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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小王呀     重生之国际倒爷txt下载     重生之国际倒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章:冼星海大街

    冼星海大街。

    和很多国家一样,哈萨克斯坦也有着华人聚集区,但不像其他地方的唐人街或者中国城,阿拉木图还要具体一点,是一条以中国音乐家冼星海命令的街道。

    印证了那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1940年,35岁的冼星海只身一人,从延安前往圣彼得堡,协助拍摄八路军的一部纪录片。

    可是运气不好,恰逢莫斯科保卫战爆发,先取道蒙古回国受阻,又辗转来到阿拉木图,想从那里由新缰回国,但遗憾的是没有成功,滞留在阿拉木图。

    流落在阿拉木图的冼星海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钱也用光了,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贫病交加,甚至当上了乞丐。

    而当上乞丐他也没有忘记音乐,偷偷跑到一个音乐会的后面,跟随着隔了墙壁的旋律拉动提琴。

    这一幕,无意间让哈萨克斯坦的著名音乐家,拜卡达莫夫注意到,两人交谈后,惊于冼星海的才华,将冼星海领回自己家里。

    然后就像开挂一般,吊打哈萨克斯坦诸多的成名音乐家,创作出四支交响曲,还为哈萨克人谱写了一篇游牧民族英雄史诗《阿曼盖尔德》,让冼星海异国成名,被拜卡达莫夫推荐到新成立的阿斯塔纳音乐馆做音乐指导,再一次受到疯狂追捧,甚至开办了自己的独立音乐会。

    之后又组织巡回演出,在莫斯科引起轰动,可不幸的是英年早逝,在巡回演出中身患肺炎,1945病逝莫斯科,享年45岁。

    哈萨克人非常崇拜冼星海,逝世后,为了纪念他在阿拉木图故居,便将这条街道改名冼星海大街。

    到了现在,恐怕是阿拉木图最为繁华的一条商业街。

    在阿拉木图居住的中国人,十有**聚集在这儿。

    李商兵,就远没有贾景元和李麒麟那般淡定了,当他在单筒望远镜里看到麦德维丘克被扒掉军服跪在地上时,手一抖,差点把望远镜给摔下楼去。

    其实这不是一次偶然事件,严格来说,麦德维丘克算是阿拉木图一霸,扼守在瓦尔西里大街入口,不知道索取了多少贿赂,而且为人胆大包天,来到中国的生意人,就没有几个没吃过他亏的。

    经常是勒索贿赂还不足够,尾随范阳找到住宿酒店,也是他经常干的事情。

    如果不是出了麦当劳这个插曲,要不了两天,麦德维丘克都该上门勒索了。

    令范阳绝没想到的是,这次事件会在阿拉木图造成多大的轰动效应。

    不仅惊动了军方高层,上下两议院,李商兵回去过后就到处宣扬,整个华人聚集区,超过上万人的口口相传,彻底沸腾了。

    而此时范阳还在医院应付科利佐夫斯基,是丝毫不给科利佐夫斯基半点面子:“让步?请注意你的措辞,长官,这也能讨价还价?”

    混蛋……

    前两句,科利佐夫斯基就很忍让了,又被顶撞一次,脸色瞬间胀红。

    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可是联邦安全局十二监察局外务处,克格勃,即便弗拉基米尔团局级的干部,一军首长,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得睡不着觉。

    眼睛微微一眯,那如蛇般毒辣的眼光看了过来,让人心底一颤。

    范阳退了两步,语调已经有点不自然:“怎么,你吓唬我?”

    “听好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但愿你一直这么走运。”

    转身走了。

    而范阳顿时轻松不少。

    说实在的,或许也是自身不太敏感的缘故,对于眼神,杀气什么的,范阳很少体会,仅仅能分辨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或者讨好的眼神,喜欢的眼神也能看出。

    但杀气侧漏的眼神,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

    但刚刚科利佐夫斯基那一眼,他是的的确确感受到了。

    但这又如何?

    阴差阳错遭遇这次事件,自己承受无妄之灾,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要是没有波特兰会怎样?

    只有乖乖的夹起尾巴跑路。

    可现在呢?

    他非常清楚这次事件,可以为自己捞到什么样的资本。

    有波特兰这么强势撑腰,如果自己还是软蛋任人欺辱,那真不如滚回老家挖金矿了。

    现在急于跟波特兰通个电话,迈步往医院楼下走去。

    刚刚转过走廊,却看见小卢正从下面走了上来,对他微微摇头:“回去。”

    “怎么,你没睡?”

    “回去。”小卢支个眼色,把范阳往旁边一拉:“出不去,这里被人封锁了。”

    范阳也不意外:“你去看过了?”

    “嗯,不光我们,现在连普通病人都出不去,如果我猜得没错,咱们住宿的酒店应该也被封锁了,你跟我来。”

    他们处在第六层的高干病房,根本没有闲杂人等,也看不到普通病人,相当的清净,可走廊上却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他们。

    两人顺着走廊走到尽头,这里有处窗户,探头向外一望,果然楼下停满警车。

    范阳一脸轻松:“对不起啊卢哥,这次连累你了。”

    “没关系,这也不怪你,事情都发生了,我比较关心你打算怎么解决?”小卢问。

    范阳略微摇头:“实话说有点难办,现在我感觉骑虎难下。”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范阳仍是摇头:“不知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开口60万美金?”

    “嗯。”

    “我是有点害怕,你以为我心里好过么?无妄之灾,这个事情就是个滚刀肉,得罪多少人?又要牵连多少人?我如果轻易的答应了他们,把这件事情轻易揭过,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小卢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你能这样想,那就很不错,我真怕你一时失去理智,想要索取天价赔偿,那就太不理智了,阿拉木图你可以一走了之,回国呢?相信我,60万美金这个数字,可以让无数人铤而走险了,你即便回国,也将面临很大风险,我说句难听的你愿意听么?”

    “你说。”

    “你可能面临更大的危险。”

第三百七十一章:安德烈夫

    “你是怕我回国反而遭到清算?”

    看着小卢那副异常认真的表情,范阳忍不住失笑:“卢哥,你以为我会蠢到真去挑战整个阿拉木图?我还年轻。”

    “那你这是为什么?”

    范阳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小卢,说道:“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你这是个人关心,还是代表某些方面向我传话?”

    小卢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范阳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是重点关照对象,开展西欧十四国的自由贸易,哪怕仅仅只是开个小头,更别提还有一群英国人了。

    范阳也乐于被关注。

    “感谢,其实自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出60万美金这话,不排除有一时之气,而今天早上的坚持,那就是有原因的。”范阳看着小卢认真说道。

    “那是什么原因?”小卢今天一改往日很没存在感的印象,追问不舍。

    范阳又笑问:“那你是代表个人问呢,还是代表某个方面?”

    小卢模棱两可:“就看你自己认为了。”

    “好吧。”

    既从侧面印证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也毫不避讳走廊上的两个守卫,说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我跟谁谈,也不会跟安全局的人谈。”

    撂下这句话,不再理会小卢,反正出不去,转身回到病房吃早餐了。

    跟安全局的人谈?

    自己能捞到什么?

    在范阳看来,波特兰一个电话,没过一会儿,弗拉基米尔开着部队过来,警备队也来了,就是没看到一个司法人员,然后安全局的人又来了,还全权处理这件事情。

    代表着什么?

    火速平息这次事件。

    把事情压下去。

    要不是艾瑞克坚持要见到麦德维丘克,这个事情会怎样?

    自己很可能人都看不到。

    就被他们私自处理。

    搞不好屁事没有都很可能。

    即便麦德维丘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科利佐夫斯基怎么回事?上来就问自己多少钱,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将勒索的钱还给你就是了。

    也枉费波特兰为自己出头,一切都白费,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自己还是得灰溜溜的滚出阿拉木图。

    这叫烂泥扶不上墙,波特兰会怎么看待自己?

    只是个受人欺负可怜虫的角色?

    波特兰不出头就算了,自己也就忍了。

    可事已至此,即便为了面子,也不能这么窝囊收场。

    还有一点,且不说捞到多少好处,就凭科利佐夫斯基的身份,更不可能。

    范阳才不会愚蠢到和一个克格勃打交道,还是一个狂妄的克格勃。

    而另一边,医院三楼的一间住院医生办公室,已经被清理出来,被一伙西装革履的人员占据,成立了一个临时指挥中心。

    桌子上的原本的病例档案,还有诸如听诊器之类的医疗设备已经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一部专线电话,一部发报机,一部搭载苏制st-2战坦步话机的军用电台,不出范阳所料,这起事件太过特殊,已被哈萨克斯坦联邦安全局第十二总局全权接管,坐镇指挥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名叫安德烈夫。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要想调查清楚也很容易,安全局的人员连夜突击,在麦德维丘克的保险柜里找到一个皮包,里面码放着21000人民币,226000坚戈。

    此时已经放在桌上。

    而在这堆钱的旁边,还有两万美元,捆成两卷放在一旁。

    科利佐夫斯基脸色阴沉的坐在对面,他是真被刺激到了。

    他是一名正统的东斯拉夫人,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高挺的鼻梁,他是什么角色?作为联邦安全局的事务型人员,经他处理过的不知多少。

    像这样被人连顶两次,前所未有。

    安德烈夫皱着眉头:“他不接受?”

    科利佐夫斯基伸出大拇指:“他要价60万,这王八蛋我看不是开玩笑的,干脆抓回去。”

    安德烈夫脸色也难看了。

    他们都算仁至义尽,昨天那句科利佐夫斯基只当气话,还等到他们睡醒再说,而结果……

    究竟多大胆子敢在联邦安全局手上拿钱?

    “他想干什么?难道真会愚蠢到和我们作对,就只为意气之争?”

    安德烈夫看向桌子上的两万美金,实际上他已经受命用这两万美金解决。

    折合人民币十二万,连同桌子上原本被勒索的21000人民币,22万坚戈,相关部门觉得足够诚意平息这次事件。

    看向那堆美金,安德烈夫眼睛已微微泛红。

    事件再特殊,也始终只是个小角色而已。

    看了下手上腕表,对另外一个情报员打个眼色。

    角落里站起个年轻人,领命而去。

    科利佐夫斯基似乎并不在乎安德烈夫总指挥的身份,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雪茄,剪掉尾巴捏在手上:“这小子太贪,如果不是年纪太轻,我还真想发展一下。”

    而范阳这边根本不慌,既然下定决心捞足资本,就要稳坐钓鱼台,电话打不出去也无所谓,舒舒服服吃完早餐,门被轻轻敲响,推开门又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也是穿着黑色西装,但这个年轻人,就显得斯文多了,一头整洁的金色头发,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进来就是微微一笑:“范先生,可以进来打扰一下么?”

    硬的不行又来软的?

    “最好还是不要吧,会影响病人休息。”

    “不会的。”年轻人对床上的病人视而不见,轻轻掩门走了进来:“我叫约瑟夫.伊凡诺耶维奇,是一名秘书,对你们的遭遇深表遗憾,三位病人还好么?”

    范阳没兴趣和他嗦:“你有事?”

    约瑟夫端过一条椅子坐了下来:“何必生气呢,范先生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遗憾,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你的事情,一夜之间逮捕二十余人,科利佐夫斯基一夜没睡,将伤害你的人也绳之以法,作为我们,觉得态度足够诚恳了,而像你这样无理取闹,即便真的捅到媒体那里,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在这次危机当中,我们的公关处理相当完善,而你呢?”

第三百七十二章:安全局

    十几分钟过后。

    范阳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无论约瑟夫说什么都只保持沉默。

    “范先生,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或者您有什么别的要求?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

    “范先生,你坚持这种态度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呵呵,60万美金,这么荒谬的谎言能欺骗谁?你就这么忽视法律?想由一个合法维护权益的受害者,变成一个诈骗犯?那你和麦德维丘克又有什么区别?”

    “或者我坦白的告诉你,21000元人民币,226000坚戈,列宁格勒大街,还需要我透露更多么?”

    “你要知道,我方可是很有诚意解决这次事件,不仅你损失的财物会原数归还,还将考虑给予你2万元的现金补偿。”

    “或者你觉得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再谈。”

    “你到是说句话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帮助你?”

    面对一如既往的沉默,约瑟夫再好的涵养也挂不住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文明人,不屑于什么严刑拷打那一套。

    可现在他是真想把范阳按进酷刑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而范阳终于有所动作。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我看你们还能关我多久。”

    从6月12号9点,到13号早上9点,堪堪12个小时,却以极快的速度发酵,最先赶到的是哈萨克斯坦工业和贸易布副布长,法拉比.阿布赞。

    如今的阿拉木图,也没有什么才堪大用的人才,法拉比是个诗人出身,还是个音乐家,文学家,通晓几国语言,曾先后担任翻译,外交官,驻外大使,那巴耶夫上台之后哈萨克人地位改观,提拔到了贸易布副布长的位置。

    所以他不但没有厄罗斯的官僚气息,反而还有点浪漫主义,可谓是一心为国为民,而这一位也是真的牛逼,半道出家,却干得极其优秀,亲自带队四处奔走,再过几年中国第一条跨国石油管道,也是最长的一条石油管道,就是这位一手促成的。

    他的消息远比市井更快,也比普通人更加着急,他还是借助北京召开纳斯达克世界经济论坛的机会,好不容易才拉到连云港和上海的贸易协会前来考察。

    却不料这个紧要关头出了这一档子事情,简直急得焦头烂额,带着秘书赶到医院,刚刚下车,就看到大门前方,横放着一辆拉达轿车。

    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眼神警惕的人站在门边。

    看到他们,法拉比脚步一停,只感觉无比头大。

    安全局,又是安全局,哪里都是安全局。

    它不属于部队,也不属于警察,甚至连编制都没有,随着86年戈尔巴乔夫裁军以后,谍报机构和秘密警察都被宣布取缔。

    这些无恶不作的前特工们,现在充斥在东欧国家的各个角落,被不同的领导人招揽,发展越来越畸形,空挂着安全局的名义,仅仅阿拉木图,现在就有明目繁多的18个局,90多个处。

    什么保卫局,侦查局,青年局,知识分子局,甚至保监局,医药局,健康局都出来了。

    代表着各方势力还有各方利益,什么都要插上一手。

    虽然法拉比贵为部级干部,但看到这些人还不敢发火。

    鬼知道是谁指使的。

    法拉比只是个草头官员,实干派,拎不清,也惹不起这些派系大佬,心烦的挥挥手,让秘书前去通报。

    秘书心里也是揣揣,东欧几十年的传统重兵抑商,家族和寡头遍地,即便伺法行正这些铁头机关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这小小秘书是真没底气。

    卖个笑脸走过去:“同志,你们是执勤?”

    对方果然没有好脸色:“有什么事?”

    “呵呵,是这样的,我们布长身体有点不舒服,能不能通融一下?”

    “什么布的?”

    “贸易布。”递上一张名片。

    对方斜斜的看了一眼,另一人上车拿起步话机,将情况通报到安德烈夫指挥处。

    “不放。”

    安德烈夫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脸色越来越阴沉:“那两个英国人在哪里?”

    “就在隔壁病房,还没睡醒。”

    安德烈夫越想越憋屈,就恨不得把两个英国人也一起抓了。

    开始有点后悔,昨天晚上就该强制转移。

    本以为很好搞定的事情,却把自己搞得这么被动。

    回头想想事情搞砸了,上面那位暴怒的脸孔,安德烈夫就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约瑟夫也回来了:“怎么样?”

    约瑟夫无奈的摊手:“没法谈,他仗着有人撑腰,铁了心想闹大,这到让我很是怀疑他的用心了。”

    “用心?”

    安德烈夫抓起那个皮包,将两万美元塞了进去,往约瑟夫身上一扔:“我要他有命拿,没命花。”

    科利佐夫斯基伸手一捞,将半空中的皮包抄了回来。

    “你疯了?”

    又将那两卷美金从包里拿了出来。

    安德烈夫有点抓狂了,怒吼道:“科利佐夫斯基,你想抗命?”

    “你是真的疯了。”拿出一万又重新放回桌子上。

    钱一回到桌上,似要暴走的安德烈夫又很快冷静下来,摆了摆手,让约瑟夫再去处理。

    这边法拉比被挡在门口。

    中心广场,阿耶莎酒店,同样被十二局的人给封锁了。

    李商兵回到洗星海大街一番胡吹乱侃,把范阳说得神乎其神,让麦德维丘克当街下跪,出动步兵战车封锁街道,中xx警备队贴身保护,半夜临时恢复供电,在他嘴里胡吹乱侃添油加醋,给说得一个天花烂坠。

    他本人的江湖气息极重,极其中二,接手阿拉木图这边的河南邦后,一心想过大哥的瘾头,甚至专门去上海请了个师爷回来,帮助他进行邦会建设。

    走街串巷摆地摊的生意,还整了24个字的辈份,在他手下打工还得拜把头,刺纹身,喝血酒,跪关公,邦众邦规,人员还有三等六级之分。

    回去之后越说越来劲,被师爷一番鼓动,就起了结交之心。

    拉起三四十人的邦中队伍就往阿耶莎酒店赶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Get out

    医院给开了两间高干病房,其他人都住在隔壁房间,等约瑟夫走后,卢正山推门走了进来。

    “范总。”

    “嗯,艾瑞克跟迈科伦醒了没有?”

    “在吃早餐。”

    卢正山在范阳旁边坐了下来,神情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你是有话要说?”

    卢正山看了一眼门外,开口吐出一句老好人般的话:“我知道是我多嘴,可是不是消消火气,干脆算了吧。”

    “算了?小卢叫你来的?”

    卢正山掠过一丝慌乱:“没有,可咱们这样真的好么,这可是国外,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算了吧,闹太难看恐怕不好收场啊。”

    又看了一眼门外,安全局这三个字,在东欧国家无处不在,臭名昭著,滥用特权凌驾法律之上,令人不寒而栗。

    一旦进了安全局的门,就没有人能完整的出来。

    而更有可能是永远出不来。

    苦牢坐穿,流放西伯利亚,甚至直接消失。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理?”范阳不耐的问道:“我应该乖乖的配合他们,让他们轻轻揭过,方便他们回去交差,再随便找个理由把我驱逐出境?或者直接让我人间蒸发?”

    “没,没,没那么严重吧?”

    范阳对于卢正山,向来就不客气,积压了半天的火气也有想要宣泄的冲动:“严重?要不要换成你来处理?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不是,范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我的处理方法就是这样。”

    嘎吱一声,艾瑞克和迈科伦两人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杯鲜牛奶:“早上好,bitch(贱人)”

    范阳变脸也比翻书还快,刚还板着脸斥责卢正山,转眼就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件,跟艾瑞克的关系也急转直上,一句bitch,证明大家已经可以开玩笑了。

    昨天晚上麦德维丘克被拉过来时,已经被打得下巴脱臼,好几颗牙齿被打断,眼睛肿成一条缝,剧烈拳击造成的脑震荡,让麦德维丘克几乎失去意识,范阳看了都是一个哆嗦。

    对方下手太狠,自己人也这么狠,受到这种程度的殴打,智力肯定会受到影响。

    搞不好被打成白痴。

    即便这样,也遭到艾瑞克一顿暴打。

    丝毫没有留手。

    这样的举动,却让范阳安心不少。

    艾瑞克的性格太合自己口味了,甚至有些感动。

    这是真能为自己出头的人。

    回想起前世与人纠纷,自己还花钱请人出头,结果呢,吃了原告吃被告,两边大佬一合计,又把矛头指向自己。

    谁让你弱势呢?

    作为一个没有底气和背景的商人,表面光鲜,也只是相对社会底层而言。

    稍微有点势力,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商人逐利,胆小怕事,往往就出钱了账,也是最好欺压的。

    没人强出头就算了。

    但是有人强出头呢?

    作为当事人,范阳只知道,绝不能自己掉链子。

    扯过一张椅子:“来,艾瑞克,迈科伦,这边坐,昨天晚上睡得好么?”

    “还不错。”

    艾瑞克伸个懒腰:“那些人为难你没有?”

    范阳点头:“为难了,想要遮过这件事情。现在是安全局的人在接管。”

    说到安全局,范阳就在注意艾瑞克的脸色。

    艾瑞克却是满脸不屑:“那你妥协了?”

    范阳做出古怪的表情:“怎么可能,我让他们吃屎去吧。”

    “你真是这么说的?”艾瑞克问。

    “嗯。”

    “哈哈,干得漂亮。”艾瑞克鼓起掌来,看范阳的眼神,也有几分欣赏的意味了:“就是这样,保持沉默,一切等波特兰先生过来处理。”

    范阳一惊:“波特兰先生要过来?”

    迈科伦拿着一杯果汁,和艾瑞克一样轻松,接口道:“下午6点的飞机。”

    “是从乌鲁木齐直飞阿拉木图?这边有机场么?”

    据范阳所知,这边的民航应该在重建,最迟也要明年才能重新开通。

    “当然有,至于在哪个机场降落,还要等消息。”

    现在对波特兰,范阳可是说不出的亲切。

    砰砰,病房门被再一次敲响,约瑟夫手里拿着个皮包,再一次回来,推开门看见两个英国人,脸色不由一滞。

    向两名英国人微笑点头,正准备用英语说话。

    艾瑞克回头看了一眼,手指门外:“get out。”

    “见到您非常高兴,艾瑞克先生,我是……”

    艾瑞克已经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大门处,15厘米以上的身高差,让约瑟夫站在他面前犹如小孩儿。

    话只说到一半,就被艾瑞克抓住手臂。

    约瑟夫一介文职,会四国语言精通谈判,哪里是艾瑞克的对手,纤细的手臂被艾瑞克握在手里,感觉力道很大,微微吃痛:“你,你干什么,艾瑞克先生……痛,痛……哎哟”

    “get out!”

    艾瑞克一手把住门边,将约瑟夫扔了出去,另一只手砰的一下关闭病房门。

    卡擦,将门栅上的插销锁死。

    看见旁边有张桌子,顺手拖了过来抵在门后,拍拍手:“这下就清净了。”

    范阳转头问卢正山:“小卢呢?”

    “在隔壁房间。”

    “去把他叫过来。”

    约瑟夫楞楞的站在门外,刚艾瑞克粗暴的举动让他惊呆了。

    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自己虽然一介文职,可毕竟也是安全局的人员,也曾有过巅峰的几年时间,曾在莫斯科克格勃总部担任机要秘书,几时被人这么粗暴对待过?

    我是克格勃,是特务,你们对我尊重一点好么?

    就想大吼大叫了。

    又听见插门声,桌子脚拖地的声音。

    堵门了?

    然而下一刻,门栅卡擦一声打开,露出一个东方人的面孔,对自己笑笑,沿着墙根出门,他就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人被叫进房间,门又卡擦锁死。

    约瑟夫是彻底火了,手一招,楼梯口的两名情报员靠了过来。

    这两人身材高大,是行动队的,腰间还有佩枪。

    约瑟夫拍门叫道:“这是干什么?你们是铁了心要对抗吗?”

    几秒之后,门被打开一条缝,一根毛茸茸的中指比了出来。

    啪,又被重重关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疯子

    两个行动队员也是不肯置信,其中一个伸腿就要踢门。

    被约瑟夫赶紧按住:“疯了,你们也疯了?调一队人上来,不要放走一个。”

    怒气冲冲走下三楼,进门时调整了一番情绪,平稳的推门而入。

    看到约瑟夫这么快就回来,手里仍拿着皮包,安德烈夫双手一拍桌子,起身面对窗外。

    科利佐夫斯基翘着二郎腿,只用后面两条椅腿撑地,将那一万美金在手里抛上抛下。

    看见约瑟夫提着皮包回来,反而露出笑容:“我就喜欢这种性格。”

    事实上,哈萨克斯坦整体环境实在太差,厄罗斯人随时面临可能的清算,那巴耶夫稍稍掌控局面,就在议会上光明正大的提出去厄罗斯化,并且提上正式的议程。

    改朝换代的腥风即将掀起,人人都有点朝不保夕的紧迫感,导致派系林立,从上至下,人人都在拼命捞钱。

    可是太难了。

    哈萨克斯坦经过休克疗法,已经把国内经济彻底搞得昏迷过去,现在正是休克期,紧缩的货币能把人都逼疯。

    市面上极度缺乏货币流通。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范阳一样,了解以后的整体走势。

    像哈萨克斯坦这样的附庸国家,但凡有一点办法,大批大批的人也要逃离这里,返回厄罗斯。

    也不怪安德烈夫等人眼红。

    桌子上的两万美金什么概念?

    仅仅两万美金,折合人民币12万左右,坚戈却有足足800万。

    按照现在的阿拉木图物价,也可以买上一栋千尺豪宅,一家十口人舒舒服服过上一辈子。

    在欧洲经济普遍低迷的时期。

    美元在经历了海湾战争之后,掌握了中东石油,苏连解体,变得异常坚挺。

    如果某一个人拿到两万美金,这笔钱不仅可以回到厄罗斯,去到西方任何一个国家都足以立足。

    甚至去到中国,就在霍尔果斯口岸,混在新缰,也能有着不错的生活。

    12万,接近13万人民币在中国也是不折不扣的巨款。

    错过这个机会,再想等到两万美金,那就太难了。

    时针已经指向9点30分。

    这座城市已经完全苏醒。

    嘀嘀,桌上的步话机闪起红灯,科利佐夫斯基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说道:“谁走漏的消息?”

    挂掉听筒,科利佐夫斯基说道:“外面的人流已经不好控制了,还来了一群中国人,安德烈夫同志,怎么办?”

    安德烈夫看了下腕表:“转移吧,继续封锁,收回两翼的人员,向后门靠拢,安排好车辆,通知总局接应。”

    约瑟夫心中升起一丝快意,不知好歹,敢和安全局作对,真以为不敢抓你?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一些扭曲的表情。

    科利佐夫斯基将一万美金抛给约瑟夫,杀气腾腾站了起来,一撩风衣,从腰间的枪套里抽出一把银色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按住弹仓保险,枪身从三分之一处折开,枪口下垂。

    金黄色的子弹,底部的银色雷酸汞击发底火,金银两色呈现出一种卓越的美感。

    检查了弹仓,科利佐夫斯基潇洒的一拨弹仓,手腕一抖,枪击扣拢,可弹仓还在旋转不停。

    把枪依旧插回后腰。

    就和安德烈夫推门而去。

    约瑟夫接过美金,放进皮包,滋啦,合上拉链,拿起步话机布置命令。

    “什么声音?”

    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军用皮靴踩踏楼板,很能震人心魄,在场最紧张的就是卢正山了,趴到门边,听到一大群人来到门前,砰:“开门。”

    卢正山脸色发白,范阳也是变色,这是要干什么?

    这种情况,竟然还敢动粗?

    这得多大的胆子?

    这到底什么情况?

    事实上,范阳还是低估了哈萨克斯坦的复杂程度。

    直接堵门,矛盾也被拔高一个层面。

    对面要是破门怎么办?

    难道真敢抓捕自己?

    一时没了主意,看向艾瑞克。

    “Fack。”

    艾瑞克瞬间智障,又变回二傻子德性,走到门前反踢一脚:“What Mather **er。Get out。”

    迈科伦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遇到事情却是一点不怂,试了一下手上的木头椅子,放在地上连踩两脚,蹬下两条椅子腿,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扔了过去。

    艾瑞克反手一抄,将堵门的桌子一把拉开,对着门外破口大骂。

    叶志明和周凯也坐了起来,昨晚的经历让他们心胆具丧,嘴唇发颤。

    小卢微微摇头,扶了一把叶志明,将他手腕上的点滴扯掉:“别怕,先钻到床底下躲一会儿。”

    将病床边的点滴架给拿了起来,站到艾瑞克旁边。

    范阳见状,还有什么好说的。

    胸中也凭空冒出一腔胆气:“有种今天就打死我。”

    将迈科伦蹬烂的剩下两条椅子腿给扯了下来。

    两根生锈的长钉裸露在外,把钉子拧直,这样还是有点杀伤力了。

    秦凯和叶志明两个伤者钻到床下,夏飞伤得最重,现在还昏迷不醒,卢正山站在床边,把病床刚刚推进墙角。

    外面就开始破门了。

    第一次撞击,就让插销脱铆。

    外面的安德烈夫暴怒吼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开门,否则后果自负。”

    也只是刚刚说完,砰的一声闷响,那根插销根本就挡不住撞击,应声脱落。

    踢门的情报员,一只脚刚刚落下,就看到几乎和门槛齐平的艾瑞克。

    还未张口,艾瑞克伸手一捞,拽住领口,将那人给拽了进来,脚尖顺势一拌,捉住手腕一扭,人就摔倒在地。

    那名特工也是训练有素,刚被捉住手腕就知道不好,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的臂骨坚硬,可是腕骨关节却是极其脆弱,在力量相当的情况下,把住虎口瞬间发力,可以轻易的把手腕拧脱臼,骨折。

    不过还好,只是被捉住臂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往回拉,一拉,手腕就会顺势落进别人手中。

    此时脚底被拌,身体已经失去平衡,一般人都会腾出一只手去撑及地面,或者保护头部。

    但这名特工却是一扭身抓向自己手腕。

    但是晚了。

    被艾瑞克一撸,就将手腕捉在手里。

    当两根手指精准的卡在臂骨与掌骨的连接处,这名特工就知道完了。

    遇到高手了。

    只盼对方能够手下留情,将手腕扭到背后,制服自己。

    却不料艾瑞克根本就没想过留情,咔,咔,一阵钻心剧痛传来……

    断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大事件

    落在范阳等人眼中,看到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就好像艾瑞克随手一拉,将人拉个跟头,倒地的瞬间手腕折断。

    仅用一只手,便放翻一个,人还未倒地,一记手刀又砍在对方脖子一侧。

    对方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脖子一歪,就不知死活了。

    艾瑞克放翻对方,伸手就往对方腰间摸去,抄出一把马卡洛夫手枪,另一只手扼住对方脖子就往后拖。

    破门之前,科利佐夫斯基和另外两名情报员便掏出手枪了,指着大门,以防意外。

    他们又哪里会想到真的就出现意外。

    “该死,把人放下。”

    下一幕,艾瑞克已经把人的脖子扼住,退到窗边,把那名晕倒的特工挟持成了人质,挡在自己身前,枪口却对准了门外。

    对方几人完全看傻眼了,即便破门,他们又怎么可能全无顾忌?

    医院毕竟是公共场所,谈不拢,将人转移是正确的行为,而只要落在自己手里,还怕他们不肯就范?

    可绝没想到艾瑞克彪悍至此,居然真敢动手,而且一出手就相当专业,能加入安全局,再怎么也有两把刷子的,要么是有特殊技能,要么就是士兵当中的精锐,破门的那名情报员名叫拉赫曼诺夫.尼古拉.尼基福罗维奇,伏尔加乌拉尔军区空军特勤队出身,后被克格勃第五局招揽,曾在东德从事反间谍情报侦查活动,两德统一过后回到莫斯科,第五局解散之后被安德列夫招揽,近身格斗能力算是相当厉害的角色了。

    落入艾瑞克手里却连手都没还上。

    三把手枪指着艾瑞克,另外的十几人也纷纷拔枪。

    一时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范阳见机也快,原本还想战斗一番,可一瞬就反应过来,这种事情插手不上,埋头一钻,干脆利落的躲到了床铺底下,跟叶志明挤在一起,卢正山缩在墙角,见状也不管了,保命要紧,缩到另外一张床下。

    “把枪放下,混蛋,把枪放下。”

    艾瑞克一直破口大骂,口水飞溅,情绪也是异常激动,句句不离fack,mather,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句句都在问候对方全家,眼里都快蹦出火来。

    对峙了不过两三秒,艾瑞克就按捺不住火气了,外面好几把枪对着自己,居然率先开枪,枪口略抬两三公分,砰的一枪打了出去。

    科利佐夫斯基站在正对面,子弹就擦着头皮飞过,脖子一缩,这是真把汗水都吓出来了。

    一枪打得对方埋头钻往两边,科利佐夫斯基贴在门边,就要拿枪往里乱射,被安德列夫一把抓住手腕:“你疯了?”

    “我他吗疯了?这才是疯子,让开我要打死这个王八蛋。”

    安德列夫把住手腕,扼住科利佐夫斯基虎口一掐,中指扣入科利佐夫斯基的食指根部,这个地方按压进去,可以产生十倍以上的痛感,刺激手部桡梢神经,无论握拳再紧,也必定撒手,将科利佐夫斯基的左轮手枪夺了下来。

    “混蛋,你想害死我?”

    安德列夫这一扣,采用的是以色列野小子特种部队的综合格斗术,马伽术,当中的缠斗技巧,专门用来空手夺械,和地面缠斗,被对方压倒在地,没有反抗能力时候使用的。

    例如被对方开展十字固,当脖子被勒住无法呼吸,但只要手部还有微小力量,摸到虎口,就有能力反击。

    科利佐夫斯基哪里懂得这个,只感觉手部一麻,指甲掐到肉上微微刺痛一下,但随即这股微微的痛感便以微秒级的速度扩大,痛觉就像过电一样,沿着手指传到肩部的桡梢神经根部,延伸到左胸,痛觉一浪胜过一浪,持续了四五秒钟,痛得额头青筋毕露。

    大脑短暂失神。

    四五秒后回过神来,痛觉已传到了肝上,连肝都疼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颤微微的捂住腰部:“你,你他吗,连我也掐……”

    安德列夫已经持枪在手,心里悔恨交加,麻烦大了,他们又岂会真的没有顾忌?

    他知道这两个英国人不简单,从部下嘴里得知,这两人很有可能服过兵役,胸背挺直,身材高大,艾瑞克还拥有着超过40厘米的臂围,像个健美人士一样。

    他也就忽略了。

    只有普通士兵才会追求那么大的体型,不可能是什么精锐。

    坐镇指挥,也没有亲自过来看上一眼。

    可这一看,哪里是什么蛋白质,谷氨酰胺之类催肥的体型?

    这完完全全是高丸酮类固醇之类激素,配合药物锻炼出来的,体脂含量极低,这种人在现代的地面部队当中,一般承担主火力手的位置,属于扛着加特林之类的地面重型武器,保证持续火力压制的类型,这样的士兵最差也是个空降特勤部队,还有着这么快速的反应,狠辣的手法,只能说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这可不是普通人,区区几只手枪,是绝不可能吓到他的。

    这一群到底什么人?

    嘴里泛起一丝苦涩,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拿下他们,必有死伤,是真正的骑虎难下。

    科利佐夫斯基疼痛稍微缓解,一手按着腰部,另一只手就摸索着伸向另外一名特工,这名特工腰上挂着一枚苏制F-1菠萝手榴弹,趁人不注意给摘了下来,送到嘴边咬掉拉环,就要往病房里扔。

    安德里夫心胆俱裂,铛的一声轻响,手榴弹的握把已经按下,弹头上已经冒出青烟,你他吗的,反应也是神速,左手闪电般伸出,竟将那手榴弹抢了过来,来不及了,照准走廊尽头一扔。

    安德列夫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趴下,手榴弹就在走廊尽头爆炸了。

    火光一闪,接着才是轰的一声巨响,其他几名特工全神贯注,根本就没发现这一出,手雷的爆炸震破了整整一层楼的玻璃,处在四楼的高度,几十扇窗户伴随巨响同时破裂的景象非常壮观,玻璃碎屑哗哗落下,碎响一地。

    医院楼下的围观人群齐刷刷的一震。

    就看见医院大楼玻璃碎裂,声势极其惊人。

    法拉比和秘书两人捂着脑袋就趴到在地,看向医院大楼已是满脸绝望。

    李商兵等人,看见阿耶莎酒店被封锁了,四处打听,也赶到了医院。

    结果这边也不让进,没等一会儿,结果等来一声爆炸?

    城市里,一枚手雷爆炸,是很轰动的,强劲的冲击波和低频共振,接着各种楼道和树木传播,让声音传出好几条街。

    托卡列夫将军的吉斯110座驾吱的一声急刹车,后面跟随的三辆军车也是紧急停靠。

    一大群人将座驾团团围住。

    “什么声音?”

第三百七十六章:痛觉耐受

    苏制的武器装备,无不追求极致,这枚F1菠萝手雷,里面有足足170克TNT的装药量,兼具杀伤力和进攻性两个方面,既产生高爆,还会产生100枚左右的破片。

    这一爆炸,可就把外面的十几人给坑苦了。

    只有科利佐夫斯基和安德列夫提前趴下了,其他的倒下一片。

    好在距离二三十米远,已经过了有效杀伤范围,大部份的破片也被地面和墙体挡住,可是声浪呢,条形的走廊就像一个天然扩音器,高爆产生的低频共振产生极大杀伤力,震得一个个耳膜流血,眼眶外突,布满血丝。

    头顶上的墙灰瑟瑟脱落,反应过来大家都是不约而同的去掏耳朵,其中一个特工一手捂着耳朵,两道鼻血顺着鼻孔流了出来,额头上扎着一枚破片,用力扯下:“这他吗谁啊?突袭?”

    安德列夫趴下的时候,还拉了一个人挡在身前,耳朵也提前捂住,可以说是这次爆炸当中最为清醒的一个人,胸中暴怒,就恨不得一枪毙了科利佐夫斯基,但这时,一个高级特工良好的战斗素质体现出来,在这一瞬的紧张当中,却发现战机,几乎是爆炸刚过,硝烟还没散去,人就站了起来,往病房里一闪就抢了进去。

    毫无准备。

    刚才的那两声近距离的枪响,就已经让范阳三魂出窍,接下来的这声爆炸,就彻底把自己炸傻了,大脑一片空白,人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艾瑞克站在窗边,也是毫无准备,这一声高爆,同样也把自己炸得七荤八素,掉落的玻璃碎屑刺破皮肤,艾瑞克脖子一缩,就感到手腕不对劲。

    他这种严格训练的精锐士兵,反应比普通人至少快了数倍,经历过大量的冲击波和爆破训练,仅仅两三秒钟,就已经回过神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察觉到手背上的触觉。

    四根手指并拢成爪,扣在自己手背。

    不好,夺枪?

    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枪击应声而发,但只开出一枪,手上就传来一阵剧痛,这种剧痛就连艾瑞克也把持不住,瞬间撒手。

    痛觉顺着手臂延伸到肩周部位。

    痛觉,是有耐受性的,军警格斗不比体育竞技,一切都以最快速度杀死为目的,所以军警的格斗术,都是针对人体的脆弱部位,关节部位,要害部位,但这些人人都会。

    只有真正的搏杀高手,才能利用人体的痛觉末梢,先击制敌,剧痛,会导致人的大脑产生保护机制,就好比哪里痛了捂住哪里,突然的痛觉,也会让人的大脑神经无法反应。

    但痛觉有耐受性,好比鼻梁骨受到击打,这是人体最脆弱并且敏感的一个部位,强烈的痛感会冲上天顶盖,让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但是经过训练的拳击手却不会。

    当鼻梁骨被砸断,也能立刻还击。

    格斗能力,在某种程度上也和自己的痛觉耐受力有关,真实的格斗不像动作片,眼睛传递到大脑,对速度的反应能力,只有7m/s,在没有预判的情况下,连一记直拳也躲不开,组合拳更加躲不开,像动作片里摇头晃脑躲避拳打脚踢,见招拆招,是绝对不可能的。

    即便大脑能够反应过来,神经也无法传递到四肢,进行反应。

    所有再强悍的拳击手,面对对方组合拳,也只有双手抱头。

    顶过一波再说。

    对痛觉的耐受能力,就决定了反击速度。

    而艾瑞克这等精锐,堪称千锤百炼,针对痛觉的训练不知多少,牙关猛咬,把这股痛觉生生掐断,手臂暴涨一截,就往安德里夫脖子掐去。

    这瞬间的反应还为自己争取到一次进攻机会,提起左脚踢在安德列夫胫骨正面。

    ……

    而安德列夫一击得手,枪已被夺在手里,他根本没有杀心,如果有杀心,大可以第一时间就开枪射杀,他只想制服艾瑞克,要不然这个事情没有办法收场。

    心里刚刚一喜,枪还没捏稳,就感觉胫骨背面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随即一只大手就掐到了脖子上面。

    心头大骇,这一击,对方没有选择踢裆,而选择踢击胫骨正面面,这是真的高手。

    用膝盖顶击裆部,对普通人有奇效,但对严格训练的军人来说,并不致命,因为高丸是活动的,面对撞击可以自然调整,这是进化出来的本能,要想准确的打到很难,即便打到,也并非不可忍受,还击能力是有的。

    下半身最脆弱的地方在小腿胫骨正面的最高处,外侧与前沿的刀锋体,艾瑞克的军用皮靴是包了钢板的,正面踢到这个位置,那滋味连描述都没有办法描述,痛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当场丧失全部能力,心里只有一个概念,就像魔鬼一般催促自己,只想抱着小腿躺在地上哀嚎个够。

    这念头就像魔鬼,他果真就弯下身去,想要双手抱腿好好哭一遍。

    艾瑞克一击得手,强忍着左肩剧痛,抠住脖子的左手实在握不紧,如果握紧,艾瑞克会毫不犹豫拧断他的脖子,奋起一拳打在安德列夫眼眶。

    手上挟持的那名特工已经软倒在地,艾瑞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双眼紧闭,浑身颤抖个不停,汗水像黄豆一样密密麻麻的渗出额头,手臂上和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直立。

    刚才他险之又险的还击得手,痛觉却再也压制不住,痛了四五秒钟,才挺过这一波。

    张开嘴,呸,吐出一口血水,大牙都被咬下一块。

    睁开眼,闪着嗜血的光,脚下的安德列夫双手抱腿,已经卷曲成虾米状,浑身颤抖,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哼唧声,眼睛死死的盯着脑袋旁的手枪,心中的所有念头都在告诉他,放开手,捡起手枪,放开手,捡起手枪,要不然命都没了。

    但大脑却不听指挥,死死抱住不肯撒手。

    刚刚松开两根手指,剧烈的痛觉就像海浪,又让他死死捂住。

    艾瑞克像看待死狗一般,扯住安德列夫头发,将后脑勺往地上猛的撞了几下,一套组合拳打过去,将鼻梁生生砸断。

    还不解气,抓住手腕,将腕部关节顶在膝盖上面猛的一掰,整条手臂一起扭断,另外一只手臂也同样扭断。

    擦咔,艾瑞克也堪称骨科高手,捏住科利佐夫斯基下颌,又将下巴拆掉。

第三百七十七章:虎式装甲

    爆炸产生的高压震得耳朵一阵阵的疼痛。

    范阳等人在病房内,耳膜也被震得极其难受,但更加严重的是内心恐惧,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之前那名手腕被折断的拉赫曼诺夫,反而被爆炸震醒,突然醒转,大脑缺血造成的昏迷使他短暂失忆,挣扎着坐了起来,摸着脖子一副思索的神情。

    啪,又是一记手刀砍在耳朵后侧,眼珠子一翻,又被打晕过去。

    艾瑞克独挑大梁,一脚踩着拉赫曼诺夫,一枪指着安德列夫,就有了两名人质在手上。

    而外面的一群人恢复过来,耳膜震破,眼珠欲裂,还不同程度的被破片扎伤,科利佐夫斯基恢复过来,探头一看,安德列夫已经完蛋了,他甚至想不通安德列夫怎么会落到对面手上,这次是彻底搞砸了,他们这个部门极其特殊,一旦搞砸连上法庭的机会都没有,恼羞成怒,捡起一名特工的手枪,就想同归于尽。

    可只刚刚捡起,手就拿捏不稳,一把小刀准确的扎在了手背上。

    小卢终于发难了,到了这个时候什么规则都不管用,从领口拔出飞刀甩出,一个翻滚过去,抓住地上的两把手枪,对着天花板啪啪啪,连抠几枪:“不许动,谁动打死谁,枪都放下。”

    迈科伦就在门边,反应也是不慢,过来一脚踢翻一个,将剩下的几名特工缴械。

    耳膜震破,这些人也只有乖乖的放弃抵抗,也顾不得耳膜的疼痛,一个个举起双手。

    迈科伦他们在病房里,并没有直面冲击,可以说完好无损,一场爆炸过后反过来全面掌控局势,连踢带打,将他们赶进病房。

    双手抱头,面对墙壁蹲下,蹲成一排。

    一队安全局的特工,总计十四人,居然被他们三人俘虏了。

    四个重伤,受伤最轻的反而是手腕被折断的那位拉赫曼诺夫。

    十二总局人手不多,核心的就只有十来个,其他的都是外围人员,连枪都没配。

    考虑到房间里两个英国人,还有六个中国人,他们精锐尽出,此时全被俘虏,连个发号施令的都没有。

    约瑟夫还在指挥两个人手收拾东西,可都还没搬完,就听到楼上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楼板震动,爆炸了。

    凭他的胆量,交火的时候哪里敢上,反而跑到医院楼下。

    其他的外围人员也是一样,连上都不敢上去,全都聚集在大门外。

    “现在怎么办?”约瑟夫没了主意。

    在这时,一辆墨绿色,形同悍马一般,苏制全封闭虎式装甲车,开到了医院大门口。

    在地面划出一米多长的黑色胎痕。

    看到这辆越野装甲车,围观人群哄的散开。

    这是苏制机械化步兵部队的主力车型,可以搭载10名士兵,车顶有着一个半径60厘米圆形天窗,两名带着墨绿色头盔的士兵,一人把着一挺DP-27,7.62毫米车载轻机枪。

    车刚停稳,一队士兵抱着AK74疾步下车,枪口一抬,瞄准堵门的那辆拉达轿车跑了过来。

    AK74?

    这是真正的武器,安全局那些手枪跟它比起来,无异于儿童玩具。

    5.45毫米的口径,只需要一梭子,可以把这辆拉达轿车轰成渣滓,血肉之躯哪怕刮擦到一丁点,后果也不堪想象。

    能把人的半边打没了,强大的冲击力甚至把人凌空击飞。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两名情报员,往后退了两步,发现不对劲,这些士兵就是冲着他们来的,顿时吓得双脚发颤,双手举高:“同志,我们是十二局……”

    砰,一枪托就砸到脸上。

    虎式装甲UAZ-768,核载士兵有十四人之多,适合于城市反恐,一辆车就可以搭载一个战术小队,有轻机枪,突击手,火力手,狙击手,总共十名抱着步枪的士兵控制局面之后,一个仅仅眼神就已十分彪悍的人物,穿着高帮皮靴,握着把马卡洛夫无声手枪走了过来。

    尤里.尼古拉耶维奇.沃斯特劳尔莫夫。

    联邦安全局时期,叶捷卡林堡驻地,曾供职阿尔法特种部队,现在是潘左诺夫第34摩托化步兵师近卫团团长,他光是提把手枪,也盖过其他几名士兵,走过来甩手就是两记耳光:“之前的爆炸怎么回事?”

    另外两辆同样的虎式装甲,紧随其后开了过来。

    跳下的人员如出一辙,不过短短两三分钟,就已经把这里全部控制住。

    被枪托砸到那名情报员说道:“同志,我们是奉命封锁这里,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尤里.尼古拉耶维奇一转身,枪托就像雨点似的砸下,安全局平时再嚣张,也只是针对普通人及政客而言,面对军队那就是跟儿子一样。

    “我说,我说……”那名情报员便将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的同时又看到约瑟夫,一指约瑟夫:“那是我们的长官,更多的我真不知道了,得问他,约瑟夫。”

    约瑟夫只恨自己为什么下来,之前就想偷偷溜走,却没成功,此时被点破,害怕挨打,就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尤里.尼古拉耶维奇听过之后,胸腔已经剧烈起伏,这是潘左诺夫的耻辱,还要令当事人饱受欺压,他们是要干什么?要翻天吗?

    “流放西伯利亚。”

    此时的几人已经跪倒在地,双手被特制的皮带捆绑,听到西伯利亚,包括约瑟夫都是两眼圆睁,瞳孔里透着难以言状的惊恐,极力挣扎起来。

    “不,你们没有这个权力,我们是安全局……”

    两名士兵早就准备好了胶带,贴在了三人嘴上。

    伸手去摸拉达轿车的钥匙,摸了一圈没摸到,尤里.尼古拉耶维奇也懒得再问,手一指,十几名士兵过来将拉达轿车直接掀翻,确定安全之后,吉斯110,苏制劳斯莱斯开了进来。

    尤里.尼古拉耶维奇手一挥,带领一群士兵登上4楼。

    一转过走廊就看到了爆炸点,等他们全神戒备摸到病房一看,惊了。

    彻底惊了。

    范阳等人也早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包括范阳,每人都分到一把手枪,枪口下,面靠墙壁,齐刷刷跪了一排安全局的特工?

第三百七十八章:阿尔法特战队

    门内的局势已被范阳等人全面掌握,三辆军车开到楼下他们就看见了。

    安全局这几副角色,艾瑞克还敢对抗,可对面是拥有强大火力的军队,艾瑞克即使再大胆子,也不敢对着他们开枪。

    当即决定投降。

    等尤里.尼古拉耶维奇率队进来之际,所有人便举高双手。

    安德列夫两腕被折断,被迫跪在墙壁前面,剧痛和内心的耻辱让他产生滔天恨意,但他也并不是全无机会,他之所以敢下命令抓捕转移,也是逮住范阳口口声声60万美金的口实,在理论上,自己还是站得住的。

    科利佐夫斯基马上高声叫道:“同志,我们是联邦安全局第十二总局监察局,这位安德列夫是我们局长,这群人违反我国法律,暴力拒捕,开枪打伤我方人员,请立刻抓捕他们。”

    却没想到回应他的居然是一枪托。

    “同志,我们是自己人……”另外一名特工都还待分辨。

    可当尤里.尼古拉耶维奇进来之后,所有人突然就闭嘴了。

    现在的哈萨克斯坦,还保留着苏连时期的武器装备,普通士兵穿着迷彩色的军装,带软顶大檐帽,军官则穿灰色军装,高帮皮靴,腰间一根皮带,带硬顶大檐帽。

    可这群士兵的穿着却不同。

    军装依然是迷彩色,可相比普通士兵就背把步枪,他们的装备那就太豪华了。

    首先是每个人都穿着防弹衣,外面套着拥有十几个口袋的morpeh战术背心,里面装着各种爆破和应急装备,还有一个更加明显的是手枪枪套绑在大腿上,如此繁多的装备让这些士兵看起来异常饱满,搭配着外有网格状的软包头盔,酷炫非常。

    这是现代化部队当中的一种,城市突击队,但论手持装备的豪华程度,就跟一般的特种部队也没什么区别。

    这种突击队人数不多,只需要10来个就可以攻城掠地了,占领这样的一座医院简直不要太简单。

    士兵控制局面之后,尤里.尼古拉耶维奇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手里握着马卡洛夫无声手枪,身穿防弹衣,却没穿战术背心,头上戴着一顶软檐贝雷帽。

    整个脸型四四方方,就连腮帮子都布满肌肉,让人毫不怀疑他即便用嘴,也比普通人咬合力要强上数倍,眼眶也是极低极深。

    安德列夫一眼看到尤里,脸色瞬间呆滞,脱口而出:“队长?”但随即就是满脸惊恐,使劲别往一边,看到尤里,让他仅存的自尊轰然垮塌。

    1979年,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卡拉曼达宫,他曾跟随尤里徒步七天七夜,穿越600公里达什基伊马尔哥死亡沙漠,战事还在前线拉锯,克里姆林宫便下令斩首行动,200名阿尔法特战队员,从7个方向,绕过重重交火区,通过空投,潜水,徒步跋涉1000多公里,摸进喀布尔,化妆成阿富汗军队,再加上间谍的里应外合,用伤亡仅仅10名的代价,攻陷阿明宫,消灭2000人,击毙阿明总统,斩首成功,令阿尔法一战成名。

    这场战斗异常惨烈,阿明总统曾在米国接受特训,明知对方会突袭喀布尔,在此地重兵把守,不惜请来利比亚闻名遐迩的的黑人卫队,这支卫队身经百战,但无奈装备实在太过粗糙,被阿尔法联合地面部队全部消灭。

    战后,安德列夫受了重伤,膝盖里打上铁钉,身体里至今还有六枚金属破片,因伤退役。

    这次任务让他拿到了一笔巨款,奖金加上退伍金,足足有十四万卢布。

    在1980年,1卢布,兑换1.5美元,还获得了莫斯科军区大院的一处房产,退役后加入克格勃第五局,跟拉赫曼诺夫一起前往东德。

    一场前所未有的经济灾难来袭了。

    1986年,戈尔巴乔夫市场化改革,到了1989年,仅仅三年时间,卢布下跌上百倍。

    再到1991年,克格勃解散,他的14万卢布,他的养老金,足以让他过上丰裕生活的14万卢布,即便他到东德,也一直省吃俭用,几年下来存到26万卢布。

    到了1991年,却变成废纸。

    到了1993年,卢布汇率跌破3000大关,26万卢布,折合86美元。

    ???

    不身处那个年代,无法想象这场灾难,给厄罗斯和所有东欧国家,造成了怎样深刻的灾难。

    一个身经百战,面对重重炮火攻陷阿明宫的阿尔法特战队员,联邦安全局第十二局监察局局长,安德列夫,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看到昔日的战友,他最崇拜的队长,队长一声令下,当初的自己毫不犹豫可以去死,眼眶饱含泪水,哭了,两行泪水顺着眼睑流下,把头别往一边。

    尤里.尼古拉耶维奇看到安德列夫也是心头巨震。

    恍若隔世。

    此时的安德列夫已经四十多岁,耳鬓已经点点白发,一时间百转千回。

    “谁干的?”尤里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特战手套,站在安德列夫身后。

    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已泣不成声,越哭越伤心,几十年的泪水在一刻迸发,哭得不省人事。

    科利佐夫斯基见状,咬紧牙齿,指着艾瑞克:“就是那个王八蛋,长官,把枪给我,让我毙了他。”

    尤里的脖子既短且粗,猛的一扭头,撩起左腿一脚踢在科利佐夫斯基下巴。

    范阳等人被缴了械,被安排蹲在另外一处墙壁,也是面对墙壁蹲着,已经看不到对面的情况。

    场面异常安静。

    尤里在身后巡视两圈,高帮皮靴发出整齐而有规律的踢踏声,停在艾瑞克身后。

    强忍了一会儿怒气,最终还是没有发难:“谁是范阳先生?”

    “我。”范阳举手试图站起,被一名士兵按住肩膀,尤里一摆手:“让他起来。”

    “你好长官,是我。”

    尤里的脸上还有愤怒,却伸出手来:“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请你仍然相信哈萨克斯坦,这是一个和平的国家,欢迎任何国家的朋友,尤其是你们中国人,你们遭受的一切都将受到公正对待,这个地方太过危险,可以跟我们转移么,我可以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听到这话,范阳很快镇定下来:“请问你是?”

    “潘左诺夫第34摩托化步兵师,近卫团团长,尤里.尼古拉耶维奇.沃斯特劳尔莫夫。”

第三百七十九章:中国街

    一个小时以后。

    冼星海大街。

    冼星海1945年病逝于莫斯科,1949年,中苏两国蜜月期,扼守两国边境的哈萨克斯坦,为了增加两国友谊,纪念冼星海为阿拉木图做出的贡献,将他当初居住的街道改为冼星海大街。

    那个时候苏连的经济条件鼎盛,从50年代初开始,就有大量的中国人通过各种途径迁居到这里,慢慢的形成华人聚集区。

    但由于前苏连的高压政策,只能取得一些低等工作。

    建筑也驳杂不堪,陈旧,低矮,污水遍地,相当于贫民窟的一条街道。

    可如今这条街道的面貌大为改观,中哈两国重新开通边境小额贸易,被那扎巴耶夫下令重建,进入街道,还有着一座类似旧金山唐人街一样的廊坊建筑,飞檐斗拱,街道里的铺面也很有中国气息,是按照自由集市的方式建造的,以极低的租金提供给中国商人,并且受到阿拉木图特殊的法律保护。

    哈萨克斯坦的警察,甚至不能直接进入这条大街。

    出了什么问题,只能由特立的冼星海大街民事委员会,进行解决。

    廊坊处也有士兵把守。

    中国运输过来的海量商品,都在这个地方集散,还有两座大型的贸易市场,可以说任何紧俏的商品都在这边,还被那扎巴耶夫特批为市场化建设示范基地。

    范阳他们来到阿拉木图,很难找到地方吃饭,也是有其原因的,因为以前的阿拉木图根本就没有餐馆这个概念,跟中国改革开放以前,完完全全是一模一样的概念,全国上下工农商兵四个阶层,是集体农庄就吃大锅饭,牧民养的牛羊拿来换取米面,工人和军人吃皇粮,哪里有什么吃餐馆的概念?

    这边已经聚集了数万的中国人,形成一方天地,这里面早早就开设了餐馆,面店,兰州拉面开得满地都是,还有两家像模像样的火锅店,麻辣烫,卖羊蹄的,烤面筋的,每天夜里9点全城断电,这边也点着蜡烛摆出各种食品摊位,忙碌了一天的中国人在里面大吃大喝,廊坊处的尽头往往会围上一群一群的厄罗斯人,羡慕得直流口水。

    尤其是每天早上六七点钟,白面馒头,肥肉包子,带大片牛肉的兰州拉面,能把小孩馋哭,能让大人流泪,这里只针对中国人,外国人,和厄罗斯人开放。哈萨克人,克里米亚人,包括回回,根本就不让进来。

    因为消费不起。

    大街入口,格鲁谢夫斯基已经脱下友谊商店的制服,昨天轮到他休假,回到阿拉木图,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妻子,女儿,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来到冼星海大街。

    走到大街口,一家人却齐齐顿住。

    “走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在这个家庭里面,格鲁谢夫斯基是一家之主,还保留着一个东斯拉夫家庭的传统体面,过来之前并没有告诉儿子女儿来干什么,一心想给家人们一个惊喜。

    最小的孙女安菲西亚怯生生的躲在祖父身后,被格鲁谢夫斯基一把抱了起来,抖了两抖:“安菲西亚,告诉祖父,想不想吃炸酱面?”

    安菲西亚才6岁,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裙子,有着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可脸上瘦削得令人心疼,一头金色的长发却好似乱草,干枯分叉,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迟疑的看着祖父,随即却摇了摇小脑袋。

    街口上已经摆出了几个早餐摊子,上面放着几屉白面馒头和鲜肉包子,油腻的香味飘出老远,刺激着饥饿的味蕾,妻子过来拉了一把格鲁谢夫斯基,不知道他带着一家人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格鲁谢夫斯基眼眶略有点湿润了,在安菲西亚肩膀上蹭了一下:“祖父答应过去,今天祖父就带你去吃好吃的炸酱面。”

    他妻子仍难置信,他们一家是出来买菜的,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格鲁谢夫斯基一个月的薪水4000坚戈,在这里面一碗炸酱面却要花掉200坚戈,一家5口人,吃一顿早餐,就要花掉1000坚戈,是格鲁谢夫工作一个星期的全部收入。

    太奢侈了。

    况且四个子女都没有工作,大儿子32岁,只能靠货场里干点装卸的活,和平时做点木工勉强度日,格鲁谢夫斯基这点薪水,带着孙子孙女,还要时不时的支援一点儿子女儿,而最小的女儿贝拉才17岁,早已辍学,一顿炸酱面作为早餐,对这个家庭太过奢侈。

    妻子这两年老得很快,已经满头银发,额头上印着一层层的皱纹,还在为丈夫保留一点颜面,挤出一个微笑说道:“谢夫,咱们该去买菜了。”

    17岁的小女儿贝拉,穿着妈妈曾经穿过的衣服和裤子,也是瘦削得令人心疼,闻言却不肯离去,说道:“妈妈,就给我们一个包子吧,只需要50坚戈呀,求求你了。”

    孙子才5岁,已经被肉包子的香味勾得站不住,情不自禁就要往那边走。

    妻子安杰丽娜手里捏着500坚戈,这就是一家人一个礼拜的生活费,为难道:“那就只买一个,你和贝拉彼得分着吃好吗?听话。”

    三个小孩儿都是狠狠点头。

    贝拉更是喜笑颜开,忍不住要从祖父怀里跳下来。

    格鲁谢夫斯基却抱得更紧了一些:“不,我们今天吃炸酱面。”

    腾出一只手牵着孙子彼得,抱着孙女贝拉,就往街上走了过去。

    妻子在一旁吓得脸都白了,即便要满足小孩的心愿,可自己钱没带够呀,咬一咬牙,快速几步走到大街的岗亭处,那里一道路障,几个士兵把守在这里,严防那些流浪汉和盗窃者入内。

    妻子安吉丽娜快速几步跑了过去,将手里捏着的的500坚戈拿了出来,拿给两个站岗的士兵看,小心的说道:“同志,我们想进去买点食品。”

    守卫的士兵看见那张500坚戈,随意的点点头,就开闸放行了。

    对这些士兵来说,这样的一幕司空见惯,又是一家省吃俭用,带着小孩,过来品尝一下美味的。

    驻守在这个岗位,对于这些士兵来说,算是相当相当的幸运了。

    这些中国人在物质上太过富裕了,富裕到可以用肉食做出各种美味,上好的肥肉不用熬油,就那么参在包子和饺子里面,还有蛋黄那么大的肉馅酸汤水饺,美食的诱惑太难抵挡,现在的阿拉木图,一户厄罗斯人,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就已经很难得了,所以这一幕很寻常。

    正餐的时候,这些是绝对消费不起的,一顿中餐,能轻易的吃掉四五千坚戈。

    所以这些人都会选择早上过来,买上一两个包子,给小孩补充一点营养。

    士兵开闸放行,过了那道黄黑色的栅栏,手上的彼得就快拉不住了,一下子扑到早餐摊子上,脑袋只到摊子边沿,中国特色的竹制蒸笼冒着蒸腾热气,蒸笼下部有一圈保温的锅边水,小孙子彼得一不注意被烫到一下,好在水还不是很烫,赶紧缩手,可随既又趴了上去。

    仅仅才5岁,却有模有样的伸出一根手指,又拿手指着包子。

    卖包子的是个汉族人,头上包着一条白帕子,看那模样应该是甘肃一带,大西北的那种打扮,在这边待了十几年,属于很早一批过来的中国人,冼星海大街重建以后,顺势在这边做起了小生意,表情和善,将小孩往外推了一些,用一口还挺清晰的俄语问道:“要什么馅儿的?”

    会说俄语,小彼得就很惊喜了:“要肉的,要肉的。”

    女儿贝拉也靠在了摊子前面,抱着的贝拉也往前探着身体:“祖父,我要下去了。”

    格鲁谢夫斯基比出5根手指:“我们要5个包子,请给我们一个座位。”

    那老板拿过一个盘子,已经麻利的捡好5个包子,却拿在手上不递出去。

    妻子安吉丽娜叹了口气,也就认了,大不了再节约一点,自己也不忍几个小孩满足不了心愿。

    将那500坚戈递了过去,尽量保持着一个东斯拉夫人的优雅:“谢谢你了,请帮我们找个座位。”

    谁知格鲁谢夫斯基手一拦:“不用,我来给。”

    一张蓝澄澄,100元人民币,就果真捏在格鲁谢夫斯基手上,给那老板递了过去。

    看到那张100元人民币,妻子安吉丽娜几乎倒抽一口凉气,拿着坚戈的手微微发颤:“谢夫……这哪来的钱?快给别人还回去。”

    那甘肃老板也是一愣,却没看出来,一个厄罗斯老头,居然能拿出100元人民币的票子,真人不露相啊,脸色顿时好了很多。

    “来几位这边请。”亲自端着盘子,将他们带到门外的一张小桌子前,包子一摆上桌,三个小孩儿就克制不住了,按着包子猛的啃了起来。

    “小心烫嘴,小心烫。”甘肃老板劝也劝不住,刚出笼的包子,他话没说完,三个小孩儿就干掉大半,一边吃一边甩手,滚烫的猪肉馅儿包子,又软又烫,三下两下就吃完了。

    鲜美的肥油汁水沾满了彼得一手,他年龄最小,还没吃完的时候,手就按在了另外一个包子上,一口咬下。

    女儿贝拉,也根本不管不顾,也谈不上什么礼让了,食物是人的本能,还没吃完便将另外一个包子抓在手里,孙女安菲西亚伸手便抢,嘴里还咬着包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妻子安吉丽娜赶紧分开,将贝拉的包子一把抢了过来,塞到孙女安菲西亚的手里。

    格鲁谢夫斯基仍然保持着微笑:“不好意思,请帮我们再来几个。”

    “那来几个?”

    “再来5个吧。”说完,格鲁谢夫斯基又问了一句:“用人民币购买,多少钱一个?”

    老板手脚麻利,将包子捡了过来放在桌上:“3毛钱一个,放开吃,足馅儿的大肉包子,能吃300多个,要不要来点泡菜?或者一碗小米稀饭?”

    格鲁谢夫斯基微笑着点头,人民币的购买力他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

    可几个小孩儿就听傻了眼,吃包子的动作都停了一下。

    “那请问小米稀饭多少钱一碗?”格鲁谢夫斯基问道。

    “稀饭便宜,2毛钱一碗,吃稀饭泡菜不要钱。”

    “那帮我们来5碗。”

    妻子安吉丽娜伸手摸着格鲁谢夫斯基手背:“谢谢你,稀饭就不要了。”

    格鲁谢夫斯基也不忍再说:“那就谢谢你了,就这样吧。”将那100人民币递给老板。

    “你这是大票子,我小店还找不开,稍等一下。”

    三个小孩儿一人干掉两个大肉包子,就连5岁小孩儿彼得也吃得干干净净,肚子里好歹有点底了,也不争了,取而代之是一脸的满足,食物饱胀,美美的饱餐一顿,对于久饥小孩儿就足够了。

    “爸爸,我可以再吃一个吗?可不可以帮我再买一个,就一个好不好。”

    “好,好,吃慢点。”格鲁谢夫斯基和妻子也拿起包子,塞入嘴里,充盈的美味带给两人前所未有的满足,中国人在食物方面的造诣无出其右,去年圣诞节,妻子安吉丽娜也曾自己购买一点猪肉和白面,却始终无法做出这种美味的感觉。

    就连妻子安吉丽娜,嘴角也露出满足的微笑,这味道实在太美味了。

    一家人吃掉13个包子,格鲁谢夫斯基一个人吃掉3个,小女儿贝拉也吃掉3个,妻子和孙子孙女,3个人吃掉7个。

    没过一会儿老板回来了,饱餐一顿3块9毛钱。

    格鲁谢夫斯基又扯出1块2毛钱:“谢谢,再帮我们拿4个打包。”

    三个小孩儿欢呼雀跃。

    妻子依偎着丈夫,还略有点担忧,悄悄问道:“谢夫,你哪里来那么多钱?这是中国钱,你做什么坏事了吗?”

    格鲁谢夫斯基手里捏着钱,握住妻子的手,将剩下的90多块人民币塞进妻子手里:“没有,我找到一份新的工作,以后我们不会缺钱了,今天咱们就在这条街买菜,我向你保证,我们以后不会再穷了。”

    90多块钱捏在手上,安吉丽娜的眼泪却掉了下来,给格鲁谢夫斯基推了回去:“谢夫,你不能犯罪,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会饿死的,我们节约一点能生活,你千万不要冒险去做犯罪的事情,这种钱我们不能要。”

    手里还捏着另外500坚戈,慌乱的塞在一起:“给他们还回去好么,谢夫,我们不能失去你……”

    格鲁谢夫斯基也眼眶泛红:“不会,我绝不会丢下你们,我没有做犯罪的事情,是一个中国老板,看上了我的能力,以后我帮他打理生意,我还有钱,还有很多,回去我全部拿给你,足够我们生活好几年的钱。”

第三百八十章:春申门下三千客

    全面的通货紧缩,已经不能用经济危机来单纯形容。

    是经济制度的崩塌,哈萨克斯坦政府不得不收紧银根,全靠外界资助来度过难关,一旦加印货币,又将迎来新一轮的通货膨胀。

    哈萨克斯坦的生活水平,这两年下降到历史最低处。

    偏偏处于高山寒温带,无论什么自然资源,都显得极其珍贵,就连林木资源也稀缺无比。

    但这还算是好的,东南部的阿拉木图地区靠近中国,勒一勒裤子,还可以撑过难关。

    北部靠近西伯利亚地区的苦寒之地,阿斯塔纳,那才是真的艰苦。

    去年冬天,气温下降到零下40度,阿斯塔纳地区,上百个村庄先后消失。

    而西部里海,阿克劳,阿克套地区,虽然拥有海量石油,但生活质量更为低劣。

    因为这根本不算是海,而是一座盐水湖,就跟青海湖,艾比湖,是一样的概念。

    这样的盐水湖水生动物极其匮乏,贝类和珊瑚也稀缺,盛产石化资源,青海湖和艾比湖盛产硝石,盐巴,卤虫,和各种矿物质。

    就跟范阳他们在扎金山淘到的那座盐水湖,也是一样的。

    而里海则盛产石油,是世界的三大石油产地之一。

    为什么会叫做海呢?

    一个是因为它面积太大,二一个是因为石油划分,总共有5个国家接壤里海,厄罗斯,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阿塞拜疆,伊朗,如果按照湖来划分,则应这5个国家平均分配。

    被厄罗斯仲裁为海,按照海洋,领海的概念,来分配石油出产。

    日后的哈萨克斯坦,至少有一半以上的GDP出产自这里,所以世界上几个内陆国家,都在这座湖上建立了海军,用来保护各自的石油资源。

    ……

    区区700人民币,毫不夸张,可以让格鲁谢夫斯基一家生存好几年。

    带着一家人走进冼星海大街,这条街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巡逻士兵,会不定时的抽查街道上的厄罗斯人,只要你没钱,马上就会被请出这条大街。

    格鲁谢夫斯基不得不将100元的人民币拿在手里,只要看到巡逻士兵,就把钱亮一亮。

    而100元人民币,也让大街上的厄罗斯人艳羡无比。

    “喔,看看这是谁,谢夫,你们也过来购买商品?”

    格鲁谢夫斯基站住,对面走过来邻居谢尔盖一家,也是老两口带着孙子。

    他们一家也格外不容易,手里提着一小袋面粉。

    “谢尔盖?”格鲁谢夫斯基放下手中的孙女,上前和老友拥抱了一下:“你们购买了一些什么?”

    谢尔盖笑道:“一点面粉,回家做一点披萨。”

    三人只购买了一小袋,估计有半斤面,那面色雪白,显然是精磨的,不参加任何杂质,除了冼星海大街,其他地方根本就买不到。

    而其他市场的面粉,全是玉米面和玉米棒子混合打磨,麦子和麦皮一起打磨,谷子和麸皮一起打磨,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粗粮。

    碰都碰上了,厄罗斯人也讲人情世故,不打发一点也终归不好,谢尔盖说着就让妻子分出一小半,格鲁谢夫斯基拦都拦不住:“拿着,回家给小孩做点披萨。”

    格鲁谢夫斯基不无感动,自己的工作保留住了,可谢尔盖却失业了,一家人过来购买一点面粉,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安吉丽娜还在推辞,格鲁谢夫斯基却说道:“拿着吧,这也是谢尔盖的一点心意。”

    转过头却把谢尔盖叫道一边,拿出10元人民币,塞到谢尔盖手里。

    “谢夫,你这是干什么,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拿着吧,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送走谢尔盖之后,格鲁谢夫斯基也精神一振:“亲爱的,咱们今天也做披萨好么,再去购买一点牛肉,香料。”

    ……

    而另一边,李商兵带着三四十人的帮众,回到冼星海大街,临街的一处商铺二楼,这是河南邦的总部所在地,上面建成了一座茶楼,进门处贴着一副木制的对联:“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这对联上的书法还挺看得过去,下笔有力,这是清末同盟会元老骈文大师饶汉祥,为杜月笙写的对联,把杜月笙比为战国时期的春申君,意指门客满天下。

    李商兵崇拜黑道人物,想法虽然中二,但也有着一定的积极意义,五六十年代开始,中国流落了很多华人出海,在世界各地建立了不同的社团组织,例如什么大圈邦,四海邦,14K,竹联邦,联字头,和字头,还有几个广东厨师在米国组成的华清邦,福建人在曰本组建的福清邦,这些都是可以正面硬撼外国社团的强劲团体,即便是面对黑手党,山口组也不落下风,还有名臊一时的荷兰教父,世界洪门组织更是将总部开到了米国,在95年举行了世界洪门恳亲大会。

    虽然哈萨克斯坦是个内陆国家,没有这方面的底蕴,李商兵在新缰这条线经营了好几年,也算得上财力雄厚,自认为有这个必要站出来,一心想做阿拉木图扛把子,组建一支哈萨克斯坦的华人势力。

    为此专门在上海请了一位熟悉洪门规则的师爷,名叫张家辉,绰号师爷辉,虽然是一群以摆地摊为主的小商贩,也似模似样建立起了一系列的规则,河南是中原文化发源地,自然以龙为图腾,进入茶楼大门,左右两侧摆着各两条龙形根雕,中堂的位置更是花大价钱,在浙江东阳运过来一座九龙浮雕,前面设有香案香炉,进门要拜九龙,盟证喝血酒,还设定了三十九条帮规,李商兵任龙头老大,掌管全门。

    下面还有一位副龙头,龙头下面设坐堂,陪堂,刑堂,管堂,执堂,香主,堂主,设红黑蓝三旗,各设旗主一名。

    要按公司的说法,也就是董事长,总经理,财务总监,会记,部门主管,小组长,各个堂口就是各个贩卖的地点而已,也相当于一种组织架构。

    负责贩卖地点销售的叫做买办,打下手的基层人员叫做小老幺。

    发展得还挺不错。

    来到冼星海大街之后,李商兵把普通商户,和阿拉木图以往的华人,也纳入了自己的邦内,积极的吸引本地人员。

    到目前为止,登记在案的就有七八百人。

    其他的不说,自从采用了这种组织架构,李商兵对于工作的热情拔高好几个档次,平时这座茶楼,也就相当于李商兵的公司所在地,常驻三四十人,李商兵想到范阳恐怕会有麻烦,把自己的打手队伍,红白黑三旗,全部带了过去,可没派上用场,眼睁睁的看着范阳等人被一群士兵押走。

    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自己的能力。

第三百八十一章:服远楼

    三四十人灰溜溜的回来,就连把门的厄罗斯士兵也认识李商兵,知道他是这边的华人领袖,这在阿拉木图市政部门也挂了号的,基本上承认他的地位。

    因为这也有着相当积极的一面。

    李商兵有着不错的经济来源,综合的贸易渠道,需要些什么商品给他打声招呼,不管合法非法的,都能及时的搞过来,他不欺压商户,不收保护费,商户之间跟厄罗斯人出了什么争执,也会来找李商兵进行协调。

    混得还算不错了。

    进入冼星海大街,沿路的商户也对李商兵客气有加,来到茶楼脚下,头顶一块木制牌匾“服远楼”。

    左右便是“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师爷辉是按照洪门旧制打造河南邦,自认中华正统,当然要融合各种文化,李氏三兄弟以商起家,名字当中都加了一个商字,又出自商丘,自然要尊商祖。

    距今3800年前,公元前1800年,夏代的商族部落首领,商丘人王亥,牵牛车服远贾,留下王亥服远图,也就是牵着牛车去远方做生意的意思,这是中国有史以来,记录最早的一个商人,所以商丘被认为是商业,商人,商品的起源地,被奉为商业鼻祖。

    服远楼的牌匾之下,站着一左一右两个小孩儿,只有十五六岁,面目清秀,是李商兵龙头老大的护剑,护印。

    作为龙头老大,怎么可能没有一把龙泉宝剑,由护剑掌管,而另外的一名护印,则是给李商兵背包的,里面有一方白玉印章,还有李商兵贸易公司的公章。

    护剑护印两个小孩儿看见李商兵回来了,赶紧迎了过来,将一群人迎上二楼服远堂,堂内放着青铜香炉,红木香案,盆栽植物,右边的墙壁上挂着那副王亥牵牛服远图,搞得古色古香,可一开口就出戏,护剑小子叫做丁建军,开口就是一口浓浓的乡土气息:“大哥,恁说的英雄咋木回来,俺可让人准备了上等的好茶勒。”

    李商兵也只二十多岁,脸就黑了:“叫你说普通话,普通话,再把你那劳什子俺给老子说出来,就滚回家去挖田。”

    护剑小子脖子一缩,赶紧泡茶去了。

    室内放的全是清漆刷制的实木桌椅,最大的一张主桌上坐着李商兵,师爷辉,红白黑三旗旗主,还有两名心腹智囊,一坐下,几人就按捺不住激动了。

    他们混迹阿拉木图两三年,对这边也有比较清醒的认识了,昨天晚上拳打麦德维丘克,回来李商兵一说,七嘴八舌的河南邦说白了也是一群乡土之人,跟着李商兵懵懵懂懂搞邦派,本质上还是农民,有着八卦的本质,很快就传遍了冼星海大街。

    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具有这么大的能量。

    中国人虽然享有特权,可以不把哈萨克警察放在眼里,可军队还是没办法的,就连李商兵也要上贡,也经常被各种势力欺压。

    范阳这一举可是大快人心了。

    就恨不得马上把范阳接到冼星海大街,好好结交一番。

    只有师爷辉清醒一些,推测出范阳有背景,但是今天肯定很难收场,所以一群人赶了过去,既想结识,也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而过去就看到安全局的人插手进来,又目睹手雷爆炸,最后被一群士兵押走,可谓心潮澎湃,这是把安全局都干趴下了啊。

    “这几个哥们儿是真的牛逼了。”

    “炸弹都炸了,这是打仗啊哥。”

    “这些人是真英雄,可现在咋办?咱们可不能这样坐着啊。”

    “对,马三哥说得对,咱们都是中国人,不能坐视不理,咱们闹事吧?”

    “对,闹事,就是要闹,咱们把邦里的兄弟叫上,去黄金人广场闹事,就不信他们不放人。”

    师爷辉手里拿把折扇,轻轻一敲桌面:“肃静,中国人肯定要救,但也要有章程,看龙头怎么说嘛。”

    李商兵也是个火爆脾气,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人物,心里已经崇拜得不行:“那咱们就好好闹上一闹。”

    一个心腹智囊说道:“那咱们怎么个闹法?这可是大事,要真闹僵了恐怕咱们以后曰子也不好过,不可莽撞,务必从长计议。”

    “计议个球,再让你商量商量,这个事情又要搞黄,按我说先把兄弟都叫回来,咱们直接去果戈里大街闹事,不信他们敢不放人。”

    “我看这样,咱们还是先通知大shi馆,跟厄罗斯人搞僵了,以后咱们还做什么生意啊?”

    李商兵微微皱眉,的确,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了哈萨克斯坦当局的一些承认,警察局长都跟自己见过两次面,只要自己维护好冼星海大街的秩序,就会给自己提供很多方便。

    哈萨克斯坦贸易部门,也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己的货物才能畅通无阻。

    甚至把摊位摆到中心广场。

    现在在建的几处贸易市场,还预定了十几处之多的铺面。

    如果闹事,肯定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

    思索一番,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闹,怕他个球,大不了老子把人迁出阿拉木图,断了这些王八蛋的面粉和香烟,让他们花高价进口,我看谁怕谁。”

    李商兵跟范阳可不同,在新缰经营好几年,顺势摸进阿拉木图,自己拥有着8辆解放重卡的大型车队,货物上百吨的运过来,海关各个方面都有打点,ZS香烟,绕过海关ZS面粉,给阿拉木图不知带来多少便利。

    如果没了他,阿拉木图的物价还要上涨三分之一。

    更关键的是他毕竟年轻,一腔血气,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自己不出头,搞不好这几个人就再也出不来了。

    那个心腹智囊都还待再说,可其他几人却已经群情激愤,李商兵更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亲自去通知大shi馆,师爷辉则安排礼堂执堂清点人手,冼星海大街所有河南邦名下的铺面全部停业,所有的河南邦摊位,今天全部收摊,不多时便将冼星海大街调集了两三百人。

    挨着挨着去通知冼星海大街上的中国商铺,全部停业。

    而格鲁谢夫斯基刚刚买好面粉,牛肉,正待去购买一点香料。

    却看见一大群人走了过来,手里提着木棍,扫帚,挨家挨户让整条冼星海大街强行关闭。

    不过半个小时,整条长达600多米的冼星海大街,全部关闭得一干二净,所有的中国人都被告知要去解救同胞,不到中午12点,就已经聚集起四五千人,就连小孩儿和老人都出动了。

    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燃起,誓要为同胞讨个公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惊魂未定

    而另一边,阿拉木图,南郊,麦迪奥山。

    远处的山脉叠嶂,峰顶上积满白雪,山脚下则是一片墨绿色的建筑群。

    粗犷,坚硬,厚重。

    所有的建筑都是一片坚硬的灰白色,高达5米的混凝土墙,一排排的军需储备库,停放着超过三百架T系列主战坦克,五百辆BTR步兵战车,一千多辆摩托车,还有着十几架次武装直升机。

    墨绿色的钢铁洪流令人生畏。

    训练场上,两辆t72主站坦克在前,四辆btr步兵战车在后,两翼跟随着一个连的士兵,正在进行步坦协同训练,场面蔚为壮观。

    这里是前苏连的一处军事基地,也曾是中亚军区所在地,不仅有着常规军事力量,还是整个中亚军区的指挥中心,防空基地,四周分布着8座TNA-57M通信卫星接收器,两座呈扇面状展开的基站雷达,十几座高平两用航空炮塔,一支萨姆-7防空部队,当然,还有一座军区医院。

    第34师还是很有诚意了,既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还勒令医院派出三辆救护车,直接转到军区医院。

    病房中,三名员工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医院的食堂里,也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一天一夜,经历了太多事情,可谓惊心动魄。

    而范阳怎么也没想到,除了安全局之外,最早介入的却是第34师。

    自己答应跟随他们转移之后,竟然一声不吭给拉到了军事基地。

    桌上摆着面包,鲜牛奶,烤肉肠,每个人还准备了一份牛扒。

    即便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艾瑞克仍趴在桌上大吃起来,跟迈科伦两人把自己身前的食物解决一空。

    啪嗒,捻个响指,用英语跟旁边的护士说道:“谢谢,再帮我们要两客牛排。”

    站在一旁的小护士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

    范阳无奈,把自己的那份牛排给他推了过去。

    都这种情况了,还有这么好的胃口。

    这才是真的难得。

    看了下四周,也只有小卢还说得上话了:“卢哥,这次真的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小卢露出一脸苦涩的笑容:“没什么的,还是想想怎么收场吧。”

    “这是哪里你知道么?”范阳问。

    “看这样子,应该是某个军区的基地,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只想问,你现在还要坚持么?”

    “不了。”范阳苦笑。

    他又怎会想到会闹到这种地步?

    艾瑞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堵门的时候自己就想到不妥了,可又怎么好说出口?

    这种人物太过强势,自己反而不能掌控事情的走向,也真是憋屈。

    更加郁闷的是艾瑞克胆子未免太大,对面几人拿枪指着里面,他居然敢率先开枪?

    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比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更来得丰富。

    而那一声爆炸,简直让自己魂飞天外,对面可是一群克格勃,是特工,他只以为死定了,丢炸弹来炸自己了,他只以为艾瑞克已被炸死,那种恐惧难以形容,他是真的怕了。

    只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乱枪打死。

    那一瞬闪过好多念头,耳膜被震精神恍惚,时间也变得格外缓慢,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灵魂出窍,升腾到半空,看到自己趴在床下被人拖出来的幻觉。

    对自己来说,无异于鬼门关走了一遭。

    卢正山也是一直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卢眼神咄咄逼人:“那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事情?还坚持60万美金么?”

    “不,我错了,这的确不是我能坚持的,咱们尽快解决,早点回国,但我还是很疑惑,到了这里,该不会还对我们有什么不利吧?”

    说这话,范阳都还能感觉自己一哆嗦。

    同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卢,旁边的卢正山也是一样,形同惊弓之鸟,生怕在小卢嘴里再听到什么。

    “不。”小卢微微摇头:“应该不会,如果要对我们不利,就不会让咱们坐在这里吃饭了。”

    范阳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但从小卢嘴里确认一下,心里始终要好上很多。

    旁边的卢正山还心有余悸,他跟范阳一样,也是稀里糊涂,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出口问道:“你说那爆炸是手,手雷?他们是想炸炸,炸死我们吗?”

    问到这个,就连小卢也是一脸的懵逼,摇头说道:“其实我也很疑惑,出门的时候我观察过,爆炸的地方离我们十几米远,在走廊尽头的墙角爆炸,将楼板震塌了一块,从爆炸的痕迹来看,是枚高爆手雷无疑,还带着破片的溅射伤害,应该是苏制的f-1,这种手雷属于制式武器,即便安全局的人也无权携带,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内讧?还是砸门槛上反弹出去?”

    小卢想想又觉得好笑,也觉得逻辑不通。

    苏制的f-1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是正儿八经的进攻手雷,170克TNT的装药量,一间病房,门里门外,真的扔了进来就是同归于尽。

    外面的十几人,连同病房里几人,一个都跑不掉。

    生还率基本为零。

    到底谁这么想不通。

    想到这里也是生出一股寒意。

    其实当时自己也不好过。

    要论实战,要论这个惊险程度,自己也是破天荒第一遭。

    说到还击,如果没有艾瑞克,自己也只有坐以待毙。

    再看向艾瑞克,也是深深的忌惮起来。

    他到底什么人?

    恐怖。

    堪称恐怖。

    别人没有看见,他却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第一次扭断一人手腕,还有可能是运气使然,在开门的一瞬间拽住手腕。

    在格斗当中被抓住手腕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一旦被抓住,就可以说任人宰割了。

    但另一次呢。

    门外钻进来的那次交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艾瑞克的枪都都夺了,对面的那人单手夺枪,这手法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可却在一瞬间,又被艾瑞克打倒在地。

    这个反击速度,恐怕要论世界级了。

    “那他们是真想炸死我们了?”卢正山哆嗦着嘴唇又问。

    “我哪知道,但现在你们见识过了?这里远比你们想象的混乱,到处都是荒山野岭,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失踪,逃过这次还有下次,你能躲过几次?下次不会再有这么好运。”

    范阳这是真的后悔了:“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看情况吧,但也别怕,毕竟还有波特兰在,英国人在这边还是很有能量的,要不然,你以为凭我们几人可以撑到现在?恐怕早就列为失踪人口了。”

    “对,对,这个事情并不是秘密,要想处决我们,还有其他知情人,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小卢看见范阳这幅反应,不由叹气,突然伸手抓住范阳肩膀:“振作一点,千万不要紧张,事情还需要你去解决,不用怕,有什么要求答应他们就行了。”

    “嗯。”

    小卢端过一杯水来,塞到范阳手里:“范总,你就忘了在新缰,乌鲁木齐,那时候我看见你,有风度,有自信,有才华,你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事业,就连我也佩服你,你是年轻人的榜样,这点小事就让你失去方寸?挺过去,振作一点,事情因你而起,怎么处理全靠你,你如果垮下了,我们怎么办?沉着应对,明白么?”

    “嗯,好,我冷静。”

    嘎吱一声,食堂的门被推开,尤里.尼古拉耶维奇迈步走了进来。

    范阳一看,刚刚恢复一点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小卢哗的一声站了起来。

    门口是站了一个翻译官的。

    小卢站在尤里身前,矮了整整一头,可气势却一点不输,一指门外:“请你帮我翻译,请他出去,我们还需要冷静,半个小时之后再来处理这个事情。”

    翻译官一说,尤里不免伸出大拇指:“好,那就半个小时以后,是应该调整好情绪。”

    范阳感激的看了一眼小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自己也把这次事件好好梳理了一遍。

    终于镇定下来。

    对,好好解决这次事件就行了,到底怕什么呢。

    半个小时之后。

    一座普普通通的会客室。

    墙壁上简陋到没有任何装饰,两座单人沙发,中间的扶手桌上放着两杯刚沏好的清茶。

    对面坐着一位穿着普通的老人,穿着灰色军装,可肩上没有任何军衔,将茶杯往范阳身前推了一点,说道:“你听得懂俄语?”

    “嗯,听得懂,为了到哈萨克进行贸易,专门学过两年。”

    范阳出口就是一口清晰的俄语,虽然发音还不太纯正,却也很难得了,不免让这位老人高看一些:“你的俄语很不错,中国也有学习俄语的地方么?你们的高校没有开设俄语课程吧?”

    还不等范阳回答,又继续说道:“那么,我就可以和你说上一声抱歉了。”

    范阳心里微微缩紧,抱歉,可以有很多含义,此时这个语境说出来,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他跟小卢说的并不是假话,在医院和安全局僵持,是真的是骑虎难下,消息被封锁,如果贸然妥协,那只有黯然离场。

    从此再也不敢踏进阿拉木图。

    就这么放弃,甘心么?

    他在意的是这条贸易路线,从到连云港到新缰,再到哈萨克斯坦,只要能立足,就能建立起一条直通欧洲的纽带,这其中多少机会?

    再到波特兰的介入,闹到这个地步,再让他彻底放弃,谁能甘心?

    他要的其实不多,什么赔不赔偿根本无所谓,只要生意继续,这点钱就是九牛一毛,最简单来说,他只要一个立足的机会就可以了。

    再顺势为自己捞足好处。

    最好是见到两个主管贸易方面的官员,能够涉足石化产品,棉花贸易,只要见到人,拥有一定的砝码,自己就有把握说服对方,建立起一定的人脉关系,至少节约几年苦工。

    事情闹都闹了,他知道对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只要自己保持沉默,不轻易妥协就可以了。

    可谁能想到艾瑞克就是个疯子。

    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差点把自己小命都给耍丢。

    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个英国人加上小卢,就把十几个安全局的人给打趴下了。

    要是没有军区的人过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用,都是一些小事,我已经决定不追究了。”

    说出这话,对面的老人脸色明显的缓和一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香烟么?”

    范阳愕然,赶紧掏出包里的万宝路,灵机一动,递给他的同时说道:“医生应该叫您少抽吧?”

    老人额头皱起,顿时更显老相,仍将香烟拿过来点燃,深吸一口答道:“刚动完手术,你可以叫我托卡烈夫,一个老头子而已,我们说话不用拘束,我想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怎么说呢,您可能不会相信,麦德维丘克先生我只见过一次,在瓦尔西里大街,那是我第一次来到阿拉木图,他向我索取贿赂,我付给他一条香烟,之后他留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几天之后,他突然就找到我,打伤我的员工,向我勒索钱财,过程就这么简单。”

    “只是这样?”

    “的确就是这样,我认为这就是一起孤立的事件,也决定不再追究了,您大可不必担心。”

    托卡烈夫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何尝又不担心?

    如今的阿拉木图派系林立,如果这次事件扩散出去,不知道会产生多么恶劣的影响。

    “你能这样说我很欣慰,我也相信这只是一起孤立事件,你们也必定受到公正对待,接下来呢?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打算?”

    “我猜您是想问,我是不是还想待在阿拉木图?如果我说还想,会不会令您感到失望?”

    “不,不会,我们欢迎每一个中国人,我承诺你将得到公正对待,就一定会对得起自己的承诺。”

    听到这句话,范阳就赶紧站了起来,现在他什么想法都不再有,只想早点解决这次事件。

    大有立即告辞的意思。

    托卡烈夫也站了起来,却说道:“你在这里坐上一会儿,还有位先生想要见你一面。

第三百八十三章:行业祖师

    这么简陋的会客室,给人感觉相当压抑。

    那扇木门也是普普通通,就刷了一层红色油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托卡列夫走后,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人,穿着灰色西装,个子跟范阳相仿,肩宽背阔,耳鼻口方,毛孔粗大,有着典型的蒙古人特征。

    “哈萨克人?”

    这名哈萨克籍显得很有涵养,并不着急跟范阳搭话,在之前托卡列夫的位子上坐下,将茶杯拨往一边,将一部文件放在桌子上面,开口说道:“你好范先生,我来迟了,我是法拉比.阿里.基尔科洛夫,为了这次事件专程来为你致歉,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听说你是连云港人?”

    开口居然是非常流利的中文。

    范阳吃惊道:“您会说汉语?”

    “会一点点,今年一月,我曾受邀参加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在北京召开的年会,认识了不少连云港的外贸公司,对你们的发展过程深表敬佩,你们的改革世界瞩目,你们的商人意识超前,无所畏惧,是哈萨克的榜样,我很喜欢你们,喜欢中国。”

    范阳微微一笑。

    可心中一阵惊涛骇浪。

    一句牛逼就想脱口而出。

    其实看到法拉比第一眼,范阳就觉得很不简单。

    五十岁左右,嗓音浑厚,沉稳,很有说服力,如果从政的话,这样年纪正当壮年,肯定是身居高位。

    受邀参加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

    什么概念?

    要么是一国首富。

    最差也要名下有那么两座集团公司。

    要么就是一国政要。

    无论哪样,都是范阳需要仰望的。

    刚刚还为自己的小命慌乱不已,可只是一瞬之间,就恢复商人本色。

    也是够无耻了,都到这种程度,也不忘商人本色,打开皮包,一溜四张名片递了过去。

    连云港瑞通企划对外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

    汉中月派国际食品责任有限公司,总经理。

    汉中绿野食品责任有限公司,总经理。

    四川伟业皮鞋责任有限公司,总经理。

    法拉比接过一看,前面几张都普普通通,一名实业型商人。

    可看到最后一张贸易公司,微微一顿,将那张名片摊在桌面上:“原来是你,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

    “噢,您听说过我?”

    “我的确听说过,会议营销创始人,在食品行业对曰出口方面,你的公司做得很不错。”

    会议营销创始人?

    呵呵。

    这个名头,范阳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从来到新缰之后,范阳就一心一意扑在了这边的工作上,对连云港的贸易,就属于放养状态,都没怎么过问。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套会议营销的概念,却在连云港以堪称畸形的方式推广开来。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酒店接二连三的包场,几家连云港的巨头贸易公司,掌握海量客户的公司,全都疯了,逮住任何一样产品,都把客户请到现场,还挺下得本钱,机票,酒店,吃喝玩乐全包。

    根据有关部门的统计,短短两个月时间,连云港大大小小,总共开了100一百多场会议。

    促进成交额20多亿美元。

    让连云港的外贸部门惊愕无比,原定第三季度的出口计划,在第二季度就超额完成了。

    职业讲师这个行业,也从连云港的各大贸易公司当中冒出头来。

    范阳做的毕竟是小生意,一天会销,加上后面补充的订单,总共不过四五千万成交额。

    而其他公司,一家经营建筑涂料的,出口米国基本港,更曾创下单日成交额1亿3千万的天文数字。

    上海的同行们也疯了。

    落后一步,对美曰韩的出口份额,就被连云港剐去3分之一。

    还大有向上海发起进攻的样子。

    而范阳当天的演讲稿,因为无法配备同声传译,所以现场请了两名翻译,一名速记,将整个会议流程记录了下来。

    也不知被谁泄露出去,以8000块钱一份的价格,高价出售,成为了会销模板。

    就连刘鼎新打鸡血的演讲稿也一字不漏。

    这些冒牌讲师们受益无穷,都是照搬范阳的框架,其中还有几个直接跳槽,以讲师为职业,自封金牌讲师,出场费高达两三万。

    其实人人手上都有这么一套模板,无非照搬二字,对范阳两字,可是铭记于心。

    行业公认祖师爷。

    而法拉比到了上海,又辗转连云港,中哈两国的发展轨迹极其相似,法拉比一行借助这次机会,深入考察,自然也发现了会销这一神奇的销售模式,深受打动。

    范阳的演讲稿他也看过。

    甚至亲自到瑞通贸易公司拜访过。

    邀请范阳到阿拉木图参加阿拉木图第二届经济论坛。

    可没见到人。

    还被刘鼎新婉言拒绝了。

    声称范阳正在新缰从事西欧十四国贸易,牛皮吹得震山响,走不开。

    “会议营销?呵呵,那上不得台面的,糊弄点普通进口商罢了,当不得真的。”

    “不不不。”法拉比摇头道:“我也曾现场听过两场演讲,形式生动,阐述清晰,可以促进销售者和生产者之间的交楼,加深彼此了解,一名讲师起到的作用不可忽视,这对贸易的拉动是很有帮助的,我想现在也不算晚,我想正式邀请你参加在我方民族宫举办的阿拉木图第二届经济论坛,并且作为发言嘉宾上台发言,你愿意么?”

    害怕范阳不肯答应,法拉比又补充道:“目前阿拉木图总共有67位中国贸易界的同行,你不会感到生疏的。”

    “经济论坛?”

    “对,现在我国的经济状况堪忧,如你所见,一场错误的休克疗法,通货紧缩,让我国经济陷入困境,急需启动对外贸易,经过两年的努力,现在我们的状况已经大有改观,我们非常欢迎世界各地的企业家,商人,贸易公司,前来我方合作洽谈,共同促进经济全球化的繁荣发展,在全球经济普遍疲软的背景下,中国的经济增长仍能达到13.2%,处于世界前列,而我国经济也在稳步增长,位居中亚第一,中哈两国强强联手,一定能开创出一个更加繁荣的局面。”

    法拉比两手摊开,平放在胸前,用清真礼拜的手法做出个欢迎的姿势:“这些都需要我们双方携起手来,共同努力,欢迎你们。”

    然后双手合十:“同时,我也对你这次遭受到的不公,挫折,伤害,表示最由衷的抱歉,请您相信,这只是一次个例,我国对外开放的态度极其诚恳,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也会更加的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与整顿。”

    对着范阳深深一拜:“那些罪人终将在真主面前悔罪,阿米乃。”

第三百八十四章:柳暗花明

    范阳楞在当场。

    这份态度,实在太过诚恳,令范阳深受感动,楞在那里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因为法拉比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心目中的主面前告状,或者是为范阳祈祷,好在时间不长,抬头就便恢复过来:“你愿意参加么?”

    范阳连说:“感谢感谢,我很荣幸,还没请问法拉比先生是?”

    “冒昧了。”法拉比中文水平可以说相当的高,从西装内抄里拿出一张名片。

    范阳双手接过一看,是真不淡定了。

    手上甚至微微抖动。

    贸易布副布长?

    这是真的给跪了。

    赶紧把名片还给法拉比:“感谢感谢,真的非常荣幸,可是……”

    “你有什么不方便么?”

    “法拉比先生,我一介平民,一个普通商人,能受到你的礼贤下士,深感荣幸,我没有半点资格拒绝你,可是,我恐怕仍要对你说声抱歉了。”

    法拉比微微一顿,侧过脸去,手指敲打了两次桌面:“因为安全问题?”

    “嗯,这次事件我也有错,不该坚持,我得罪很多人,心里已经留下阴影,决定退出阿拉木图,抱歉,希望你能理解。”

    法拉比毫不犹豫的说道:“不用,这次事件已经引起了我方重视,现在所有涉案人员均以逮捕,包括安全局第十二总局在内,总共43名人员,最轻的也会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安德列夫和科利佐夫斯基等十四名造成爆炸的主要人员,遣返厄国,流放西伯利亚,他们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同时,我方还会退还你所有经济损失,妥善安置病员,对你个人,补偿两万美金,其他所有人,包括两名英国人,每人补偿一万美金。”

    “啊?不用,真的不用,感谢,只要受到公正对待我已经很满足了,赔偿什么的完全不需要。”

    法拉比手一按:“这不是我的意思,文件已经下达了,拒绝也没用,这里是一份致歉信,作为我的立场,我想告诉你接受它,我方已经决定公开处理,以儆效尤,这对我方树立良好的国际形象很有帮助。”

    范阳心中还是略有激动的。

    哈萨克斯坦是采用危机公关了。

    按不住,就必须妥善处理,心里在飞速的分析利害,却伸手拿起那张致歉信。

    无非一些程式化的内容,范阳飞速过目,很快就看完了。

    下面的署名,却让范阳吓了一大跳。

    那扎巴耶夫。

    !!!!!

    现在才下午两三点。

    这次事件,范阳已经无法想象,在哈萨克斯坦掀起了多大波澜。

    是进?

    还是退?

    退一步固然安全,可进一步呢?

    将会给自己带来前所未有的影响力,人脉,资源,不知能捞到多少好处。

    得到这封致歉信,范阳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绝对是安全了。

    会不会遭到追杀?

    他一想起安全局那一群人,心里就直打颤,流放西伯利亚?是什么概念?自己只是听说,具体并不了解。

    只知道那是一片冰天雪地,挖矿,每年会死不少人。

    可逃出来的也多啊。

    安德列夫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但科利佐夫斯基却让他印象格外深刻。

    如果被他逃出来,会不会再来追杀自己?

    被判那么严重,必定死仇。

    不对。

    如果真要追杀自己,对方恒心足够,恐怕回到中国也将不死不休。

    不行,得想办法整死他,要不然始终是自己的心结。

    恐怕睡觉也睡不好。

    有生以来,范阳第一次认真考虑这样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

    范阳便伸出手去,跟法拉比紧紧一握,人就站了起来。

    可法拉比却说:“不着急,你的部下会得到妥善安排,还有一件事。”

    说完从文件最下面,拿出几张文件纸,推到范阳眼前:“我得知你在阿拉木图,跟我方一位名叫伊凡.索罗夫耶维奇.伊万诺夫的厄罗斯籍男子,开设了一家贸易公司,法人是伊凡.索罗夫耶维奇,可出资人是你,你们双方有着合作关系的事实,注册的经营项目主要为食品类,农副产品类的销售与贸易,为你争取到了这个。”

    范阳接过一看,赫然是一份采购清单。

    抬头便是潘左诺夫第34摩托化步兵师,下面一行是第一摩步团,第四坦克营,总计2400多人的军需采购清单。

    包括2400人一年两季的常服,作训服,胶鞋,背心,帐篷,会议桌椅,钢丝床,面盆,胶桶,五金工具,罐头,饼干,单兵口粮,总计六个大类,九十多项小类,这些不一定是进口,也可以在本地采购,范阳注册的贸易公司,自然是可以承接的。

    看来是托卡列夫给自己的封口费了。

    又或者是一张护身符。

    什么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用命换来的代价,这份诚意,足够了。

    法拉比说道:“你看看这上面,哪些你能做?”

    啪,范阳一手盖在清单上面:“我全都能做啊。”

    恬不知耻,将那份采购清单对折几下,放进自己包里。

    法拉比畅快的一笑,站了起来,又跟范阳握手:“阿拉木图欢迎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我也安排了一名秘书陪同你们,今天是6月14号,本月的21号,还有7天,将会在民族宫举行阿拉木图第二届经济论坛,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提前过来,或者,你解决好这边的事情,也可以到国宾馆来进行住宿,也方便跟同行交流,外面是我的秘书,巴特尔,一名哈萨克勇士,希望你们相处愉快,我就先告辞了。”

    范阳站起来送到门外,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提着个皮包的哈萨克人,胸背笔直,对着范阳微微一笑。

    法拉比指着这人说道:“这是我的秘书巴特尔,这是范阳先生,有什么事情转告巴特尔,他会为你妥善处理的。”

    “你好你好。”范阳赶紧伸出手去。

    一张宽厚的大手格外有力,握住自己,用同样流利的中文说道:“巴特尔.海戈.萨比提,非常高兴认识你。”

    巴特尔身材高大,至少也有1米85左右的身高。

    说他是名秘书,可怎么看,怎么都像个保镖一样。

    不过到给如今的范阳很大的安全感。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法拉比又跟范阳再次握手:“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旁边站着两名士兵,也对着范阳微微一笑,用俄语说道:“托卡列夫同志交代过,请您及您的部下,晚上到军区食堂二楼用餐,晚上为您准备了一桌晚宴,另外,您在阿耶莎酒店的另外一名部下,还有两条狗,也已经接了过来,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我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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