得干净利落，唱得声色俱厉！
方汉洲道：“我征询他的意思，他的接头暗号上句是‘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下句是‘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第二号听后哈哈一笑，“这少年好志气啊，看来他的斗志要比我想象的强，既然要做情报，也该为他的身份保密，他有代号了吗？”
“伯爵！”
“伯爵？这代号倒是符合他现在的商人身份，好，我记住了，只是我要再嘱咐你一遍，你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安全了，一旦完成对赵忠义的任务，你需要立即撤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第二号道。
“这一点我心里有分寸。”方汉洲道。
陈烁那边，自从拿到胡一彪的钱之后，又开始造起来。
烟酒厂那边成立起一个商行负责管理运营，歌舞厅这边，也开始正式开张运营。
何有力这人孔武有力，虽然看起来莽，实则粗中有细，陈烁也很干脆的把歌舞厅经理的位置交给他。
为了歌舞厅的发展，陈烁又无耻的当起了文抄公，把夜上海这首歌写下来，交给洪小蝶来唱。
这首歌曲本是发行于1947年，是电影长相思中的插曲，这是一首横跨七十余年的经典之作，陈烁记得这首歌是好像以抗日战争为背景，讲述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欲爱不能。
当然了，这不重要，只看歌词谁知道它讲的是什么，到时候就说我这是一首歌唱大上海都市夜生活的歌曲谁又能说什么。
陈烁隐去了歌曲的背景，交给洪小蝶首唱，引发的反响没几日就体现在了歌舞厅流水一般的进账上，许多客人仇富一样的往歌舞厅砸钱，点名要听洪小蝶的歌，这个倒闭歌厅里的歌女也因此一夜走红，倒是叫蓝凤萍和金露露好一阵羡慕。
酒厂和烟厂那边有胡一彪暗中照顾，诸事顺利，已经走上了轨道；除了兼顾运营，陈烁又让胡一彪帮忙介绍给他一条搞枪的路子，美其名曰是为了守护他们共同的财产，加强安保工作。
他的经理何有力早年打过码头，不过枪这东西他没碰过，身手好但是不懂枪械，没法教他，陈烁也只是在任务之前的七天准备时间里简单学习过一点，作用不大！
他的境界也就停留在了扣扳机，靶子毫发无损的境界，瞄准是一塌糊涂！
找胡一彪学习枪法？
那肯定没戏，就胡一彪那膘肥体壮的一看就是吃喝玩乐的主，
打牌他在行，
你让教打枪？
怕不是直接带着去红灯区哦！
陈烁又不想成为肖途那样枪法稀烂的菜鸡，只能依靠自己慢慢练习，打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是他挣来的辛苦钱呀！
白天，陈烁正在歌舞厅改造过的地下室练习射击，这处地下室宽阔，隔音也好，不用担心外面听到声响，正在练习时，何有力来到地下室找到了他。
“老板，胡队长过来了，没找到你人他一直等在办公室。”
陈烁收起枪，带着何有力出了地下室。
独自上楼，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胡一彪穿着特务科的制服，大马金刀的坐在办公椅上，掌心上还端着一杯红酒在轻轻摇晃。
“赵老弟，你可算回来了！”胡一彪立即笑脸相迎。
陈烁道：“看你笑这么灿烂，莫不是升官了？”
胡一彪笑道：“嘿嘿，不是升官，不过你哥哥我这回能不能升官可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陈烁道疑惑道：“胡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武藤领事今晚上就要驾临你这歌舞厅，咱们兄弟的机会来了！”
第四十四章 谎言使我心痛
“武藤要来我这？怎么会这么突兀？”陈烁问道，虽然这个结果早有准备，但在他的预想中见面并没有这么快。
“你招的那个歌女洪小蝶因为你那首夜上海唱红，现在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名角，武藤领事本就有所耳闻。”
“再加上哥哥我可是在武藤领事面前为你美言，这才把他给请了过来，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可得给哥哥把握住咯！”胡一彪道。
陈烁道：“放心吧，该有的牌面肯定少不了。”
等胡一彪走后，陈烁踩开始思虑晚上的安排，小都会歌舞厅作为一个交际场所，本来就有形形色色的客人，陈烁最开始的想法就是通过歌舞厅的名声钓上来几个日本高官，没想到第一个上钩的是武藤志雄，不过有胡一彪在背后推波助澜，也算是顺理成章。
很快夜幕降临，上海滩灯火渐明，小都会歌舞厅中蓝凤萍的歌声缓缓荡漾开来，洪小蝶的唱的歌自然算是今夜的保留节目。
时间推移，天色渐晚，按照老板吩咐在门口等候的服务生听到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扭头望向远方街口，就见一辆小汽车在日本兵的护拥下驶停到了歌舞厅门口。
服务生正想帮着开车门，结果看到胡一彪殷勤周至的跑过来把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面庞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
正在歌舞厅二楼观赏席位上的陈烁接到通知，起身去了大门口。
“武藤领事，欢迎光临啊。”陈烁一脸欢迎鼓舞的模样迎了出来。
“你就是胡队长常和我提起的赵忠义，果然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武藤志雄夸赞道，汉语说得出奇的好。
陈烁压下心底的情绪，面上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哪里哪里，都是胡队长吹捧，武藤领事能够大驾光临，是我的荣幸。”
武藤志雄道：“我听胡队长说过，赵桑一直是我们优秀的朋友，为我们维护这座城市的秩序提供过不少帮助，你的功劳非常的大。”
陈烁不知道胡一彪是怎样把武藤志雄给请过来的，但想来是花了一番心力的，胡一彪在现在的时局下给他的产业拉来武藤志雄这个保护伞，也算是尽心竭力。
他也不好辜负胡队长一番作为，对武藤志雄道：“武藤领事见外了，我们也别站在门口聊天，快请进吧！”
带着二人来到歌舞厅的二楼，武藤志雄的人立马在周围警戒起来，保护他的安全。
二楼的位子以往也是座无虚席，但今天情况特殊，何有力这个经理得到陈烁的嘱咐，没有开放二楼的位子。
陈烁领着武藤志雄到二楼一个观赏位置极佳的座位坐下，立即有侍者开了一瓶好酒倒上。
“胡队长最近经常在我面前说起赵君，我又常常听闻赵君文采很好，并且为这座城市特地写了一首歌，非常的受欢迎，赵君，我可以说是慕名而来。”武藤志雄道。
“武藤领事过奖了，我的文采有限得紧，我先让小蝶唱一段歌曲让领事品鉴品鉴。”陈烁给门口的服务生打了招呼，让他过去唤小蝶上台演唱。
等陈烁重新坐回位子上时，洪小蝶穿着粉色的裙装款款上台。
“这就是歌唱赵君歌曲的歌者？”武藤领事看着舞台问道。
“对，模样虽然不算太好看，但有一副好嗓子，天生就是唱歌的料。”陈烁道。
随着音乐响起，洪小蝶凑到话筒前，声音轻快优美，
“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一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灯响，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
婉转的歌声在歌舞厅中回荡，武藤志雄闭目倾听，手掌跟着节奏在自己的腿上打着拍子。
良久后，歌声渐稀，舞蹈骤停，武藤志雄才在一楼听众的掌声中回过神来。
“赵君的歌曲写得非常好，如今的上海正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但总有人想要破坏这繁荣安定的祥和局面，对此，赵君有什么看法？”武藤随意问道。
陈烁心里呵呵，这武藤志雄逢人就问你怎么看，我特么还能怎么看，我要是能力足够我直接炸你老家，让你和我哔哔怎么看！
现在武藤志雄坐在他眼前，陈烁真有一种拿把枪把他突突的冲动，但他现在还是一个枪法稀烂的菜鸡，周围又有不少警戒的日本兵。
而且作为一个未来谍报大师的素养让他不得不整理情绪，斟酌措辞。
赵忠义这个身份以前是个线人，现在是个商人，这一点武藤志雄知晓了，想了想自己应该站的角度立场。
陈烁道：“有些人总是带着偏见看待外来的民族，他们素来以天朝上国自居惯了，如今想要他们接受日本友邦的帮助，建立大东亚新秩序肯定是无法轻易接受的，我们只有和这一撮人对抗到底才是正途；
再有，我们老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武藤领事只需好好经营，获得上海广大民众的支持，到时候无论那些反对建立新秩序的暴徒如何跳脚，也无济于事！”
武藤志雄听后心情大悦，“赵君，你很有见地，和我最近认识的一名青年记者一样，都是杰出的人才。”
“武藤领事说的肖途吧？”陈烁道。。
“不错，这个肖途我很欣赏，他接受过日本的先进文化，文采也不必赵君差，而且能力很不错，我有意让他为我办事，只是他的身份？”武藤志雄的话语忽然顿住。
陈烁一愣，武藤志雄这是还在顾虑肖途的身份？
他马上反应过来，肖途和方汉洲决裂最开始只是为了演给暗中的奸细，为肖途日后的潜伏提供保障，那个奸细不是旁人，正是赵忠义，只是现在陈烁顶替了赵忠义，在肖途进入武藤志雄的视线之后，自然没了能够证明肖途立场的人。
如今武藤志雄问起，陈烁方才恍然，他还需要用赵忠义这个线人身份证明肖途的立场。
第四十五章 都是朋友嘛
“武藤领事不必忧心，肖途的立场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他这个人崇尚日本的先进文化理念，当初也因为肖途执意要前往日本留学而和方汉洲断绝了师徒关系，所以他的立场应当是亲近日本的。”陈烁道。
“很好，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武藤志雄话锋一转道：“既然赵君也是出自济仁大学，那么对于济仁大学的多次反日集会的调查是否已有结果？”
武藤志雄的询问让陈烁瞬间回忆起了游戏中被被支配的感觉，选择没有结果，武藤志雄灿烂的笑脸下好感度-2，选择有结果，那就是出卖同志，出门就扑街！
陈烁道：“虽然我是济仁大学出身，但一直无法混入他们反日活动分子的核心圈子，不过依据以往的情报来看，济仁大学的反日活动一定是**地下党活动的结果，并且我推测这个人一定身局高位！”
武藤饶有兴趣的问道“何以见得呢？”
“这一点并不难发现，学生每次的聚集活动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每次的反日活动总是能在我们的人到达之前及时离开，这人的消息灵通，能量想必也不低，只是这人到底是济仁大学校内人员还是校外人员，还需要调查，我虽然离开了济仁大学，但毕竟曾今的关系还在，而且此事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武藤志雄高兴道：“赵君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么查出**地下党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们大日本帝国会永远记住你这个朋友。”
陈烁一派谦恭道：“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只望武藤领事能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武藤志雄笑道：“这是当然，赵君的歌舞厅非常不错，我如果有空会经常来，要是能在赵君的歌舞厅里能听到我们日本的歌曲那就更好了！”
“日本歌曲？这个不是问题，到时候还要请武藤领事前来斧正。”陈烁道，抄自己家的文化不自在，但是抄你们的东西我心情那可就太畅快了。
武藤志雄问道：“若有好的音乐，我一定来，赵君只有歌舞厅这么一个产业吗？”
陈烁笑道：“我还兴办有一个生产烟酒的商行，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我这个烟酒厂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存货，武藤领事稍后带些烟酒回去尝尝，如果武藤领事满意，那么我这生产的第一批烟酒就算作我对皇军远道而来的慰问。”
武藤领事摆手道：“不好，这都是赵君用来打开市场的用的商品，我如果都拿走了，赵君靠什么让自己产业发展下去呢！”
陈烁道：“武藤领事放宽心收着，我已经留下了一批足够回本的产品，其余的武藤领事都可以差人带回去，分发给士兵们，权当做赵某对贵军的支持！”
武藤志雄心下对陈烁的决断非常高兴，笑道：“那么我却之不恭了，赵君，以后你在上海的商业发展，有我们大日本帝国作为后盾，你只管放手去做，在我看来你前途无限啊！”
陈烁端起酒杯笑道：“多谢武藤领事，我敬领事一杯！”
武藤志雄也拿起酒和陈烁碰了一杯，浅饮了一口。
陈烁捐个物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投名状而已，好让武藤志雄更清楚自己的立场，武藤志雄在见到陈烁之后，同样也萌生了其他想法，他想要扶植起一批商业傀儡，能够让他们更有力的操纵上海商业市场。
上海自来是亚洲首屈一指的大都会，早在二战之前就号称‘东方巴黎’，仅拿港口运输一项来说，就位居世界港口排名第十四位，更别提30年代的上海生产规模几乎占全国之半。
武藤志雄想要掌控上海的经济局势，而赵忠义无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他们对他知根知底，如果这个赵忠义果真有商业头脑的话，那么把他扶植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武藤志雄放下酒杯，“赵君，我要告辞了，改日，我会邀请你参加宴会，到时，我会介绍一批优秀的商人给你认识。”
陈烁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感谢武藤领事的栽培，我一定不负厚望。”
武藤志雄在宪兵队的保护下离开，胡一彪则留了下来。
胡一彪抓着陈烁的手道：“我说赵老弟你怎么就把这些东西都白送给日本人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胡一彪曾今到仓库看过，这第一批生产的香烟和白酒无论是味道还是包装那都是一等一的，尤其是香烟和白酒的包装盒，图案悦目精致，那真是叫一个华丽，他自觉要是不多掏点钱，都对不起那么华丽的包装。
在他预料中这些仓库中的存货一定能卖不少钱，可是哪知道陈烁直接把东西白送给了日本人，心痛啊！
陈烁拍了拍胡一彪的肩膀，“胡队长，现在上海这局势你也明白，我们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天不向他们交点保护费，明天就能把我们好不容易铺开的摊子打掉。”
胡一彪也明白，喝了一口闷酒，只感觉那些送出去的东西都是从他身上割下的肉。
“我看武藤领事今天的表现，老胡你是没有把你股东的身份告诉他吧？”陈烁试探性的问道。
胡一彪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我抽空再和领事汇报。”
陈烁眼睛转了转，“老胡你还是先别告诉武藤领事为好，我看武藤领事对你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现在咱们的事业立足未稳，尚需要日本人的支持，这事还是押后一阵再说也不迟，反正也影响不了银钱滚滚的流进你的口袋里。”
这话说得不假，但胡一彪还是狐疑的看向陈烁，心里飞快计较起来，这厮不让我报告武藤志雄，该不是要吞了老子的投资自己一个人单干吧？
妈的，想甩了老子，门儿都没有！
胡一彪问道：“你不是说投资的还有一个大股东是什么黑戈壁打匪的燕双鹰吗？这歌舞厅如今开了这么久我也没见过他人，什么时候给哥哥我引见引见？”
陈烁道：“快了，这几日他就会回上海，到时候一定介绍给你老胡认识认识，让你见识一下他的双枪绝技。”
“我等着，到时我亲自来见见你说的‘半人半鬼，神枪第一’是不是名副其实！”胡一彪说完也离开了歌舞厅。
陈烁望着胡一彪离开的背影幽幽道：“这胡一彪看来是快忽悠不住了，唉，这人太聪明了也不好，还是无知无觉的能活得长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