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技术审查委员会
铁笼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畏畏缩缩地蜷缩在一角，它双手抱头，浑身颤抖着，仿佛有莫大的恐惧在压迫着他。
这是一个人形生物，有手有脚，只是看起来干干巴巴的，而且耳朵很长，尖尖的。
“真是不可思议！”
在领主府的庭院里，保罗直愣愣地看着笼子中的生物。
率领舰队在南方帮助王国防御海盗的提尔比茨派人给他送了一件礼物——名唤“哥布林”的生物。
对于保罗而言，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所谓的“奇幻生物”，哪怕他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矮人、有精灵、还有兽人，而且已经亲身经历过法师之间的魔法对战，甚至身旁就站着一个真真正正的女巫。
现在一个只在前世动漫中见过的生活，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太不可思议了！我以为它们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不仅仅是保罗，其他的西北海湾本土人士也在啧啧称奇，毕竟西北一带从未出现过哥布林。汉赛尔和伯纳这两个来自王都的家伙神色则要平淡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吐槽同僚们都是一群乡巴佬。
当然还有菈荻·瑟提亚，她本身就是一名博物学者，还有着数年时间的冒险者生涯，哥布林这种生物对她而言一点儿都不陌生，不少新人冒险者就是从讨伐哥布林开始入行的。
“格莱曼大人。”她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严肃地提醒道：“这种生物虽然看起来很不堪，但其实是一种十分危险的生物，千万别放它跑了，一旦它跑到附近的森林里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保罗很疑惑，他看向菈荻，“哥布林的恶名我也听说过，不过这里就一只哥布林吧，跑了后还能……扩散开来？”
“是的！”菈荻仍然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历史上发生过数起这样的案例，学者们猜测，哥布林可能有着单性繁殖的能力。”
“这……”保罗无语了，哥布林怎么也算是高等生物了，难道还能像草履虫那样吗？
“好吧！菲利普！”保罗喊了一声。
“格莱曼大人，您叫我。”老管家随叫随到，很快出现在院子里。
保罗指着笼子中的哥布林，“待会儿把这玩意儿打死喂狗。”
虽然是提尔比茨送来的礼物，不过对方的信里也说过，稀罕过后就立刻“处理”掉，所以也不用顾忌什么。
“呃……是，格莱曼大人。”老管家应下来。
如果传说是真的，这种生物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保罗还真不敢随随便便挖个坑埋了，万一又从地上长出来怎么办。毕竟在某个神奇宇宙里，也有一堆绿色皮肤的家伙，头皮屑掉到土里都能长出后代。而这里也是个存在魔法的神奇世界，还是谨慎点好。
笼子里的小东西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悲惨命名，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保罗不为所动，挥挥手让人把这个生物抬出去，要是笼子里是个精灵小姐姐该多好。
至于哥布林？还是算了。
新奇玩意儿看完了，该处理正事了。
“先生们，今天召集你们过来，是为了评审哪些技术可以对外推广的事情。”
保罗领着众人来到大厅落座，如此宣布道。
“说实话，格莱曼大人，我并不赞成将我们技术教授给别人，罐头、瓷器、制盐、造纸都是我们财政的收入大头啊，何苦让别人来分一杯羹呢。”
情报头子塞西尔摇着头，发表自己的反对意见。
保罗解释说：“塞西尔，我是这样考虑的，我们现有的这些技术原理并不复杂，外人想要复现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这几年来，为了保守住这些技术的秘密，我们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派人到每一个工场去严防死守，而随着使用这些技术的民间工场越来越多，再继续保密下去是不现实的，严密的审查还极大地拖累了产能的增加，还不如及早开放。当然这种开放是有条件的，外人必须加入我们的专利保护制度，在取得我们授权的条件下才能使用这些技术，相对应的，如果外人有什么好的技术，我们要使用它也要取得对方的授权才能使用。”
“我赞成您的意见，格莱曼大人。”
女顾问菈荻提议说：“或许您可以牵头成立一个【专利保护同盟】，作为【关税同盟】的先导实践，这并不会直接触及到乡下地主们的利益，他们自然没有理由反对，以此为.asxs.，逐步打开局面，我们也可以获得也一些同盟运作的经验。”
“专利保护同盟？好主意。”保罗听了后十分感兴趣。
“其实我赞成开放技术的目的之一也是带动周围领地一起发展，只有大家的经济都活络起来，相互之间降低关税才有希望，否则只有我们一家繁荣是不行的，他们只会把大门关得更紧。另外，我们也会少遭到一些嫉恨。”
经过一番讨论后，包括老福特、汉赛尔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表示赞成保罗的决定，塞西尔也不表示反对了，虽然身为情报头子的他还是有着许多疑虑。
保罗摸着下巴说：“这个要马上行动起来。麦隆？“
“嗯？”坐在他一旁的盟兄弟转过头来。虽然麦隆·加纳德平时在各种会议里话不多，但是每当讨论重要的事情，保罗必定会叫上他。
“加纳德家族与西北海湾各家领主的关系都不错，这次由你找他们谈怎么样？”
“好，包在我的身上。”麦隆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哪些技术能给别人，哪些技术不能给别人，你可得想好了。”
“当然，我又不是傻子，总不能将大炮制造技术交给别人吧？这就是今天让大家过来的第二件事了。我决定成立一个【技术审查委员会】，专门对我们控制的种种技术进行评审，综合各方面——特别是安全方面——进行考虑，绝对是否能将某些技术对外授权。”
“格莱曼达人英明，请务必让我为这个委员会效一份力。”
汉赛尔带头拍起保罗的马屁，这家伙对于加强自己在政务院的存在感始终不遗余力。
第387章 赫尔森叔侄
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辉下，一辆华丽的马车自南方缓缓地驶入湖心镇，沿着位于城市中轴线的大街一路向北，然后通过石桥来到位于北方湖面的岛上。
准确地说，只有这座湖中岛上的建筑区域才是真正的“湖心镇”，三年前，维斯湖南岸的大片区域还是农田或树林，现在那里已经被大量的建筑和街道所取代，不断涌来的移民和新建的工场正在快速扩展着这个城镇的面积。
政务院已经有人提议为这座新兴的城市重新取一个名字，而岛上的湖心镇将作为新城市一个区的名字继续沿用，但是保罗在诸多命名方案中犹豫不定，城市的新名字悬而未决。
由于这座湖面上的小岛是格莱曼家族世代居住的城堡所在，政务院与军队诸多部门的办公建筑也围绕着城堡而建，所以这座岛屿已经成为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个强大领地权力中心所在。
三个强大的领地——埃姆登本来就是个强领(当然是在西北海湾)，而阿尔达和拜尔丁近几年的发展也向周围的人昭示着与日俱增的实力。
借助于不断扩展的“电报”线路，湖心镇每天都向各个辖地下达最新的指示，又从各个辖地源源不断地收到各种反馈。
也正是因为这座岛屿的特殊地位，这里成为达官贵人们竞相迁入的地方，谁不想离着权力中心近一点呢，除了军政各个部门的高级官员，还有那些新近崛起的工场主和商人们，他们即使不常驻湖心镇，也要在这里寻个落脚点。
当然还有那些已经向格莱曼家族宣誓效忠的埃姆登贵族和领主们，也纷纷赶到此地购置房产。
在这些人的推动下，岛上的土地价格水涨船高，虽然原住民都是一群平民，甚至很多人严格上说还是格莱曼家族名下的农奴，但是大家都知道格莱曼伯爵向来以平民保护人自诩，所以也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强占或者强买。原住民们都借此机会大发了一笔，拿着钱袋子开开心心地搬到南岸新城区居住。
马车继续缓缓而行，拐入一条宽阔的巷子，最终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邸门前停下来。
已经有一老一少两个人站在门前等候了。
马车的门打开后，那名少年上前一步，恭敬地称呼道：“叔叔。”
“奥兰多。”车内的人回应，然后走下来。
这是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人，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皮肤保养得也很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尤金·赫尔森子爵，埃姆登附庸领之一的领主，经过两天多的奔波来到了湖心镇。
原先肯特家族的封臣现在已经成了格莱曼家族的封臣，至少名义上如此。
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少年则是他的侄子——奥兰多·赫尔森，站在奥兰多身旁的是被赫尔森任命的湖心镇宅邸的管家。
尤金·赫尔森的妻子在生育了三个女儿后就去世了，对亡妻念念不忘的子爵一直没有续娶，于是将弟弟的儿子立为家族继承人。
他对这个侄子寄予厚望，在代表家族向保罗·格莱曼宣誓效忠后不久，便把他送到湖心镇求学。
把家族的继承人送到主君的身边接受教育，也是这个时代封臣展现忠心的常用方式。
不过湖心镇没有骑士来教授奥兰多武艺，也没有贵妇来指导他礼仪，接受教育的途径只有两种——传授文化知识的维斯学院与传授军事知识的格莱曼军事学院。
赫尔森子爵为自己的侄子选择了维斯学院，作为从小接受优良教育的贵族子弟，奥兰多不用从“小学”开始学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了“中学”的入学考试，即使欠缺小学教授的那些新奇知识，他也能通过旁听或夜校轻松掌握。
叔侄进入宅邸，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二人一边享用一边谈话。
“您这次来湖心镇是为了什么事？”
“我要来采购一批农用器械，顺便看看伯爵大人要公开的那些技术，哪些能为我们所用。”
子爵端着一杯红酒微微晃动着，“奥兰多，你也在湖心镇生活一段时间了，对这里的感觉怎么样？”
“唔……”少年人嚼了嚼口中的肉，匆匆咽下去后说：“怎么说呢，是个……很有生气的地方吧。”
“很有生气？”
“是的，格莱曼伯爵似乎给这里的每个人都灌输了这样一种概念：只要你肯努力工作，就能获得回报。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在湖心镇，连领主们常用的徭役也好久没出现过了，取而代之的是雇佣——格莱曼伯爵也会召集领民来干活，但他会支付薪水。”
“哦？”赫尔森子爵挑了挑眉毛，“很新奇。”
他问道：“那么你觉得学院里怎么样？”
奥兰多想了想，回答说：“与其他地方偏重文学、艺术、礼仪不同，这里更加注重实用性，数学是重中之重，不少教学内容是格莱曼大人亲自整理的，我在这里确实学到了不少新奇但高效的理论，听说伯爵正在搞一本名为《高等数学》的深奥教材，不知道何时才能面世。啊……学院里还有炼金——我们这里叫‘化学’——这门学科。很奇怪，炼金向来就是小规模地师徒传承，像维斯学院这样进行大规模教学还是头一次见。”
“嗯，你要好好学、好好学啊。”赫尔森子爵眯着眼睛，不断地点头，看样子自己的新主君要的是实干型的技术人才。
“我一直以来想问您一个问题。”奥兰多看着自己的叔叔。
“什么事？”
“我知道您把我送来学习，是为了让家族在新体系中站稳脚跟……”
“嗯……”子爵没有否认侄子的说法。
“那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参加政务官的考试呢？那些刚刚认识几个字的泥腿子都能通过考试，我就更没问题了。虽说以子爵继承人的身份和这些人竞争有些丢份，不过我自信以自己的能力能够快速占据重要的位置。”
如果是其他领地，像奥兰多这样的贵族子弟想担任什么官职，家里一封推荐信就够了。但在阿尔达不同，你得考试。
“奥兰多……”子爵解释说：“以我的观察，伯爵将这些良莠不齐的人招入自己的政务体系应该是迫于无奈，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时代，能够通读完一篇文章的人又能有几个呢？身在学院，你觉得格莱曼大人对你们这些学生是否重视？”
“相当重视，每次考试的情况他都会亲自过问。”
“就是这样，现在政务院的考试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进去的人迟早会遇到晋升的天花板。而维斯学院的学生，才是伯爵未来的倚重，如果你没有这层身份，即使进入政务院、即使表现再优秀，也会失色不少。”
“我知道了，”奥兰多点点头，“其实……”
“其实什么？”
“我考虑过去转去那座军事学院。”
说到这，少年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憧憬之色，他远远地看过阿尔达军队操练，那整齐的队列、划一的动作，还有那烧包的正步，实在是太动人心弦了。
“唉……”子爵微微笑着摇头，他也年轻过，知道这个年轻人满脑子骑马打仗的想法。
“如果有战争，军队自然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地方。但伯爵不是个好战的人，剿灭海盗、拜尔丁叛乱、僭位者战争，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动手的，难道你想在军队里慢慢熬资历吗？再说我们摊上一个好战的主君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马尔茨·肯特。而且我们作为归降之人的身份也有些尴尬，不要随便触碰伯爵的剑柄。”
“呃……好吧！”少年人沮丧地点点头，“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您知道吗？对于我而言，进入格莱曼学院还是比较难的？”
“这是什么意思？”赫尔森子爵很奇怪，以侄子的优秀，竟然说出这种话。
“格莱曼军事学院的招生似乎……不，是一定偏向那些平民子弟，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根据我们私下里观察，能够进入学院的上层人家子弟似乎就没超过四分之一，而且这个‘上层人家’不仅仅是我们这样的正牌贵族，还包括乡下那些富裕的地主家族。”
“哦？还有这样的事？”赫尔森子爵十分诧异。
“是的，我们学院很多上层人家的孩子相当不平，经常和隔壁学院起冲突，私下打架斗殴的事情不在少数……叔叔？”
奥兰多看到对面的叔叔陷入沉思。
听到侄子的叫唤，子爵才回过神来，“奥兰多，你没有参加过吧？”
“我……”少年人犹豫了一阵，吞吞吐吐地说：“就几次啦。”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平民和家里有领地的实权贵族打架，下场一般不好，但奥兰多面对的是自己主君的学生——保罗同时担任格莱曼军事学院和维斯学院的校长。
“听着，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出头，躲远一点。”
子爵十分严肃地告诫自己的侄子。
“呃……是！”注意到叔叔脸上的表情，奥兰多有些惊讶。
尤金·赫尔森盯着他，“虽然不知道伯爵是什么用意，不过我们不该过问的就不要过问。你是我们家族的继承人，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我记下了，叔叔。”
奥兰多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388章 决战
“杀啊！”
在奥尔多王国南方的富热尔旷野上，两支军队正在激烈地厮杀，喊声震天。
凯瑟琳公主率领的王**队与贾尔斯大公爵率领的叛军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在一处高坡上，作为王**队前线最高统帅的凯瑟琳全身甲胄地骑在一匹白马之上，她紧咬下唇，注视着战场上的情形。
在她的身边，奥菲娜、莱斯特、沃克等一众王**队的高级将领随侍在侧，但是有两位高级将领——道奇公爵和克莱恩爵士却不在此列，这两人分别作为左翼和右翼的指挥官，没有和凯瑟琳在一起。
从清晨激战到现在，双方军队互有伤亡，似乎势均力敌。
旁边的沃克公爵看了一眼公主，欲言又止。
现在上去轮换作战的是他从自己领地带来的部队，而且已经是第二轮作战了，伤亡巨大，自己家族的多名子弟也在指挥作战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公爵十分心疼。
“殿下！”公爵下定决心，向凯瑟琳建议说：“是不是可以动用‘那个’了？一鼓作气……”
所谓的“那个”，是王**队或者说是王室的秘密武器——地狱火。
在公爵看来，”地狱火“这个名字真是恰如其分，水浇而不灭，这种可怕的火焰一定是真的来自地狱。
但即使以沃克公爵的身份，他也是今年才知晓这种可怕武器的存在。在城卫军叛乱占据晶耀后及时起兵勤王，在公主组建南下平叛大军时再一次响应号召，沃克公爵的忠诚获得了王室的认可，因此也进入了王**队的核心权力圈子，从而得知了这个王室一直以来不外传的秘密武器。
“现在还不是时候！”
凯瑟琳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公爵的建议。
沃克公爵略一点头，不再说话。他理解公主的顾虑，地狱火虽然威力强大，但是数量却极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王室不能自己制造这种东西，它的来历似乎与那些神秘的尖耳朵有关。
显然殿下现在还不想将杀手锏亮出来。
现在军中的地狱火也堪堪在不久前送到，差点就没赶上决战。
“殿下！不死军出动了！”
将领们一阵骚动，对着前方的战场指指点点。
在叛军的后方，一支装备明显异于其他叛军、步伐整齐的部队正在缓缓地接近前线。
凯瑟琳远远眺望着“不死军”，喊道：“莱斯特！”
“是！”莱斯特应声答道，然后骑马迅速离开高坡。
……
大概一个小时后，两只承载着双方胜利希望的军队在战场的中部迎面相撞。一支是手持奇怪器械的王国神秘部队，另一支是规模永远只有六千人的叛军“不死军”。
“那就是情报中凯瑟琳用来克制不死军的招数？”
包括贾尔斯在内的一众叛军高层纷纷面露诧异。因为不死军正面的敌军似乎仅仅是一支轻装部队，与其他普遍装备金属甲胄的王国士兵不通，他们仅仅有简单的防护。
在注视一会儿后，贾尔斯身边的萨马尔大叫一声：“不好！”
他想起了第一次进攻荆棘要塞时的恐怖经历。
“贾尔斯大人，是地狱火！我猜那是我们曾经遇到过的地狱火！”
贾尔斯一惊，他听萨马尔描述过这种可怕的武器，简直犹如魔法，遇水不灭。
但是这种武器也仅仅出现过一次，在后来的交战中，“复**”再也没有遇到过。因此他判断，王**队手里的地狱火数量一定很少，而在富热尔的胶着更是让他断定，王**队手里已经没有地狱火了。如此经年累月的两军对垒对国力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凯瑟琳是个果决的女人，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武器不用。
没想到竟然在决战的时候遇到了……
然而在最初的慌乱后，贾尔斯马上镇定下来，他表情狰狞地笑了笑，对自己的将领说：“萨马尔，让我们来赌一赌吧……”
萨马尔有些不解：“什么？大公殿下。”
“让我们来赌凯瑟琳手中有多少地狱火！”
大公现在的眼神像极了一个赌徒。
萨马尔大惊，“您……您不打算把队伍撤下来？虽然他们仅仅是……可也不能白白送啊！”
贾尔斯一摆手，打断了萨马尔的话语，他面色冷酷地说：“战争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而且他们在计划中就是用来被牺牲的。”
于是双方的军队进一步靠近，最终到了彼此距离只有10米左右的距离。
“预备！”随着指挥官莱斯特的一声大吼，王**队齐齐地停住脚步！
而对面的“不死军”也放缓脚步，同时将手中的长矛平放，做好了刺杀的准备。
“喷射！”莱斯特再次下令，战场上出现了绚丽的一幕——只见王**队士兵手上的奇怪器械喷射出了一道道火龙，向对面的不死军飞掠过去。
霎那间不死军队伍中的士兵被纷纷点燃，不可抑制地发出被烈燃灼烧的痛苦声音！
不死军后面士兵的队形立刻大乱，在火龙的袭击之下惊慌失措地四处躲避。
唯独那第一排不死军士兵，他们一边痛苦地嗷嗷大叫，却又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兵器，神情狰狞地冲锋起来，火焰缭绕的他们仿佛是地狱中跑出的魔鬼。
“喷射！第二排继续喷射！”
莱斯特似乎也没想到在如此可怕的攻击下竟然还有人能冲过来，有些诧异。
原先喷射完毕的士兵立刻退到后面，第二排的士兵冲到了前面，举起手中的器械就喷。
火龙再次袭来，叛军的队伍愈发混乱，还站在自己的位置勉强维持队形的士兵纷纷被点燃，惊恐地扑打自己的身体或者就地打滚，却怎么也熄灭不了那可怖的火焰。
第一排不死军士兵在冲锋到王**队跟前后，也因为无法违抗身体的生理机制纷纷倒地，肢体抽搐着任由火焰将他们吞噬，他们只给对手造成了很小的伤亡。
王**队继续喷射火焰，直至对面的不死军士兵被消灭或者是神情崩溃地向后逃去。
“不死军败了！”
“奥尔多万岁！”
“凯瑟琳万岁！”
正在鏖战中的其他部队看到了这一幕，以往在战斗中无可匹敌的不死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消灭了。
王**队一方士气大振，作战愈发勇猛，而和他们交手的叛军的士气大跌。
战斗，似乎迎来了转折……
在高坡上观战的凯瑟琳等人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胜利的天平向他们倾斜了。
“殿下！现在正是好机会！”奥菲娜建议说：“趁势将预备部队投入战场，一鼓作气击溃他们的中军，将他们的左右两翼分割开来逐个消灭！”
“好！”凯瑟琳赞同她的提议，当即就要下达命令。
“那是什么部队？”沃克公爵突然叫嚷起来。
人们看向他指的方向，只见在叛军的后面，一支部队正在换装。
“不……不死军！”
等到能看清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那支部队换上装备和刚刚被消灭的不死军一模一样，而且人数粗略一数竟然超过了一万人。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有人发出难以置信的疑问。
“我们犯了个大错！”
凯瑟琳恨恨地一抽马鞭，咬牙切齿地说：“谁说不死军就一定只有六千人，那仅仅是贾尔斯一直以来给我们营造的印象。”
她突然想起刚才地狱火攻击之下那支“不死军”的反应，只有站在前面的士兵在必死之下发起冲锋，而其他人则在恐惧之下纷纷溃逃。
或许……前面的那支“不死军”仅仅是诱饵？只有少数士兵是真的。
凯瑟琳果断命令：“传令给道奇公爵和克莱恩，收拢左右两翼，向中军靠拢。”
“是！”两名骑士策马一东一西飞奔而去。
……
在叛军的一辆高架车上，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人遥望着王**队。
他的眼睛泛着奇异的光芒，两眼的瞳孔在其他人看来仿佛失焦一般。
“呵呵！”他嘴里发出莫名的笑声，然后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灰袍人再度睁开眼睛，向下面的贾尔斯等人喊道：“大公殿下，那支喷火的部队大部分人已经换上了普通武器！仍然手持那种器械的人只有数百人！”
赌对了！贾尔斯狠狠地一挥拳头，他周围的将领也松了一口气。
“凯瑟琳啊凯瑟琳，你没想到最开始的那支不死军只是假冒的吧，更没想到不死军在决战之前竟然扩充到了一万多人吧？我为了让你先亮底牌可是牺牲了不少，虽然你的底牌超出我的意料，哈哈哈哈！”
贾尔斯开心地大笑起来，虽然因为地狱火的出现让计划出现一些变故，不过大体上没有偏离。
他转向一旁的斯科特说：“多谢秘法会诸位的及时支援！”
斯科特微微颔首：“我就提前恭贺您的胜利了。”
“贾尔斯大人，伪王的军队正在向中间靠拢！”
贪狼大公立刻止住笑容，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自己仅仅是摆脱了地狱火导致的意外危机，但是自己的中军确确实实有六千多人被打崩了，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把我们的军队也聚拢起来！拖住伪王军队，等到不死军换装完毕，赶过去给他们致命一击！”
因为冒牌不死军被击溃士气跌了？没关系，等到真正的不死军冲上去，马上就补回来了。
趁着王**队因为不死军的重新出现而军心浮动，叛军脱离了接触，并开始组成一个大方阵。
然而让贾尔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大公殿下，维布伦家的军队擅自向敌军发起了冲锋！”
“什么？立刻让他们回来！”
“大公殿下，不好了，维布伦家的军队败了！”
“什么？这才过了多久！”
只见擅自发起冲锋的维布伦军一败涂地地向后跑，一支王**骑兵紧紧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肆意砍杀。
溃兵本能地朝向正在重组阵型的友军奔去，以期获得保护。
“不能让他们冲击我们的阵型！传令过去，对胆敢冲阵的溃兵格杀勿论！”
贾尔斯的胡子都气歪了！
然而已经晚了！如果是敌军冲来，他的部队尚能组织防御，但是一大帮不成队伍的友军溃退下来，尚未接到格杀勿论命令的士兵只能给他们让出通路，结果就是在重组阵型的叛军变得更加混乱，本就因为地狱火而心生恐惧的叛军官兵士气再次大跌。
“奥尔多万岁！”
有维布伦家的军队在前面”开道“，率领骑兵追击维布伦军的莱斯特大喊一声，抬起骑枪一马当先冲入叛军当中，后面武装到牙齿的骑士们立刻跟进。
“维布伦！我发誓要拧下你的头来！”
看着陷入混乱的大阵，贾尔斯大声咆哮。
远处，已经聚拢完毕的王**队正在掩杀过来。
第389章 苦涩的胜利
塞西尔怀揣着一摞纸匆匆地跑出自己的情报部来到领主府，在门口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衣领后径直走进去。没有人来阻拦他，作为领主的第三只眼睛，塞西尔拥有不经通报就面见保罗的特权。
向府内的仆人询问了保罗的位置，塞西尔快步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门前敲了敲。
“格莱曼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啊，塞西尔，请进来吧。”里面传来保罗的声音。
塞西尔推门而入，发现里面除了伯爵大人，还有两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化学实验室的炼金术士，威尔斯和老霍夫曼。
这两位炼金术士，还有一堆他们的同行和学生，平日里都看不到人影，也没有多少人去找他们，毕竟任谁都会对一群整日泡在臭烘烘的“硝田”里与排泄物打交道的人敬而远之。
他俩是来跟保罗汇报硝田实验进度的。
保罗看着手中的报告大皱眉头。
“伙计们！”领主大人的语气中透漏着怀疑与不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呃不，我是说，硝田的产量按照我的推测应该不至于如此之低。”
炼金术士们终于捣鼓除了点成果，但仍然让保罗很不满意。
“没有记错？伯爵以前接触过所谓的硝田？”两位炼金术士心头的疑惑一闪而过。
“呃……咳！格莱曼大人……”
老霍夫曼解释道：“很抱歉，我们尚未完全掌握其中的规律，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一旁的威尔斯也叫苦道：“温度、湿度、通风、光照……变量太多了，需要一点一点地调整来总结经验……”
保罗一抬手打断他们的话：“好了，【调参侠】们！我找你们来可不是为了听抱怨的。”
伯爵给炼金术士起的绰号让站在门口的塞西尔“噗嗤”一笑，两位炼金术士老脸一红。
“硝田的事儿暂且不说，最近我听说化学实验室购进了一大批玻璃器皿和实验原料，你们哪来的钱？不会是从硝田研究的专项资金里挪用的吧？”
“这……这……格莱曼大人……我们是……您看，那么多没接触过炼金的学生，所以……所以……要让他们多练练手……”
看到两位炼金术士结结巴巴的样子，保罗心下暗笑，嘴上却用严厉的语气警告道：
“听着二位，在主要任务之外，我并不反对你们私下里搞搞其他研究，兴许能弄出点什么来呢。不过如果你们缺钱，可以跟我打报告，但是严禁挪用专项资金的事情再次发生。”
保罗通过调查得知，挪用的资金确实没有用在炼金术士们的个人生活上，鉴于他们对科学的探索热情，就放过他们一回。
老霍夫曼和威尔斯如蒙大赦，纷纷赌咒发誓严格遵守保罗立下的规矩。
“好了二位，你们先回去吧，希望在一年之内，硝田能够让我们减缓对矿石的依赖。”
“请格莱曼大人放心，既然已经实现了从无到有，在此基础上进行优化应该不难。”
两位炼金术士告辞出去了。
保罗这才转向塞西尔：“我的情报主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塞西尔向前一步：“格莱曼大人，刚刚收到消息，南方的战事结束了！”
“哦？是谁赢了，是王室军队？还是叛军？”
塞西尔摸着下巴说：“算是王室军队赢了吧。”
对于情报主管的叙述，保罗很疑惑：“算是……这是什么意思？”
塞西尔解释说：“贾尔斯恢复向王室称臣……”
保罗问：“那么……叛乱前那些忠于王室的南方领地呢？贾尔斯有还回来吗？”
塞西尔摇摇头“双方都没提这事。”
保罗猜测：“看样子王室是默许贾尔斯吞并这些领地了。”
“是的，双方的损失都很大，王室军队即使赢了也无力南下。”
这对王室而言是个很尴尬的胜利啊。
“东境的维布伦大公呢？”
“也和贾尔斯一样重新向王室称臣了。不过东境那些忠于王室的领地也同样……”
也被维布伦收拾掉了吧，毕竟王室军队主力被牵制在了南方。
“看样子王室已经在实质上失去了对南境和东境的影响力，往后这两个地方就成了贾尔斯和维布伦的私人小王国了。”
保罗和塞西尔共同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唔，南方的仗打完了，西北工业的生意就不好做喽。”保罗有些担心。
“格莱曼大人，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战乱，您大可以放心。”
啊，自己已经完全代入武器商的角色了吗？罪恶啊！
……
“殿下！我们该走了。”
奥菲娜走到公主的身边，轻声提醒道。
两人正站在荆棘要塞雄伟的城楼上，遥望南方的大地。
凯瑟琳默然不语。
王国终究要失去对南方的统治吗？
贾尔斯停止了叛乱，对方一开始喊出的口号是取奥尔多王国而代之，现在重新恢复了称臣，单论这点的话，平叛是胜利了。
但是这是一场苦涩的胜利。
原先的南境不仅仅有贾尔斯和他的党羽，还有相当数量忠于王国的封臣家族，然而现在他们的领地尽入贾尔斯和他的党羽囊中。
要是这些封臣都为王国尽忠了还好说，偏偏在停战后都被贾尔斯客客气气地送了过来，如何安置这些失去土地的贵族又是一大难题。
还有东境的维布伦……
在最后一战后，凯瑟琳本想咬牙坚持下去，但是巨大的损失和后方的不稳定最终促使她接受了和谈。
晶耀传来消息，大量的哥布林在森林中出没，需要军队去清剿。而且西海岸也有零星的海盗袭击报告，南下勤王的西北舰队虽然表现出色，但也仅有区区十几艘船，如何防备那么漫长的海岸线。
“唉！”
公主叹息一声。
“奥菲娜，我们走吧。不过，我发誓……”
……
“啊！”
贾尔斯双目赤红，大吼一声将眼前的人打倒在地，然后举起大剑顺势就要劈下去。
“大公饶命啊！”
倒地的人慌忙求饶。
战争结束了，但是结果却与贾尔斯期望的目标相差甚远。
家族连续几代的积累，自己经年累月的谋划，换来的仅仅是割据一方。
本来自己应该骑着高头大马在晶耀的街头接受万民欢呼的。
本来自己应该坐在晶耀的王宫里接受群臣贺拜的。
现在却只能在决斗场发泄自己的一肚子的怒气。
“滚！”贾尔斯停下手。
“谢谢大公饶命！”被抓作决斗对手的人落荒而逃。
贾尔斯擦了擦汗，然后狠狠地咒骂道那些让他完不成愿望的人。
“该死的维布伦！”
没有这个拖后腿的“盟友”，最后一战本应该是大胜才对。
“该死的西北人！”
西北海湾也上了大公的黑名单，如果不是他们卖给王室那么多的护甲和武器，自己有着强力加持的军队早就势如破竹了，而且有情报显示战争期间西北海湾还供应了大批的军粮。
“我会一个个收拾你们！”
“我发誓……”
第390章 新戏展开
南方叛乱被平定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奥尔多全国，王国政府对外公布的消息是大胜，而贾尔斯和维布伦这两个叛乱方也很配合地没有开口说什么。
表面看起来，奥尔多王国似乎回复了以往的平静，罗德尼王朝的统治依然稳固如山，但是一些别有心思的人却探知到，王室虽然明面上取得胜利，但在暗地中却损失不少。
国王陛下的政府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治理西海岸泛滥开来的哥布林——这是海盗入侵留下的祸患，而奥尔多内乱结束的消息也愈传愈远，传到大陆的其他地方。
角湾同盟的首都尼斯堡，不同于更北方的奥尔多已经开始下雪，这里的天空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一辆马车缓缓地在尼斯堡郊外森林里的小路上行驶。两年前，这片森林发生了野狼聚集袭击人类的事件，一时间来往的行人个个自危，后来市政厅组织城卫军和冒险者对郊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剿，这才恢复了正常交通。
距离尼斯堡已经有一段距离，马车拐进一个岔道，在一所隐蔽的庄园前停下来。
车门打开，爱德华伸腿踏在庄园门口的青石砖上。
“这该死的天气！都下了这么多天雨了。”
他看着晦暗的天空抱怨了一句，扯了扯斗篷帽兜以挡得严实点，然后来到大门前，使劲地拍了拍。
“是谁？”门上的一扇小窗打开，露出一双警戒的眼睛。
爱德华默不作声，只是将一块木牌递了进去，片刻之后，庄园的门就打开了。
他裹了裹斗篷，沿着一条石子路进入穿过院子，进入庄园内的宅邸之中。
脱下斗篷交给迎来的侍者，理了理头发，进入二楼的棋牌室中。
里面已经有两人在等待了，一人是名为内森的年轻法师，正在无聊地摆弄一副纸牌，另一个人是女的，身着便装，正站在窗前注视着外面漫天的落雨。
爱德华先朝内森微微颔首致意，对方头也没抬地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继续摆弄纸牌。
爱德华倒也不介意，相交这么久，他了解这个青年的脾性。更何况，屋子里还有与内森大有关系的另一位存在。
爱德华朝向站在窗前的那位女性，拘谨地行了一礼——虽然对方根本看不到他的行礼。
“大人，斯科特那边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奥尔多的内战已经结束了。”
“内战？”
女性回过头来，展露出一张美丽姣好的面容，虽然看起来年轻，然而神情中却有着些许沧桑感，这种沧桑给她笼罩上一层其他年轻女人所没有的成熟韵味。
“是的，内战。贾尔斯和维布伦已经重新向王室表示臣服了。”
爱德华如此解释。
“哈哈！”一旁摆弄纸牌的内森嗤笑一声，“这么说斯科特那帮家伙是白费力气了？”
“不！”爱德华摇摇头：“虽然奥尔多王室赢了面子，但输了里子——南境和东境原先忠于国王的家族已经分别被贾尔斯和维布伦连根拔除，这两块地方实质上已经脱离王室的控制了。”
“这么看我们的计划成功百分之九十了。”
“就实际效果而言是百分之百，经过这么一折腾，奥尔多王国再也无力干涉外部事务了。”
内森丢下纸牌，摸着下巴说：“哼哼，奥尔多王室应该庆幸，本来他们失去的应该会更多，如果巴奈特大师在西北海湾的计划成功了，王国境内脱离王室掌控的可就不仅仅是南境和东境了。”
“那就是用力过猛了！”
窗前的女性突然插口说道。
“呃……老妈！”
“是，大人！”
内森和爱德华停止了讨论。
女性用带有几分告诫意味的语气说：“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混乱，现在奥尔多已经失去了力量，恰到好处即可。”
爱德华低下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就算他心里面不赞同，也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对方可是秘法会最高十人团里成员之一。
在他主持了对奥尔多西港的入侵后，就被这位大人严厉警告不得再与奥尔多的军事力量——在西港舰队覆灭后，主要是西北海湾派来的勤王舰队——正面对抗，只能以小股力量骚扰的方式进行。
理由就是刚才的不许用力过猛。不过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位大人当时的主张是对的。
要是当时在王国的后方袭扰得太狠了，万一贾尔斯打到晶耀怎么办？秘法会的目的从来不是扶持贾尔斯统一奥尔多，而是要制造一个分裂的奥尔多，让各种力量无法拧成一股绳。
内森笑嘻嘻地说：“现在贾尔斯或许在怨恨我们给的支援不够呢？这家伙一开始的梦想可是戴上王冠，绝不是裂土一方这么简单。”
女性不屑地一笑：“要恨就恨自己没本事吧，靠别人的力量夺得的王冠，就算戴上了也是很沉的。”
随即又说道：“好了，以后我们就不要插手奥尔多的事情了，特别是西北……嗯，总之就这样吧。”
内森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之情：“哈哈，新戏就要开演了。”
女性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喜欢闹事的儿子。”
内森走到窗户边，看着远处朦胧的森林，“内斯塔已经屈服，奥尔多自顾不暇，接下来就是在角湾牵制住教廷的力量，然后皇子殿下的大计就可以真正地实施了。”
爱德华站在他的后面，眼里露出对未来憧憬之色：“如此我等就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世人之间了。”
三人沉默一阵，女性又突然问起：“那批脱困者联系上了吗？”
内森回答说：“联系上了，不过他们中的很多人似乎还在犹豫。”
女性脸上露出回忆之色，“离开自己长期生活的地方，确实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内森则很不屑：“一群短见之人。”
他的母亲瞪了他一眼：“不许嘲笑我们的同胞。而且将他们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我们……是有责任的。”
内森不说话了，良久才小声嘟囔道：“这都是为了大业，必要的牺牲……是不得不做的。”
他的母亲摇摇头，转过身去重新对着窗户。
“尽量把他们接纳到我们这边吧……”
外面的雨，开始下大了。
第391章 魔女助理
尼斯堡的港口区，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满意地站在一栋二层小楼前面，他细细打量着这栋建筑，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了。
叮叮当当地一阵响声后，一块由奥尔多语和角湾语组成的双语牌匾稳稳当当地悬挂在正门上上——“托德船行”。
在爽快地给装修工人付了钱后，李斯特神情轻松地呼了一口气，老板委托自己建立的办事处，总算是搞定了。以后自己就是船行驻在角湾的代表了，虽然会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西北海湾，不过算起来这也是“高升”了。
办事处要时刻注意当地市场的动向，托德船行的商船自西北海湾南下时载满了货物，来到角湾卸下后自然不能空船而归，这时候就得通过办事处寻找是否有南货北运的业务可接，或者是自行采购有利可图的商品带回去。
随着两地经济贸易程度的加深，相信角湾这片土地上由西北海湾商人建立的办事处会越来也多。
就在他畅想着未来的情景时，一块抹布从二楼的窗户中飞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脸上。
继而里面探出一张漂亮的脸庞，不过漂亮归漂亮，上面的表情却仿佛李斯特欠了她八百万一样，“不是说要打扫卫生吗，怎么一个人在下面偷起懒来？”
李斯特苦笑着将抹布从脸上拿下来，慌不迭地说道：“来了来了，我这就去帮你。”
“哼！说得仿佛就是我的事一样！”
“哈哈，不好意思。”
女子名为塞维娅·阿西蒂尼，是李斯特新招的助理，但她还有些另一层身份——一个隐藏身份的魔女！
正是她在一个多月前公然跑到尼斯堡的大教堂附近向教会宣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让尼斯堡教会的颜面大损。
不过她的真实目的是将守卫大教堂的教会武装引出，好让另一伙人潜入进去营救被囚禁的巫师，而且也成功了，真是狠狠地扇了教会一巴掌。
但也不知道是托大还是已经抱着决死之志，在事成之后竟然晕倒在地上，所幸她隐蔽得够好，而且教会的武装人员在发现有人劫狱后匆忙回援，这才逃过一命。
然后就被躲在一旁战战兢兢观战的李斯特碰上并“捡”了回来。
倒不是因为解药的事情，过去这么多日子了，自己什么事都没有，李斯特也猜到了当时魔女是在吓唬他。不过或许正是因为那一夜的亲密接触，李斯特总感觉自己不能对这个女人见死不救，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东西驱使着他。
也幸好他当时新租了住处，有个隐蔽的地方能安身，否则还是在旅馆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不出所料，教会开始全程搜捕，大街小巷地盘查过往行人，还强行封闭了城内外以及港口的出入。李斯特那几天都不怎么敢出门，净化队再次搞得满城的人怨声载道。
所幸后来新任的尼斯堡主教安杰洛压制住了圣骑士维莱乌斯等激进派，让城市秩序恢复了正常。大街小巷流言纷纷，据说教会内部意见不统一，争吵不休，净化队的头头们对新任主教的温和倾向多有不满，但主教大人也有自己的一大批拥护者。
回到李斯特捡回来的魔女身上，她在连续昏迷三天后终于醒来，搞清什么状况后就把救命恩人骂了一顿。
“谁让你救我的！傻瓜！”
“不知道有多么危险吗？蠢货！”
末了还用讥讽地语气说：“呵呵，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你就认为自己对我负有什么责任了？原来还是个雏鸟嘛，别自作多情了！”
“喂喂！你可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李斯特涨红了脸，坚决地反击回去。“我救你完全是因为本着一颗朴素的公义之心。”他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
不过对方的口气听似不知感恩，实则是对牵连无辜之人的懊恼和担忧。这也让李斯特知道了魔女是面冷心热的人，看样子自己没救错人。
之后因为封城的原因，魔女在李斯特的劝说下住了下来。
“那个……你看我毕竟救了你，不如留下来帮我点忙？”
“什么？”
“我被老板派到这个地方建立一个办事处，还需要一个熟悉本地情报的助理，不过经费不多，所以想找个便宜点的，不如您就免为其难屈就一下……每天在屋子里处理一些文案就行，反正你在外面还得应付净化队的盘查。”
“哼，你还真是不怕麻烦上身啊。好吧，既然你自己都不怕了，那我还说什么，反正也没地方去了。”
不过看魔女的表情，八成是把自己看作是色迷心窍之徒了。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西北海湾托德船行驻尼斯堡代表，请多指教！”
李斯特努力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然后伸出右手，旋即又脸色微红地收了回去。
“赛维娅·阿希蒂尼，角湾的魔女，请多指教。”
魔女总算用正常的语气回答了一句，虽然还是不冷不热。
之后，他就见识到对方令人叹为观止的易容术——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一样，怪不得能在尼斯堡潜伏这么长时间，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策划好对教会的袭击。
这是魔法吗？好像又不是，或许一些凡俗的技能在精通之后也能达到出神入化的效果。
在城内的气氛松了一点后，李斯特就在“女助理”的帮助下开始物色办公地点。有了本地人士的指引，房子的事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就搞定了。
然后就有了本章开头的场景。
李斯特走上二楼，和名为塞维娅·阿西蒂尼的魔女一起打扫卫生。
他一边抹着玻璃，一边没话找话。
“哎呀，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
“早餐还可口吗？”
“……”
“那个……”
“如果不会聊天就不要尬聊！”
“呃……抱歉。”
一脸窘色的李斯特回过头，一门心思地抹起窗户来。
注意到身后没动静后，赛维娅回头无语地看了一眼李斯特。
当时答应留下来后，她打定主意如果这个凡人男子对自己有什么不轨的企图，那就一定要会让他好看，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那种好看。
不过一段日子相处下来，这家伙好像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也没有挟恩对自己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除了一些笨拙的搭话，就是一本正经的交代工作。
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本着一颗朴素的公义之心”，世上有这东西吗？
正在思索间，窗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一大群人在喊着什么。
赛维娅警惕地一闪，让窗帘遮挡住自己，然后悄悄地探头往外观察。
她瞟了一眼李斯特，那家伙倒是没什么顾忌，傻愣愣地看着外面。
只见一大群人从街道上穿行而过，而且不断有人加入其中。
“安杰洛！安杰洛！”
游街的人不断呼喊着口号。
安杰洛？
李斯特和赛维娅对视了一眼，那不是尼斯堡新任主教的名字吗？
第392章 掷出窗外
两人屏气凝神地看着窗外闹哄哄的人流穿行而过。
“呼！”李斯特摸着自己的胸脯。“不是冲我们来的。”
“我下去看看！”塞维娅取下挂在墙上的斗篷，说着就要下楼。
“你疯啦！瞎凑什么热闹！”
李斯特一把抓住她，真是的，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塞维娅回过头来，本想嗤笑几句男人太过胆小，不过看见对方脸上担忧的神色，面色一缓说道：“放心吧！我现在的模样没人能认出我来。”
她挣脱李斯特的手，披上斗篷，“关于教会的任何消息，我都很感兴趣。”
说完转身下了楼。
“唉！”李斯特气得跺了跺脚，跟了过去。
……
“安杰洛！”
“安杰洛！”
大街上人声鼎沸，新主教的名字被反复高呼，有的人情绪十分激动，也有的则是单纯凑热闹。
塞维娅和李斯特两人跟着人流，发现这是在向大教堂方向移动。
“嘿！这位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李斯特轻轻拽了拽旁边一人的衣服，小心询问道。
“***！柯林斯那帮该死的吸血鬼，***又要来盘剥我们了！”
对方上来就是一阵对口中所谓“吸血鬼”的亲切问候，在他有些混乱、充斥着各种角湾文明用语的话中，李斯特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在塞维娅搞出大新闻后，教会武装对尼斯堡持续了一段时间的高压政策，后来在新主教安杰洛的力主下解除了封锁，这引起了远在柯林斯的角湾大主教埃尔维斯的强烈不满，于是他派出使节前来尼斯堡，当着一众高级教士的面将尼斯堡主教大加训斥了一顿，让安杰洛一派的人群情激愤。
然而更加糟糕的事情是，使者还从柯林斯带来了加税的命令——为了应对各地日益庞大的所谓【净化队】的种种开支，新晋角湾大主教埃尔维斯在某些人的建议下增加了一道特别的宗教税，而教会历来便对信徒收取着另外一种宗教税——什一税，即一个人要把自己收入的十分之一”捐献”给教会，但不要以为根据实际收入多收多缴、少收少缴，税额是根据预估收入定好的，以当前的技术手段，教会没能力核算一个人具体收入了多少。
新的宗教税还是人头税，也就是说无论一个人有没有收入，比如老人或小孩这种没有劳动能力的人，统统都得交税。
更加引起尼斯堡人反感的是，新收的税款九成要上缴给柯林斯由角湾总教会统筹分配，而尼斯堡本地教会只能留下区区一成。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尼斯堡内各种暗流涌动，这下子连之前配合教会搞封城的角湾同盟评议会都坐不住了。
角湾这片土地虽然海上贸易发达，但是也有近一半的国家是内陆国，沿海国家把持着海运赚取了大量财富，一直被只能在丘陵和小片平原上讨生活内陆国们所觊觎，偏偏这些内陆国对天父又特别地虔诚，对教会的指示几乎是言听计从，所以角湾大主教的驻地是内陆国中最强大的柯林斯，而不是经济最发达的角湾同盟。
沿海各国的人一直怀疑教会是不是一直用从他们手中收入的税款暗暗支持着内陆各国，以维持他们对教会的忠心。
评议会派出了以福斯特侯爵为首的代表团与柯林斯来的大主教使者进行谈判。在谈判中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下，谈判陷入僵局。柯林斯来的人态度强硬，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令大主教使者气愤的是，以尼斯堡主角安杰洛为首的一伙教士竟然站在评议会一边反对加税，在使者眼中这种行为无异于背叛教会。
谈判停滞不前的时候，在今天早上从柯林斯传来了新的大主教命令——免掉安杰洛尼斯堡主教的职位，并押送到柯林斯进行审判，罪名是与巫师们同流合污，阴谋腐蚀教会，一同被免职并要被押送过去的还有其他数个尼斯堡教会高层，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安杰洛的支持者。
尼斯堡再次舆论大哗，安杰洛是一位深受民众尊敬的神职人员，在他没当上主教的时候，就竭力猎巫中的避免冤假错案，当上主教后更是缓和了持续数年的高压策略，因此非常有人望。
现在要被“押送”到柯林斯去，民众自然不干。
不知道是谁先鼓动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自发地被组织起来，沿途不断有人加入，目标直指大教堂。
“原来我们闭门不出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唉，我的办事处正要开门，竟然就发生了乱子。”
李斯特拉着塞维娅站在街道旁，摇头晃脑地叹息。
“我要去看看。”
塞维娅脸上显得十分兴奋，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估计她心里巴不得事越大越好，毕竟是教会自己内部撕逼。
“不要啊！这种情形下最容易发生踩踏啊甚至是暴乱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卷进去为妙。”
塞维娅一皱眉头：“就距离远远的看一眼！你先回去吧。”说完就随着人流而去。
李斯特无奈地跟了上去。
两人随着游行的民众来到了大教堂前面的广场，这里已经站满了人，来自尼斯堡的四面八方。
“放人！”
“把主教大人还给我们！”
“驱逐柯林斯的恶徒！”
呐喊声此起彼伏，在教堂门口把手的一众教会骑士如临大敌，神情紧张，他们还从未见识过这种情景。
李斯特悄悄问旁边的一人：“这位先生，现在里面什么情况了？”
那人脸色凝重地回答：“福斯特侯爵正在里面做最后的努力！唉，真不知道埃尔维斯大主教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教堂的门突然打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安杰洛一行人双手带着镣铐走了出来，一旁是押送他们的武装人员，一名高级教士打扮的人神情傲慢，大声呵斥着民众要求让开道路。
火药桶被引爆了！
广场上压抑已久的民众，他们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
“太过分了！”
“柯林斯的爪牙！”
不知谁喊了一声：“冲进去！打死这些混蛋！”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人群立刻汇成了一个铁锤，砸向了教堂大门，但是被教会骑士组成的封锁线挡住。
来自柯林斯的使者愤怒起来，这还是天父温顺的羔羊吗？简直就是一群暴徒！
他用尖锐的嗓音大声命令：“胆敢冲击教堂的人，格杀勿论。”
然而组成封锁线的教会骑士却没有拔出武器，一方面因为面对的都是在一个城市朝夕相处的普通平民，另一方面现在还仅仅是肢体推搡，要是真的出现伤亡，民众失去理智后他们可挡不住。
再说，教会骑士里也有大批安杰洛的拥护者……
薄薄的防线立刻被突破了！
“岂有此理！”使者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变为恐惧。
“先退进去！”一伙人押着安杰洛等人匆匆退入大教堂，然后关上门。
但是大门也很快被撞开了，愤怒的民众一拥而入。
“看样子大主教的使者不好收场了啊！”
在旁边一条暗巷的入口，李斯特和塞维娅悄悄地看着大教堂的情形。
“哼！自作自受。”魔女不屑地说。
突然间，教堂二楼的一扇窗口被打开了。
“扔下来！”“扔下来！”
一波又一波的声浪传过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
李斯特集中注意力，往二楼看去。
只见窗口中有人在推搡，然后一个人被抬了起来。
“噗通”一声，那人被狠狠地丢出窗外！
落到地面上后还没来得及叫疼，立刻被围在下面的群众上前暴打。
“噗通！”
“噗通！”
人体落地的声音连续响起。
大主教使者和他的随从，被一个个掷出了窗外。
第393章 秘密准备
入夜后，喧闹了一天的尼斯堡终于沉寂下来。但这种沉寂也仅仅体现在大街上不再有聚集在一起的大规模人群，各种酒馆等休闲场所里，时不时地还有欢声笑语飘荡出来。
人们的兴奋劲儿似乎还没有过去。
在评议会的一间办公室里，十几个角湾联盟的大人物聚集在一起。然而与外面的开心气氛格格不入的是，这些大人物都是眉头紧锁，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样子。
评议会的现任议长马库斯嘴里叼着烟斗，吧嗒吧嗒地抽着，他将身体隐藏于浓浓地烟雾之中，仿佛这样能多少减轻内心的愁绪。
乔·福斯特侯爵就坐在议长的右手边，他抬起头环顾众人，但没有一个人回看他。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议长大人，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应该立刻派出使节去柯林斯，向大主教说明情况。”
“现在已经晚了！”
议长还没出声，一向主张对教会持强硬态度的贺拉斯站起来。
“议长大人，我建议趁民心高涨的时候，立刻联络与我们态度相近的角湾各邦，组成一个正式的对抗教会的联盟，人多势众之下，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样子太过冒险……”
就在屋子里开始争论的时候，外面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
众人看向门口，来人是福特斯侯爵的次子，现任尼斯堡警卫队队长的奎勒·福斯特。
他进来后向在座的人们行了一礼，沉声说道：“议长大人，诸位议员大人，外面的事态基本控制下来了，大教堂那边已经封锁起来，闲杂人等都清理完了。”
马库斯议长撑起眼皮，眼睛看起来有些浑浊，问道：“有伤亡吗？两边的。”
奎勒脸色难看：“民众这边有五人死亡，十三个人受伤，教会那边有六人死亡，三十多人受伤。不过，似乎是教会骑士先动的手。”
“唉……谁先动手都没有意义了。大主教的使者还昏迷着吗？”
“呃……是的，看脑袋上的伤势，应该是落地时碰到了硬物。”
“安杰洛主教呢？”
“虽然精神上受了些惊吓，不过身体没事，目前大教堂在他的管理之下。”
马库斯议长点点头，“好了，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奎勒单手抚胸，满脸羞愧地说：“议长大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负责城内治安的警卫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您惩罚我吧。”
议长摆摆手说：“这种事情是谁也无法料到的，警卫队或许有些责任，但还不至于惩罚，你们内部总结一下，下去吧。”
奎勒有些沉重地说：“是。”
他抬头与议长旁边的父亲对视一眼后，离开了办公室。
待房门合上之后，马库斯喷出一阵烟雾，放下烟斗说道：“诸位，我决定两手都抓，一方面派人到柯林斯，面见埃尔维斯大主教，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提出我们的合理诉求，这是明地里的行动。同时另一方面联络与我们有着相同诉求的友邦，获取他们的支持，当然这是暗地里的事情。”
他用审视的目光挨个注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第二条措施我希望严格保密，决不能拿到评议会上去讨论。在座的诸位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希望没人辜负我的期望。”
福斯特带头站起来，郑重地保证道：“马库斯议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严格保密。”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做出保证。
马库斯议长点头说：“很好，接下来让我们讨论具体的安排吧。”
众人搬着座位围着马库斯坐下，压低声音小声讨论起来。
去柯林斯的使者应该选谁，见了埃尔维斯大主教应该怎么说，应该怎么秘密地联络潜在盟友，这些东西都被细细地推敲了一番。
过程中有人提出，除了派使者到柯林斯见角湾大主教，是否应该派出另一路使者到教廷总部觐见教皇冕下，请求他老人家出面调解角湾教会与同盟之间的矛盾。
很多人对这个建议抱有疑虑，毕竟教廷是角湾教会的上级，没理由会“胳膊肘往外拐”，大概率会护短吧，那同盟岂不是非但没有赶走恶狼，还引来了猛虎。
“我去圣都朝圣时曾经有幸与教皇冕下见过一面，他是一位和蔼、公正、慈祥的长者，如果我们交代清楚我们的难处，想必冕下会为我们主持公道……至少不会袒护另一边。”
福斯特侯爵站起来支持这个提议，马库斯议长在犹豫再三后同意了。
众人继续商量至午夜，这才在仍旧凝重的气氛中散去。
“乔，慢走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给你交代。”
就在福斯特侯爵也站起身来要走时，马库斯议长叫住了他。
两人重新落座，此时屋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马库斯，把我留下来有什么事情？”
议长凝视着他的眼睛：“乔，我们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越早越好。”
福斯特吃惊地问：“你是说……”
“是的，战争！”
“事情会糟糕到那种地步？”
“所以我才说是最坏的情况。”
屋子里陷入了宁静，福斯特侯爵沉默不语，议长再次拿起烟斗抽起来。
良久之后，侯爵抬起头：”好吧，需要我去做什么事？”
马库斯小声地回答：”充实我们的军备仓库，我们需要大量囤积武器以备不时之需。但是注意，一定要隐秘。”
”好！”福斯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是马库斯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疑问。
“你一定很奇怪我会什么安排你做这件事吧？”
“是有一点。”
议长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跺了几步。
“前不久，奥尔多王国结束了内战。”
“我知道，可是这和我们眼下的事情有关系吗？”
议长点点头：“有很大的关系。商人们给我带回了重要的信息——奥尔多王室军队的装备异乎寻常地好。不是说质量上如何精良，而是在数量和规模上，几乎可是说是人人着甲，损坏的武器也能及时得到补充和替换，这极大地降低了士兵的伤亡，从而促成了叛军的屈服，你知道经验丰富的老兵对于胜利是多么的重要。当然，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国商人的生意，因为竞争对手的存在，他们也卖不出称心如意的价格。”
侯爵有点明白议长的意思了，如果要大量囤积武器，自然是供货渠道越多越好。
“您的意思是，向奥尔多境内的武器作坊采购武器。”
“没错！”马库斯给了肯定的回复，“但是，我刚才强调一定要隐秘地去做这件事，所以我们的采购范围不能太广，否则容易走漏消息。我们必须锁定少数几个制造能力强大且渠道稳定的供应商。”
“我明白了，我会悄悄地去筛选的。”
“嗯，我接下来说的就与为什么选你负责这件事有关了。经过我的调查，发现奥尔多军队的多数装备来自西北海湾一家称为‘西北工业’的组织。”
“西北海湾？”
“是的，西北海湾。那个在以前人们印象中的蛮荒之地，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现在却在源源不断地向角湾输送精美无比的瓷器、价格低廉的纸张、好用的蜂窝燃料、深受水手欢迎的罐头，以及……大量的铁制品。光明之主啊，那片土地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而我听说……”
马库斯顿了顿。
“你的家族和西北海湾有某种联系？喔……不要误会的我的意思。”
“嗯。”福斯特侯爵点点头，“我的二儿子与那里的一位领主是挺要好的朋友，我家的商队也经常去那里做生意。”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实上议长提到的那些商品就有很大一部分是福斯特家族运到角湾的。
“我补充下，您刚才提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来自一个名为阿尔达的地方，那里的领主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我儿子的那位朋友。”
议长点点头，说道：“我怀疑所谓的‘西北工业’也大概率与阿尔达关系。如果是的话，我想利用你的家族与这位领主的关系，完成我们充实军备的计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福斯特严肃地回答：“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很好，我就知道选你这位老朋友没错。”议长有些感慨，又立刻提醒道：“你的身份特殊，亲自过去会引人注意，所以要安排一个信得过、口风严的人去。”
“我知道，就让我的两个儿子以谈生意为名去一趟，反正我家的商队经常往那里跑。”
“很好，另外关于那位领主，要搞清这么几件事：一是他对教会的态度如何——当然别让他知道我们和教会闹矛盾的事，二是奥尔多王室给他的影响能有多大——免得教会通过王室给他施压后断了我们的货源。”
“这些我都会一一搞清楚的。”
“如果这位领主是个可靠的人，而且足够重视与你家族的友谊，我想把我们前期的订单全交给他。当然前提是他有足够的供应能力。”
“这……”福斯特侯爵吃了一惊，“议长，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啊。”
马库斯摇摇头，“隐秘性更重要，知道的的人越少越好，一旦被有心人知道我们充实军备的动作，岂不是很被动？别人会认为我们有主动挑起战争的企图。而角湾这里的兵器作坊主们，哼，不知道有多少是教会的忠实信徒。西北海湾离我们这里足够远，是制造和储藏兵器的好地方，依靠两地的海运也极大避免了陆地上势力的干扰。”
“好吧，我明白了。”
侯爵点点头表示认同。
“嗯。”马库斯议长眯着眼睛吧嗒了两口烟斗。在把一切交代清楚后，他松了一大口气。
“对了，这位领主的名字是？”
“保罗·格莱曼。”
第394章 走两步，退一步
“阿嚏！”
保罗打了一个大喷嚏。
这个喷嚏可谓是相当不合时宜，毕竟伯爵大人现在正送客呢。
保罗掏出手绢抹了抹鼻子，心里暗暗想着：“不知道是哪位妹子在远方思念我。”
一边对众人露出歉意的笑容，这些都是些乡下的富人，或者说是乡绅，今日被请来领主府参加宴会。
“伯爵大人，最近的夜风挺凉的，还请注意身体啊。”
一个华丽打扮、身形富态的人连忙向他说道。
保罗点头：“哈哈，多谢提醒了，巴登先生。”
“不敢，不敢。”巴登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在一一告辞后，众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趁着月色三三两两地离开了领主府。
保罗站在门口看着众人离去，待人走光了后，他转过身对后面四人——麦隆、老福特、汉塞尔和老菲利普——问道：“你们觉得他们的态度怎么样？”
今天宴请到各地有名望的乡绅，保罗再次鼓吹自己的关税同盟方案。
领主府管家菲利普摇摇头，一脸不忿地说：“伯爵大人，他们虽然富有，但却没有爵位，连骑士都不是，以您和加纳德大人的伯爵身份宴请他们已经是极大的恩赐，再如此屈尊送一群平民到门口，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菲利普，我又没问你这个！”真是的，老管家的关注点在哪啊。
人生经验丰富的政务院总管老福特捻着胡须说：“大多数人还是在虚与委蛇，只有那个巴登还算是表态积极。”
巴登自从在盐民暴动事件中被保罗狠狠整了一顿后，对保罗的任何“指示”都无比上心。
四人回到刚才举行宴会的大厅坐下，仆人已经杯盘狼藉的桌面清理干净。
保罗语气坚定地说：“关税同盟这件事，明年就得有个眉目。波特里的海勒家族和拉纳卡的帕克家族已经和我达成了初步意向，我们作为发起人不能拖后腿。”
阿尔达和拜尔丁之所以有反对的声音，与格莱曼和加纳德两个家族一直以来的“无为”统治有关，倒是新近纳入治下的埃姆登，那里的地主们连个屁都不敢放，他们以前的领主肯特伯爵是个强势的统治者，就算底下的人会搞小动作，也不敢在明面上说出来。那么打败了肯特家族的格莱曼伯爵，在那些老爷们的心里已经是地狱魔王级别的人物了。
按照几位领主的口头约定，由阿尔达授权包括造纸、罐头加工、印刷机制造、造船、晒盐等一系列技术的使用，并开放条播机、收割机、脱谷机等农业机械以及飞梭织布机、珍妮纺纱机的对外出售，换取两地对于专利制度和关税同盟的支持。这些民生的领域东西既然已经在民间生根发芽并接连在私人工场中投入生产，那么继续对别的领地维持秘密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扩散到政务院管辖范围之外只是早晚的事。不如利用它们换来人们对专利制度的共识——虽然可能仅仅是表面上的共识。
至于暴利的瓷器、让保罗坐稳西北工业头把交椅的炼铁技术、焦炭生产技术，还有无数人想一窥究竟的火器制造技术，仍然处于高度的保密状态。
“哼！如果明年他们还不识趣，那就得看看是他们的脑壳硬，还是我的子弹硬了。”
保罗恨恨地说。
汉塞尔眼珠一转，询问道：“格莱曼大人，在我们往日的交谈中，您总会透漏很多想法，那么您下定决定要办的都有哪些呢，不如都说给我们听听，特别是关于农村的。”
“是的，我要解放那些可怜的农奴，我要废除恶心的包税制度，我禁止私人法庭、收回司法权力，我还要没收……”
宴会上喝了点酒，再加上在座的都是思想颇为开明的人，所以保罗就毫无顾忌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不过说到最后一条“要没收教会财产”时，还是停住了嘴。
真是刀刀砍到那些人的肉上啊，汉塞尔略一思索，笑眯眯地说：“格莱曼大人，既然如此，不如用‘走三步退两步’的策略。”
保罗好奇地问：“什么是‘走三步退两步’？”
汉塞尔解释说：“我在晶耀担任国王陛下的税务官时，记得有一年政府因为急事要加征税款，第一道命令出来后，民众们怨气冲天，过了一段时间后又来了第二道命令，将上道命令中加征的税额削减了三分之二，这下民众的怨气不仅少了许多，还有很多人开始歌颂国王陛下的仁德。但根据我向朋友打听，事后政府征到了计划中的税款。”
保罗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汉塞尔点点头：“是的，不如将您计划中的改革多放出点风声来，或者干脆直接颁布政令。必然激起一波反对的浪潮，到时候做出妥协的姿态，把那些次要目标先收回，留下主要的，遇到的阻力应该会少一些。”
保罗摸着嘴巴上淡淡的唇髭，“坐地起价，落地还钱？”
老福特不无担忧地说：“改革朝令夕改，恐怕会影响伯爵大人身为领主的权威。”
汉塞尔解释：“这叫权变，领主的威势来自于他最终做成了什么事，哪怕过程曲折一点。”
麦隆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还是走两步，退一步吧，让步的幅度小一些。”
“就按麦隆的说得来，否则也太没面子了。”
保罗一锤定音。
关税同盟是目前的首要目标，至于用哪些其他目标为它打掩护，还要仔细斟酌一下。
几人又细细地商议了一阵子，直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汉塞尔告辞离开，麦隆和老福特则没有走。
保罗站在窗口边看着外面汉塞尔离去的背影，向旁边的盟兄弟询问道：“你觉得汉塞尔这个人怎么样？”
麦隆在心里总结一下：“很能干的一个人，之前的土地整合能这么快完成，还真是多亏了他。”
保罗说：“确实，刚才他的建议也不错。”
他叹了一口气，“可惜他终究是王室派到我们身边的人。或许西北海湾的经历在他心中不过是人生中一段短暂的旅途。”
麦隆笑着说：“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无所顾忌地放手去干，主持清查田地时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哈哈，说的也是。”
第395章 大生意
十月份，当奥尔多西北的大地染上一片金黄的时候，湖心镇迎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奎勒·福斯特，以及他的兄长盖尤斯·福斯特。
“欢迎你们，来自角湾的诸位！”
保罗在领主府内设宴招待了他们，并喊来麦隆作陪。
对于奎勒的兄长，他以前只闻其名，按照奎勒自己的说法，盖尤斯比他这个弟弟有出息得多，家族生意几乎都是哥哥在打理，这使得他们的父亲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政界中去。
“你怎么有空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在之前的信件往来中，保罗得知奎勒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尼斯堡警卫队任职，不能无拘无束地满世界乱跑了。
奎勒大笑着说：“自然是因为对老弟想念得紧了。”
保罗对此呵呵一笑，权当他在开玩笑。
福斯特家族在西北海湾的生意都是克里斯托弗主管在打理，这次竟然派了家族的大少爷过来，绝对有什么大事。
盖尤斯·福斯特趁着弟弟与保罗交谈的时候，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位领主，尤其是保罗·格莱曼伯爵。
从在海面上遥望富兰港开始一直到湖心镇，这一路上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所谓的西北海湾只是奥尔多王国一个偏僻边远的地方，或许最近有了一些奇特的货物产出，但是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中还有名贵的皮草和药材呢。一个以前都没怎么听说过的地方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繁荣起来呢。
但是一路走来，，港口里忙碌的货船，正在扩建的码头，来往不绝的商旅，良好的治安，以及城际之间宽阔坚实的道路，都大大地颠覆了他以往对这片土地的印象。
或许与他认为的“繁荣”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绝对称得上是朝气蓬勃。这是他的故乡所没有的，角湾已经经历了上百年的繁华，即使是再发展也就是那个样子了，绝对体验不到那种蒸蒸日上的感觉。
这次宴会令他意外的是，格莱曼伯爵竟然还拉上了自己的盟兄弟麦隆·加纳德伯爵。按照之前获得的情报自己曾作出推测：加纳德家族的领地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格莱曼家给吞并了，麦隆·加纳德虽然还挂着领主的名号，但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如果麦隆·加纳德真的是一个傀儡，那么保罗应该不会这么主动地让他跟自己这个外人接触，而且看麦隆谈笑自若，在保罗面前毫不拘谨的样子，也丝毫没有被胁迫的感觉。
或许真如自己的弟弟所言那样，两人因为相同的志趣而团结在一起。
保罗和奎勒的攀谈告一段落，盖尤斯微微一笑，用流利的奥尔多语说道：
“格莱曼伯爵，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请容我再次致谢您对我弟弟的救命之恩。”
“哈哈，客气啦。盖尤斯先生这次亲自来到西北海湾，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虚与委蛇不是保罗的特长，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盖尤斯沉默许久，似乎在酝酿语言，最后轻声说道：“我确实是背负着使命而来。”
见一旁的奎勒也露出严肃的表情，保罗来了兴趣，睁大眼睛细听。
“呃……”
盖尤斯看了一眼作陪的麦隆。
保罗看出他的顾虑，解释说：“请放心，直说就行。”
盖尤斯这才说道：“据我们所知，伯爵大人主导下的‘西北工业’在奥尔多的内战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我这次来是想实地考察一番，不知道能不能给个方便。”
保罗看向麦隆，两人会心一笑，看样子西北工业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保罗回应说：“方便自然是可以给的，不过盖尤斯先生的目的是什么？要知道，我们的西北工业的主打产品可是……军械啊！”
盖尤斯站起来说：“我就不隐瞒了，这次来到西北海湾，我代表的是整个角湾同盟，就是为购买军械而来。”
“啊？”保罗一惊，没想到会是这样。
“同盟委派我前来是欲与伯爵大人达成长期的合作意向。我们在未来……如果很不幸地话……”盖尤斯看起来有些犹豫，“很可能会需要大量的军械，包括各类兵器、防具等等。”
他随即补充道：“不过请您放心，我们购买军械绝不是针对奥尔多方面。”
大生意啊！
保罗心里头暗暗激动，角湾同盟这是要发动一场战争吗？
“只是，伯爵大人……贵方能否替我们保密？”
保罗拍着胸脯保证：“请您放一万个心，保守客户的秘密是我们的服务宗旨之一。”
盖尤斯又说：“那么我还需要确认一下您是否有足够的生产能力来满足我们的需求。”
“不知道同盟那边的需求量？”
“至少一万套步兵铠甲，一万柄长剑，三万支矛头，五万支弓箭！”
这这这……保罗和麦隆大惊！要是全吃下来，这可是上百万银币的大生意。
“这只是前期的需求，考虑一旦战事发生后的损耗和替换，我们还会追加。”
“哈哈！”保罗努力使自己不流哈喇子，乐不可支。“那么，贵方需要什么交货？”
“一年半之内！”
“没问题！”保罗拍了胸脯，“西北工业名下有50多座大小工场和作坊，有大量技术熟练的工匠，有充足的原料供应，一定能满足您的需求。何况因为之前南方的叛乱，我们还剩下很多物资储备。”
听了保罗的介绍，盖尤斯略微放下心来，说道：“但我还是希望能亲眼看看你们的生产场地。”
保罗点头：“这样吧，明天我带你们去湖心镇附近的一家工场，那里有你们想看到的景象。”
“对此我十分感谢！”盖尤斯端起酒杯向保罗敬酒，“衷心希望我们能够达成此次合作。”
保罗立刻端杯回敬，二人的杯子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也是我所期望的。”
干掉杯中的酒后，保罗又问：“呃……如果方便的话，能否透露一下，同盟是感受到什么威胁了吗？”
福斯特兄弟的脸上都露出为难的神色。
“伯爵大人，请原谅我们的失礼。有些事情真的不方便说出来。”
“哈哈，那我们就只谈生意吧。”
保罗灿灿一笑，其实结合塞西尔给的关于角湾的情报，他大体能猜到尼斯堡的高层正在为什么做准备。
第396章 民间工场
厄金斯先生今天起了个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开始梳洗打扮，精心地修剪自己的胡子。在草草地吃过早餐后，就匆匆地奔向自己的工作地——一座位于湖心镇外围的铁器工场。
等他抵达时，工场里的所有员工已经到齐了。
厄金斯站在一个木箱子上，十分严肃地说：“今天都给我好好地表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放心吧，老板！”
“绝对不会让人家小瞧了咱！”
底下的员工纷纷回应。
今天可是有大人物要来参观！
厄金斯出身于铁匠世家，在早些年的时候，铁匠可是高等手艺人，是很吃香的职业。当然现在当铁匠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比起之前的那种炙手可热的追捧度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是技术的发展。
先是因为格莱曼伯爵改进了冶铁技术，从此原料不再成为制约。
然后就是湖心镇机械厂的迅速发展，机械厂需要大量的金属器件，一开始是从民间的铁匠铺里进行定制。但是民间的铁匠铺一般都是那种父子相承的独门作坊，分散在阿尔达的各个地方，这一来一去就得花上不少时间。
而且格莱曼伯爵对各种器件的尺寸要求可以用“变态”来形容，还专门发明了一种叫做“游标卡尺”的测量工具。但是那些小铺子因为种种原因，制造出来的产品质量参差不一。于是机械厂开始培养自己的铁匠。
作为一领之主，格莱曼家族自己就养着一些世代服务于自己的铁匠，而且可以说是整个阿尔达手艺最为精湛的一批铁匠，比如厄金斯以前最为崇拜的赫曼先生，就是领主府内最厉害的铁匠。不过最近两年他没怎么见过赫曼先生，据说是被领主委以重任，不在湖心镇了。
现在格莱曼伯爵将这批人全部安排到了机械厂，并采用了一种类似于维斯学院教育学生的方式，大力招收并培育铁匠学徒。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铁匠那样要求有面面俱到的本事，伯爵大人只要求他们会打造一样器件就行，但必须要将技艺磨练得炉火纯青。这些新训练出来的年轻铁匠们在所谓的“车间”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套简单的动作。一些稍微复杂的东西甚至会被由连续几个人接力打造完成，每个人只完成其中的一部分，然后交由下一个人，直到整个作品成型为止。
但是对各阶段成果的检测也是严格的，每个环节都有专门的人盯着，拿着测量工具检查。合格率太低的铁匠会被削减工资甚至是丢掉工作。对于平民而言，机械厂里的薪水还是相当丰厚的，故而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地工作。
不仅仅是铁匠，机械厂里的木工也是采用了这么一套工作方式。
在满足了诸如四轮马车、收割机等大型器械的零部件需求后，机械厂开始生产一些小型产品，比如锄头、耙子、草叉等常用的农活工具，而且对外售卖的价格压得很低。
这就大大地影响了那些传统工匠的生计。
但是挤压他们的是堂堂的阿尔达领名下下的工场，身为平民，没人敢出头把工匠们组织起来对抗领主。
穷则思变，一些家底厚实的工匠开始扩大自己的生产规模，招收铁匠和木匠同行加入自己的生产队伍，学着机械厂里的那种工作方式。一座座工场就这么被迫诞生了。
说来奇怪，面对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对手，格莱曼伯爵非但没有藏着掖着，还把这些新晋工场主们召集起来参观自己的机械厂，让他们仔细观察机械厂里的工作流程，宣布鼓励他们创业，免税三年。
厄金斯就是其中一名由传统铁匠转型过来的工场主。
回想起刚刚创业的那段时日，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尽管世代从事铁匠行业，厄金斯有一些家底，但那点钱用于购置场地，招募工人，添置工具还是远远不够。
厄金斯尝试过在富兰港的证券交易所募集资金，但他并非传统商业场上的人，丝毫没有名气来吸引别人，所以只好按照传统方式四处向亲朋好友磨嘴皮子借钱，总算磕磕绊绊地把工场建立起来了。
然而，由于湖心镇机械厂的先发优势，以其价廉物美的特点迅速占领了市场，很多民间工场简直就是在生死边缘线上拼命挣扎，挣扎不过去的就悄无声息地完蛋了。
厄金斯的工场也遭遇了这样的厄运，就在他觉得自己撑不下去，心灰意懒地要解散工场，然后到领主大人的机械厂里谋份差事、下半辈子打工还债时，转机来了。
在格莱曼伯爵的牵头头下，西北的领主们成立了名为“西北工业”的所谓公司，主要业务就是向南方的王国政府销售军械。
还没倒闭破产的工场主们被召集到领主府开会，伯爵大人声称给他们找到了一条财路，那就是加盟西北工业，为这个“公司”提供货源。伯爵还表明自己控制下的产业不会涉及刀剑盔甲之类军械的生产，不会构成竞争，让他们放心大胆地生产。
而且也不用他们操心运输等环节，西北工业自会解决，只要按规定时间交货即可。
还有两个要求：一是要统一造型风格，能够让客户形成印象，一眼就能看出是西北海湾产的东西。二是要严把质量这一关。
格莱曼伯爵刚说完，工场主们就纷纷振臂高呼领主万岁。大家都知道战争是发财的好机会，特别是军械这一块儿。
虽然他们中不少人进领主府大门的时候还在心里头咒骂伯爵的机械场为什么不给他们留点活路。
厄金斯当时在大堂里都流眼泪了，差一点自己这条咸鱼就翻不了身了。
他是诚心诚意地感谢伯爵大人。
后来一打听，原来是遥远的南方发生了叛乱，王国政府四处购买武器。
厄金斯感慨，看样子自己应该多关注一下时事，只着眼于身边的一亩三分地是不会有发财机会的。再一琢磨，伯爵不会是因为要给我们这些倒霉蛋找条活路才成立的西北工业吧，继而又被自己这个有些荒谬的想法逗乐了。
接下来，来自南方源源不断的军械订单救活了民间的工场们，不但站稳了脚跟，还大发了一笔。厄金斯也跨入了有钱人的行列。
但是随着平叛战争的结束，南方对军械的需求急剧下跌。
继续寻找新的商机成了厄金斯眼前的头等大事。
就在挠头的时候，领主府放出消息，从角湾又来了大客户。
而厄金斯的工场，被选中让新客户参观，还是伯爵大人亲自领客户来。
第397章 铁厂参观
工场里叮叮当当的生音不绝于耳，工人们已经像平日里那般开始做工，不时有人看看大门口，在那里，厄金斯先生背着手焦躁地踱来踱去。
伯爵大人什么时候领人过来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要来了要来了！老板，他们已经出了领主府。”
这是一名被厄金斯安排到岛上盯梢的员工，那边一有动静就过来通知。
“好！”
厄金斯一锤掌心，大喊道：“都过来！都过来迎接！伯爵大人要来了！”
工场里的几名高层管事在他的呼喊之下迅速跑了出来，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
接着远方便扬起了尘土，三辆马车在一队内卫兵骑手的护卫下向这边驰来。
转眼就到了门口，中间马车的门打开，依次走出格莱曼伯爵以及衣着风格明显不是本地的两人，想必这就是角湾来的大客户了。
厄金斯的脸上立刻攒起一团笑容，小步快跑到马车附近，用谦卑的语气说：“伯爵大人，尊贵的客人们，欢迎来到厄金斯的铁器铸造场。”他的话音刚落，站成一排的工场管事们齐刷刷地躬身行礼，似乎是排练过好多次一样。
保罗把手一扬，“厄金斯，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带我们去看看你场子里打造军械的地方。”
“是是，伯爵大人请随我来。”
众人随着厄金斯走入工场，在不绝于耳的叮叮当当声音陪伴下四处参观起来。
“这是我们打造剑的地方。”
“这是我们打造矛头的地方。”
……
盖尤斯和奎勒平日里没有接触过铁匠活计，所以对工场内的工作流程并没有觉察出什么新奇之处。
但是对于最终产品的质量，他们是一定要严格把关的。
“厄金斯先生？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些成品吗？而且，我们想测试一下。”
厄金斯立刻应道：“当然没问题？请随我到仓库去。”
众人来到仓库，一排排的木箱排列在内。
盖尤斯走上前，随手挑了一把长剑，他仔细端量了一番后交给旁边的家族侍卫，用角湾语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这名侍卫眼神凌厉，身材壮实，脸上还带着几处刀疤，一看就是狠角色。
他默默地接过长剑，用手指弹弹剑身，然后舞了几个突刺和劈砍的招式。
“还行！”
侍卫用角湾语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还给盖尤斯。
“嗯，好。”盖尤斯露出满意的表情，把长剑放回原处。
反正是给大头兵用的，这就够了。
厄金斯扭头悄悄地问身后连夜从镇上找到的角湾语翻译：“这俩角湾佬在嘀咕什么呢？”
“呃……前面那人问这剑怎么样，后面那人说还行。”翻译悄悄地老实回答。
什么什么？厄金斯心里超级不忿，角湾佬到底有没有眼力劲儿，我工场里生产的可都是上等货，就是放到整个西北地区都能排得上名号。
不过也就是在心里骂两句，脸上仍然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保罗倒是没怎么介意，角湾贸易发达，那里的人能接触到来自世界各地的货物，眼界自然很高。
而西北海湾与外界的大规模接触刚刚开始，在之前的漫长岁月里一直在坐井观天，颇有些夜郎自大的味道，手艺人嘛，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眼前这名侍卫能被跟在家族长子身边，估计是福斯特家族里的精英，好刀好剑用过无数，能给句“还行”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问道：“福斯特爵士，您觉得如何？我们西北海外出产的兵器满足贵方的需求吗？”
盖尤斯点点头：“如果都是这种质量的话，可以。”
一旁的厄金斯立刻拍胸脯打保票：“最贵的客人，请您放心，厄金斯的工场绝对不会以次充好，我们一直谨遵格莱曼大人的教会，严把品控。”
盖尤斯饶有兴趣地问：“品控？”
新奇的词儿。
“哦，就是从原料把控、生产加工、产品制成、成品检测到成品入库、以及售后质量的跟踪解决等全过程，包括完整的质量控制和管理流程。”
保罗跟他如此解释。
盖尤斯若有所思：“若你们真能做到如此严谨，那就再好不过了。角湾联盟绝不会吝啬金钱。”
“请您放心。”保罗和厄金斯不约而同地应道。
盖尤斯又问：“你们这里生产铠甲吗？”
“生产生产，亲跟我来。”
工场老板前面开路，众人来到打制铠甲的车间。
只见一台机器上的巨大锻锤上下起伏，碰碰地将金属材料锻打成大致的板件，然后再由工匠们挥动铁锤进行精细的加工。
奎勒好奇地问：“有趣，这么大的锤子是怎么动起来的？”
盖尤斯自豪地回答：“不妨告诉您，使用水流的力量驱动。”
“就像水车那样？”
“哦……您可以那么认为。”
盖尤斯已经将水力锻锤申请了专利，其他工场想用就得付一笔钱，连伯爵大人的机械厂也在给他付钱。
保罗看着盖尤斯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默默吐槽：“哼哼，被抢先了一步，等我把轧机搞出来……”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从之前测绘小队的测距仪到现在的水利锻锤，民间发明创造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盖尤斯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们这里能生产高质量的钢制板甲吗？”
“钢制的板甲？”厄金斯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有这样的技术。”
“产量如何？”
“哦……您知道的，钢材不太容易获得，所以它不是我们的重点生产对象。”
盖尤斯有些失望，“好吧。”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即使是不谙武事，盖尤斯也知道一副板甲有多么珍贵，那可是能当传家宝的。
站在旁边的保罗心里一动：“钢材？现在铁的供应已经不成问题，看样子应该更进一步了。”
他默默地定下计划。
众人在盖尤斯的工场里整整参观了一上午后才结束，保罗邀请福斯特兄弟到领主府共进午餐，然后安排人先把他们送回去，自己却留了下来。
“厄金斯。”
“是，伯爵达人。”
办公室里，工场老板恭恭敬敬地站在保罗身边。
“据我所知，你的工场，似乎也在接船厂的订单吧。”
“哈哈，是的，伯爵大人。”
在海上贸易利润的驱使以及政务院的刻意引导下，西北海湾沿海已经掀起“大建”之风，大小船厂纷纷建立。
现在的船舶建造以木质为主，对木料的需求急剧增加，但是造好船需要的木材需要提前数年准备，有的木材在塑型完后甚至要干燥长达6年之久。
西北海湾原先的造船业并不发达，自然也没有多少木料储备，那一丁点儿的储备被迅速消耗一空。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各船厂们除了花大价钱从外地购入木材应急外，也开始重视对木材的储备。
于是木料价格开始大涨，带动了伐木业和木料加工业的壮大，一系列的木材厂拔地而起。
但造船不止需要木材，也需要大量的金属构件，于是又肥了很多铁器制造场。
除了木材和铁器，帆布也被大量需求着。
不仅仅是保罗控制下的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领，其他领地也陆续加入到供应链条中。
制造业在整个西北大地上蓬勃发展着。
“记住，你的工场要优先满足我们本地的需求，可不要因为角湾人给的钱多就先给他们干活。”
保罗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些羽翼尚未丰满的资本家们。
“是是，伯爵大人，我一定遵守您的指示。”
厄金斯慌不迭地应道。
第398章 同盟成立与统计委员会
当西北工业的各位董事们(也就是那帮领主们)，在得知要有一笔上百万银币的大生意砸到自己头上后，简直是要乐疯了。
当保罗提议成立西北工业的时候，众领主们开始是抱着赚点外快玩玩的心态参与进来，谁都没想到如今竟成了他们的重要收入来源。
他们纷纷从各自的领地驱车赶到湖心镇，争相一睹那位出手阔绰的神秘客户。
原来是从角湾同盟来的，还是福斯特家族的长子，这可不得了。
这几年由于阿尔达引领起对外贸易的风潮，原先闭塞的西北海湾也开始逐步接触外界的方方面面，领主们知道福斯特家族在角湾同盟里的地位。
巴结的巴结，讨好的讨好，热情好客的领主老爷们开了一轮又一轮的宴会来招待福斯特兄弟二人。
在普莱斯·帕克伯爵于湖心镇新建的宅邸中，刚刚结束了一次宾客尽欢的热闹晚宴。在客人们纷纷散去后，宅邸中安静下来。
位于二楼的桥牌室中，仍有几人在围着桌子一边打牌一边小声交谈。
他们是阿尔达领伯爵保罗·格莱曼伯，拜尔丁领伯爵麦隆·加纳德，波特里领伯爵威尼弗雷德·海勒，西北公爵亨利·费迪南德以及拉纳卡领伯爵也即宅邸的主人普莱斯·帕克伯爵。
这五人，也是西北工业中影响最大的五名董事。
房间内还有一人是海勒伯爵的儿子戴里克·海勒，不过他没有上桌玩，而是站在一旁伺候自己腿脚不便的父亲。
保罗一边理着手中的扑克一边说：“诸位，随着对外贸易的持续增加，我想关于关税同盟的计划不能仅仅停留在纸面上了……哈哈，我今晚手气不错啊。”
他一下子甩出几张连续的牌。
“我也认为如此！”麦隆跟着附和，当然大家都知道他和保罗是穿一条裤子的。
其他人脸上表情各异。
“嘿嘿！我也赞同。”
亨利·费迪南德公爵笑眯眯地说，“早就该搞了。”
费迪南德家族的直属领地是曼达，优势产品是各类农产品，而阿尔达和拜尔丁的优势产品是各类制造业产品，两边互不冲突，而阿尔达出产的便宜食盐和便宜铁质农具又曼达这样的内陆兼农业领所大量需求的，没有沿途大小领地上的一笔笔过路费，卖到曼达的这些东西就会更便宜。当然，如果彼此取消关税，到了自己地头上也不能征收过路费，想想也确实挺肉疼的，不过有得必有失嘛，眼光要放长远。
认真说起来，现在的亨利在西北海湾的贵族圈子里地位有点尴尬，按照传统，费迪南德家族本应该是西北海湾众领主之首，但是在僭位者战争中竟然让自己的附庸控制了最后还打输了，现任家主还是依靠外人的扶持才登上公爵之位，这让家族威信受到不小的打击，公爵的招牌也不是那么亮了。
这几年地位蹿升最快的就是之前还名不见经传的保罗·格莱曼，不说在僭位者战争中表现出的强大武力，单说在战后主导西北工业的成立，让参与其中的人都大赚一笔，就已经让很多人对他有好感了。威信这东西，光靠大棒没有胡萝卜可建立不起来。
再加上自己上位主要是靠阿尔达军队的力量，亨利每次和保罗在同一场合时心里就感觉怪怪的。好在保罗很给他面子，每次碰面必然恭敬地先行礼，有什么好事也叫上自己，像关税同盟这样的大动作也会事先和自己通通气。于是亨利也乐得动用家族尚余的威信配合保罗行事。
倒是帕克伯爵和海勒伯爵，他俩对望一眼，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两人之前答应过会支持关税同盟的建立，不过具体操作起来遇到很大的阻力。
保罗看着他们，一副我懂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在愁什么，都凑过来听我说几句。”
五人站起来，脑袋在小小的牌桌上面凑成一圈。
“啊，这样搞？行吗？”
“还犹豫什么，那帮乡巴佬要是不知进退全咔嚓了。”
“我看看可以试试哈。”
……
“好，那就这样吧，大家同进退。”
商议完毕，五位领主重新落座。
帕克犹豫着说：“那个……麦尔肯伯爵对我们的计划一直不感兴趣，要不要再劝劝他呢，人多势众嘛。”
保罗和亨利·费迪南德脸色难看，什么话都不说。
摩利·麦尔肯伯爵，当时反对肯特家族的发起人之一。
要说当时在僭位者战争中谁的功劳最多，大家或许谁都不服谁，但要说在战争后谁跳得最欢，就当属这位麦尔肯伯爵了。
而最让保罗难以忍受的是，麦尔肯伯爵在他面前总是以前辈的姿态……“提点”他。
总之，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听来，保罗现在能有如此的成绩多亏了麦尔肯这位长辈的提携。
而且对于现在的西北公爵亨利·费迪南德，麦尔肯颇有点不不尊重的意味。
其他人还没说话，一直默默站在父亲后面的戴里克先表达反对。“把麦尔肯那个家伙拉进来绝对会误事的？那是个贪婪刻薄的家伙。”
海勒伯爵脸上一黑，训斥儿子：“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妄议他人，一边站着去。”
戴里克不服气：“我可没有妄议，麦尔肯自从加入西北工业后见有利可图，就用尽各种手段对民众巧取豪夺，现在他领地里大大小小的铁匠铺和铁矿都姓麦尔肯了。”
“唉！”帕克伯爵摇摇头，他对麦尔肯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还是先不要和麦尔肯接触了，众领主默默做出这样的决定。
接下老就是最关键的，对于外部关税的分配。
所谓关税同盟，在自己的同盟圈子里大家互免过路费，但是对于同盟外部的商品进出收费，那是一分都不能少。
但是因为地理原因，有的领地能征收到大量外部关税，比如拥有出海口的阿尔达，有的领地就不行了。
所以在保罗的建议下，对于从外部商品征收到的税款，作为同盟的公共金库，用作同盟公共事务的支出，比如支付职员的薪水，或者支援交通落后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如果还有盈余，那就按照各成员领的人口比例进行分配——然后由各自的领主决定如何使用。
谁的领地由多少人口，不能张嘴就来。
但是除了保罗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粗略地统计过，这个时代的领主们对自己子民数量只有一个大概的估计。
所以又是在保罗的提议下，关税同盟需要成立一个统计委员会。
统计委员会的职责除了统计人口，为公共金库的分配提供依据，还要统计同盟的经济贸易数据，诸如进出口货物的数量、价值等等等等，同盟制定贸易政策提供依据。
未来它可能会担负更多的统计职责。
谁来负责管理这个统计委员会？
“我提议由麦隆老弟来担任委员会的主席。”
亨利·费迪南德大着嗓门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还是大家商量着来。”麦隆站起来连连谦让，一脸不好意思。
“麦隆老弟公正、严谨、做事认真，委员会交到他手上一定没问题。”
公爵大人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附议！”
保罗也表态了。
然后亨利、保罗、麦隆一起盯着剩下的两位。
“我……我……我原则上不反对。”海勒伯爵有些犹豫地小声说道。
“这……好吧，我也相信加纳德伯爵。”
帕克伯爵也只好同意了。
反正无论谁来领导委员会，各领都会安排自己的人进去以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就这样，拖拉许久的关税同盟终于正式决定成立了。
第399章 军人待遇
奥尔多王国的西北诸领在寒风和冬雪中度过了圣历1993年的降临日，迎来了新的一年。
这一年，保罗选择在军营中与士兵们一起度过这个重要的节日。
阿尔达的陆军现在总共有8个步兵营，其中两个营驻守在埃姆登，两个营驻守在拜尔丁，剩余的四个营都驻守在湖心镇。
在降临日这天，四个营总共两千多人在操场集结，列成整整齐齐的四个方阵。全体官兵得到通知，他们的最高统帅格莱曼伯爵有重要的事情对大家宣布。
保罗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上讲台，他满意地用目光来回“扫描”台下的官兵。
新军装的效果不错，他手下这支军队的精气神又提高了一层，配合着立正军姿，士兵们看起来精神抖擞。
按照这个时代里的一般套路，保罗首先鼓吹了一大通荣誉、忠诚之类的话，勉励官兵们继续努力保卫家乡和亲人。
不过这都是虚的，保罗下面的实在话让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为了回报你们的忠诚与奉献，我——保罗·格莱曼，决定为军队里的所有成员提高薪金。”
“我专门印发了一批手册用以说明改动后的薪酬和奖励体系，会发到每个人手中，希望你们能够奋勇杀敌，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服从命令，积攒军功提升自己的等级。而我——保罗·格莱曼，在此发誓一定会严格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定！”
“在这里我主要提一下我们中间数量最多的列兵兄弟，在经过此次加薪后，一名普通列兵每月可以领到700枚铜币，而他的家人每月可以领到100克的食盐。”
“万岁！”保罗的话还没结束，操场上就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气氛一下子从严肃变为热烈。
连最普通的大头兵都能领到这么多，军官更不必说了。
“保罗·格莱曼伯爵～我的统帅我的主～”
“在天父的庇佑下～如同风雷闪电～”
“谁不知道格莱曼伯爵和他的士兵～”
官兵们竟然自发唱起了《格莱曼伯爵颂歌》。
这首歌词让保罗略觉得尴尬的军歌竟然在军队里很受欢迎，几乎人人都会。
虽然严格来说，此时官兵们的反应有点违反纪律，不过这时候制止他们表达对自己的热爱显然会让打击官兵们的感情，所以保罗只好拍着手附和着他们的节奏，一直到歌曲结束。
一支军队能否保持战斗力，除了有严格的纪律，充分的物质供应也是十分必要的。根据保罗的记忆，另一时空里的子弟兵之所以能长期保持高昂的士气，除了有伟大的革命理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士兵的军饷是敌军士兵实际到手军饷的两倍。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保罗继续宣布自己的其他措施。
“从今往后，军队中所有人的薪金发放将由后勤部统一负责，而负责这方面的人将实施垂直管理，不受各级军事主官的节制，他们会手把手地把钱发送给每个人手中。如果哪位兄弟领到的钱比规定的少，那他就有权直接到我面前陈述情况。”
这是为了防止克扣军饷、喝兵血之类恶**件的发生。虽然他手中的这支军规规模尚小，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但是先搞一些预防措施总归是好的。
“另外，我将在军队中设立一个【邮政】部门，用来为你们传递信件或者寄送物品，包括你们的薪金、衣物，都可以通过这个邮政部门寄送给家里。”
军邮的设立，一方面是为了给军人提供便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密需要。随着保罗在军队里大力扫盲，大部分人写封简单的家书已经不成问题，但信件里可能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内容，有个统一的部门作筛查，总比让士兵随随便便地委托个人带回家去好得多。
保罗还计划在民间建立邮政体系，不过他打算在关税同盟建立之后再搞，把其他领主的地盘也拉进来。
“好了，现在我宣布解散，除了执勤人员，今天你们可以在军营里自由活动，不过在晚饭前一定要准时赶到食堂，我为大家准备了一种特殊美食。”
全体解散，众人怀着加薪带来的热情以及对领主口中特殊美食的好奇，奔去各自想去的地方。
湖心镇的军营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为了丰富士兵的娱乐活动，保罗可谓是绞尽脑汁，除了推广打牌、下棋这种比较“高雅”的活动，还将前世中的各类体育娱乐复制到这个时空中，比如足球、篮球、乒乓球，较之棋牌类，体育类的娱乐还有两个显著的好处，一是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二是能大量消耗他们的体力和精力，减少他们花在异性身上的心思。
而保罗则在稍作休息后和参谋长施罗德来到了军营中的小教堂，等到他们到达时，里面已经有200人在等待了，这是所谓的“格莱曼军事学院”正在培养的年轻军官，他们基本上都是从普通士兵中挑选出的文化较好、表现优异的好苗子，然后集中起来，让从隔壁维斯学院调过来的教师进一步教授文化和算术，让施罗德、布莱斯等身具骑士能力的人教授指挥、骑术、识图、辨位等军事能力。不过最为重要的是灌输对统帅也就是保罗·格莱曼的忠诚。
这批军官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大部分都来自平民或者农奴家庭，这也是保罗所看重的，不过那些出身农奴家庭的人已经被保罗动用领主的权力恢复了自由之身，包括他们的家人。
在原先的计划中，他们将进行为期三年的训练和学习，不过保罗等不及了，他指示施罗德压缩课程、加快进度，尽快将这批军官安排到军队中实地锻炼。
今天，年轻军官们提早就得到消息，领主在对全军讲话完毕后，要和他们在教堂里单独“谈谈心”，所以在解散完后聚集到了这里。
“伯爵大人！”
保罗进来后，众人站起来齐齐地行举手礼。
“诸位，请坐。”
保罗回应道。
他拿着椅子放在厅堂的中心坐下，而不是在高高的讲台上。然后命令众人重新排放座椅，围着自己而坐。
“今天找大家来并非是为了什么重要的军务，就是想了解你们每个人。”
“就从你们各自家里的情况聊起吧，你们来自哪，家里几口人，又是怎么从军的？虽然我身为领主，不过对于部下的生活还是挺感兴趣的。一直以来政务繁忙，今天终于有时间来了解一下了。”
既要维持身为贵族的威严，又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两者的平衡一定要搞好——这是施罗德告诉他的。
放弃贵族的威严，会让这个时代的人看轻，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会让人有些话说不出口。
“伯爵大人，我……我叫马卡洛夫。”
一个长着胡子、体格健壮的人举起手，说着就要起立。
“不用站起来，坐着说就行。”
“是，伯爵大人。我来自富兰港附近的一个村子……”
“那年闹海盗……我的家人……”
……
保罗仔细地倾听着军官们诉说着各自的情况，倾听他们的喜怒哀乐。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座谈会”一直进行到了日沉西山的时候。
“今天的谈话，让我对你们的了解增进了不少。我想这种特殊的会议可以隔段时间就进行一次，大家可以互相交流，诸如学习上的心得，工作上的经验，生活里的难处，都可以说出来。即使我不在，也可以由职位较高的人主持。”
“是，伯爵大人。”军官们纷纷应诺。
保罗站起来环顾众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现在让我们去享用美味吧。”
一群人跟着保罗向食堂走去，在那里，一种名为“饺子”的食物正在等待他们。
第400章 劝说
圣历1994年2月份，阿尔达、拜尔丁、波特里、拉纳卡、曼达五地的领主再一次齐聚湖心镇。
不久之后，五位领主的一份共同声明便传遍了周边——西北关税同盟成立了。
按照声明中的说法，同盟成立的宗旨其一是为了促进成员领地之间贸易的发展，其二是为了对抗外来的货物，以保护西北地区刚刚有起色的制造业。
各领主承诺彼此的领地之间逐步降低并直至取消过路费，并对外部采取相同的税收政策，而收上来的关税将作为同盟的公共资金并合理分配使用。
声明一出，迅速在奥尔多王国的西北大地上掀起巨大风浪。
因为这份声明中的内容不仅仅关于成立西北关税同盟，还包括：
一，废除广泛存在于各领地上的包税人制度，以后各种税款直接上缴给各自的领主；
二，各地骑士、乡绅等庄园主不得限制自己土地上农民(包括农奴)的人身自由，允许农民在乡村和城镇之间迁徙；
三，禁止私设刑罚，废除民间私人法庭，大小案件一律由各自领主委任的法务官员审理。
太没天理，太没人性、领主太不体恤子民了——这是各地老爷们心里一致的想法。
关税同盟就不说了，已经是扯了好久的事了。声明中的其他三项事也是不能接受的。
废除包税制度？我们家族几百年勤勤恳恳地为领主服务，领主吃的、喝的、用的不都是我们交上去的吗？是谁不辞辛苦、挨家挨户地去收税，是我们！是谁天天被骂吸血鬼，代替领主承担了泥腿子们的怨恨，是我们！
如此的辛苦和背锅，从中留下一点点钱作为回报又怎么了，不是应该的吗？
不能限制泥腿子的自由迁徙？领主们知道不知道自己的位子凭啥能做得这么牢靠？还不是因为我们禁止他们互相串联、防止他们抱成一团。再说泥腿子都去城里打工了，谁在地里种庄稼，大家都喝西北风去？
禁设死刑？没有处罚泥腿子的权力，老爷还叫什么老爷？西北这块地还不立刻乱起来了？
总之，摇头的摇头、跺脚的跺脚，大家都纷纷认为这是恶政。
不出保罗的意料，马上就有人登门劝谏了。
“二位想说的就是这些？先坐吧。”
保罗笑着吩咐仆人取来座位。
“谢谢伯爵大人。”
二人行了一礼后，小心翼翼地坐下。
这两个人，一个叫弗格斯，一个叫做埃尔多，刚刚才保罗面前说了一通大道理。
弗格斯是以前服务于格莱曼家族的“骑士”，还跟随他征讨过海盗，算是有功劳的人。只不过在保罗完善军队和制度和纪律后，自觉不适应新的军队，回到乡下的庄园赋闲去了。
至于埃尔多，虽然是一名庄园主，但严格来说他的庄园是格莱曼家族名下的，埃尔多的家族只是“管理”而已，但是在数代之前因为讨得了当时领主的欢心，领主便将其管理的庄园“半赏”给他的祖先，每年只需要上缴一定比例的收成即可，剩余的全归埃尔多的家族。在阿尔达，类似这样的地主还有不少，土地名义上是领主的，但实际的掌控者则是这些领主的仆人。
总之，他们一个是家族骑士，一个是家族仆人，都是和格莱曼家族比较近的人。
“伯爵大人，千万不要被小人的谗言所诱惑。这样子的做法会严重伤害领民的忠心。”
坐下之后，弗格斯仍然继续劝说，脸上的神情倒是一副诚恳，不像作伪。
“是啊，是啊，弗格斯骑士说得有道理。如此苛刻地对待领民，会引起人们不满的。”
与浓眉大眼、体格健壮的骑士相比，埃尔多长相不太讨喜，每次都是在附和弗格斯。
看来这两人是那些地主们推选出来劝谏我的人了，保罗心里暗暗这样想。
以他的直觉看来，弗格斯倒不是全然为了自己的利益，更多的是出于对旧时代伦理道德的坚持，而那个埃尔多就是为了个人利益居多了，因为家伙总是畏畏缩缩，不敢对视自己。
不过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说得准呢。
“你们二位的说法，我会认真考虑的，也会和其他领主详细讨论的。”
在努力做出一番认真听取的样子，听完他们痛陈弊端后，保罗这样回复道。
弗格斯和埃尔多脸上露出喜色，看样子年轻的领主还是能听进话的。
保罗安排酒饭招待两人，酒足饭饱后送客。
一周之后，五大领主再一次齐聚湖心镇，一番商议后又匆匆散去。
然后各个领主陆续宣布停止先前声明中的部分措施。
以阿尔达和拜尔丁为例：
包税制度不会改变；
农民的自由迁徙暂停实施，但是家庭中有参军之人，则亲属搬迁不得受限；
私刑仍然维持，但同样家庭中若有参军之人，必须移交领主法庭审讯。
但是，建立关税同盟一事，则被五位领主保留了下来。
于是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大乡绅瓦伦的庄园里，地主老爷们再次集会。
老瓦伦一脸阴沉地说：“这是策略，伯爵这是使用已退为进的法子，咱们必须想办法把关税同盟的事儿也搅黄了。”
“太失礼了，注意的你身份的口气。”
弗格斯立刻反对：“将刚出不久的法令全部废除，伯爵大人的脸面何在？做出如此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要体谅格莱曼大人。而且这事还牵扯到其他四位伯爵和西北公爵大人，我们如何能违逆五位领主。”
“是啊，是啊，咱们毕竟是他的子民，哪有这么逼迫领主的道理。”
巴登、埃尔多等人纷纷赞同弗格斯，伯爵的妥协已经让他们很满意了。
“哼，只怕伯爵大人今日后退一步，明日复又前进两步。诸位记得我这句话，等到你手中的东西全被夺走时，不知道还能庆幸得起来。”
老瓦伦端起自己的酒狂灌下肚，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芒。
“这……”
“不会吧……”
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