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故人
通往地下聚落的路径在远安市的军事区深处，当时夏楚就是在那里进行了启蒙，九死一生地成为进化者后，才被军方抬进了医院。
如今整个城市已经满目疮痍，从哪里进入地下其实没有什么分别，但夏楚还是选择了熟悉的路。
他找不到那架经常出现在梦里的巨型合金电梯了，直接用自“雷公”的基变体中获取的雷霆异能将脚下的土地劈成了灰烬，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往地下的路。
他最后撕破了脚下半封闭式的合金层，掰弯了依旧牢固的支撑架，跃进了尘埃呛鼻的地下聚落。
最近一次来这里是处理王墨的事，当时他和陈巧巧与刘队一行人结伴而来，几乎拼上性命才把王墨抱回地上的世界。
自那之后，被军方推平后还未来得及建设的地下就被所有人遗忘了……“雷公”的部队牵制住了军方，然后没过多久，远安市就毁了。
军方安置在这里的照明设备和工程设备都已经报废，漆黑死寂的环境里，夏楚依旧能看清一处处堆得和坟墓一般的圆锥形土堆，看清潜藏过特异种和大量变异生物的裂缝，看清头顶多处被压至扭曲，坚持不了多久的合金支撑架。
夏楚明白，再过一段日子，地下聚落这个能称之为他的老家的地方，就会被上面的废墟掩埋——它是历史的遗产，也终究要被历史埋葬。
上次来时，他就在这片荒漠一般毫无参照物的土地上迷失了，如今自然更加找不到过去住过的地方。
夏楚突然迷茫了，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呢……似乎一个念头突然进入了脑海，他便像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决定来这儿。
这不符他一贯的性格。他是一个做每件重要的事都要深思熟虑的人，如今他宛如病危的病人，每一份时间，每一个决定都显得尤为重要，马虎不得，可他却莫名其妙地动了来这里的念头，且在此之前，还觉得理所当然。
强大的精神力让他的思维极其细腻，夏楚瞬间就开始思考这看似正常的事情背后的反常之处。
“你还是那么迟钝。”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夏楚当场愣住了，不是因为声音出现的突兀，也不是因为他感知不到对方的踪迹，而是因为这声音太熟了，和王墨的声音一样，陪伴了他多年的地下时光。
“绯红！”夏楚有些失措地大喊。
自从成为进化者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了，哪怕是得知自己体内潜藏着至高意志的种子时，他都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可绯红的声音瞬间击溃了他的理智，让他甚至都不去怀疑声音的真假。
这其中当然有曾同甘共苦而产生的情感成分，但最大的原因还是绯红与至高意志的关系——夏楚再也想不到第二个能把至高意志的种子放到他体内的人了。
漆黑的地下世界中，一道介于玫瑰色与血色之间的红色光影突然在夏楚身前浮现，无风自动，缓缓凝聚成绯红的样子。
“这是?”夏楚从这道光影里感受不到丝毫生命的气息。
“我可以一直像刚才那样，直接和你的思维交流，但你应该更喜欢看到我的样子。”光影中绯红那张虚幻的脸浅笑着，“这是我的精神投影，你可以和它对话。”
“难道你一直在我体内么?”夏楚激动之余，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
“是的，我一直在至高意志的种子之内，而至高意志在你体内。”
“那该死的种子究竟在我体内的哪一处?”夏楚叹息着。
“种子是一道至高无上的意志，当然植根在你的意志之中。”绯红像风一般拂过夏楚的身体，略显调皮地来到他的身后，“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讲，它与你的灵魂密不可分，所以你不可能用物理手段让它离开你的身体。”
“你就是至高意志，至高意志就是你。”
夏楚需要时间消化她这句话，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问了一个别的问题，“你不是人么?”
“从你们人类的角度，这是不是在骂人。”绯红眨了眨眼睛。
见夏楚依旧紧紧地注视着自己，绯红才无奈地摊了摊手道，“看我的样子就明白了吧。”
“但是我曾经多次触摸过你的身体，那绝对是人类之躯。”夏楚不解地说道。
“那是我在人间行走的容器而已。”
夏楚忍不住退后了两步，有些无措地望着她。
“对你来说，这种手段很熟悉吧。”绯红摸了摸他的头，虽然不会有什么触感，“没错，和会长那些家伙一样，我也是伟大意志。”
“……我的问题太多，根本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了。”夏楚表情苦涩地说道。
“我慢慢和你讲，你不要急。”绯红柔声道。
“伟大意志和至高意志是无法直接降临这里的，因为我们的本质是吞噬与毁灭，像是一种无法违抗的宇宙规则。所以我们才把自己束缚在血肉之躯中，避免这颗星球被抹除。”
“为什么你们非要用这种手段降临，据我所知，会长与领袖他们根本不在意地球生灵的存亡。”夏楚眉头紧皱，这个问题他困惑了太久，一直想不通伟大意志作茧自缚的理由。
“理由有两个。”绯红竖起两根手指，“首先，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会长想要夺取种子，领袖和海德拉则想要阻止他……”
“当然了，这些不足以让他们用血肉生灵的方式降临，甚至直接降临反而会更方便一些……拿会长来说，他完全可以将种子连同这片星域一起吞噬，而后来降临的领袖和海德拉也可以直接吞噬会长的肉身……”
夏楚点了点头，“那第二个理由是什么?”
“第二个理由是他们不敢直接降临。至高意志的种子在这儿，他们只要接近，便会被种子吞噬。然后就像我现在这样，永远受困于种子之内，等待新生的至高意志成型，任其宰割。”
“血肉之躯相当于我们在这里行走的通行证。”
第二十六章 伟大意志的动机
“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夏楚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不想像会长那样将至高意志据为己有，但把我扼杀在摇篮之中，至高意志就没有苏醒的机会了，他们也不会被吞噬。”
“你以为他们不想杀你么……”绯红的身影缓缓飘动，“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你体内，借助你的眼光，看到了很多隐秘至极的事。”
“会长、领袖和海德拉借助血肉之躯降临，血肉之躯可以承载至高意志的种子，所以他们都有借助种子成为至高意志的机会。前者苦心孤诣了近乎百年，毫不动摇，最终功亏一篑，后两者则多次改变了立场。”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雷公’时的情形么?”
“记得……”至今依旧对那个庞然大物印象深刻的夏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时我和师哥刚从废墟区回来，在远安市外围的合金大门处与它狭路相逢，如果不是师哥的保护，我应该就死在它的雷霆之下了。”
“如果那个年轻人没有拼上全力保护你，你不会死，只是会被抓走。”
“我确实做过类似的梦。”夏楚瞬间就想明白了，笑容苦涩，“‘雷公’是‘宙斯’的下属，而‘宙斯’肯定是因为海德拉的指示才对远安市动手，如此说来……我其实是远安市被变异生物大军围困的罪魁。”
“所以海德拉最初的目的应该是想先抓到你，然后再做打算。”绯红突然笑了笑，“其实除了我之外，海德拉是最早发现你的伟大意志，早到你还在地下时。”
“我不明白。”
“房东强暴你未遂，你杀她的时候不小心被感染了。我为了救你，把种子和我自己藏到了你的体内。然后王墨找上了你，你俩下楼的时候在车内交谈了几句，那时车外有几个游荡的感染者盯着你们。”
夏楚悚然。
“有death存在的地方，都逃不过海德拉的感知，他借助那几个地下感染者的眼睛，发现了你。那时我就知道，你的地上之行，不会太顺利了。”
“怪不得。”夏楚揉了揉脸，“我就说海德拉怎么那么早就发现了我，即使是我和师哥去废墟区狩猎时引起了他的注意，也没理由我俩前脚刚回远安市，‘雷公’就如此迅速地杀了过来。”
“那领袖是怎么回事?”夏楚顺着话题问道。
“领袖是最近才以恶魔之躯降临的，之前恶魔都是他创造出来，用以探查和阻止会长行动的生物。”
“后来你也知道，恶魔大多被你们人类阻挡在天外，少数流窜在大气层之下的恶魔也难以成事，所以他就借助自己创造的最强恶魔，也就是所罗门王的躯体降临地球。”
“而在他降临地球之前，他还是近乎全知全能的伟大意志，所以你来到地上后不久，应该是就被他发现了，所以恶魔公爵艾布利欧来到了远安市外。”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你，你之前不也携带着至高意志的种子么?”夏楚忍不住打断她的叙述。
“有心躲藏的话，伟大意志之间无法发现彼此。不然就没你什么事了，他们早早地就会直接来找我了。”
“而你的意志根本躲避不了伟大意志们的感知，所以一个小小的远安市最终风起云涌。”
“我基本明白了。”夏楚理清了远安市内所有事的思路，“变异生物大军是为了抓我而来，恶魔似乎是为了来杀我，而会长其实也发现了我，所有才有不死者混在科技会的队伍里，拿赵晴和林小柒做人质来找我麻烦。”
“没错。”绯红点了点虚幻的头，认可了夏楚的说法。
“那么我还有两个疑问。”
“艾布利欧是不是被你所杀?”
“嗯，这件事其实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绯红眨了眨眼，“艾布利欧一方面是来杀你，一方面也是领袖试探我的手段。他知道我应该在你体内，所以才只派一个艾布利欧过来。”
“然后为了救你，我吞噬了艾布利欧，让这部分属于领袖的血肉之力和意志为你所用，所以你才拥有了切割能力。”
“领袖没有收回这份力量，而是让其一直在我的体内，不仅起到了监视的作用，也能让我在其他伟大意志的手段下多些自保能力……说白了，主要是为了防范想要窃取种子的会长。”
夏楚目光深邃地望着绯红，“他此举是不是也有和你合作的意思。”
“真聪明。”绯红眯眼笑道，“看来你已经把这些事翻来覆去地思考很多遍了，所以给你一点关键信息，你立马就猜到了全局。”
“领袖杀你未果，明白跟我死磕的话会付出巨大代价，这样只会让会长渔翁得利，所以合作才是对双方都好的明智之举——海岛上其实是三位伟大意志合作对付会长，你也算一个，因为我帮你唤醒了最终奠定胜局的铁剑。”
“第二个问题。”夏楚深吸了一口气，“恶魔为什么摧毁了远安市和其它城市，为什么对变异生物下手?”
“领袖的动机从杀你变成了与我们合作，所以大批恶魔赶赴远安市，把‘雷公’和它的军队直接打垮。至于摧毁城市嘛……”
“应该是知道这个城市已经暴露，所以才随手毁掉，并且把你埋在废墟中将近一个月来掩盖你的行踪，事后证明没什么用，会长还是找上了你。”
“随手?”夏楚咬牙切齿。
“恶魔和人类是死敌啊，所以他们才摧毁了那么多城市。说到底……伟大意志们是入侵者，不会理会人类的死活，只会在他们碍事时，直接摧毁。”
“怪不得我走到哪，哪里就遭殃，我真是名副其实的灾星啊。”夏楚紧握的双拳轻轻颤抖。
“对不起，都是我害得。”绯红虚幻的投影低下了头，没有反驳夏楚的话，因为事实如此。
“接着聊吧，我还有很多事不明白。”夏楚摆了摆手。
第二十七章 九分真相
“会长死后，为什么领袖和海德拉不对我下手呢?”夏楚暂时收敛消极的情绪，“会长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会长一死，他们也该无所顾忌才是。”
“因为我告知他们至高意志的种子是无法被抹除的，就算他们杀了你，甚至杀了我，至高意志也终将苏醒。”绯红移开了始终盯着夏楚的目光，“既然一定会有一个至高意志出现，他们宁愿相信被我选中的你。”
“你欺骗了他们?”
“没，这些话不是谎言，谎言也骗不过他们。”
“也就是说，我没救了?”夏楚脸色苍白。
“成为至高意志不好么?”绯红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楚没有回答，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轻声问道，“领袖和海德拉没有成为至高意志的想法么，任由我成为至高意志的话，他们真的能安心?”
“我不清楚他们的意愿，不过那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杀不掉你。”
“因为你在我体内?”夏楚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还有它。”绯红指了指铁剑，“有这道意志在，我随时可以帮你除掉他们，我不动手已经很仗义了，他们怎么敢再有什么想法。”
“我说呢……”夏楚笑得有些嘲弄，“原来伟大意志和人类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也会恐惧，也会软弱。”
“因为他们选择了血肉之躯，便无法再像过去那样高高在上了。”
“那你呢，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夏楚关切地看着飘飘荡荡的绯红影像。
“我把种子交给你的时候放弃了人类的**，所以就被种子吞了。”绯红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这就是领袖他们不敢直接降临的原因，没有血肉之躯，就会被困在种子里，等到种子萌发，至高意志有了自主意识，我们的意识都会被吞噬掉。”
“我如果成为了至高意志，连你也会消失?”对夏楚而言，这无疑又是一个重大打击。
“只是绯红的人格消失掉而已，其实说起来，绯红的人格只是我无限意志里的一部分，身为伟大意志，我经历了数不清的岁月，绯红这个身份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插曲。”
“可我只认识绯红，绯红没了，你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的伟大意志。”夏楚咬着牙低吼道。
绯红的影像突然涣散，“在你今后广阔无垠的岁月旅程里，你将拥有无限的智识，绯红不算什么，地球不算什么，甚至现在这个名为夏楚的意识也不算什么。”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因为你还在以人类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其实人类的思维产生并不复杂，当你成为全知全能的至高意志，就会觉得这一切都能一眼望穿，毫无意义。”
“这是谁在和我说话，绯红，还是伟大意志?”夏楚语气冰冷。
绯红的影像重新在空中浮现，冲夏楚眨了眨眼，“我当然不会和你说这些。”
夏楚犹豫了一下，轻轻问道，“你还在么?”
“在的，在的。”绯红虚幻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不是伪造出的人格，绯红这个人格一直都在的，虽然在伟大意志中显得微不足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他不是我，我只是他的一部分。”绯红笑了笑，“伟大意志和至高意志的存在形式是无法用语言文字详尽描述的，你就把他当成一个包含无数个思维的混合思维就好了。现在既然是我在和你说话，那么绯红就是伟大意志。”
“看来至高意志也是这样的。”夏楚精神疲惫地坐在地上。
“可以这么理解，只是他更广博，更高等。我们伟大意志就是他分化出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智识。”绯红坐在夏楚身边，“他在你体内苏醒，所以至高意志不会是夏楚，但夏楚将是至高意志。”
“当他苏醒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会成为他无限智识的一部分，就像是给一副无限长的画卷上又添了些笔墨。”
“别说的那么委婉，不就是这片星域会被吞噬掉么，然后所有我熟知的人都会被我杀死。”夏楚闭上了眼。
“从物质层面来讲，确实是这样的，但这只是人类理解的毁灭。当你成为至高意志之后，你就可以理解他的存在形式，那么现在困扰着你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
“我只是一个人而已，也只想做一个人。”夏楚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他就像是一个培育至高意志种子的花盆，根本决定不了什么。
“这个问题可以稍后再讨论，我们还有更迫切的事要解决。”绯红明白他一时间很难接受。
“我都没救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的事。”夏楚意兴阑珊。
“你难道不好奇当初为什么会在地下的垃圾堆里捡到我么，不好奇我为什么此刻才现身么?”绯红表情郑重，“而且很多事别说你不明白，连我都还没找到答案。”
“你继续。”夏楚皱眉道。
“我是被人打伤的……”绯红眯起眼，“那时我还拥有人类的身体，携带着种子，寻找着合适的宿主，也思考着至高意志在地球这边自我终结的原因。”
“我被不知名的存在袭击了，我甚至连对刚是谁都不清楚，便被打成无法复原的重伤，所以我最开始的瘫痪不是装的。”
“不是领袖他们?”
“不是，是一个完全隐藏在迷雾里的家伙。”
“地球上有这么强大的生物么，连神灵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夏楚很是震惊。
“现在的你其实已经达到了人类力量的极限，按理地球上是不该有神灵的，更别提更高等的家伙。”绯红无奈地撇了撇嘴，“我一直躲在你体内，是不敢过早地暴露，因为有那样目的不明的家伙在暗中，我不得不提防。”
“我以为你知晓一切。”夏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目前不知道的事还真不少。”绯红转了转眼球，“接下来我们就要一起调查了，我先给你一一列举出来。”
“袭击我的家伙是谁，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消失了？”
“神灵是怎么来的，噬神的又是谁?”
“还有一个最可怕的问题，那就是能够杀死伟大意志的铁剑，到底是谁造的?”
第二十八章 失踪
“这些问题有没有串联到一起的可能?”夏楚凝神问道。
“有，但还缺少关键的线索。”绯红点了点头。
“如果把这些诡异的事串联起来，那么就是说，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他能打伤身为伟大意志的你，杀死超越人类极限的神，并且制造出蕴含至高意志的铁剑。”
夏楚说到这里低头审视铁剑，“好像除了至高意志，根本没有其他存在可以做到。”
“然而至高意志自我终结了，他的种子正待在你身上，所以这是个悖论。”绯红耸了耸肩道。
“你在我体内藏了那么久，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绯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还记得你是怎么得到铁剑的么?”
“最早的时候是银携带着，后来被师哥师姐拿了过来，再之后银翼天使城的神追杀我们，我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夏楚缓缓回忆，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他猛地抬头，皱眉道，“银翼天使城。”
“有没有一种他们故意将铁剑带到你面前的感觉?”绯红笑道。
“的确，我和小蛇赶到银翼天使城的时候还特意问了这个问题。”夏楚摸了摸下巴，“那几个天使一口咬定铁剑属于他们的神灵，可自从铁剑从银那里转到了我的手中，他们一改常态，没有再执着地追回。”
“这个城市问题很大，有神灵，也有神灵被杀的情况发生。”夏楚叹了口气，“可惜我在那一无所获，像是一切线索都被提前抹除了。”
“神本身就是线索。”绯红微微一笑，“我说过，人类力量的极限就是你现在这样，不可能有什么神灵出现。”
“所以我们找到任何一个神，都有可能搞清楚神的来历，而其它问题都与神灵有关，或许也能水落石出呢。”
“有道理。”夏楚认同地点了点头，又很快苦恼起来，“找谁呢，进化者城市的神灵都消失了，怎么想都只有一个不周了，要去不周城么？”
“你翻山越岭地找到了最后堡垒城和银翼天使城，最终还不是一无所获。”绯红轻笑道。
“寻找神灵可是你的主意。”
“找到不周城不难，但那个名为不周的神已经不在了。”绯红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在这座星球上我已经无法感知到他，仿佛这个神从未存在过一般。”
“难道他出事了?”
“谁知道呢，这阵子消失掉的不只是他，连领袖和海德拉都消失了。”
“什么?”夏楚骇然。
“所以我才不得不现身啊夏楚。”绯红揉了揉脸颊，“就算是我，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了，甚至怀疑这百年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只有看到你，看到你体内的种子时，才敢相信眼前的是现实。”
夏楚呆了很久，才苦笑着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才告诉我?”
“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来的，先给你说明白过去的事，然后咱俩再一起解决当下的难题。”绯红笑容温暖。
“再说详细点吧。”
“你和不周分开后不久，我就失去了对他的感知；你到达最后堡垒城时，海德拉消失了；领袖也紧随其后地失踪，彼时你还在赶去银翼天使城的路上。”
“他们…死了?”
“可以这么说。我此刻栖息在种子里，感知能力很强，这个星球上的生灵只要还存在着，就不会脱离我的感知。”
“难道是会长死灰复燃了?”夏楚再次回忆起那个伟大又卑劣，优雅又丑恶的身影，事实上，会长死后他不只一次在噩梦中与其再会。
“谁知道呢，眼下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绯红幽幽地说道，“第一步是找到还活着的神。”
“没有神了吧?”夏楚不解。
“你忘了你的老师了么?”
“你说的是院长吧。”夏楚回忆起院长鬼神般的手段，明白达到人类极限的自己与其有着显著的差距。
“虽然他杀死会长时借助了铁剑，但他的力量超出了人类极限是毋庸置疑的事。”
“你能感知到他么？”夏楚急忙问道。
“可以，但是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绯红一脸忌惮的神色，“他似乎同时存在于很多个地方，仅仅是上面的远安市废墟中，就有两个地方能感知到他。”
“走吧，一个一个找。”夏楚当机立断，“虽然你没说，但我自己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成为至高意志之前，我还想挣扎一下，既然有你都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那么我未必不能摆脱这该死的种子。”
“你真的很讨厌成为至高意志呢。”绯红的影像消散了，她情绪不明的声音缓缓地在夏楚脑海中回荡着。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夏楚身形一顿，好奇地问道，“我之前和老师、不周，还有追杀而来的半神面对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现身呢，非要等到现在被动地去找他们?”
绯红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之前还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不像现在这样，连伟大意志们都失踪了，而且那时候会长太棘手了，我无暇去顾及别的事情。”
“还有……”绯红突然沉默了。
夏楚心中一紧，但还是沉默着，静静等待她开口。
“还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我在那些神灵面前现身，会有很大的麻烦。”
“你是伟大意志，神在你面前，本该和凡夫俗子没什么区别。”夏楚动作极快，此时已经重新返回地面。
“最强大的会长还不是死在了地球人的手上，而且现在高高在上的伟大意志们都快死绝了，也许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是我们。”夏楚神情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绯红安静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笑道，“你想逃也逃不掉的，神死了，伟大意志死了，怎么想都该轮到你这个准至高意志了。”
第二十九章 解惑
夏楚根据绯红的感知，四处寻找院长的踪迹。
他找遍了远安市，又沿着曾经与王丹丹三人同行过的路走入灰色地带，最后又极度巧合地来到与小蛇初遇的地点。
“下一个地方是哪？”夏楚自然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沧海市，都是你熟悉的地方。”绯红笑了笑，“你这位老师似乎是想让你重温短暂的地上生活。”
夏楚摇头，“他是想告诉我，我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心理战术？”
“也许吧，总之这个人不对劲。”夏楚翻阅回忆，“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很短，不过他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亲切而可靠……”
“现在你不这么觉得了？”
“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个行踪莫测的老师的诡异之处，过去他的存在感太低了，很多事情我都没试着往他身上联想。”
夏楚飞速地在荒野上奔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与会长对峙。连会长那种存在都对他严阵以待，之后更是直接死在了他的手上。”
“相较于会长，他似乎是一个更名副其实的幕后黑手——你是这么认为的吧？”绯红笑道。
“你的看法呢？”夏楚反问。
“我说过很多次了，人类是不可能达到神灵的层次的，那个院长拥有神灵的权能，说明他并不是人类。而且如今伟大意志和神灵都陨落消失了，他却极度刻意地引着我们去寻觅他，简直就是明示了。”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糟糕，但是我们没有什么选择。”夏楚在扬起的尘沙中眯了眯眼，“我到底能不能摆脱至高意志，也许他能给我答案。”
两人到达已成废墟的沧海市后，绯红能感知到的地点只剩下一个。
“会长死去的海岛，应该就是终点了。”绯红的影像消失在夏楚的视野里，重新隐匿起来。
“这里是我最不想来的地方，和会长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再体验。”夏楚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个伟大又卑劣的优雅老者，一股冷意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面对比会长更可怕的敌人。如果你没做好准备，我们可以回避。”
“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避无可避。”夏楚踏水而行，“我也没有时间了……”
过去因为会长、领袖和海德拉的冲突而破裂的孤岛，如今完好无缺地漂浮在夏楚面前，仿佛过去被影像设备所记录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夏楚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适度谨慎地踏上熟悉的孤岛，发现岛上的一草一木似乎都被莫名的伟力复原了。
他走到恶魔们曾经举行仪式的地方，院长正端坐在领袖之前坐过的石柱上。
“你到底是谁？”夏楚淡淡地问道。
会长一直微笑着目迎夏楚走来，听到他平淡的问话，轻飘飘地跃下。
“你成熟了很多。”
夏楚打起十二分的戒备，对方的温和没有给他一星半点的安全感。
面前的这个生物披着基因与精神研究院院长那副糟老头子皮囊，可气质和气息却完全不一样了。
“你很了解我？”夏楚冷笑道，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感。
“你离开地下后，我便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了，毕竟是我为你启蒙的。”他话罢体型和面孔突变，样子竟完全换了一个人。
“张医生！”夏楚骇然。
远安市的张医生本该死在恶魔的袭击之下，夏楚还曾为其感伤过一阵，因为他能成为进化者在地上生活也承了对方一份恩情。
“我一直都待在你的身边，或是张医生，或是院长，或是神灵，或是藏身于短刀中，直到会长陨落。”他的脸又转换为不周的样子。
“你究竟是谁？”夏楚紧握铁剑，重新问道。
“我所有的身份都是真的，最本质的身份你也并不陌生。”
“少废话。”
“我就是至高意志，创造意志之剑，留下种子的至高意志。”院长语出惊人。
“那你可有够无耻的。”绯红突然现身。
“不再躲着我了么？”院长和蔼地笑道，“你曾在我的意志海里栖息了亿万年的岁月，是时候该回归了。”
“之前打伤我，想要夺取种子的家伙就是你吧。”绯红一脸恍然之色，“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神灵和伟大意志的消失想必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自称至高意志的院长盘膝坐下，抬手示意夏楚坐在他的面前，“我陨落后，曾经自我意志中分离出去的几个小家伙纷纷降临地球，给这里的人类带来了无法挽回的灾难。”
“我以一个人类身份在地球行走，把基因药剂的技术传播出去，让人类有了抵抗灾难的武器。”
“但进化之路千难万难，人类的力量仍旧捉襟见肘，所以我创造了神灵和其它强大的圣者级生物，由他们建成进化者城市，将恶魔与变异生物驱逐，为人类开拓出基本的生存区域。”
“你既然有创造神灵，击败伟大意志的能力，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救人类？”饶是夏楚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院长口中的真相。
“因为我的能力也是需要恢复的，陨落后的我很衰弱，只能东躲西藏。”
“如今你有了压倒性的力量，打算做些什么呢？”绯红冷冷地问道。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招了招手，铁剑便脱离了夏楚的掌控，插在他的面前。
“接下来就是我的种子了。”他笑容和煦地说道。
最终章 夏楚和莫思忧
“你根本不是至高意志！”绯红大喝了一声，止住了他的身形。
“何必自欺欺人呢。”院长好整以暇。
“没人比我更熟悉至高意志，你的意志虽然与他极其相似，但不够广博。”
院长笑容不减，“毕竟陨落过一次。”
“既然陨落了，怎么可能继续复苏，就算是复苏，也该是种子复苏才对。”绯红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是什么了，你只是至高意志的残骸上没有消散干净的意志，本质上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见他不言语，绯红继续笑道，“你和野心勃勃的会长是一样的，想占有种子，窃取至高意志。”
“显然我要更聪明一些。”院长摇头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他对我一直很温和的，不会像你这样。”绯红冷哼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院长看向沉默的夏楚，“小家伙，你现在是至高意志的种子，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不是太想和你这个糟老头子合体，有点恶心。”夏楚并不慌乱，淡淡地讽刺道。
“短暂的地上之旅让你成长成了真正的男人了，不错的气概。”院长毫不掩饰脸上的欣赏之色。
“多说无益，终归还是要动手的。”夏楚看了绯红一眼。
“你现在没有了铁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打算如何胜过我呢？”院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有办法让我现在就成为至高意志么？”夏楚面无表情地问绯红。
“有，随时都可以。”绯红眼神复杂。
“从刚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如果不是我内心十分抗拒，你应该早就让我成为至高意志了。”
“你真的想好了么？成为至高意志意味着地球的毁灭，意味着亲朋殒命，意味着你过去的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被他成为至高意志，结局还不是一样。”夏楚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光彩了。
绯红望着他，突然回忆起了那个在地下聚落狼狈求生的少年。那时的少年整天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但每次带着食物回来时，眼睛都是炯炯有神的，那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眼神。
“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夏楚。”绯红笑容感慨，“我改变了你的人生，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做得是对是错。”
“我没怪过你，而且很感激你。”夏楚浅笑了一下，“今后我们要长期相伴了，如果我和你的意识都还能存在于至高意志之中的话。”
“不，我们该分别了，而且是永别。”
“这是什么意思？”夏楚紧皱眉头。
“我欺骗了你。”绯红笑容粲然，“其实我才是种子的继承者，这一切和你都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院长举起了铁剑。
“他来到地球后，厌倦了无尽的漂泊和吞噬，选择了自我终结。而继承了种子的我决定作为人类生存一段时间，去搞明白他自我终结的原因……”
绯红自嘲地笑了笑，“认识你之后，我懂了，但现在却不得不重蹈他的覆辙。”
她话音刚落，铁剑瞬间就穿透了她的心口。
绯红随意地挥了挥手，铁剑便散成虚无。
她根本没把院长看在眼里，而是伤感地对楚白说道，“我已经是至高意志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那地球？”楚白茫然地四下张望。
“之前都是骗你的，作为至高意志，不想毁掉一个星球非常容易。”
绯红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想成为至高意志么？”
夏楚摇了摇头。
“我之前是有私心的，想要和你一起永生，一起漂泊。看来我注定要一个人上路了……”
“你要去哪？”夏楚呆呆地问道。
“去远离地球的地方。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里，一不留神就会毁掉这里的一切。”
绯红的眼神温柔如水，“我会为你解决一切隐患，去过你爱过的日子吧。”
万念俱灰的院长没有逃窜，他知道在至高意志面前，一切手段都是无意义的。
“我一直觉得我是至高意志，所以即使被你吞噬，我也不认为我是死掉了。”
“卑微可笑的意志，我不会留你半分。”绯红彻底瓦解了院长，从**到灵魂。
“到了离别的时刻了，至高意志即将彻底复苏，到时候绯红这个人格就不能完全保护你和你的星球了。”绯红的影像缓缓淡去，“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请你记住，为了你，绯红可以做任何事情。”
绯红消失了，夏楚感觉自己的体内也一下子空荡荡起来……
有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不知道是种子，还是思绪……
……
……
夏楚推开独居宿舍的门，往屋里走了几步，熟悉的淡雅香味在他的鼻翼缭绕。
他走到阳台外，看见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惬意地倚靠在窗框上，白色的帘布在夏风中翻飞。
“这么快就回来了。”莫思忧转过头，啧啧称奇。
“我却觉得过了很久。”风尘仆仆的夏楚轻轻说道
他走到自己的妻子面前，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这我真没想到。”
“她叫夏莫，可能会比寻常的孩子晚出生一段时间。”莫思忧吃吃地笑道。
“很好听的名字……”夏楚也笑了。
“一切都解决了？”
“是的。”
“所有的一切？”
“是的。”
“你回来了？”
夏楚吻了吻她的额头，“是的，我回来了。”
(全书完)
第二十六章 伟大意志的动机
“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夏楚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不想像会长那样将至高意志据为己有，但把我扼杀在摇篮之中，至高意志就没有苏醒的机会了，他们也不会被吞噬。”
“你以为他们不想杀你么……”绯红的身影缓缓飘动，“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你体内，借助你的眼光，看到了很多隐秘至极的事。”
“会长、领袖和海德拉借助血肉之躯降临，血肉之躯可以承载至高意志的种子，所以他们都有借助种子成为至高意志的机会。前者苦心孤诣了近乎百年，毫不动摇，最终功亏一篑，后两者则多次改变了立场。”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雷公’时的情形么?”
“记得……”至今依旧对那个庞然大物印象深刻的夏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时我和师哥刚从废墟区回来，在远安市外围的合金大门处与它狭路相逢，如果不是师哥的保护，我应该就死在它的雷霆之下了。”
“如果那个年轻人没有拼上全力保护你，你不会死，只是会被抓走。”
“我确实做过类似的梦。”夏楚瞬间就想明白了，笑容苦涩，“‘雷公’是‘宙斯’的下属，而‘宙斯’肯定是因为海德拉的指示才对远安市动手，如此说来……我其实是远安市被变异生物大军围困的罪魁。”
“所以海德拉最初的目的应该是想先抓到你，然后再做打算。”绯红突然笑了笑，“其实除了我之外，海德拉是最早发现你的伟大意志，早到你还在地下时。”
“我不明白。”
“房东强暴你未遂，你杀她的时候不小心被感染了。我为了救你，把种子和我自己藏到了你的体内。然后王墨找上了你，你俩下楼的时候在车内交谈了几句，那时车外有几个游荡的感染者盯着你们。”
夏楚悚然。
“有death存在的地方，都逃不过海德拉的感知，他借助那几个地下感染者的眼睛，发现了你。那时我就知道，你的地上之行，不会太顺利了。”
“怪不得。”夏楚揉了揉脸，“我就说海德拉怎么那么早就发现了我，即使是我和师哥去废墟区狩猎时引起了他的注意，也没理由我俩前脚刚回远安市，‘雷公’就如此迅速地杀了过来。”
“那领袖是怎么回事?”夏楚顺着话题问道。
“领袖是最近才以恶魔之躯降临的，之前恶魔都是他创造出来，用以探查和阻止会长行动的生物。”
“后来你也知道，恶魔大多被你们人类阻挡在天外，少数流窜在大气层之下的恶魔也难以成事，所以他就借助自己创造的最强恶魔，也就是所罗门王的躯体降临地球。”
“而在他降临地球之前，他还是近乎全知全能的伟大意志，所以你来到地上后不久，应该是就被他发现了，所以恶魔公爵艾布利欧来到了远安市外。”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你，你之前不也携带着至高意志的种子么?”夏楚忍不住打断她的叙述。
“有心躲藏的话，伟大意志之间无法发现彼此。不然就没你什么事了，他们早早地就会直接来找我了。”
“而你的意志根本躲避不了伟大意志们的感知，所以一个小小的远安市最终风起云涌。”
“我基本明白了。”夏楚理清了远安市内所有事的思路，“变异生物大军是为了抓我而来，恶魔似乎是为了来杀我，而会长其实也发现了我，所有才有不死者混在科技会的队伍里，拿赵晴和林小柒做人质来找我麻烦。”
“没错。”绯红点了点虚幻的头，认可了夏楚的说法。
“那么我还有两个疑问。”
“艾布利欧是不是被你所杀?”
“嗯，这件事其实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绯红眨了眨眼，“艾布利欧一方面是来杀你，一方面也是领袖试探我的手段。他知道我应该在你体内，所以才只派一个艾布利欧过来。”
“然后为了救你，我吞噬了艾布利欧，让这部分属于领袖的血肉之力和意志为你所用，所以你才拥有了切割能力。”
“领袖没有收回这份力量，而是让其一直在我的体内，不仅起到了监视的作用，也能让我在其他伟大意志的手段下多些自保能力……说白了，主要是为了防范想要窃取种子的会长。”
夏楚目光深邃地望着绯红，“他此举是不是也有和你合作的意思。”
“真聪明。”绯红眯眼笑道，“看来你已经把这些事翻来覆去地思考很多遍了，所以给你一点关键信息，你立马就猜到了全局。”
“领袖杀你未果，明白跟我死磕的话会付出巨大代价，这样只会让会长渔翁得利，所以合作才是对双方都好的明智之举——海岛上其实是三位伟大意志合作对付会长，你也算一个，因为我帮你唤醒了最终奠定胜局的铁剑。”
“第二个问题。”夏楚深吸了一口气，“恶魔为什么摧毁了远安市和其它城市，为什么对变异生物下手?”
“领袖的动机从杀你变成了与我们合作，所以大批恶魔赶赴远安市，把‘雷公’和它的军队直接打垮。至于摧毁城市嘛……”
“应该是知道这个城市已经暴露，所以才随手毁掉，并且把你埋在废墟中将近一个月来掩盖你的行踪，事后证明没什么用，会长还是找上了你。”
“随手?”夏楚咬牙切齿。
“恶魔和人类是死敌啊，所以他们才摧毁了那么多城市。说到底……伟大意志们是入侵者，不会理会人类的死活，只会在他们碍事时，直接摧毁。”
“怪不得我走到哪，哪里就遭殃，我真是名副其实的灾星啊。”夏楚紧握的双拳轻轻颤抖。
“对不起，都是我害得。”绯红虚幻的投影低下了头，没有反驳夏楚的话，因为事实如此。
“接着聊吧，我还有很多事不明白。”夏楚摆了摆手。
第二十七章 九分真相
“会长死后，为什么领袖和海德拉不对我下手呢?”夏楚暂时收敛消极的情绪，“会长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会长一死，他们也该无所顾忌才是。”
“因为我告知他们至高意志的种子是无法被抹除的，就算他们杀了你，甚至杀了我，至高意志也终将苏醒。”绯红移开了始终盯着夏楚的目光，“既然一定会有一个至高意志出现，他们宁愿相信被我选中的你。”
“你欺骗了他们?”
“没，这些话不是谎言，谎言也骗不过他们。”
“也就是说，我没救了?”夏楚脸色苍白。
“成为至高意志不好么?”绯红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楚没有回答，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轻声问道，“领袖和海德拉没有成为至高意志的想法么，任由我成为至高意志的话，他们真的能安心?”
“我不清楚他们的意愿，不过那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杀不掉你。”
“因为你在我体内?”夏楚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还有它。”绯红指了指铁剑，“有这道意志在，我随时可以帮你除掉他们，我不动手已经很仗义了，他们怎么敢再有什么想法。”
“我说呢……”夏楚笑得有些嘲弄，“原来伟大意志和人类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也会恐惧，也会软弱。”
“因为他们选择了血肉之躯，便无法再像过去那样高高在上了。”
“那你呢，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夏楚关切地看着飘飘荡荡的绯红影像。
“我把种子交给你的时候放弃了人类的**，所以就被种子吞了。”绯红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这就是领袖他们不敢直接降临的原因，没有血肉之躯，就会被困在种子里，等到种子萌发，至高意志有了自主意识，我们的意识都会被吞噬掉。”
“我如果成为了至高意志，连你也会消失?”对夏楚而言，这无疑又是一个重大打击。
“只是绯红的人格消失掉而已，其实说起来，绯红的人格只是我无限意志里的一部分，身为伟大意志，我经历了数不清的岁月，绯红这个身份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插曲。”
“可我只认识绯红，绯红没了，你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的伟大意志。”夏楚咬着牙低吼道。
绯红的影像突然涣散，“在你今后广阔无垠的岁月旅程里，你将拥有无限的智识，绯红不算什么，地球不算什么，甚至现在这个名为夏楚的意识也不算什么。”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因为你还在以人类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其实人类的思维产生并不复杂，当你成为全知全能的至高意志，就会觉得这一切都能一眼望穿，毫无意义。”
“这是谁在和我说话，绯红，还是伟大意志?”夏楚语气冰冷。
绯红的影像重新在空中浮现，冲夏楚眨了眨眼，“我当然不会和你说这些。”
夏楚犹豫了一下，轻轻问道，“你还在么?”
“在的，在的。”绯红虚幻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不是伪造出的人格，绯红这个人格一直都在的，虽然在伟大意志中显得微不足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他不是我，我只是他的一部分。”绯红笑了笑，“伟大意志和至高意志的存在形式是无法用语言文字详尽描述的，你就把他当成一个包含无数个思维的混合思维就好了。现在既然是我在和你说话，那么绯红就是伟大意志。”
“看来至高意志也是这样的。”夏楚精神疲惫地坐在地上。
“可以这么理解，只是他更广博，更高等。我们伟大意志就是他分化出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智识。”绯红坐在夏楚身边，“他在你体内苏醒，所以至高意志不会是夏楚，但夏楚将是至高意志。”
“当他苏醒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会成为他无限智识的一部分，就像是给一副无限长的画卷上又添了些笔墨。”
“别说的那么委婉，不就是这片星域会被吞噬掉么，然后所有我熟知的人都会被我杀死。”夏楚闭上了眼。
“从物质层面来讲，确实是这样的，但这只是人类理解的毁灭。当你成为至高意志之后，你就可以理解他的存在形式，那么现在困扰着你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
“我只是一个人而已，也只想做一个人。”夏楚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他就像是一个培育至高意志种子的花盆，根本决定不了什么。
“这个问题可以稍后再讨论，我们还有更迫切的事要解决。”绯红明白他一时间很难接受。
“我都没救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的事。”夏楚意兴阑珊。
“你难道不好奇当初为什么会在地下的垃圾堆里捡到我么，不好奇我为什么此刻才现身么?”绯红表情郑重，“而且很多事别说你不明白，连我都还没找到答案。”
“你继续。”夏楚皱眉道。
“我是被人打伤的……”绯红眯起眼，“那时我还拥有人类的身体，携带着种子，寻找着合适的宿主，也思考着至高意志在地球这边自我终结的原因。”
“我被不知名的存在袭击了，我甚至连对刚是谁都不清楚，便被打成无法复原的重伤，所以我最开始的瘫痪不是装的。”
“不是领袖他们?”
“不是，是一个完全隐藏在迷雾里的家伙。”
“地球上有这么强大的生物么，连神灵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夏楚很是震惊。
“现在的你其实已经达到了人类力量的极限，按理地球上是不该有神灵的，更别提更高等的家伙。”绯红无奈地撇了撇嘴，“我一直躲在你体内，是不敢过早地暴露，因为有那样目的不明的家伙在暗中，我不得不提防。”
“我以为你知晓一切。”夏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目前不知道的事还真不少。”绯红转了转眼球，“接下来我们就要一起调查了，我先给你一一列举出来。”
“袭击我的家伙是谁，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消失了？”
“神灵是怎么来的，噬神的又是谁?”
“还有一个最可怕的问题，那就是能够杀死伟大意志的铁剑，到底是谁造的?”
第二十八章 失踪
“这些问题有没有串联到一起的可能?”夏楚凝神问道。
“有，但还缺少关键的线索。”绯红点了点头。
“如果把这些诡异的事串联起来，那么就是说，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他能打伤身为伟大意志的你，杀死超越人类极限的神，并且制造出蕴含至高意志的铁剑。”
夏楚说到这里低头审视铁剑，“好像除了至高意志，根本没有其他存在可以做到。”
“然而至高意志自我终结了，他的种子正待在你身上，所以这是个悖论。”绯红耸了耸肩道。
“你在我体内藏了那么久，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绯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还记得你是怎么得到铁剑的么?”
“最早的时候是银携带着，后来被师哥师姐拿了过来，再之后银翼天使城的神追杀我们，我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夏楚缓缓回忆，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他猛地抬头，皱眉道，“银翼天使城。”
“有没有一种他们故意将铁剑带到你面前的感觉?”绯红笑道。
“的确，我和小蛇赶到银翼天使城的时候还特意问了这个问题。”夏楚摸了摸下巴，“那几个天使一口咬定铁剑属于他们的神灵，可自从铁剑从银那里转到了我的手中，他们一改常态，没有再执着地追回。”
“这个城市问题很大，有神灵，也有神灵被杀的情况发生。”夏楚叹了口气，“可惜我在那一无所获，像是一切线索都被提前抹除了。”
“神本身就是线索。”绯红微微一笑，“我说过，人类力量的极限就是你现在这样，不可能有什么神灵出现。”
“所以我们找到任何一个神，都有可能搞清楚神的来历，而其它问题都与神灵有关，或许也能水落石出呢。”
“有道理。”夏楚认同地点了点头，又很快苦恼起来，“找谁呢，进化者城市的神灵都消失了，怎么想都只有一个不周了，要去不周城么？”
“你翻山越岭地找到了最后堡垒城和银翼天使城，最终还不是一无所获。”绯红轻笑道。
“寻找神灵可是你的主意。”
“找到不周城不难，但那个名为不周的神已经不在了。”绯红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在这座星球上我已经无法感知到他，仿佛这个神从未存在过一般。”
“难道他出事了?”
“谁知道呢，这阵子消失掉的不只是他，连领袖和海德拉都消失了。”
“什么?”夏楚骇然。
“所以我才不得不现身啊夏楚。”绯红揉了揉脸颊，“就算是我，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了，甚至怀疑这百年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只有看到你，看到你体内的种子时，才敢相信眼前的是现实。”
夏楚呆了很久，才苦笑着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才告诉我?”
“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来的，先给你说明白过去的事，然后咱俩再一起解决当下的难题。”绯红笑容温暖。
“再说详细点吧。”
“你和不周分开后不久，我就失去了对他的感知；你到达最后堡垒城时，海德拉消失了；领袖也紧随其后地失踪，彼时你还在赶去银翼天使城的路上。”
“他们…死了?”
“可以这么说。我此刻栖息在种子里，感知能力很强，这个星球上的生灵只要还存在着，就不会脱离我的感知。”
“难道是会长死灰复燃了?”夏楚再次回忆起那个伟大又卑劣，优雅又丑恶的身影，事实上，会长死后他不只一次在噩梦中与其再会。
“谁知道呢，眼下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绯红幽幽地说道，“第一步是找到还活着的神。”
“没有神了吧?”夏楚不解。
“你忘了你的老师了么?”
“你说的是院长吧。”夏楚回忆起院长鬼神般的手段，明白达到人类极限的自己与其有着显著的差距。
“虽然他杀死会长时借助了铁剑，但他的力量超出了人类极限是毋庸置疑的事。”
“你能感知到他么？”夏楚急忙问道。
“可以，但是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绯红一脸忌惮的神色，“他似乎同时存在于很多个地方，仅仅是上面的远安市废墟中，就有两个地方能感知到他。”
“走吧，一个一个找。”夏楚当机立断，“虽然你没说，但我自己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成为至高意志之前，我还想挣扎一下，既然有你都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那么我未必不能摆脱这该死的种子。”
“你真的很讨厌成为至高意志呢。”绯红的影像消散了，她情绪不明的声音缓缓地在夏楚脑海中回荡着。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夏楚身形一顿，好奇地问道，“我之前和老师、不周，还有追杀而来的半神面对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现身呢，非要等到现在被动地去找他们?”
绯红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之前还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不像现在这样，连伟大意志们都失踪了，而且那时候会长太棘手了，我无暇去顾及别的事情。”
“还有……”绯红突然沉默了。
夏楚心中一紧，但还是沉默着，静静等待她开口。
“还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我在那些神灵面前现身，会有很大的麻烦。”
“你是伟大意志，神在你面前，本该和凡夫俗子没什么区别。”夏楚动作极快，此时已经重新返回地面。
“最强大的会长还不是死在了地球人的手上，而且现在高高在上的伟大意志们都快死绝了，也许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是我们。”夏楚神情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绯红安静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笑道，“你想逃也逃不掉的，神死了，伟大意志死了，怎么想都该轮到你这个准至高意志了。”
第二十九章 解惑
夏楚根据绯红的感知，四处寻找院长的踪迹。
他找遍了远安市，又沿着曾经与王丹丹三人同行过的路走入灰色地带，最后又极度巧合地来到与小蛇初遇的地点。
“下一个地方是哪？”夏楚自然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沧海市，都是你熟悉的地方。”绯红笑了笑，“你这位老师似乎是想让你重温短暂的地上生活。”
夏楚摇头，“他是想告诉我，我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心理战术？”
“也许吧，总之这个人不对劲。”夏楚翻阅回忆，“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很短，不过他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亲切而可靠……”
“现在你不这么觉得了？”
“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个行踪莫测的老师的诡异之处，过去他的存在感太低了，很多事情我都没试着往他身上联想。”
夏楚飞速地在荒野上奔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与会长对峙。连会长那种存在都对他严阵以待，之后更是直接死在了他的手上。”
“相较于会长，他似乎是一个更名副其实的幕后黑手——你是这么认为的吧？”绯红笑道。
“你的看法呢？”夏楚反问。
“我说过很多次了，人类是不可能达到神灵的层次的，那个院长拥有神灵的权能，说明他并不是人类。而且如今伟大意志和神灵都陨落消失了，他却极度刻意地引着我们去寻觅他，简直就是明示了。”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糟糕，但是我们没有什么选择。”夏楚在扬起的尘沙中眯了眯眼，“我到底能不能摆脱至高意志，也许他能给我答案。”
两人到达已成废墟的沧海市后，绯红能感知到的地点只剩下一个。
“会长死去的海岛，应该就是终点了。”绯红的影像消失在夏楚的视野里，重新隐匿起来。
“这里是我最不想来的地方，和会长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再体验。”夏楚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个伟大又卑劣的优雅老者，一股冷意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面对比会长更可怕的敌人。如果你没做好准备，我们可以回避。”
“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避无可避。”夏楚踏水而行，“我也没有时间了……”
过去因为会长、领袖和海德拉的冲突而破裂的孤岛，如今完好无缺地漂浮在夏楚面前，仿佛过去被影像设备所记录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夏楚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适度谨慎地踏上熟悉的孤岛，发现岛上的一草一木似乎都被莫名的伟力复原了。
他走到恶魔们曾经举行仪式的地方，院长正端坐在领袖之前坐过的石柱上。
“你到底是谁？”夏楚淡淡地问道。
会长一直微笑着目迎夏楚走来，听到他平淡的问话，轻飘飘地跃下。
“你成熟了很多。”
夏楚打起十二分的戒备，对方的温和没有给他一星半点的安全感。
面前的这个生物披着基因与精神研究院院长那副糟老头子皮囊，可气质和气息却完全不一样了。
“你很了解我？”夏楚冷笑道，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感。
“你离开地下后，我便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了，毕竟是我为你启蒙的。”他话罢体型和面孔突变，样子竟完全换了一个人。
“张医生！”夏楚骇然。
远安市的张医生本该死在恶魔的袭击之下，夏楚还曾为其感伤过一阵，因为他能成为进化者在地上生活也承了对方一份恩情。
“我一直都待在你的身边，或是张医生，或是院长，或是神灵，或是藏身于短刀中，直到会长陨落。”他的脸又转换为不周的样子。
“你究竟是谁？”夏楚紧握铁剑，重新问道。
“我所有的身份都是真的，最本质的身份你也并不陌生。”
“少废话。”
“我就是至高意志，创造意志之剑，留下种子的至高意志。”院长语出惊人。
“那你可有够无耻的。”绯红突然现身。
“不再躲着我了么？”院长和蔼地笑道，“你曾在我的意志海里栖息了亿万年的岁月，是时候该回归了。”
“之前打伤我，想要夺取种子的家伙就是你吧。”绯红一脸恍然之色，“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神灵和伟大意志的消失想必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自称至高意志的院长盘膝坐下，抬手示意夏楚坐在他的面前，“我陨落后，曾经自我意志中分离出去的几个小家伙纷纷降临地球，给这里的人类带来了无法挽回的灾难。”
“我以一个人类身份在地球行走，把基因药剂的技术传播出去，让人类有了抵抗灾难的武器。”
“但进化之路千难万难，人类的力量仍旧捉襟见肘，所以我创造了神灵和其它强大的圣者级生物，由他们建成进化者城市，将恶魔与变异生物驱逐，为人类开拓出基本的生存区域。”
“你既然有创造神灵，击败伟大意志的能力，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救人类？”饶是夏楚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院长口中的真相。
“因为我的能力也是需要恢复的，陨落后的我很衰弱，只能东躲西藏。”
“如今你有了压倒性的力量，打算做些什么呢？”绯红冷冷地问道。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招了招手，铁剑便脱离了夏楚的掌控，插在他的面前。
“接下来就是我的种子了。”他笑容和煦地说道。
最终章 夏楚和莫思忧
“你根本不是至高意志！”绯红大喝了一声，止住了他的身形。
“何必自欺欺人呢。”院长好整以暇。
“没人比我更熟悉至高意志，你的意志虽然与他极其相似，但不够广博。”
院长笑容不减，“毕竟陨落过一次。”
“既然陨落了，怎么可能继续复苏，就算是复苏，也该是种子复苏才对。”绯红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是什么了，你只是至高意志的残骸上没有消散干净的意志，本质上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见他不言语，绯红继续笑道，“你和野心勃勃的会长是一样的，想占有种子，窃取至高意志。”
“显然我要更聪明一些。”院长摇头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他对我一直很温和的，不会像你这样。”绯红冷哼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院长看向沉默的夏楚，“小家伙，你现在是至高意志的种子，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不是太想和你这个糟老头子合体，有点恶心。”夏楚并不慌乱，淡淡地讽刺道。
“短暂的地上之旅让你成长成了真正的男人了，不错的气概。”院长毫不掩饰脸上的欣赏之色。
“多说无益，终归还是要动手的。”夏楚看了绯红一眼。
“你现在没有了铁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打算如何胜过我呢？”院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有办法让我现在就成为至高意志么？”夏楚面无表情地问绯红。
“有，随时都可以。”绯红眼神复杂。
“从刚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如果不是我内心十分抗拒，你应该早就让我成为至高意志了。”
“你真的想好了么？成为至高意志意味着地球的毁灭，意味着亲朋殒命，意味着你过去的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被他成为至高意志，结局还不是一样。”夏楚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光彩了。
绯红望着他，突然回忆起了那个在地下聚落狼狈求生的少年。那时的少年整天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但每次带着食物回来时，眼睛都是炯炯有神的，那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眼神。
“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夏楚。”绯红笑容感慨，“我改变了你的人生，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做得是对是错。”
“我没怪过你，而且很感激你。”夏楚浅笑了一下，“今后我们要长期相伴了，如果我和你的意识都还能存在于至高意志之中的话。”
“不，我们该分别了，而且是永别。”
“这是什么意思？”夏楚紧皱眉头。
“我欺骗了你。”绯红笑容粲然，“其实我才是种子的继承者，这一切和你都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院长举起了铁剑。
“他来到地球后，厌倦了无尽的漂泊和吞噬，选择了自我终结。而继承了种子的我决定作为人类生存一段时间，去搞明白他自我终结的原因……”
绯红自嘲地笑了笑，“认识你之后，我懂了，但现在却不得不重蹈他的覆辙。”
她话音刚落，铁剑瞬间就穿透了她的心口。
绯红随意地挥了挥手，铁剑便散成虚无。
她根本没把院长看在眼里，而是伤感地对楚白说道，“我已经是至高意志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那地球？”楚白茫然地四下张望。
“之前都是骗你的，作为至高意志，不想毁掉一个星球非常容易。”
绯红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想成为至高意志么？”
夏楚摇了摇头。
“我之前是有私心的，想要和你一起永生，一起漂泊。看来我注定要一个人上路了……”
“你要去哪？”夏楚呆呆地问道。
“去远离地球的地方。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里，一不留神就会毁掉这里的一切。”
绯红的眼神温柔如水，“我会为你解决一切隐患，去过你爱过的日子吧。”
万念俱灰的院长没有逃窜，他知道在至高意志面前，一切手段都是无意义的。
“我一直觉得我是至高意志，所以即使被你吞噬，我也不认为我是死掉了。”
“卑微可笑的意志，我不会留你半分。”绯红彻底瓦解了院长，从**到灵魂。
“到了离别的时刻了，至高意志即将彻底复苏，到时候绯红这个人格就不能完全保护你和你的星球了。”绯红的影像缓缓淡去，“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请你记住，为了你，绯红可以做任何事情。”
绯红消失了，夏楚感觉自己的体内也一下子空荡荡起来……
有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不知道是种子，还是思绪……
……
……
夏楚推开独居宿舍的门，往屋里走了几步，熟悉的淡雅香味在他的鼻翼缭绕。
他走到阳台外，看见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惬意地倚靠在窗框上，白色的帘布在夏风中翻飞。
“这么快就回来了。”莫思忧转过头，啧啧称奇。
“我却觉得过了很久。”风尘仆仆的夏楚轻轻说道
他走到自己的妻子面前，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这我真没想到。”
“她叫夏莫，可能会比寻常的孩子晚出生一段时间。”莫思忧吃吃地笑道。
“很好听的名字……”夏楚也笑了。
“一切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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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
“是的。”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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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真实世界的超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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