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资本时代
香港的恒生指数就厉害了，香港股市从70年代就开始，比大陆早了整整20多年，维持在20000点左右。
而美国还要厉害一些，道琼斯指数最高涨到过27000点。
看到上交所1550点的点数，到没什么意外，上交所管控非常严格，炒作的行为较少，只适合长期投资。
但深交所就不一样了，深圳靠近香港，810股票抢购风波涌进了150万人疯抢股票，购进的行为太多，导致股市稍微下跌，目前才1350点。
可是要不了两年，范阳知道，就会涨到6000点左右。
深圳的制造业也开始发力，进出口贸易频创新高，要是有点闲钱投进去，两三年后至少也翻个几倍。
搞得范阳都有点意动了。
是不是抽个时间，到香港开个户？把那60万港币投进深交所玩两票？
所谓a股和b股什么意思？
a股是国内的人买的股票。
b股则是香港台弯等人买的股票，深交所在刚开市时，主要供香港的人用港币投资。
以后投资会亏多少不知道，但现在b股的数量有限，随便买几只稍微研究，坐等涨价就行。
段正兴凑了个脑袋过来：“范总在看股票？”
“嗯，怎么，你也炒股？”
“呵呵，只不过现在摇不上号，不过我有个朋友挣了不少。”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眼看到段正兴，面带笑容的赶了过来：“段经理，大驾光临啊。”
段正兴就拍拍裤腿站了起来：“呵呵，王科长，这位是我们范总，这位是企业注册局的王科长。”
“这位就是范总，果然很年轻嘛，来来来，到我办公室坐。”
范阳把财经日报整理了一下，按照原样的放在桌上，就要跟着上楼。
王科长却把财经日报给宝贝似的拿了起来：“我专门定的，咱们要响应政策嘛。”
来到王科长办公室，范阳很快就说明来意，咨询一下股份公司的注册程序。
王科长也是问道：“怎么，你们才注册了贸易公司，这么快就想改组了？”
范阳一下来了精神。
他原本很担心新缰这边的政策跟不上，也缺乏专业人才，因为股份公司是个很复杂的事情，必须要健全的会计体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够呛。
“不是改组，是想注册一家股份公司，想过来问问能不能办。”
“能办啊。”王科长毫不犹豫：“只不过要求高一些，你们公司要建立财务科，我们这边也会对你们进行审查，发起人不低于7个，总股本不少于500万，这是起注资金，办起来的话手续会麻烦一点，但我还是觉得，你们没那个必要，现在注册股份公司太麻烦了，各种手续没个半年时间拿不下来，注册来干嘛？想上市？”
范阳笑道：“让王科长笑话了，其实我的真实状况是这样，我是受到哈萨克斯坦的邀请，在国外注册股份公司，主要经营钢材销售……”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就想来请教一下。”
王科长越听越惊讶：“到外国投资股份公司，你确定？”
“额，有什么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是没那个必要，你的主业是销售为主，自己没有产能，如果筹备股份公司的话，会让你的前期成本过高，公司难于管理，还要面临高额的印花税，会让你的成本大增，你不如把公司做起来，等到了那个地步，有条件上市了，再考虑改组股份公司，这样既不会造成铺张浪费，做事也更有把握一些。”
“感谢，感谢。”范阳说道：“我就是过来咨询一下，另外咱们新缰可以改组股份公司吗？”
王科长笑道：“当然是可以的嘛。”
转身到后面的档案柜拿出几部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范阳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北新路桥，天润乳业，天富能源，三家公司。
北新路桥是新缰建设兵团建工师国资委分离出来的，天润乳业是建设兵团农十二师改组出来的。
王科长一脸考较的意味看着范阳：“咱们也要顺应政策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嘛。”
范阳笑道：“国营企业改组股份公司，响应国家号召筹备上市？”
王科长挺惊讶，却也挺高兴：“这就对了嘛，你们企业家也要懂得政策，总之审慎为重，但你们坚持要办，我这里的大门也随时向你们敞开。”
聊了这么一会儿，范阳的目的也达到了，能办就好。
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也就告辞离开。
临走时候范阳向王科长说道：“那份财经日报，能借我一份看看不？”
王科长豪不客气的拒绝了：“这怎么行，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寄过来，我还没看呢，不行不行。”
“那要不我下午过来拿，过期的也行。”
王科长打开一个柜子，范阳一看就惊了，里面密密麻麻排着报纸，选了半天拿出一份一个月前的，珍而重之交到范阳手上，让他看了务必给还回去。
搞半天这王科长收集了不知多少年，满满一柜子的财经日报。
走出来之后心情复杂，总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中国的经济发展，也从家庭式作坊，加工厂，迈入了资本时代。
国营企业利改裞之后，也迈入了股份重组，拆分上市，股权的重新分配，也站起来了一大批日后的顶尖富豪。
以前的国营企业，所有资产都是国家的，但国营企业股份重组之后，会给管理层配股，占有股权，就他么有钱了。
却也导致后世的很多糊涂案，因为股权分配也不少人锒铛入狱入狱。
总之是跨进了一个新的时代，而自己呢，也算是不错了，重生到现在一年半，从乡下小子走到了资产数百万，有着一家皮鞋厂，一家柿饼工厂，还有个可以支配的工业园区人脉，贸易公司开辟了连云港，乌鲁木齐，阿拉木图，再把霍尔果斯和阿拉山口连通，前往欧洲的路算是初步连到中亚。
再加香港的离岸公司算上，满打满算5个口岸。
新缰这场展会，一旦举办成功，自己势必将垄断大半个新缰到中亚小国的出口贸易份额。
更加重要的是背后还有座丞待开发的金矿。
积累的资本还是挺雄厚，基础还是夯得比较实在。
就看接下来如何在资本市场玩转手腕了。
打定主意，从王科长办公室出来之后，也没急着离开，又到境外投资注册局去咨询了一圈，得知的结果也很满意。
原以为新缰闭塞，可该有的公共设施一样不拉，要到境外投资股份公司，在政策上也没有丝毫抵触。
只不过审批流程较慢。
但慢是相对而言的，大不了花点钱，争取在三个月时间拿下。
回到办公室又接到电话，波特兰让去天山别馆见他。
第四百九十章：投资落地
天山别馆。
波特兰已经等候多时了：“回到乌鲁木齐感觉怎样？”
范阳撇嘴道：“差不多，都是满地的沙子，布莱恩呢？”
“在吐鲁番，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的谈判有了很大进展，已经确定了8家外资企业在新缰落地，中欧班列的400万贸易合同，也已经达成了2300万，还剩下170万的份额，就全靠你了。”
范阳喜道：“已经敲定了一半？那太好了，看来我要轻松不少，你们主要投资哪些行业？”
“羊毛纺织，吸塑加工，彩钢结构，聚录乙烯。”
范阳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你说pvc？”
波特兰微笑着点头：“英国洛克化工，和贵国的独山子石油化工合资建设一家30万吨pvc聚合工段的企业，是你们国内最大的聚合工厂，总投资860万美元，项目已经确定了，将在今年8月破土动工，所有的工业设备都由英国运输过来，400多亩的厂房建设，需要用到数万吨钢筋，这个消息你还满意吗？”
所谓pvc，简单来说就是硬质塑料，在建筑中应用最多的是给水管道，**十年代中国的pvc产能太低，做出来的pvc全都用来包裹电线，还必须从曰本大量进口。
建筑的给水管道，清一色用的是镀锌管。
成本高，而且还会生锈。
也是建筑材料非常重要的产品之一。
范阳还琢磨着再等几年，却没想到这都碰上了。
“呵呵，当然满意了，但我更高兴的是pvc，是做管材还是线材？”
波特兰道：“管材线材都做，我可以把洛克集团的高级管理介绍给你，作为投资回报，洛克化工换得了产品出口权，现在他们急需代理，你有兴趣帮他们做事吗？”
跟波特兰认识以来，虽然他一直很照顾，却没捞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反而摊上一场烫手的展会。
现在也终于要回报自己了。
范阳是当然高兴了：“只用是英国人，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们打算怎么做？交给我全权代理吗？”
波特兰摇头道：“不不不，你一个人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我们在上海和香港都有很多代理人，他们也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我只能给你一个代理产品的资格而已，毕竟，他们跟我不是一个体系，我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看着眼前这年过半百的英国老人，范阳颇感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营造的感觉，总之这批英国人很神秘，一直对自己语焉不详，要打听一些什么事，也总是遮遮掩掩。
是真的挺难受。
波特兰看他没说话，这次终于有所表示了：“我知道你的疑惑，我想，也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了，四十八家集团是一个跨国性质的商业组织，成立于1840年，由英属维京群岛的卡多根家族，东印度半岛鲁本家族，米兰贝鲁斯科尼家族，还有我所在的罗素家族，筹资成立，主要从事殖民地的贸易活动，发展到今天已经有着120多家上市公司，和欧洲皇马巴萨两大财阀的加入，它代表着英国资本市场的基本权益，拥有对外投资的一致性，是一个世界性的商业组织，从香港到印度，我们的贸易覆盖了整个东南亚，再从海洋到陆地，目前的东欧国家和中国西部，是集团的投资重点。”
“然后呢？我一直很好奇您的职位是什么？”
波特兰笑道：“职位很重要么？”
范阳无语道：“相当重要。”
“固执的年轻人，我是联合利华亚洲市场的技术总监，但你能看得出来，我已经退休了，目前受到佩里主席的委托，参与中亚fdi跨国直接投资的谈判，目前你的首要任务，是抓紧协助我们完成400万美元的贸易合同，集团对你的评价很高，给予你10万美元的扶助资金，对了，这里是你的现金支票。”
说着波特兰一张中国银行的现金支票华丽丽的递了过来。
范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激动：“呵呵，是直接给钱？我还以为说着玩的。”
“不，你要相信，我们从不会让合作人吃亏，你举办这次展会俱乐部给了你很高的评价，这笔扶助资金是佩里主席亲自批给你的，你还需要在这些文件上签字，如果资金不足，还可以向俱乐部申请贷款，总之务必要将展会圆满完成，这对中英两国的贸易合作有很大的意义，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俱乐部是不会让你亏损的，你明白了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一定要全心全意做好这件事。”
范阳也看得出来，这次跑到阿拉木图耽误了一个月时间，英国人肯定还是挺担心的，只不过不好明说罢了。
接过支票，上面已经汇兑成了57.68万人民币。
波特兰又让他等电话，介绍洛克集团的负责人给他认识，谈谈pvc产品，为钢筋找点销路。
说句实话，范阳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区区10万美元，对四十八家集团肯定是九牛一毛，但相比国内的公司财阀来讲，会考虑到基层人员的感受么？
肯定不会。
但别人就是考虑到了，还是很走心，英国人在生意上的品德还是很过硬。
得到这50多万，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轻自己的损失，也可以把进度大大加快。
出了天山别馆，又马不停蹄赶到外经厅。
找到对外贸易处的熊处长。
好在这段时间公司的人员是足够的，二三十人跟着外经厅上窜下跳，少了范阳工作还是有条不紊的开展，还没挨骂，但还是再三嘱托他要加快节奏。
最后仍是问道：“你现在钱够不够？如果经济上有困难，一定要尽早提出来，区委会给你尽量解决，但工作一定不能拉下，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是政治任务不容有失，明白吗？”
范阳连连称是，最后熊处长挺意外的，让他准备一些展会资料，最好是有一些抵押物，改天给他约见一下建设银行的放贷部门，先给他批个几十万的贷款。
结果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英国人和区委这边的重视程度还远在范阳之上。
“贷款的话暂时不急，可有个事情还真想让熊处长帮忙，能给我调几辆车吗？”
第四百九十一章：专机接送
接下来的几天就忙疯了，外经厅给借了两辆桑塔纳给他，带着人一天到晚跑企业，找商品，规划场地，跑境外投资管理局，办理境外投资手续。
到水磨沟去收服装样品，跟河南人洽谈成品服装，抽空去跑建材市场，了解钢铁行情，忙得个脚不沾地。
还得应付开奔驰600的高永康。
这王八蛋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逮着范阳就一通臭骂，之后就一天到晚跟着屁股后面转，富二代的节操被他扔地上摔稀碎。
这些台弯人说话声音嗲里嗲气，就像个小屁孩儿一样，牵着两条马犬，更过份的是还带着一个新缰姑娘，带着个妞一起缠，脸皮厚到没有下限，还不觉得缠着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对。
要不是让他去泡温泉，就是缠着他，让带他去105团场骑马打猎。
值得庆幸的是达叔和阿玉回台北了，要不然非得被这两兄妹玩死。
到了晚上还得回家画图，琢磨欧式风格的家具，杉原京子就陪在旁边，两人的感情却是急速升温。
到了第六天上午，一到公司就接到李麒麟的电话，电话接通对面就很激动：“成了，我跟兰州建工二建分公司谈妥了，对方很满意我们的价格，不过提出要先看样品，只要质量合格，就可以跟咱们签长期合同。”
“这就搞定了？”
“对，只不过我价格报得比较低，1400，比市价少了200一吨，质量合格的话可以跟我们长期合作，我都不急着回连云港，明天下午我带着客户直接飞乌鲁木齐，会和之后我们再到阿拉木图。”
“你带客户直接到阿拉木图看货？”
“嗯，客户也跟着过去，我先跟你会和。”
范阳这是有苦说不出：“我恐怕没有时间，你直接飞阿拉木图行么？”
李麒麟道：“不行，我连俄语都不通，时间仓促又没办法请翻译，这是第一笔生意，无论如何你要腾出时间，我跟老贾打了电话，他今天就买票直飞乌鲁木齐，要提起重视，你知道客户给我说第一批打算进口多少么？”
“多少？”范阳问。
“保守估计要两万吨。”
“多少？”范阳以为自己听错，可心里已经忍不住砰砰乱跳。
“你没听错，最少两万吨，兰州市政府今年的的四个重大项目都是二建公司承建，十六公里长的河堤，一座水电发电厂，发电厂有座拦河大坝，总投资40多个亿，工期长达4年之久，需要用的钢材是海量，兰州和陕西的盘条都被包圆了，可还有很大的缺口，原本他们是想从攀钢采购，恰好我来得及时，如果能谈下来两万吨只是保守估计，这边我承诺了10个点的回扣，还有200一吨价差的价格优势，成功率是非常大的，一旦成功，缴足25%的关税，也能挣到两三百万的纯利润，而且事情很急，你想想能耽误么？”
“两万吨？”
这才几天？
李麒麟因为一个消息，兰州跑一趟带回来两万吨的生意？
这两年因为宝钢和投产和鞍钢改组，国内钢铁产量翻了整整一倍，可架不住基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基础产品仍然紧缺，前两天范阳跑建材市场，新缰的均价就在1600左右，而且散货市场还没现货。
李麒麟报1400，价格的优势巨大。
他们这边700多一吨的成本价格，加上运输人工，差不多800一吨的均价，25%的进口裞要差不多300块，再加上5个点的回扣，每吨能有120到150的纯利。
销出两万吨，那真是两三百万的纯利润。
“别考虑了，我和老贾两人不行的，这单生意你知道对我们有多重要？我刚刚才跟他们商量好，客户非常的配合我们，我出来第一时间就给你们打电话，你手上的工作一定要放一放，耽误两三天，咱们就把这个事情办了。”
没办法了，范阳只能咬咬牙答应：“好，那你们尽快飞过来，有准确的时间么？有几个人？我好安排订机票。”
“好，我马上去订机票，客户这边四个人，加上我5个，还有老贾，他还带了个人，就7个了，你那边呢？去几个人？”
“就我一个，我马上通知霍尔果斯的人回阿拉木图。”
李麒麟长出口气：“好的，大家齐心协力，一定把这单给拿下。”
挂掉电话，贾景元的电话又跟着打了进来，他比李麒麟还要激动，声称马上去上海，最迟明天就到乌鲁木齐，让他随时等电话。
范阳这边被搞得措手不及，匆匆安排了手下的工作，就要开车去地窝堡国际机场。
刚刚出门，高永康开着奔驰600停在门口。
范阳把车门一拉：“赶快，带我去机场。”
“搞什么啦，这么着急？”
“别废话，你去不去？”
范阳嫌他开得慢，把他赶到副驾驶坐好，一路风驰电掣赶到机场，问前往阿拉木图的航班，结果被气得不轻，没有。
前几天才飞回来，结果却告知没有？
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阿拉木图在翻修机场，航班停了，要飞只能包机过去，降落到中亚军区机场，还要阿拉木图那边的相关手续。
搞得相当复杂，包机费一辆运7-100，56座，包机费一趟8万。
这不是扯淡么，范阳心情烦躁。
高永康鬼叫道：“你居然包机出去？我也要去。”
“行啊，包机费你出一半。”
“你这个人好机车哦，居然要人出一半？”
“那你就说出不出吧，不出就老实呆着。”
“出就出，不过几万块啦，你问问高公子怕过谁？”
看高永康那表情竟不像开玩笑。
8万包机费，范阳是真想咬牙给付了，结果却被告知还要到民航境外管理处办理手续，也就是说，普通人根本就搞不下来。
只有向法拉比求助了。
好在机场有国际长途，范阳一个电话给打到果戈里大街，很快找到法拉比，当对方得知要带人前来看货，马上表示热烈欢迎，谈到交通问题，表示可以派专机过来接他们，中亚军区有两架运输机专门跑这条线，包机费160万坚戈，随时可以出发，只需要提前四个小时通知他就可以了。
范阳算了一下，大约2万5千块人民币。
咬咬牙，认了，包机去阿拉木图，也让客户见识一下自己的实力。
第四百九十二章：俯瞰天山
等范阳这边安排妥当，就立即给李麒麟打电话。
“包机？费用会不会太高了？”李麒麟问。
“没办法，要不然开车过去得一个星期，这谁能受得了？”
“好吧，我们7个人坐国际航班也省不了多少，我刚打电话订票，明天上午10点的航班，12点15分落地，你一定要安排好接待工作，对面是企业领导，可一定不能怠慢啊。”
范阳自然明白的：“来的人是哪些？”
“一共四个，带队的是土建一司的周副主任，他是管工期的，还有一个施工员，材料员，质检员，都是三四十岁，尤其是周副主任和张工，酒量特别好，只喝茅台，你想办法去弄几箱。”
“你跟他们酒桌上较量过？”
李麒麟道：“没有，我打听到的，总之搞好接待工作，咱们单子就成功了一半，流程安排得紧密一些，千万别怕花钱。”
说到这个，范阳却有点犯难。
如果是阿拉木图，范阳有百分百的信心，让几人宾至如归，玩得尽兴，玩得乐不思蜀，可乌鲁木齐有什么？连泡个脚，蒸个桑拿的地方都没有，该怎么安排这个接待工作？
“我在想，要不我把包机先叫过来，咱们不在乌鲁木齐逗留，直飞阿拉木图。”
李麒麟想了一会儿：“这也是个办法，但老贾肯定来不及。”
“来不及正好，正好帮我盯着乌鲁木齐的展会。”
“那也可以，只要你在我就放心，老贾反而用处不大，就这样安排吧，对了，你那个总统套房能订么？”
“放心，这个事情交给我，他们人怎么样？好相处么？”
“都还好，周副主任很好说话，其他几个都是基层人员，没什么见识的，但只见，材料，施工，三方面都必须通过，所以咱们四个人全都得搞定。”
挂掉电话，高永康也听出来了：“你们到底搞什么？”
“没事，你不用管。”
范阳嫌他啰嗦，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在阿拉木图的事情一直没告诉他。
问什么都拒不承认。
要真让他跟到乌鲁木齐，按他公子哥的德性，不知道给自己闹多少岔子。
紧接着给法拉比打电话，让他安排包机在上午11点之前到达乌鲁木齐，帮忙订好阿曼国宾馆的两间套房，派三辆车到中亚军区接机。
大军和小卢去考察霍尔果斯，有李商军的人负责接待，只能将传真发到李商军的批发市场，让他们赶在明天中午2点以前返回阿拉木图，到中亚军区机场接机。
……
第二天下午两点时分，一架图124小型客机就已经翱翔在乌鲁木齐上空。
80座的小型客机显得格外空旷，除了三名机组人员，就只是范阳和周主任一群人。
周主任四十来岁，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脸型方方正正，可此时却没有国企领导的一丝桀骜，反而显得有点忐忑。
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范阳他们居然会安排包机出国，还是哈萨克斯坦飞过来的，这需要多大能量？
而且更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居然直接上跑道接机，都不进航站楼的，直接带他们上了另外一架小型客机。
他这肚子太大，或许是安全带勒得太紧，在座位上反复东张西望，遇到一阵上升气流机身剧烈的抖动了一阵，人就开始紧张起来：“这，这个，我咋找了一圈没看到降落伞呢？”
机身太过空旷，大家都坐在前面两排，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普通客机一般都没有降落伞的。”
周主任操着一口陕北口音：“莫得？这万一出啥事儿咋整？”
在接机的过程当中，已经互相介绍过了，出乎意料的是这群人很好相处，尤其是周副主任，说话大大咧咧，本来是准备了一点简餐的，也被他给推辞掉了。
范阳也就笑呵呵的说道：“出不了事的，如果万一出事，跳伞也没用，咱们飞行的高度太高，跳出去人就气压挤扁了，跳了死得更快。”
他这一说，其他几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施工员张工说道：“那这安全也太没保障了。”
范阳开玩笑道：“那就得飞行员赏脸了。”
穿过那阵乱流，机身很快的平稳下来，新缰上空根本就没什么云，平稳之后看着椭圆形窗外的景色，给人的感觉还是很震撼的，几人的目光很快就被高空的景色吸引。
李麒麟坐在左手窗边，看着下方掠过的云层和山脉，赞叹道：“这苏制的客机的确不一样，国内的客机窗户太小，总感觉视野很压抑，在这个位置看起来大不一样。”
周主任也坐在窗边，也没刚开始那么紧张了：“这边是真的荒啊，这条是什么山？”
范阳探头向下边望了一眼，只一眼就被立刻被吸引了，从高空俯视大地，刚开始还是绿葱葱的山区地形，此时已变成了一片土黄色，已进入了戈壁滩，而视线的尽头处，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横跨着一道巨大的山脉，将荒芜的戈壁拦腰截断。
看起来还是很震撼的。
“这风景是挺不错啊，应该是天山吧？”
范阳不敢确定，把眼光看向其他几位。
而其他几位也纷纷探头来看，也顿时就吸引了，远处的山脉气势磅礴，脚下的戈壁说不尽的苍莽，搞地质的施工员张工看了一会儿，啧啧连声：“好，好山，这就是祖国的大好山川，好一副梦游天姥的气势，我突然想吟诗一首，不知道各位怎么看？”
好！其他人轰然叫好。
看到这样的山川奇景，又在海拔万米的高空以上，是个人都会心情激荡。
别说张工，就连范阳都想吟诗一首谢天下了。
“那就我真来了啊，这是不是天山咱不知道，但我想起诗仙太白有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用来吟这山川到很贴切。”
“冒什么酸泡，要念就赶紧的，要是念得不够贴切可要你好看。”
张工咳了一嗓，念道：“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连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就说贴切么？”
第四百九十三章：感谢部长
张工的嗓音抑扬顿挫，把几人听得轰然叫好。
李麒麟拍手赞道：“好一首海客谈瀛洲，张工大才啊，你这一首掐头去尾，可算是把咱们的情怀好好的抒发了一遍，我李麒麟第一个佩服。”
周主任骂道：“臭小子行啊，有两手，今天晚上半斤的量是跑不了了，不喝都对不起这首酸词。”
张工辩道：“什么叫酸词，这是太白手笔，我只是拿来献丑而已，这一句天姥连天向天横，就应该用来说这天山，你看着山脉的气势，比之昆仑丝毫不让啊，而这势拔五岳掩赤城，不就说的是这沙漠戈壁么。”
张工这几句，是彻底把气氛给活跃起来了。
而飞机的速度远比想象更快，刚刚还只看到一片山脉横担中间，可短短几分钟过去，就能看到后面的绿色山脉，和左手边的一片金黄色。
这片金黄色根本看不到头，相比之前的戈壁更加细密，呈现出波浪状的沙丘。
前几天回来时，坐的中间位置，范阳根本就没怎么注意窗外的景色。
此时一看，简直太美了。
“对，现在可以确定是天山了，刚刚经过的是塔里木盆地，这后面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了，翻过天山就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了，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到。”
另外一个质检员小刘问道：“这天山童姥是不是真的？”
范阳摇头道：“不怎么清楚，但天池是真的，等这趟回来之后咱们到天池旅游嘛，可以买点天山雪莲回去，孝敬一下父母，对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
张工吟了首诗，也玩得比较嗨了，把安全带给卸了换到靠窗的位置。
看着下面的山脉说道：“新缰这是好地方啊，我以前在青海地质局找矿队干过，下面全是矿，你看这些山沟，有百分之55以上的成矿带，只可惜交通不便，要是以后开发出来，咱们也就不缺材料了。”
范阳笑问道：“张工还找过矿？”
张工答道：“找过，但不咋专业，当时支援大西北嘛，这边的情况都是这样，探明的矿带不知多少，但是开采成本太大，配套设施跟不上，还是给后人留着。”
范阳当然要符合他了，顺口问道：“现在咱们的材料很紧缺么？”
周主任接口道：“也不是紧缺，张工说得在理，咱们不缺富矿，你像咱们嘉峪关，祁连山，有多少赤铁矿，那都是富矿，但就是开采难度大，山区矿多，投资小，而平原地区又采不出来，现在咱们的成矿集中在太行山跟长白山脉，都在东北那旮沓，咱们西北地区的发展阻力重重啊。”
“呵呵，周主任也懂地质？”
张工笑道：“他才是行家，咱们几个都跟他学，咱们周主任是西南石油大学毕业的，老地质队员了。”
范阳说：“怪不得，我是说周主任一嘴的陕北味道，其实严格来讲我也是半个陕西人，我出道就在汉中，在那边投资了一座食品工厂，那边的地委我还挺熟的，后来才到连云港发展。”
“你在汉中呆过？那咱们是老乡啊，我老家延安的，革命老区，你老家哪里的？”
李麒麟在旁边看着会心一笑，范阳看着年纪轻轻，还是挺会套交情。
目前看起来气氛还是挺不错。
“我老家四川，其实我对地质这一块儿挺喜欢的，你说西臧那边矿产多么？”
“多啊，但你不能说西臧，要说青藏……”
这就问到周主任的专业上了，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讲他早年当兵，跟部队到昆仑山找铁矿的经历。
等聊得差不多了，周主任话题一转：“那个阿拉木图，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穷人的地狱，有钱人的天堂。”
“呵呵，这怎么说？”
范阳和李麒麟对望一眼，笑而不答。
很快两个多小时过去，图124跨过天山国界，进入南哈萨克高原，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既视感中，绕过脚下的城市阿拉木图，飞往麦迪奥山脉。
飞机就跟着长达20多公里的柏油马路插进山中，一座庞大的军事基地出现在视线下方，现在的高度已经很低了，几乎可以看到白色混凝土工事上的铁丝网。
还可以看到一座座防空炮塔，尖溜溜的弹头就朝着斜上方。
比较有趣的是，这些航空拦截导弹是自动定位的，可以通过雷达捕捉飞行物的动态，自动的调整方向。
飞机在跑道上稳稳停住。
叶志明早就率领了整个公司的员工等在那里。
走下机舱周主任心里还砰砰直跳，搀着范阳的手臂说道：“好家伙，这些导弹是自动瞄准的吧，我还真怕给一炮打下来，这是你的人么？”
令人意外的是，法拉比居然也在，带着巴特尔站在一辆拉达轿车旁边，看见范阳等人就大步的赶了过来，抓住周主任的手就一把握住。
范阳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哈萨克斯坦内阁成员，贸易部副部长，法拉比先生，他向你表示问候，非常欢迎你来到阿拉木图，这位是他的秘书巴特尔。”
……
“你说什么？”
周主任和另外三个大工，齐齐的膝盖一软，莫名的就想跪了。
他们长期在体制内工作，跟官职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副部级是何等存在？平时他们迎接个市委领导就跟火烧脚背一样，副部级根本就无法仰望。
居然亲自来迎接自己？
周主任脸上泛出一阵惊悚的惶恐：“你，你好，这怎么能呢，居然让您大驾光临，这个这个这个……”
就半天这不出来了。
范阳在周主任手腕上拍一拍：“没什么，法拉比先生跟我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对中哈两国的进出口贸易的灵魂人物，为人很和气的，你把他当普通人就可以了。”
周主任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这怎么行，你帮，帮我翻译一下，一定要用词准确，受，宠，若，惊，你知道吗，受宠若惊，我们这个内心啊，是感到无比的惶恐，万万不敢当此大驾，你代我们向部长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感谢，感谢部长。”
啪嚓，双腿立正，一个军礼敬上。
第四百九十四章：混乱边境
这一幕神操作把范阳看傻。
其他三个大工则是笑魇如花，笑得无法形容的灿烂，在旁边轻轻鼓掌。
他这番话讲得虽然夸张，表情更是浮夸得可以，但其实效果还真挺不错，不愧是体制出身，面见领导首先这个态度，就无可挑剔。
法拉比话没听懂，可光这面部表情就读懂了对方的惶恐和热情。
反观李麒麟和范阳等人，法拉比的内心还是很受用的，他这个一国副部，内阁成员，送走了这群干贸易的草根大爷，终于找到体制内的一些存在感了。
甚至露出了一丝很走心的笑容。
这个笑容把范阳看得一愣。
跟法拉比接触这么久，他简直刻板得可以，基本上就没见他笑过。
而法拉比不仅笑了，还对周主任竖起个大拇指，送上一个拥抱，用手在周主任右背上拍了拍。
范阳又顿时看傻。
厄罗斯人不像英国人，不管是谁，见面都是一个拥抱，还会贴脸亲那么一下。
厄罗斯人见面一般是握手，能互相拥抱来行礼的，说明他把你当兄弟，是很高的礼仪了。
自己跟法拉比合作密切，还几次三番的建言献策，都没看到法拉比笑过。
更别谈彼此拥抱了。
结果周主任下来两句话就把他给摆平了？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质检员小刘背着一台佳能相机，抬手就拍，咔嚓，把这珍贵的一幕拍了下来。
变换了几个角度又抓拍几张。
周主任还刻意转换了一下角度，把后面的图124给拍了进去，这几张图够他吹一辈子。
完了又换张工，张工拍完换材料员老钱，还拉着范阳等人拍了张大合影。
最后跟法拉比实在亲热，被法拉比邀请到拉达轿车上坐着。
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儿。
大军和小卢也过来了，让人把两箱茅台搬进陆巡的后备箱：“跟着往前开，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就到了，但房间出了点问题，你不是说开两间套房吗，没了，只开到一间，其他定了四个标间。”
“只有一间套房？”范阳略一琢磨：“行吧，也只能将就了，让周主任和张工住套房，待会儿问一下标间能不能换成单间，两个人住一间，你让他们怎么感受人间天堂？”
小卢道：“订不到，是订的单间，被订完了，只剩下4个标间。”
大军说道：“早上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外面停了辆大客车，下来二三十个都是中国人，看起来像是做生意的。”
“那还有多的标间么？宁肯多订几间，这些人可是咱们的大爷，得伺候舒服了，霍尔果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范阳问。
话音刚落，本来在开车的大军面色一白，不知道踩到刹车了还是怎么，车身冲了两下，嗡，给颠熄火了。
车身抖动的惯性让范阳顿时不稳，脑袋碰到前排的靠背上：“怎么开的车啊？”
“不好意思，分心了。”
大军赶快把车重新打着。
范阳总觉得大军有什么不对劲？
坐在副驾驶的小卢回过头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你问霍尔果斯？”
李麒麟也察觉到异样了：“怎么了？”
“这个地方还是算了，我们做的是正当生意，最好是绕过霍尔果斯，咱们过去真不合适，那边实在是太乱了，我们过去第一天就碰到大场面，几个阿富汗卖青玉的，跟一群乌兹木斯林产生冲突，两个人被当场打死。”
“当场打死？怎么打的？”
“你们是碰到？”
小卢点头，跟两人详细的说了一番他们遭遇的情况……
听完，范阳和李麒麟沉默了。
小卢描述的场景非常惨烈，混乱的程度还超越两人的想象。
绕过这个不提。
范阳问起霍尔果斯的基本情况。
用大军的话说，满地都是大胡子的鬼佬，什么民族都有，满地的牛羊粪便和所谓的生意人，骆驼，牛羊，棉麻，面粉，地毯，铜器，矿石，总之什么都有人做。
城里面还好，还是有很多现代化的建筑，可走到城郊就跟走到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还保留着很多明清时期的窑洞，泥巴房子，还有绵延几公里长的夯土城墙，整个就一副大漠驿站的感觉。
绵延几百公里长的边界更是混乱无比。
一旦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就什么情况都能发生。
讲完小卢摇头道：“李商军那个人，在那边就是土皇帝，他的话比什么都管用，相比霍尔果斯，那个什么李商兵做的事情，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小卢说道：“我觉得最好是跟这人划清界限，他这个人没有理智的。”
“你们在那边几天，他对你们怎么样？”范阳问。
“还能怎么样？他已经xx吸烂了，除了第一天看到一眼，其他时间根本就看不到人，他随时会丧失理智的。”
大军回过头来说道：“我们跟他一起过来，就给咱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其他就没怎么管了，他手底下的生意是另外有人在给他打理，他们叫他三哥，我们也没看到人。”
“那他的生意呢？”范阳问。
大军说道：“他在那边自己建了一座批发市场，主要是服装和劳保用品，布料，胶鞋，塑料盆，香皂啊什么的，这些小东西，来交易散户种植的棉花，牛羊，对了还有煤炭，几乎是他垄断在做。”
范阳点点头，这些他大概也能猜到，可是煤炭？
“偷的，哈萨克那边有好几座煤矿，还有条铁路是怎么的，那些哈萨克人背进来卖，挑一担煤炭走几十公里，卖两三块钱。”
大军说道：“那就是个鬼地方，说句真心话，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你有钱没地方花，没钱的走到那边是遭罪，那边挣钱的生意人，都是拿命在拼，比东北边境可怕得多了，东北那边至少有个奔头，这边只会吃得渣都不剩。”
范阳不说话了。
大军他是知道的，虽然在阿拉木图被人两枪打跑，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来没受过专业训练，第二，当时的情况也没到拼命的地步，范阳也不怪他。
相比普通人来说，大军的表现算是很不错了，一路走南闯北也是见多识广，也算是硬角色。
连他都这样说？
谈到霍尔果斯差点把车都撞了。
不由得让他重新考虑起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心知肚明
李麒麟皱眉说道：“看来咱们还是小看了中亚边境的复杂情况。”
小卢说道：“的确复杂，这里是中亚的丁字路口，旁边还有吉尔吉斯斯坦，过去是乌兹别克斯坦，关键是，中亚的联邦国家边境混乱，那边厄罗斯人基本没有，全是中亚的游牧民族，这些人种的相似度很高，木斯林，回回，还有土耳其，阿富汗，巴基斯坦人，混在一起根本就认不出来，出了边境更乱，我在新缰呆了八年，喀什，伊宁，塔城，我都去过，唯独这霍尔果斯是让我印象深刻。”
范阳问道：“你也没来过？”
小卢摇头道：“没来过，我之前是在农八师，在南疆，后来到乌鲁木齐，北疆这边是沙漠，往中亚这边太复杂了，最好是放弃这边吧，就做阿拉山口那条线。”
范阳还不死心：“那什么，李商军手下的那什么三哥，你们见到没有？”
小卢叹口气道：“哎，你怎么就不听说呢？我虽然不懂做生意，但我懂得做生意是看人，如果这李商军是个理智的人，你可以和他商量，可以用利益捆绑，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xx，一旦粘上这个，人就废了，他自己的神智都不清醒，你知道他背后有多少龌龊事？我现在不知道谁在罩着他，但我敢肯定最多两年，他必定完蛋，你要跟他扯上什么事情，一旦清算起来你挣再多钱都没用，我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跟这种人打交道，除非你自己想死，否则我找不到任何理由。”
大军也郑重的说道：“卢哥说得对，这种人沾染不得，即便xx，也是有个程度的，他是完全烂了，你是没看到他瘦成了什么样子，浑身可能就剩下二两肉了，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有这么严重？”
范阳虽然也一眼就看出他是个烂xx鬼，神情萎靡，可那天吃饭喝酒都还没感觉出来有这么严重。
大军道：“你不懂这个，到他这个程度已经没救了，而且黑这一块儿，也是讲层次的，他手下那些兄弟就是一群败类，要不是占着霍尔果斯欺压那些外族人，正经做生意他一天也混不下去，这种人没意思的，他逼急了随时能咬你一口。”
范阳摆摆手，心情开始烦躁起来：“好了，知道了，下来再说。”
等大军专心开车，发动机轰鸣声越来越大，范阳把头凑近李麒麟，低声说道：“现在怎么办？”
李商军不能合作，霍尔果斯的混乱出乎意料，可他的钢材怎么办？
他们的钢材想要获得真正的竞争力，获得真正的暴利，霍尔果斯是绕不过去的。
李麒麟摇头道：“下来再说吧，先全力把这单拿下再说。”
眼看着拿下这单，就能收获上百万的利润，可有了这单，下一单就难了。
中国的民营贸易公司，是不能进口钢铁的。
但哈萨克斯坦可以。
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到阿拉木图注册公司，利用哈萨克公司的名义，将钢铁出口到综合保税区和自由贸易区。
出售的对象，必须要自己有进口配额。
例如兰州二建，他们每年是有自己的进口配额，范阳他们只是中介。
换句话说，他们这相当于一锤子买卖，对方只要高兴，只要一个环节没打点好，对方完全可以绕过他们，跟哈马钢直接联系。
如果大家相处愉快，以后还可以让他们做点货代，帮忙翻译，联系货运，押车，从中收取10个点左右的代理费用。
这就是仁至义尽了。
可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你毕竟是个中介，对方有自己的进口配额，随时可以把你撇到一边。
所以他们要把生意做得长久，首先要避开双方的直接会面，把客户领到霍尔果斯看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中间还牵涉到一个洗货的问题。
他们的计划是从阿拉山口用废锌渣，球团矿的名义进口，然后将钢材挂到某个国内的钢铁公司名下，到国内销售就不存在配额的问题，投放到市场卖就完了。
而大笔的工程方面，则依赖霍尔果斯入境。
在高额的利润面前没有谁是圣洁的，要让他们放弃霍尔果斯，很难。
……
李麒麟也是一样，眉头深皱，把头偏过来低声说道：“你跟那些河南人到底什么关系？”
“你说谁？”
“就那个师爷辉他们那一批，他们怎么会为你强出头？”
“你指黄金人广场游行那件事？”范阳问。
“嗯。”
范阳语气一恨：“我他吗也不知道啊，我当时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你没看出来么，这群人素质很低，水泊梁山看多了学人洪门？洪门是他能学的？尤其是那个李商兵，你知道他自比什么吗，他自比这边的华人领袖，他这是拿我耍威风，结果帮我什么了？我如果指望他们？我如果没有英国人撑腰，我只会死得更惨，你看我对他有好脸色吗，只有那个师爷辉会做人，那李商兵跟他哥哥一丘之貉，一看就知道难成大事。”
范阳越说越大声，前排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
可大声说出来了，反而一抒心中郁气。
实际上他这个人还是很感性的，刚刚看到李商兵带着那么多人游行，还是很感动的。
可短短两分钟后，一切就变了味道。
这根本不是来帮自己出头，全程一句话没让自己说，被人七手八脚抬了就走，自己就像他们的战利品。
他一直在喊，让他们把自己放下，可谁听了？
就一群人赤着上身喊口号，无论怎么说都不放，让人抓着自己游街，人在空中乱拍乱打，被他们抬了半个多小时，轮流着抬，无论说什么都不放，当时把自己气炸了，鞋掉了，头发扯掉，衣服扯得稀烂，回去过后括约肌疼了一个星期，被掰扯疼的，自己就当个小丑一样被人抬着游街，一路扛回冼星海大街，这群人为了自己出风头，拿自己来对抗阿拉木图，拿自己来耍威风。
扛回去后，当着一群父老乡亲，李商兵站出来又是挥手，又是喊口号。
到最后连话都没让自己说上一句。
居然就让这些人散了。
你好歹让我也讲两句啊？
这能让人好过？
这一群人处处透着虚伪，李商兵等人，他手下那一批人，包括师爷辉，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
或许刚开始有些义愤填膺，正义感爆棚，但让人游行这档子事，是绝对的别有用心。
第二天在服远楼灌自己喝酒，他仗着艾瑞克在旁边，臭骂李商兵，根本不给他面子。
从李商兵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推断没错了。
他当时既是试探，也是表明态度，自己不傻，也不怕他，希望他们悠着点。
之后，又得知自己有中亚军区的背景，才又换个方法，大力来笼络自己。
当得知招投标后，又让自己帮他们洗白转正。
当自己傻的？
李商兵干脆就避而不见，大家心知肚明。
这一遭又忍了，甚至自己主动提出帮他们投标，算是骂了一顿给点甜头，就想着大家相安无事，可答应了对方过后，又怎么了？接二连三，把自己当个纯粹的傻瓜，李商军找来了，李商波带着一票广东人也找来了。
把自己当什么？
大家都是生意人，不知道各自的立场么？
他去帮河南人，让自己在连云港怎么立足？
去见李商军的那天，他也是彻底的丢了脸皮，为了大局考虑，一来是不想惹事，二来是想在李麒麟和贾景元两人身上，大家事业刚起步，忍了，大家各有所求，他这时候都还想着好好合作，委曲求全，不去想太多就可以了。
他匆匆忙忙赶回乌鲁木齐，在潜意识里，也有着这么一层躲着李商波的意思。
让他去怎么谈？
李麒麟看范阳说完这话，脸就慢慢的涨红了，牙关节咬得咯咯作响。
“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事，还要多久到宾馆？”
“还早。”李麒麟又压低脑袋过来：“我说句话你别多心，这群河南人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好心，我们如果想在阿拉木图站稳脚跟，必须想个办法把他们踢出去才行，而且霍尔果斯必须要稳，这个口岸我们绝对不能放弃，只要你没意见，我有办法。”
第四百九十六章：弯弯绕绕
李麒麟说话语气很平和，不急不慢，很有股子雍容尔雅的感觉，跟谁都比较和气，但他这种人有种气质，就是很干净利落，一般人也不会去冒犯他。
可此时的李麒麟眉头低垂，瞳孔微缩，把手伸出来说道：“苏商，徽商，浙商，晋商，粤商，咱们传统的五地商帮，但你可曾听过豫商？我不带半点地域歧视的意思，但这拨人真不是入流之辈，全靠坑蒙拐骗，zs犯罪，这样的人是极其恶劣的，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往这边投资么？”
过来了67人的外贸代表团，连云港这边17人，国贸公司10几人，还有30几个上海人，除了范阳他们，就只有连云港做建材的王德富，跟哈马钢也签订了代理合同。
几十家公司，最后只有两家投资落地。
范阳又岂会不知：“我知道，也有这群河南人的原因。”
“对，爆发战争的事情很远，可身边的威胁却很近，有这样一拨地头蛇一样的存在，谁敢在这边做生意？他们霸占着交通路线，入境口岸，有什么商品能和他们竞争？你好不容易把市场做起来了，他们分分钟zs入境，价格比你低上一半，只要他们眼红了，你这生意就完了，但更加严重的是人身威胁，咱们是穿鞋的，不可能和光脚的抢食，我和老贾要不是遇见你，也绝不会在这边贸然投资。”
“嗯，我知道。”
“所以他们是社会毒瘤，你觉得阿拉木图当局会坐视不理？”
李麒麟继续说道：“前两年这边局势混乱，物资紧缺，需要各种渠道进口商品，才会容忍他们野蛮生长，可他当局缓过来之后呢，必定要把他们打掉的，实际上他们比你还急，你知道这个师爷辉也来找过我么？”
范阳点头，他能猜到。
“不止是我，高路，老冯，基本上都来找过，都被我们拒绝了，唯独你例外。”
范阳仍是点头。
李麒麟笑道：“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你，我们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以为你跟河南人是一伙的，看到你都怕，做生意可以无信，可以狡诈，但千万不能恶，你恶，别人就不愿意搭理你，就敬而远之，要不是那天在国宾馆碰到你，你把到这边的遭遇一五一十跟我们说了，又恰巧让你帮忙搞汽车这单子，我跟老贾根本就不敢信你。”
范阳，额：“怕？”
“这不是怕是怎么？”李麒麟拿出纸巾擦了把汗：“你是不知道那天的阵仗，怕是有好几千人，这个声势你知道有多浩大？上海的码头够乱了吧，那些大型社团都没你这个阵仗，这可是海外，当时把我们全都吓到了，以为这边也有致公堂一样的组织，是真的吓到了，还有谁敢在这边投资？”
范阳摊手：“我也是被逼的。”
“你不知道我们签约那天，有多少人过来劝我们，都说我和老贾是秀逗了，居然跟你合作？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么？”
范阳呵呵直笑：“难听的就不用说了。”
李麒麟笑道：“好吧，那难听的就不说了，反正不说你也知道。”
范阳笑道：“我到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解释的？”
李麒麟摊手道：“需要解释么？恶，也有恶的好处，现在你是一块招牌，没人敢惹，你知道你把谁吓走了么？”
“曾立军？”
李麒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对，你把最难打发的一位给吓走了，这其中还有高路的一些功劳，他也很精的，就咱们连云港人，他也是反复告诫，千万别和你扯上关系，可自己呢，你没觉得蹊跷？演讲过后就他一个人来找了你，还混上了一场亚太经合，他跟我们谈什么不好？谈了什么项目么？高路是出了名的吃独食，他的单子你也想分？他跟你谈个什么互联网，听都没听过，那东西靠谱么？他只是在跟咱们表达一个态度，他肯定要借着你的关系杀回来的。”
范阳还真没想到过，背后有这么多的蹊跷。
站在他的角度，应付河南人也很吃力。
李商兵这一群人把冼星海大街经营得严丝合缝，表面上看起来大义炳然，可黑就是黑，他们的那些组织结构，什么护剑护印，香主堂主，对自己到是和和气气，可对其他人呢？
对竞争对手呢？
一旦翻脸比翻书还快。
所以自己还是应付得很小心。
李麒麟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咱们还是占据着有利条件。”
说到后面，两人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前排的大军和小卢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卢转过头来说道：“那这群河南人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李麒麟说道：“首先排除一点，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咱们必须排除这一点，他们在这边根深蒂固，有很强大的群众基础，尤其是这种邦派结构，不排除有些死忠于他们的手下，万一狗急跳墙，咱们可得不偿失。”
“对。”范阳赞同道：“来硬的肯定不行，他们洗脑很成功的，讲忠心，讲义气，还有八大邦规，自称义字头，这种组织是很可怕的，我跟他们喝过几次酒就知道，这群人整急眼了肯定乱来，只能玩阴的。”
开车的大军方向盘一抖，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能从范阳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李麒麟纠正道：“是策略。”
“嗯，那什么策略？”
“只能从上往下的发力，让阿拉木图当局把他们打掉，如果我猜得没错，当局已经要准备收拾他们了，只是欠缺一个必要的理由。”
小卢点头道：“对，这种地方上的团伙只要发展壮大，不趁着保护伞在位赶紧漂白，是很容易被打掉的，就不知道他背后的靠山，跟他们纠结到底多深。”
范阳刚还镇定自若，但说到这里还是有点慌了。
感觉耳膜能清晰的听到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要对抗一个恶性势力，自己远没这个心理准备。
只一瞬间，便在脑海里闪出很多画面，师爷辉手下有个人令他印象很深，这个人眉头上有道疤，满脸的肉像死疙瘩一样挤在脸上，尤其牙齿，两颗门牙被磕掉了三分之二，笑起来像个夜叉一样，手腕的骨节比正常人粗装一倍有余，属于那种小孩子见了都会吓哭的面相。
只凭感觉，就觉得这必定是个残忍的亡命之徒。
只感觉心惊肉跳。
过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但内心已然虚了：“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恐怕到时候局面会失控，后果，我有点不敢去想象……”
第四百九十七章：聊过就丢
李麒麟根本就无视了范阳的紧张：“那就别去想，把扳倒的目标缩小，只要李商军和李商波两兄弟倒了，其他人就闹不起来，到时候可能的话，我们可以帮助他们改善经营结构，试着掌握这一批人手，试试看能不能扶持一下，如果可以，就是我们很大的助力。”
范阳沉思一阵：“我觉得很难，这边就他们一家独大，没有竞争对手，想打听他们的底细都很难。”
李麒麟说道：“所以说，只能指望上层的人来收拾他们，你可以跟法拉比打听一下，就抓住这次投资失败的话题，探探他们的口风。”
小卢说转过头来说道：“你们关注的重点错了，阿拉木图的这群河南人不算什么，找当局也错了，直接找中亚军区，你去问问尤里，他才是这边的地头蛇。”
范阳猛的一惊。
他在阿拉木图东奔西跑，都是跟些官面上的人打交道，根本就去打听这些。
也无从打听。
反而小卢等人，跟军区的人混得很熟。
“找尤里？你跟他谈过？”
小卢面色中显得有丝不屑：“他们算什么？阿拉木图是一级军事戒备，常驻兵力30几万，连厄罗斯黑邦都渗透不进来，一群挑柴卖面的土匪，敢在阿拉木图叫嚣？你找法拉比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托卡列夫，只要他稍微有一点不高兴，让托卡列夫觉得有一丝不高兴，任随他再大的保护伞，也保他不住，你需要担心的不是李商兵，而是李商军……”
大军也说道：“嗯，我觉得卢哥说得很对，那个李商军才是难对付。”
“去找军区？”这到是提醒了范阳，但还是疑惑：“找军区有用么？”
小卢缓缓摇头：“你没在军队呆过，你不了解部队的作风，你找法拉比那些官僚，他即便有办法也不会帮你，他还怕自己出事，但部队能管你那么多？你知道有多少地头蛇是栽到军区手上？我这样说吧，你敢惹建设兵团？”
小卢转过来说道：“就去年，石河子，821大案，打掉一个盘踞十几年的黑恶势力团伙，三人枪毙，八人死缓，打掉涉案人员六十多人，起因是……”
小卢讲述了一系列的事件。
把范阳等人听得瞠目结舌。
大军则兴奋得不行，在旁边拍手叫好，讲他当年跟着排长出去干仗的故事。
讲完小卢再次强调：“难对付的是李商军，如果他跟地方上有经济上的联系，那就更难了，而且他随时可能跑掉。”
车已经开进阿拉木图。
连小卢都这样说，范阳显得更没底了。
“不用担心，霍尔果斯这边我来想办法，这个事不急在一时，如果我们的生意没做起来，考虑这些都没必要，还是专心做好眼前的事，就随便聊聊而已，聊过就丢。”
一行五辆车的车队，开进阿曼国宾馆。
周主任这几个家伙，又拉着法拉比，还有酒店穿着西装的服务生，到大门拍照，法拉比也全程笑眯眯的。
周主任这四人，连俄语都不通，这一路不知聊什么，居然把法拉比给聊高兴了？
法拉比让他翻译，让他们先好好休息，明天带他们去游麦迪奥山，参观黄金人广场和中亚博物馆，之后再安排哈马钢的行程。
一直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口，法拉比才带人走了。
“太隆重了，这简直……”周主任说话很戏剧性，喜欢一字一顿，用来表达他激动的心情，一边说还一边跺脚：“太，隆，重，了，这完全不合规矩，不合礼数，这样安排让我们很被动啦。”
语气激动之后，略显埋怨，可脸上却是一脸嗨翻天的样子，红光满面。
范阳拿着房间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不用在意，适应了就对了，这边的情况不一样，官员都没什么架子，只要是外商，法拉比都会亲自接待。”
房间门一打开，门口是一个木制玄关，左手边是鞋架，一绕过玄关周主任四人都是齐齐一愣。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型的落地窗，阳光肆无忌惮的洒进房间，一张矮脚的小方桌上摆着一盘绿色植物，窗帘背后的阳台上挂着一个秋千，面积奇大无比，让整个客厅显得格外空荡，一排漆黑发亮的真皮沙发，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巨幅油画，房间的格局与陈设，显得极其奢华，玄关的右手边还有着一个酒水吧台。
落地窗的旁边，还有着一个螺旋向上的扶梯。
代表着上面还有一层空间。
这样的一间套房，建筑面积达到了200多平米，周主任惊愕过后：“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却看到公司的人都开始放行李了，娜塔莎穿着一件真丝沙丽，跟叶志明等人忙着倒水泡茶。
“周主任这边坐。”
三个大工也是愣愣的走到这边，坐下之前还拍了拍裤子。
周主任拍拍沙发，看看旁边的书架，盆栽，台灯，和装饰油画：“这到底是哪儿啊？这是哪个公司吗？真够大的。”
范阳笑道：“这是给你们开的房间。”
其实一眼就能看到侧面的主卧，一张大床放在里边儿，范阳站到主卧那边：“但很可惜，我本来开的两间，结果订没了，我们其他人就只能住标间了。”
“这是房间？咱们睡这儿？”
“嗯。”
周主任火烧屁股般站了起来，到主卧这边看了一遍，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坚决不行，我们几个哪能住这么大的屋子，太浪费了，绝对不行，这得多少钱啊？退了退了，我们几个自己找旅馆去。”
说着就要提包出门。
其他三个大工也是一样，只觉得坐在沙发上都不自在，跟着就站起来。
范阳和李麒麟一起拦着，费好大力气才把几人劝了回来。
“这真不是铺张浪费，这种套房本来就是拿来办公的，咱们一群人要去调查，回来还要研究，连个坐着休息的地方都没有，要开个会，也没地方去，这就是个临时的办公室，方便大家开展工作。”
好说歹说，周主任只答应在这里开会可以，住在这里绝对不行。
第四百九十八章：下山找油
安排妥当之后，其他员工也就散去了，范阳让出去吃饭，周主任死活不肯。
声称买点馒头大葱将就一顿就完了。
范阳一再保证绝不去什么高档的地方，周主任才勉强答应了。
还是去冼星海大街，找了个普通的炒菜馆子，要上几个小菜，几斤卤牛肉，每个人面前抓上几把花生，大军去车上提了两瓶茅台下来。
周主任看见便觉喉头滚动，两杯下肚，把扣子一扯：“舒坦，我说范总经理，以后咱们千万别搞那些有的没的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这趟简直太破费了，这趟包个飞机得多少钱？”
范阳也渐渐的摸清楚周主任的脾气了，圆滑，也足够正直，绝不是什么贪得无厌之辈，打起交道来还是很舒服的。
“也没多少钱，这边在重修机场，民航停了，只有包机才能到，没办法的事情。”
周主任道：“那以后可别破费了，心意到了就行，咱们也就一普通人，干工地的，你老整那么豪华干嘛，搞得我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大家就按平常的相处，通力合作，把工作圆满完成，我们就算完成任务。”
“那好。”范阳露笑意，能说出这话，之前的工作就没白费：“那我就冒昧叫声老哥，还有三位大工，这次的生意就仰仗各位了。”
顺势站了起来，大家吆五喝六的干了一杯。
坐下，周主任又连忙补充：“但咱们交情归交情，工作可半点马虎不得，你知道咱们搞土建的，质量就是生命，责任重于泰山，如果产品的质量不达标，咱们也是爱莫能助啊。”
范阳笑道：“这是当然了，总之大家积极配合，有纰漏的地方也绝不马虎。”
李麒麟怕话说得太满，尴尬的一笑：“但实不相瞒，对于钢铁的质量这块儿，我们可是彻底的门外汉，如果有什么不达标的，货值是生产工艺上的问题，我们可以跟厂家商量着改进嘛。”
质检员小刘说道：“问题不大，咱们的应用强度标准是335兆帕，工业水平不高，技术指标还是很容易达到的。”
范阳问道：“那么，咋们的考察主要是哪些方面？”
小刘说道：“其实也不复杂，一个技术指标，一个生产指标，技术指标主要是屈服强度测试，应力测试，肋纹间距是否合理，与混凝土的咬合力如何，这些都需要试验证明，我们说了不算，得拿回去做检测。”
范阳点头，继续问道：“那么生产指标呢？”
小刘笑道：“这个得请教周主任，他才是咱们的材料专家。”
周主任骂道：“什么狗屁专家，我就一搞地质的，我什么水平你们不知道？你问打地基我懂，测个沉降，打个桩，钻个井我在行，论建筑你们谁比我差？我连砖是横着砌还是竖着砌都不知道，你跟扣高帽？这个账我不认。”
一群人呵呵直笑。
范阳则单独敬了小刘一杯，表示请教。
小刘说道：“这个，这个是真要周主任说了才算，因为这次的进货量大，价格也很便宜，所以上级领导希望我们认真考察，希望将你们纳入供应商目录，从这个角度来看，考察的项目就很严格了，要参考生产工艺，因为技术指标是个很笼统的事情，我们只能做最基础的碳检测，应力测试，抗拉伸强度测试，但钢铁成型的微量元素，就测不出来，导致不同批次的钢筋，在实际应用上，会差别很大。”
小刘继续说道：“例如同样指标的hrb400，两个不同厂家，a厂的，就是比b厂的要好一些，有些屈服强度很高的，可咬合力就是不够理想，所以为了综合判断钢筋的好坏，我们会考察工厂的生产工艺，还会考察第一流程，考察铁矿石的质量，是赤铁矿产的，还是褐铁矿产的，或者磁铁矿产的，是富矿还是贫矿，这些区别都是很大的。”
范阳有点吃惊：“光技术指标不够，还要考察铁矿？”
搞这么复杂？
小刘微微一愣，眼光向周主任那边倾斜了一点，周主任则回避了小刘的目光。
抓花生的手似乎停了一下。
这微妙的一幕，被范阳敏锐的捕捉到了。
技术指标是死的，但生产指标，就涉及复杂了，岂不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怎么说，他们说好，就好，他们说不行，那就完蛋？
岂不是可以随便挑刺？
“嗯。”小刘肯定道：“最好是看一下，这些有利于我们更好的掌握产品的基础情况，这对你们也是很有利的。”
周主任捻起花生放进嘴里，一副马大哈的样子：“就是随便看看，走个过场，都不叫事儿。”
范阳和李麒麟对视一眼，哪还不知道小辫子。
小刘又问道：“他们的矿场你们看过吗？”
范阳摇头道：“暂时还没去看过，但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个矿石区别很大吗？”
小刘又是尴尬的一笑：“这个真得请教周主任了，他才是咱们的地质专家……”
“什么狗屁专家。”周主任又是破口便骂：“我警告你小子别给老带高帽啊。”
材料员老钱笑骂道：“狗日嘞，拍马屁的技术是炉火纯青了嘞。”
施工员张工笑道：“老钱你就说错了，材料专家呢，是冒充的，可地质专家可是实打实的，周主任可是正牌的西安石油大学毕业，老地质队员，万丈高楼平地起，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地基啊，离开了地质什么都等于零，你们搞建筑的都是老二，周主任才是咱们的中流砥柱嘛。”
周主任哈哈大笑，给笑得眼泪花子都流了出来：“行，行，一个个的拿我开涮，我说了算，有一个算一个，二级职称一个都没戏。”
一群人哄堂大笑，酒桌上的气氛异常活跃。
攀交情嘛，肯定要投其所好，范阳便顺势说道：“周老哥是学石油的？”
“也不算，我是石油大学读书，但专业是找矿，当然石油也能找，基础嘛。”
“呵呵，这石油好找吗？一般去哪儿找啊？”
周主任拿起酒杯吸溜了一口：“所谓是上山找矿，下山找油，油跟煤炭是一样的，哪儿有盆地就往哪儿找。”
“上山找矿？下山找油？”范阳还真感兴趣了，自己都是挖矿的，可无奈书本上学到的东西太过浅显，到现在都还拎不清为什么能找到金子：“矿都在山上？”
“是啊，你要找矿，首先得弄明白矿是怎么来的，不管是铜还是铁，都是地幔层的岩浆涌上地表给带上来的，它是一个挤出效应，就跟火山喷发一样，自然是地势越高的地方越好找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三山五岳
“必须要上山吗？”范阳问。
周主任摇头道：“咱们说的上山下山，是以海拔而论，海拔高的，自然也就好找一些，不是普通意义的山，还是要往地下挖的。”
“那下山找油呢？”
周主任笑道：“你听过露天采矿，有听过露天采油的吗？金属矿藏是挤出效应，但石油和煤炭是沉降效应，完全相反的两个概念，石油的生成物质，主要是海藻和浮游生物，形成的地质条件要有海洋和湖泊，是不断往地下渗透，这叫做海相生油，在海湾地区的出油量是最高的，你像咱们的渤海湾，大港油田和辽河油田，还有南阳，苏北，北部湾，而陆相生油，主要是聚集在盆地范围，远的不说，就说你们新缰，柴达木盆地，准噶尔盆地，还有咱们的国家基础，松辽盆地的特大型油田，大庆油田，不都是在盆地么，那旮沓埋得老深了，往地下打井都是几百上千米的挖，所以叫下山找油。”
“哦。”范阳感觉豁然开朗：“等于煤炭和石油需要深挖井，埋在地下才能开采，对吧？但矿石却不需要。”
周主任笑道：“差不多是这个理吧，矿石埋得不深，都是沉积岩开采，刨开土壤就能找到，开采的越多，坑就越深，深的是基坑而已，而不是矿埋得深。”
范阳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么金矿呢？”
“金矿？”周主任呵呵笑道：“咋了，想去淘金？”
“呵呵，有点这么个意思，我是听说啊，西臧那边挺多金矿的，就有点感兴趣。”
周主任再次纠正道：“是青藏，你要说西臧的话也行，大不了说是青藏西部，那边的金矿集中在康滇成矿带，从康定到云南，从四川中南部到云南中部，地势从南向北，这个地区也叫康滇地轴，从汶川开始的龙门山脉断裂带，一直到云南大理，这一块儿开发很早的啦，那边的矿多得很，像什么大红山铁铜矿，东川铜矿，天宝山铅锌矿，鱼子甸沉积铁矿，连绵2000多公里的成矿带。”
听到康定，范阳这个浑身一哆嗦，感觉自己在靠近真相。
“那么金矿呢？主要在哪儿？什么叫金矿带？”
听到范阳这幅表情，这么问，不止周主任，其他三名大工也都笑了。
材料员老钱说道：“范总经理啊，话不能这样说的，按地质来讲，只认成矿带，像康滇成矿带，陕北陇南成矿带，还有你们新缰这边天山成矿带，阿尔金山成矿带，青藏那边的昆仑成矿带，东北那边的大兴安岭成矿带，都是按矿带来说的，一条矿带跟着山脉起起伏伏，绵延数千公里，什么矿都有，严格来讲有铁就有铜，有铜就有金，有金，就有银，有银还有锌，都是伴生的，搞地质呢，就是探明各自的分布地点，和如何开采的问题。”
范阳恍然大悟，在心中臭骂赵光明，这他吗有水就有金，忽悠了自己整整一年。
“我明白了，意思说金矿在矿带并不是特例，大家都是矿，只不过有些含铁，有些含铜，而金矿只是在成矿带中，储量比较稀少，是这个道理么？”
周主任哈哈笑道：“对，就是这个道理，青藏那边是铜金伴生矿，和砂金矿，只不过提炼方式不一样，岩石的种类不一样，矿藏生成的方式也不一样，要考虑地壳的压力和温度，导致岩石会逐渐变质，比如你们新缰的天山成矿带，上游的地壳压力大，温度高，沉积时间长，就是金属矿藏比较多，到了天山尾部，像和田这些地方，地壳压力小，温度低，沉积时间短，就变成了玉嘛，同样的康滇成矿带，到了云南大理，矿石变质，就变成了大理石嘛，地区不一样，地质也就不一样嘛。”
这样新奇又很好懂的理论，把大军小卢等人也听楞了。
范阳则是瞬间提高了几个台阶，问道：“那么玉也是矿的一种？”
周主任笑道：“要看什么玉，像水晶玛瑙，都是矿的一种，是属于岩石变质而来，但和田玉和翡翠，就不是矿了，他本身就是岩石，成份不同，他形成的条件跟地质有关的。”
周主任特殊的知识面，让范阳几个不懂地质的人只觉大开眼界，纷纷献上崇敬的目光。
而周主任则受用无比，红光满面。
大军和小卢听得来劲了，问他这个，又问他那个，反而到没范阳什么事了。
几个愿听，一个愿讲，这场苍蝇馆子的酒局还是很成功了。
喝得差不多了，李麒麟把范阳叫到一边：“我看今天晚上就这么结束吧，你找来他们也不要的，我看周主任还是很有原则，他不好这一口也就算了。”
范阳也是点头：“对，再搞那些反而显得我们很下作，他吃文的那套，那咱们也不能露了洋相。”
原本是想安排他们见识下资本主义的灯红酒绿，也就这么算了。
一群人回到酒店还坐在沙发上聊了半个小时。
安排房间时，周主任坚决不睡套房，也只能安排个标间让他们住下。
等到第二天一早，法拉比就派人来接了，带着范阳他们一起去参观了中亚博物馆，黄金人广场，还带他们到民族宫玩了一圈。
让范阳直嘀咕。
他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让副部长安排行程。
问李麒麟道：“你们呢？你们参观过没有？这是不是差别待遇？”
李麒麟脸色古怪：“当然参观了，第一天来就参观了，那扎巴耶夫也会见了我们的。”
“什么？”范阳脸上这个酸得，不好深说，晚宴还是安排在民族宫一楼宴会厅，吃了一顿哈萨克传统的羊头大餐。
这明显是超规格的接待了。
搞半天自己还跟着周主任好好长了次脸。
晚宴结束，法拉比说明天带他们去游麦迪奥山，第三天再安排去哈马钢。
麦迪奥山，也就是阿拉套山，可以说是阿拉木图的精神象征了，中亚军区就在麦迪奥山脚下，山峰还是很雄壮的，范阳还从没上去过。
李麒麟的面色又挺古怪：“你该不会没上去过吧？”
“意思说，你上去过？”
李麒麟点头道：“嗯，咱们代表团统一接待的。”
“那上面有什么好看的？”
李麒麟一撇嘴：“也没什么好看的。”
但周主任等人却挺兴奋，阿拉木图是山区，本来空气就很好，这个时候的气温也正好合适，天空是万里无云，不冷也不热，太阳晒在身上是相当的舒服。
就当游山玩水一样。
第二天一早就到套房集合了，一个个脱下外套，把衬衣的袖子撩起，站在国宾馆的门口等车。
早晨的阳光还有点刺眼，施工员张工把手笼在额头上，眺望远处的麦迪奥山，粗略一数就有七八座峰，或者像个巴掌，或者像个指头，又有两三座排得较密，挨得比较近。
落在范阳眼里都他吗一样，就跟西臧和新缰差不多，都是那种尖溜溜的山。
可落在张工眼里就不一样了，他是个诗人，扯了一下周主任的袖子说道：“来，你们看，这山峰是不是有点儿意思，是不是隐含五行之相？略有点三山五岳之风？”
周主任也拢着额头，看了连连点头：“嗯，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第二那座高大方正，形体孤独，当得上巨门二字，隔壁那座形势如蛇，五行数水，可以称文曲峰，左手那座赤黑如火，可为祖山廉贞，再那边山形尖锐，可以称武曲……”
周主任伸手指指点点：“破军，贪狼，左辅，右弼，眼力不错嘛，三山五岳马马虎虎，算是齐活了，还是条龙脉……”
且不论范阳他们的表情如何。
至少这几个大工都是一本正经。
质检员小刘和材料员老钱也是指指点点，都一副内里行家的样子，点评风水不错。
张工头一昂：“要不堪舆堪舆？咱们也给他们把把脉？”
周主任左右一看，只觉手痒：“呵呵，这不来都来了，那咱们就顺便呗，给他们把把脉。”
“我去拿家伙。”
张工咚咚咚的跑上楼去，也不装个袋子，手持几样东西跑了下来。
一块脸盆那么大的罗盘，两把小锤，一块指南针，更加郁闷的是还有一把黄铜做的寻龙尺。
范阳凌乱了：“额，这个恐怕不太好吧？这里好像不流行这套。”
周主任不屑道：“这咋了，你小看这些老玩意儿，你不是要找金矿么？武警黄金部队知道么？那些年，条件多艰苦啊，哪儿有什么探测设备，就靠这些玩意儿找了1800吨黄金，你等着瞧的，给你露一手绝活儿。”
第五百章：海拔基准点
周主任语不惊人死不休。
范阳却被那罗盘吸引，作为一个中国人，尤其是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对这个东西都是很熟悉的，农村里看个吉宅，定个墓穴，测个吉凶，农村里杀头猪都有讲究的，几乎每个村都有着一两个风水先生。
属于老百姓的日常用品之一，跟赤脚医生是一个道理，是一种职业，学会了看风水，念祭文，看面相，看掌纹，看时辰，给小孩儿起起名字，给谈朋友的瞅瞅八字，在村子里好歹也是德高望重之辈，有点什么婚嫁丧娶的事情，都能混上点吃食。
所以风水先生经久不衰。
后来全部火葬，埋进公墓，城镇化的进度加快，这个古老的职业才慢慢稀少了。
但你别说，有些还挺灵的，一般农村人走了背运，被石头砸了，家人得病，都会请风水先生来看看煞气，什么蜈蚣纱，金刚煞，总之名目繁多，也有对应的除煞气的方法，或烧点纸符，起个法坛，改改运势，有些还就慢慢好起来了。
这罗盘也专门有人做，市场上有卖的，而且很贵。
但农村人自己做的，一般都测不准。
好的风水先生，都会花大价钱买一块台弯产的，在六七十年代就能卖到一两百块，是传家宝一样的物件。
总之很玄妙。
而另外那把寻龙尺，这个年代的人也不陌生。
这玩意儿是一根黄铜做的探测棒，下面一个把手，上面是活动的，有一根20厘米长的铜条，是农村用来打井找水的。
这也是风水先生的标准用具，是用来找东西的，农村里猪跑丢了，都会用到这个东西，一般是两根一起拿，左手一根，右手一根，风水先生用法术催动寻龙尺，尺子指到哪儿，往哪里找。
这看似没有根据的东西，但在农村用来找水打井，一找一个准，经风水先生测量之后，说在这个地方打井，就准能挖出水来。
范阳是重生人士，当然不会信这些有的没的。
总结两字，愚昧。
可没想到周主任堂堂地质专家，石油大学毕业，还是国企的中层干部，更重要的是专业找矿人，居然说能用这个找矿？
范阳凌乱了：“这能找黄金？用这个？”
伸出手去拽周主任手上的罗盘，足足有脸盆那么大。
却没拿到。
周主任赶紧一偏：“干嘛，咋这么冒失呢，轻拿轻放。”
小卢瞟了一眼说道：“这是个风水罗盘吧？周主任会看风水？”
质检员小刘仍不忘拍马屁：“呵呵，咱们周主任可是风水大师呀。”
“狗屁的风水大师。”但周主任还是面有得色：“小有研究啦。”
刚刚说着，法拉比就派人来接了，阵仗还挺大，一共7辆嘎斯69，前面三辆是空的，后面四辆就夸张了，全部是满载的士兵，总共载了十几名士兵，还全都背着枪。
还有个带着软檐帽的，看样子是个军官。
范阳他们早习惯了，阿拉木图满大街都是这种嘎斯69，一辆车能载4个士兵，都是荷枪实弹的巡逻，打仗的气氛很浓。
周主任等人就不适应了，惊讶道：“咋的，咱们是出去打猎？怎么部队都拉出来了？”
李麒麟解释道：“不是，咱们去的是城郊了，有点远，山上有野兽，有士兵随行是保证咱们的安全。”
野兽个屁，范阳在心里暗骂，现在阿拉木图的反对势力猖獗，成立了游击队，到了乡下，全是克里米亚和c臣人，近处还好，走远了真要出事的。
法拉比走了过来，跟周主任又是热情拥抱，邀请他们上车。
嘎斯69是敞篷吉普，这个天气坐敞篷车上山，这个感觉多惬意啊，几人的兴致也被完全调动起来，抓着嘎斯的握杆上车。
这种嘎斯只能坐4个人，副驾驶跳上来一个扛着ak的士兵，范阳和周主任一起坐在后排，一行七辆车的车队经过了三道关卡，才终于出了阿拉木图。
城外是一片稻田圈，种着水稻和油麦菜，此时的菜花长到了一人多高，满地的金黄色。
而麦田圈之后，是通往中亚军区的连队公路，简单来讲，中亚军区是建在在山脚下。
过了军区大门，另外还有条路，就是爬山的路了。
其实植物的生长，是跟海拔高度密切相关的，范阳长期走南闯北，要参与贸易，尤其是农副产品这一块儿，基础知识还是比较充沛的。
地理学上的海拔高度，起始于海平面，但各个国家的认定标准不同，比如曰本，他是以东京湾的海平面为起始点，台弯，则是基隆港的东岸设置海拔起始点。
这个海拔起始点叫0刻度。
中国这边，则是以青岛验潮站所在的黄海海平面作为起始点，青岛观象山72.26米作为海拔基准。
海拔低的地方，适合种植被子植物，水稻，小麦，蔬菜，棉麻，也就是主要粮食作物。
像中国的产粮地，就集中在沿海一带的三大平原，东北平原，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再加上珠江三江洲平原，这些地方的平均海拔只有200米-300米，就是中国的四大粮仓。
再之后是几大盆地，海拔也比较低，像四川盆地就挺不错，平均海拔在500米左右，土地肥沃，粮食富饶，气温合适，也适合种植粮食和经济作物，号称天府之国。
另外重要的产粮区，主要集中在新缰，塔里木盆地，柴达木盆地，吐鲁番盆地，准噶尔盆地。
新缰的盆地极其特殊，他的海拔是负的，平均海拔-155米，国际上通用的海拔基准点都设在新缰，按道理这个地方的粮食产量比四大平原还多，但关键的原因是处在内陆，缺水，降雨量不足，所以棉花就成了最佳选择。
除了四大平原，和五大盆地，其他可以说全都是山区丘陵和高原地形。
像陕西，广西，湖南，云南，东北的大兴安岭，小兴安岭，这些地方的海拔高度在600-1200米，就进入林木线的范围。
海拔400米-600米是热带雨林，1200米是常绿阔叶林，2500米以上是落叶阔叶林，冷杉，松树，柏树。
2800米以上，就叫做雪线。
3000米就只能生长高山灌木丛，海拔5000米以上寸草不生，就是雪山了。
青藏高原，自然条件就极其恶劣，平均海拔在3000米-5000米，所以这个地方很荒，都是些光秃秃的山。
所以中国的地理，有着三级的阶梯结构，第一阶梯是三大平原，第二阶梯是山区林木线，第三阶梯是青藏高原。
而阿拉木图呢，是从新缰的塔里木盆地，翻越天山，阿拉套山，进入中亚大草原，平均海拔在1000米-1600米左右。
阿拉木图的位置，则是草原和山区的交界之处。
阿拉木图海拔1000米左右，麦迪奥山差不多2000米。
这个高度，植物还是挺能长的，山上遍布着各种野生树木，槐树，紫衫，还有松柏一类，除此之外人工种植最多的是苹果树，每颗都四五米高，阳光充沛，这种苹果长出来特别的甜，所以阿拉木图又叫做苹果城。
简单来说，就跟汶川的地形差不多。
第五百零一章：工业基础
此时六月时节，可以说是上山踏青的最好时节，苹果也开花了，整个山坡上都是红白两色的小苹果花。
另外比较特殊的一点，这里的岩石造型怪异，甚至可以说怪石嶙峋，山壁上很多垂直的峭壁，外露的花岗岩有着花花绿绿的颜色，还有着一层层的波浪型结构，就显得风景极其秀丽。
周主任连连赞道好山，走到一处山坳，可以俯瞰到阿拉木图的城市全貌。
周主任拢着额头观察了一番，问道：“这边海拔多少？”
“大约2000米吧。”
“可惜了啊，这多好的工业基础啊，居然没有开发。”
范阳楞了，他对动植物都能说得门门是道，可地质方面就一问三不知了：“额？”
这一段的盘山公路，走到了山体外围，视线非常开阔，左边是山，右边则是悬崖，可以看到阿拉木图全貌。
周主任撑了下扶手，对着左手方的山壁指指点点：“咱们搞地质的，其实说白了就是一门看山的学问，而基础工业就是建立在矿山之上，你要懂得去分辨。”
左手边是一片白色的岩石，在范阳眼中，就是最稀疏的石头。
可落在周主任眼里就不一样了，说道：“知道这是什么石头么？”
范阳摇头表示不知。
周主任说道：“这不就石灰岩么，也是最常见的沉积岩，我这样跟你说吧，百分之60以上的山体，都是这种岩石构成的，是岩石中最基础的部份，也是最廉价的，但在咱们眼中，只要是山，都可以利用，像这种白岩石，里面的成份主要是碳酸盐和碳酸钙，开采出来可以烧制石灰，烧制水泥，炼铁炼钢，可以说是工业粘合剂，这不是工业基础是什么？”
“呵呵。”范阳直感有趣。
周主任笑笑，又指着对面的一处山壁，上面的岩石不是一块一块的了，而是一层一层的，青灰状岩石。
周主任说道：“再看那，那是页岩，是土壤沉积而来，这种岩的泥质强，可以破碎之后用来烧砖烧瓦，总之各有各的用处，所谓工业，就是一门把地质财富转变为工业产品的学问，就连泥土都能够烧制陶瓷，河沙，也能通过高温变成玻璃，炼铁炼钢，挖煤炭，烧水泥，这不是工业基础是什么？”
“明白了，你说的工业基础是建立在矿产上面？而矿产出自山脉？”
看范阳一点就通，周主任还是挺高兴的：“农业靠土壤，工业靠岩石，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山脉都有开发价值的，因为石灰岩太基础了，要是山体里边儿没矿，你光是敲石灰，那不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敲么。”
“那矿呢？在哪儿呢？”
周主任指指山壁：“藏里头呢。”
范阳又是恍然大悟：“你意思说，像矿石这些，都是藏在山腹里面？”
周主任道：“这就需要探测了，一般的山无论你怎么挖，采完了也没有矿石，都是石灰岩，像这种山，就基本没戏。”
“那有矿石的呢？应该怎么分辨？”
“找花岗石啊，看颜色啊，红的黑的，金的黄的，只要颜色有异，就必定有矿。”
范阳顿时就明白了大半：“刚刚我们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层红色的岩壁，上面的颜色像五花肉一样，那就是有矿的意思吗？”
“对。”周主任笑道：“咱们寻山找矿的办法，望闻问切，首先就是看颜色，但一般情况你看不出来，山的外面都有岩层覆盖，像刚才那个地方就是个赤铁矿。”
范阳只感觉晕晕乎乎：“刚刚走上来一圈，你就找到个铁矿？”
周主任笑道：“哪儿能是我找到的，那么明显你看不到？一眼就看到了嘛，别人当然也看到了，露天矿床嘛，是探明的。”
“这么容易就找到铁矿？”
“大惊小怪，铁矿到处都有，你随便捡两块石头也能敲出铁粉，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然咱们五小工业几千家钢铁厂，都分布在各个县份和乡镇上，靠什么生产钢铁？只不过品相太差而已，太差就没有开发价值，像刚刚那处火成矿，估计含量不到40%，没有开采的价值。”
范阳仍是句句不离主题：“那么金矿呢？”
周主任哈哈大笑：“年轻人太固执啦，金矿有那么好找么？金矿就难啦，黄金跟铁不一样，铁是自然中储量最大的单质金属，含量还高，含铁量60%以上，叫做富矿，60以下就叫做贫矿，40以下就没有开采价值了，但黄金就不一样了，分布广，储量低，含金量能达到1%就算富矿了，一吨矿石能够开采出来两三克黄金就算很不错了。”
“一吨才两三克？”范阳只感觉很失望：“才两三克？不会吧，那怎么开采？我听人说水里淘金，一天也能搞个十克八克，那是怎么回事？”
周主任笑道：“沙金不一样，黄金的特性是储量少，分布广，从河里淘出来的得看运气，沉积时间足够了就多，像内蒙古的牧民找矿，随便挖个坑，也能找出不少金沙，还能找出金蛋子，狗头金，但这些都是小规模的私采滥挖，应用到工业上，一般是开采岩金矿，铜金伴生，或者铁金伴生，含金量就自然少了。”
听到金蛋子和狗头金，范阳到不觉得激动，毕竟自己挖到过。
有着那座金湖之后，区区几十百八克，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但是岩金矿，概念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严重怀疑，扎金山是一座金山，找到天珠的那个溶洞，里面可是有风吹出来的，空气能够流通，仔细听的话，搞不好还能听到水声，他判断里面有个溶洞，里面搞不好就有真正的金矿。
只不过当时的能力，没办法开采而已。
此时听到岩金矿含量很低，心里顿时就感觉失落。
“才这么低，有没有特殊的，含金量特别高的，有吗？”
没想到周主任却是点头：“当然有啊，除非你找到纯金矿。”
“纯金？”范阳心里开始怦怦直跳了：“那什么是纯金矿？”
“一般工业开采，是跟钢铁和有色金属相辅相成的，例如铜矿旁边开金矿，分别提炼，所以含金量超过1%就有价值，价值不高，另外就是纯金矿了，他的矿石有很多种类，例如花岗岩型的矿石，含金量在20克到35克一吨，石英脉型的矿石，60克到100克，蚀变岩就厉害了，能找到的几率非常小，含金量在200克以上，还有最厉害的一种，是在美国旧金山发现的卡林型金矿，最高能达到五六百克，甚至1000克以上，掀起了美国几十年的淘金热。”
说完周主任转过头来：“你老是问金矿干嘛？难道你找到一座？”
第五百零二章：蚀变矿
范阳尴尬一笑。
“这怎么可能，但我做个假设，有没有类似这样的一个地方，他是一座盐沼湖，处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度，这应该是叫高山湖泊对吧？”
周主任思索道：“盐沼湖？你怕是说的盐湖吧？”
“不是，是高山湖泊，就像长白山天池一样，那种在很高的山上，湖水是咸的，上面有很厚的石头壳子，就像石笋一样的结构，覆盖在湖面。”
周主任埋怨道：“这傻孩子，这哪是什么湖，顶多是个水潭，如果表面有石笋一样的结构覆盖，证明水源含重有碱性，一般是有硫磺的表现，怎么了？”
“我也是听说，前两年我在四川康定，听人说里面有座小金山，海拔大约四五千米的样子，那座山上留下来的河沟里很多人淘金，然后传说山上有座金湖，湖里的沙子挖出来全是黄金，我想问问真有金湖这种说法吗？”
“康定？”
周主任头一下子转了过来，脸色认真中带点急切：“你在哪里听到的？是本地人传说么？流传多久了？”
范阳顿时便意识到不妥：“时间？好像说的是清朝吧，几百年前了，好像是神话故事里流传的。”
周主任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神话，藏传佛教有金湖的神话吗？我怎么不知道？”
“额，我真是听说。”
“你再好好回想一下，是听谁说的，地方能找到吗？”
“在康定的庙会，浴佛节，当时听一个卖牛杂汤的老乡说的，这种传说可信么？”
“庙会？本地老乡还是外地老乡？”
周主任的眼神已经有点狂热了，连连逼问在哪儿。
范阳只是不说。
“我说，这怎么回事，我就随便问问，道听途说而已，未必还真能找到金矿？”
周主任还是慢慢的放松了，叹道：“不是找不找得到，而是个态度问题，必须重视传说，传说总是会有一些根据的嘛，你知道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传说，找到多少大矿？尤其是山区和草原，更加要重视传说，尤其是地名上带有金字的，更加要重视，内蒙古那边有条老金沟，传说有个老头在那边挖沙葬马，找出了两块狗头金，北洋大臣李鸿章派人去探，结果一探就准，整整探出了500公里长的矿山，采到现在还没完，还有贵州那块儿的烂泥沟金矿，也都是根据传说找到的，找到的多了去了。”
范阳装傻道：“狗头金？什么东西？”
“就是自然形成的块状金。”
“找到那不是发财了？”
周主任笑道：“那都是国家的，发什么财。”
范阳仍然不肯罢休：“那如果传说是真的，真有这么一座金湖，那是不是意味着，背后是一座金矿？”
周主任想都不想：“那当然了，如果高山上有流水，山体就是空的，再加上碳酸钙沉积物，那就是蚀变矿，多半是金硫伴生，这种矿含金量高得很，仅次于卡林型金矿，你要是真能找到可为国家立大功了。”
“蚀变矿？什么意思？”
周主任解释道：“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花岗矿，石英矿，蚀变矿，这种矿开采价值极高，一般是存在山体的溶洞里边儿，扛两把锄头都能挖。”
确认了这一点，范阳反而轻松起来。
极力的掩饰着脸上的笑意。
刚聊到这儿，恰好到地方了。
绕过一处山壁，眼前突然就豁然开朗，抓着车把手的范阳第一眼就看得呆滞。
太美了。
即便以范阳的性格，对风景毫无感触的家伙，登华山就跟看石头一样完全无感的人，也被这一幕的美景陶醉，甚至震撼。
这是半山腰的一处平坦带，视线转角之处，突然就出现了一座宫殿般华美的欧式建筑，修得就像巴黎圣母院一样，又像一座复古城堡，通体是用白色的岩石垒砌而成，高耸挺拔，中间是一座钟楼，四周分布着几座欧式塔尖，而且每一块岩石都像被精心雕琢过，有着类似神庙一样的石柱和并列的椭圆形窗，还很有年代感，白色的岩石上密布着一些斑驳的黑色，给人感觉至少有一两百年。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在欧洲这样复杂的建筑很多，关键是后面的几座山。
这几座山，应该就是麦迪奥山的主峰，就像环抱般，将这座建筑包围在中间。
侧面就是悬崖。
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厄罗斯女人，推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在悬崖边看风景。
周主任用手拢着额头，仔细观察了一番那几座山峰，哈哈笑道：“好啊，好啊，六峰环绕之地，文曲武曲，左辅右弼，贪狼破军，还是藏风之地，在这个地方要增福添寿的，要是葬在这里死也值了。”
说完下车，就迫不及待的拿出罗盘测了起来，绕着建筑上窜下跳。
旁边的张工说道：“别介意，咱们主任就这点爱好，喜欢一些比较传统的文化，你对风水有研究么？”
范阳笑道：“我？”
“嗯。”
范阳连连摇头：“不知道，没研究过。”
张工笑道：“咱们风水里面，把连绵的山，叫做脉，山脉上要有峰，判断龙脉是的好坏，要观察山势，看山的形状，最好的龙脉有九座峰，属大衍之数，是人中之极，就可以葬皇帝，八座峰可以葬千岁，七座峰可以葬皇亲国戚，六座峰是葬将军大臣的，要是普通人葬在这里就是大富大贵，几代人都不愁吃穿，这六九峰是吉穴，五座峰以下，就是霸王卸甲，就有吉有凶了。”
范阳惊道：“这风水就是这样看的？”
张工笑道：“差不多吧，但还是很多讲究的，咱们地藏风水讲究北斗九峰。”扳着指头数道：“巨门峰，贪狼峰，破军峰，文曲峰，武曲峰，左辅峰，右弼峰，廉贞峰，禄存峰，每座峰的形状是不一样的，像巨门一定要在中间，最高，最大，山形要方正，有有气势，才当得起巨门之意。”
说着张工直摇头：“可惜啊，这座巨门到是有了，就是门扇子薄了一点。”
第五百零三章：龙脉
范阳说道：“风水我不太懂，可不是听说昆仑山才是龙脉吗？”
张工笑道：“昆仑山是龙脉之祖，这个风水学，也是有发展顺序的，以前的理论没那么复杂，古人把走向很长的山脉，统统叫做龙脉，后来出土河图洛书，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位大师提出了洛书九星，地分二十四金，就变得更加系统，还演变成诸多流派，不仅要下和龙脉，上还要暗合星斗，所谓一等风水看星斗，二等风水看水口，三等风水才是看山川的。”
范阳点头：“张工对这方面也很有研究？”
“我怎么会有研究。”张工脸上一阵尴尬，指了指周主任：“周主任比较在行，你不知道工地要看日期的吗？”
范阳一拍脑袋，一下子就明白了。
知道了周主任是什么身份。
要知道尤其是建筑业，可以说更加迷信，破土动工是个很严肃的事情，挖个地基，开工的日子，建筑要符合什么形状？会不会犯了煞气？这些都是很讲究的，要是有些地方破了禁忌？要是犯了风水，轻则工期受阻，重则安全事故，都能归咎于风水的问题。
还有什么鬼宅阴宅，什么地方闹鬼，就更加迷信了。
搞半天周主任还有这一手绝活，兼职着公司里的风水先生。
怪不得总感觉他有点儿神叨叨的。
敢情这还是他的副职业。
看范阳恍然的样子，张工眨了下眼睛，小声说道：“现在你知道主任是什么人了吧？他虽然职位不高，但咱们集团里话语权极重，高层都要认真听他意见，在总公司也很有影响力的，他说不行，再好也不行，他说行，将将就就也能凑合。”
范阳哪还不懂张工是在暗示他，这个单子说白了，就是周主任点头。
说白了还是想要好处。
范阳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把手向张工伸出去：“但我这个人比较愚笨，没怎么和领导打过交道，张工你可一定要帮我。”
张工眨巴了一下眼睛，四十多岁的人，这眨巴眼睛什么意思？
意思就说包在我身上。
“那张工可要帮我盯着点，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记得提醒我一句。”
“好说，咱们先看山。”
范阳正愁不知怎么开口，跟这些中层干部打交道，是个很累人的事情，不像大家做生意的，分分角角的利润都可以拿到桌子上谈。
可对方不敢啊。
既想拿好处，还要装足正派，塞钱都要搞得神不知鬼不觉。
法拉比下车，就向那坐着轮椅的老人赶了过去。
范阳则回头一望。
下面的阿拉木图一马平川，城市里的建筑就像豆腐块儿一样排列，外面的农田呈现出深绿色，最远处不知道多远，是一排白色的雪峰。
就冲着眼前这幅美景，也让几人觉得不虚此行了。
轮椅上的老人对这边微笑点头。
法拉比过来招呼大家进去休息，介绍这是潘左诺夫军区疗养院。
“不着急，你们先进去，我陪客户转一圈。”
这时周主任和老钱已经测到建筑后面的半山腰上，两个人对着山峰指指点点。
范阳让其他人进去休息，自己和张工上去看风水。
李麒麟过来说道：“一起去吧。”
范阳对他使个眼色：“你回去，我能搞定。”
李麒麟一愣，也顿时反应过来，脸上微微一红，是臊的。
自己好歹也是久经考验，自认为做事滴水不漏，可看看这个范阳，虽然人年轻得过份，但老辣得更不像话，而且办事极有魄力，说包机就包机，还安排副部接机，这份能量和办事能力，连自己也赶不上。
这周主任被他安排得服服帖帖，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才见面两天，俨然就处成了老朋友的样子。
“行。”李麒麟伸手拍了下范阳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记住出手大方一点，千万别怕花钱，多少我都认。”
“行的，你回去，人多了反而不好。”
在两分钟之前，范阳已经改变策略，跟国企打交道要摸清站位，能够外派出国，这四个人都不简单，刚开始范阳只以为周主任是某个领导的亲信，那么没什么好说的，针对这个单子的利润给出回扣就行。
但加上风水先生这个副职业，概念就不一样了。
把周主任的身份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这种人的话语权是很重的。
和张工两人迈步上山，周主任一边转动罗盘，一边解释了一大通。
原来这风水不仅要山的形状好看，符合术数，还要讲方位的，最简单的要坐北朝南，然后要在这龙脉之中找到吉穴，就是最适合下葬的位置，其实中间那个表尺就是块指南针，乾坤震兑，八卦，其实就代表8个方向，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
首先要用罗盘找出西北，也就是乾卦所在的位置，之后还需要动用到罗盘外圈的功能，第一层叫24山，就是专门用来定吉穴的，第二层是看日期的，第三层是拿来算命的，总之非常玄乎了。
最后周主任盖锤定论，这真是条龙脉，只不过是条小龙，还声称这个地方肯定有高人指点过，肯定有人葬在这上面。
而令人无语的是，他们根据周主任的推算，还真在一处凹地找到一片坟墓，但不是一座，而是一群，这上面除了疗养院之外，还建了一座公墓。
大约有二三十座的样子。
外面修了个大门，还派着有人守墓。
范阳连同两个大工，盛赞周主任神机妙算，而周主任则哈哈大笑，也不知他有真本事还是瞎蒙的，但真还让他蒙对了，脸上红光满面，这个兴奋啊，声称自己退休了要到阿拉木图等死，让张工帮忙料理后事，想方设法也要给扔这山上来。
对于范阳来说，就是玩，四个人在山上逛了两三个小时，陪着周主任看山，听他吹玄学，可这个人遭罪啊，两个小时下来，搞得人筋疲力尽。
范阳看了下时间，已经中午1点多：“差不多了吧，咱们该下去吃饭了？”
周主任正在兴头上，摆手道：“一顿不吃就饿不死的，咱们再去看看矿。”
“还去看矿？”范阳差点崩溃。
“那就走着。”
别看周主任和老钱都四十几岁，可专业搞地质和建筑的，这个身体素质就是不一样，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还一点屁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