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做地主
“不!”
“我要做地主!”
“我只要做地主!!!”
戴着一顶黑色瓜皮帽的少年,斜背一把黑色大砍刀,倔强地站在祠堂里。
英气逼人的面容上连成一线的眉毛陡然上翘,略有些软软绒毛的尖尖下巴微微上扬,随着铿锵激越的话语声,两只黑色星眸中透出亘古不改的坚定。
“咳……咳咳!冥顽不灵的逆子啊!给老子跪下!”
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手持一根丈许长的剥皮杉木,激动之下浑身颤抖,手中碗口粗的木头上尽是斑斑点点干涸的血迹。
“哼!跪就跪,儿子跪老子,谁怕谁!”
少年反手横了横背后大砍刀,双腿一弯便熟练地跪下,可上半身却丝毫不弯。
如此一来,中年人更加生气,身为堂堂帝国特级建造师,半生不知修理过多少刺头魔王,打折过几泰山高的剥皮杉木,可唯有这个小儿子,从来都是记打不记痛,认老子不怕老子,每见一回就让他气得吐血三斗。
“列祖列宗在上,泰制无能,生此不肖之子!为免家门蒙羞,今日便打杀罢了!”
杨泰制,声泪俱悲,可想想此子铁心如此,任凭他说破嘴皮也丝毫不为所动,若当真做出有辱门风之事,自己岂有面目再做杨氏子孙。
想至此,只得狠起心,扬起手中棒,照准少年那浑圆之处,闭目之间,轻轻抡起,重重落下!
啪!
啪啪!
啪啪啪……
开始时,诸般不忍,闷声拍下,可那逆子却半分不叫,当真让这做老子的大没面子!
杨泰制羞恼之下,索性不管不顾,连续快速抽打,直将一根剥皮杉木,当成了一条灵蛇舞动,即便当年在泰山工地打杀当地恶霸也未曾如此用功。
这根剥皮杉木,本就是杨氏祖宗所留家法,沉重厚实,坚逾精铁,绝非寻常杉木可比。
一轮抽打下来,那少年浑圆的屁股上,早已血肉模糊,滴滴鲜血直渗入身后的黑色大砍刀。
“嗬!赵老爷……已经答,答应我了……除非你打死我,否则……”
啪啪啪!
“……否则,我一定要做地主!”
“帝国最大的地主!!!”
少年,咬着牙,红着脸,挺着一字眉,圆睁星眸,努力地挑衅着他老子,恨不得真被他老子揍死,以报这十五年的疏离之恨。
“杨林!好,好,好!不愧是老子的种!今天,老子就如你所愿!”
这一刻,杨泰制才终于明白了小儿子的想法,他所做一切恐怕只是为了报复他,报复他十五年来没有尽到教养之责,慈父之恩。
即便他原本心存愧疚,可是,本质上他跟他儿子一样倔强,再加上杨林所说之事太过挑战他的底线,想他堂堂特级建造师岂能没了脸面!
在这玄天帝国,从来只有老子天下第一,何时轮到过儿子明目张胆发泄怨气的。此事若被外人得知,他杨泰制哪里还有做老子的权威,出去做事的资格!
家教威严,德行配位,从来就是百师之家立足基础。据说,连玄天大帝都曾感叹:帝国百师,威行如刀,在家称老子,在任做老大,莫不先自斩一刀,刀尖向内真觉悟,朕不如也。
“罢了!先打杀了这逆子,再找赵万石那混蛋东西,替儿子报仇!”
想至此,杨泰制下手再不留情,这次可就真的下了死手。
能成为帝国最年轻的特级建造师,杨泰制非但立身规矩,为国奉献,营造之术令人惊叹,而且,其本身武道修为同样不俗,早已是力境强者。
这一棒,若真个砸了下去,杨林今日恐怕注定非死即伤!
……
咣当!
“孽障!还不给老子住手!”
祠堂厚重的木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旋即一道苍老的声音,沉声怒喝,无边怒气直指杨泰制。
嗖!
一根龙头拐杖,飞也似击向杨泰制手中的剥皮杉木。
两木相撞,那龙头拐杖,当即断成两截,恰有一截击到杨泰制手臂之上,另一截则啪嗒落地,轻若无物。
……
就在刚刚,杨泰制手抡着剥皮杉木,可心中却早已骑虎难下。
小儿子微笑着闭目待死,那微微勾起的唇角,让杨泰制心中陡然一悸,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儿子刚刚降生时于他怀里给予他的那抹纯真之笑。
正是那抹笑,让他从绝望中,重拾信心,一路疯狂,才成就了他之后的声名!
木棒上,力道十足,威势赫赫。可杨泰制心里,却早已化为苦笑,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百师!
眼见棒子就要抡到小儿子屁股上,他心里早已焦急不已:老爷子啊,如此关键时刻,怎么还不到来!
……
好在,老爷子没让他失望。
“呼!这第一百根拐杖,真是比前面那九十九根加起来都要干净利落!不愧是我老子啊!及时雨也!”
杨泰制心神一松,马上借此相撞之力,将手上剥皮杉木微微一滑,随即便引到了杨林身后的大砍刀之上。
……
嗡!!!
正在默默吸血的大砍刀,陡然挨了一记,丈许长的刀身开始不断颤动,发出不甘的嗡嗡声。
之前滴到刀身上的鲜血,随之如同活过来一般,滴溜溜在刀身上滑动起来,如珠走穴,于刀身上密密麻麻分布。
嗡鸣声不断。
大砍刀悬浮而起,诡异的白光散发,将杨林身上的血珠,全部收摄一空,排列到刀身之上。
黑色的刀身,眨眼之间,泛起了幽幽血光,血光中虚影闪现,有神魔之泣,有大能之吼,虽是虚影,却让这祠堂之内,阴风阵阵,变换了季节。
哗!
海潮之音,澎湃而响,血光化血潮,刀身之上,流不尽万古阴魂,唱不完人族战歌。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泰制,手握剥皮杉木,眼瞅着祖传大砍刀,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把刀,祖传大砍刀。
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为他跟杨林一样,从出生就开始跟这刀形影不离,同床共枕了一十六年。多少个日夜,多少次起伏,唯寒刀在侧,方以自得。
小时候,这刀只是玩具刀,长不过三公分,常在嘴里含。
渐渐长,此刀及其腰,黑黑又长长,常伴在梦中。
及至某一日,遇到孩他娘,此刀忽然长,一日三丈高,自此再成玩具刀。
十五年前,他老子杨承祖,又将小小玩具刀拴到杨林脖子上,不想长得竟然如此快,三年来始终保持三丈之长,丝毫不见有萎缩之势。
“难道,传说,竟然是真的?这真是一把不祥之刀,须以我杨氏子孙之血为养?”
两道寿眉微颤,杨承祖想到那些流传久远的祖训,心中早已忧虑不已,担心起了杨林的安危,可祖宗传下的刀,喝血也得管饱。
“孽障!还不扶林儿起来!不能让孩子流血又流泪!”
杨承祖一声断喝,让杨泰制一个激灵,赶紧使出洪荒之力,一把抓住杨林肩膀。
轻轻一提,可此时的杨林竟然重逾泰山,任凭他用尽全力,依然纹丝不能动。
……
吼!
血浪再涌,白光再闪,所有的血珠,陡然隐于大砍刀之内。
辟啪,辟啪……
一声声蛋壳碎裂的响动,从刀身之上传出,密密麻麻的裂缝出现在丈许刀身。
啪啪啪……
须臾间,祖传大砍刀,寸寸解体,丝丝黑色粉末凭空掉落,全部融入杨林屁股上的伤口之内,随即,屁股开始结痂……
电光石火,变故于瞬息之间。
杨泰制完全不知如何应对,连杨承祖都震惊地张口结舌……
整个祠堂内,唯有杨林的屁股,成为焦点。
……
嗡!
一把白色长刀,若虚若实,映着白嫩的屁股,凭空显现。
乳白色的光芒,笼罩向杨林的屁股,瞬间光洁如新,似乎比赵万石家千金的脸蛋儿还要白嫩。
蹭!
压制之力消失,杨泰制的力量终于发挥作用。
杨林整个人被一把拉起,旋即飞天而起,好在祠堂足够高大,倒未曾撞到屋顶。
“汪!”
黄影一闪,一条大黄狗跃在空中,恰恰将杨林接在背上。
“大黄!真乖!赵老爷来了?”
刚一立稳,杨林便抱着大黄狗脑袋,急急问道,神色之中尽是喜悦。
若在平日,见了杨林如此表情,杨泰制早已恼怒不已,可此时,他却皱起眉头,死死盯着杨林背后那把形影不离的白色大刀。
“这还是祖传大砍刀么?非金非木……这算是哪门子材质?不过,观其光滑如境,若是再寻一把,挂于地宫之前,定然可得圣上喜悦……”
摇摇头,杨泰制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岂能拿去送人,即便是皇帝也不可以,否则,这么久远的东西,怎么可能传得下来。
“爹,这次回来,已为您预备了三把龙头杖,皆是上等泰山松所制,保管您的绝技再上一层楼!”
杨泰制扶着一脸怒容的老爹,先贫了两句嘴,接着郑重请教道:“您看,咱家这刀,这次又是犯了啥病呢?怎么跟狗一样,还学会了喝血……”
“汪!汪!”
大黄愤怒地扬起脸,冲杨泰制露出森森老牙。
“咳,没事儿,估计是饿得久了……不过,被你这么一说,老夫倒是想起了几件陈年往事……且容老夫搜索一二……”
杨承祖收了怒容,手抚银须,陷入沉思之中。
杨泰制父子,连同狗眼圆睁的大黄,还有那把白光一闪一闪的大砍刀,皆静静等着倾听“陈年往事”,倒是将一个人晾在了门外。
第2章 拜师赵万石
赵万石,地主。
此人,正是【休息村】的首富,杨林最为崇拜之人,迄今没有之一。
头戴一顶地主瓜壳帽,脚踏一双地主牛鼻鞋,灰衣灰袍,小眼胖腮,短须黑亮,双手背抄,腆出一颗地主肥肥肚。
打量着眼前这座依然古旧的杨氏祠堂,听着祠堂内不断传出的惊叫声,赵老爷挥挥手,身前蹲伏的笑眯眯大黄狗,立马哈腰蹿出,转过高大的照壁,进了祠堂,随即便听到杨林惊喜的问话。
“赵老爷来了?”
虽未见其情,可光是这态度,这番惊喜,就足以让赵万石得意地笑了,心道一声孺子可教也,露出一个经典地主笑。
赵万石不能不得意,除了他,有谁知道此地所供,究竟是何方神圣。
“万年大造府,竟是这样一个光景,说出去岂会有人信!啧啧,现在连狗都能随便进出祠堂了!
哎,杨氏祖先啊,你们这些子孙怕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每代都只留下孤苦伶仃一支独苗,让你老人家连香火都稀稀零零,估计饿得比黄花菜都瘦了,啧啧……”
“罢了,谁让赵老爷我软肠柔心,实在看不下去了,今日就断了这等惩罚,让你老人家以后跟着赵老爷吃点油水吧!”
赵万石踱着八字步,摇头叹气正与照壁中的人影对话,虽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那些年代久远的影子,究竟谁是谁,但在他想来,这里头总该有一个是他杨家祖先吧。
这背着大砍刀的几位,十有**,尽是杨家先祖。
毕竟,他家这砍刀,从来都是独一无二。
“幸亏我赵家祖先英明,没有传下如此绝招,就冲这一点,我就该重修我赵家宗祠,再给祖宗们烧上万石香火。嗯,此事非杨泰制不可,也让我家祖先受享受享当今天子的待遇。”
“监修泰山庙,天意啊,天意真不公,啧啧……”
想到杨泰制,赵老爷心中情绪,一时间复杂难明,不得不鼓起肚子,深深换了一口长气。
“既生你,何生我!连你生的儿子,为啥都这么优秀呢呢呢!”
“今日,汝之子,当分吾半个!”
赵万石,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主意的他,唯一的一次,竟然是被那个三岁的光屁股孩子所蛊惑,这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耻辱。
可是,任他想了十二年,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当年怎么就会放了那小屁孩一命,怎么就会以德报恨,照顾起了情敌的儿子!
杨家的那把刀,实在是一把妖刀!
杨林那孩子,更是一个打小的妖孽!
“杨家老祖们啊,你们说说,谁家三岁的孩子,能够用一把玩具刀,威胁到我一个堂堂地主!”
“你们究竟传下来一把什么样的刀啊!”
如此想着,赵万石再次感到阵阵惊悸,自那照壁里的大砍刀指向他的某个部位。
缩了缩脖子,赵老爷再不敢在此多呆,果断地夹紧腿,绕过照璧,不请自来。
……
祠堂内。
杨承祖终于开口了:“老了,连祖宗们都快想不起来了……传说中:”
“一位祖先,曾让大砍刀,由黑变白……”
“然后呢?”杨林靠近了一些,紧张地发问。
“哦,然后啊,这位祖先多活了一百年。”
“再然后呢?”杨林感觉有些失望。
“再然后,就是另一位祖先,让刀重新变黑。这位祖先啊,自此以后,心性大变,昼眠夜出,无聊之下到处抓采花贼玩儿,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位大侠,被皇室册封为夜猫子……”
杨林意动之下,瞅瞅身后一闪一闪的大砍刀,旋即想到自己若是学这位祖先,恐怕非得成为一只死猫不可,心中再觉失望。
此时,他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对,大砍刀不仅会长,其实也会变,但似乎没啥规律可循。今天这事儿,过去没发生一万次,也有过八千次了,每一次都给持有者带来一些或大或小的好处。所以,不用担心!”
杨承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结论。
“祖先的话,自然不会错。林儿,你现在感觉,有啥不一样?”杨泰制开怀一笑,迫不及待询问道。
“哼,屁股疼!”杨林扭过头去,极不情愿搭理他爹。
“逆子,跪……”杨泰制无名火起,手持剥皮杉木,便欲再次开打。
“汪!”
“啧啧,杨大师好大的威风啊!在自家祠堂里,都敢如此放浪不羁,也不怕祖宗降罪,特级建造师就是厉害!厉害!赵某佩服之至,六体投地,为你上香!”
正在此时,赵万石努力地睁大两只眯眯眼,站在祠堂门外,夸张地做出震惊之状,不住地向举着大棒子的杨泰制点赞。
“你怎么来了!杨氏祠堂,外人不得入内,请离开!”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杨泰制,数步之间,横棒挡在门前,铁青着脸,将大黄狗赶出门外。
大黄狗委屈不已,藏身地主身后,呜呜咽咽,还不忘向祠堂内的杨林眨一眨眼。
“啧啧,杨大师,你变了!连狗都打!不过,好狗不挡当面,赵某不与你一般见识。”
赵万石退后三步,双手端下瓜壳帽,举在胸前,这才向祠堂内一躬身,郑重说道:“某,休息村地主,十滴雨土地爷,今日肯请杨氏列祖列宗,广结善缘,成全与杨氏子孙杨林的师徒之谊,某必竭尽所能,将杨林培养成为帝国最大地主!”
那顶看似普通的瓜壳帽,此时其上正有一朵十滴雨的太阳花冉冉盛开,正是地主身份的象征,说明赵万石乃是超越百师之上的大师,正与杨泰制的特级建造师等级相仿。
帝国百师,各擅其长,依级别不同,各自列为十等,一等最低,十等最高。十等之上,即可称之为大师,为帝国职业之最尊贵者。
杨林盯着那顶瓜壳帽,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眼中满是热切的光,学着赵万石的样子,举起那顶小一号的瓜皮帽,跪倒于祖先牌位前,郎声答道:
“列祖列宗在上,杨氏子孙林,今日愿拜赵万石为师,学习地主之道,不成帝国最大地主,誓不还家!”
一时间,祠堂为之一静。
……
玄天帝国,广漠无际,人口无算。
故老相袭,世人皆以百师为尊,以百业为务,此为立身之本。
多年来,家族各有所长,门户之见成为事实。帝国规定,若甲师之子弟,欲改学乙师之技艺,则必于祠堂之内,敬誓祖先,立下决心,学不成师,不得再返家族,更不可再从事甲师之业。
如此规定,看似迂腐,不合情理。事实上,帝国立法,非在限制多学转行,实为劝人立下敬重之心,如此方可一心一意,学而有成,于国于家于己有利,实为善法。
此法颁布以来,帝国各行各业大师辈出,工匠精神蔚然成风。
……
杨林突然祭出如此大招,显然已与赵万石商量妥当。
如此行事,合法合规,但却未合于情。见了二人演得这出双簧,杨泰制心中哪能不恨,哪能不气!
这个小儿子啊,这是在公然挑衅他的老子地位!
爹可忍,孙子也不可忍。
杨泰制本就是雷厉风行之人,脸色变幻之下,终于一咬牙,对杨林冷冷说道:
“好,好,好!勾结族敌,羞辱父尊!杨林,既然你要认贼作父,那自即日起,你我断绝父子关系!今后,好自为之,莫要再称杨氏子孙!”
这一刻,杨林终于如释重负,一股无名之火自此消失,心底轻轻呢喃:妈妈,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这么多年竟然不让你的灵位进入宗祠!孩儿今天终于为你出了一口恶气!
可惜,杨泰制不会读心术,也听不到小儿子心里的秘密。
望着小儿子脸上那抹笑容,一如出生时,一如不久前,可却尽是残忍。这样的表情,他只在那些大仇得报的孤儿眼里见到过,可是,你是有父母的啊,并没有弑亲的仇家啊!
忍了再忍,好容易将一口老血咽下,杨泰制将一切罪恶归之于赵万石:
“王八蛋,死!”
一把镔铁大斧,正是杨泰制的兵器,瞬间辟出,挟万均风雷之势,直取赵万石圆圆的头颅。
“来得好,啧啧!赵老爷今天真高兴!陪你玩儿两把!”
眼见斧头袭至,风吹乱了头发,赵万石不慌不忙,自腰间一摸,抽出一杆老烟枪!
当!
火星四溅,斧枪交击,好悬没把祠堂引燃。
“妈的妈妈呀!杨大师,你实在太猛了!竟然已经是劲境强者了!”
赵万石身材肥硕,可一旦打斗起来,却完全变成了一颗滴溜溜乱转的大圆球,丝毫不比杨泰制速度慢。
“赵万石,该死的王八旦!二十年前,老子就该结果了你!”
杨泰制怒火攻心,但这狗日的赵万石,非但比球还滑溜,而且修为同样突破到了劲境,让他一时间竟然难以攻下!
“啧啧,你终于记起了二十年前!那时候,丽雪是我的未婚妻,你说,你做了什么,将她骗走的!”
“滚!老子都说了一万遍,那只是一场误会!误会,懂么!!!”
“啧啧,误会?!她难产而亡,也是他妈的误会么!她为你杨氏而亡,你们又是怎么对她的,这祠堂内可有她的半块牌位?啊???”
“笑话!我杨家之事,何时轮到外人过问!丽雪活在我心中,干你何事!”
两人很快便于打斗间,出了祠堂,渐渐到了后院演武场而去……
……
祠堂内,爷孙俩相对默然。
良久后,杨承祖摇摇头,怜惜地望着小孙子:“孩子,关于祖传大砍刀,爷爷想跟你认真地说一下。其实,变化带来的,并不总是好的方面……”
第3章 神秘白色帛
祠堂内。
杨林手中捧着一尊灵位,上书【杨氏贤媳陈氏讳丽雪之灵位】。
“爷爷,对不起,我给过他机会的。可是,他不同意。”
杨承祖点点头,摸了摸杨林的地主帽,却没有任何表态。
……
良久之后。
杨承祖自顾自地说道:“孩子,祖传大砍刀,传之久远,远不止万年,据说乃是我们的远祖,自某处圣地偷……哦,盗,不,所取!”
看着杨林疑惑的双目,杨承祖赶紧转了转脖子,干咳一声:“人老了,总是记错事,说错话。其实啊,是我们那位远祖,到圣地抢……救了他们的圣女,然后被赠与了此刀。老祖宗人缘确实很好的。”
杨林马上一脸崇拜,嗯嗯地连连点头,终于让杨承祖松了一口气,暗道以后一定得想好了再说。
“你可知,我们杨家为何每代都要疏散子孙,只留下一支独脉么?”
“因为只有一把刀么?”
“是,也不是。因为在万年之前,一位先祖因为此刀,突然变得嗜杀成性,而且专杀我杨家之人!偌大杨家,显赫万古的大造府,数年间毁于一旦,只剩下我们祖上一脉,勉强迁居于此,可谓是家毁人亡啊!”
杨承祖说得声泪俱下,唏嘘不已,即便他也未曾见过当日场景。
杨林却疑惑道:“可是,不对啊!既然那位走火入魔的祖先,如此狠毒,为何没有杀了我们的祖先?而这把刀又从我们祖先那里传了下来?难道是我们的祖先杀了那位……真是太可怕了!”
杨承祖摇摇头,伸手指向祠堂最高处的一尊牌位:“这就是幸存远祖的牌位,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尊极高大的牌位,如同一通黑色石碑,可该写名讳的地方却不着一字,一片空白。
无字碑!
杨林脑海中陡然出现了这三个字!
“事实,比你想得更加可怕!因为那位杀光了杨氏族人的先祖,正是我们这一脉的祖先,哎……”
杨林脑海中,嗡的一声震荡,无论如何,他不会想到,自己的祖先会是一位颠覆人伦的大恶魔!
那自己,岂不是从出生开始,就是邪恶的化身?
“……据说,这场屠杀的最后一刻,他的兄长自己撞刀身亡,只告诉他一句话:我们所有人都不怪你,但杨家不能断绝,这是你的宿命!”
“饮下最后一人鲜血后,大砍刀陷入沉睡,他,终于觉醒了,可整个家族都灭绝殆尽,只剩下他这个罪人!他,生无可恋,数次欲要自刎,但那刀却不答应……”
“七天七夜后,他,孤独离开,来到此地,休养生息,最终依他兄长遗愿,传下我们这一脉,然后就此失踪,无人知其生死,整个家族也无人知其真名,哎……”
“身后,只留下了三句话,成为我杨氏祖训:【杨氏只可留一脉!祖刀只可传一人!刀变,人当变!】……”
杨承祖望着一排排灵位,最后盯着一闪一闪的祖传大砍刀,无力地说道:“也许这刀就是我杨氏的宿命,永远也摆脱不了。”
杨林懂了。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珍惜生命,远离族人!”
杨承祖苦笑着点点头:“你能如此想,再好不过。不要怪爷爷心狠,宿命难破!这刀会帮助你再创基业的。若干年后,你将再回此地,继承杨氏传承重任。”
脑中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早已变成了无数落寞的背影,他们扛着祖传大砍刀,走出祠堂,孤独地流浪在外,多少辛酸只能咽下。
第一次,杨林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奈,有些事情,哪怕努力一万年,都会徒劳无功。
这种深深的打击,让一向倔强的杨林都沉默了。
“若不能打破宿命,我是再也不回此地的。”深呼吸,少年扶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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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凉,月未圆。
休息村外三百里,正是赵万石家所在,平妖镇。
三日前,赵万石与杨泰制一场激战后,却是两败俱伤,回到祠堂,在杨承祖的允许下,将杨林带回。
三日来,赵万石始终在养伤中,主宅之中不时传出杀猪般的痛叫声,让平妖镇上万余住户,误以为有传说中的妖怪来临,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已。
连日来,杨林以地主弟子的身份,于地主家里颇受优待,特别是赵万石千金形影不离地陪在左右,又一次让他觉得比休息村更有生活情趣。
假山之上,树影娑婆,凉亭之中,佳人在侧。
“林弟弟,来,坐下赏月!”
赵飞燕,一袭鹅黄色劲装,明眸皓齿,平日颇有大家闺秀之风,只是此时却翘着一条腿,斜倚亭柱,坐在栏杆之上。
“飞燕妹妹,请叫我林哥哥。师父告诉我,你比我小一刻钟,不要乱了辈份。”
杨林白衣儒雅,双目开合间英气逼人,说着话,却早已稳稳当当地坐在亭内石墩之上,安心地享用着面前的一盏绿茶。
“切,那叫辈份么?平辈不论辈,这都不知道,还枉称读书破万卷的大才子。再说了,我可是从小就跟着父亲的,而你呢,是三岁才来的,更是刚刚才拜入门下,怎么比,你都比不过我的。所以呢,叫你林弟弟,根本就没错。”
赵飞燕,体态轻盈,双腿修长,脚尖微微一点,便已如一只纤巧的燕子,重新落回杨林对面石墩之上。
杨林摇摇头,将面前一盏茶用力一推,半滴水不溅地飞出桌面,赵飞燕纤脚一晃,便轻轻松松接住,平稳送至嘴边,豪爽地一口饮尽。
“不错,不错,多谢林弟弟举手献茶!孺子可教也!”赵飞燕将一只长腿搭在桌边,下巴微扬,连声夸奖,一派长辈的姿态。
“哎,某女啊,从小就学,却犹自如此不知规矩,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汗颜。敢问女侠,茶香可好?脚上的狗屎味儿,可合味口否?”
被杨林如此一说,赵飞燕琼鼻一皱,双腿跺地,赶紧向后做呕吐状:“咳,咳!林弟弟,你太没有良心了,竟然早不提醒我!”
杨林一乐:“狗改不了吃那啥,提醒也是多余!除非你能改口,叫我林哥哥。”
“哼,别得意!姐姐逗你玩儿的!你以为我傻啊,踩了大黄粑粑的是另一只脚!不信?来,闻闻!”赵飞燕得意地叉着脚,挺着小胸脯,缓缓抬起脚。
“停!开始是这只脚,后来早就是两只脚了,真是不知香臭的大小姐啊!”
“啊!完了,完了,真的香了……”
杨林却看得呆了一呆,概因某些白嫩的部位,随着赵飞燕的疯狂跺脚,一闪一闪地很是惹眼。
……
“喂,呆子,看够了没?”
“哦,啊哈哈,此月只应天上有,人间岂有看够时?快看,好漂亮的月牙儿!”
“滚,说人话!虚伪的家伙!”
赵飞燕故作生气,重重坐下,两只杏眼轻轻白了杨林两下。
杨林见此,知道被看破了虚实,索性大方承认:“我是看到了?你三岁还跟我一起洗澡呢,有啥好看的!你的腰是更白了,可惜实在太细!哥哥一定努力学习,流汗流泪再流血,定为你种出可以增粗的作物!”
“滚,你才需要这样的东西!”
只是,刚刚说完,赵飞燕马上红了脸,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
反倒是杨林尚且单纯得很,根本未曾多想:“茶也喝完了,月也赏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睡觉了?”
赵飞燕理了理发丝,坐正了身体,用力地一拍桌子:
“别藏着掖着了。说!到底怎么回事?打什么歪心思呢?”
杨林将头往桌子上一撞,及至堪堪要撞上之际,却突然不合常理地一扬头,旋即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飞燕,机械地一字一句道:“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是、想、你、了。真的!”
“哼,不想说算了。我们,绝交!”赵飞燕腾地站起,使出了撒手锏。
“别,我投降!说,都说……”
……
二人玩闹够了许久没玩儿的套路,杨林终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一遍。
当然,关于家族以及祖传大砍刀的一些隐秘,则隐去未提。
只是,“杨氏只可留一脉!祖刀只可传一人!刀变,人当变!”这三句话,却如同三把利刃,暗暗地戳在心头,让他只能默默忍受。
“什么?你竟然被逐出了家门?连父亲都没有了?”赵飞燕听完,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望着杨林,简直让他难以置信,老杨家怎么可以如此狠得下心来。
“错了!是我主动退出的,不是被逐出!父亲,只是个符号而已,从来都没有过。”杨林急忙打断,似乎生怕赵飞燕有所误会,接着摊摊手道:“我现在得偿所愿,可以一心一意学做地主,你难道不为我感到高兴么?”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伯母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你真是个好儿子啊!所以,我支持你!林弟弟,我家就是你家,以后,姐姐养你!乖,摸摸头!”赵飞燕很是仗义,其实心里却多了一丝丝不可告人的喜悦感。
杨林突然有些感动,想了想,自怀中摸出一物,交予赵飞燕:“看看吧,这个才是我现在最头疼的事情。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是一张纯白布帛,材质柔软,触之微凉。
刚一接过,尚未打开,赵飞燕便脸色一变:“怎么可能?你怎么也会有一块?”
匆忙之际,向袖内一抽,赵飞燕手上,便又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布帛。
杨林仔细观瞧,发现这两件东西,完全一样,不差分毫:
“难道说,这只是巧合?还是……”
思忖间,手快的赵飞燕,早已将两份帛册展开……
第4章 太学太难学
赵家主宅。
浑身缠满绷带的赵万石,眯缝着两只肿成核桃的小眼睛。
左瞅瞅,右看看,过了好半晌,才一脸震惊地喊道:“怎么可能!狗日的,竟然敢阴我!”
由于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疼得直叫唤了数声,这才沉默下来。
床榻前,性急的赵飞燕,等得不耐,当即撒娇道:“爹,别演了,好不好?除了你阴别人,哪里有别人阴你的机会!快说说,杨林这份是不是有效?毕竟都十多年了。”
面对宝贝女儿,赵万石只能咧着嘴,强忍着痛,压下心中的怒,绽颜开怀:“哎,又被我的小宝贝儿看穿了,真是越长大越聪明,比爹爹聪明多了。这是真的,还是最早发放的一批。”
“哇,太好了!启明学院,我们明天就出发!”激动之下,赵飞燕拉起杨林的手,原地转了三圈,及至他父亲再也看不下去了,这才重新坐下。
两份白色帛册,正是两张入学资格书。
昨夜,杨林与赵飞燕研究良久,却未敢完全确认,今天一大早,两人就来找赵万石鉴定。
只是,此时此刻,在场三人,却是心思各有不同。
赵飞燕,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之前她还一直担心,如果自己去了启明学院,恐怕很长时间都再不能见到杨林了。
甚至,都做好了放弃机会的打算,只是,她也清楚,父母肯定不会同意。是以,近半年来,她都始终闷闷不乐。
此时,心头阴影解除,自是无比喜悦,心早已飞到了万里之外的启明学院。
赵万石,隐隐猜到了杨氏父子的一些谋划,可却又苦无证据,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毕竟,杨林带来的这份资格书,是十一年前的旧物。
再说,按照素日了解,他不认为杨林会参与其中,合谋算计他。
只是,他的心底已经笼罩了一层阴影,连带着对杨林也一下子没了昔日的喜欢。
他费尽心机,算计了杨泰制,将他的儿子带出家门,收为弟子,让昔日情敌痛苦不已,本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可惜,随着这份资格书的现世,不说弟子留不住了,连他自己都成了笑柄,徒为他人做嫁衣。
“哎,费尽心血,难道只是打了个平手么?”
赵万石心头苦笑,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演下去。
杨林,则是满腹疑惑,一方面并不清楚这启明学院是何等所在,另一方面更不清楚他既已成为地主学徒,对于入学之事又当如何抉择。
“杨林啊,你不用担心。虽说帝国对转学他业,有诸多限制。但是,有通例,则有特例。你手中这纸帛册,就是皇恩特例。有了它,不论你原本所习何种职业,都可带艺投师,两不冲突。”
赵万石小眼一眯,早已明白杨林心中所想,微微一叹,正点中关键所在。
杨林一听,起身相谢,随即请问启明学院之事。但是,与此同时,却疑惑祖父为何不将此事详细告诉给他,反而跟他说日后自知。
难道说,祖父其实早已料到,赵万石会告诉自己么?
未及杨林细想,就听赵万石介绍道:“启明学院,地位超然,完全不同于百师职业学堂。或者,称其为太学,更加恰当。一入太学,即为天子门生,将来出将入相,分封田亩,自不在话下。在这样的地位面前,区区地主,确实太不够看了。”
杨林心动了,照此来看,这启明学院,才是真正培养地主的圣地啊。
“弟子明白了。多谢赵爷指点明路,此去启明,定当学成最大地主,以报师恩。”
杨林说得郑重,却让赵飞燕听得哭笑不得。
“噗!林弟弟,别逗了!去启明学院,竟然是为了做地主,要不要这么搞笑啊!”
杨林一愣,难道有错么?出将入相,这不都是手段么,最后不都是为了分封田亩做地主么?
赵飞燕莫名觉得杨林很纯真很可爱。
“真是个傻子。姐来告诉你吧,启明学院,不教百师之艺,只习六道之技。六道者,灵武界,阵丹外。”
“六道之技么?”杨林喃喃自语。
“学成之日,长生久视,平步青云,移山蹈海,改天换地,是谓神仙之事。只是,太学,太学,太难学,上古之时,本为皇圣之事,及至后来,灵气不行,太学遂以武学独大,真正神仙之事则别有洞天矣!”
赵飞燕学着某位山羊胡老者的样子,摇头晃脑,抑扬顿锉,说着些连她自己都半懂不懂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别样的神往中了。
“难怪,难怪,我从来只闻说武道如何如何,却从未有人说起过竟然还有其余五道。神仙之事,竟然如此神异,若是如此,岂不是有可能到天上做个地主了!”杨林毛塞顿开,恍然有所悟,暗暗握紧了拳头,别有深意地望了望窗外的高空。
“燕儿,别忽悠你师弟了。神仙之学,听听罢了,岂能当真,即便上次那位老先生,虽自修道有年,可除了走得比旁人快些,眼睛比为父大了一分,也不见啥稀奇。”
赵万石适时开口,却另是一番见解,让杨林飘起来的神思,不得不再次回归现实。
只是,杨林却本能地希望,赵飞燕说的才是对的。
“据说,近百年来,各地灵气开始大行,五道重新迎来了发展机缘。三十年前,各大太学开始重新招录,不过范围不大。二十年前,启明学院率先扩大招生规模,所以,我们这样偏僻之地,近年来才渐渐有了五道入学名额。”
赵万石所说,自然也是上次从那山羊胡老者口中听说。初听之时,暗恨自己生得早了些,没赶上这样好时代。
可自从见了杨林那纸资格证后,他对那山羊胡老者的话,却存了几许不信。按那老者所言,他们这片地带太过偏僻,今年以前,绝然不会有听闻五道选录之事。
然而,杨林那纸资格证,却明确载明乃是十一年前之物。
“好了,我有些困乏了。你们两个继续下地闻习功课吧。若有何疑问,待半月后那位老仙师再来,当面请教便是。”
迷迷茫茫中,杨林跟着赵飞燕退了出去。
……
地主之艺,木农光雨肥,五师兼修,方可成就。
正因其难度极大,所以才能超越单一职业,成为百工羡慕的对象。
当然,其他百师之学,一旦突破十级,取得大师称号,在地位上便与地主齐平。但是,生产力嘛,那就确实不好说了。
“林弟弟,这是苍梧木,十年生,十年死,百年方开花。可惜,这株还太小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得花……”
“这是凤冠参,伏地百年,一朝长成,极为灵异。寻常人,根本无法捕捉……”
“……”
“师弟,这是丹朱花,三年发芽,三年抽条,三年开花,又三年方得结果。裁种此花,须得五师之艺,皆达到八级以上方有可能。”
赵飞燕如数家珍地介绍着自家的奇花异卉,杨林自然全都熟知,可却不知为何,还是喜欢听赵飞燕一次次地讲解。
特别是,赵飞燕拥有一绝,连他父亲都自叹不如,那就是熟知许多关于花草的掌故。
眼前的丹朱花,开着三朵赤红大花,吸引着一群群昆虫冉冉起舞,而中间一颗未红色果子,竟然酷似盘坐的人形,正是一枚丹朱之果。
杨林自然清楚,这棵丹朱花,正是十二年前所种,细细算了,恰是十二年结果之期。
“飞燕妹妹,这果什么时候结的?不会是哪家的孩子,被你捉来充数吧?”
“切,想听故事就直说嘛,真是不乖。其实,这丹朱果,在传说中,极为神奇。丹朱泪出,真相大白。据说,丹朱果之泪,珍贵无比,可借此窥见往昔真相。可是,这果子结了有半年了,连一滴露水也不见凝结,怎么可能会流泪。大抵又是古人的什么梗了。”
杨林暗自称奇,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若是这枚果子真有泪流下,他倒是希望借此知道一些关于母亲的真相。
只是,听赵飞燕如此说,他也只能暗自失望,把这个传说彻底当做一个梗,一笑了之。
他可是清楚记得,曾经这里种了一棵“道德果”,赵飞燕不知从何处找出一个“德国骨科”的传说,说是道德果里会有贤者出现,结果他们两人轮流看守了两个月,最后只掉落了些骨头渣渣……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让赵飞燕每要说起掌故时,就如梗在喉,自此被杨林发明了“梗”这么个取笑赵飞燕的词。
“不过,丹朱果确实有些不同的。你可知道,丹朱确有其人,还是位上古皇太子。丹朱仁心慈善,每遇不平则落泪,无冤不伸,颇得百姓爱戴,可惜却为权臣囚禁,饥渴而死。死后,真相渐隐,被污为凶兽。”
赵飞燕深为丹朱不平,忍了又忍,却终是讲了出来。
“后来,世间多了丹朱花,传出丹朱果,可世人却难见丹朱泪……”
话音刚落,那颗丹朱果,却突然浑身颤抖!
随即,苍茫古远的音节,交织出两个字:“真相……”
与此同时,杨林身后大刀,陡然飞起,斩向那颗渐渐要睁开眼睛的丹朱果……
第5章 丹朱泪,大世临
丹朱果,剧烈挣扎。
似乎要挣脱果树的束缚般,整个果实不停摇晃。
渐渐清晰的面目上,眼皮不断闪动,其中隐然有所泪光。
“真相……真相……”
随着这两个古老的音节响起,丹朱果的眼皮抬起得越来越高。
就在此时,杨林背后一闪一闪的白色长刀,感应到丹朱果的节奏,随即跟着闪动起来,似乎是被带偏了节奏的星光。
“真……相……”
陡然,丹朱果双眼睁开,两滴晶莹的眼泪,挂在眼珠之上,泫然欲落。
轰隆隆!
万里晴空之上,响起滚滚雷鸣,道道紫色闪电,破空而下,直向小小的丹朱果击下。
嗖!
大砍刀动了。
自动飞到丹朱果上方,一道白色刀芒辟出,丹朱果应声而落。
两滴晶莹的眼泪,眼看就要开始滴落,一股特殊的能量,渐渐在原地汇聚,连时空都有些模糊起来……
紫电击下,恰恰分取两滴泪。
此时此刻,杨林与赵飞燕二人,早已意识不清,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杨林意识中一位少妇正在慈爱地看着他,向他伸出了一双温暖的手……
刷!
眼见垂涎已久的两滴泪,即将被两道紫电卷走,大砍刀岂能再忍,和身下扑,竟然直接斩向紫电!
与此同时,丹朱果原地消失。
哧哧哧!
电光声声,紫气弥漫,道韵阵阵,紫电赫然解体。
轰隆!
上天震怒,九道闪电,如狂龙降世,接连辟向大砍刀。
吼!
龙吼震地,传遍玄天帝国,引起种种猜疑,掀起一场阴谋迭起的气运之争。
随着闪电不要钱似地砸下,大砍刀身上裂纹密布,一层层外皮脱落成灰,丈许大刀越来越短,渐至变为一把三尺短刃。
其色青,其质寒,其刃厚。
短刃之上,似有字迹隐约,然细看之时,却又无一字可辨。
轰!
短短时间,已有一百零八道闪电辟落。
终于,祖传大砍刀,冲天而起,直向万里云宵砍去!
而模糊之中的杨林,终于接近了少妇的那双手,接近了妈妈的怀里……
刷!
大砍刀,去得快,回得更快,因为身后追来一片雷海。
紫色的雷池,此时却是一片漆黑,让整个天地都为之黯淡,白昼化黑夜,可是却连一点星光都没有透出。
天地之间,唯有毁灭性的紫色,还有一抹游鱼般的白芒。
哧!
哧哧!
大砍刀,九上九下,九进九出,将天空捅出一个又一个窟窿,让天光不时洒落!
吼!
忽然,大砍刀似乎一分为二。
一道虚影,冲天而下,直向杨林脑门直直斩下!
剩下一道更为凝实,正是大砍刀的本体,突然迎风而涨,刹那间横亘天地间,成了另一重天!
玄天帝国上下,亿亿兆人只闻天上传来密集的闷响,如同铁锅里炒豆子,一时间所有人都担心不已,连各大圣地的老怪们都从闭关之中醒来,默默地准备好平生威力最大的绝招,作为万一之准备。
刷!
足足两刻钟后,天上慢慢透出天光,而那把巨大的砍刀,早已不知何时重新回到了杨林身边,只是却只剩下了尺许长,刀身上坑坑洼洼,如同被蹂躏了数个世纪般。
“妈妈,不要走……”
意识模糊中的杨林,胡乱地抓着,终于抱住了一具温暖的身体,这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被杨林紧紧抱住的,自然正是赵飞燕。而赵飞燕自己,同样陷入一个长长的梦里,似有一种完全陌生的文明在引导她,让她惊奇万分,浑然不知外界情况。
雷击之后,本该万般狼藉的赵地主花果园,此时却是一片春光明媚,完全不见丝毫破坏,唯有那株丹朱花上失去了一枚果子,而断茎之处早已枯萎,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刚刚此地发生的大恐怖之事。
“燕儿,林儿,你们在哪里?”
过不多久,嘈杂的脚步声,焦急的呼唤声,渐渐全都聚向这花果园中。
依然满是绷带的赵万石,手持旱烟杆,一马当先,闯入进来,定睛一观,心有大恐怖!
如同遇到洪水猛兽般,当即滴溜溜回转,冲身后众人道:“肃静!退下!不得打扰大小姐顿悟瓜田李下之道!”
及至众人散后,赵万石方才铁青着脸,慢慢踱步而进,看着犹自紧紧抱着自家女儿的杨林,早已是怒从心头起,照着那张英气勃勃阳光满满的脸,就是一个地主踹!
“啊,妈妈,林儿好疼……不要离开我……”
受了惊吓的杨林,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胡乱躲闪,将整个脑袋全都钻进了赵飞燕怀中……
“啊!臭小子,找死!老子要宰了你个小王八蛋!”
可是,就在此时,人影一闪,却有一位山羊胡的青衣老者,旋身而至,只是一见地上情形,当即尴尬一笑:
“青青岁月,多么美好的回忆啊!赵地主,久违了!让年轻人多多亲近,你我先去聊聊别后思念?”
赵万石方待拒绝,可那老者轻轻一搭手,便将他拉出了花果园,如此手段,唬得赵万石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杨林在花荫之下,虽然享得艳福不浅,可他此时早已没有了感觉,意识海中正有一场性命攸关的变故发生。
……
休息村,杨氏老宅。
“祖宗保佑,大砍刀终于解封了!”
杨承祖,手握三根上好龙头拐,昂头望天,激动得老泪纵横。
啪!
三根龙头拐,齐齐断裂,实在是老头太过激动,稍一用力便造成了如此结果。
“是啊,家族的噩运终于解除了一大半,可是,林儿的命运却再也不可测了……”
杨泰制此时完全没有了当日对儿子的愤恨,遥望平妖镇方向,眼中尽是担忧。
“天意如此,我等子孙岂有选择!不过,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赵家那小丫头了,此次所得好处难以估计啊!”杨承祖反手将龙头拐一丢:“净给老子弄这些破烂货,你是瞧不起你老子,还是认为老子不配用根好的!下次弄根结实的!哼!不中用!”
看着老爷子步履轻快地走向后院,杨泰制哪里还睢不出老爷子心里的快意,只是却非得使脸色给他这个儿子看,完全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自己儿子的痛苦之上啊。
真是个坑儿子的老货!
可惜,自己家那臭小子不在身边,实在是遗憾之极。
弯下腰,默默地收拾起断成数截的龙头拐,实在不相信堂堂泰山松竟然如此不中用,难道是杨森那不肖子弄来的假货不成?
若是如此,回去决不让他好过,哼!
“嘶!好疼……”
“这么硬的木头……老爷子这手劲……简直是盖绝当世,恐怖如斯啊!”
摸摸丝毫未断的泰山木,杨泰制暗暗嘀咕:“老爷子究竟什么实力?这手劲当真是怎么练出来的,百思不得其解啊……”
……
平妖村,赵宅。
“姑娘莫哭,莫哭。贫道【王德亮】,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从来都是手到病除,即便在偌大【启州】也小有医名。你这小情郎,最多就是个阳虚之症,放心,不消一个呼吸,贫道保管手到病除!”
山羊胡的青衣老者,双眼精光闪烁,故意放慢脚步,仔细地打量着一脸焦急的赵飞燕,一路上乐乐呵呵,完全未将杨林的问题当个事情。
“道长慈悲,还请快走两步,救人要紧!容后,我赵家定当厚谢道长!”
赵飞燕发丝散乱,脸上添了几许软弱无助,声音清丽,即便着急,但气度丝毫不乱,别有一番不同于平日的风情。
“丫头,不得无礼!王道长修为高深,对于这个阳虚……之症,研究颇深,自然手到建功。只是,杨林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就有这么个毛病呢?啧啧……”
赵万石恼恨杨林轻薄自家女儿,故意跟在王德亮身后,慢慢悠悠晃荡着前进,心里想着正是让那小子多受会儿罪。
就在一刻钟前,赵飞燕慌张前来求救,言说杨林面色惨白,身体软弱,虚汗不断,怎么叫也不醒,还不时说些胡话。
正在与赵万石闲扯的王德亮,一见赵飞燕当即发了慈悲(来了精神),主动提出前去救治杨林。
因着王德亮之前出手,还有刚刚一番聊天,赵万石早已将此人当成前辈高人,哪里会想到其他。
……
花园之中。
杨林躺在花草之间,面白如纸,不时有虚汗冒出,早已不省人事。
意识海中,波翻浪涌,光芒飞射,早已乱成一团,杨林看得清楚,却丝毫没有能力干涉。
正在激战的两方,一是大砍刀虚影,另外一团乃紫色闪电。
还有一颗红彤彤的果实,处于激战两方争夺的中心,正是外界消失掉的丹朱果。
此外,意识海中还有一方灵台,灵台之上尚有一根……玉柱!杨林不知此为何物,但隐约感觉此物关系甚大,万万不能受到损伤。
“真是无妄之灾啊!尔等打架,为啥非得到我的地盘上来!这把刀真是能惹祸,自己惹了麻烦,却躲进我的意识海里,真是岂有此理!”
杨林只能暗暗祈祷,它们赶快离开,不要给他造成太大损害。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
嗖!
丹朱果,被两方追杀,眼见无路可逃,只得挂着两滴眼泪,向那方灵台奔来!
速度奇快,显然蓄力已久,眨眼间便要到达玉柱之上。
然而,不知为何,丹朱果此举似乎惹起了众怒,竟然迫得大砍刀与紫色闪电团,双双联手,一左一右,两道光芒,分取左右两滴泪水。
“真……”
“相……”
第6章 口水流啊流
滴嗒!
滴嗬……
两滴晶莹的泪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两道光芒迎击,发出清脆而幽然的回响声。
这声音,开始时极轻,极远,若空谷余响,让人心神静谧。
慢慢的,这响声不断厚重,如窗前落雨,檐上积水,闻之而生幽然出尘之感。
水雾蒸腾,层层薄雾起,如烟似幻,正是泪水所化。
嗖嗖!
一白一紫,两道飞芒,快捷无伦,争先恐后击来。
攻守之间,反差强烈。
杨林突然有一种时空被割裂的错觉,连带着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好了,如同喝醉酒般灵肉不同步,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真是飞来横祸!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的地盘上表演啊!”
意识海中,杨林的意识孱弱模糊,如同一个淡淡的虚影,被三股无形的规则之力,逼退到了最外围,根本难以靠近中央的灵台与白色玉柱,只能暗暗吐槽。
显然,他的不满,丝毫不能影响场中三方的斗志。
哧!
两道光芒,一左一右,不分先后,一头扎进了两团白雾之中。
白雾翻滚,哧哧连声,越加弥漫了整个识海空间。
呼!
一把大刀,拖着白色的尾迹,呼啸而来,直取白色玉柱之上的丹朱果!
倏!
一团紫星,散发着层层光晕,倏忽而来,不时与那把大刀交错相斗,互不相让,直奔丹朱果。
“真……相……嘤!”
甩出两滴泪水后,丹朱果整个缩小了一圈,但其赤红之色却更加浓烈,如同喝了十斤女儿红!
眼见两个劲敌先后袭来,丹朱果摇了摇身子,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宛然一只刚刚睡醒尚在迷糊之中的小宝宝,萌萌哒。
噗!
一大口晶莹的液体,被丹朱果如水箭般射出。
随即,一口大湖,就中显现,淹没了大刀跟闪电团,全都浸到了口水里。
杨林看得目瞪口呆!
他何曾想到过,这世间的口水,竟然真的可以喷……敌!
曾几何时,吐口水,这可是赵飞燕最拿手的把戏,若是见了丹朱果如此绝技,恐怕无论如何都要学上一口。
好在,她如今已然长发及腰,不至于再对杨林如此多水。
嘎嘣,嘎嘣!
口水湖后,突然传来连续不断的咀嚼声,如同小狗啃骨头般清脆。
随即,杨林的意识虚影,一阵恍惚变幻,莫名的寒意生起,直透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本源性的物件正在流失……
不好!
本能地,杨林于识海内,一个闪身,终于突破了规则压制,出现在口水湖的另一侧!
“啊!滚开!住口!”
“我的灵根啊,怎么短了一截!”
这一刻,杨林竟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那白色玉柱的名称,即便他根本不曾知道灵根代表了什么!
但是,灵魂之中,有个声音似乎在不停地提醒他,这个叫灵根的东西,独一无二,至关重要,一旦失去将再不能有,万万不容有失。
“滚开!烂果子!”
眼看那只丹朱果,正蹲在灵根顶上,不停地流着口水,咯嘣咯嘣地啃食着自己的宝贝,杨林哪里能够再忍!
早已忘记了自己只是意识之身,如同鬼影子般虚幻不实的胳膊,握拳便砸,隐约中,杨林感觉随着这一击,自己与灵根之间,竟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这种感觉,太奇妙!
说不明,道不清,是从未体验过的空灵美妙,这一刻,杨林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极其满足。
也正因得这一丝微妙明悟,杨林竟然变不可能为可能,雾状的拳头,一下子穿越某种规则屏障,重重地砸到了丹朱果的肚子上!
噗!
瓢泼大雨,不,大口水,从丹朱果肚子里溅出,将杨林整个人完全包裹成了口水粽子。
“啊……”
刚一张口,就有一滩清凉的液体,顺着嘴巴流入,让杨林恶心地直欲晕厥。
然而,晕厥前才发现,自己那鬼影子般的身体,竟然到处都在流入清凉的液体。
汩汩而来,不可阻挡!
“嘎嘣,嘎嘣蹦……嘤嘤!”
只是看了看口水中挣扎的杨林一眼,丹朱果便继续进行他的灵根大餐,似乎根本未将杨林这样虚到不行的主人放在眼里。
啊!
杨林的内心在滴血,可灵魂却在喝水!
灵根,明显已经被啃掉了一大截,那只可恶的丹朱果连脸蛋都吃撑了起来。
每一口咬下去,杨林都能感受到,灵魂被噬咬的痛苦,可他此时连叫上一声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睁睁看着灵根一点点入了那果子的肚子。
愤怒在积聚,情绪在酝酿!
杨林出离了理智,为阻止那恶魔的可恶行径,他选择了反抗。
是的,他开始疯狂地吞噬周围的透明液体,他要再次挥拳击向那家伙越来越鼓的肚子。
砸烂,不留情!
“烂果子!老子要吃了你!”
杨林努力地挣扎了出来,身后拖着长长的晶莹细线,如同琥珀里逃出的蜘蛛。
“嘤嘤……噗噗噗噗噗!”
丹朱果的眼睛,此时终于彻底睁开了,黑亮,圆圆,好奇地转动了三圈,似乎想不到杨林竟然可以出来。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转转脑袋,就又是吐了一路口水出来,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儿,所以故意给那可怜的影子设置了更高难度的挑战。
嘎嘣,卡卡……
口水湖震荡不已,白紫之光隐然透出,丹朱果口水直流,加快速度啃噬灵根,引得杨林疯狂大叫,浑身每个部位都在汩汩流入清凉之液,艰难前进……
在场的每个人,不,每个人跟东西,都在争分夺秒,但形势却陷入了僵持之中。
失去理智后,杨林只剩下了灵魂被咬噬的痛苦,还有与一路口水作战到底的倔强!
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变化,正在不断地强化在他虚化的意识体上。
他在变得越来越凝实!
此时,意识凝聚的身体,比开始早已缩小了三圈,如烟似雾的影子身体,变得更像棉花糖,有了些形质,虽然还不够致密结实。
每一秒,每一口下去,这种凝实的效果都在加速,杨林很快便有了些向海绵宝宝进化的趋势。
丹朱果,白嫩的小牙隐隐泛光,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那一串口水方向,流露出浓浓的惊讶,惊喜,意外,震惊……
然后,歪了歪嘴巴。
噗噗噗!
又是数口液体,添加到一溜液体泡泡中去……
杨林隐约见得这一幕幕,那排光洁如同玉米的小牙,在他脑海中不断放大,几乎占据了全部思维,恨意如口水般不断弥漫。
白玉灵根,十分只剩了不足五分,其上原本流转的乳白色光芒,却越加旺盛。
“嘤嘤!”
终于,丹朱果得意地大叫,一直以来呈双手交叉而盘坐的姿势,这一刻,两只小手霍然分开,得到解放!
开心不已,口水不止。
不知何时开始,他似乎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一开心就忍不住想吐口水。
吐向杨林的身上!
当然,更多地还是重点招呼着那口玄妙莫测的口水湖,一次次将白紫二光压制回去。
时光流啊流,口水之战白热化。
……
外界,花果园内。
山羊胡老者王德亮,一身青衣,仙风道韵,款然踏入。
“赵地主啊,真是好福气!有如此国色天香般的女儿,实在让贫道羡慕不已,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初见令媛,贫道便怦然心动,似乎有个声音在说,此女与贫道有缘!想我何等样人物,寻常凡人岂能入得法眼,多少年来入室弟子一个皆无,与令媛实实在在便是缘份啊!”
看着身材高挑,发育良好,闺秀之气与英豪之气并存的赵飞燕,王德亮眼不离开,赞不绝口,就等着对方求着拜入门下了。
可是,此时此刻,赵飞燕花容焦急,只顾担心杨林安危,哪里注意到这老道说些什么,只是专心带路。其实,以老道来去如风,走别家花园如自家庭院的本事,岂须别人带路,鼻子动处便知端的。
对老道这番苦心,赵万石恍然若觉,只是脸上堆笑道:“小女得蒙道长接引,若是今后在启明学院修行有成,定当终生不忘此等大恩大德,我赵家亦当年年上贡,岁岁知节。这次,在下已备下薄仪一份,还请道长笑纳,聊表缘分难得之意。”
王德亮既不推辞,也未表态接受,只是一脸唏嘘道:“世人都道神仙好,却为世俗遮了眼。多少神仙不免俗,难得赵老弟知缘惜缘!看这花园,虽则不大,可尽得名花异卉,真可谓冠绝启州,足见赵老弟福缘深厚,后福难测也!”
随即,抬手指向一株半人高的黑色白叶树,其上正有几朵拳头大的花骨朵含而未放,淡淡清香沁人灵魂,闻之则心旷神怡,灵台清明:
“此树神异,即便贫道见多识广,亦是从未见过。但其香味非凡,几近道品,不知其名为何?贫道闻过一口,便觉亲近之极,此树与吾定然前世有缘。”
赵万石听得目瞪口呆,我家女儿与你有缘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接引入学之恩非同小可,可这棵丹朱花怎么就与你有缘了呢,明明它是与我有缘才对。
当下微微一笑:“道长果然好见识!当年,第一眼看它,在下也是这般感觉。只是,不知可曾听说过‘丹朱之果’?”
闻此,王德亮脸色大变,两只三角眼陡然竖起!
第7章 道长不要怕
“什么?再说一遍!”
怔了半晌,长出一口气,王德亮终于连望向赵飞燕的余光都收了回来,正色问道。
“丹朱之果。若非在下与之有缘,根本不能知其名字。这便是传说之中,大名鼎鼎的丹朱树!多年之前,秋露微白,天净尘远,在下来此探视,忽于地下钻出一株铁树,异香扑鼻,只是一眼,我便知其名。”
赵万石自豪地腆了腆地主肚,矜持地搓了搓手,深深地吸着丹朱花香,一脸迷醉,眼见老道的脸色变了再变,更显严肃。
这才饶树三匝,自鸣洋洋道:“很久之前,赵某便知:丹朱自来,必有仙缘。未见此树时,赵某对此全然不信,及见此树时,便信了缘份天定。及至此树开花日,我已确信小女仙缘将至。不意,此果既结后,道长便来了,当真缘份啊!”
赵万石望望丹朱树,如看大宝贝,眼神热切。
再看道长时,眼神**,如看二宝贝。
王德亮连连后退,似乎生怕沾惹了什么不祥之物。
“丹朱之果,世间竟然真有此物!只是,它怎么会出现在启州,偌大玄天帝国,九九八十一州,为何它偏偏选择了启州!真是岂有此理!”
道长脸色铁青,退后三尺,喃喃自语,极是愤怒。
“王德亮啊王德亮,你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连这么大个坑都没看出来……平妖镇,丹朱果……哎!难怪近日来,总是听到乌鸦叫!”
还好,还好,此树只见花蕾,几支花朵,尚未结果。
“咦?果子呢?飞燕,你帮爹仔细瞧瞧,咱家的丹朱果,可还在树上?都怪那个杨泰制,下手忒也狠,这么多日眼睛还总是发虚。”
就在老道暗自庆幸之时,就听赵万石手扶丹朱树,左瞅瞅右看看,大声寻找什么丹朱果!
赵飞燕早已心急如焚,可这一个老道一个地主,却在忙着跟一棵树“攀缘分”,实在让她无奈已极。
说起这丹朱果,她就又气又恨,本来是为那丹朱太子的遭遇不平,可这果子却引来了雷电,让杨林陷入昏迷至今。
“爹,别瞎摸了!那果子,估计早在雷电中化为了飞灰!”
啥?没了?
赵万石一听,简直如丧考妣,抱着铁树便宝贝长宝贝短地悲恸起来。
哈?没了?!
王德亮听闻,长出一口闷气,顿时感觉这天是那么蓝,眼前的人儿是那么地美!
“消灭了好,消灭了就好!这样的不祥之物,也唯有天罡之力方可消灭的了!”老道终于疑虑尽消,感觉乌鸦已飞远,霉运已被天雷清场。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来到此地,正是为了探查之前的一场天地异象,只是来了之后发现此地完好无损,倒让他不知从何查起了。
此刻,听赵飞燕如此说,老道心中已有所悟。
旋即,正了正衣冠,重新走近丹朱树,拍拍赵万石肩头,安慰道:“赵老弟啊,丹朱果乃天大的不祥之物,来历莫测,连神仙都避之不及,现在天尊开眼,将祸胎消灭,你当开心才是!”
事已至此,赵万石也只能自我安慰道:“罢了,幸好这树还在,总还有再结果的时候!只是,据我所知,这果明明是祥瑞,可以增厚家族气运,如何在道长眼里便成了不祥呢?”
“哎,修道人的事,说了你也不懂。救人要紧,这阳虚之症不得久拖,否则,令媛今后恐怕就……咳咳……”
王德亮重新恢复道德高隆的有道之士形象,急人之所急,当下便随赵飞燕走向杨林。
此时,杨林早已被安置在花亭之中,只是,整个人软软爬爬活像根面条,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眼见得要没了生机的样子。
王德亮大略扫了一眼,道声:“不错,果然是阳虚之症!”
“而且,阳气失之过度,若非遇到老道,小郎君恐怕就性命不保喽!”
说到此,略有些怪异地瞅了瞅赵飞燕,可随即又摇摇头,暗道奇哉怪也。
老道摸摸脉,探探鼻息,掐掐人中,杨林照样不见半点起色。
俯下身子,又是推宫过穴,又是活血舒络,折腾了一刻钟,杨林方有些变化,脸上终于有了丝丝血色,呼吸也略见平稳有力。
然而,杨林还是不见醒转迹象。
“道长果然高明,林弟弟这下有救了!只是,他几时才能苏醒呢?”赵飞燕一颗悬着的心,稍微向下沉了沉,感觉这老道说话虽然夸张,可手上的功夫还是不赖的。
王德亮自己却是有些不肯定了,沉吟片刻,这才言道:“照理说,经过老道这番施为,小郎君早就该苏醒才对。想是阳气伤之过重?需要再调养一时?”
“那按道长估计,这个一时大概是多久呢?”赵飞燕又提起了心。
“这个……短则两刻钟,长则半个时辰,定然醒转,姑娘不必忧虑。”
王道长说得坚决,终于打消了赵飞燕的担忧。
就这一会儿,早有佣人于亭内摆好了茶具,赵万石当即邀请王德亮品茗相等。
正当春暖花开时节,花果园中,果少花多,众香袭来,连普通的茶都成了极品,何况是采众香而成的佳品。
……
谈笑晏晏,茶品三巡。
“道长,都快三刻钟了,林弟弟还是没有醒转,会不会有问题啊?”
王德亮话已出口,可病人却爽约未醒,实在让他老脸有些挂不住,此时暗自庆幸刚才多加了一句上限,这才能够老神在在道:“莫急,一刻钟后必醒无疑。”
时间啊,总是过得很快。
“道长,怎么还没醒呢?”
“呵呵,贫道这个时辰,乃是秘传,不是此间时间,略微长些,放心。”
……
半个时辰后。
“道长,您说的话还能信么?您这医术到底靠不靠谱呢?”赵飞燕哪里还能忍得住,就差直呼老道骗子了。
这时,连赵万石也坐不住了,端着烟锅怀疑地审视着老道。
……
王德亮见此,心里也早没了底。
若是再找借口也只是给人口实,只得狠了狠心,暗道一声晦气!
为了名声保全,恐怕只得出此下策了。
“呵呵,罢了,今日老道就吃个亏,让你父女开开眼界,免得小觑了天下修道之人!”
既然打定主意,王老道心中再无犹疑,即便地上这小子不是阳虚之症,那也定会手到病除,实在是便宜你了。
“呀呀嘿!”
王老道沉喝连声,缓缓举起一支手掌,掌心之上一道微弱青光,不断流转。
“看好了!灵气一出,起死回生!”
旋即,手心向下,慢慢贴到杨林额头,那道青光如一支金针,直透杨林眉心而进。
这次,终于有了效果。杨林,霍然睁开双目!
“林弟弟,你终于醒转了么?”赵飞燕喜不自禁,差点儿激动地跳了起来。
可是,杨林只是双目圆瞪,却再没了别的反应,不言不动,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甚至,连原本可闻的呼吸,都变得微不可察,肢体都变得僵硬!
“这,这,这……失误,失误!再来!”
王老道虽然心疼不已,可看着赵飞燕一双杏眼之中火星点点,只能硬着牛皮,再次催发出一道灵气,这次显然比第一道粗了三分。
无效……
再来!
无效……
如此连续催动,王老道似乎异常吃力,一层细密的汗珠悄悄起自后脖梗上……
但是,他却不得不继续催动灵气,因为他的手掌似乎粘在了杨林的额头之上,不能自拔!
真正让他无奈的是,一股股灵气就此消失,一入杨林体内便如泥牛入海,再难取得半分联系,更遑论收回一二。
如此诡异之事,简直从未发生过,而一股更加危险的气机,不知何时竟然锁定了他,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一旦放弃灵气输送,他将要大祸临头!
好后悔,自己干么要把话说得如此之满,尤其是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面前!
现在这感觉,实在是让他既无奈,又后悔,更害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次,自己定然是遇到了天坑级的大妖了……
“道长,到底行不行啊?”
“……”
“道长,您的手怎么在抖,不要害怕,我们不怪您……”
“……”
道长巨汗,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可是阳虚之症的典型症状啊!难道被传染了?
……
杨林识海内。
原本坚挺的白玉柱,此时已经被丹朱果,啃噬殆尽。
原地,只剩下了灵台,灵台中央一个圆形的印迹,上面还残留着密密麻麻的牙印,简直惨不忍睹,让人看之股粟。
小小丹朱果,吃掉杨林的一支灵根后,不仅眉目清晰了,两只胳膊彻底解放了,连死死交叉盘坐在一起的双腿,此时也一并舒展开了。
只是,可能是盘坐太久的缘故,双腿麻得厉害,怎么也站不直。
丹朱果数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这让它急得哇哇怪叫,两条细胳膊不停按摩着双腿。
“嘤嘤嘤……”
前方,口水湖终于再也遮不住大砍刀跟闪电团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层薄壁未破。
两个大敌,即将解封!
还有那个鬼影子般的意识体,竟然是个大大的狠人,无数口水泡泡都被他生生吞掉,还在执著地向着自己的方向前进,而他的前方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泡泡!
丹朱果,岂能不急!
啵!
噗!
一前一后两声响动,三股浓重的杀意,齐齐指向了小小丹朱果。
“咦?灵气!!!”
青色灵气,自灵台上,灵根残部,缓缓升起。
丹朱果喜出望外,直接跳入其中,疯狂引向双腿,顿时经脉开始加快运行……
“这灵气似乎有点奇怪……”
第8章 一把大砍刀
“痛煞我也!”
刚刚喝掉最后一个口水泡泡,杨林仰天长啸,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根被一口口吃掉,活生生承受着灵根被啃噬的无边痛苦,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还差点儿被口水淹没儿!
如此屈辱,如此大恨,杨林早已握紧了拳头。
一路走来,一路痛喝,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出发时的样子。
整个人凝实如玉,洁白无暇,周身散发着淡淡光芒,乳白之色,圣洁无边。
紧握的双拳,如两个大灯笼,以拳心为中心,其上光芒炽烈,一闪一闪亮晶晶。
然而,杨林完全沉浸在愤怒中,眼中只有那只可恶的丹朱果,根本不曾发现自己的变化。
唯一的感觉,就是力量暴增,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相信一定能够一拳将那小东西砸个稀巴烂!
腾腾!
杨林一步步走向灵台,浑身阳刚的线条,霸道而英美!
嗖……
哧……
大砍刀破水而出,划破空间。
紫色闪电团拖着尾焰,发出惊天巨响。
复仇开始了!
它们都是大有来历之物,何曾将一枚小小的果子,放在眼里。
可是,就在刚刚,它们却被一枚果子戏弄了,竟然在它的口水中,被困了那么漫长的时间!
这简直是耻辱!
“嘤嘤!”
丹朱果兴奋地大叫,灵根深处冒出的灵气,不但能令他双腿不再麻木,而且还有它最喜欢的兰花香气,实在是太美味了!
它早已沉醉在花香之中,疯狂地吞噬,加大吸噬力度,不让那狡猾的灵气中断,一脸陶醉地享受着。
轰!
一道雷电激射,直取丹朱果脑袋!
正是紫色闪电团所发,紧接着无数道紫电,如狂蛇出穴,眨眼间将丹朱果淹没。
吼!
大砍刀狂吼中,漫天刀影,化为一柄柄利刃,飞入闪电之中,直袭丹朱果!
“啊!闪开!让我来!!!”
刚刚步上灵台,正要冲那一脸享受的可恶果子一拳砸下,杨林就发现,自己的怪被别人抢了!
可是,那一刀一电,根本就不曾理会,继续疯狂地发泄着。
闪电如雨,刀片狂飞,灵台之上,狂风怒啸,黑洞密布,早已成了混沌演化的场景。
杨林一拳砸飞一把小刀,另一拳击开一道闪电,如同创世魔神,无畏无惧。
经过丹朱果口水的浸泡,他的意识身发生了根本变化,由虚凝实,由阴转阳,在这原本就是他自己的地盘上,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的加持,越战越勇,竟然渐渐向灵台中央推进。
手断了,再长一只!
身体被电击碎了,再生一次!
渐渐地,杨林终于在疯狂发泄中,让理智渐渐回归。
“不对!这是怎么回事?这力量,究竟是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意识海中,杨林变得不死了,无论受到何等攻击,受了何等重的伤,他都能瞬间复原!
对比之前那鬼影子般的意识身,只能被逼到意识边缘可怜地躲闪着,现在的这具意识身,简直是成神了!
神乎其神,不死不灭!
在战斗中,杨林注意到,自己的整个意识海,似乎都成了这意识身的一部分,只要这片意识海存在,自己的意识身就永远不会消失。
“为什么会有如此变化?”
冥冥之中,他隐约知道,灵根才是意识海的关键,不容有失。
可是,现在灵根没了,他的意识却凝成了实体,对意识海有了全然的联系,这简直不可思议!
不说以他的见识,全然摸不着头脑,即便王德亮来了,也只能惊掉下巴!
“难道是因为那些……口水?丹朱果并不是全然恶意的?”
杨林不解,他无从判断事情的真相,但是,吞我灵根之恨,却是实实在在!
吼!!!
杨林不再多想,在无数次肢离体碎的痛苦中,倔强地前进,一定要找到那罪魁祸首,将它狂揍一顿,然后……吃掉!
以牙还牙,以肉还肉!
轰!
就在杨林看到丹朱果的一瞬间,一场猛烈的大爆炸发生,杨林的意识身毫无悬念地再次分解。
一刀一闪电,终于杀上灵台,联手发动了这恐怖一击!
一击之下,丹朱果出现。
“嘤嘤!特特……停!偷香,投降!”
灰头土脸的丹朱果,情急之下,果断开口,只是舌头有点大,怎么也说不利索。
随着它开口,刀芒吞吐中停在半空,闪电噼啪悬浮头顶。
“妖孽!速速自斩,放汝生路!如若不然,灰飞烟灭!”
闪电之中,古老宏大的声音,慢慢响起,不带半分感**彩,冷冷冰冰,完全不似闪电中发出。
“自斩!自斩!”
砍刀嗡鸣,锋芒毕露。
丹朱果,沉默了,眼珠转来转去,似乎在犹豫,在抉择。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重新凝聚意识身的杨林,眼看着灵台之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心疼不已。
这就是一帮土匪啊!
在别人家地盘上,又吃又喝,还要将破坏搞这么彻底,真是……无奈啊!
这次,杨林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根本奈何不得这帮家伙,只求他们离开就好!
至于大仇?
十年不晚,出去再说。
“嘤嘤!我会滚,他们都会滚,可戏,我嫩出不去……”
丹朱果委屈地闪动着泪花,可怜巴巴地望着杨林。
杨林最痛恨者,就是这个随时随地装可怜的果子!
吃了自己的灵根,还有脸说出不去!
奶奶滴,真是好不要脸。
“要怎么才能出去?”
杨林压着心痛,准备先打发了瘟神。
“嘤嘤!打打……打碎……”
伸出小胳膊,一寸长的小手指,指着灵根留在灵台上的剩余部分。
靠,得寸进尺!
“你敢!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哥两个,上!干它!”
终于压不住火了,杨林的倔脾气一来,再也不管不顾,冲那闪电与大砍刀一挥手,自己当先挥拳砸向丹朱果。
嗡!轰!
随着杨林一声令下,意识空间发生了玄之又玄的变化,闪电与大刀,突然光芒万丈,似乎获得了某种特权。
吼!
刀芒,闪电,呼啸而来。
“嘤嘤!呀!不可以解封……你自找的!部咬怪窝……”
丹朱果脸色一变,小口一张,便有一道细细水箭猛然贯向灵根残余部位。
哧!
一击之间,威力绝伦,丹朱果明显萎靡了不少,连身体都缩小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如一颗枣子大小。
而灵台中央,一个大洞赫然出现。
“真……”
“相……”
“嘤嘤!恩怨两清,不要追窝……”
丹朱果自洞内远去,最后一句话却是留给杨林的。
紧随而后,闪电穿洞而去!
大砍刀,同样不甘人后,缩小了身子,就要穿越而去。
突然,灵台之上,一阵朦胧。
“真相……真相……真相……”
古老的咒语,如同复读机觉醒般,于洞口响个不停,将大砍刀锁在洞内,进出不得。
随着复读,道纹密布,道韵阵阵,重重叠叠向大砍刀之上扩展而去,一圈圈套进刀身之内。
“吼!该死!混沌中的道纹,就该磨灭于岁月,化为尘埃,为何非要逆天而行!”
大砍刀奋力挣扎,刀身不断摇晃,刀芒不停吞吐,可却始终难以自拔而出,愤怒中发出沉重的质问。
“真相……”
咒语只有两个字,幽远而古老,重复着,又似乎回答着。
杨林发现,随着这咒语的扩散,被丹朱果水箭破开的大洞,开始慢慢愈合,而大砍刀的挣扎越发激烈。
“井水不犯河水,各安天命,可好?”
大砍刀再次发出声音,只是这次的话明显平和了许多,甚至隐隐带了些投降的意味。
此时,灵台收缩后,马上就要将大砍刀完全禁锢。
“咄!和平,不容破坏……定!”
所有的道纹,相互交错,织出了一道伟岸的身影,面貌不清却极有威严,腰间一条大刀,朴实无华,出言平淡,却有森森刀锋奔涌。
一言而定,灵台合,砍刀封。
“转!起!”
伟岸身影,右手虚抬,被封在灵台中的大砍刀,缓缓上升,刀尖毕露,如小草出土。
眨眼间,大砍刀竖立而起,宽背厚刃,刀身平直,刀头向上弯起,恰如一轮月牙闪现。
其上,光华流转,古老的道纹密布,如同封琐了万古遗秘,岁月源头。
苍凉,古老。
这?
究竟是何等伟力,能够逆转乾坤!
此景一成,杨林顿有明悟。
这道不知名的伟岸身影,竟然是将大砍刀生生变成了,自己的灵根!
刀化灵根。
“后世的小子,听吾教诲!”
伟岸身影,双目如日,眼望杨林,让后者顿时一个激灵。
“刀为万刃祖,识为万界本。返本归源后,道在汝心头。”
“朕,古天子也。丹朱,乃吾子,性善,惜其不悟刀道,致有祸患。”
“吾今授汝秘法,唯愿有成之日,送吾儿回万古之先,得继和平道统。”
杨林震撼以极!
古天子,这是什么人?是远古的帝君么?还是上古的神帝?
何等的秘法,可以逆转古今,送他儿子去回家?怕不是这位天子,想多了吧!
不过,既然有此机缘,杨林哪里还会推辞。、
若真能如此,那自己岂不是可以成为古今第一的大地主,而不止是整个玄天帝国。
想想就激动人心啊!
“多谢大帝慷慨!若有那一日,定当辟破古今,送丹朱太子,回归家乡!”
杨林拜倒于地,激昂陈词,却只言及送丹朱回归,毫不提及“得继和平道统”之事。
伟岸身影,双目精光四射,仿若可以洞照宇宙八荒,四方古今,让杨林一阵忐忑。
“善!吾之道,刀也!吾之法,名曰《一把大砍刀》……”
第9章 祸福岂无因(签约完成,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