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难
纯酿的酒精滋味，很快冲走不快。
这时才注意起包间的装修，也不知是谁设计的，还挺不错，门上方一个木制小牌，上面写三个字，淮扬阁，窗户上挂的竹帘，墙壁上挂着一副杜甫饮酒的书画。
窗前摆着一些盆栽植物，比较特别的是窗下放着一张矮凳。
一群人按照酒量，李麒麟微微抿了一口，有些喝掉半碗，也有的一口喝干。
放下酒杯，就开始起筷夹菜。
李麒麟捻起筷子，在一盘凉菜上夹起一块广肚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只感觉味道出奇的好，说道：“不错，的确是豫菜正宗，这白扒广肚要想做好可不容易。”
“这核桃酸木耳也不错。”
这些菜式的盘碟也很用心，无不是精致白瓷，器型也很特殊，船型，方形，椭圆形，光是上来的八盏开胃凉菜，就没有一个器型重复的。
吱呀一声，包间门推开，众人只以为是上热菜了，却看见一个梳着双丫鬟，面目清秀，穿着一件花布刺绣的衣服，踩着一双绣花布鞋，怀里抱着一把琵琶的小女孩，最多十五六岁，进来微微一蹲身，自顾自的走到窗户下面的矮凳子上坐下。
叮咚，调了两次弦柱，便弹奏了起来。
那乐声叮叮咚咚，却又清脆入耳。
冯书文都看得呆了。
他自称书画双绝，世界上跟师爷辉是一路人，平时就爱鼓捣点复古的东西，自己在家也穿马褂，一个人在家写字的时候，还会换上长衫。
其实这里的装修和格局，乃至人物扮相，他都相当满意。
还喝到瓦坛杜康。
要不是闹了这么个不愉快，他肯定要抽空到掌柜的地方，去跟人好好聊聊的。
说不定还会给别人写两幅字什么的。
看到这个弹琴的丫鬟，那可是说不出的满意，听到哪叮叮咚咚的乐声，趁着半碗酒兴，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在酒碗上轻轻敲了起来。
越敲越陶醉，突然停下，从身后的西装里掏出钱包，数了500块站起来，走到那小姑娘身边。
铮……
那小姑娘按住琵琶：“不用，这是包间赠送的，不收钱的。”
冯书文将钱理顺，轻轻放在那丫鬟膝盖上：“你这是奏的什么曲？”
那小姑娘膝盖一偏，两颊通红，微微点头道：“鱼儿戏水。”
“好，好一个鱼儿戏水，你这是崇明派的琵琶指法，说来我也略知一二，你小小年纪，却造诣深厚，肯定不少苦练，咱们这崇明轮指，讲究的是快而不慢，慢而不断，音不过高，节不过促，曲调雅正，这首鱼儿戏水相得益彰，该赏。”
哈哈。
旁边的一群外贸老总带头鼓起掌来。
李麒麟笑道：“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冯总可是给咱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啊，看看，什么叫文化，这就是文化，来，咱们再为冯总干一杯。”
“闻弦歌知雅意，那还有一句睹远物而知情意，李总这是话里有话啊。”
联想到这姑娘面目清秀，稍微一看便是可爱得很，长大了那还得了？
也不知谁嘟哝一句：“老流氓。”
把冯书文臊得一张老脸通红，那小姑娘更是收起琵琶就想跑。
冯书文赶紧拦住：“小姑娘，别介意，不知道哪个大叔乱说话，我很喜欢你这曲儿，给咱们再弹几首。”
那小姑娘只能坐了下来，怯生生的说道：“那弹什么曲儿？”
“嗯，那就来首濠州古调听听罢。”
装修精致，菜肴可口，还有琵琶弹唱，再等到热菜上来，气氛就热烈起来了。
大家推杯换盏，半个小时，就干掉十几坛酒，也热络得差不多了。
不知何时，那弹琵琶的姑娘也悄悄走了。
高路放下酒碗，拿筷子敲了两下，说道：“大家差不多了吧？喝高兴没？”
“这点酒，什么高兴，给我再来两坛。”
高路呵呵一笑：“先别闹，大家谈点正事。”
说到这个，一群人都提起精神来。
原本到这儿，也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高路说道：“咱们到这儿也快一个星期了吧，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咱们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要不大家都来说说看法。”
郭建华也喝得满脸红霞飞了，摇头说道：“难，我是国贸单位还好说，可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在座的各位我不看好。”
在场总共十七人，到有一大半跟着点头。
“我看也是，当局的态度又有哪个不诚恳？可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别的不说，就这批河南人，就要抢走多少体量？郭总买石油的，跟咱们卖日用品的不在一个层面，至少基础商品咱们是甭想了。”这是一家主要卖服装和曰用化工的，基本上去意已定。
另一个是卖建材的，跟河南邦冲突不大，摇头道：“这也不全面，咱们是正规渠道，跟贸易布合作，河南人小打小闹，跟咱们也不冲突嘛。”
另外一家主营木材进出口的，也说道：“我觉得也是，咱们不应该把一批河南人太当回事，这种团体一般没什么好下场，坚持不了太久，要咱们一时心虚，错过好机会那就不爽了，那3.8个亿的招标金额说不要就不要了？”
其他一人说道：“可这3.8个亿是谁都能拿到的？刘总可别望了，咱们才多大能量?上海那边可是有几家国贸公司，咱们敢和他们争？起码抢走七八成。”
“对呀。”另外一人说道：“即便把标给拿下来，那最后的中标金额，能保证多少利润？咱们这群人，谁不是知根知底？还是暗标，谁不是踩着成本线上投？一单两单贸易，能挣多少？咱们在连云港随便出几柜不好么，到哪儿不挣这么些钱？咱们既然过来，就是想长远发展，可这么一批人卡在这儿，你能知道以后出什么事儿？”
另外一人说道：“对，孙总说的有道理，谁不是图个长远？再看看霍尔果斯，那就是一片戈壁滩，十几公里长的河岸都是边境线，zs就跟小孩子玩积木一样简单，刘总你即便是做涂料的，可现在国内发展这么快，产能一天比一天多，据我了解，去年仅仅江苏一省，生产粉末涂料的，起码增长上百家，咱们这点优势，很快就会被消磨殆尽。”
“你行货还能干过水货？”
第四百零一章：迁都决议
另一人打断道：“说得对，你现在认为是垄断生意，可市场哪里说得准？今天有三辉，明天就有四辉，今天你拿个全国总代，明天就冒出一家外资公司，分分钟干得你趴下，货源优势能维持多久？”
另一人说道：“对，我也是这个意见，这边的生意的确没法做，即便刘总你做粉末涂料，一看你能挣钱，你不教他还不会，一看你能挣钱，还把别人教聪明了，分分钟蚕食你的市场，我就说个最简单的，砸了你的铺子你能怎样？”
“对，这个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个人拍了下桌子：“你没看他们嚣张成什么样子？现在的贸易布，对咱们客客气气，可时间长了呢？别人可是好几千人，你能斗得过别人？”
刚卖建材涂料的那人说道：“也不能太把他们当回事，别人法拉比布长不都说了，这批河南人迟早打掉，现在上面已经在筹备了嘛，他们能蹦跶到几时？”
另外一人说道：“打掉？谈何容易？说打掉就打掉？别人在这边做这么大，没有背景？你怕是没看清楚谁在做主吧？法拉比一个哈萨克人，他的位子能坐稳？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我反正心里没底。”
“对啊，这种事情真说不准。”
“所以说，咱们才要团结啊，在这边成立行业协会，他们能发展，我们就不能了？邦会还能干过商会？”
一时间七嘴八舌，争个不停。
却全都是围绕着河南人在讨论。
这一群人说白了，也跟范阳一样，有着商人最初的本质，在员工前面高高在上，实则贪生怕死，小小一批河南人，却始终是梗在他们的心头大患。
叮叮，李麒麟敲敲酒碗。
在这群人当中，李麒麟公司不是最大，体量不是最高，却是公认的见多识广，思维敏锐，他挂着一幅金边眼镜，平常不太爱说话，但说话，总是很引人注意：“众位老总先停一停，一群河南人，还不值得我们这样讨论，就像大家看到的一样，如今的哈萨克斯坦，在这阿拉木图，各方面的秩序还是稳定了，靠着偌大一个新缰，守着霍尔果斯和阿拉山口两大一类口岸，各种基础商品已经形成了秩序，要早两年过来，咱们还大有机会，可现在么，晚了。”
对，对，下面的人一起附和。
他们心头是有这种疑问。
法拉比费尽口舌，将他们邀请过来。
可现场看到的，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阿拉木图的物资危机，基本上已经解决了。
再叫他们过来干什么？
补充商品种类？
要知道这次过来的同行，可是有绝大部份，都是从事基础商品类。
高路开口道：“所以说，咱们才要好好讨论讨论。”又看向李麒麟，问道：“李总也收到风了？”
李麒麟点头道：“嗯，是听说了一点。”
其他人就懵圈儿了。
“是还有什么内情吗？”
“李总，高总，你们这就不地道了啊。”
高路把手一按:“众位老总先别激动，大家聚在一起就是讨论这个，根据我的一些消息，这一届的经济论坛，并不是围绕阿拉木图。”
“啊？”
“是围绕另一个地方，阿斯塔纳。”
一群人懵圈儿，可还是另有两人也是明白的，出言问道：“高总说的可是迁都？”
“对，就是这个。”
这一下就炸开锅了，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迁都？
什么年代了？
怎么还会有迁都这种事？
当现在是封建时期？
其中一人略有点颤颤的语气说道：“是要打仗了？”
这一说，其他不明就里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都他吗打仗了，还叫咱们过来干嘛？”
“跟哪国打？哈萨克斯坦这副状况，还想统一中亚？”
“恐怕是老毛子指使的，又打土耳其吧。”
“绝逼是干伊朗，现在厄罗斯吃那么大亏，早就反应过来了，再不插手中东事务，到时候石油都没得卖，他们要反击了？”
“这玩意儿，伊朗他敢打？打伊朗就是整个中东，不打成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怎么会打伊朗。”
一群人喝得个七七八八，本来屁话就多，这一说起来，更撒不了手。
其中一人笑道：“一看你们就是军事白痴，厄罗斯要插手中东，肯定是合纵连横，先打以色列，以老毛子的军力，不用三天，就能把他从地图上抹去，一举拔掉米国在中东的根基。”
另外一个拍手赞道：“王总高见，以色列中东共敌，要让我来当厄罗斯的国防布长，根本就不需要直接动手，援助伊朗，挑起第五次中东战争，何必去动伊朗那块硬骨头嘛，要不就援助伊拉克，支持他们反攻，顺便把沙特阿拉伯给干掉。”
只有一个抓住重点，就是连云港中化集团进出口公司的郭建华，说道：“恐怕真有这个可能，一个独立国家，把首都放在偏僻的东南部，的确不应该，当初是厄罗斯的战略需要，放在哈萨克斯坦来说，就是个破绽，阿拉木图不仅靠近中国，跟中亚五国的距离，都太近了，距离吉尔吉斯斯坦边境只有二十多公里，与中亚火药桶费尔干纳盆地，三国交界，三不管的地带，也只有几百公里，站在国家安全的高度，这可以说是致命的不利因素。”
高路一拱手：“郭总高见。”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也不再乱扯了。
郭建华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就是厄罗斯，现在的哈萨克斯坦外交复杂，主要的方向还是独联体国家，中国这边没什么后顾之忧的，可厄罗斯那边就麻烦了，当初戈尔巴乔夫划给哈萨克斯坦的二十多万平方公里，西伯利亚地区，可是矿藏丰富，还是西伯利亚的重工业城市，好几座支柱产业的矿产企业，都集中在那边，作为国家首都，却偏居东南一隅，实在是很不应该。”
另外一个颇有见识的人也说道：“郭总这话说得对，阿拉木图外号苹果城，就跟咱们青藏高原差不多，彻底的边疆，除了厄罗斯的战略当中，驻守边疆之外，有什么战略意义？无论是西伯利亚的矿产，还是里海地区的石油和天然气，哪一个不比苹果来得重要？”
“那这么说，还是真要迁都了？”
“这他吗的，可是大事啊。”
“王总，刘总，郭总，这事非同小可，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一群生意人立刻提起精神。
在场的又无不是老油条，心思敏捷之辈。
如果要迁都，那这次过来机会可就多了。
高路微微点头：“还有6天，一切自见分晓。”
第四百零二章：会师
原本喧闹的酒桌，此时更加的吵闹。
七嘴八舌吵翻了天。
一个现代国家，迁都？
如果真的迁了，那代表多少机会？需要进口多少材料？需要放出多少工程？又能拉动多少经济？
这可是一个国家。
就连刚刚心生退意的几个外贸公司，也在默默打着算盘。
做木材和建筑涂料，装修材料的几个大公司，更是心头火热。
“高总，这真不是开玩笑的，这消息确定？”
高路不置可否的一笑。
冯书文在这群人中年纪最大，考虑问题不免更多一些，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大家先别忙着激动，且听我老冯说两句。”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冯书文说道：“这个事情咱们还别着急下定论，咱们都不考虑他的初衷么？一个国家想要迁都，顺应发展，肯定是件好事，可也有这个躲避战乱的可能，万一是战乱呢？欧洲这块地方复杂的是什么，地缘正治，我到觉得，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啥？”
冯书文讲完这句，就不说话了。
可却像一根拨动的弦，将众人的心思，又拨回坏的那一边。
93年，是一个和平的年份么？
不，国际上一致认为的是，这是一个最危险的年代。
胜过当年的古巴导弹危机。
苏连倒下了，15个独联体国家，经济被搞得纷纷垮塌，底层人民食不果腹，对西方的怨恨与日俱增，阴谋始终会有拆穿的一天。
万一厄罗斯这头巨熊反扑呢？
紧接而来的是米国的全面中东战略，将触手伸得越来越长，戈尔巴乔夫刚刚市场化改革，冷战破冰，米国立刻就布局了海湾战争，如果顺利的话，以后是米国一家独大。
可厄罗斯万一反扑呢？
这是火中取栗，牵涉到的人际关系无比复杂。
但凡有一丝差池，操控不利，让这头毛熊脱缰，发起疯来，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欧洲，甚至整个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全都够看。
至少以色列是瞬间没了。
毫无疑问。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高总刚说的迁都，是迁到哪个地方？”一人问道。
高路神情始终淡定：“阿斯塔纳。”
一群人都不说话了，木瞪瞪的看着高路。
这地方谁知道啊？
唯独李麒麟，颇有意味的看着高路，这人平常和和气气，随时都挂着一张标准的笑脸，也只有李麒麟才知道这笑容背后，是一张老奸巨猾的嘴脸。
收到消息，谁不是藏着掖着？
如果是好事，有这么好心拿出来分享？
高路呵呵一笑，：“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那地方靠近西伯利亚，也可以说是西伯利亚的北部地区，距离厄罗斯很近。”
“高总，你这话就耐人寻味了，这怕不是迁都，是跟老毛子会师吧？”
高路手一摊：“谁知道呢。”
贾景元也不淡定了，他和李麒麟一条裤子，也在前几天收到消息，这原本是件好事，可此时心里也没底了：“郭总，你见识多，给咱们分析分析？”
郭建华酒碗放在唇边，也停住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讨论那么多干什么，点到为止，咱们都是本本份份的生意人，难道在座的哪位想发什么国难财？”
做建筑涂料的王总说道：“也不能那么悲观，要说迁都这回事，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巴西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现在巴西的经济不也挺好吗。”
冯书文立刻又打断道：“那可大不一样，巴西在南美，地理环境都不一样，发展商品是没有后顾之忧的，有米国和加拿大的出口市场，就卖鸟粪也能养活全国，你哈萨克斯坦现在迁都，有那个经济能力吗？符合经济规律吗？”
“他有这个经济能力，国内运转良好，迁都带来大量的建设，消耗，可以提供就业，拉动内需，促进货币的发行和良性增长，这就是健康的，要是没那个经济能力呢？这不是胡扯么，是不是有什么迫切需要？我看这事有点悬乎，我保持观望的态度。”
另一人附和道：“对，冯总说得有理，况且时机也不对了，巴西迁都，那是在五六十年代，现在可是93年了，大环境都稳定了，这时候迁都，怕是又要搞什么联邦吧？这个就太吓人了。”
李麒麟不知道为何，也帮腔起来：“对，现在是市场经济，正治口号始终敌不过经济规律，如果是巴西还好，可万一是重蹈缅甸的覆辙呢？是缅甸呢？会怎么样？说不准。”
提到缅甸？
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慢慢的，大家都沉默了。
各自在心里打着算盘。
跨国投资，不是一件小事，一个新兴市场，和一个成熟市场，谁更有潜力？
谁不想独占鳌头，分一杯羹？
在座的各位又有谁不知道哈萨克斯坦的战略意义，这是欧亚枢纽，交通大动脉，一个国家的兴起，会给商人带来多少机会？
再加上哈萨克斯坦要发行新的货币，那么货币政策肯定是要持续宽松一段时间的，会降低利率，放松银根，最直白来说，套取贷款肯定是相当容易的，又全面开放外资，这毫无疑问是场财富盛宴，这诱惑力不能说不大，只要正确的把握机会，可以让这些商人实现跨级跳跃。
可万一是相反的情况呢？
哈萨克斯坦当局肯定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是过去跟着老毛子干仗，其他不怕，就怕忽悠，忽悠着这些商人，为他们输送物资，到时候战乱爆发，能拿回来什么？
“我之前就觉得不对，3.8个亿，光是出口，而不进口，3.8个亿，需要多少棉花才能追回逆差？好，很好啊，这是筹集军费啊，是要挖了咱们老本，老子不干，算了算了，回去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个风险，我不冒。”
“不止老本，恐怕老命都要贴进去。”这人一直不曾说话，拱拱手：“谁不知道我老刘胆子小，这次的事儿，我就不参合了。”
另外一人，也是四十来岁，是徐州商用建筑材料进出口公司的老总，姓董，名叫董浩明，赶紧拉他袖子：“老刘，别激动，现在讲这些干什么，你还没听听高总的意见，瞎表态什么。”
转头微微一笑，将脑袋别了过来，一看到高路双眼，就紧盯着不放。
看了五六秒钟，才开口说道：“既然是高总把我们叫来的，他肯定自有安排，对不对高总。”
第四百零三章：（1）
这边天下第一楼，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一直吃到下午四点多钟。
一群人被哈萨克斯坦的迁都计划给整蒙圈儿。
这些在场的老总，除了贾景元，都不是容易忽悠之辈。
但高路还是成功的在他们心里种下一层顾虑。
末了贾景元哈着满脸酒气打开雅间门，颇为肉痛的叫来掌柜，又拿出2000块钱：“麻烦老哥，叫几个服务员来帮我们收拾一下，打扫干净，晚上照白天的标准，再来两桌。”
掌柜的眉头一跳，这群人是真会吃喝：“酒还要吗？”
“要，但今天晚上少来一点了，十坛就够。”
掌柜的也不多说，跑去安排了。
贾景元也喝了不少，感觉浑身糙热，柜台正好在门口，索性敞开上衣，从兜里摸出包烟来，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一根烟还没抽完，却像个肥兔子般一蹦而起。
只看见范阳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正朝这面走了过来。
而另一边，范阳也逛了个七七八八。
一路走走停停，偶尔问两句，就把冼星海大街的现状给摸了个**不离十。
唯独一点。
自己还是小看了河南邦的影响。
按表面上来看，这些王八蛋搞不好垄断了半个阿拉木图的基础物资，挣得盆满钵满。
“霍尔果斯干zs，真有这么容易？”
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已经下午4点多钟，不知不觉，来到阿拉木图半个月了。
时间虽紧，但还是要抽空过去看上一看。
刚刚这样想着，却察觉到对面一束目光，在偏着脑袋打量自己。
突然一看有点眼熟？
贾景元？
范阳瞬间笑出了声，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碰见贾景元？
而贾景元演得相当到位，偏着脑袋一阵打量，还伴着一阵思索的神情，左边看了一眼，又转到右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嘶，这位是，是，哪位来着？”
一拍大腿，就好像突然认了出来，表情夸张的惊呼道：“范总？”
有点儿意思，范阳到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笑道：“呵呵，贾总，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
两人相距十几米的距离，贾景元就像看到了多年要好的朋友似的，哈哈一笑，迈着肥胖的步子小跑过来：“哈哈，我说是谁，还真的是，啊呀，范总啊，你可想死我了，快快快，来我好好看看。”
一双肥厚的手掌伸了过来。
范阳也伸出手去，却握了个空。
贾景元一把拉住手臂，另一只手就亲昵的拍向范阳左肩，喷出满嘴的酒气：“缘份，什么叫缘份啊，你怎么在这儿？”
手臂被贾景元握着，一脸无比热切的笑脸，无论谁看，都是一副老熟人，而且关系非常不错的那种。
范阳也笑了，居然在这个地方碰见贾景元，心情好了不少，之前虽然有点小小过节，可怎么说也是异国逢旧识，那么点小事也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笑着说道：“我本来就在这儿啊，而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贾景元一对细小眼，微不可查的一缩，但表情仍是欣喜的说道：“过来走走看看啊，咱们生意人哪个不是天南海北到处跑，工作需要吗，以后可要范总多多照顾一二啦。”
范阳忽然回过神来，笑道：“你们是过来参加经济论坛？”
第四百零三章：（2）
“是呀。”贾景元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干咱们这行吃苦受累，唯独那么一点好处，出国考个察，开个会啊什么的，不都家常便饭嘛。”
还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范总呢，也是过来参加论坛？”
“走，走，咱们楼上坐，高总，李总，咱们连云港的同行全都在楼上，再加上你，咱们连云港团队，那又多了一名悍将啊。”
说着就要拉着范阳上楼喝酒。
“等等，”范阳手一拦:“哪个高总？”
“还能有哪个，能让我老贾叫声高总，除了咱们麒麟外贸，还能有谁？”
“高路？”范阳惊讶道：“他也过来了？这个阵仗挺大啊，都是过来参加论坛的？”
贾景元全程笑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实际上注意力全在范阳脸上，哈哈一笑：“是啊，不止麒麟外贸的高总，汤总，三水外贸的李总，还有中化集团的王总，艾美斯的刘总，山水贸易的冯总，有一个算一个，咱们行业协会的所有理事全都过来了，副会长都在上面呢，走走走。”
伸手一带，又要来拉范阳上楼。
可这一拉，一旁的钱拥军就看不过去了，几个人挤了上来，将两人硬生生的分开。
贾景元心头微微一跳。
实际上，上一次范阳欺负他，把他得罪得不轻。
要不是范阳那个订货会，搞出的声势太大，不仅请来了四十八家集团的查尔斯，还不知怎么的说服了加藤平过来捧场，另外还有汉中地级市的背景，要不是硬欺不过，贾景元搞不好还得想法暗中报复那么一下下。
而到了这边，范阳那天搞出这么场大戏，他可是全程看在眼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范阳。
当时这些人的震惊，还带来的视觉重聚，实在是难以形容。
下来之后各人心里都是揣揣，可无奈多方打听，居然打听不到。
可这份背景，却是深深的烙在了这群人的心里。
对于贾景元而言，别说报仇，只要范阳不找他的麻烦，就要唱上一句阿弥陀佛了。
是巴不得远远避开。
可糟糕的是，法拉比为了安抚这些人，当众宣布，范阳也是这次的参会嘉宾，还会上台发言。
就给贾景元整懵圈儿了。
今天偶然碰见，是着实吓了一跳，看见范阳威风八面，七八个人簇拥而来，贾景元是什么人？能混到这个地步，岂会这点都看不出来？
这是c位。
更是让他忌惮无比。
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可迟早会见面啊？
心里这滋味，啧啧，可他见机也快，索性老脸一抹，先来讨张好人卡。
“这，这个……”
“没事，这是我朋友。”想了想，范阳还是说道：“老钱，要不你们先回，我这上面几个朋友，上去见一见。”
钱拥军一副五短身材，头大脖子粗，靠一身蛮力和下得狠手，混到个邦中执法的位置，是真正的头大无脑，脖子一梗说道：“这可不行，师爷让俺……”
“好了，回去。”不等他说完，范阳挥手打断：“安全问题不用你们担心，在咱们地盘，还怕我能出什么事？”背过身，却跟钱拥军猛打眼色。
钱拥军眨巴眼睛，还好领会了过来，说道：“那是，咱们地盘儿能出什么事，那咱们送范爷上去喝酒。”
“不用。”范阳颇有点郁闷，这家伙脑袋太不灵光，你显得这么生疏的样子，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说话间，贾景元已经掏出烟来，主动凑了过来，一人一颗，散了一圈。
他一个红光满面的大胖子，看起来有钱有势，却半弓着身子，给一群二流子模样的人挨着点烟：“不不不，是我错，咱们都自己人，你们不知道我跟范总什么关系，上面也都是些企业老总，这样，今天晚上我包了，就这后面，天下第一楼，开个雅间，2000一桌，咱们兄弟们也不醉无归。”
一转身，就是天下第一楼，贾景元稍微等了一会儿，等范阳走到楼下，才下去打的招呼。
也不由分说，就将范阳拉着上楼。
把范阳推到门口，又迈着200斤的步子，几步小跑回来，那态度热情得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一手拉着钱拥军，一手拉着另外一个小兄弟：“啊呀，是不是不给面子啊，兄弟贵姓？”
“俺姓钱。”
“钱，钱兄，你我也一见如故，今天这脸你是非赏不可，要不你就是看不起我。”
钱拥军又给整懵，让他和邦里的兄弟高呼骂娘可以，让他脑袋一铁，带队打人也挺在行。
就是见不得人笑脸
再加上他又几时遇见过这种人，虽然矮矮胖胖，秃着个脑门儿，但是满面红光，一脸福相，这样的人不是当官儿的，也至少是个什么领导之类。
热情的这个样子，是真能把人融化，心里非常受用，但还是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俺们都是粗人，虽然是自家的馆子，可哪儿能上去糟践顾客呀，不行不行。”
这也是个混人，一屁股墩儿坐了下来：“去去，你们去吃，俺们几人就在这门槛等着就行。”
说话间，酒楼的掌柜听到动静，探头向外面一望。
这时范阳已经被贾景元推了进来。
那掌柜探头一望，待看清是范阳：“哎哟。”将两条袖子左右一拍，提着长衫下摆就从柜台后面钻了出来，惊呼道：“范爷？快，快，快里面坐，来人啊，快点泡茶。”
天下第一楼，也是河南邦的直属产业，餐点吃饭，吃完饭桌子一收，就可以坐在一楼喝茶，也是河南邦高层聚会，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的一个地点。
此时下午四点多，临窗的那几排桌子，坐的全是河南邦的高层，像什么护剑护印，坐馆陪堂，其中好几个都在昨晚的酒桌上。
听到一句范爷。
其他人比掌柜还要激动。
靠窗那排，至少有十几二十人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几个人站起来太急，身后的椅子都带倒一片。
“还真是范爷？”
整个天下第一楼，瞬间沸腾了，几个河南邦香主，堂主一类的角色，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
这一声范爷
连连摆手，
即便贾景元不说，范阳也得想法跟他多问几句。
被邀请参加阿拉木图经济论坛，这可是大事，可自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第四百零四章:座次分明
河南邦的这群角色，一个个土不拉几，教育水平低下，能认识字，会算账，就算很不错了。
落在范阳眼里，就跟一群乡下老农差不多。
偏偏人云亦云，也是江湖评书听多了，尤其崇拜英雄人物。
其中两人甚至长躬到地，极尽恭维之能事。
范阳还不得不抱拳还礼。
贾景元拉着钱拥军，刚刚走上台阶，就听到热烈的呼声，进门一看，范阳已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一口一个范爷。
头皮一麻，黑邦大佬么？
等后面一群人又看到钱拥军，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感谢，感谢，我楼上还有朋友，等会儿下来，再跟众位喝茶。”
范阳一拱手，在贾景元的带领下上楼，来到包间门口，贾景元却按住把手:“范总稍等，咱们已经第二轮了，刚刚在收拾包间，先把门打开敞敞酒气。”
门一拉开，一股热浪，汗臭，混着浓烈的酒气扑了出来，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吐了还是怎么，这味道相当上头。
贾景元咧嘴一笑:“不好意思，范总先稍等。”
酒到残局，那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这一群人算是斯文的，一起碰了两杯之后就各喝各的，酒品都挺不错，还是比较克制，但仍有两人歪倒在沙发里，率先下课。
而酒量好的还在继续，或自得其乐的小酌慢品，或三三两两的报团划拳，关系好的捏着杯子称兄道弟。
冯书文显然是喝舒服了，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正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陶醉不已，哼起了京剧。
他人本来就瘦，酒喝舒服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将衬衣口子解开，袒胸露背，胸口上清清楚楚的列着18根排骨，脚尖一翘一翘，可谓丑态毕露。
“来来老贾，咱们今天还没划过，这老郭根本不是对手嘛。”
贾景元一阵头大，穿梭两步，过去将冯书文的衣服盖上。
“你干嘛呢？”
“冯总，衣服搭一搭，这像什么啊，有朋友来了。”
“切。”冯书文手一摆，又闭上眼睛自我陶醉。
贾景元一拍手掌，满脸堆笑:“各位老总，先停一停，你们猜，我把谁给带来了？”
高路也是醉眼朦胧，跟汤常工两人正在小酌，闻言抬起头来。
眉头一皱。
听贾景元这话，应该是碰到其他酒桌的人了。
可在阿拉木图，除了这次代表团，还能有其他熟人？
他们这是连云港的圈子私下聚会，贾景元不会这么不开眼，把上海人给叫过来吧？
“来来来，各位老总。”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贾景元伸手一拉。
把范阳给拉了进来。
“来我们掌声欢迎，范总。”
高路一不留神，当啷一声筷子掉地。
两人虽然从未说过话，但也算得上神交已久，一个是连云港外贸界的资深大佬，一个是后起之秀。
在连云港还好。
可走到阿拉木图，位置就颠倒了过来。
只怪那天范阳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在异国他乡混到这种程度，值得自己慎重对待了。
而冯书文则是腾的站了起来，赶紧扣上衬衣，穿上衣服。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咱们连云港的营销之父，瑞通贸易公司的范总，大家都别装着，范总的大名在咱们连云港，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李麒麟率先站了起来，他不像高路还要自持身份，他已决定在阿拉木图落地发展，范阳是必须拉拢，甚至依仗的对象。
假以时日，即便没有人介绍，自己也要寻上门的。
两步跨了过去，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握紧范阳右手:“久仰久仰，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咱们连云港外贸行业协会的副会长，总理事长，麒麟外贸的高路，高总，咱们连云港的行业领袖，这一位是咱们连云港最著名的金牌策划人，麒麟外贸的汤常工，汤总，这两位可是咱们连云港外贸界的半壁江山啊。”
范阳胸背挺直，表面镇定，可心里也是激动不已。
在哈萨克斯坦孤军奋战，差点命都丢掉，这是种什么样的体会？
也是阴差阳错之下，险之又险，收获了一定的影响力，可不能好好利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空有许多的想法，却无法实施。
至于河南邦？
那就是个笑话。
到了这种程度，这种层次，李商兵这类人，只能充当马前卒，充当炮灰。
范阳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高路站了起来，只是礼貌似的一个微笑。
范阳则跨前一步，双手伸了过去:“久仰久仰，高总大名如雷贯耳，早就应该登门拜访，可无奈底子太薄，欲投无门，今天虽然巧遇，心里还是激动万分啊。”
高路眼神一亮，嘴角不自觉的上翘，印象中的这人年轻气盛，才华横溢，背景强硬，还有点咄咄逼人。
在阿拉木图还有这么庞大的影响力。
却这么低调？
“哪里，都是谬赞，同行们给点面子罢了，快来这边坐。”
外贸圈子，跟企业圈，大不一样。
一群企业家坐在一起，很可能谁都不服谁，没有直接的业务联系，上下游关系，一般不会轻易服谁，不肯低人一头，同行之间充满敌意。
可外贸圈子不一样。
外贸圈子是越滚越大，业务之间牵连甚深，合并打联，互相铲货，相互飞单，联手围标，勾结打压，公司与公司之间，合作的内容非常丰富。
有些单子太大，牵连太广，层层节节的关系更是需要反复打点，多交一个朋友就多出无数机会。
小公司傍上大公司，更是可以捞到不少好处。
一般都不会得罪人。
如果得罪了呢？
像高路这种大公司，手下的厂家和企业众多，政府方面的关系更是牢固异常。
小公司，不知天高地厚，去得罪一个大佬，可以说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厂家纷纷倒戈，拒不接单，海关甚至不让你装船。
就有这么大的能量。
行业封杀。
所以外贸圈子坐次分明。
谁是什么身份，什么档次，大家心里有数。
高路坐的主位，汤常工原本坐他右手。
结果高路手虚引一下，汤常工便将杯盘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把第二顺位的位子给让了出来。
其他人的眼光全都聚了过来。
汤常工主动让位子？
做建筑涂料的那个王总，惊得眼珠子掉在地上。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范阳连连摆手，却指着高路对面的末首说道:“我还是坐这儿。”
“这怎么行？”
赶紧站了起来，两步跨过去握住范阳右手，也是装着不知道的样子:“久仰，鄙人高路，你可能不认识我，范总也到阿拉木图来了？”
第四百零五章:马来之虎
能受一国副部之邀，来到阿拉木图，启有等闲之人？
即便是末首坐着的两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个叫王明喻，一个叫王明华，兄弟两人从海运起家，跟各大航运公司来往密切，在南海航道还有着不错的影响力，只不过为人低调，又处在产业链下游，包船出海，都指望着在座的各位赏饭吃，便主动坐的末位。
看到范阳大步走了过来，两人都是面带喜色，赶紧站了起来腾座位，换杯盏，等范阳坐定，便把手给伸了过来，一指自己:“远宏贸易，王明喻，这是我兄弟王明华，咱们两兄弟是搞船运的，也是久仰大名，以后可要多多亲近。”
“久仰久仰。”范阳一抱拳，李麒麟眉头一撇，假装愠怒道:“两位王总这是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啊，这样，今天这席，我当酒司令。”
李麒麟不知为何，一改往日的儒雅形象，把贾景元都看得一呆。
一般来说，承认酒司令，本身就是一种奉承的意思。
贾景元本来是眼巴巴要来做这酒司令，却不料被李麒麟给抢了去。
“好，好，李总把酒，今天咱们可要大开眼界啦。”
高路也是面带微笑，轻轻鼓掌:“此处是不是应该有掌声？”
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好好好，咱们还从没见识过李总劝酒的本事。”
“老李啊，你到底行不行，到时候水平不够，让咱们范总喝不高兴，可要唯你是问啊。”
“这个酒司令可不好当，规矩了规矩，劝不下酒，那么先自罚三杯。”
“不行让我来。”
李麒麟手指连点:“看看，看看你们像什么话。”身子一侧，站到王明喻两兄弟中间，说道:“我来隆重介绍，远宏贸易，王总，人称马来之虎，南海一霸，不止连云港，远至京津沪，船运界里谈到远宏王总，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座的各位任随哪一个，没受过王总关照？我提议，第一杯，先敬两位王总，大家觉得怎么样？”
底下的人轰然叫好。
王明喻却连连摆手:“不认，这个不认啊，什么马来之虎，李总抬煞我了。”
话虽如此，可还是脸上有光，两兄弟在体量上，不及在座各位，这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们是草莽起家。
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子承父业。
五六十年代，朝鲜战争爆发，米国联合西方国家，还有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对大陆进行经济制裁，成立巴黎统筹委员会，对大陆展开联合封锁，全面禁运。
构筑了三重岛链和近海军事圈，试图掐断物资供给。
只要任何与战备沾边的，一律禁止出口，禁止运输。
主要针对稀缺的各类资源，例如橡胶，柴油，汽油，药品，粮食，和特种金属之类。
被封锁过后，想要获取物资全靠zs。
从新加坡，香港，马来西亚，包括泰国和印度，就靠着一条条渔船，小轮，构筑起一张庞大的外海供应链。
这一时期的东南海可谓艰险重重，还有海盗猖獗，王明喻两兄弟的父亲辈，就是这种时期发展起来的。
在天津和青岛无数个荒岛上奔波往返，联系新加坡与马来西亚两地，为大陆运回来海量物资，即便跟香港的霍老爷子也有交情，二十多年累积，最鼎盛的时期拥有四十几条渔船，天津一座渔港，横行马六甲，在当时的南洋是真正的马来之虎。
但可惜的是特殊时期来了。
他们的父亲就这么完蛋。
几十年海外积累毁于一旦。
他父亲在劳改农场的牛棚里上吊自杀，两兄弟在渔港里苟活长大，80年代重新开放渔港业，才靠着以前父辈的声望慢慢发展起来。
现在也有了一座船运公司，主要经营散货运输，虽然都是些小船，可在目前的民营船运界，还是很不错了。
李麒麟这么一介绍，显然，份量就要重得多了，范阳也适时的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惭愧，原来是两位王总，我是后辈，不知道两位鼎鼎大名，先干为敬。”
一仰脖子，小半碗酒一口干了。
“好。”
“痛快。”
“范总好酒量。”
“来来来，咱们也不能让范总一人独饮，大家都来干一杯，敬两位王总马来之虎，再振雄风。”
一群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都是一仰而尽。
两兄弟还能说什么。
自然也是酒到杯干。
坐下的时候，王明喻眼眶都有点微微湿润，略含感激的看了一眼李麒麟。
按下杯子，李麒麟越过一步，又来到另外一个中年人的身边。
对方赶紧也捏着酒碗站了起来。
第四百零六章：新型的经济秩序
“接下来的这位，仍然是需要隆重介绍，咱们连云港的涂料大王，理工大学出身，技术精湛，自己能调试配方的，仅凭一己之力，推动着整个徐州商用建材类的发展，咱们连云港涂料界的顶梁柱，阿克苏诺贝尔粉末涂料代工行业中国总代，每年出口好几个亿，行业协会理事单位，副理事长，艾美斯商用涂料进出口公司，王总。”
这人比较年轻，只有三十来岁，举着酒杯站了起来，笑道：“李总又要往我脸上贴金，还是我自己来，鄙人姓王，徐州商用建筑材料出身，主营粉末涂料，在这个圈子里排行老幺，以后范总多多照顾一二。”
范阳却是一惊：“粉末涂料？”
怎么形容呢，传统的涂料是水性涂料，油性涂料，总的来说都是液体和化学物品，在喷涂当中挥发性很高，污染很重，施工质量一般，耗费时间长，属于档次较低的类型。
作为建筑不错，但用于商品，那肯定就差很多了。
但粉末涂料完全不同，就是一层干粉喷在商品表面，喷出来没污染，而且干净漂亮，像以后的塑料制品，汽车行业，包括家私家具，都是大量应用粉末涂料。
从2000年以后，现代商品，在外包装方面，尤其是塑料外包装，几乎全是粉末涂料的天下。
包括各种笔记本电脑，手机外壳，电饭煲，各种家用电器，都是粉末涂料喷上去的。
像汽车外壳，一样可以做出钢琴烤漆般的质感。
在这个年代经营粉末涂料，那妥妥的前沿科技。
要是再过几年行业走俏，那可是商品行业一片粉，几乎把水性涂料从商品外包装淘汰下去，一个会调色的技术员，也得几十万年薪才能请到。
一仰脖子喝干小半碗酒：“以后还要仰仗王总。”
剩下的人又是轰然叫好。
范阳却是嘴里发苦：“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可是坚持不住了，酒量太差，要不我干个大的，再跟各位老总把酒言欢。”
也不由分说，将碗中白酒倒满，对着在座的各位一口喝干。
李麒麟还是挨着挨着全部介绍了一遍。
做粉末涂料，还是阿克苏诺尔贝的中国总代，居然自称在这圈子排行老幺？
等介绍一圈，范阳才对这群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座17位，就有15家外贸公司。
连云港外贸公司上千家，能进入行业协会的，不过四五十家。
能捞到一个会员单位，就算很不错了。
范阳的公司连进入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而在座的15家，全部都是理事单位，12位副理事长，高路总理事长，兼外贸协会行业副会长。
顶得上连云港外贸行业的半壁江山。
再喝两轮，才慢慢的消停下来，各自碰头划拳喝酒。
李麒麟则把艾美斯的王总挤了挤，在范阳旁边坐了下来：“范总酒量不错啊，还没有自我介绍一下，一个小公司，姓李，名叫李麒麟，范总在这边经营多久了？”
“时间也不长，一两年吧。”
李麒麟笑道：“才一两年，就有这么大的影响？”
“影响？李总抬举我了，影响谈不上的，我的业务也没完全铺开，在这边也是新人。”
李麒麟一说话，其他的人就竖起耳朵旁听。
听范阳说还没什么影响？
李麒麟笑道：“谦虚了，那天在中心广场，我们可是都看见了，为我们中国人争光不少，也道听途说了一些，我还冒昧问一句，这边的投资环境很严峻么？”
范阳在心中飞速打转，这个牛逼，是一定要吹的。
可怎么吹？
就需要一定的技巧了。
这群人道貌岸然，可哪一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什么德性，范阳心里一清二楚。
略一皱眉：“怎么说呢，大环境还是好的，就是小动作不断，有些跳梁小丑的确恶心就是了。”
范阳的事情，在他们心里打鼓好几天，听到这个事情，另外一桌都停止了吵闹，人群的重心一下就聚集到范阳身上。
李麒麟问出众人疑惑：“听说范总是和这边的军官产生冲突了？”
“嗯。”范阳点头道：“一个少校军官。”
在场众人，尤其是贾景元，轻嘶一声：“少校军官？这军衔不低呀，他什么职位？”
另一人说道：“少校嘛，至少是个团级干部了。”
“团级？正的还是副的？”
“少校军衔，咋的也是正团级了。”
号称马来之虎的王明喻两兄弟，一同竖起大拇指，听别人说，和亲口确认，又是另外一个感觉：“范总是真的厉害，我听人说给流放西伯利亚了？”
一人问道:“军队和地方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吧？怎的跟军队方面产生冲突了？”
范阳摇头道：“这边跟国内的情况不太一样，他跟厄罗斯一样，都是前苏连遗留下来的问题，地方上的军队势力很大，也有自己的盈利项目，要在这边进行投资，不仅要打点地方政府，几大军区还是要考虑进去的。”
果不其然，范阳一句话，就让在座的各位眉头紧蹙。
在座的各位无论哪一个，都是深谙贸易的行业大佬。
钱，哪里不能挣？
实际上哪里都能挣。
一个成功的模式，可以无限的拷贝，复制，再进行推广。
如今的交通网络发达了，可谓没有天下不能做的生意。
关键的就是投资环境。
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包括什么？
什么法令法规，在这群人眼里都不叫事。
在于一个从上到下，统一的势力结构，一个强力的机关部门，再有一个强力的地方势力。
这都是大家认可的。
“这他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光是那些政府官员都喂不饱，咱们做点生意跟他们军方有啥关系？”
“是啊，咱们拜一方佛，烧一柱香，可满天的牛鬼蛇神，又怎么打点得干净？这生意还不如不做。”
“你们有所不知，这边的军队要自负盈亏的，军费都是自己筹措，找地方政府，还不如找地方军队。”
一时间七嘴八舌讨论不休。
李麒麟手一按，问出众人心声：“范总，你在这边熟悉一些，可否给我们介绍一下这边的各方势力？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可否介绍一二？”
“李总客气了，要我介绍，简单，可我还想先问一句，其实我刚刚走进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要论现在的沿海港口，在苏北，东北这一块儿，除了秦皇岛，就属咱们连云港实力强劲，而在座的各位齐聚在此，是有什么大动作么？”
李麒麟看了一眼高路，对方轻轻点头。
李麒麟才说道：“是这样的，阿拉木图要深化经济改革，建立以能源出口，和第三方转口贸易为主的新型经济秩序，这一次的经济论坛，邀请我们连云港和上海港的67位同行，名义上是为了打通第二欧亚大陆桥的运输通道，这是其一，但为时尚早，中国段的铁路到是畅通了，可哈萨克斯坦这边，没有个两三年，还协调不好，基础建设太差，还有一个问题是，跟中欧的铁路衔接还有很大问题，这只是个前景而已，是其一，却也是其次。”
第四百零七章：海外根据地
范阳微微点头。
这个的确不难理解。
欧亚第二大陆桥重新开通只有两年，毕竟时间太短，各方面还没衔接清楚，只是中哈两国使用频繁。
跟欧洲方面，也只有中欧，捷克，波兰，德国等区位较近的地方比较优势。
再远，要到荷兰港和英国，就比不上海运了。
历届的各国政府都对这个项目相当重视，可工程量无比的庞大，真正的融会贯通，产生巨大经济价值，还是要等到一带一路。
“那重要的呢？仅仅是路桥的中介，对投资环境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吧？”范阳问。
李麒麟点头道：“当然，范总应该知道达沃斯世界经济吧？”
范阳心里微微一缩。
讲实话，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个论坛而已，但规格实在太高了，前世的自己说白了，也是跟着大势捞点小钱，市场紧俏什么倒腾什么，也没什么文化，说得再粗陋一点，盲目跟风而已。
仅仅一个国家，阿拉木图经济论坛，就让自己摸不到魂头。
何况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
那可是动辄几十个国家，上百个首脑政要，上千家国际型的大型公司聚集的最高峰会。
讨论的主题都是什么全球发展的问题。
影响力一年比一年壮大，到了后来都不止单独的讨论经济了。
就连巴以冲突，中东问题，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伊朗核问题，伊拉克局势，甚至伊拉克大选，和英国脱欧这种类型的话题，都拿到达沃斯去讨论，并且还得到解决。
堪比多国峰会一样的重量。
小小一个贸易商人，是无法触及这个层面的。
可仍是点头道：“略有所知吧。”环顾众人一圈，却感觉脸上发烫：“也不是很清楚啦。”
“呵呵，一样，我们也不怎么清楚，只是有一个事情咱们比较关注了，今年一月，达沃斯第四届国际能源会议在北京召开，咱们连云港的外贸行业协会，就在高总和马总的带领下，前去凑了个热闹。”
“凑个热闹？”范阳在心中腹诽，也不免咋舌。
心中已经无法淡定。
也深深的意识到自身不足。
一个地区性的外贸行业协会，盘算起来两辈子也没参加过。
份量不够。
前一世，范阳可是在广州。
上万家外贸公司当中的小小从业者。
起步也太晚。
跟随时代洪流而已，小有所成。
行业协会的门槛都没踏进去过。
自己还在为着三瓜两枣操碎脑筋。
可同行们都去参加世界级的能源会议了。
不免感叹，还是要跟着组织才行。
要不然，连错过多少机会都不知道。
可仍是硬着头皮说道：“嗯，我听法拉比先生说起过，讨论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李麒麟笑道：“这一届会议的主题很大，有欧洲和亚洲总计32个国家参与，而中哈两国展开了总共四轮的部长级会议，确定了中哈两国的能源合作协议，在未来几年，中哈两国，将在能源和贸易方面，形成一个互补的局面，传统经济和能源经济互补，咱们过去一趟，还是很有收获的，获得了许多重磅消息，首先投资上面，中国方面的直接投资，就签订了10亿美元，这10亿美元将覆盖哈萨克斯坦9个地区的石油勘探开发，加油站网络，农产品加工，还有对外贸易等等方面。”
范阳惊道：“10亿美元？这个消息确定？”
高路在旁边笑道：“也不用大惊小怪，光是一条中哈石油管道的前期工程，就达到了三个多亿美元，要在哈萨克斯坦建立中国石油哈萨克斯坦分公司，中石油和中石化，各自占据了两亿美元的份额，以后咱们在哈萨克斯坦加油，都是自己的企业了，其他剩下也没多少，都投到矿产上面去了。”
李麒麟说道：“中哈两国的贸易，开展起来可谓神速，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成为哈萨克斯坦第二大合作伙伴，和第一大出口市场，哈萨克斯坦对中国投资也挺多的，主要集中在新缰的几个口岸建设上面。”
“的确重磅，但和咱们关系不大吧？”范阳问。
“这个方面的确不大，可这只是哈萨克斯坦对华出口而言，进口呢？这个缺口就大了，所以。”高路指指桌面：“所以我们才组团到这儿。”
李麒麟补充道：“嗯，高总说得很对，也是高总远见卓识，在高总的带领下，我们可以攻城掠地，错过了曰本，错过了米国，不出所料，还会错失韩国，这些都已经被上海人占据，吃掉了百分之七八十的份额，而东南亚呢，又被深圳广东联合福建，给吃得干干净净，只有咱们连云港人，始终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海外据点，这对咱们的长久发展，极其不利。”
范阳的背脊一下子挺了起来。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有着这么巨大的野心。
竟然是抱着如此宏伟的想法？
而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是精彩万分。
就连高路也没想到，李麒麟居然说出这话。
今年一月，召开的第四届国际能源会议，他们是去参加了，可实际上并没那么简单，面子上的确有光，但形式上呢，其实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是被江苏对外贸易促进会拉着去参加的。
他们什么生意都做，什么都热切，唯独能源方面，跟自己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之所以拉着过去，是因为在这届能源会议上，总共签订了六份协议。
一份经济贸易协定，投资保护协定，商检协定，汽车运输协定，铁路过境运输协定，这关系到能源运输，整个第二欧亚大陆桥，中国段，包括新缰，甘肃，陕西，河南，几个省的相关人士都去了的。
必须要各方面密切配合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是，有一份单独的《利用连云港港口协定》，明文指出了，要利用连云港的桥头堡优势，为曰韩方面出口欧洲，途经中亚，做出一定的贡献。
大家都没当回事。
即便日本的汽车，集装箱，整车出口欧洲，走大陆桥，也不过就挣点运费，中介费，都没什么太大的好处。
去参加也就参加了。
自己等人过来，还是被法拉比管吃管住，承诺在经济论坛上公开招投标，才把一群人给劝了过来。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开辟连云港人的海外根据地了？
不过话虽如此，李麒麟的这番说话，还是挺能振奋人心的，高路也乐于带上这顶高帽，拍手道：“李总说得很对，咱们连云港人是该团结起来，做出一番事业了，团结才是力量嘛。”
第四百零八章：国际招投标
而范阳不明就里，还以为他们真是组团过来要做一番大事，好歹自己也是半个连云港人，在连云港还有着自己的一份基业，选择连云港，也未必没有着大展拳脚的一份心思。
团战肯定是要参加的，顺势站了起来，高举酒碗：“各位老总高见，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李麒麟笑道：“有范总臂助，咱们的把握又多一分。”
“实不相瞒，阿拉木图一共两届经济论坛，上一届我也没参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便介绍一下么？”范阳问。
李麒麟道：“什么经济不经济的，咱们这些人也不太懂，哈萨克斯坦要搞市场化改革，可这些人什么都不懂，请了很多中西方的专家过来，给他们出主意，该怎么搞，该怎么发展，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范阳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年代极其特殊，自从二战过后，两极分化，这些前苏连的附庸国家，大都存在着大大小小的问题。
一旦改革开放，教育水平也跟不上，大家都适应了国家调配，一旦开放市场，具体怎么搞，大家心里都没谱。
很多国家一上来就放开物价，结果毫无例外的，全都出现了巨大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
像这样的经济论坛，肯定聚集大批专家。
讨论的范围那就广了。
的确没自己什么事儿。
“那么招投标呢？”范阳问。
“就是招标啊”李麒麟笑道：“主要还是原棉的问题，说起来，哈萨克斯坦的问题还真是挺多的，他们也像厄罗斯一样，一来就大举市场化改革，大搞个人资产私有化，一来就下猛药，将工厂以股份制的形式分给工人，将牧场以家庭承包责任制，承包给哈萨克人，将土地按照人均分配，把集体农庄分给农民，这对百姓来说，本来是个好事，但是呢……”
“他们跟厄罗斯一样，也是太心急了，私有化是搞了，农民和牧民手里掌握着大量的棉花和羊毛，但市场化建设却没跟上，农民手里捏着棉花卖不出去，被一些投机份子肆意压价，心急之下见钱就卖，极大的冲击了国际原棉市场。”
“所以呢，现在哈萨克斯坦又紧急刹车，启动国家回购的政策，地还是农民的，财产还是私人的，由国家统一回购之后，以国际招投标的方式回笼资金，也方便推行新版坚戈的发行，不仅出口，进口方面也采取招投标的方式，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平台。”
高路轻轻鼓掌：“李总说得很对，但也没那么复杂，就是一个国际招投标，大家联合也好，打围也罢，反正量力而为就行了，看上什么项目，咱们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互相帮衬就是了，老说这些工作没意思，还是端起酒碗，只谈风月，只喝尽兴。”
说到这个地步，也的确没有深入的必要了。
接下来就是联络感情，也把这一群人认识了个七七八八。
散场时，贾景元拉着范阳的双手不肯放：“范总，以前咱们有点膈应，可我老贾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你该不会还惦记着吧，哈哈。”
“怎么可能，一点小事，话说加藤平现在怎么样？”
“回曰本了，现在我公司跟他的业务都断了，可不能因为一个曰本人伤了咱们的感情啊。”
李麒麟也走了过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当得知范阳住在军区基地时，又是明显一惊：“那我们可送不了你，我在阿曼国宾馆309房，范总明天抽个时间，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第四百零九章：方便么？
互相留下联系方式，范阳就提前告辞了。
回到服远楼，师爷辉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看见范阳一身酒气赶紧扶住：“喝多了？来来，赶紧给范爷泡壶浓茶。”
“不用了，给我拧张热毛巾过来就行，我收拾一下还要回军区，艾瑞克呢？”
“还在楼上呢，醒是醒了，赖床上不肯起来。”
范阳无语：“让人赶紧去叫。”
“这么晚了还要走吗？”师爷辉问道。
刚刚说到这儿，啪，灯熄了。
“停电了？现在几点了？”
“我的范爷，9点了。”
“9点？”一抚额头，跑到窗台上一看，果不其然，楼下面的路灯全都熄了，街道上厄罗斯大兵开始巡逻，将一切无关紧要的人逐出冼星海大街。
还看到牌楼那个地方，十几个连云港的老总没车，走不了，一个个顶着寒风缩在牌楼下面，被冷风一绕，好几个人靠在墙边又呕又吐。
厄罗斯大兵一个个捏住鼻子，一脸嫌弃。
之前都没注意看，也是聊天聊得太过投入，下午三点左右去的天下第一楼，出来时晚上9点。
师爷辉拿着一条毛巾过来，站在范阳身边：“这些人是范爷的朋友？太他吗能喝了，从中午喝到晚上，一个包间消费4000多块，连喝两顿，这是真他吗得劲了。”
“的确能喝。”
范阳进去的时候，这些人就喝到了七七八八，又陪自己干了几轮，也没灌翻几个。
“您恐怕也喝不少吧？”师爷辉将毛巾递了过来，极尽殷勤之能事。
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感觉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自己也感到挺不可思议的。
要放到前世那个病秧子秃头身体，半斤白酒，就要喝到不省人事。
重生以后，还从没试过酒量。
最多也就喝点啤酒，二两白酒。
可这两天的表现来看，第一天，河南邦两桌子人轮流敬酒，少说也喝了一斤有多，结果屁事没有。
今天再战，也是至少一斤多的量，居然也是屁事没有，半点想吐的感觉都没。
不错。
看来今世不仅事业顺利，酒桌上也要称王称霸，这难道也是穿越福利？
心情忽的好了起来，对师爷辉问道：“李商兵呢？”
“他啊，肯定找乐子去啦。”师爷辉把范阳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露出一个贱贱的表情：“话说，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一下？”
或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被师爷辉一口点破，顿时心头火热。
要说哪个男人不好这口？
只不过之前事情太多，身边莺莺燕燕虽多，可无论招惹哪一个，都是顾虑重重。
到了异国他乡，还顾忌那么多干嘛。
脸色也古怪起来：“方便么？”
师爷辉一对小眼晶光闪闪：“这就太方便了，请跟我来。”袖子一甩，就要带范阳上楼。
“不着急，你先安排，我在这里抽根烟。”
师爷辉小眼又是咕噜一转：“您不先看看货色？”
范爷眉头便是一皱：“怎么，你们还做皮条生意？”
背着光，师爷辉看不清范阳什么脸色，略有点愠怒的说道：“您怕是酒喝多了，您把咱们想成什么人了，肯定是外国人啊，咱们可是洪门正统，义字当头，怎么可能去做那种生意，您好好看看，这是阿拉木图，这些老毛子的xxx厅开得满地都是，您需要，我就给你安排。”
手一摊：“不需要就算了。”
范阳眉头舒缓：“需要，那你看着安排，普通货色就算了。”
师爷辉又露出贱贱表情：“了解，我办事，您尽管放心。”两根手指一竖：“上好的客房在楼上，艾爷睡了一间，给您安排一间，要不要安排两人？”
范阳心头一动。
他正愁没什么办法招揽艾瑞克，说不定还是个机会。
手一招，在师爷辉耳边说道：“给他一人就安排两个。”拿出1000块钱给塞到师爷辉手里。
“嘿嘿嘿嘿嘿嘿。”师爷辉一阵老鼠般的奸笑，捏着钱，下楼安排去了。
过不多时，牌楼处开过来一辆嘎斯客车，将连云港外贸代表团的十几人给接走。
看到他们安全离开，便关上窗子，点上一根烟，在服远堂缓缓踱步。
越想越觉得满意。
连云港的这群外贸公司，一个个知识丰富，财力雄厚，经营什么种类的都有，既有专营加工制成品的，也有专营各种原材料的，建材，木材，五金，矿产，金属，人和人的区别是很大的，普通的17个人，如果是农民工，那么可以组成个建筑队，如果下井挖矿，就是个矿工队伍而已。
而如果是17个企业老总呢？
能量就非常庞大了。
17个外贸公司呢？
每一个成熟的外贸公司手下，都绑定着无数的企业，具有庞大的人脉，关系网，供应链。
这仅仅17个人，具有多大能量？
整座阿拉木图，再甚至整个哈萨克斯坦，不过区区1000多万人口，所有物资，都能够完全供应得上。
背后依靠这中国十几年改革开放的成果。
调动海量物资。
原本自己这点份量，要放在连云港，恐怕连酒桌都蹭不上。
而如今呢？
依仗着先来之利，还有些先知先觉的优势，完全可以把他们玩弄鼓掌之上。
这17个人利用好了，强过一支军队。
“范爷，您喝杯茶吗，醒酒的。”
服远堂是一座茶楼，也是河南邦总部，24小时都有人值守，一个小伙子端了杯茶过来。
“放这儿吧，你陪我下楼一趟。”
这黑漆麻乌的，范阳心里多少有点心虚，这一系列事情，端掉了一个安全局，牵涉的人不知多少，即便下楼打个电话，心里也挺没谱的。
万一哪个不要命的冲了上来，让自己一命呜呼就完蛋了。
还是小心为妙。
来到楼下，范阳没急着出门，推了那小伙子一把：“你先出去帮我看看。”
“看啥？”这小孩子脑袋有点不太灵光。
“我车在前面，你过去装作路过，前前后后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哦，明白了。”这小孩子顿时反应过来，也有点上头的样子，偷偷摸摸过去看了一遍，过来说道：“安全。”
车就停在楼下几步路的位置，范阳也观察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危险，对那小孩儿说道：“你在车前面守着，我打个电话就回去。”
小心翼翼，上车打着火，用卫星电话给迈科伦打了一个回去，告诉他们自己安全，今天晚上就在冼星海大街过夜。
即便这样，军区的人还是派了两辆军车，停在楼下保障范阳的安全。
回到楼上，让小孩子带自己上楼。
没过一会儿师爷辉回来，果不其然，安排得妥妥当当，范阳看了非常满意。
却没想到这一发就不可收拾，折腾了半个晚上，重生之后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或许是酒喝太多的缘故，连带第四次，都一并交代出去。
这一夜就舒舒服服过去了。
第四百一十章：暗标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浑身感觉那个通泰，伸个懒腰背脊骨噼噼啪啪作响。
一双嫩滑的小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范阳伸手一拨，将衬衣拉过来穿上，用俄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妮莎.埃利耶奇诺娃.娜塔莎，你真是第一次？”
范阳脸色古怪：“有吗？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第一次？”
“我闻得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就算了。”范阳伸手在她脸蛋上拍拍：“叫哥就行。”
从钱包里拿出2张100人民币，他相信师爷辉是付过钱的，可服务态度的确很好，心里不忍，却又不想把她胃口养刁钻了，将200块钱放在床头柜上。
穿好鞋子就准备出门。
“哥。”妮莎撑起身体说道：“你还会来找我么？”
“看情况吧，收拾一下，下来吃饭。”
走廊上，师爷辉一脸贱笑，已经等候许久了，迎了上来：“怎么样，范爷，还满意吧？”
“还可以。”范阳站住：“艾瑞克呢？”
“嘿嘿嘿嘿嘿。”师爷辉一竖大拇指：“搞定，艾爷的功力深厚，体力惊人，昨儿晚上你没听见？”
只要接受就好办。
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哪有时间关注他，自己都忙不过来。”
“哈哈哈。”师爷辉心花怒放，尤其是艾瑞克也被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居然很有成就感。
“艾瑞克呢？”刚刚问，一走下二楼，艾瑞克就扑了过来，一把勒住范阳脖子：“混蛋，无耻，你趁我喝醉做了什么？”
接下来一阵鬼哭狼嚎，翻身起来一脸严肃：“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打闹了一会儿，两人会心的笑了。
前苏连这一档子事，真的是一言难尽。
压抑了几十年，一朝开放，真是奔放得几无下限。
东欧各国都成为了不同程度的男人天堂。
尤其以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为主。
这两国盛产美人，要放到十几二十年后，中国的外籍模特圈，几乎清一色的都是东欧各国，男的高大，女的俊美，身为外籍模特，却拿着一场两三百元的走秀费用，屡见不鲜。
特别是广州，深圳一带，这种外籍模特更加不值钱。
同样是外国人，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跟什么乌克兰，白俄罗斯，捷克，罗马尼亚，那也是天渊之别。
东欧各国没有哪一个国家，赶得上中国的经济水平。
抽着10块钱一包的白沙，住着几百块一个月的廉租房，来到中国，却让那些模特经纪公司挣得盆满钵满。
就好像厄罗斯的娱乐行业，到了以后也是臭名昭著。
舔舔舌头，这感觉还真他吗的不错，要不然挣那么多钱干嘛？
“喜欢么？喜欢你就住这儿啊。”
“真的吗？”艾瑞克本来是个很正直的人，这种事，破天荒也是头一遭，稀里糊涂成了一次，还上瘾了：“那我的费用可要全都算在你头上。”
范阳没理他，把师爷辉叫在一旁，问道：“李商兵呢？”
师爷辉摇头：“不知道。”
“你们的资金统计出来没有？”
“这个，这个，我也不怎么好说，估计两三百万能拿出来吧。”
“现金？”范阳略有点不快：“才两三百万，你们在这边垄断经营了两三年，你跟我说两三百万？”
“龙头不回来，咱也说不准啊，这样，我给您交个底，账面上的钱，能取出来的，只有四五百万，必须留点周转啊，咱们几个执事的意思是，拿出两三百万资金，，具体做什么，范爷您看着安排，项目好，钱不够，咱们再想办法。”
范阳想想，也不再坚持。
两三百万也差不多足够了。
第一波，也不愿让河南邦吃得太大。
从昨天的酒局当中，范阳已经把第二届阿拉木图经济论坛上的国际招投标，给摸了大概。
所谓国际招投标，在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小型国家，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行为。
是一种发展导向方式。
例如中国的改革开放，采用出口为龙头，三来一补，补充贸易，这三种贸易方式，拉动经济的总称。
像中国地大物博，经济总量大，产业链长，市场建设完备，他就会减少招投标，让购买力和交易行为转向市场，促使社会良性发展，国家发布的一般是工程招标，建设招标，贸易方面，要么是民间自由贸易，要么是国家与国家，部委之间的会谈，签订贸易协定，例如中国和哈萨克斯坦，今年签订多少20个亿美元的进出口协议，商品互换，用商品换外汇，以粮食换能源等等。
而哈萨克斯坦，他市场建设不齐全，贸然走向市场经济，只会适得其反，于是亡羊补牢，采用国际招投标的方式，将未来一年，甚至几年时间，所需要的物资给罗列出来，相当于仍是回到了国家统一安排的层面。
届时，为期三天的经济论坛之后，会设置总共16场，涉及了hs海关编码22个大类，98个章目，总计1000多种主要商品，的招投标大会。
只要认为有实力的公司，都可以向哈萨克斯坦当局购买标书，普通标书的价格，目前的定价是10万坚戈，折合人民币1500块左右。
例如采购1万吨大米，他发布一个标书，可能有十几个人盯上，这些人购买标书，投递报价，然后标书评审委员会，会针对你的报价进行审核，并不是价格越低越好，包括你产品的质量，参数，可操作指数，既有商务标的价格成份，也有技术标打分。
第一轮竞价采用暗标的方式，如果没人投标，会开启新一轮的明标招投。
如果还没人招投，或者标书不够理想，便会启动第三轮竞争性谈判。
而招投标并不是暂时的，而是一个持续性的存在，到时候论坛的布置很可能不拆，会在机构里设置一个招投标部，就相当于额外成立一个贸易部一样，有专门的人负责。
未来哈萨克斯坦的对外贸易，就全指望着通过招标的方式解决。
这个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对公司或贸易的个人，有着相当高的要求。
掌握优质渠道的人，可以在这上面捞足好处，例如范阳，和这17个贸易大佬来说，就是好事。
因为他不像传统的贸易，没有销售周期，1万吨大米，按照中国的价格，93年，大约4毛钱一斤，800一吨，1万吨就是800万的成本，加上运输，人工，在850万左右。
报价1000万，如果中标，就有150万的利润。
运过来交货就拿钱。
又很快投入下一个标书，如此反复，厉害的人，很容易在短短几年时间，积攒下惊人的财富。
可渠道稍微不通畅，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成本过高，竞争不过别人，动辄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白费，连标书钱都挣不回来。
这群河南人，搞点zs可以，卖点服装可以，从霍尔果斯口岸运点大米过来也可以，但招投标，恐怕连标书怎么填都不知道。
决定要帮他们一把，肯定是要配合他们拿标的。
“300万。”范阳肯定的说道：“我就按照300万的准备资金来跟你们协调，你们要扩资的话，再给我一个准信。”
师爷辉看见范阳首肯，大喜过望，说道：“那么范爷，咱们这三百万，投个四五千万的标能行吧？”
“屁。”范阳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三百万，你投三千万？标价翻了10倍？你的钱是黄金做的？”
“那能投多少？”
范阳两眼微眯：“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
师爷辉脸一烂：“这，咱是真的不懂，请范爷指教。”
“指教个屁，回头再说，你们先好好了解了解，再跟我谈这个事情，我得先回军区，下午还有事，明天晚上我再过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娜塔莎
看了下手表，已经下午一点多。
范阳就要准备离开。
师爷辉说道：“这边给你们留了饭菜，吃过饭再走呀。”
“不了，我楼上还有人。”
睡了一晚，还是要请人吃顿饭。
刚刚说着，娜塔莎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昨天晚上酒意太浓，兴致太高，偏偏这边停了电，都没看清楚人到底长什么样。
而早上起来呢，多少有点窘迫和不适应，都没正眼瞧上一眼。
而现在一看，这服远堂里十几个河南老爷们儿，加一个外国人艾瑞克，还有范阳，都是瞬间看傻了眼。
“我去，真他吗瞎眼了，这么漂亮？”
师爷辉面有得色，蹦了过来邀功：“才19岁。”
范阳手一拨，将师爷辉拉在身后，不让他再放厥词，问艾瑞克：“你那两个朋友呢？”
艾瑞克看傻了眼，范阳一问居然没反应过来。
东欧，像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这类国家，女人为什么漂亮？
这也是有概率的。
处于北欧和西欧地区的国家，气候潮湿而且寒冷，包括英国，法国，都是日耳曼人和凯尔特人，这些人种毛孔粗大，毛发旺盛，要放在中国人的眼中来看，就跟藏族人，蒙古人是一样的，毛孔粗大是致命伤，五官再怎么标准，也很来长出来柔媚的美感，
用东方人的审美观点来看，即便是个非常标准的美人，也不会生出太强烈的感觉。
而东欧这边的斯拉夫人种不一样。
这边的女孩子正值青春，尤其是肤质细腻这一点，是那些满头红发的拉丁人，颧骨突出的日耳曼人，骨骼粗大的凯尔特人，远远比不上的。
19岁的年龄，有着1米70左右的身高，脸上还挂着一抹娇羞，再加上她职业的特殊性，几乎唾手可得，让这群大老爷们儿猛吞口水。
范阳还好，对白种人一向脸盲。
对艾瑞克这种欧洲人来说，无异于看到了类似刘亦菲，章子怡这种俏佳人伫立眼前，再一想任君采摘，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你那两个朋友呢？”
艾瑞克这才反应过来：“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范阳一耸肩：“那就算了。”对娜塔莎一招手，用俄语说道：“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送你回家。”
“好的。”娜塔莎的穿着相当传统，就是一件普通的红色连衣裙，下面踩着一双黑色平底鞋，肩膀上搭着一条厄罗斯传统的丝质披肩，动作却很放得开，过来挽住范阳手臂：“我最喜欢吃中餐了。”
一群人簇拥着下楼。
两辆派过来保护范阳的嘎斯69就停在陆巡旁边。
巴特尔看到范阳出来，再看到旁边站着一位厄罗斯美人，就感觉头疼。
就因为这人，两辆嘎斯69，还有6名厄罗斯士兵，抱着ak，就在楼下守了整整一夜。
“巴特尔？”范阳把手松开，连忙两步过去握手：“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法拉比先生非常担心你，有时间么，法拉比想见你。”
“下午吧，吃饭没有？”
“吃过了。”
“那你在这边等我一会儿，我吃过饭就回来。”
“等等。”巴特尔往旁边走了几步，示意范阳过去，两人走到一边，巴特尔面带严肃的说道：你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诉我的，没必要在外面寻找，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这样做，我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巴特尔眼神诚恳，范阳还是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是这样，昨天我喝多了，碰到中国的一群老朋友，时间耽误了太晚，就在这边睡了一晚上，以后我会注意。”一指那两辆嘎斯69：“这两辆车是怎么回事？谁安排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巴特尔说道：“我安排的，昨天晚上就过来了，我必须完全保证你的安全。”
范阳有点过意不去了：“那他们就在楼下守了一夜？”
巴特尔随便的一摆手，这只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情，反问道：“你见过连云港的人了？”
“嗯，见过。”
“很好，法拉比先生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他有话想对你说，快去吃饭吧。”
“让他们先撤吧，要不我们一起过去吃饭？”
巴特尔想了一下：“也好。”
“我们在天下第一楼，先过去了。”
河南邦一群人还想脚跟脚的过去，被范阳也叫了回去。
两斤白酒，一夜风流，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带上娜塔莎还有艾瑞克，顺着冼星海大街往前走去。
一路上又引来这些老乡的调侃。
艾瑞克则故意走到娜塔莎身边，用英语说道：“艾瑞克，很高兴见到你。”
娜塔莎眨巴着眼，完全听不懂艾瑞克说什么。
“这是艾瑞克，我的保镖，他说很高兴认识你。”
耳边传来娜塔莎清脆的笑声：“他好厉害，我的两个姐妹都被他吓坏了。”
“他厉害，我就不厉害吗？”
“你也很厉害啦。”手上一暖，就这么大街上，众目睽睽，娜塔莎一只小手又伸了过来，把范阳手给攥住。
“她说什么？”艾瑞克问。
“她说你是loser。”
艾瑞克60公分的手臂，又勒在范阳脖子上：“小家伙，说我是你保镖，你以为我听不懂俄文？”
转头却用一口非常流利的俄语对娜塔莎说道：“我不是他保镖，是他爸爸，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范阳顿时凌乱：“你他吗会俄文，我才是你爸爸，老子被你坑苦了，娜塔莎别听她的，油嘴滑舌。”
艾瑞克高大威猛，而范阳潇洒多金，也是一身的阳刚之气，跟在这两人身边，娜塔莎心中是说不出的愿意，噗嗤一笑：“谢谢，可是，你不应该夸奖我的，有两个女孩你还不够么？我可以把她们叫出来哟。”
“上帝，你真是太好了。”
“但你要先把他放开才行。”
艾瑞克手一松，范阳抱着脖子咳嗽好几次，才勉强缓过气来。
走上二楼，要了一个包间。
艾瑞克将外套一脱，露出一身铁塔似的肌肉，将菜单往娜塔莎眼前一推，用英语说道：“女士优先。”
好在这边的菜单都是中俄双语，娜塔莎接过一看，字，她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指着菜单第一个问道：“鱼和猪肉是什么？”
范阳解说道：“一道菜品，是用猪肉和蔬菜切成丝烹饪而成，用中文叫做鱼香肉丝。”
“好吃吗？”娜塔莎问道。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要一份这个，其他你看着办，8菜一汤，有没有什么果汁之类？”
“没有，只有杜康和茶。”
“那就来壶茶。”
范阳在这里吃饭，自然是不差钱的，掌柜的颇为醒目，令人跟着上楼，端了四碟开胃小菜上来，一碟核桃酸木耳，一碟凉拌三丝，一碟卤牛肉，一碟卤鸭舌。
仅仅四道开胃小菜，也让娜塔莎惊呼出声：“我的天，你这样招待我么，会把我惯坏的，这是牛排吗？”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好吃么？”
“嗯，嗯，太好吃了，为什么没有黑椒汁？为什么还这么美味？”
艾瑞克哈哈一笑，他早就习惯了中餐的方式，会用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这不是牛排，这是中国美食，用水煮出来的，里面添加了很多种类的香料，是不是很神奇？你再试试这个，更加美味，鸭舌头。”
两人在那里吃得不亦乐乎。
范阳还没动筷子，一小碟牛肉，一小碟鸭舌，就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
看娜塔莎用筷子的动作，还很生涩，范阳问道：“你不是很喜欢吃中餐么？”
娜塔莎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只吃过一次，用豆子做的，里面加了猪肉，很美味，像这种牛肉和鸭的舌头，我还没吃过。”
“没人带你出来吃么？”
娜塔莎察觉到了什么，头埋下了一点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才19岁，我刚刚出来工作，你是我第7个男人。”
也不无遗憾，其实他非常希望能在娜塔莎口中听到，是他第一个男人。
结果却是第七个？
第四百一十二章：礼贤下士
不过也好，这一下子，到是让范阳心里升腾起来的一点感觉戛然而止。
从事这个行业轻松吗？
绝不轻松。
前一世的范阳也是久经考验，从厄罗斯回来之后的几年时间，也算是吃喝嫖赌什么都来，到了中年时期才稍稍收敛。
总而言之并不是雏儿。
有点好感，有点爱怜的感觉，毕竟服务周到，吃顿饭，多给点小费，尽个心意就对了。
自然不会被一个厄罗斯小妞迷得什么神魂颠倒。
也没兴趣考究她到底有些什么过去。
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对吧。
娜塔莎一直在观察着范阳的反应：“你呢，我是你第一个女人？”
包间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巴特尔在服务员的带领之下走了进来。
范阳还想着介绍一下，巴特尔摆手道：“不用。”
巴特尔虽然是个哈萨克人，可毕竟也是一国副部级的秘书，是有公务员职级的，按照中国的概念来理解，至少也是个正处级干部。
严格来讲是个大官。
自然不会对一个技女有什么想法。
还未坐下，便不耐烦的一撩手腕，提醒范阳时间不早了。
范阳便略过不介绍，巴特尔在，一顿饭就在娜塔莎风卷残云的状态下吃完了。
顺道将娜塔莎送回弗立维萨大街，留下联系方式，在两点半左右，来到果戈里大街。
这里是哈萨克斯坦的政治中心。
也是一片庞大的建筑群。
一砖一瓦都写满历史。
民族宫上的蓝色清真圆顶，还有庭前的罗马石柱，代表着中世纪金帐汗国王权统治。
而随处可见的镰刀和锄头标志，代表着一百多年的最高苏维埃加盟共和国的特权统治。
而现在的民族宫，已经不再悬挂最高苏维埃的旗帜，可以说，是在一片稀里糊涂当中，走向了三权分立。
第一总书记，改成总统，民族宫改成总统府，内阁重组，之前的政协大楼，和人民代表大会，被改成了上下两议院。
由共和制改为总统制。
制度全改。
法拉比贸易布副布长的官位，也位于高级干部之列，属于新任的内阁成员，专管对外贸易，有一栋独立的办公大楼，就隐藏在上下两议院的后面，一座6层高的新式建筑，外墙贴着标志性的蓝白色瓷砖，代表蓝天白云，墙顶上一面哈萨克斯坦国徽，金绿配色，在阳光下显得肃穆而且庄严。
门口的旗杆挂着哈萨克斯坦国旗。
大门的岗亭上，站着两个怀抱钢枪的哈萨克士兵。
看着眼前这一幕，范阳的心情还是略有激动，上一次在医院还不怎么觉得，可到了这里，跟一国副布直接对话，这是何等荣耀？
整理了一下心情，便跟随巴特尔进入贸易大楼。
在四楼一间办公室见到了法拉比。
几天不见，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又显得疲惫了一些，正和几个贸易布的官员讨论着什么，看到范阳过来了，从宽大的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欢迎你，这两天休息得好么？”
其他的几名官员，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在法拉比旁边。
艾瑞克被安排在楼下，只是范阳独自一人，快步过去跟法拉比握手，嘴里说着感谢。
法拉比介绍了一下身边的这些官员，是他手下几个处的处级干部。
哈萨克斯坦现在的体制复杂，虽然走上了全面西方化的道路，可官员的体制还没来得及更改，有着继承自前苏连，跟中国一样的十五级公务员职级。
法拉比看来是有事要和范阳单独说，让这些干部退了下去，在旁边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
“茶还是咖啡？”
“一杯白开水就够了。”
范阳注意到，角落里居然有部饮水机，法拉比亲自倒了两杯清水过来：“我要先对你说声感谢，能够尽快平息这次事件，离不开你的配合。”
“这是我应该做的。”
“昨天我到军区看过你，可是你不在，你见过连云港的同伴了？”
“嗯。”范阳老老实实的答道：“昨天在冼星海大街凑巧碰见，一起聊了一会儿。”
法拉比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将腿翘起，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对你们连云港人心怀敬意，你们为中国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卓尔不群的贡献，我今天请你过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下商品结构和对外贸易市场化的问题，处在一个全球经济蓬勃发展的时期，科学技术日渐成熟，中西方的交流加深，而我国的工业设备落后，产业链严重脱节，商品结构参差不齐，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开展正确的贸易行为呢？”
说完半个身体靠在扶手上，悠闲的看着范阳。
“额。”范阳只觉头大：“这，这种问题太过宽泛，也太过专业，您是一国副部，我的这点见识，做点小本生意还可以，在您面前我不行的。”
法拉比淡然一笑，扯动眼角的皱纹：“像今天这样的谈话，我进行很多，我也曾前往中国，虚心的请教过很多企业家，商人，也曾和你们的官员进行会谈，他们都教会我很多，而我，只是一个五十四岁的老人，我的一生，都是接受的计划经济体制教育，从政的生涯是从党委开始，对西方经济一窍不通，被委以重任，也只有四处摸索，用你们中国话说，过份的谦虚就是骄傲，我是诚心向你请教，为什么要拒绝一个老人呢？”
范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国副布，要放在中国何等权威了。
居然如此礼贤下士？
法拉比语气真诚，似乎不像在考验自己。
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概念，也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脑袋里飞速旋转起来。
“那我冒昧问一句，要讨论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比我合适，为什么会选择我呢，在您面前，我心里可是真没底气，我们连云港外贸行业协会的总理事长，高路先生，不是更合适么？”
“高路先生早已和我谈过了，我在他的身上也学到很多，我们的国家正在高速发展，中国的各种先进理念，都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最终建设成一个高度发达，人人平等，自由富强的国家，我们都是同路人，都是为了这一目标而努力，你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跟我好好聊一聊呢，这可不像你们中国商人的风格。”
“那您是需要我建言献策？”
第四百一十三章：冷战结局
“嗯。”法拉比肯定的点头。
“那好吧，我也不怕班门弄斧，可这样讨论太过宽泛，有没有什么针对性的问题提出来呢？”
范阳可没自大到，能在广义上，和这位一国副布大放厥词。
是，他承认，这些老一辈的领导阶层是没什么文化，尤其是五六十岁这一拨，都是一边从政一边学，摸着石头过河是常态，经常出现跨行领导，一问三不知的领导，因为他们本身的教育水平也不高，也有尸位素餐的存在。
可法拉比不同，范阳是有所了解的，这可是一手一脚建立起中哈两国经贸合作的牛人，还会谈过那么多外贸大佬，要论新潮思想，才思敏捷，或许比不过年轻人，可真才实干上面，大局观等等，就不是范阳这种人可以相提并论了。
针对性的提出一点建议最为妥当。
说错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难，困局。”法拉比眉头深皱，带起一脸沧桑的既视感，幽幽说道：“我们是迫不得已走上独立的道路，这一点想必你应该知道。”
范阳点头，这没什么好争议的，世人都知道。
而苏连为什么解体？
为什么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后，就迫切的想要改变苏连？
因为前苏连存在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了。
米国和苏连为什么要冷战？
这又是一个关于德国的故事。
二战的德国，把整个欧洲彻底打怕了，打怂了，敦克尔大撤退，四十万英法联军丢盔卸甲，什么都不要了，只顾逃命，导致英**队完全的退出欧洲。
斯大林格勒战役，莫斯科保卫战，几乎把前苏连打光，打废。
好不容易结束战争，到了瓜分胜利果实的环节，针对德国如何处理的问题，出现了矛盾。
德国投降之后，苏，美，英，法，四个战胜国，协议分区占领德国，并由四国总司令组成盟国管制委员会。
相当于四个国家，瓜分德国领土。
但是瓜分之后，如何处理，米国和苏连的主张完全不同。
米国从一开始，就有重新扶植德国的意图，毕竟德国的工业实力还在，石油，矿产，科技等硬实力还在，稍微扶持，就能够重新壮大起来，以便把它纳入米国的战略体系，实现米国超级膨胀的野心，和称霸全球的目的。
可是苏连怎么会同意呢？
苏连和德国，从中世纪打到20世纪，持续了几百年的战争，苏德矛盾，同盟和协约国的矛盾，挑起了总共两次世界大战，苏连集结15国之力，还连同英法美，好不容易才消灭了这个心腹大患。
结果米国还想扶他起来？
这不是要人命么？
战败后的德国，在两方角力之下，变成了一个第三世界国家，柏林墙树立，德国分裂，变成东德和西德两个国家。
苏连这边拼命压制东德，米国这边就联合英法等国，推出马歇尔计划，全面重建西德，全面重建西欧。
从此，冷战就开始了。
米国和苏连之间，不敢爆发正面战争，就到处搞事，陆续分裂了很多国家，到处扶植反对势力，朝鲜和韩国被分裂，越南分南越和北越，争夺非洲和中东所造成的战争就多得数不胜数。
米苏都进入全面的备战状态。
所欲区域建设极不平衡。
主要的三个国家，厄罗斯，白厄罗斯，乌克兰，集中了15个国家的发展力量，建立起了钢铁洪流，城市，宫殿，工业体系完备，物资充足，厄罗斯人享受着15个国家带来的资源红利，尽情挥霍，只要在厄罗斯当个官，或者进入公务员序列，就是一步登天，享受着各种高福利和优越的生活，跟底层人民有着天渊之别。
而其他的十几个附庸国家，尤其是中亚五国，一个比一个穷得掉腚，原有的工业建设全部荒废，成为了供给苏连的血液。
国家与国家之间，上层人士和底层人民的生活天差地别，社会矛盾异常尖锐。
如果不爆发阿富汗战争，前苏连都还能坚持下去。
可一场阿富汗战争把前苏连打懵逼了。
仅仅支撑了两年，整个苏连脆弱的供应链，弊端就完全显现出来。
维持战争，就要调集原本就匮乏的物资，短时间内，忽然之间，就感觉什么都没了。
面包没了，面粉没了，牛肉没有了，伏特加也没有了。
物资富足，才是一个国家稳定的根本。
一旦物资供应不上，社会就开始乱套。
跳得最凶，吼得最厉害的，恰恰是前苏连的特权阶层，优越的生活被打乱，各种矛盾就轰然爆发。
戈尔巴乔夫就在这种情况下上台的，一上台就进行市场化改革，要让社会物资富足起来，开展个人私有化进程，发展轻工，建立市场，大裁军，缩减军费，关闭军工厂，停止目前的航空研发，把优势几十年的军工重工，全都抛到一边，带领整个苏连体制，全心全意搞轻工，搞起民主化改革来。
这原本是好的。
可是呢，戈尔巴乔夫空有一腔想法，却低估了前苏连官僚体制的**，堕落，在几十年的沉屙中到底有多严重。
一开展私有化进程，一旦搞活经济，这些前苏连的特权阶层就只有一个动作，拼命捞钱，拼命的侵吞国家资产，下达的命令完全得不到落实，全是瞎几把搞，乱几把搞，苏连是个铁血帝国，需要的是强劲统治，无论石大林也好，赫鲁晓夫也好，都是一等一的铁腕统治，不服就干，生死看淡那种。
换了戈尔巴乔夫，结果搞民主？可谓一带就崩，引起连锁反应，导致罗马尼亚，波兰等国脱离掌控。
叶林青上台之时，整个前苏连已经完全乱套了，到处都是暴动不断，罗马尼亚的总统夫妇都被叛党处决，根本就无法挽回。
联合乌克兰，厄罗斯，白厄罗斯，三个主要国家，签订《别洛韦日协定》，将苏连正式解散。
可这些，关哈萨克斯坦什么事？
哈萨克斯坦处在东南边陲，还一直在勤勤恳恳的节衣缩食，自从86年开始，就倾尽全国之力，支持戈尔巴乔夫改革，什么都捐出去了，可就这样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苏连轰然倒下。
可即便这样，哈萨克斯坦也不愿脱离苏连。
因为支援厄罗斯，国库早就亏空殆尽，每年都是巨额的财政赤字，物资都靠厄罗斯划拨。
当得知苏连要解散的消息，那扎巴耶夫连夜前往莫斯科，却被拒之门外。
连让他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当时的叶林青急于甩掉中亚这群包袱，急切的投入西方怀抱，还额外的赠送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大脚一踹，就把哈萨克斯坦给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