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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边梳子     全勤安保txt下载     全勤安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吴家老爷子的密室

    16、吴家老爷子的密室

    凌晨六点半。

    晨曦被淹没在雾霭里,呼吸的空气中似乎都带有水珠,那一丝灰暗的白光从大雾中挣扎出来,也只是给雾气增添了一丝白色的亮光而已。平常这个时间,整个社区已经开始活跃起来。可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似乎人也被如实质般的大雾给束缚住了,无力起床,整个社区里仍旧沉浸在雾里。

    社区广场有三个出口出,最中间的马路朝内走,有两排楼房沿着坡道蜿蜒上升,这边的楼房几乎都修建得一模一样,房屋青砖碧瓦,屋前碧水青波,很有中国江南特色。

    沿着坡道一直向上,便是吴家的庄园,在他们家的密室里,莫磊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左手腕也换上了两块小木片,用白色纱巾裹了起来,胸口也缠上了白色纱布,没有窗户的密室内弥漫着一股药味。

    他从伟拉面前消失之后,还是围着华人居住区的外围兜了一大圈,才绕回来社区里边,自己的屋子已经无法入住了,只有吴老爷子这里可以让他暂时落脚,他也需要向吴老爷子确认一些信息。

    “老爷子,谢谢您的药。”

    “我还担心过期了呢,你没事就好,孩子啊,这事情怎么就搞大了,幸亏你能安全脱身,要不在这异国他乡的,出事了都没地方说理去。”吴老爷子虽然没有休息好,可却没有半点精神萎靡的样子,大概是看见莫磊安全无恙,便有些开心,只是神情中难免有些担忧。

    “老爷子,你没有打电话去大使馆吧?”

    “嗯,打了,电话录音,所以原本是打算早上8点以后继续打,你有什么打算?”

    “不用打先,我也不想总是麻烦他们,何况就算是依靠国家出面,也不过是能证明我的无辜、我也是回家而已,可是伯尼金呢那一家人?孩子呢?这个账,怎么算?”

    “唉,说起伯尼,这小子,就算是我们都不喜欢他,比如变卖祖产要去读书、甚至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可他心眼却不算坏的,太遗憾了,他的太太也是很好的一个女人,还有那个可爱的孩子啊,安妮。”吴老爷子红了眼眶,蓄了眼泪。

    “苏苏,给你喝我的‘哟呵’……”,莫磊耍甩甩头,脑海中,孩子笑如花。

    “苏苏,你到我家吃饭呗……”

    “所以,老爷子,我不打算就这样离开。”莫磊有点黯然,伸手摸了额头,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孩子,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像这种事情,其实在这里不算什么,每天都有人死去,还有关键是这错不在你,你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承担责任,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孤身一人,斗不过他们的,我们能帮到你什么呢?帮不到你什么,免得自己……。”

    “老爷子,其他人我不管,他们是中国人。”莫磊摇摇头,态度坚决。

    “这里中国人很多,好的坏的都有。”

    “伯尼金一家算不上坏人,他们的死,有部分原因在我,老爷子,我理解您的好意,但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要不,我这辈子都会不得安心。”

    莫磊站起来,把老爷子拿来的t恤套上。这衣服,是老人死去的儿子的。

    “吴爷爷,即使是有所顾忌的人,也得在正确跟职责之间做选择的,何况我这样的人呢?我从来都只是认为,要做的事情是否正确就够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老人叹息。

    “我会有办法的。”莫磊安慰吴老爷子。

    “孩子,我知道你肯定有一些经历不愿意说,但我告诉你,在这个国家,这个地方,比我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丛林里除了吃人的野兽,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其他动物,所以啊,可不能轻敌。”

    “放心吧,老爷子,我晚点找个地方休息一天,先计划一下。”

    “你去哪?”老头子皱起了眉头,“这里难道不够安全?我估计天明以后,整个县城以及各个镇里都会是你的通缉令,甚至在波哥大都能看到你的相片,你能去哪?”

    “我在赌他们不敢,顶多是在本县跟镇里会有的我通缉令,甚至是小范围的格杀令,因为他们也不想把这种事情闹大。”

    “你高估了他们的良心。”老爷子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孩子,你就在我这住下吧,明天我会让人去探听一下风声。”

    “你这里也不方便。”

    “你是说保姆,让她生个小病什么的休息几天吧。“老爷子眨眨眼。

    莫磊无语,他当然也想到了这种方式,可没想到老爷子反应也这么快。

    “你想查明什么真相啊?”吴老爷子看莫磊愿意听从自己的意愿,还是有些开心的。

    “孟成龙,应该不是自然死亡,他的女儿以及女儿的男友,应该都是非正常死亡的,我在想,真的是深仇大恨才会这样做吧?难道仅仅是因为这块土地?幕后的人究竟又是谁?伯尼金被灭门,究竟是因为我,还是有其他隐情?”

    “这家环球地产公司的背景极深,但口碑还好,据说跟政府合作了很多项目,他们跟我谈过无数次,都是有礼有节的,从来也没有威胁过我们,我这腿啊,其实还真不是他们弄的,也是一个小混混,现在也在坐牢,这的确是民事纠纷。”

    “嗯,老爷子,我还有一个问题,您别介意。”

    “你说。”

    “您儿子,跟儿媳妇,出车祸这桩事,真的只是意外?”莫磊盯着吴老爷子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百分百是意外,这个人也给逮住了,现在还在牢房里,你舅舅找了很多关系去调查了这件事情,结果证明,实际上两方面都有责任的。”

    “好的,我知道了。可是我奇怪的就是,孟成龙的女儿青霉素过敏这件事情,按常规来说就不可能会有医生给她使用青霉素啊,因为肯定会有皮肤测试,或者很早以前就有过敏史,这很明显有问题。”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孩子,这样子可好?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呢,去想办法让我家保姆自己请个假,然后再分说?好不?”吴老爷子看着莫磊通红的双眼跟苍白的脸,伸手拍拍他的手背。

    “哦对了,来,给一样东西。”老爷子似突然想起什么来,摇动轮椅转到书桌旁边,手往桌下用力一拉,莫磊听到了撕扯的声音。

    吴老爷子从桌下伸出来的手中,多了一把0.45史密斯手枪,“这家伙,我经常擦拭,绝对好用。”

    “好,老爷子,您看看让人进我的住处,能否帮我把我带来的灵位牌拿来给我?”

    “好的。”

    ……

    于此同时,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卡尔卡镇上,环球地产公司的大楼里只有顶层才亮着灯,长得跟阿波罗战神一般俊朗的威尔.图兰,穿着灰色的家居服笑眯眯斜靠在办公桌上,看着眼前看起来有点萎靡跟狼狈的三个警察,大个子尼尔逊仍旧是一尘不染的西装坐在另一侧,手里端着一杯水。

    “这么说,你们是失败了?”尼尔逊用他十分醇厚的男中音发问,“也就是说,你们,事前有计划,手中有武器,正儿八经的去抓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然后,被他跑了,还落入了他给你们设置的陷阱?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传奇故事?”

    “尼尔逊先生,这个家伙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大概做过猎人,非常熟悉山林,所以才……。”

    赛尔瞪着他浮肿的眼睛,脸色在灯光下惨白如纸,腰间受到的撞击现在还一阵阵的疼。

    但他被卡洛斯打断了自己的辩论。

    “如果没有你的手下伟拉插了一手,就肯定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为什么他的双手没有被铐上,这个是什么原因?”卡洛斯差点死掉,所以对于赛尔之前的大意忿忿不平。

    “伟拉?”图兰看看尼尔逊。

    “一个好警察,没收过我们的钱。”尼尔逊语带嘲讽,“蝴蝶效应。”

    “我是铐上了的,没想到他竟然弄掉了手铐。”赛尔为自己辩解。

    “伟拉呢?”图兰继续发问。

    “把他送回去了,关在里面呢。”卡洛斯在沙发上想伸伸腰,可能是牵扯到了胸口的伤,不由得呲牙咧嘴地伸手摸了摸。

    “嗯?你们还打算做好同事?”图兰手指弯曲,敲敲办公桌,“告诉我,你们弥补错误的时间需要多长?”

    “我想他走不了多远,大山里可不仅仅只是有野兽,他一个外地人,随时都会被山里的人给吃了。”卡洛斯摊摊手。

    “伟拉还不能消失,毕竟他是现役警察,等以后找个机会吧。”赛尔忙不迭地赶紧说明自己的想法,毕竟今晚这事情主要还是怪他的。“我们回去之后马上下通缉令,全国发文,他应该跑步了多远的。”

    “你们凭什么说他是进山了?如果他只是故意带着你们在山里转了一圈再跑回了华人社区呢?身无分文、证件丢失、还有可能在跳车的时候受了伤,最好的方式不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么?他需要什么?需要钱,需要护照,懂吗?你们是不做思考的蠢驴?”

    “赛尔,你是喝酒喝坏了脑子?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你想让其他部门介入调查?想引起他们大使馆的重视??你们必须就在三天内把事情处理完,所有路口设关卡,跟自己人下格杀令,卡洛斯,你们山里的兄弟也可以用上了,至于伟拉,暂时先留着吧,看好他,有问题,就让他进山剿毒吧,这种事情,越小范围参与越好,明白了?”

    尼尔逊看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家伙,实在是有点恶心,但他仍然很耐心地交代任务,他突然提到一个重点。

    “你们口里的假设的一位猎人?竟然可以解开手铐?夺枪,逃跑,设置陷阱之后从容离开?保罗,你现在的任务是全力调查这个人的背景资料,再安排人查一下会不会躲在华人社区内某栋小楼?”

    他顿了顿,“我们别面对这些小民就一副狠样,小心他们临死反扑,也足以让你们去见上帝,明白了吗?对待任何一个敌人,都像是如临大敌般小心谨慎,懂吗?”

    三名警察点头如捣蒜,图兰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

    “爸爸。”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声音在居室内传来,像是刚刚睡醒,然后就是踢踏的拖鞋声,又好像是某样重物摔在地毯上的声音。

    图兰那张英俊的脸瞬间由那种固定的笑容变得温暖,当摔倒声传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一僵再转变成着急,眼神温暖得让人心碎。

    “宝贝,爸爸来了爸爸来了。”

    “你们还不走?”尼尔逊也压低了声音,冲三名警察挥挥手。

    “你干嘛要跟他们说那些??”图兰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从室内走出来,眼神温柔而宠溺,抱着孩子的神情像是抱着的世间无双的玉器一般,一边问询尼尔逊。

    “图兰,我们这边,没有太多合适的人手,你叔叔催得很急,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

    “宝贝儿,你想干嘛呀?做噩梦了么?渴了么?饿了?告诉爸爸。”图兰对于尼尔逊的回答不置可否,低下头对着怀里的5、6岁的小姑娘轻轻地问道。

    尼尔逊在心里默叹一口气,他对这位外表英俊内心丑恶的家伙一筹莫展。

    毕竟,即使是自己这种杀人如麻的人,也瞧不起图兰每隔几年就用偷抢的方法,拐回来一个小姑娘之后,在完成他那毫无人性的灭绝计划。

    可以杀人、可以去做一切地下世界里需要做的事情,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但,不能将人当成满足自己兽欲的物品,不能当成交易的货品。

    可这又怎么样呢?老威尔就这么一个侄子,自己接到的命令也是全力辅助而已。

    “我去办事。”

    尼尔逊站起身,离开那一幕‘温馨’的场面。

第十七章 后顾之忧

    17、莫磊的后顾之忧

    这两天卡尔卡镇及周围的几个镇里暗流涌动。

    首先是各个镇里都接到县里警察局的电话,说有这么一位华人,因涉嫌纵火、杀人等大案在逃,而这案件的主体还牵涉很深,要求所有的抓捕必须暗中进行,相关人士还接到通知是格杀勿论。

    部分在外联络的毒犯组织人员也接到类似的通知,并且附有一张照片,照片大概是证件照,上边的华人衣着整齐笑容满面,不过毒贩们大都不相信这位华人会往大山里逃,毕竟热带丛林里的生存可不是吃几条蛇杀一头狼那么简单的。

    莫磊连续两天,连吃饭都是在密室内解决,一是伤口大概是泥巴的问题有点小感染,在吃了两天抗生素之后已经开始好转,其次是他将自己的思考画成了一张图,尝试着推翻之后再重建,但或者是思维惯性的问题,所有的指向都是环球公司。

    我不过是来拿个遗产,让我安安心心拿了钱走人,你们干啥不好呢?为什么非要想把我也做掉?

    莫磊将手中的图纸放在了桌子上。

    他是个典型“阴谋论”人格,本身对任何人或者事,首先假定的就是对方是坏人,莫磊认为这样的推定会给你带来快乐,譬如这个人假设你最终发现他是个好人,你就会觉得很开心,如果最后他真的是坏人,你也不会失去什么,因为你一开始就提防他了。

    可,他真不想把事情搞大。自己没关系,随时可以一走了之,想去哪都成。

    可是,还活着的,那个躺在医院的孩子怎么办?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拿钱救他?

    还有死去了的:安妮,伯尼金,谢燕,谢君?他们怎么算?

    胃一阵阵的刺疼,这应该是恐惧带的各种不适,莫磊很喜欢这种恐惧感,这往往让他兴奋跟清醒,跟那种突发的肾上腺素飙升不同,这种兴奋跟清醒会让他头脑变得冷静,心境也会坚硬。

    他们惹错人了!

    “孩子,你该吃饭了。”密室厚重的木门缓缓朝外打开,吴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神色平静的莫磊,漆成灰色的檀木茶几上,放着那把擦得铮亮的0.45史密斯,旁边的一张纸片上,画满了线条跟文字。

    “老爷子你今天出去了?”

    “这你又知道?”吴老爷子任由莫磊把他的轮椅转过方向,推着走向楼梯侧边的简易电梯,密室在地下二层,电梯的出口在主卧室的洗手间之内,这大概也是吴家人用来乱世保命的地方。

    “你的轮椅才清理过啊,轮胎上水渍都没擦干。”

    “他们大概是猜到你回来社区了。”老爷子待莫磊将他推到电梯门前,伸手去按下按键。

    他大概也感觉到了莫磊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反而反过手拍拍莫磊的手背,“没关系,要找到你在这里,应该没那么容易的,就连小乔都不知道你住在他的楼下呢哈哈。”

    莫磊沉默地将轮椅推进电梯。

    “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探讨一下。”电梯瞬间上到2楼,吴老爷子示意莫磊走在身边,轻轻地用商量的语气跟莫磊说。

    “您说。”

    “对了,先告诉你一下,那个灵牌,你随身带着的那个,他们也一起拿走了。嗯,你这次出来,本身是为了那个孩子,可是,现在这种局面,无论怎么样都很难拿到那笔钱了,我也不问你怎么打算了,那是为难你,我想,我先垫上这笔钱,等未来我需要,你再还我,好吧。”

    吴老爷子直视着蹲在轮椅前莫磊,虽然他的话语里说是探讨,可几乎是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出。

    “好,谢谢老爷子。”莫磊也没做什么思考,他知道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就在头一天,这边的领事助理给吴老爷子打了电话,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完全相信莫磊,可以保住莫磊的安全,前提是莫磊必须马上到领事馆去。

    可是伯尼金的一家,领事馆只能督促警察局,而无法干预并协助查案。

    吴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示意莫磊推着自己继续往前。

    “那就好啊,你马上告诉我账号,我打电话让会计转账,马上啊。唉,其实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拿这些钱干嘛,我也跟领事馆的李助理说了,等我死了之后,就让小乔带着我的骨灰一起回国好了,李助理正在帮我们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哈哈。”

    莫磊没有接话,只是将吴老爷子推到餐桌前,自己前去装饭。

    “账号账号,别着急吃饭,你既然不打算接受李助理的建议,”吴老爷子用筷子点点莫磊,“那你的动作可得快一些,虽然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可是你毕竟势单力薄,所以,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要干,就要干得干干净净才行。”

    莫磊笑了起来,姜是老的辣,老人的细腻心思与自己的计划不谋而合。

    从桌子上拿起水壶倒了两杯水,莫磊递了一杯给吴老爷子,把账号告诉了老头。老头高兴了,先是喝了一口水之后,从餐桌上拿起电话给他的会计打完电话,才示意莫磊把饭端了过来。

    看得出来,他为自己能帮上莫磊十分高兴。

    “年纪大了啊,换作以前年轻,我也能帮帮你的手,老头我可是尸山血海里走过的人啊哈哈,现在只能干着急了,连思考一下都觉得脑瓜子疼。”

    “老爷子,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什么谢谢之类的话就不嗦了。可是,完这顿饭,我就得走了,我怕他们找上您这儿来。”

    老头眼睛一瞪。

    “我怕他个卵,敢来我家,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财狼来了,哈哈。”老头把端起来的米饭又放下,变戏法似的动轮椅下方掏出一把五四式手枪。

    莫磊忍俊不禁,“老爷子,这枪不错,但,我们得想想小乔。”

    老爷子刚想回话,餐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等等,估计是那个会计。”老爷子示威性地扬扬手中的武器,把它放在桌面上,顺手按下电话的免提。

    “喂,你好啊吴老先生。”

    “啊?哪位?怎么啦?”

    “我是威尔逊律师,我想跟你聊一下,关于你的地产的事情,你看,我下午到你家来一趟可好?”

    “不聊,不卖,不需要来。”老爷子伸手就要挂电话。

    “等等等等,老爷子,你要替你孙子想想啊,对嘛,这样,我下午过来,我们见面聊。”

    一旁的莫磊赶紧示意看起来就要发飙的吴老爷子,让他同意。

    吴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成,你下午来吧。”然后按下了挂断键。

    “老爷子,我该走了,也该动手了,否则,涉及面会越来越大。”莫磊抱歉地看着老人。

    老人深叹一口气,乔乔,小乔。

    莫磊提及小乔,威尔逊提及自己的孙子。

    “孩子,一旦发现力有不逮,就赶紧撤退、消失,你要相信,大使馆那边一定会帮你处理妥当的,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千万不要死扛,好吗?”老人手掌拍拍莫磊手背。

    “您知道的老爷子,像我们这种人的脑海里、骨髓里,向来只有进攻,没有退缩,这个,改不了啦。”莫磊笑笑,“不过,打不过我会跑,不会送死的,那不是傻嘛对不。”

    老人点点头,神情放松了不少。

    “吃饭吧,老爷子。”莫磊举举手中的碗。

第十八章 暴力乞丐

    18、暴力乞丐

    从高空俯瞰,山坡山下遍地耀眼的绿跟万紫千红的山花,山花之间蜂蝶乱飞,青绿色的细细小蛇“溜”消失在草丛里,树叶在和风中柔润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枝繁叶茂的山谷之间,冉冉瘴气袅袅升起,整个山野,看起来像是一幅画卷。

    只是,这里的瘴气与毒蛇猛兽不是画上去的,它们会嚎叫会行走、会张牙舞爪、。

    会吃人。

    山坡下的小镇,像是一个规划师潦草画了一半的草图便将它丢弃了一般,街道两旁楼房参差不齐,断壁残垣上画满了涂鸦,有的地方还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弹孔。

    居民们看起来都无所事事,走在街上的男人女人的眼神中,都是两种极端,一种充满了麻木、那种深入骨髓的麻木,似乎对现在跟未来已经放弃了希望。

    而另一种眼神,则出现在大多青壮年男子的眼底,那是残忍、是暴力、是嗜血,是用一种恐惧来替代自己心内的另一种恐惧。他们大多数都携带着武器,或刀或枪,彼此之间都保持沉默,就算是仇人相见,大概也就是掏枪互射,很少看见有争吵的事件在他们身上发生。

    每个人都活着,每个人却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只是活着需要而已。

    路上,有两名军装警察双手压着腰带,在街道正中慢步巡视,街道两侧的商店跟居民门口闲坐着的人只是用睥睨的眼神注视着,道路两旁随意地停着各种款式的汽车,它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就像跟这个镇子一样的老旧、残损,奄奄一息毫无生命力。就连街角的酒吧里传出的音乐声都让人垂头丧气。

    在离镇子不远靠近河道的附近,有一座建筑近乎精美的庄园,6层楼的底下大院占地面积非常宽广,用灰色的水泥跟砂子建造成的围墙一侧已经靠近了河道,大楼侧边有一栋员工宿舍,现在是空荡荡的。院子内除了道路两旁修剪得低矮的大树,其他区域则是光秃秃的空地,一个硕大的‘h’用黄色的油漆刷在院子的正中央,同样的标识在顶楼也有一个,这是专门用来停放直升飞机的。

    围绕着这栋大楼的外围,同样开着几间小酒吧,这个时间段还没有营业,有几位长期在这里靠乞讨为生的乞丐,如往常一样早早地躺在酒吧的台阶下晒太阳,他们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互相畅聊着人生。

    只有那位向来都独行独往谁都不跟他说话的‘盖尔’,仍旧是用一只草帽遮挡住脸,一个人斜躺在他自己的地盘,呼吸轻微,连胸膛起伏都几乎不可见,如果不走近点看,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具衣衫褴褛的尸体。

    当然,也很少有人愿意走近,因为‘盖尔’是这附近最丑又最丑的乞丐,而且凶悍无比,随时暴起伤人。连这里的小混混也对他敬而远之,他实在是太臭了,像是一个移动的茅坑。

    下午四点左右,‘盖尔’突然动了动,然伸出一只手拿走盖住脸庞的草帽,之后缓缓坐了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跟满脸的大胡子,再慢慢站起身,朝镇内一摇一摆地走去,那几位原本正在闲聊着的乞丐,在‘盖尔’开始动弹的同时便心有默契的全部住嘴,待‘盖尔’消失在视线只内之后,才再次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盖尔’在镇里七拐八弯的小路上拐进了自己的住处,他推开从来不需要上锁的门,进到室内,仿佛就连他自己都忍受不了室内污糟的空气一般,他屏住呼吸,突然间身体挺拔了许多,大步走进卧室里,弯腰附身,从一张巨大的木床下拖出一个捆绑得严严实实的人。

    “累不累?”盖尔认真地问了一句被捆绑的人,突然‘莞尔’一笑。

    “你似乎不想说真话,我就让你永远消失”。蹲下身子,‘盖尔’略带沙哑的声音寒入骨髓。

    床地下拖出来的那个人,近乎全身**,脸上的胡须像是刚刮过一般地露出青色的胡渣子,他的嘴里被塞着一团破布,淡黄色近乎跟眼白接近的眼球骨碌碌直转,偶尔露出一丝凶戾之色,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想回答我了?嗯,那你声音轻点,你只要敢大声叫,我保证你的喉骨瞬间断裂,让后我会让你看着你自己死去”。

    ‘盖尔’眼里凶恶的神色不输于地上躺着的那个,他伸出肮脏但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右手按在地下那人的脖子上,大拇指顶住那人的喉结。

    地下的人点点头。

    ‘盖尔’左手伸出,拉掉了那人塞在嘴里的破布。

    “伙计,我说的没有半句谎话,问题是,别人的行程变动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要知道我这两天都被你塞在床下,发生了什么我都毫不知情。”

    那人待口里的破布拿出,便长大了嘴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毫不在乎空气中弥漫的臭味、腐烂味混合在一起的某种气味,“有烟嘛,给支烟抽?有大麻更好。”

    ‘盖尔’厌恶地看着躺在地下的家伙,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后移了移,“没有!你给我的说法是,我要找的两个人每天12点离开,3点以前一定会回来,可是我接连两天,都发现他们出入的时间非常随意。”

    “拜托,我怎么能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地下的家伙失望地炸了眨眼,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咧嘴笑了。

    “哦伙计,这他妈难道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问题?这几天你的照片贴的大街小巷都是,我想你肯定是得罪了某些人吧?哈哈,我他妈的怎么就现在才想明白呢?他们这几天的随意进出,肯定是到处寻找你的踪迹,哈哈,也好玩,没想到你就在他们大门口……”

    “你以为你明白了就会对我是一个威胁?你认为我会怎么处理威胁呢?”蹲在地上的‘盖尔’手指慢慢用力,另一只手撕下了粘着脸上的大胡子,露出莫磊瘦削硬朗的脸,那张脸在微笑着,但眼神里却毫无笑意。

    “哦伙计,放手,我不会乱说的,我能跟谁说去?啊?放手,我快窒息了……”。

    躺在地上的家伙身躯拼命扭动,想离开眼前这个人的掌握,可独劳无功,他眼神里的凶戾变成了惊恐。

    “盖尔,你的真名是什么呢?你的口音为什么不是本地口音呢?这大概也是你不愿意多说话的原因吧?来这里也是躲灾的?看你行事的方式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杀了你,我毫无心理负担。”

    莫磊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直盯着躺在地上的真正的盖尔。

    “是……你先……放了我。”盖尔惊慌失措地抖动着,当死亡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尿意越来越浓,小腹里开始“咕噜噜”地直叫唤,大便也憋不住了。

    眼看他憋不住了,莫磊才松开了自己铁钳一般的手指。

    盖尔狂咳几声之后,脸上恢复了习惯性的油滑,可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性命掌握在眼前这个恐怖的年轻人手里,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却又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余剩者。

    脑海里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盖尔便又赶紧挂着谄媚的笑容。

    盖尔是莫磊花了一天一晚时间、化妆之后在酒吧以及周边调查之后获得的一个替身,无论身形、姿态,连他娘的两人脑袋都是一般大小,最合适的是,盖尔是一个行走在众人眼里的‘隐形人’,这点太适合现在的莫磊了,唯一痛苦的就是,这孙子的确是太臭了,就连莫磊自以为经过考验的味觉都受不了。

    可当这也能成为掩护,那就忍受一下也没什么。

    但两天下来,莫磊还在没达成自己的目标:活捉尼尔逊或者皮杜,查清楚这个环球公司究竟是何来头,然后再做打算。

    他仔细查看过了那栋大楼,明哨跟暗哨的安防布置将大楼整的跟碉堡一般,就算是调动一小支军队能攻打进去,但楼上的人也会大大方方地乘坐直升飞机离开。

    当然,这里泛指的军队是普通的部队,莫磊想,如果自己哥几个在一起,三个人的小组就可以将里面清理得干干净净。

    可现在就是自己一个人,也只是束手无策。

    “你跟我说说,你得罪了什么人?”盖尔在地上动了动,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

    “我会认为你是在打探我的**?毕竟像你这样嚣张的乞丐没死在经常性的群殴里面,我怀疑你是他们安放在外面的眼线。”莫磊麻木地盯了盖尔一眼,那种眼神里的沉沉死气,即使是盖尔也算是心黑手辣之人,也感觉胆寒。

    盖尔讪笑一声,用一个巨完美的理由解释了自己的身份,“那得给人多少钱,才可以满身臭气地长年累月?我啊,真如你所说,不过是一个躲避在这里的亡命之人。”

    “你见过楼里的其他人?”莫磊也不跟他纠缠关于身份的话题。

    “从来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停飞机,他跑出外面来干嘛?这个地方除了毒品就是军火,方圆几百里除了那些不怕死的华人,还有那些武装到牙齿的‘种植者’跟‘运货人’,外地人谁敢在这里呆?何况里边那种养尊处优的家伙。”

    “那我留着你有什么用呢?”莫磊若有所思地看着盖尔,眼神里再次露出那种麻木而毫无感情的气息。

    盖尔急促地说了一连串莫磊没听懂的语言,莫磊嘴角裂了裂,露出满口白牙,像是吃人的野兽。

    “我可以给你提供武器,甚至可以给你提供身份证明,你肯定需要这些东西。”盖尔赶紧改口说回英语。

    “你的意思是难道要从你家乡墨西哥给我弄来这些?”莫磊讥嘲地摇摇头,放在身边的手又伸了出来。

    “不是不是不是,武器我现在就有,你明白的,我亡命天涯怎么可能会没武器呢,就在我房间内,至于护照之类的,真个稍微有一点复杂,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找那个人,就一定帮你办好,无非是一点点钱而已。”

    盖尔吓了一大跳,看起来自己的生死就在一线间。

    “你明白的,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一个多么爱惜自己生命的人,为了活命我都成这样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你这样的独行杀手,我惹不起的。”

    莫磊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心头苦笑,他妈的,自己都成了别人眼中的独行杀手了,不过,他也觉得盖尔不至于会对自己有伤害,毕竟,自己做完这件事情,所有的危险也应该就解除了吧。

    “武器呢?”

    “在厨房的冰箱下面,不用移动冰箱的,只要打开下面的那一层板就行,杀手兄弟,我跟你说啊,其实河道那一侧,是他们脆弱的地方,大概他们也觉得没人可以从河道那里直接攀上三米高的带电网的围墙。”

    “哦?你还有什么好建议啊?”莫磊饶有兴趣地盘腿坐在了地上,让盖尔继续说他所看到的东西。

    “嘿嘿,杀手兄弟,你能不能先把我解开。”

第十九章 夜袭贼窝

    19、夜袭贼窝

    五分钟。

    如果莫磊从河道进入院内,再上到六楼,杀人离开,只有五分钟时间。

    五分钟的时间是因为从切断供电之后,应急发电机在断电五分钟之后自动启动,这是盖尔将自己待了这半年以来,所看到、所猜测的以及停电情况,自己做的总结,莫磊再结合自己这几天的盯梢分析总结出来的。

    整个园区一共有24个保安,分成两个班,每一个班值班六小时这样轮换,12个人值班的时候,除正常四角布置的2个人之外,楼里有4个,其中一个守着监视设备,在院子的大门口两个,还有两个暗哨两个游动哨,暗哨的位置莫磊可以通过换位思考去找出来,但没有这栋楼的平面图,就无法知道里面房间的数量跟路线。

    由莫磊这几天观察来看,应该没有重型武器,人数是盖尔统计出来的,大楼里的厨师每天买菜的分量都跟计算机似的精准,里面没有员工,宿舍内也是空荡荡的,保镖们都住在大楼之内。

    ……

    凌晨4点。

    月光跟星光互相辉映,河面上水光泠泠,莫磊精赤着身体快速地游过河道,将身体靠在河岸边休憩一阵,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袋子,里面装着干净的衣服跟鞋子,绑在腰间的绳索是他自己制成的攀登绳,他将借用绳索来翻阅三米高的围墙,他的肩膀上还斜背着一个小包裹,里面放着一些小工具。

    很庆幸这群安保竟然没有对河道方向安装探照灯。

    他在心里默数着数字,双手麻利地将绳子从袋子上解下。

    从他下河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14分钟了,也就是说,还有1分钟,盖尔就应该会用某种方式造成全镇停电,这点莫磊毫不置疑盖尔的能力跟衷心,毕竟盖尔在吃了自己配置的‘毒药’之后,至少有一半的心思是不敢乱来了的。

    另一半就是精神控制,做为冷读术高手的莫磊,利用强大的武力跟适当的好处来精神控制一个人较短时间的话,很容易做到。

    他们达成一个协议:盖尔帮莫磊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莫磊将帮助盖尔处理掉他的仇人。

    如果莫磊真是个杀手的话。

    “55、56、57……”。

    突然时间,大楼所有亮着的灯光伴随着‘咔嚓’声全部熄灭。莫磊毫不犹豫地将绳子一端甩上围墙,轻微的‘咔哒’声传来,他先开始只是轻轻拉了拉,然后再慢慢用力,确定绳索另一头的铁爪已经固定在某个位置之后,开始轻捷地朝上攀登。

    8秒钟之后,莫磊趴在墙头,反手从斜背的背囊里掏出一把钳子,干脆利落地将墙上的电网剪出一个口子,然后将绳子反方向挂好,顺着绳子滑落在院子以内,迅速地将绳索甩了甩,轻轻拉了拉,绳索从墙头落下,给他接住之后卷起,一边朝着大楼侧后方跑过去一边解开另一个包裹。

    他站在大楼之后,耳朵里传来警卫互相之间的询问声,他拿出包裹里边的衣服套上,穿上鞋子,盘好绳索再次系在了腰间。

    掏出吴老爷子给的史密斯点45别在后腰,他的包裹里除了一把在氰化钾里煮过的匕首之外,还有一只沙漠之鹰mark i手枪,这是盖尔的武器里容易携带的一把,附送了4个弹匣跟一个消声器,另外就是不知道盖尔从哪里搞来的一颗98式闪光手榴弹。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打家劫舍的小东西,譬如说一条浸过乙醚的手帕、一双外层泡了毒药的双层手套等等,这用盖尔的说法是自己用来保命的东西。

    55秒。

    他的心跳清晰可闻。

    监视室在一楼大堂的右侧,那里有一个人,现在应该拿着枪正对着门口,这绝对是职业保镖的习惯。

    莫磊一路小跑,转到大堂的正门,奔跑中把消声器套在沙漠之鹰上,他知道在如此安静的黑夜里,火光跟轻微的声音都会招致火力,但想短时间内解决阻碍,又必须得用枪。

    借着星光,莫磊看见门口只有一个警卫,拿着akm背靠着围墙坐在一张凳子上警惕地盯着前方。

    警卫竟然没带夜视仪?

    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计算,莫磊便做了决定,他不知道,其实这里还有几名警卫跟着尼尔逊出去干活去了,大楼里总共只有14名警卫,而其中有5位休息的此刻正在某个酒吧狂欢。

    他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小石子,在身前的水泥地板上轻轻滚了出去,石子滚动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旁边的警卫听到。

    警卫从座位上站起身,晃着超过190厘米的身躯朝着莫磊的身边走过来,莫磊在心中苦笑,他知道如果自己如果不能一击必杀,眼前这个大个子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就绝对会给自己带来子弹。

    1、2、3……

    大个子警卫俯身查看地上的物件时,莫磊动了,他就像一头待食的恶狼,轻捷无声地朝前滑行几步,跳起身来将右手中的匕首送进了大个子的喉咙,空着的左手迅速掰开了大个子放在扳机后面的手指。

    锋利的匕首很轻易地滑进大个子的喉咙,毫无阻碍。莫磊凭借着手感,将匕首朝左边一划拉,锋利的刀刃割开了大个子的半边脖子,莫磊朝前一蹿,转到大个子的身后,双手抱住沉重的尸体,拖到墙边角放好。

    一分半钟。

    楼房的大门并没有安装什么密码锁之类的东西,这里的人对自己的武力跟警卫系统非常有信心,莫磊冲到门口,安静地站了3秒,拉开侧边的玻璃门附身闪进室内。

    两侧楼道之中,应急灯闪着淡白色的光,监控室内一片漆黑。

    空荡荡的大堂里,左侧放一架管状钢框架的运货手推车,电梯前方的台阶上,一位同样虎背熊腰的警卫正坐在那里打盹,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上洒下光影。

    莫磊猫着腰无声无息地朝他走去,突然他猛地朝左侧一蹿,身体藏在了手推车的后方。

    有什么不对劲?似乎有点动静,非常细微的动静,几乎看不见。

    接着,他突然看清楚了,一个微小的红色圆圈跟一丝细微的红色的光线,那个光点在移动,在大堂处缓缓移动,移动到警卫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又朝右边移动过去。

    狙击枪。

    一把带着红外线瞄准镜的狙击枪,在侧边宿舍朝这边观望。

    红点缓缓移动,在手推车的一侧稍作停留,越过莫磊的隐藏处滑向左侧,而那位正在打盹的警卫,大概是被狙击手在耳机里叫醒,身体动了动,抬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在咕哝着什么。

    不能再等了。

    直起身大步朝着警卫走了过去,莫磊抬手连开两枪,微弱的火光下子弹射中警卫的头跟胸部,庞大而沉重的躯体朝后仰倒在了台阶上,安装了消声器的枪声很低微,但在空旷安静的大堂里久久回响。

    莫磊小跑过去,想把尸体弄到阴影部位,可他发现这个家伙比刚才那一个更加肥胖,没奈何,莫磊把手枪反插在腰间,双手拉住尸体的衣领,从台阶上翻过来,拖到了监控室的窗台下。

    他顺手把尸体的耳机扯下来自己带上,从对方的腰间将电梯钥匙取下揣进自己口袋。

    还有六层楼。

    还有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危险。

    还有三分钟,来不及了,即使是乘坐电梯也来不及了。

    他开始借着月光,寻找着指示牌,应急发电机应该设在楼下,要不就在地下室。

    他看到了,一个看不清楚颜色的指示牌上标注着英文跟西班牙文,但在自己的左边,距离至少50米,需要横跨大堂才能看清楚上边的内容。

    而那个红线,正在扫荡着整个大堂。

    还有两分钟。

    莫磊看着红色圆点朝着电梯方向移动过去,附身就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红色的圆点突然之间快速地朝着莫磊追了过来。

第二十章 简单的复仇方式

    20、简单的复仇方式

    电光火石之间,莫磊再次扑向了手推车的侧面,红线从他身边一扫而过,继续朝其他地方移动。

    莫磊长出一口气,探出头去,看了看刚才拖动尸体的地方,流出的鲜血不太多,地上一条细细的黑线,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上并不太明显。

    “斯特,你他妈在做什么?”

    耳机里传来狙击手的低喝声。

    “尿尿。”莫磊压低嗓门,咕哝了一句,像是一幅没睡醒的样子。

    耳机里传来一声咒骂,然后陷入沉默。

    莫磊仍旧在手推车旁边静待了几秒,脑海里像是有一个时钟,正在‘滴答’作响,2分37秒,36秒……他的眼神快速把指示牌扫视了一遍:

    是的,正是指向电房的方向。

    身体仍然佝偻着,但莫磊前进的姿势像是一头豹子,他的胃里一阵阵痉挛,肾上腺素燃烧着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

    21秒,20秒……

    前方有轻微的动静。

    莫磊倏地止住前进,将身体靠近地下入口的木门,入口处也有应急灯,微弱的光线从门下投射出来,门上的毛边玻璃只能看见一点点白影。

    有人在楼下唱歌。

    莫磊吸了一口气,站在门框边轻轻将木门拉开一条缝,迅速探头一看,声音从缝隙里传出来,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正在无聊地哼着淫荡的小曲,他背对着地下室的台阶,一支akm突击步枪就放在警卫的脚边,他手里还抓住一把匕首无聊地抛着。

    枪管伸进门缝,莫磊的左手缓缓把拉开,可该死的木门还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里面的歌声骤然而停,警卫身体一晃,低沉地喝问了一句,迅速弯腰去拿起脚下的突击步枪。

    被发现的莫磊干脆用肩膀在门上一顶,身体进去一半之后,抬手连开两枪,一发子弹打穿了警卫的肩膀,另一发子弹却射进了墙内,可警卫手中的枪也掉在地上,但他的身体却快速地躲进了角落里。

    不能给他呼叫其他警卫的机会!!

    莫磊大步朝楼梯下跳了过去,6层台阶两步跨过,身体掩藏在墙角,右手将手枪伸到另一侧连开三枪,再低头弯腰、前滚翻,抬手对准蜷曲在墙边的警卫打光了枪里的子弹。

    那名驻守地下室里的警卫死得不能再死了,莫磊的子弹除了快速进门的那一发浪费在墙上之外,其他的全部射进了警卫的躯体。

    卸下弹匣换上一个新的,上膛。

    莫磊借着应急灯的微光看了看面前幽长的过道,尽头就是应急发电机系统。

    急速地走到发电机旁边,莫磊拉开铁匣门看到了v字形的柴油应急发电机,他伸手把上边所有那些联结的电线全部扯掉,再拔出匕首割断输油泵,用枪柄捣毁控制箱仪表盘跟一些肉眼可见的电子元件。

    旁边的电闸上有一排是显示围墙上的电网开关,莫磊把所有的电闸全部拉下、破坏,再转身拔腿冲向一楼。

    不懂怎么操作发电机没有关系,破坏它就行了。

    已经过去了三分半钟。

    莫磊的脑子那个定时的闹钟不断在鸣响,奔跑中,他恍惚看见发电机旁边还有一扇紧锁着的门,但,来不及了。

    还有90秒。虽然发电机已经捣毁,但,还有一组走动的巡逻哨,自己必须得赶紧上到六楼,才能趁被发现之后,所有火力集中起来对付自己之前走掉。

    一楼。

    二楼。

    三楼。

    四楼。

    对讲机里又传来声音。

    “斯特,你他妈的又睡着了?”

    “没。”莫磊屏住粗重的呼吸声,沉声回答。

    “尼尔逊马上回来,你tm打起精神。”

    “好。”

    即便是轻便的跑鞋,依旧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发出‘啪啪’声,在寂静的大楼内特别人,但这也没有其他方式了,只有不断奔跑。

    他在五楼的到六楼的台阶边停下脚步,蹑手蹑脚地快速冲到六楼过道前停下,过道里一样亮着惨白的应急灯,探头观看,一个彪形大汉坐在那扇富丽堂皇的橡木门前打盹,门是虚掩着的,警卫只拿着一把手枪,横放在膝头,粗壮的手指放在扳机旁边。

    莫磊明白,现在还不能开枪,如果那名警卫倒下,势必会发出声音。

    但,如果凑近到身边用匕首解决,就必须一刀致命,些微的反抗跟临死之前的挣扎,都会引致里面的人的注意,何况还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警卫。

    莫磊看着面前厚厚的地毯,把心一横,双手持枪朝前,附身向警卫奔跑过去,5米……,3米……。

    那名警卫的眼睛突然在张开,大概是职业习惯跟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觉得危险性突然靠近。

    当警卫抓住手中的手枪准备抬起的时候,莫磊开枪了,轻微的咳嗽声响了三下,子弹分别射进警卫的头颅、胸口,子弹的冲击力让警卫的身子一歪,庞大的躯体带动椅子朝后方倒下去。

    莫磊身体朝前俯冲,一把抓住椅子往身体方向一拉,椅子上的尸体软软地溜到了地毯上。

    莫磊从口袋里掏出电梯钥匙插进电梯的钥匙孔,将电梯锁上之后用力扭断钥匙,这样楼下的人就不能从电梯上来,只能走两侧的楼梯。

    伸出一只手,莫磊将橡木大门轻轻一推,保养得十分完美的大门毫无声息地打开,推到可以进入的尺寸,莫磊一个前滚翻进到室内,站起来之后,看见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有月光柔和地洒进来,借助着月光,依稀可看见宽敞的空间内摆放着的家具与巨大的办公桌。右侧还有两扇门,一间虚掩着,一间关闭得紧紧的。

    猫着腰,在朦胧的光线下,莫磊小心翼翼地朝那两扇门走过去,他听见那扇虚掩着的门后面传来轻微的鼾声。

    ‘没杀死敌人之前,你永远得保持警惕,永远不要小看敌人。’

    这句话刻在莫磊的骨子里,深入骨髓。

    他左手拔出匕首抓在手上,右手持枪,架在左手腕处,一步步地走近那扇门,枪管顶在门上,轻轻地推开。

第二十一章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21、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威尔.图兰在大楼停电之后,醒了十几秒钟,他已经习惯了这边的气候,在这个小镇里晚上打开空调,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所以,停电这样的事情无非是影响一点点工作而已。

    但这是凌晨,停电不会给自己造成半点影响,楼下的警卫个个荷枪实弹,附近的黑白势力对自己都是敬若寒蝉,谁会来自己这里自找没趣呢?

    所以,突入起来的停电只是让他迷糊中看了看墙上时钟的夜光指针,翻过身继续进入酣梦之中,梦里也不知身在何处逍遥快活。

    突然,就像是那种既是梦境又是现实、虚幻与真实交叉在一起一般地,他猛地惊醒了梦里面,一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视野所及处,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他发出人一般的怪笑声。

    他‘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

    窗户敞开,纱帘低垂,在凌晨的风中轻轻摇摆,像是被情人的手温柔抚摸,清新的空气从半开的窗户中飘摇着传入鼻尖,桉树的香味、新鲜的水汽、凌晨的生气、山野中虫鸣的声音、河水击打在河堤的拍击声,一股脑儿跟着一丝凉意在室内回旋。

    这本来是一个十分惬意美好的凌晨。

    但是,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或者说是一种感觉,像是身边有一头洪荒巨兽、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般的紧张,它就在这室内。这让图兰全身发冷,肌肉紧张。

    他反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枪,可是,空空如也。

    “嘘!”在他的床侧,他刚刚背对着的地方,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图兰僵硬地保持着摸枪的姿势,一边静待着床边沙发上的那个人发出指令,那里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睁大了双眼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

    “没事,你可以慢慢坐起来的。”

    依言缓缓坐直身子,图兰的左手慢慢摸响床头,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按钮,只要他按下去,这栋楼的警报就会凄厉地响起。

    “你不用去按警铃了,枕头下的枪都没了,警铃自然也失效了,别想反抗,反抗会让你受伤之后再慢慢死掉。”

    黑暗中,那个声音缓缓地开口。

    “你是哪里的朋友?想要什么?”

    图兰的声音十分镇静,他有信心跟资格镇静。

    这里是他的地盘,这里大半个国家都是自己家里的地盘,谁要是敢伤害自己,那这个傻子势必会陷入到不死不休的追杀当中。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那个身影似乎往前靠了靠,图兰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他全身的汗毛似乎一根根竖了起来,裸露的躯体上鸡皮疙瘩一颗颗从皮肤下往上冒,不夸张地说,他两腿之间甚至传来尿意。

    阴影里,那张脸很模糊,可那双眼睛阴鸷狠辣、毫无感情,盯着图兰,像是盯着一具腐烂了的躯体。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黑影再次朝沙发上靠去,眼睛随之在图兰的面前消失。

    “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那你想要什么?”

    恢复了思索能力,图兰的声音恐慌中带着恼怒。

    那个眼神使他恐慌,而对方的问题则使他恼怒,毕竟,这个黑影竟然连自己是谁都没弄明白,竟然就杀上了自己的卧室?

    “名字。”声音变得森冷。

    “图兰。”图兰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可他那与外表极不相衬的脑浆烧得发烫,也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

    “图兰!图兰!为什么要杀孟成龙跟他的女儿?为什么安排人杀我?”阴影处传来一声叹息。

    “为什么要杀掉伯尼金一家?连那个小女孩都不放过,你他妈的心里长的是什么玩意儿?我剖开来看看?”

    图兰那简单的脑袋也明白了过来。

    “你肯定搞错了,你说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这位兄弟,如果你想要钱,我这里没有,但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你要知道,在这片丛林里,跟我做朋友,会绝对好过做敌人。”

    阴影里,威尔图兰眼珠转动,热切地、不假思索地狡辩着,他天真地相信,如果对面坐着的真是姓莫的那个家伙,大不了答应他给他一个天文数字的钱就行了,随后再杀了他也不迟,毕竟,姓莫的不会像孟成龙那样对那片土地有着感情。

    “回答我,我会看情况决定你的命运。你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子弹的上膛声,在静谧的室内清晰可闻。

    突然,楼下有人开心的叫了一声,紧接着,插头上按红色的灯光亮起,图兰原本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充电的进度条,房间里的光线也因为楼下的灯光全部亮起而显得强烈了一些。

    随即而来的,是楼下响起akm清脆的枪击声,灯光下,剩余的警卫都看到了尸体。

    莫磊心里一惊,脸色不变,从容收起了捏在手里的录音笔,举枪对准了图兰的额头。

    “你真不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他妈的你个小王八蛋竟然敢杀到这里来,你马上就会哀求我让你死得痛快点……。”图兰听见楼下的警卫开始聚集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狂妄起来。

    “图兰,这就证明,真的是你了!你们,惹错了人了!!!真的!”

    莫磊叹息一声,不再给床上这个狂妄的家伙有求饶的机会,轻轻扣下了扳机。

    图兰的额头与后脑勺上冒出一个血洞,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莫磊对准尸体的胸口,再开了一枪,准备走出卧室之前,他看见床对面那张书桌上电脑上微微的荧光,走过去便看见电脑桌上的u盘。他随手拿起来装进裤兜,跑向大门。

    “爸爸。”

    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一个小女孩在隔壁的房间内被惊醒。

    莫磊一怔。

    还有一个孩子?

    容不得他多想,孩子?自己下不了手的,那就由得她去吧。

    可他在仓促之中,还是拖着那张椅子到那扇门前,试了试高度,用椅子背顶住门把手,这样从里面便出不来了。

    至少不让孩子看见那血污的尸体。

    做完这件事,开始考虑撤退。

    知道从楼下上来的警卫只要1分钟,就会把左右的通道全部堵住,跟他们硬抗?自己除非是傻了才会那样做。

    自己上来的楼道上传来一声惊呼,那是莫磊制作的简单陷阱起到了作用,但毫无意义、没有杀伤力,至少可以些微阻碍一下警卫的前进并且造成心理恐吓而已。

    冲出办公室的大门,身后的室内传来孩子的哭喊声,莫磊的心紧了紧,但仍旧快速地向左边冲了过去。

    “哒哒哒……”。

    清脆的枪击声在过道里响起,子弹呼啸着在前方炸开,莫磊前方尽头的玻璃窗户纷纷破碎。

    两步,一步……

    莫磊迅速冲到过道尽头,身体缩成一团朝前方一个翻滚,行进中反手往后方连开两枪,身后的akm安静下来,莫磊猛地用手指抠住门下的缝隙,向自己方向一拉,身体滚了进去,翻身到墙角坐起身体,喘了一口气。

    那边的akm再次响了起来,子弹将莫磊身边的木门射穿,灯光从几个小孔里穿透过来,而莫磊这边的楼梯间,一丝红色的光线从楼下朝楼上移动。

    把心一横,长吁一口气,换好一个新的弹匣,莫磊拔出身后另一只0.45史密斯,先朝自己楼梯间的下方胡乱开了几枪,然后缩腿迅猛地弹出,将身侧千疮百孔的木门‘哗’地一脚踢烂,抬手朝过道对面打完史密斯手枪里的子弹。

    那位手持akm的警卫掩藏得很快,子弹全部落空。

    但莫磊却意不在此,他冲出隐藏处,一边继续朝对面开枪,一边伸手拉开右侧通往天台的木门,冲上阁楼,一边把两只手枪的弹匣全部换掉。

    又一个失误啊,天台阁楼的铁门竟然没有上锁,看来,这群警卫非常自信。

    一把拉开铁门,莫磊刚想反手把手枪收起来,一阵腥风伴随着低沉地吼叫声迎面而来。

    一只体型巨大的卡斯罗护卫犬已经冲到他的面前。

    莫磊慌忙后退进楼梯间,并顺手把铁门拉上,卡斯罗沉重的躯体扑在铁门上,发出一声巨响,不甘心地在门口低吠。

    六楼的嘈杂阁楼声开始传来,有人在大声呼叫,持有akm突击步枪的警卫交替掩护着前行。

    至少有四只步枪,一只手枪,还有一只半自动,没有手榴弹没有重型武器……

    莫磊一只手紧扣着门把,一只手把沙漠之鹰平举在胸前,他知道,天台上的恶犬最喜欢攻击喉咙,自己这个姿势,杀掉那头畜生是没有问题的。

    希望没有第二条恶犬,这东西极端讨厌,有时候中个几枪都死不了。

    楼下的声音近了,莫磊不做多想,突然将门推开,那只正要转身离开的恶犬有点惊讶地回过头来,但随即被几发子弹打得惨叫几声,软瘫在了水泥地上。

    莫磊不敢大意,在关上门之前再在恶犬头上补了一枪,然后从背囊里掏出98式闪光弹,将铁门留下一丝缝隙。

    来了,已经聚集到门口了,在准备扑进过道了。

    拔掉保险销,等待一秒,将闪光弹从门缝里丢了进去,莫磊几乎同时将铁门关了个结结实实,巨大的爆炸声将阁楼跟过道震动得摇摆起来,随之似乎整栋楼都晃了几晃,可以从门缝里看见强烈的光线闪了几闪,之后,过道里一片哀嚎。

    从腰间解下绳子,掏出匕首,割下半米左右,把门栓跟锁头帮了个结结实实,这玩意有时候比很多坚硬的东西更有效果,至少打断它需要一点时间。

    子弹在坚硬的铁门上打出了几个坑,楼下的人胡乱对着铁门射击,难道不知道跳弹的威力?

    一群半专业武装人士!莫磊给他们下了定义。

    正常情况下,天台上至少有一名警卫防守。

    也许所有人都以为,没有人能从六楼跳下去跑掉。

    即使跳下去,也没那么快翻越3米高的围墙。

    可是,小楼离河道只有接近7米的距离,按照落差跟距离,一个弹跳力稍强的人,是可以借助一些道具跳跃过去的。

    他拿出剩余的绳子,站在墙边估计了一下落水的角度,奔跑到角落看了看围墙上的铁丝网,把绳子解开之后用力朝铁丝网甩下去,绳索另一头的铁爪紧紧固定在墙头。

    莫磊把绳头搭在天台低矮的檐梁上,左右看了看,朝后退了几步,脱掉身上的衣服跟鞋子再次塞进防水的油布包里,然后弓下身子。

    猛地,像离弦之箭般朝前猛冲,在他跳到檐上的时候,顺手把绳头抓在手里,双腿猛蹬、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越过围墙落在了水里面。

    天台上,几位留守的警卫连滚带爬地冲到屋檐边,面对着漆黑的夜跟滚滚河水,只能愤怒地朝着滚滚河水里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

第二十二章 困虎覆车

    22、困虎覆车

    落水的角度也是计算好的,斜切着插入水中之后,快速地朝左侧潜游,莫磊在冰冷的河水中打了个哆嗦,然后奋力朝左前方潜了有几十米之后,开始露出水面,换成侧泳的姿势持续朝下方游去。

    他一边轻松地游着,仔细听着河岸两旁的声音,如果自己的计算没错,大概2000米左右就有一个滩头,自己从那个滩头可以消失在从林之中。

    几分钟之后,他走上了一个荒芜的沙滩,沙滩上的野草迎风飘摇,凌晨的冷风铺面而来,他赤着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吃力地朝着草坪走过去,每一步都深深地陷进污泥里。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即使是还过一个小时左右,天上即将亮起第一丝曙光,可丛林里就是他的世界,他可以在这里面为所欲为而又能全身而退。

    走到草坪,从油布包裹内将衣服裤子鞋子依次拿出来套上,检查完自己的武器跟子弹,将那支史密斯手枪插在脚踝处,另一只插在后腰,打算总结一下自己今天的偷袭计划。

    唯一遗憾的是还是没有搞清楚孟成龙与他女儿的死亡原因,但,那个看起来英俊帅气的家伙无疑就是罪魁祸首了,也总算是为伯尼金一家报了仇。

    “苏苏,给,你喝‘哟呵’”……小女孩安妮那张瓷娃娃一般的脸,在莫磊眼前一闪而过。

    “哥哥,我会不会死啊”。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弱弱地对着莫磊说。

    ……

    一阵清风吹来,莫磊‘突’地直起了身子,他闻到一股‘人’的味道。

    “嗨嗨嗨,不要动,你一动就死定了。”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举高你的双手,举高一点,别动,保持这个姿势。”

    这是尼尔逊的声音。

    莫磊默默地将手举高。

    大意了。

    一直没见到面的尼尔逊,竟然从自己身后冒了出来。

    自己在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着自己。

    原本以为这条临时起意的逃跑路线天衣无缝,可是,这个满头白发的尼尔逊也在按照自己的计算方式追了过来。

    “抓到你了,要不还真不好交差。”另一个声音也幽幽叹息了一声,听声音莫磊就知道是那位看起来油腔滑调的皮杜。

    声音越来越近,分两个方向朝莫磊走来。

    “杀了他吧,图兰已经死了。”这是皮杜的声音。

    “不着急。”这是尼尔逊是声音。

    “趴下,趴下,双手双脚伸展开来,对,要像只青蛙那样,你个王八蛋。”皮杜嚎叫着冲了过来,随即枪响了,子弹擦过莫磊的胳膊,带着一大块血肉钻进了草坪里。

    “你他妈傻啊。”身后,尼尔逊怒骂一声,大概是将皮杜的枪管推开了,“不能杀,我们得把他交给大老板,蠢货!”

    大老板?

    皮杜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莫磊的身边,枪管顶在莫磊的后脑勺上,附身从他身上拿走武器,并从口袋里掏走了莫磊临走的时候取下的u盘,抛了抛之后递给尼尔逊,然后在莫磊身上狠狠低踢了一脚。

    “站起来,王八蛋。”

    疼痛像是怒潮一般地从伤口冲来,血腥味传进鼻子,皮杜的那一脚踢在莫磊的脑袋上,他的鼻子里一阵酸涩,两股热流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傻逼,怎么不开枪杀了我?”

    莫磊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用沾满了露水跟泥巴的手擦了擦流出来的鼻血,斜视着皮杜,轻蔑地笑了笑,

    “你杀了我啊,来,我保证会让人把你的皮肤一层层拔下来,让你享受几十个小时再到地狱找我,来啊傻逼。”

    莫磊想激怒皮杜,想要他走进自己身边,最好是能近距离冲自己开枪,自己才有更大的机会。

    但尼尔逊阻止了狂怒的皮杜,走到莫磊面前,突然反手一枪托砸在莫磊的下巴上,莫磊半边身子随着这一下似乎半边身子都麻木起来,他有点眼冒金星,摇晃了一下之后又迅速站稳。伸出舌头舔了舔破裂的嘴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之后,莫磊还是咧嘴跟尼尔逊笑了笑。

    “来啊,跟我单挑,你个老货。”

    “莫先生,我低估你了。”

    “嗯,是的,你们惹错人了!”莫磊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是嘛,说实话,你也快死了,来,你走前面,估计你还得吃几天苦才会死去,不知道你死后下地狱还是上天堂呢。”

    “不用客气,您请!”莫磊扬扬手。

    “还是把你绑起来比较安全。”尼尔逊示冲皮杜点点头,“用你的皮带,把他的手绑在前面,我们要看得见。”

    几分钟之后,两个人押着莫磊走到河道另一侧的泥路上,那里停着一台黑色的老款越野车,尼尔逊跟皮杜将莫磊夹在中间,一直走到车边,尼尔逊拉开车后门,“皮杜,你坐后面盯着他,如果他想跑,就杀了吧。”

    说完,尼尔逊走到驾驶座,拉开门坐了进去,皮杜用枪管顶顶莫磊的背心,“傻逼,别动什么歪主意,否则我就打你个透心凉。”

    莫磊转过头对着皮杜咧嘴笑了笑,爬上汽车后座,只是满脸的鲜血在凌晨的微光中委实有点骇人。

    车厢内一路沉默,天际有一丝曙光亮起。过了一阵子,曙光不见了,天空较之刚才更加漆黑。

    车窗大开,清晨的山风带着凉意肆意在山谷中回荡,钻进车内,在车厢里回旋着再从车窗穿出,风儿里充斥着越野车的汽油味,还有莫磊身上的血腥味。

    莫磊的鼻血已经止住,血块凝固在嘴唇上方,左臂上的创口开始麻木,只是随着汽车的颠簸,还会有刺疼的知觉。

    闭上眼,莫磊深深地呼吸了几遍,嗯,好闻,像是在某年某月的战场,只是这里,少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你们打算带我去哪?”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尼尔逊稳稳地掌握着方向盘,在泥土路上笔直前行,车头灯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带你去见撒旦。”旁边的皮杜几乎与尼尔逊同时回答,言语中带着安心的戏谑。

    “好吧,我说皮杜,是你拿了我住处的灵位牌么?放哪了啊?那可不是个吉祥的东西,会给你带来厄运。”

    皮杜冲他挤挤眼,伸伸舌头,满脸的你奈我何。

    “我们来聊聊天?皮杜,我觉得孟成龙的死法太过于直接了,你们怎么还会用这么通俗的手法去杀一个人呢?”

    “哈哈哈。”皮杜有点得意洋洋,前方的尼尔逊似乎也没有让皮杜住嘴的意思。

    “我说的对吧,比如,孟成龙的女儿,到现在怎么死的我都不明白,这才是技术型的杀手,来,我反正一个将死之人,你跟我说说,这孩子是怎么死的?”

    “别动,别动。”

    前方的尼尔逊猛踩刹车,莫磊的头狠狠低撞在椅背上,尼尔逊抓起放在挡风玻璃下的手枪,反过来指向莫磊。

    “你想死?”

    莫磊举举手,“别怪我,我看着这孙子的嘴脸太让人讨厌了,就忍不住揍他。”

    皮杜嚎叫着劈头盖脸地在莫磊头上猛击,莫磊将身体尽量倾斜来抵消打击带来的伤害,一边大叫,“停停停,我不会了,不会了。”

    “停手!”尼尔逊一边制止住尖叫的皮杜,“但是我得给你一点教训。”

    后一句,他是对莫磊说的。

    “皮杜,捡起你的手枪,把他的十指打断。”尼尔逊用枪管指着莫磊的头,冲皮杜眨眨眼。

    皮杜狞笑着从座位下捡起手枪,对着莫磊捆绑的双手狠狠低砸了下去。

    出于本能,莫磊快速地将十只手指交叉着握在一起,随着皮杜的枪托狠狠低砸了下来,莫磊的左手盖在了右手上面,很快,左手背跟手指上鲜血淋漓。

    “啊,断了,断了,我的手指断了。”莫磊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边痛得弯下了身体,全身颤抖,声音离带着哭腔。

    皮杜满意地收了手,气哼哼地嘲笑着,“我还以为你他妈是铁人呢。”然后示意尼尔逊开车。

    一边弯腰叫着痛,他在黑暗中活动了一下手指,他的左手是伤得很严重,可是右手仍旧灵活无比。

    伸手拔出插在脚踝上的手枪,莫磊悄悄地单手在鞋底上膛这把枪刚才皮杜并没有搜走。

    “小心啊。”前方的尼尔逊突然大喊一声,他从后视镜里一直盯着后方,识破了莫磊的诡计。

    皮杜迅速地想调转枪口对准莫磊。

    但已经太晚了。

    史密斯手枪中的两发子弹,全部射进了皮杜的胸膛,透过皮杜的身体,将皮杜身边的窗户玻璃射的粉碎,尸体猝然地软瘫在座椅上。

    “放下枪。”莫磊迅疾地调转枪口,顶在司机座位的皮套上,正前方是尼尔逊的满头白发。

    “放下枪。”他再大吼一声。

    “好好,别冲动,我们都是内行人士,可以好好聊聊。”尼尔逊将枪丢在副驾驶座椅上,双手扶住方向盘,越野车稳稳地朝前行驶,突然,这辆庞大的越野车朝前猛地一窜,越开越快。

    “开慢点。”莫磊大吼。

    尼尔逊将车开得飞快,风声‘呼呼’地从车窗灌进来,“怎么样,我们谈谈?”他突然轻轻带一带刹车,再放开刹车之后猛轰油门,越野车像一头怪兽一般时快时慢地行驶在高低不平的泥土路上。

第二十三章 绝境反杀

    23、绝境反杀

    他们已经离开河道十几公里,前方就快进到镇区。

    “你想离开,我可以送你离开,莫先生,没有我,你无法安全的离开,当然,我也可以将方向盘稍微一偏,然后我们俩就一起去见上帝了,别逼我。”老奸巨猾的尼尔逊毫不动容,继续保持着他的速度。

    “前方到处都是警察,你目前这种局面,大概是不想见到警察的对吧,莫先生。”

    “成,我们可以达成共识的。”莫磊哄他,在这密闭的空间内,必须掌握好时机,,两个同等级别的职业高手,处在一个正在高速前行的密闭空间内,像是两头同时掉进一个陷阱里却又彼此是生死仇敌的野兽。

    两个人都知道,知道对方靠不住,只是互相尔虞我诈、各怀鬼胎、勾心斗角。只要其中一个人抢先半秒,那个人就必将占据上风,另一个就不知道去了天堂还是地狱。

    “刹车吧。”莫磊点点头。

    “把你的枪丢下。”尼尔逊仍旧保持着速度。

    莫磊依言将枪丢在副驾驶座上,跟尼尔逊的枪撞在一起,两把枪互相交叠着躺在座椅上,像是某种信物一般地代表着两人的接触。

    尼尔逊轻轻地伸腿踩住刹车,在越野车的轮胎发出尖叫声的时候放开刹车,再将油门一轰到底,如此反复了几回,越野车剧烈的摇晃着,仿佛在告诉莫磊,我们的生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如果你轻举妄动,我将随时把车翻向一侧,或者找一个悬崖直接开下去。

    “你知道嘛,我还蛮庆幸是你杀了图兰。”尼尔逊突然开口。

    “嗯?”

    莫磊看着血流不止的双手,将双手凑到嘴边想去解开皮带。

    仍旧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尼尔逊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跟莫磊说,“因为他是个人渣,喜欢小女孩子。”

    “哦?”莫磊停下撕扯皮带的动作,“你们不是一样将伯尼金家的小女孩杀了。”

    “那是个意外,他们没有交代清楚任务。”尼尔逊顿了顿,“再说了,犯不着拿你我的命去帮他们偿还,对吧?”

    “你们杀的,是中国人。”莫磊摇摇头,再次低头去皮带,已经快解开了。

    光线像是原本就在阴沉沉的天幕深处,突然间便跳了出来,只是阴沉沉的天幕太厚太结实,光线拼命挣扎、全力撕扯,那层天幕便越来越薄、天空渐渐明亮。

    越野车渐渐慢了下来,此刻已经驶进了镇内,晨曦笼盖的镇里仍旧死气沉沉,毫无一个人影,空旷的街道上像是一条鬼街。

    越野车缓缓驶过街道,驶过警局,离镇子出口的岔道越来越近。

    30迈……

    20迈……

    方向盘下面的指针跳动着。

    “可是……,“尼尔逊猛地一踩油门,莫磊的头再次狠狠低撞在了椅背上,“你必须得死。”

    一边说,尼尔逊一边伸出右手,去抓座位上的手枪。

    莫磊的眼神一直盯着尼尔逊的动作,他伸出还未解开的双手,伸直腰,双手捏在一起抱成拳头,狠狠击打尼尔逊的手腕,尼尔逊的手被打了下去,落了个空。

    他的右手捏成勾,像钢爪一样爪住尼尔逊的喉咙,用力朝上顶,尼尔逊的半边屁股悬空被拖得离开了座位,然后莫磊的左手猛力一挣,已经解开了一般的皮带脱离了手腕,他将血淋淋的左手伸到尼尔逊的眼前一阵乱揉,鲜血迷糊住了尼尔逊的双眼。

    然后,他的右手松开,伸手从驾驶座上去拿手枪,尼尔逊挣扎的劲儿极大,一把将莫磊撞开,莫磊反手一拳击打在尼尔逊的右腰处,受伤的左手将尼尔逊的头推向车门,在门框上边狠狠挤压,来回狠撞。

    尼尔逊惨呼出声,他的眼睛看不见了,枪也没有拿到,脸部的肌肉在撞击下撕掉了一条,血污涂满脸,粘在他半边白头发上,但他的双脚仍旧不断地变动着汽车的速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试图反击莫磊。

    莫磊的右手跟尼尔逊抢夺着方向盘,左手使劲将对方的头在门框上紧紧按住摩擦,眼睛紧紧盯着挡风玻璃前方,然后他看准方向,将方向盘用力往右方一带,越野车像只疯牛一般地朝右侧撞了过去,卡在路旁的两棵大树之间。

    两人的身体同时朝前蹿了一下,尼尔逊的身体被安全带挡住,莫磊半边身体从两个座椅之间扑了出去,可他的左手抠住椅背,身体旋转半圈来抵消惯性,然后再次坐回后座,巨力的拉扯让左手韧带剧痛。

    尼尔逊的身体突然静止了一下,然后猛地朝上挺,剧烈的挣扎,双手朝着莫磊的脸部跟胸口攻击。莫磊一边用力压制,右手从座位上抓住了枪管,他将枪身在手指上转了一圈,顶在尼尔逊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子弹在尼尔逊的胸口开了一个洞,尼尔逊仍旧挣扎着,但攻击的手的力量变得软绵绵的,莫磊抬手将枪管对准他的太阳穴,再开了一枪,尼尔逊的身体一震,斜靠在门框上再也不动了。

    不远处有人声响起,在街头露宿的几个流浪汉畏畏缩缩的从栖身处探出了头,朝这边观望,枪声也震醒了那些沉睡的人们,有的人在窗口开始怒骂,也有人爬起来关紧了门窗。

    莫磊推开后座的车门,摇摇晃晃地爬下车,他被尼尔逊的血液喷得满头满脸,双手也全是鲜血,像是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离我远点。”他扬扬手中的枪,对着偷偷观看的流浪汉大吼,“警察抓人。”

    流浪汉们被唬得赶紧将脑袋收了回去。

    莫磊甩一甩有点迷糊的脑袋,那里像是被保龄球打过一般的,麻木,也很晕……很沉……,左臂上的伤口传来的剧痛,大概刚才的剧烈打击加深了伤口的宽度,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

    他伸出右手拍拍脑袋,疼得他呲牙咧嘴,眼睛似乎开始出现了重影,劳累跟伤口叠加在一起,这很危险。

    他隐约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哪里,自己身后2公里的地方就是大山,往大山的左边走上15公里左右就是华人居住区,那里有热水,有药,可是,不能去。

    必须得马上离开这里。

    他必须想办法忘记这种痛,忽略它。

    疼痛不过是一种感知而已,你让它离去,它便会离去。

    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来不及撕下来一条包扎了,先离开这里。

    车里还有两具尸体,如果现在给警察围住,他将百口莫辩,越野车应该还能继续使用,可是,不能将车开在大路上,那是将自己送进虎口。

    远方传来呼叫声,还有奔跑声。

    莫磊转身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在尼尔逊伸手搜索了一遍,再次把u盘找出来放进裤袋,然后,双手拉住尼尔逊的尸体,气喘吁吁地用力朝下拽,可是,尸体的双脚卡在油门上无法动弹。

    随手将尼尔逊的身体丢开,任凭尸体软趴趴地头上脚下躺在车门边,莫磊无视那额头上的窟窿跟睁大的双眼的诡异,双手伸进去将尸体的腿拉出来,扔在地上。

    忍住伤口传来的痛感,走到后座,莫磊推开另一侧的门,双脚用力把皮杜的尸体也踢了下去,再转身下车做进驾驶座,发动汽车,挂上倒挡,倒退着离开两棵树之间,然后在原地调头,朝着山坡方向驶去。

    两分钟之后,警笛声凄厉地响彻小镇,划破晨曦。

    那在阴沉沉天幕中挣扎的光线终于跳了出来,从空中俯瞰着这个世界。

第二十四章 我就是丛林

    24、我就是丛林

    高大的兰伯氏松树跟黄檀木遮天蔽日,树下阴暗潮湿,腐烂的枝叶跟某些动物的尸体堆积在了一起,踩下去软绵绵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密林中的瘴气像烟雾,在枝叶间缭绕。几只松鼠在树干上跳来跳去,有些诧异地瞪着小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正在轻微打鼾的生物,远处,一只美洲虎的一声狂吼,便让整个喧闹的林子瞬间寂静下来,似乎这是森林之王让它们住嘴的命令。

    密林深处,耸立着一块数丈高的巨石,它的根部深埋在地里,向四方延伸,身体上趴满了绿色的草,草丛中遍布着黄色、紫色、红色的花,几只颜色鲜艳的蝴蝶在花草之间飞舞,草地上的湿气被阳光蒸出阵阵水汽,像是云雾一般地袅袅上升,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从巨石边转过来,随即被老虎的吼叫声吓得三两下不见了踪影。

    常绿乔木似乎总喜欢长在一起,跟笔挺的云杉林泾渭分明,在山坡上用深浅不一的绿来区分着自己的领地,几只灰狼在老虎的吼叫声中原地静止了一小会儿,便钻进了潮湿的刺蓬中消失不见。

    过了半分钟,合欢木上的小松鼠又活跃起来,倏忽之间从树枝离开,钻进茂密的枝叶,树上歇息的鸟儿被吓得震翅摇晃着保持平衡,然后又迅疾地飞走。

    莫磊从浅睡中惊醒,日光透过被风吹动得摇晃的树叶照在他的脸上,他眯起眼,看了看晃荡着的肥大的树叶与树叶之间的闪闪金光,用手背挡住了眼睛,打了个哈欠。

    睡的有点累。

    梦里面,战火四起、兵连祸结;千里赤地、饿殍遍野!

    伸出右手,摸了摸受伤的左臂,伤口已经敷上了草药,再扯下了自己的衣服包扎了起来,左手的指骨骨裂,他也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包上了药。这就是大山的好处。大山是宽厚的、仁慈的、一视同仁的,在山里,只要你愿意深入了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扯了扯用树皮编织的绳子,绳子在他从他的脚踝处围绕到胸前,在胸前部位打了一个活扣,这可以将身躯固定在枝丫上安心休息。

    史密斯手枪关掉了保险插在腰间的绳索上,匕首的刀刃插进树木之中,刀柄离莫磊的手只有几十公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蚂蚁趴在刀背,警惕地看着这个冰凉冷森的事物。

    原来的衣服现在已经变成了布条,用来包扎身体上的伤口,剩下的一部分莫磊全部缠在腿上,湿漉漉的鞋子现在变得干燥舒适,鞋带将两只鞋子联结在一起,挂在枝头晃荡。

    鞋子旁边还挂着一套简易粗陋的弓箭,它的取材来自于合欢木不远处的一棵更加高大的‘加布树’,又叫箭毒木,不过它还有一个名字‘衬衣树’,足见这种树的功效非凡,热带雨林内,能长到20米以上的‘加布树’就非常少见了,但这一棵足足有25米高,这让莫磊捡到宝似的。

    阳光渐渐地变成金黄色,莫磊再次从浅睡中醒来。风儿轻摇、树叶摩挲,枝芽碰撞发出沙沙的低语声,腐烂的落叶与污泥纠缠在一起的味道,这种环境内,似乎让他失去了原本的机警,反而有些慵懒。

    似乎怔了好久、莫磊才发现自己还被绳索绑着,然后他又摸索了一会才找到胸口的活结,解开它、从粗大的树干上爬起,那只去而复返的松鼠从莫磊上方的树枝探出了头,毫不怕生地看着这个脸上、身体上都涂满了污泥的生物,似乎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一般地,还‘吱吱’地叫了两声。

    莫磊微笑着盯着松鼠看了好一会儿,“你是怪我入侵了你的地盘么?别怕,我一会儿就走了,别怕……。”松鼠‘倏’地隐进树叶内,半晌之后,又从里面跳了出来,跟莫磊站在同一根树枝上龇牙咧嘴地乱叫。

    “我该走啦……”。

    莫磊和言细语地冲松鼠说,他想伸手摸摸它,可又担心吓着了它,便蹑手蹑脚地伸手先把挂在树上的鞋子拿过来穿上,再拔出插进树内的匕首,顺手把弓箭从树枝上拿下来在身上背好,他的身体上披着自制的衣服,虽然粗陋了点,但却非常舒适。

    松鼠‘吱吱’叫唤着在树枝见乱蹦,莫磊冲它挥挥手,将绳子在树桠上打了个活扣,拉住绳子便滑落了下去。

    该走了。

    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了,家里的孩子收到了吴老爷子的钱,这边的伯尼金跟孟成龙家仇得报,虽然尼尔逊说还有一个幕后大老板,但,那关我什么事呢?

    我只是做我需要做的事情而已,不能把这些遗憾带到坟墓里去,会让兄弟们笑话。

    那个连揍人也是笑眯眯的教官怎么说来着?

    “我们的使命,就是被遗忘,我们甚至不会被刻在石碑上,我们一个人倒下,是为了千万人站起来而已。”

    “我们所受的训练,是为了成为他们最后的堡垒。”

    ……

    黄昏到黑夜之间,恍惚就在一瞬,那种如墨一般的黑迅速席卷而来,将天地笼罩进去,似乎天地是凝固的、是一体的,在山林中呼啸的风突然也停了下来,没有起雾,却看不到月亮星星。

    山野间偶尔有磷火飘过,像是一道道无处申述的冤魂,猫头鹰的叫声像是快要断气一般的断断续续,几只猴子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在黑暗中尖叫着打斗起来,林子里的鸟吓得‘扑梭梭’飞起,长啼着不知道飞向何处,虫儿被压抑得叫不出声,那些猛兽也不知道躲去了那里。

    一个黑影沿着沟沟坎坎快速前行,上山下坡、在高大的乔木或者低矮的灌木中穿行如履平地,似乎如墨染一般的黑夜对他毫无影响,他从容地穿梭在林间无数年积存的落叶上,像是一头生长在丛林里的野兽,跟黑夜与山林融为一体。

    30分钟之后,黑影出现在卡尔卡镇附近的小马路上,他像个幽灵一般地现在周边500米转了一圈之后才找了一个地方站定。

    镇里的灯光暗淡,大部分的房屋内一片漆黑,但微弱的光线仍然可以看见黑影的脸,只是,他的脸上一片黑色,不知道涂了什么颜料,只有两只眼睛想两团黑夜里的磷火一般闪亮,身上穿着一件稀奇古怪的衣服,还挂着一些不伦不类的道具,比如说腰间插着一只手枪跟一把匕首,但手上却拿着一张粗制滥造的弓跟几只长剪。

    他是莫磊。

    道路两旁,是扔得遍地的垃圾跟一条水渠,镇里烧烤食物的味道跟垃圾的味道伴随在一起,大部分人经过此地都得捂紧鼻子,莫磊在水渠的另一侧站立了几秒,将手指放进嘴里,学了一声鸟鸣。

    “你没死啊。”一个身影从干枯的水渠内爬出来,三两步跑到莫磊的身边,声音有些许惊讶。

    “换地方说。”莫磊看着鬼头鬼脑的盖尔,仍不住想踹他几脚,也只有这孙子才会选择这么臭的一个地方见面,这是他们约定的时间跟地点。

    莫磊当然担心盖尔这种人会出卖自己,他之前在附近简单布置了一下,见着盖尔之后,便指了一个方向,带着盖尔隐入黑暗。

    “你今天人不算臭啊。”

    几分钟之后,两个人已经离开刚才的地方,来到莫磊数天前就查看好的落脚点。

    “我又不傻,迎风臭三里,我还能跟你见面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在这里了。”盖尔挂掉了胡子,还洗了一个澡,只是,他跟莫磊说话却有点心不在焉。

    莫磊警惕地留意着四周,“跟你确认一下证件的事情。”

    “你想什么时候走,没问题,我也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随时。”

    “赶紧走吧,越快越好,这个地方到处都是你的照片,新来了一个治安官,说一定要把你抓了,要活的。”

    “那就让他想着吧。”莫磊静听着四周的声音。

    “那个……,杀手兄弟,你会去帮我处理那件事情吧?”盖尔支支吾吾地问,他跟莫磊有一个协议,当然,莫磊想如果这事情好办的话,不妨帮他处理掉也行,只是不知道盖尔的故事是真是假。

    毕竟编故事是人的强项,大部分成年人的谎言随口而来,有时候甚至自己都怀疑自己那句谎话的真实性。

    “我会调查清楚之后帮你。”莫磊声音变得奇异,有一种安心的魅力。

    盖尔点点头,“那你走吧,不能去华人区了。”

    “为什么?”

    莫磊知道,出事了。

    “那栋楼里,今天来了几个人,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特别吓人,嗯,跟你某些气质很像……。”

    “嗯?然后呢?”莫磊打断了盖尔的话。

    “在还没天黑之前,他们去了华人社区,一起去的还有几个警察,包括那个新来的治安官。”

    吴老爷子……!!!

    莫磊原本已经压抑住的疯狂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吴家老人的义

    25、吴家老人的义

    离着小镇十几公里的华人居住区。

    一具尸体头上脚下孤零零地躺在用来做路障的水泥墩上,几只苍蝇围着尸体飞舞,大门楼的探照灯仍旧在不断地转动着方向,灯光一片惨白。空旷的入口处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地上散乱地扔着弹壳,原本驻守在门口的其他安保已经不知去向。

    从入口处朝社区里面看去,道路中央给四台黑色的越野车堵死,汽车两边站着两名军装警员,表情严肃,冷漠地分左右守在道路两边,手中端着擦得铮亮的ak47如临大敌,再往前走,还有几辆轿车,一台军用卡车停在最里面。

    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孤身一人,杀进保安严密的庄园,杀死三个警卫,一位受伤,杀掉了庄园的主人,然后在孤身逃亡的时候竟然在两个人抓住他的前提下,再次反杀两人,安全脱逃。

    纵算是在称之为‘都市丛林’的这个国家,这也算是大新闻大案件了。

    虽然永远不会真正的内容在新闻上报道,比如,这些年失踪的那些孩子,比如这案件的起因,恐怕永不得见天日。

    最关键的是,那个年轻人杀的那个主人,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现在,能调出来的高手都来了,县里,新来的治安官亲自赶来了。

    但,这些小警察个个战战兢兢,生怕那个神出鬼没的中国人突然从背后冒出,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站在吴家庄园门口的警察伟拉,灯光下的黝黑脸膛亮晶晶的,全是汗水,抓着手枪的手心湿漉漉的,他并非害怕莫磊,而是被那几个满身杀气的家伙给吓的,他知道,如果赛尔愿意将自己放走莫磊的事情告诉他们,那几个杀手肯定会将自己打入地狱。

    吴家外面的马路上草坪上围满了居民们,有的年轻人愤慨地从家里带出了武器,跟前面手持武器排成一排的军装警员对峙,几位年长的男性在旁边组织,他们坚决不让警察跟那几位看起来样貌和蔼的大汉带走吴老爷子。

    谁怕谁啊。

    中国人向来都这样,自己人可以打死打活、兄弟阋墙,也可以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可一旦碰到外力欺压,大家都可以放弃仇怨,先把外人打走了再说,大不了回头再干上一场。

    欺负到家里来了,不干你一场怎么能有脸见先人?

    家仇跟民族大义之间,即使是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也能分辨得清楚。

    莫磊潜伏在山坡上,正好看到这个场面。

    吴家的庄园内,黑人女佣手中端着的盘子在‘梭梭’作响,那是她身体在发抖,吴小乔站在吴老爷子的背后,虽然稚气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却仍然凶巴巴地盯着在室内的四个男人。

    “老人家,你可以叫我‘史密斯’,你知道嘛?你要保护的这个人,现在不仅仅是之前的纵火及杀人嫌疑了,这位小伙子,他杀了一个大人物,拿了他不应该拿的东西,知道吗?躲不过去了的,他只要不死,就将会有无穷无尽的追杀,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身边的人,也会一个个陪着他倒霉的,现在,你得告诉我,他在哪?会去哪?这边还有那些联络人?老人家,我们不是杀手,不想伤害老人跟孩子,请别为难我们。”

    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穿着宽松的登山裤跟登山鞋,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囊,此刻正蹲在吴老爷子的轮椅前问询,他的语气温和,目光真诚。

    “你们又吓唬我一个老人家,哈哈。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你们有本事去中国杀个人试试?保管你有去无回。”

    吴老爷子微笑,“况且,他一个人可以干这么多事?究竟是我军太强还是敌军太弱?算了算了,你是不懂这个笑话的。”

    “那么,老人家你是打算见我们老板了?我们老板委实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他会对你造成一些无谓的伤害,还有,这个孩子,会很可怜。”史密斯对老人话语中的嘲讽无动于衷。

    “你们一大堆人,拿着武器,跑到我们的地盘,冲进我的家里,来告诉我说会对我造成无谓的伤害??哈哈,这也太可笑了,你这是不了解华人?还是不了解这群华人的天性?我们不远万里来到里这里,呆了一辈子,就因为你威胁一下杀几个人就想把我们赶走?不可笑吗?”老爷子神情轻松,哈哈大笑,浑浊的眼睛里有星火闪耀。

    史密斯满脸的无奈,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高至少一米九以上,满头金发,高挺的鼻梁有点扭曲,看上去像是断过几次。英挺的五官无可挑剔,却被一道从左眼睑横跨到左嘴角的刀疤破坏了整个平衡,眼神自信而温柔。

    “我先出去一下吧。”另一位衣着整洁、身材中等、看起来30岁上下的男子对另外三名点点头,他的身上穿着合身的灰色亚麻西装,脚下的皮鞋擦得铮亮,可惜鞋底沾满了泥巴。他眼神深邃,脸上有几颗雀斑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男子转过头,对着孩子笑了笑,转身走出大门。

    门口的伟拉消失了一会儿,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精神了很多,他悄悄走近那几个正在组织调控的老人身边,低头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再次返回之前所站立的地方。

    几位老人交头接耳一阵之后,其中一名高大雄壮的老人突然大声用潮汕语吼了几嗓子,那些原本将枪栓拉得哗哗响的年轻人竟然转身陆续离开,但,几位老人仍旧守候在外面的草坪上。

    那位从楼里走出来的西装男,饶有兴趣地看着隐藏在门口只露出半边脸的伟拉,突然脸色一变。

    像是回应他脸色精彩的变化一般,一瞬间,整个华人社区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然后,夜空里传来所有华人男性同时发出‘哇’地一声吼叫,吼叫声惊天动地,在夜空跟山谷中不断回响。

    吴家的客厅内,几乎在漆黑降临的同时,三位身材高大的男性瞬间掏出武器找好了掩体,史密斯竟然从背囊里摸出了一根荧光棒折断后扔在客厅中央,绿白色的惨淡光线映照着坐在轮椅上的吴老爷子,他身后的小乔已然消失不见,只有那位黑人女佣扔旧在原地打着哆嗦。

    三人端着武器从藏身处缓缓走出,呈三角形把吴老爷子围在中间,那位自称为史密斯的年轻人,斜举着手中的巨大的沙漠之鹰5.0,歪过头对着吴老爷子笑。

    “老人家,他还不错。”

    ‘噗’地一声轻响,吴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回话,史密斯左边的那名男性突然摇晃了一下,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插进自己胸口的粗陋的木条,持枪的手指向地面,剧烈的抽搐中连扣动扳机的力气也突然消失了,朝后倒在了地面。

    沙漠之鹰5.0巨大的声音连贯性响起,史密斯将手枪竟然打出了自动步枪的速度,子弹的方向朝着毒箭射出的偏左方打出一条直线,瞬间便打空了一个弹匣。

    另一个年轻人则冷静地等待着前面的兄弟打完子弹换弹匣的时候,才开始开枪,他手中的是一把9毫米的hs2000,13发双排弹匣给他打成节奏感极强的单发,像是在追逐着某样东西一般。

    黑暗中,莫磊斜靠在门框边,左手无力地垂在身边,在他的脚下,滴滴鲜血渐渐汇聚在了一起。

    院子外面,几十米军装警员乱哄哄地就朝着小楼里冲,伟拉站在大门口手脚无措,他不知道是否该跟着冲进去,还是在门口看着,那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抬手对天空开了一枪。

    “别乱,别开枪,听指挥。”

    乱哄哄的警员安静下来。

    “砰”!

    “砰”!

    客厅里又是两声枪响。

    史密斯惊愕地转过头,他发现吴老爷子的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中国产的54式手枪。而他身边的另一位同伴躺在了地板上,大腿上鲜血直流,手中的枪对准着老人的方向。

    “我艹!”史密斯只能狠狠的咒骂一句,“凯尔,你没事吧。”

    躺在地上的凯尔摇摇头,再次将枪口对准客厅后面书房的方向。

    “赶紧把车开过来,吴家老爷子受了伤!”史密斯眨眨眼,迅速挡在了老人的身体前面,对着院子外面大喊,“打开所有的车灯,把他给我找出来,快!!”

    院子外轰然响应,警察们冲过去纷纷将车灯打开,开始三人一组地遍地搜寻。

    几十米之外的树丛里,莫磊涕泪横流,目呲欲裂。

    他听到室内的枪响,第一声是54式的声音,第二声换成了其他手枪,他便知道,那个性格刚傲倔强的老人肯定反击了,大概也受了伤,甚至丧命。

    这个跟孙子相依为命的老人,一旦自己的孙子安全无事,还有什么可以制约到他呢?

    那里面的两个人,跟河边庄园里的警卫不一样,从射击的角度跟速度可以知道,除非他们落单,自己一个人,在今晚这样的环境里,自己还受了伤,现在只有离开。

    可是,吴老爷子……

    莫磊朝庄园处看了看,撕下一块布条简单地将伤口裹住,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等着我。

    另一个方向,盖尔背着被莫磊敲晕了的吴小乔,沿着小河沟飞快地前行,似乎不再苍老无力。

第二十六章 受伤之后的奔逃

    26、受伤之后的奔逃

    大雨终于来了,虽早有征兆,可当像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草坪上、树叶上的时候,那种连续不断的‘沙沙’声像是敲落在人心头上,几分钟之后,便开始有水流汇集在一起从山坡上自上而下流过。原本静止了的风伴随着雨水也开始出现了,伊始只是在半空盘旋,‘呼呼’狂叫,片刻之后,开始贴着地面疾行,疯狂地摇着树木花草,伴随着电闪雷鸣,仿佛想将地上的暴戾跟血腥洗刷一空。

    手忙脚乱的警察把吴家庄园内的两具尸体都抬上了卡车,庄园内剩下史密斯、凯尔,还有那位治安官先生查尔斯,几位华裔老人悲愤不已,还有一开始就未曾离开的年轻人也在雨中狂吼,阵阵枪栓声盖过了雨声,但被几个老人劝住了。

    他们都知道,这个仇,需要慢慢报,这种恨,需要他们慢慢偿还。

    “我知道,你一定就在附近,我一定会找你出来的,老人家我会好好安葬,有本事,你就来找我,不然,我们还会来的,下次来,就不一定是我了,他们也不一定这么好运……。”

    “你受伤了,跑不了多远了,别连累其他人……!”

    “你麻烦大了,赶紧出来……。”

    史密斯毫不在乎这些华人的仇视,他对着黑暗的山坡大喊,因为他知道,那个姓莫的家伙虽然受了伤,但肯定还在附近徘徊未去。

    山坡上的莫磊斜靠着一块巨石站在雨水里,任凭雨水冲刷着身体,伤口仍旧在往外渗血,但一出现就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他眼睛充满血丝,心里燃烧着火焰,心跳声像是一面大鼓。

    他并未曾听见史密斯的呼叫声,但他知道,无论怎么样,如果不给老爷子报仇,他这辈子,就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人家,你们如果见到他,也请他来找我吧,放心,这件事情还有得商量的、说实话,你们真的好运,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我,恐怕就是第二种处理方案了。”

    史密斯对着那几位老人和颜悦色的说,可是换来的是怒目而视。

    狼来了,吃完了,走的时候再告诉你,说好在来的不是老虎??

    一位警察拿着雨衣走进来,递了一件给史密斯,再把另一件小心地帮凯尔穿好,弯下腰,史密斯走过去把凯尔扶上警察的后背。

    “信不信,由你们决定。”史密斯无所谓的挥挥手,跟在后面离开了吴家庄园,他的手里除了那支沙漠之鹰50之外,左手还抓着凯尔的hs2000,治安官查尔斯对照几位老人弯弯腰,雨衣都懒得批,低头冲进了暴雨之中。

    “伟拉要跟我走。”查尔斯走到自己的车身旁边,前面的史密斯突然站定回过身子,两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不行,他是警察,不随你们的人!”查尔斯一口回绝。

    “老兄,不是我在邀请他,是命令!”史密斯把雨衣上的头套摘下,大雨瞬间顺着他的金发流下,满脸的水花配着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在雨夜里很是可怖。

    “是命令!”仿佛担心查尔斯没有听懂是的,他再伸出手指了指头上,“明白吗?”

    “我没接到过这种命令。”查尔斯毫不退缩,想从史密斯身边绕过去。

    “我是警察,我来,是来抓嫌疑人的,不是来配合你的。”

    “治安官先生,如果来的是‘小刀’,你懂的,这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局面,你希望‘小刀’来么?他现在也在附近,在努基的科连斯特角,保护老板。”

    史密斯一把抓住治安官的衣襟,他比查尔斯高半个头,有些威胁性地看着他。

    “哪又怎样?史密斯?汤姆?我管你叫什么,总之,伟拉是我的人,你以为我是靠攀高枝当的这个治安官?”与史密斯相比矮上一大截的查尔斯仰头看着英俊的白人,脸色平静。

    史密斯送开他的衣襟,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见鬼,我真想杀了你!这样子吧,我保证带他去问完话之后,送他回来,安全无恙地回来。”

    “你征求他的意见吧,如果他愿意的话。但是他少一根汗毛,我也要找你的。”查尔斯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示意史密斯走在前面。

    因为他自己的车在最里面,只有前面的车走了,他才能离开。

    暴雨如注,仿佛要天地之间的积水瞬间倒在卡尔卡这个小盆地里,华人居住区的广场小水沟里开始有水溢出,那几颗广场正中间的竹子被暴雨压弯了腰。

    看着前方的车辆缓缓启动离开,查尔斯在原地跺了跺脚,雨水已经将他的鞋子跟衣服全部浸透,他的车不太好,大灯已经坏了好久都没来得及去修,他不能离前方的车太近,这样的天气完全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况。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鸣声像是从平地滚滚而来,查尔斯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伸手拉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把门用力关上,车厢外的风雨瞬间灌入,又瞬间被挡在车厢之外。

    随之响起的还有后座的关门声。

    一把史密斯.45口径的手枪顶在查尔斯的后脑勺上,后视镜里,是莫磊被雨水冲洗得苍白的脸,跟冒着火星的眼睛。

    “把枪递给我。”

    查尔斯依言把腰间的手枪拿给他,并翻起自己的裤腿跟衣服示意莫磊,身上腰间没有了其他武器。

    “朝前开。”

    “hi,莫先生。”查尔斯面不改色,伸手点火,可是他这老爷车连点几次火都无动于衷。

    查尔斯摇摇头,“抱歉,你想去哪?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该杀了你再换一种出行方式么?”莫磊的食指关节开始用力。

    “不需要,问题是这车的确有点老旧,我开它,需要的是运气。”查尔斯再次点火,汽车剧烈地抖动,几秒钟之后,竟然启动了。

    莫磊的手抖了抖,又迅速恢复稳定,呼吸粗重浑浊。他指了指大门方向,“朝前走,去你家。”

    “我家住在治安局给的宿舍,你去不了,可是你的确需要治疗,莫先生。”查尔斯不紧不慢地启动汽车,开出大门。

    莫磊没有回答,他的左手原本用草药包扎了一番,此刻全部被水浸透,忽然传来的剧痛跟左臂上新伤的剧痛连在了一起,痛得他深吸一口气。

    他必须想办法忘记这种痛,必须想办法尽快止血,他的衬衫早就不存在了,被撕成一片一片的布条裹在了左臂的旧创口跟左手背上。

    他命令查尔斯把自己的衬衫扯了下来,接过来之后,右手的枪口仍然顶在查尔斯的后脑勺上。他低头用牙齿将衬衣撕下一长条,再把布条缠在手臂上,用牙齿跟手指在上边打了一个结。

    “莫先生,你想好去哪儿了么?”查尔斯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张毫无血色却有些亢奋的脸。

    “朝前开,走最近的县城。”

    “路上会有危险,你知道,现在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

    “我有你!”莫磊枪管朝前顶了顶。

    查尔斯专心开车,车外雨幕如帘,雨刮器来回横扫着发出巨大的声音。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离开?你可以找你们的大使馆,他们会照顾你。或者你也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方法回去,我想,你肯定会有方法的。”

    过了半晌,查尔斯突然特别好奇地问。

    “因为事情还没办完。”莫磊冷冷地回答。

    “什么事情?你难道还想拿到那笔遗产?莫先生,那是不可能了的。”

    “何况你想要报仇,也已经报了,图兰也死在你的手里,对吧,虽然大家都没有证据是你杀的,但,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才会去杀了他,哈哈,真讽刺,我也想抓他,但却被一个无关的人将他杀了。”

    “是我杀的,又怎么样呢?我不想跟你讨论人性,只是,他们惹到我了,惹错人了,就得付出代价。”

    “莫先生,你真的没有问题?”查尔斯看着后视镜,那个男人在镜子里突然晃了晃,“你大概需要药物。”

    “专心开车。”莫磊强忍住如潮水般袭来的困意,脑袋像是有一只大钟在嗡嗡作响,嘴唇上的伤口撕开了,一阵阵的疼。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咬了咬舌尖。

    “伟拉,我很喜欢,我知道是他放了你,换作我,我也会放了你。”查尔斯安慰似的对照后方说。

    “我不会杀你,所以你不用跟我套近乎。”莫磊干脆把车窗打开一丝缝隙,雨点跟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新鲜的气息跟山林的味道。

    “想办法送我去佩雷拉,我会放了你。”莫磊振作精神,把枪口稍微朝后方移了移,减少了查尔斯的压力。

    大雨里,前方高速入口的警灯仍然在雨中闪烁、旋转。

    莫磊将身体往车里缩了缩,握枪的指关节有些泛白,肿胀的左手把匕首抓在了手里,拿捏不稳,但,捅进柔软的**是没有问题的。

    谁也没有开口,也无需开口,莫磊明白,如果查尔斯敢呼救,无非就是将刀子送进他的脊梁,自己再度冲进丛林而已。

    “你隐藏好,我来处理。”查尔斯温言对莫磊开口,“我的手慢慢伸进口袋里,我是在掏证件给他们看,你可以将手枪塞在我的腋下,你看,我安全带也没有解开的。”

    汽车开始降低速度,缓缓滑行,渐渐停住。

    两名全副武装的军装警员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接近汽车。

第二十七章 正确的与职业的对立

    27、正确的与职业的对立

    “你现在可以放了我,我不想知道你去哪,但,我提一个建议,你的情况不太乐观,佩雷拉太远,你往右走可以去波哥大,往左走也有很多大点的县城,你需要休息,需要药物。”

    离开高速入口几分钟之后,汽车沿着盘山路驶上半山腰,大雨开始变成细雨,连绵不绝,即使开到了最大档的雨刮器疯狂地摆动着,挡风玻璃仍旧模糊一片。

    “为什么要帮我?”莫磊半躺在后座,连日来的劳累跟伤痛汇集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身体所有的关节都变得软弱而酸痛。

    我他妈不过来继承遗产的,为什么要我还要拿起刀枪?

    “好警察,坏警察!”查尔斯自嘲地笑笑,“我帮不了你太多,你得自求多福了,你知道,图兰是一位很神秘的人的亲戚,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跟我说说?”

    “的确不清楚,我们这里,能建立什么档案能查到什么详细资料?”

    查尔斯苦笑着回答。

    “我只是知道,很多失踪案跟图兰有关,但每次他都能大大方方地离开,要不是他有这把大伞让他信心满满过于大意,你没那么容易杀得死他,明白我的意思么?”

    “听说你拿了他的某样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在乎,但,你得要把那样东西给给可靠的人,也许可以钳制他。”

    雨渐渐变小,道路开始变得平直,但年久失修的高速公路上积水很深,查尔斯小心翼翼的开着,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帮助这个年轻人逃亡,难道是这些年坚持的某些东西,总是要有一个给自己的安慰?

    他偶尔看看后视镜里的莫磊,看看他坚定的眼神,他便知道,谁要是成为这个男人的敌人,那这个人一辈子都会活在恐惧里。

    他查过莫磊的档案,能查到的资料并不多,而且有人也锁住了查尔斯的权限能进入到更高一个级别查看,这就证明,图兰背后的人,是不打算通过公开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了。

    毕竟后座上的这个男人是中国人,那是一个对自己的公民负责任的国家。

    何况莫磊不过是在追求正义。

    当诉诸法律无效或者无能为力的时候,也只有那种具备勇气跟技能的人,选择一种属于自己的方式,

    这个时候,跟正义有关,跟法律无关!

    有些时候,人一定需要在正确跟职责之间做一个选择。

    自己选择正确,这就够了。

    “我这车有gps,你需要换一台车。”查尔斯把车开到应急通道,“你需要给我一下狠的,但拜托不要打晕就成了,否则我怕我会被淹死。”

    莫磊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将手枪换了一只手,右手搭在查尔斯的颈部。

    “会有点疼。”

    “没……。”查尔斯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十几秒之后,他醒了过来,自己已经坐在副驾驶上,额头部位火辣辣的生疼,他看见一旁的驾驶座上,莫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上穿着的是自己的西装。

    “下车吧查尔斯。”莫磊冲他点点头,“你的枪我拿走了。”

    查尔斯点点头。

    “自己找个地方摔一跤吧,不想打你。”他转过头,嘱咐查尔斯。

    “祝你好运!我会叫车去追你。”查尔斯拉开车门,一头扎进雨里。车里的莫磊将武器放在挡风玻璃下,察看了一下油量,便挂挡驶离。

    查尔斯在风雨中裹了裹自己仅剩下的小背心,咧咧嘴,走出没有护栏的所谓高速,消失在黑暗的小树丛里。

    ……

    灯光.

    残差不齐,昏暗。但那是灯光,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汽车驾驶了一小半时之后,大雨骤停,大风吹散了乌云,道路的左侧出现了零散的灯光,星星点点。高速公路上,原本有停在道路一侧不敢行驶的货车此刻也驶上了道路,迎面而来的车上有人打开了远光灯,照得湿漉漉的道路上一片雪亮。

    疲惫、伤痛,还有肾上腺素下去之后的轻松,全部都变成了倦意刺激着莫磊,左手五指开始失去知觉,左臂上子弹打穿的部位火烧火燎,时间也过去了90分钟,不知道那个叫查尔斯的警察是否已经安然离开并安排了追兵。

    下去,自己需要药物,需要休息,也需要更换一台车辆。

    恍恍惚惚中,看见前方有一个豁口。

    莫磊看看前后都没有汽车的灯光,便很干脆地将这台破旧汽车灯光也全部熄灭,快速换到一档,放缓速度,从豁口出慢慢驶下高速。

    “嘭”地一声,小汽车跳过一条小沟,后**概刮在了某个石头上,车身跳跃了一下。

    莫磊没理会被牵扯到的伤口带来的剧痛,借着星光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他知道这个坡度会非常危险,可是这台车必须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虽然自己已经毁掉了车上的gps,但任何有风险的细节自己都得注意。

    那个查尔斯是否真值得信任还不一定,在自己枪口的威胁下说的话当然不能相信。

    他继续挂着一档,小心地踩着离合器跟刹车,让汽车顺着坡度慢慢往下溜,40米、50米、100米……,他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驾驶着汽车,心里还在胡思乱想别他妈的一下子撞下悬崖那就会被那帮子死去的兄弟们再笑死一次。

    他突然用力朝右边猛打方向盘,突然其来的猛力拉扯住他的伤口让他疼得呲牙咧嘴,车头朝左急拐,后车厢狠狠地甩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发出一声巨响。莫磊猛踩刹车,右手把手刹也拉上,但整台车还是往右下方滑动了半米,最后靠在了那块突然冒出的巨石旁边。

    莫磊一身冷汗。

    他推开车门,左膀越来越痛了,那种麻痹的感觉蔓延很快,影响到了他的半边身子都似乎麻木了,脚步变得沉重,他希望自己的大脑还能指挥手脚。他咬咬牙,尝试着抬腿朝山坡下走去,他已经测算过距离,从这里走到灯火处,大概有2000米到2500米的样子。

    要遮挡一下这台车,他想,手也没闲着,在附近的地上、树枝上扯下枝叶,把那台这盖得严严实实。

    好晕啊。

    刘羽……

    小羽。

    小羽还在医院呢,应该收到吴爷爷转过去的钱了吧。

    我他妈不过是领个遗产而已……怎么不下雨了?

    吴爷爷?吴老爷子也中枪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死……

    吴小乔……

    小乔让盖尔偷偷送去领事馆,不知道领事馆会不会收留他……,应该会的吧,他是中国人。

    我也是!

    “苏苏,喝一个‘哟呵’”,……安妮!她的眼睛笑成一个月牙,抱着一对布娃娃,她死了,在起火之前就死了,那还是个孩子。

    莫磊心痛得无法呼吸,眼睛好痛、眼皮沉重。

    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光圈在眼前晃……,那是光线?还是重影?自己的视力下降了?

    腿好重……

    四肢像是绑了几十斤几百斤的铅块。

    手臂朝上……,手掌……,迈步走啊……

    视野里怎么冒出石头……那么大……,像是从悬崖上长出来的……,很长!

    水!全是水,从四面八方涌进鼻子里嘴里眼睛里……

    等等!自己是摔倒了么??

    莫磊右手撑地,慢慢从地上爬起。

    他刚才一头扎进一个小水坑。

第二十八章 潜藏一隅

    28、潜藏一隅

    ……

    前方的灯光重重叠叠,在莫磊的眼里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汽车的呼啸声很刺耳,好刺耳,好像就在耳边,又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从隧道内……

    有人在大声喧哗……,有很多人,很热闹……

    莫磊用右手掌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

    ……到了?

    自己站立的位置是一栋3层小楼的楼下,这一排的楼房高矮不一,外观颜色却是一模一样,自己站立的位置往正前方走过去60米左右,就是喧哗的大街,几个留着纹身满脸胡须的家伙正在跟一群女子调笑,那个挺胸踮肚的家伙看了自己一眼?

    几点了?深夜?不可能,自己能走了多远?几千米而已,难道走了几个小时?

    手表。

    没有手表了,对了,跟行李,还有大腾的灵牌,给他们拿走了,一起拿走了。

    武器?枪,枪还在,匕首还在。

    等等,这里有个什么?u盘,对,是在图兰的电脑上取下来的。

    妈的,仗着人多有武器就敢杀人,敢草菅人命?

    敢杀中国人,敢杀孩子?那我就杀了你,杀到你血流成河。

    需要药,对,自己现在需要药物,需要洁净的绷带、酒精,需要消炎药,还需要休息……

    莫磊跌跌撞撞地从巷子里走出来,他脑袋有点迷糊,很晕,眼睛偶尔还会有重影。

    左臂的麻木感延至整个左半身,浸水了的布条包裹着左手背上变了颜色,手指肿得连麻木感都失去了。

    额头上有些刺疼,大概是刚才摔跤蹭伤了。

    有血,血从额头流入了眼睛,黏糊糊的。

    莫磊低头看着地下的小水坑,他蹲下身体,右手从坑里舀点水在额头上洗了洗,嗯,这下可以看清楚了。

    其实他的形状现在很难辨认出来,他就是那个一人闯进庄园里杀人离开的那个莫磊。

    查尔斯那件西装已经在泥水里浸泡得完全变了颜色,有点不合身地贴在莫磊的身上,原本桀骜不驯的短发被雨水淋湿,驯服地贴在前额。他的整张脸都是变形的,脸上有一块淤青,眼睛浮肿,上颚与牙床都肿了,右脸与下巴上有一道豁口……

    腰间的枪沉甸甸的。

    前面有一根电线杆,莫磊走过去伸出右手扶住它,狠狠低喘了几口气。

    那群在一起调笑的男女有人朝这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有人在用本地俚语大声咒骂,那几个身上仅裹着几条抹布的女性嘻嘻哈哈地嘲笑着。

    毕竟这样的乞丐跟醉鬼,比比皆是,随时都会变成躺在垃圾堆里的尸体,只是,这名乞丐离他们太近而已。

    嗯,这样挺好。

    莫磊伸右手掐掐左手的伤口,突然传来的剧痛让脑袋里一片清明。

    这样很好,被当成酒鬼,不是什么坏事。

    他低着头不吭一声,静静地站了半分钟之后,直起腰,开始寻找药店,他希望这里的药店也会有那个十字架,这样就免去了自己去找人询问的麻烦。

    对面走来两个警察,双手放在腰间,有点警惕地看了看那一群聚集在一起喧哗的年轻人,再看了看刚刚坐在水泥杆傍边的地上的那位酒鬼醉醺醺的模样。

    但也只是看了看而已,他们也不想惹事,在这个街头,有时候混混掏出来的武器会比警察的更精良。

    待他们走出自己的视线,莫磊从地上缓缓站起身,装作没听见旁边那群混混的叫骂,一只烟头从他的身后扔过来,砸在他的脚边,他也只是若无其事地沉默中前行。

    道路两旁的花坛里杂草众生,楼房里只有三三两两的灯光还亮着,所有的院子里大门都敞开着,似乎这是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极乐世界。

    前方酒吧的霓虹灯不断变换,闪耀出不同姿势的**形象,地下的积水还很深,每走一步,左膀上的伤口便像撕裂了一般的疼,在提醒莫磊,不能倒下去,不能昏倒在街边。

    还有事情要办呢。

    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莫磊站定了身子,看了看前面模糊的画面,抬起手揉揉眼睛,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正在低头将卷闸门锁好,然后再掩上外侧的铁条大门,铁条制成的大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的确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十字。

    莫磊在花坛边坐下,看着那位白大褂先生走到马路旁边停着的汽车边,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扔在后座,自己转到驾驶座去启动汽车,扬长而去。

    又再坐了几分钟,莫磊看前后都没有人经过,只有头顶上的楼房里,谁家的男女又开始争吵起来,然后演变成武戏,莫磊并没听懂他们说什么。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那栋楼的路边,再次前后看了看,朝着右手边的巷子走了进去,前方虽然也可以开锁进去,可是那需要时间,需要精力,现在自己最缺乏的就是精力。

    后院果然是跟所有的楼房是一样的,但两米左右高的围墙,对莫磊现在也是个难事,他费了几分钟劲,才从墙头翻越到院子内,几乎是滚下地面的。

    有点困难的爬起身,先在院子里扫视一遍,嗯,两个窗户,一扇门,木门,窗户不知道有没有铁条,先去看看。

    没有,只是玻璃后面有一个细细的铁丝网而已,有点像是自家拿来挡蚊子的纱窗。

    他站在窗边,静听着隔壁楼上大声的打骂声,偶尔会有瓷器碎裂声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静静等待着。

    然后,在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他抬起右肘,狠狠低砸在玻璃上,他用的是定力,手肘砸上去之后静止不动,玻璃会朝内破碎,这样不会割伤自己。

    四周仍然一片安静,除了楼上持续的打骂声,一个女人尖叫着大哭着。

    莫磊伸进右手,抓住小铁丝网,用力一推一拉,知道这个铁丝网的固定不够牢靠!好办了。他再次用力推拉,铁丝网上的灰尘扑梭梭往下掉,固定的铁钉不甘重负似的轻响一声,从里面掉落在地上。

    再次静听了一阵,还是毫无声息。莫磊先将右手伸进去抓住窗台,固定好自己,猛地用力一拉,左脚先搭了上去,腰部跟着用力,整个人就翻进去了漆黑的室内。

    他蹲在窗台下睁开双眼,等待了数秒,静候眼睛适应黑暗,然后站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开始寻找着能够照明的东西。

    后面是一间小小的治疗室,但他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他从墙上开始摸,他知道,这种地方往往会在墙角或者门框会有挂着手电或者照明的东西,因为万一停电他们需要给病人做一些简单的处理等待来电。

    摸到了。

    莫磊脱掉那件湿透的西装,把手电筒塞进西装口袋再推开开关,模糊的光线笼罩了四周。

    我靠!

    宠物医院!

    我他妈走了一条街没有一家药店,竟然找到一家宠物医院?

    头脑昏沉,但莫磊仍旧有点嘀笑皆非。宠物医院就宠物医院吧,总会有一些抗生素消炎药之类的。他想,无论怎样,能找到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也成。

    他推开前厅的门,用手电筒一照,一只绿色的眼睛盯着他。

    莫磊走过去,那只猫发出‘呜呜’地叫声,似乎觉得这个陌生人打搅了自己的美梦。

    一排铁笼分上中下三层摆放在前厅正中央,左侧是一张简陋的桌子,桌子后面一个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

    桌子前方有一个小茶几,配着一套简易沙发,几张圆凳子叠在一起放在沙发的旁边,茶几上有一个热水壶,旁边放着几个杯子。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台咖啡机,上面的电源灯还在亮着。从咖啡机旁边绕过去,那里是洗手间,咖啡机的上边跟墙上挂着很多照片,大部分都是宠物的,也有几张是某位秃顶的中年男人抱着宠物,大概是这个店的主人。

    莫磊绕过沙发,走到书桌后面,在书柜上跟抽屉里翻箱倒柜,嗯,有半打绷带,还没有拆封,有两大盒给动物吃的抗生素,上边的文字写的大概是阿司匹林之类的,还有两大瓶双氧水跟碘酒。

    成,那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明天再做打算。

    莫磊把这些药一股脑儿抱起来,穿过沙发,绕进厕所。

    那只猫再次叫了一声,莫磊回过头对它笑笑。

    hi,今晚我陪你一晚上可好!

第二十九章 尾随而至

    29、尾随而至

    骄阳似火。

    这个季节,大山里的气候有些随性,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这一头骄阳似火,另一头大雨磅礴。

    早上下雨的时候寒意浸入到骨子里,中午的太阳保证让人出门得打把伞,橡胶底的鞋子在这里大受欢迎,毕竟踩在热汽腾腾的地面软乎乎的也舒服些,下大雨也不至于能浸湿了鞋底走路咕咕直叫唤。

    县城位于山谷之中,规划很大,能住几十万人口的地方只有十几万人口居住,县城里仍然有些松散冷清,中间一条跨度2000多米的大河,河面水平如镜,像是墨绿色的绸缎将城市隔成两半。

    可作为一个县城,该有的都有:超市、酒店、夜总会、酒吧、医院、学校,甚至旅游景点,虽然能来这里旅游的应该都是心大得容纳一片天的人,自然也就不多,不过这也是政府的规划之一,他们大概是想规划好了总会有人来的,不规划又哪里来挣钱的机会呢。

    这一片居民区大部分是公寓,独门独户的小楼会集中在另一片区域,当然,也是所谓的穷人区跟富人区。公寓每栋都有个68层左右,邻里之间冷漠而毫无交集,这也是,毕竟活下去本身就很艰难了,哪来那么多友谊可谈的。

    这几天住进来一个人,没人去问这个家伙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毕竟自家的事情就够烦的了,上班先下班吃饭喝酒没事打孩子揍老婆。

    此刻已经是下午7点,太阳的余威尚存,可正是大家晚餐的时候,那个人从5楼的公寓摇摇晃晃地下楼,他来了6天了,似乎对美食很感兴趣,从不在同一家连续吃两顿,附近的大街小巷小吃店都被他逛遍了,也会买一些食物回来吃。

    看他的形象就知道他喜欢食物。

    那个累赘的大肚子,撑的上半身脏兮兮的t恤胀鼓鼓的,皮带扣得紧紧的,但只能绑在小腹之下,两条巨腿不知道他是怎么塞进窄小的裤脚,灰白色乱蓬蓬的头发下是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不出他是什么人种,眉毛又黑又浓,身上一股烟味、酒味与汗味,再配合着浓重的体味,让人无法接近。

    譬如现在,他摇摇摆摆地下楼,似乎有点迟钝地在楼下左右看了看,选择了一个方向之后便继续摇摇摆摆的朝那边走过去,当街边有人跟他对视,会发现他的眼睛黯淡无神,似乎无法聚焦,他跟服务员点菜的时候,说的是英语,声音高细尖利,语言急促,让人搞不懂他究竟是哪里人。

    他走进小楼斜对面的一条巷子,这家的招牌菜是猪皮玉米饼跟鸡肉蔬菜浓汤,他来吃过一次,毕竟这附近的大街小巷他也逛得差不多了,这一家算是能够满足自己口味的地方。

    小吃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客人,他走进去,用迷蒙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几步路而已,他也走得满头大汗。

    低着头坐进餐厅的角落,他左手放在桌下,右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侍应皱着眉头把餐单递给他,皱着眉头写完菜单便匆匆离去。

    这个人真臭啊!

    三两下把送来的食物吞进胃里,这个人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嗝,右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小叠小面额的现金,按服务单上的金额,用手指沾着唾沫,一张张仔细数好放在桌面,还留下了一笔小费,然后站起身再次摇摇摆摆地离开。

    待他走出小店穿过马路,店内的一位举止斯文有礼的顾客走到柜台前,询问里面的胖得像头大象的老板娘。

    “这个人,就是你说只来过一次的客人对吧?”

    “对。”胖女人头也不抬。

    “也就是说,这附近的人你几乎都认识?”斯文人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胖女人低头玩弄着粗大的手指,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小妞,我觉得你的指甲油很美。”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一个剃着精干的短头发、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也走到了柜台前面,不同的是,他手上夹着一卷钞票,“我觉得你手腕上要是多一个漂亮的手镯,才能衬托出你的气质。”

    胖女人抬头玩味地看了年轻人一眼,接过钞票。

    “是的,这个客人,突然冒出来的,之前从没来过,第一次是前天,应该是外地人,来了之后,这边所有的小吃摊都吃遍了,今天来我们这里,就是第二次,他挺能吃的,反正我在街上见过他买大包食物回去的。我了解过,他就住在对面77号五楼506。我看出来你们也是外地人,你们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年轻人笑眯眯地比比大拇指,“小妞,你的眼光很犀利,我们都是外地人,不过,不是寻仇,是追债。”

    他的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动作,另一侧角落里的一名穿着工人装的粗壮男性站起来离开小吃店,在街道旁站了站之后,匆匆越过马路,走到刚才那位胖子消失的楼下。

    在他身后,一位带着金丝眼睛、个头中等的男子也走了出来,他是走到胖子对面的楼上。

    随之,那名短发男跟斯文男也走出了小吃店,两人朝着街道的另一侧匆匆离去。

    那位胖子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汗水像水珠一般地满头满脸,可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却并没有被汗打湿。他吭哧吭哧地走到自己的门口,像是累极了一般伸出右手在墙上顶着休息了一阵,再从口袋里掏摸出钥匙,凑近钥匙孔把门打开。

    之后,他的动作变得小心而温柔,由于门是往右推开的,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左手,伸进去门内鼓捣了一秒钟,然后再将门推开,慢吞吞地走进室内,再慢吞吞地回过身子将门关上。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原本迟钝的动作突然变得麻利而敏捷,蹲下身子小心地从门框旁边的墙上拉出一条细线,细线的另一头绑在一个廉价的指环上,插在粘在墙上的一个黑糊糊的物品上。

    那种黑糊糊的物品,从门框一侧到客厅连成一排,彼此之间由一根细线联结在一起。

    他小心地慢慢把细线绷紧,另一头扣在门把手上,打开客厅的灯,再转身走进卧室,一只猫‘倏’地从床上扑倒他的身上,他抱住猫,拍了拍它的背,猫咪‘喵呜’叫着很是享受。

    片刻之后,他把猫放在床上,三两下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露出腹部一块绑得很平整的灰布,那是一小条床单,他把床单扯下之后,从腹部拿出一个枕头,枕头上还露出半边刀柄,坦露着汗津津黝黑结实的胸膛,左臂上包扎着一张绷带。。

    紧接着,他脱掉自己穿着的两条裤子,从床头上拿起一条毛巾把身上的汗水擦干净,顺便拔掉了自己的络腮胡子,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只是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变得锐利有神。

    他掀起被子看了看,被子里一条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地大狗,躺在枕头上呼呼大睡,口角流涎,那是他给这狗喂了药物。

    对不起了!他拍拍大狗。

    重新找出一套衣服穿上,换上一双轻便的鞋子,他把拿枕头当刀鞘的匕首拔出,仔细地在脚踝部位绑好,走到窗边,朝下边认真地查看,窗沿下,也粘着一个黑糊糊的块状体,用一个细线联结着玻璃框。

    楼后面是一大片废弃的空地,空地上堆放着一些废弃物,楼下的巷子里没有路灯,堆放着生活垃圾,但也隐约可以看清,一个中等个头的男性似乎正在地上翻寻找什么垃圾,或许他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再走到客厅的窗户朝下看,已经接近8点,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马路对面,一个穿着工人装的大个子蹲在路边抽烟。

    像是跟往常一样。

    却又危机四伏。

    终于来了,还来了专业人士。

    他想起那满头金发,那张算得上英俊的脸,叫什么来着?史密斯?

    妈的,不想说自己真名的老外都称呼自己为史密斯。

    真不要脸。

    他走进盥洗室,推开那扇小窗,对面就是隔壁的楼房。

第三十章 烟花般绚丽的爆炸

    30、烟花般绚丽的爆炸

    深夜十一点。

    远处的酒吧传过来的喧闹声隐约可闻,可这附近的区域大部分人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偶尔有一两盏灯火孤独地映照着窗口,人影在灯火之前晃动。

    十一点一分,楼下两排的路灯突然闪了闪,便全部熄灭。

    过得片刻,楼下开来了两辆黑色的无牌面包车,到了楼下之后,一辆停在正前门的位置,另一辆地滑行驶进后面的小巷。

    车刚停稳,从上面呼啦啦的下来8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带着头套的精壮汉子,手中擦得锃亮的ak47还带着枪油的味道,动作矫健地跑进巷子并在一起。

    在汽车驶近路口之后,那位在路边蹲着的那位穿着工装的汉子站了起来,身上的颓唐一扫而光,走到车边,从一人手里接过武器,跟众人站成一列。

    满头金发的史密斯也是全副武装地从副驾驶下车,他手上拿的是自己的m4,胸前挂着携行具,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便举手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红队、黄队,上楼!黑队,跟我一起守楼下。”

    9个人分成两组,两个人从车里抬出一台老式的破门锤,跟着第一组4个人上楼,楼下三个人分成三角将整栋楼围了起来,

    在小楼斜对面地势较高的另一栋楼上,史密斯的战友凯尔趴窗户后面,一把高精度的sr-99狙击步枪摆在他面前,窗户玻璃给划破了一个小洞,枪管靠近了洞口。

    他的眼睛紧贴着夜视瞄准器的后面,瞄准器里,淡绿色的十字架对准史密斯,当他看到史密斯做出进攻的动作之后,便将枪管慢慢朝上,对准那间黑漆漆的窗户。

    “查理,怎么样?”

    那位下午在餐厅里跟着工装男一起、戴个金丝眼睛的家伙,此刻正蹲在504隔壁的房间,摆弄着手上的红外线成像仪。

    他听到史密斯的呼叫,便看看成像仪里的那个红色的目标,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应该是床的位置,便摁住通话器回复,“还在,从8点左右一直再睡,老板,你确定是他嘛?”

    史密斯没有搭理他,关掉通话器,他沉默了几秒钟,耳机里传来了队员们到位的口令。

    “记住,要活的,我们需要他的活口,动手。”他下定决心,果断地挥手。

    5楼,两名队员抬着破门锤摆好姿势,侧眼看着他们的组长,组长与另外三名队员以典型的cqb作战队形,分成两组站在门的两侧,有一名队员去到了顶楼天台监控。

    队长高举着手,等史密斯的命令一下,便将手狠狠一切!

    “轰!”门破了。

    疯狂的爆炸将木门炸碎,墙壁炸出一个大洞,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站在前面的破门队员血肉横飞,侧面的四名队员被炸得飞了起来。

    但躯体还未落地,随即来的爆炸一波接一波地响起,耀眼的爆炸引起的火光,像极了狂欢之夜的烟火。

    整栋楼开始摇晃,顶楼的天花板大块大块地向下掉落,迅速将那几具飞起来的躯体砸下掩埋,生死不知。

    501的查理被一块墙砖狠狠低砸在腰上,随即一堵墙从他头上砸下,尘土飞扬之中,查理被埋进了泥土里。

    在楼下埋伏的三名队员飞奔到街边,呆呆地盯着楼上爆炸引起的火光。

    “我艹!”

    史密斯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脸色的疤痕变得红亮,眼睛瞬间变得像头饿狼一般的凶狠。

    这个莫磊,不仅仅是此道高手,而是一只成了精的豺狼。

    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燃烧引致的煤气罐爆炸,爆炸的力威力更盛于炸弹,靠着504的半堵墙随着爆炸之后从5楼塌了下来,,史密斯脑袋里飞快地转动,抬头看看四周,眼睛朝着300米以外的一栋8层楼房看了看,拔腿就朝那栋楼跑过去。

    “凯尔,你到九点钟方向,那栋8层的大楼,盯住出口,只要是人就开枪,记住,打腿,我要好好的收拾他。”

    凯尔眼睛附在瞄准镜后面对着大街上扫视一圈,他刚才被爆炸的火光险些闪了眼,心里也憋屈得很,听完史密斯的吩咐,他答应一声,就待起身,然后,他突然全身僵硬。

    “这个狙击点不错哦!”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的右边颈部大动脉处顶上冰凉的刀刃。

    凯尔放在胸前抱枪的手向朝胸口的通话器开关按上去,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别,这刀有毒,千万别视死如归,把手放下,大概你还能活命。”

    一只手在凯尔身上迅速地上下摸了一遍,拿走了他腰间的hs2000、弹匣、匕首,那个人把手中的匕首换成了hs2000手枪,再从凯尔的脚踝处掏出一把袖珍手枪。

    “好东西,hs2000,这玩意儿差点要了我的命。“

    “莫磊?”

    “嗯?来,慢慢爬起来,对,坐起来,乖!”莫磊的枪口一直顶着凯尔的后脑勺。

    “我们还是轻敌了。”凯尔翻身坐起,看着去掉了伪装的莫磊,“你的头发原本就是这种灰白?”

    “你们选的狙击点,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莫磊的左臂仍然不太方便,但他先把耳机抽出来塞进自己的耳里,也懒得回答凯尔的问题,若无其事地用绳子把凯尔绑了个结结实实。

    “赶紧跑吧,史密斯肯定疯了,他马上就会明白你在这里,他会扒了你的皮。”莫磊的动作弄疼了凯尔的腿,痛得他裂了裂嘴。

    “是嘛。”莫磊毫不在意,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枪口对着凯尔,“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不喜欢动刑,直接说吧。”

    “你他妈是干嘛的?”凯尔也是脸色平静,“中**人?特种部队?”

    “不是,我是屠夫,杀猪的。”莫磊揶揄的笑笑,“别扯远了,告诉我,从头说起,为什么要杀掉孟成龙一家?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掉伯尼金?”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沉,那个可爱的孩子,那个有点小心思却若懦弱的中年男人,那个贤惠却又彪悍地护犊子的女人。

    即使是谢君,也罪不至死。

    “我们是拿钱干事,你懂的,我怎么会知道那些内情?”

    “为了钱就可以杀戮无辜、草菅人命??为了钱就可以无所顾忌,连孩子老人也不肯放过?”

    “仗着你们受过训练,武器精良,就可以对普通人随意处置?那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随意杀你们玩了?”莫磊的语气越来越平静。

    “你说的孩子的事情,我的确也不知道,至于老人,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的,那是下意识的肌肉反应。”

    凯尔对那位死去的老人,的确心存内疚。

    莫磊的瞳孔收缩成针孔一般。

    “那位老人……死了?”

    凯尔心里一声轻叹,完了,这家伙还不知道,结果自己给说出来了。

    “你我都是受过训练的人,你知道在那种环境里,老人先开枪打穿了我的腿,下意识的还击我肯定有的,至于那个孩子,我、史密斯都毫不知情,如果我们都在场,肯定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的。”

    莫磊死死地盯着凯尔。

    他对这个结果,其实心里早有预感,那个倔强的老人啊,骨子里就是那种一往无前的血性,要不是为了他那个孙子,一辈子都不会向人低头的。

    即使是众敌环绕,又怎么会让他认输?

    “凯尔,盯紧点。”耳机里突然响起史密斯的声音。

    莫磊把通话器送到凯尔的嘴边,“你告诉他,没有动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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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从天而降的巨额遗产,一群移居海外而饱受欺凌的善良人民,一群甘于平淡的退役人,一场环环相扣的阴谋……对于海外华侨,国旗与国歌从来都不只是一首歌、一面旗帜,更是我们华人的精神归宿与力量象征,在海华的无数华人心中,当唱着国歌、举着国旗的时候,它就是我们的生命。全勤安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全勤安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全勤安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