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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33章 赵佶之女,善良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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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弟说的甚是!若是那范成龙甘心为本府所用,我又怎会容不得他?”

    高俅故作豪迈状呵呵大笑,而他心中则想道:可恨那范府尹死得太早,难报他当年判我发配的仇怨陈希真如果能诳那范成龙前来投效,先瞧那厮是不是个识抬举的,若稍不如我意时,范府尹那厮的儿子不也是我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我去炮制泄愤?

    且先看陈希真所荐之人本事如何,是否真愿为本府所用哼!何况那童贯得陇望蜀,把持西军不说,还妄图插手汴京军政,本府当年可是也随西军伐吐蕃、讨赵怀德,他以为在西军中,便没有我高俅可用之人不成!?

    陈希真面色平淡,又俯身称赞高俅宽怀大量、识才擅用。而高俅的幕僚孙静则冷冷地乜了陈希真一眼,又向高俅说道:“现在萧唐那厮的死讯应该已传进宫中,却不知圣上追赠那小贼甚么官职,甚么勋位?”

    高俅冷笑一声,说道:“萧唐小贼死也死了,便是讨圣上喜欢又能怎地?就算圣上追封他封候拜将,那厮还能触本府的霉头不成!?”

    东京汴梁皇宫内城,位于汴梁大内拱辰门外的延福宫设五幢宫殿,内引旧城濠外之地疏浚为河,由宋徽宗取名做景龙江,放眼望去时但见山明水秀,恍若人间仙境。

    临近皇城内后苑的一处宫宇中却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宋徽宗赵佶坐于殿中面色带着一丝悲戚,他心中郁悒不乐,又喃喃念道:“萧唐爱卿忠心体国,又甚知朕的心思,只可惜天妒英才,怎生就这般去了呢?辽国时局也恁地不太平,我堂堂大宋的使臣竟遭此横祸”

    在赵佶御座下首,知入**侍省的宦官杨戬心中则冷笑道:萧唐那黄毛孺子死的倒是时候,高太尉恨不能除他而后快,也敢惹得咱家不快喜!这厮现在死了,却能让圣上为他哀伤几日。

    可圣上性情如何别人不知,咱家又怎会不晓得?无外乎少听几天的小曲儿,没心思私驾出宫数日那萧唐不过是一时蒙圣宠,又哪及得上高太尉、咱家这样的体己人?只怕过段时日,圣上便早忘了当年还有个叫萧唐的小儿曾讨他欢喜了!

    杨戬虽然心中如此念叨着,可仍假意悲叹一声,哈着腰向赵佶劝道:“唉萧都虞候好表人物,只可惜英年早逝。可陛下为他恁地伤怀,萧都虞候也当含笑九泉了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切莫过于伤怀。”

    像杨戬这类处事圆滑,善于迎合圣意的人精自然十分清楚赵佶的为人。确实也正如他所料,赵佶虽然因为萧唐的“死”感到惋惜,可也没到悲痛欲绝的程度。

    不过起码就现在而言,赵佶因萧唐出使辽国而遇难身亡,也难免心生几分愧疚。本来是想提拔萧唐,赵佶才命他做那出使辽国,采购北珠的闲差,和辽朝计较军国大事的差事,大多也都由使者团正使郑允中、副使童贯去打理,萧唐只须去辽东黄龙府走一遭,再随着使者团返回汴京便可按功行赏,谁曾料到辽国东京道杂居的蛮族恁般胆大,竟然公然袭击由辽军护送的宋国使臣?

    赵佶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可他对待能讨自己喜欢的臣子也甚是善待,何况萧唐与高俅间的明争暗斗,赵佶也多多少少听过些风声,虽然高俅、杨戬等与萧唐心生间隙的佞臣也曾使人向他进过谗言,可在官面上,萧唐在殿帅府一直死死被高俅压制住,他又能有甚么不臣之心?还能怎么跋扈无忌?

    所以看似随和的赵佶心中虽然也会提防朝内大员恃宠自大,可他对于萧唐的印象一直也都很好。本来还想待萧唐回京之后,赵佶还打算替自己御下这两个宠臣说和说和,但是却万没料到萧唐竟然就这么走了

    加之金风玉露楼内的花魁行首柳影烟,她也以为萧唐真的在辽国北地遇难身亡。本来就是与萧唐从河北大名府一同迁至汴京,而且又是因为萧唐才使得自己成了东京汴梁第一名妓的柳影烟悲恸过后,心想现在唯一能够为萧唐做的,就只有劝说对她甚至宠爱的大宋天子追赠“因公殉职”的萧唐高官厚禄,如此也能让她自己的心里多些慰藉。

    是以这些天下来,柳影烟对暗中到金风玉露楼私访的赵佶没少吹枕头风,自诩风流天子的赵佶见不得美人垂泪,他确实也对萧唐遇难之事甚感惋惜,关于如何抚恤萧唐之事,赵佶心中也已经拿定了主意。

    唉萧爱卿呐萧爱卿,你因出使辽国而亡故,殁于王事,自当追授名爵,不没其功。这,也是朕现在唯一能对你所做的了

    而就在这时,在延福宫殿门口有个小黄门正要向赵佶通禀,却被个少女给拦了下来。那少女看年纪尚不到二八芳华,身着一袭亮黄色翠羽绫罗宫裙,容貌生得极为秀美。那少女的气质更是温婉可人,她乌丫丫的青丝挽做的朝云近香髻下,是一张肌肤胜雪、风姿绰约的俏脸。

    眼见那少女怔然出神,守在延福宫门口的小黄门内侍不由纳罕道:“公主?公主?”(北宋末帝姬的称谓,是在蔡京返京后向赵佶提议后而更改)

    那个公主仿若未闻,她口中还不住喃喃念叨:“怎么会?他怎么会遇难了?”

    深宫重地,这位公主虽然从来未曾与萧唐见过面,可是萧唐在金风玉露楼所创的那些曲目流传到汴京,乃至皇宫内院之后,她也曾经听过许多。正如大多被那些侠骨柔情、缠绵凄怆的纯音乐所感染的花季少女一样,这位公主不仅对萧唐名下乐坊中传出的这些曲目很是痴迷,同时也对在江湖中被赞作任侠的萧唐很感兴趣。

    虽然这位公主是金枝玉叶的身份,也不能像她那风流老爹那般时不时移驾出宫去厮混,可是关于萧唐的事迹她多少也听过一些。加上赵佶回宫后,也曾当着她的面对那萧唐赞不绝口,直说他是个妙人,使得在这位公主的心目中,萧唐的形象也渐渐明朗清晰起来。

    虽说身份有别,这位公主也深知自己断然无法与萧唐走到一处去,可是既然那个萧任侠在京师做官,他又得自己的父皇喜欢,想必也总有机会能与他见上一面吧?

    可是今天乍闻萧唐的死讯,这个公主心中蓦地感到一阵黯然神伤,她本来就是性子心地善良、温婉贤淑的女子,当她得知那个虽然与自己素未谋面,可是在她心目中早已留下极深印象的男子已经遇难,使得她也不禁红了眼睛,泫泪欲滴。

    这个时候,又有个衣着华贵的黄毛丫头,朝着延福宫这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她脸上稚气未褪,可生得明眸善睐,十分可人,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当她瞧见自己的姐姐呆立在门口的时候,不由歪着自己的小脑袋,向那为公主问道:“福金姐姐,不是说好咱们一起去觐见父皇的么?你怎么愣在这里吖?”

434章 追赠晋封,“死人”要升官

    那个更为娇小的小丫头刚问罢,这才瞧见自己那姐姐双眼似有些红了,那小丫头见状登时虎着小脸,双手一叉小蛮腰,想尽量摆出副十分威严的模样来,她又伸出还没长开的白嫩纤指,指着延福宫门口那小黄门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我姐姐,看我不向父皇告你的状,打你屁屁哦!”

    这小丫头还没闹清楚宫里内侍省宦官的规矩,只是听过好像有内侍太监处罚那些办事不力的小侍的时候,会用板子打他们的屁股小丫头还以为这是多么了不得的惩罚,除了想为自己的姐姐出头,她自己也十分想见识下别人被打屁屁是怎么一番情形

    只是这小丫头虽然想吓唬那小黄门,可她说话还带着奶音儿呢,这话说得又引人发噱,那小黄门憋着乐却也不敢笑出声来,乖乖个隆滴咚!小人长了几个脑袋,敢去冒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的小祖宗呐,打屁股事小,掉脑袋事大唉!

    那小黄门一张脸都憋成了绛紫色,他忙叫起撞天屈来:“顺德公主,奴才便是生着泼天的胆子,也万不该冒犯公主大驾啊!小的正要去向圣上禀告延庆公主前来觐见,不知公主为何突然伤感,这可不关小人的事啊!”

    年纪稍长些,气质温婉绰约的公主,乃是宋徽宗赵佶膝下女儿中容貌最为出众延庆公主赵福金,而年纪娇小,有些古灵精光的则是柔福公主赵嬛嬛。而赵福金性子柔善,与其他姐妹相处最为融洽,赵嬛嬛平日也像似个小跟屁虫一般跟着自己这个恬静蕙质的姐姐玩耍,是以在赵佶膝下子女中,要属她们姐妹两个感情最为投契。

    眼下自己那小妹妹为自己出头时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眼中泪迹未干的赵福金也不住抿嘴一笑,她忙向赵嬛嬛说道:“不干他的事,是我忽然听得件难过的事,一时心里难受,因此行坐不安,在此感叹。”

    赵嬛嬛听罢忙扭过头来,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又对赵福金说道:“福金姐姐,到底甚么事吖?你说与我知道,我替你做主。”

    赵福金摇头苦笑,她上前拉起赵嬛嬛的小手,并强打笑意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待姐姐最好,姐姐现在没事了,咱们快去觐见父皇吧。”

    当赵嬛嬛被赵福金牵着小手,往延福宫内走去的时候,还不往扭头对门口那小黄门吐了吐舌头,说道:“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啦。”

    那小黄门忙点头哈腰着连称不敢不敢,公主折杀小人了。待赵福金与赵嬛嬛走进延福宫后,那小黄门忙擦了把头上冷汗,险些瘫倒在宫殿门口

    “孩儿福金、多富(柔福帝姬赵多富,又名赵嬛嬛),参见父皇。”进乐延福宫,赵福金见到坐在上首的赵佶,便盈盈下拜道。赵嬛嬛也学着自己姐姐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向自己的父亲行礼。

    当赵佶见到他一个温婉可人,一个烂漫可爱的女儿前来拜见自己时,他的脸上神色立即转哀为喜,他笑吟吟地招了招手,慈性大发地对赵福金、赵多富说道:“皇儿来了,呵呵,快过来让父皇好好瞧瞧。”

    赵福金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只是轻提裙摆,轻飘飘地踱步来到赵佶座前,赵嬛嬛则迈起小脚,蹭蹭蹭撒着欢直往赵佶的怀里钻,可她刚奔到赵佶怀里,连忙要将他撒开闪到一边,并捏着小瑶鼻嚷道:“哎呦,父皇喝酒了,身上臭臭的!”

    赵佶一怔,随即假意板起脸来训道:“也就你这小丫头,敢与父皇如此说话!”

    赵福金也不怕她这贵为一国天子的父皇,反而捂着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赵佶又望见赵福金脸上郁郁不乐,便问道:“皇儿,瞧你面带愁容,可是何人惹得你不快?”

    赵嬛嬛又在旁边咋呼道:“父皇,方才孩儿就看到姐姐似哭了呢!”

    赵佶听罢忙将身子向前谈了谈,问道:“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福金嗔怪地看了赵嬛嬛那个小喇叭一眼,她抿了抿嘴唇,随即说道:“父皇无须为孩儿忧心,方才正要觐见父皇,孩儿却听闻甚得父皇喜欢那个萧将军出使辽国罹难,父皇身边少了个体己人,孩儿也是一时伤感,是以不快。”

    赵佶性情随和,他也知道后宫中不少公主也都如他一般,对萧唐金风玉露楼传出的许多曲目极为热衷。何况萧唐也从来没近过深宫后院与赵福金接触过,自己这个女儿又是心慈柔善之人,她只是因一个闻名久矣的自家臣子而心生恻隐,所以才心生哀伤。

    听赵福金提起萧唐,赵佶也长叹一声,说道:“难得萧爱卿体察朕的心意,又是懂得品竹调丝、吹弹歌舞的妙人儿,他因出使辽国而遇难,朕也定然不会亏待于他说起来似萧爱卿这等人物,若不是他早已成亲,朕倒真有心将个皇儿许给他,叫他做朕的驸马。”

    赵福金俏脸没由来的一红,随即她幽幽一叹,暗付道:父皇有意将我许给蔡相公之子蔡鞗,那个萧都虞候又已成家何况逝者已矣,没由来的,我又胡思乱想个甚么?

    ※※※※※※※※※※※※※※※※※※※※※※※※

    翌日一早,皇城垂拱殿中。

    早朝并无其他大事,出使辽国归来的正使郑允中率先向赵佶禀告萧唐出使辽国时遇难,当议定葬仪谥号、追赠晋封之事。

    身为使者团副使的童贯也立刻出来附议,他为萧唐“死后”争个加官厚赏,当然除了可以向群臣彰显自己顾念同僚,城府极深的童贯也深知他蒙赵佶器重,这次出使辽国归来后自己在朝中地位必定再度水涨船高,不只是在向赵佶说明辽国此行其实甚是凶险,也是在隐晦地位自己邀功。

    出使辽国的正副使谏言方罢,朝内如郑居中、韩端彦、蔡攸,还有平日不必上朝面圣的王焕、韩存保、杨温等人也纷纷附议。当然这些文武大臣支持追封萧唐加以厚赏的目的各自不同。有的人是把萧唐当做自己一路派系,有的人怎是真心与萧唐交好,是真心实意地想为他身后谋个好官身,也好叫他去的安心

    赵佶金口玉言,也很痛快地答应下来。随即便要由皇帝追赠亡故的大臣谥号,萧唐是武将出身,谥号通常有“武”“忠”二宇搭配,与“武”字搭配组成二字谥号的用字依次为宁、毅、敏、惠、襄、顺、肃、靖等字,与“忠”字搭配组成二字谥号的用字依次有文、武、定、烈、简、肃、毅、敬等等。

    至于宁、毅、穆、烈等靠前的字号,还有“忠武”这等算做武将最高荣誉的谥号,赵佶心里便是再想厚赏萧唐也不能随意授予。

    能得到那些谥号的都是甚么人?似大宋开国名将高怀德谥号武穆,石守信谥号武烈,潘美、曹彬谥号武惠,后世号称北宋第一名将狄青谥号武襄还有两宋交替时候忠武蕲王韩世忠、岳飞岳武穆(后来冤案平凡后追谥忠武,封鄂王),抗金名将刘锜(谥号一说武穆,一说武忠),这些名将不但有开疆拓土打天下的开国功臣,还有外邦与宋廷发动全面战争的时候立下赫赫功勋,百战沙场的一代猛将。比起他们,萧唐现在的战功还太寒碜了点。

    就算将萧唐为大宋出征讨伐的战功往大了说,剿除盖州寇、平定河北张迪匪乱、安抚京西南路平定房山寇等,其中规模最大的张迪冀南军也不过数万人马,何况当年萧唐也并非主帅,只是随王焕率大军征讨的先锋部。这种平定宋廷内部匪乱的战争,功绩也不能与和西夏、辽、吐蕃诸部羌人,以及后来在江南号称聚众百万的方腊军相提并论。

    过了能有小半个时辰,在不少大臣引经据典,一番争论后,终于由赵佶敲定了萧唐的谥号:武靖。毕竟萧唐大多战功,都是在靖平地方匪乱,清剿祸乱民间的强人贼寇所立下的。宋徽宗赵佶点头称赞道:“萧爱卿以武功靖国,屡立功勋这‘武靖’的谥号,确实适合。”

    于是,武靖这个寓意以靖为安,追颂征讨贼寇所立下功绩的谥号,就被用到了尚在人世,而且现在身为数山共主,宋国境内势力规模堪称数一数二的绿林强人头子萧唐的身上

    毕竟谥号只是身后之名,并非追封的官爵。追赠谥号之事商议罢了,赵佶与群臣紧锣密鼓,又要商量当再封萧唐晋升到何等职务,何等官爵。

435章 体恤“忠臣”,朕就是要放飞自我

    追赠萧唐的谥号商议罢了,在追封萧唐官爵时,朝内群臣却产生了一些分歧。

    按萧唐以往的职事来说,权位最高的是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一职,可萧唐这个京西南路安抚使只领相应品阶的俸禄,当年赶赴京西的差遣属于临时派任地方的事务官,当他安抚巡视京西军政事毕,招讨过地方作乱的贼寇之后,实权仍要“交还国家”

    现在官阶中有实际差遣的,还是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候一职,可这官阶也不过是从五品的殿前司官将(更遑论还有在殿帅府中,还有三衙太尉高俅暗中作祟,又怎么可能叫萧唐沾染实权?),按追赠亡故大臣的常例,连升三级也未尝不可。

    可通常多数掌权的安抚使同兼二品以上的官职,若是依安抚使之职追赠晋升萧唐,让这个资历尚浅的新晋臣子死后追封到一品上下的官阶,反而压过蔡京、高俅、童贯这些朝廷大鳄级人物,这就真算得上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但是只按殿前司都虞候的官职追晋,擢升萧唐到正四品,却又让赵佶觉得仍然不够体现他体恤爱卿的心意来。

    当他这个浪荡天子瞧见块高达四丈的太湖巨石的时候都会异常欣喜,不止为它赐名曰“神运昭功石”,并为封磐固侯,家世本是苏州无赖出身,后却靠花石纲积累暴利财富的朱勔也被赵佶御笔一挥,擢升为一方节度使。萧唐所做的大多曲目不但让赵佶流连忘返,而且这个确有战功的朝廷少壮是奉自己的御旨出使采珠,才在辽东“遇难身故”,何况在金风玉露楼,还有个让宋徽宗甚是宠爱的柳影烟一直恳请他厚封抚恤萧唐,如果追封自己的爱卿官爵低了,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大宋天子太过小家子气?

    可是朝内还有些刚直的大臣,他们察觉到赵佶似乎又要全凭自己喜好恣意封官加爵,他们当即又面红耳赤地跳了出来,搬出旧制条例讲得头头是道,苦劝赵佶收回成命。

    赵佶面露不耐之色,心说人家都已经因公遇难了,你们这些臣子就不能多体谅些,又何必这般分斤掰两的聒噪个不停?

    期间高俅冷眼旁观着朝中大臣为追封萧唐之事争论不休,他本就是市井泼皮出身,所看重的是能掌握到手里的实际权力与利益,不像许多注重名声、祖例的大臣为了生前身后的虚名会争到急头白脸。就算给那小贼追赠个正一品的太师、太傅又能有个屁用?一个死透了的萧唐,还能与老夫作对不成?

    高俅也偷偷望向赵佶,就见端坐在龙椅上的自家主子的脸已经越拉越长,便暗付道:按圣上的心思,他也不喜这些穷酸腐辱只顾虚头巴脑地计较那虚名,何况是个封个死官,恁地斤斤计较又是作甚?

    想到了这,高俅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他轻咳一声,踱步出列,高声说道:“陛下圣明,微臣以为萧都虞候虽资历尚浅,可是其国家竭忠尽力,卒于公事,追封之事,自然疏忽不得。陛下恩泽四海,须哀怜忠义臣子,既然萧都虞候于京西南路安抚司勾当公事,不如按从二品官阶追赠功勋,以彰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德。”

    高俅此言一出,几个强烈放对宋徽宗破格越级追封萧唐的臣子反而安静了下来,他们斜着眼打量高俅的时候,不屑与厌恶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赵佶胡乱赏赐不止任性,更是不按祖制、不拘常礼,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还不是眼前这个当年的市井泼皮“圆社”高二,现在的殿前三司太尉高俅!?

    按说高俅先是遭受杖刑迭配的无赖、生药铺帮工的小厮、闲散王爷府邸的帮闲玩伴,而后因赵佶登基而鸡犬升天,在东京汴梁禁军军司中谋得要职,只是做为监军在边关不曾立过半点战功,却仍以镀金归来的资历执掌汴京禁军生杀大权的这般履历,相比起来,萧唐得到如此追封也算是名至实归了。

    何况自从上次高俅假惺惺替向赵佶谏言破格提拔萧唐之后,朝中群臣或多或少也都知道高俅因他螟蛉之子高衙内的荒唐行径,而与萧唐之间的仇怨越来越深,那高俅明捧暗贬,不仅是在汴京殿帅府明里暗里地打压萧唐,甚至使些下作手段坑害与萧唐在京师亲近些的禁军将官。但凡能在大宋朝堂上立足的,都是权术心机一个赛着一个高深的人精,高俅现在又蹦出来假意劝谏赵佶厚赏萧唐,不就是装模作样地讨宋徽宗的欢心?

    可是宋徽宗赵佶,偏偏就吃高俅这一套。

    靠着百般讨好,迎合徽宗发迹的高俅自然很明白自家主子的性情,平常你在下面是跋扈也好、嚣张也罢,只要没跨越过赵佶心中的底线怎么闹都无妨。哪怕现在赵佶能看出他高俅并非真心实意地为萧唐讨封赏,可是现在只需要向他表明个态度,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知道自己定然不会忤逆他便是。按高俅的为官之道来说,要想在朝中屹立不倒,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会看官家的眼色。

    这事看似简单,可平常太多权臣因为一朝得势而得意忘形,反被赵佶不动声色地给打压了下去,诸如蔡京踩到了赵佶的底线,被罢黜相位贬为太子少保,并从汴京打发到杭州闲赋去了,郑居中自以为必得相位而不禁怙恩恃宠,让赵佶知晓后不但宰相做不得,就连知枢密院事的要职也被罢免了

    其他诸如王黼、梁师成的权奸都因此而被赵佶不同程度地敲打警示过,高俅在耍弄权术上或许比不了那些老奸巨猾的权臣,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向来拎得清、看得明,从来不会因一时忘形而犯了赵佶的忌讳。

    当然除了高俅以外,还有个人早就注意到了看似随和随性的宋徽宗心中诸般忌讳,那个人便是萧唐。

    诸如太学生张朝老、左司谏陈瓘等上次还强烈反对破格提拔萧唐的朝臣,他们也对高俅与萧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都已心知肚明,当张朝老、陈瓘等人见高俅又惺惺作态地出来向宋徽宗表忠心,他们再强烈反对萧唐破格追赠的心思也都淡了。反正劝与不劝,皇上照样会胡乱封赏,再僵持下去,不还是遂了这泼皮高二的愿?

    何况破格追赠萧唐虽然于官制不符,可那个在汴京内外被赞作“任侠”的官场后生好歹名声甚好,他与你这厮生前做的是对头,如今又何必在他死后,反倒再被你这个靠着踢一脚好气毬,只懂得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而发迹的泼皮无赖再大作文章!?

    随即,关于追封萧唐官爵之事也很快敲定了:殿前司都虞候、京西南路安抚使萧唐因讨贼有功,又于出使辽国时不幸罹难,圣上体察“忠臣”,追封萧唐为从二品签书枢密院事、拜信安军节度使,武经阁拜侍读学士。授上柱国武勋,封横海郡开国侯爵,食邑一千五百户。

436章 你活着诈死,兄弟们不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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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赠谥号、追封官爵一事尘埃落定,萧唐的正室妻子苏瑾娘也被赵佶封授为宗城县君,诰命夫人。敕令御旨颁布下来以后,名噪大宋黑白两道,刚被追封为从二品大员的任侠萧唐的死讯也在大宋各地流传开来,因为萧唐遇难之事有的人如丧考妣,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失惊打怪,还有些人扼腕惋惜

    然而却还有些人终日焦头烂额,暗自埋怨自己算是被自家哥哥给坑惨了,这些人,大多都是萧唐的心腹兄弟。

    人都走了,平日关系亲近的同僚、好友好歹要登门吊唁吧?汴京这边萧嘉穗、杨序、郑天寿、侯健等人要接待在京师的王焕、韩存保、韩端彦、张开等与萧唐来往密切的朝臣;萧家集那边,卞祥、杨林等人要安抚周侗、王进、岳飞、武植等与萧唐感情交厚的良师益友;大名府那边,石秀、花荣等人要应付梁世杰、卢俊义、索超等萧唐昔日在河北的同僚旧友

    苏瑾娘、唐芃秀等还好,这些萧唐府邸中女眷完全可以推说因夫君亡故,悲恸难以自持,恐礼数有失怠慢了贵客便躲在后宅内院不见前来吊唁的萧唐故人。可是于各地负责接待往日与萧唐有来往的同僚好友的那干兄弟,却如何也避不开这桩糟心的麻烦事。

    明明知道自家哥哥现在正统率二龙山、清风山以及北地诸地数千人马开赴平州正要与辽国巨寇王伯龙决战,似萧嘉穗、杨序、石秀、花荣、卞祥这些留守萧唐治下各地的兄弟可倒好,脸上终日要挤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去应对前来吊唁的来客。饶是如萧嘉穗、杨序、石秀这等精明干练的人物,时间长了,不止是觉得心累,他们都感觉自己似乎也都有些抑郁了

    更何况,与萧唐之间的感情越是深厚,也是真挚的人,反而让杨序、石秀、卞祥等人更加难以应对。

    诸如当年曾与萧唐征讨张迪时并肩血战厮杀的索超,甚至还有在德州军司任职的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珪登门前来吊唁的时候,还没几句话下来,索超便已经擂着胸脯嚎啕大哭起来,性烈直爽的魏定国见状也不禁触目伤怀,他在厅堂大骂老天真是瞎了眼,竟然让萧唐这般奢遮的豪侠如此轻易地去了。

    也曾与索超一并血战沙场的花荣见状看傻了眼,他与单廷珪忙上前好说歹说着劝慰索超、魏定国将情绪稳定下来。一番折腾后,以往在战场上意气风发,以天下无对的神箭本事睥睨群雄的小李广花荣都感觉到自己似乎老了几岁。

    哥哥,当初你为甚么不带挈着兄弟随你一道出使辽国?哪怕是叫我率十八骑索性去投了二龙山,去在绿林中助你行事也好。征战沙场的时候我花荣何曾惧过?便是挨上两刀我也认了,可是叫我在这里扮出副悲愁垂涕的模样与人周旋,兄弟做不到啊!

    与萧唐有同门情谊的卢俊义捶胸顿足、郁郁寡欢自不必多说,周侗闻得萧唐的死讯后一连数日惨然哀叹,竟然一反常态地叫岳飞、牛皋等弟子自行习练武功,将自己关在房内幽居独处,不愿见人;

    牛皋则回忆起当年在汝州鲁山县时,蒙唐芃秀治愈他老母与浑家的顽疾,又得萧唐相助北上投至萧家集,叫他能寻得周侗这般名师的恩情,他也不禁悲从中来,终日不是嚎啕顿足,便是喝得酩酊大醉,发起酒性来在萧家集内大闹过数次。还好集镇中有性情持重,而且两条臂膊同样怪力惊人的卞祥能十分勉强地制住牛皋,后来也多亏周侗出面言辞训斥牛皋一番,才让这个借酒消愁的莽汉有所收敛;

    至于王贵、张显、汤怀这三个平素时常在集中中调皮捣蛋的顽童,在这段时日内也十分反常的只是刺枪使棒、打熬武艺;

    其中反应最冷静的当属岳飞,当他得知萧唐在辽东遇难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向东北面拜了三拜,随即便一如既往的勤学苦练,不曾有过丝毫怠懈。可是诸如王贵、牛皋等师兄弟明显能感觉到少年老成的岳飞,最近他的神情时常阴沉地渗人,自己经常独自练枪至子夜时分,因一直攥紧着枪杆习练,磨出一手血泡尤不自知

    在这种抑郁的环境下,山士奇直接向集镇中民壮的枪棒教师王进推说自己欲返至河东威胜军铜鞮县省亲,实则他挑起浑铁棒,背上行囊包裹径直去青州二龙山投寨去了。

    因为王进也因萧唐对他的周全之恩铭记于心,闻得萧唐的死讯后他也是愁肠百结、悲不自胜,山士奇原本也晓得萧唐暗中在绿林中谋划大事的,他也知道以王进的性情,未必会理解萧唐现在的所作所为(这也是出自于萧唐的考虑,萧唐知道王进就算被高俅迫害,却从来未曾动过落草的念头。他对于绿林中人尚有些排斥心理,所以至少目前而言,萧唐还无法向王进告知自己的全盘计划,同时他也不愿王进又因顾及到自己对他的恩情,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山士奇也不愿终日瞒着他这师父,不如索性似史进一般,直接去寻萧唐便是,省得在此处终日面对师父却无法坦诚相对,直让山士奇感觉自己憋得心中苦闷!

    而对于“萧唐之死”的反应最为哭笑不得的,当属直奔京东东路投去的史进。这史大郎刚撺掇完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好汉收拾起财帛金银,烧毁了寨栅,点齐五七百山寨喽罗并愿跟随史进的史家庄客,一并去投青州二龙山大寨而去。在路途中史进惊闻萧唐在辽东遇难的消息,他不禁“啊呀”一声,滚落下马,正当史进要扯起嗓子嚎哭的时候,突然又醒悟到这事不对啊?

    我与萧唐哥哥分别的时候,他不是已快登上皮岛了么?在前往黄龙府采购北珠的途中遭伏击身死?就连伏击萧唐哥哥的那个高家娘子都成他的人了,那伙本是对头的渤海马贼也皆听萧唐哥哥号令,他又怎么可能遇难?

    陈达、杨春二人见史进滚鞍下马,正要痛哭,当他们正要去劝慰史进的时候,却见那史大郎如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张大着嘴巴呆坐在地上。他们两个也不由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僵在当场。

    神机军师朱武是个心思细腻的,当他听史进大致说过在辽东的经历,他便能大致推测到因辽东大乱,辽国官府寻觅萧唐不得,联想到当时凶险的情景,辽朝向宋国报说来使萧唐已经遇难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如今宋廷已拟定谥号、追封官爵,萧任侠八成是借机行事,任由他暗中在辽东大施拳脚。

    史进听罢大喜,他当即吩咐朱武等头领快马加鞭,定要速速赶至二龙山问个究竟。只是被这大悲大惊的消息一闹,让他这个甚是心大的史大郎也惊出一身冷汗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可是像萧唐这种明明活着却还装死的,反倒把汴京、大名府、萧家集几处的兄弟折腾得不死不活。可如今也只得如此,毕竟知道萧唐只不过是趁机诈死的,都是知晓萧唐暗中所谋大事的心腹兄弟,似周侗、王进、岳飞、卢俊义这些与萧唐关系亲近的良师益友,萧唐虽然不想瞒着他们,却也不得不瞒。

    现在只剩下一个与萧唐深情厚谊,但同样尚还不知萧唐暗中计划的兄弟,他也很快将会得知萧唐的“死讯”,那个人就是现在正于边地西军中任职,萧唐的结义兄长武松。

437章 战火的淬炼,西军武二郎

    秦凤路怀德军,平夏城附近。

    这座坐落于宋夏两国边塞要地,位于石门峡江口(今须弥山沟口),好水河(今陈家沟河)附近的军镇始修建于哲宗绍圣四年,在徽宗大观二年扩大城址,升格设怀德军路,但看平夏城丘陵起伏,沟壑纵横,梁塬交错,山多川少,地势端的险要,这里不止是大宋发兵征讨西夏时的桥头堡,也是抵御周围党项、吐蕃等部时而入宋境劫掠的前沿阵地。

    忽然就见平夏城西陲的山谷间又大片的烟尘扬起,滚滚烟尘中有不到两百骑的骑手驾马狂奔,他们的脸上都满是血污,每个人皆是甲胄不全,狼狈不堪。周围又有喊杀声乍起,似正有大批人马正在追杀他们。

    这些人都是身着羌袍的吐蕃族人,因近年遭白灾、黑灾生活日渐窘迫,有些族人不甘心像吐蕃其他部族那样,只靠在大宋秦凤路内秦、洮、河几州茶马司所设的集市中互市以换取生活必需物资,他们意图悄然潜入宋人的地界,在乡间大肆掳掠番粮草财物而大干一笔。

    可是这伙吐蕃族人还没等摸进汉人的村镇,便被寻边的大宋西军将士给撞到了。一番厮杀之后,吐蕃人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不得已下只能向北面狼狈逃窜,从大宋西军的围追堵截中逃出生天。

    “快撤!只要能逃出去,此仇必定要报!我就不信宋军时时都能把守得紧,下次再杀将过来,管教那村子的汉人一个也别想活!”

    有个吐蕃头人咬牙说罢,他快马加鞭,刚转过一处光秃秃的山坳。这时忽然就听“嗖嗖嗖”数声尖啸声起,他顿觉胸口一痛,呼吸一窒。当那吐蕃头人低头一看,就见一支利箭已经射穿了他的皮甲,死死钉进了他的胸脯。

    那吐蕃头人愕然抬头,就见前方有三百多名宋军士兵横在路间,忽听弓弦一阵齐响,又是一蓬羽箭袭来,有四五十个刚驾马转过山坳的吐蕃族人在这轮箭袭中顷刻送命。

    “他娘的!这里也有埋伙!”那些以为侥幸逃脱的吐蕃族民眼中都冒出忿怒和恐惧的厉色,另一名吐蕃头人拔出腰刀,嘶声咆哮道:“冲过去,这伙宋兵都是步军,要杀出去不难!”

    现在这伙吐蕃族人只能做困兽之斗,现在但是周遭沟壑天堑纵横,后面又有大批的宋兵马军穷追不舍,他们无处可逃,唯有驾马冲锋杀出一条血路!

    “杀!”那群走投无路的吐蕃族人在那头人的率领下,犹如一群嗜血的野狼嘶嗷狂吼,拼命用马鞭抽打着胯下战马向拦路的宋军全力冲刺。他们距离那伙宋军步兵的距离不远,对面的弓箭手最多只还来得及再射两箭,现在正是豁出性命的时候,总好过让他们这些剽悍善战的吐蕃牧民束手待毙得强!

    箭矢如飞蝗般再度射来,那伙吐蕃族人耳畔尽是羽箭破空的呼啸声,不时有人中箭落马,可没有同伴会下马救助,甚至没有人会回过头看瞧他们一眼,残存的骑手眼中只有拦住去路的一伙宋军,只要冲挎了他们,自己才能闯出条生路!

    当吐蕃骑手距离宋军不过二十几步的距离时,已经有人狂嚎着握紧弯刀,并以双足死死踏住马镫,他们都做出了劈杀的姿势。只要能再靠得再近一些,饶是现在是剩下百余骑,借助战马的冲击力,这伙吐蕃人相信眼前的宋军步卒不过是群任其宰割的羔羊,只能任由他们就能趟开一条血路。

    宋军步兵中刀盾手、长枪兵已经奔至前列,架起手中的长枪和盾牌,准备硬抗吐蕃骑手的冲击。当有个吐蕃大汉首当其冲,驾马冲到宋军阵前,正嘶声怪叫着要挥刀劈开的时候,突然有道身影从宋军刀盾手、长枪兵中暴冲而起,直奔着那吐蕃骑手冲去!

    那大汉一身宋军步军都头打扮,他面带金印,生得虎目浓眉、威风凛凛。但见那大汉腰间两道寒芒乍现,两把雪冰镔铁戒刀仓啷出鞘,那军官以一飞冲天之势高高跃起,只一刀便将那吐蕃大汉剁于马下!

    这个生得雄壮威武的军官,当然就是与他的结义兄弟萧唐阔别时日已久,现在于西军中任步军都头的武松武二郎!

    自从武松在西军中与周围党项、吐蕃等部发生过小规模的冲突时起,他就从来不像个新兵那样畏刀避剑,反而战事越惨烈,敌人越凶狠,武松便越兴奋,厮杀的时候越为勇猛,正如那武松当年所说:俺这一对拳头,只打天下好汉。现在他拔出双刀来的时候,敌人越凶,他杀得越狠!

    虽说自从上次宋夏战争之后,西夏国偃旗息鼓,不敢再对宋国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可是在大宋西陲边地诸族混杂,不时也会有游牧部族寇钞劫掠宋地庄镇。武松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数度在战火中磨练自己的武艺,使得一身业艺本就十分了得的他,如今的刀法拳脚更显凶狠干练!

    战马长嘶声再度传来,随即杀至的吐蕃骑手挥舞手中马刀,又直朝武松砍来。武松反而迎着疾驰而来的烈马迈步狂奔,他将双刀合至一处,单手攥住个吐蕃人持刀的手腕,一把将他扯下马来。武松随即又踩着那无主战马的马鞍凌空而起,他飞起一脚又将个吐蕃骑手踹落下马,随即他又借着下堕的力道一刀劈出,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将三个大汉击落下马!

    凄厉的刀芒过处卷起腥风血雨,这时的武松,就如在由吐蕃劲骑所组成的激流中逆流而上,甚至在徒步厮杀中以一己之力又连杀五六人,逼得吐蕃骑手猛烈的冲势滞泄了下来!

    后面的骑手策马冲至,他们深知要杀出重围,必须立刻了结掉眼前这个似猛虎般悍勇的宋军都头!这些吐蕃人刀矛并举,围着武松狠狠砍杀戳刺。武松祭起步法身子一扭,趁着一杆长枪刚贴着他的身躯擦了过去,猛然间他身子在众骑中辗转腾挪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武松边侧身必然,边信手又然将个骑士斩落下马,他又或挡或闪,已然冲至这群吐蕃族人的头人眼前。那吐蕃头人眼见这个凶悍无对,甚是缠人的宋军将官杀到眼前,他暴吼一声,手中马槊直往武松心窝戳来,这一槊借着战马冲势,又快又疾,端的是狠厉异常!

    反应过人的武松早有准备,他身子一侧,将那马槊闪个过,随即又撇了右手戒刀,抢住那头人的槊杆用力一拽,将他连人带军器都脱下马来!不等四周吐蕃人来援,旋即武松左手戒刀手起刀落,只嗝察一声,便将那吐蕃头人的大好头颅给剁了下来!

    眼见武松神威盖世,三百宋军步卒也都纷纷擎刀绰枪,朝着残存的吐蕃骑手杀将过去。这时又听雷鸣般的马蹄声传来,有数百大宋西军骑兵已从山坳转角处追击过来。

    那群马军中有个骑将瞧清战况,他登时张狂地大笑起来,还朝着旁观两三个将官笑道:“赢了!哈哈哈!是洒家赢了!直娘贼,你们这几个新调至平夏城的撮鸟,还说只凭三百步军,定然挡不住这拨吐蕃人!我说甚么来着?有武二哥在此便定能拦得住!厮杀过后,洒家可要向你们讨彩头,既是你这厮们输了,可不能赖账!”

    武松这边听了,他一抹脸上鲜血,大声喝骂道:“泼韩五!你这厮又拿爷爷下注耍钱!赢了多少利物?也须算俺一份!”

438章 武松闻噩耗,我兄弟死了!?

    “是你们这些从永兴军路调过来的见识少!秦凤路地界的西军儿郎,与夏人、吐蕃厮杀得久,都是不畏生死的好男儿!不过是些吐蕃流寇,又值得个甚鸟?倒是你们恁般大惊小怪!”

    清剿过侵扰宋境村镇的吐蕃游骑,在宋军回拨平夏城的途中,韩世忠口中仍不依不饶,向同行的宋军将官直言笑道。

    听韩世忠出言相讥,有个虞侯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板起脸来,对韩世忠喝道:“你这泼韩五,我也听过你在西军中是个浑不吝的主,区区一个都头,如何敢与本虞候如此说话!?”

    韩世忠却呲牙一乐,混不在意地说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洒家与西军中的刘相公、郭相公,都是如此说话!你也不过是个营虞候,架子倒不小。是想要赖账怎地?延安府里的泼皮小厮,倒比恁这虞候大人赌的直,恁地没个出豁!”

    “腌臜厮,你也忒过太放肆了!”那虞侯官当即大怒,他正要发作时,忽然就见方才大发神威,连杀吐蕃骑手数十人的武松缓缓驾马上前,并对他说道:“虞候,韩五说话没个轻重,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何况都同袍为伍,又何必恁般计较?”

    那虞侯官乜了武松一眼,方才间他冲阵杀敌的悍勇战姿,这虞候心里已然惧了武松三分,何况武松说得看似客气,可那虞候觑见武松那一对招子正冷冷盯着自己。他不过也只是一营虞候,论军职差遣只比武松、韩世忠高了一阶,何况两部人马各不统属,心中一番计较下来,那虞候官重重哼了一声,也不再理韩世忠与武松,驾马只望前面赶去。

    韩世忠冷笑一声,骂道:“原来也是个色厉内茬的厮鸟,也在洒家面前抖威风!”

    武松摇了摇头,对韩世忠说道:“你这泼韩五,倒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新调来的别部人马,你没由来的招惹那厮们作甚?”

    韩世忠咧嘴一笑,说道:“还不是这鸟人曾听过我的‘好名头’,叵耐这厮又仗着自己是个营虞候,恁地蛮法!他与洒家作色,哪里还能对他佛眼相看?不信他砍了我的脑袋去!”

    韩世忠说罢,又与本部军卒百无忌惮地大声说笑,虽说他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可是在武松与自己马步军两都人马中人缘甚好,大伙听到他说笑,也都附和着恣意哄笑起来。

    在韩世忠没从军之前就是个嗜酒豪纵,不羁尚气的泼皮出身,在西军中也是个叫同僚又爱又恨的刺头,何况当年他与夏军厮杀时身先士卒,不但曾率先登上城墙斩杀守城将官,又曾率敢死战士冲入敌阵,看了西夏监军驸马的人头,可他立下那等卓越的战功却只官升一级,韩世忠虽然面子上仍嘻嘻哈哈,可心里难免还是要怄股鸟气。

    是以从那以后,这泼韩五屡屡与上官顶撞,混不吝的刺头行径愈发放肆起来,虽说在西军在大小战役中又曾立过很多功劳,可军衔仍不过只是个马军都头。如此下来也是个恶性循环,韩世忠越是放浪无忌,便越无法受提拔擢升,可是他越得不到提拔擢升,他便越放浪无忌

    武松虽然是个眼里揉不得杀子的烈汉,可是他在行伍中处事要比韩世忠知进退得多,按理说凭他立下的战功也早该晋升军职,可偏生武松又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韩世忠每每赶下触犯军律,或者与其他部曲的将官起了冲突时,武松总是二话不说,立刻站出来为韩世忠出头,是以他们二人都不知已斩了几百颗敌酋的人头,可步军都头、马军都头的差遣却从来没提升过。

    韩世忠嘴上不说,心里则对武松感激的很。在西军中除了种师道、种师中这两位经略相公,能让韩世忠衷心敬服的,也就只有秦凤路渭州平凉兵马提辖,现在却已杀人出逃的鲁达,以及眼前这个与他是袍泽战友的武松。现在韩世忠看武松的面子,在军中已然收敛了许多,否则按他泼韩五过去的脾气,就冲刚才那营虞候敢那般轻视于他,韩世忠早已将他扯下马来,打个满地找牙了!

    武松与韩世忠一路说笑着,终于赶回了位于平夏城的西军军营中,当他们两人刚驾进辕门,恰好有个将官率队人马与他擦身而过。那将官见到武松脸上金印,以及腰间佩带的双刀。他微微一笑,向武松抱拳说道:“久闻平夏城有个武二郎,双刀本事甚是了得,在下佩服得紧。”

    武松也抱拳回礼称谢,他见那汉子五官生得棱角分明,也甚是雄壮威武,只是他眉宇间似透着股阴鸷,却让武松感到略感不适。还没等武松询问那将官姓名,那将官便笑道:“军司差遣,不敢久留,待在下回城时,再寻武都头亲近。”

    武松皱着眉头回头又打量那将官的背影一眼,向韩世忠问道:“也是从秦凤路其他军镇调来的同僚,却不知什么来路。”

    韩世忠冷眼横了那将官远去的背影一眼,不屑道:“洒家知那厮是从德顺军调来的个都头,却不是甚么爽直的汉子!也有从渭州、德顺军、秦州调来一同关扑耍钱的兄弟提过这厮,说他虽有好本事,却爱耍弄心机,是以同部曲的同僚没几个待见他的我记得那厮似乎是叫吴玠。”

    武松听了也没在意,当他与韩世忠策马又行数十步,有个押官前来向武松报道:“武都头,有恁的家书寄到营中。”

    武松听罢登时喜道:“我大哥来书信了?快拿与我来瞧!”

    韩世忠知道武松与他大哥武植感情极为深厚,可他见武松有家书寄来,忽然又想起前些时日还与武松有书信来往的萧唐,便笑道:“武二哥,这段时日怎地不见萧任侠有书信来?他如今在京师做得大官,洒家还寻思托他的门路,在汴京军司谋个前程哩!直娘贼,在平夏城这边咱们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玩命,功劳却都是别人的!既然有人情在,咱们不妨都去投他,也好过在此受风餐露宿,受人鸟气的苦。”

    武松面色微微一滞,虽然也知道韩世忠只是随口说笑,可他的无心之语不由得使武松心中又犯起了嘀咕。

    虽然萧唐与武松同生共死过,都是能同生死、共患难的结义兄弟,可是即便萧唐有难时,武松会毫不犹豫地舍出性命相帮,但他却绝对不肯依托萧唐的门路升官发迹。

    因为武松最开始与萧唐结识时亦师亦友(更遑论最开始武松瞧萧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时候),两人相处的关系武松就倾向于强势的一方,可自从他与鲁达、韩世忠、汤隆至河北大名府参见萧唐大婚的时候,武松便已经隐隐感觉到萧唐虽然依然还是他的兄弟,可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对他拱手低眉、甚是恭谨的小兄弟了。

    这虽然不至于让武松就此对萧唐心生间隙,可他是何等刚猛不屈的人物,叫他低眉顺眼地投到昔日这个自家小兄弟门下,或是托他的人情打点关系,让他武二郎在行伍中晋升得能够顺利些?这种事对于刚烈的武松,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而且萧唐就是因为深知武松的秉性与脾气,所以他从来不曾向武松示意他会打点门路,叫武松调至汴京禁军中谋个差事。因为那对武松而言,这不是兄弟的盛情相助,而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兄弟你如今能官场、江湖中有这般建树,我这做兄长的也甚是为你欣喜。可你能有今日这番成就,焉知我武二便不能在西军中博个出身?

    武松笑着摇了摇头,并拆开了书信,可他只粗略读了数行,便已登时如遭雷殛,脸色大变:“甚么?我兄弟在辽东遇难了!?”

439章 一触即发的战事

    “武二哥,你说甚么?哪个兄弟遇难了,遮莫是萧任侠!?”韩世忠听武松惊呼说罢,他脸上戏谑之色立褪,也急忙向武松问道。

    武松一声不吭,也不知是因为忿怒还是悲痛,他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骤然间,武松仰天长啸,犹如只暴怒的猛虎!他又飞将起来一脚,将身旁一颗营寨中做拒马横梁用的圆木踢至半空!那分量极重的圆木在空中兜了两圈,重重砸在地上,激溅起一片雪泥!!

    离武松不远的那个押官猝不及防,吓得一屁墩坐在了地上。周围若干军士闻声敢来,他们见武松面色狰狞得吓人,一时间都呆立站住。军营中大多人都知武松是个杀伐果断、刚烈性直的烈汉,眼瞧他现在因悲怒而目眦欲裂的神情,也没哪个敢上前相问相劝。

    “兄弟阴魂不远,我这做兄长的必要替你做主报仇!休说是你在辽国被害了性命,若叫我知道是哪个狗贼所为,便是上天下海,也要割了那厮的狗头,剖腹挖心,来祭兄弟你在天之灵!可如今书信又不见个分明,又叫我如何为你报仇雪恨!!??”

    这时武松双目血红,他声嘶力竭地仰天狂吼,势如疯虎一般!

    这时韩世忠神的情难得一脸郑重,他急忙上前去按住武松,连声劝道:“二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暂时祸福。萧任侠已经去了,你便是悲恸也于事无补!”

    因悲痛而满腔戾气的武松本就没处发泄,他听韩世忠说罢,一对招子如雷似电一般狠狠地向韩世忠瞪视过去!武松猛一甩膀子,要将韩世忠挣开,可是韩世忠同样也有身蛮力,他费尽浑身解数按住武松,一时间两人僵持作一团。

    “泼韩五!你给我撒开!须知我武松认得你,我这对拳头却不认得你!”终于武松一把甩开韩世忠,又指着他雷嗔电怒般地怒喝道。

    险些被武松一把摔倒在地韩世忠踉跄几步,刚站稳了身子,他反而把脖子一梗,又迈步走到武松面前,朗声道:“兄弟是干嘛的?武二哥,你与萧任侠是义气深厚的结义兄弟,我韩五与你也是同生共死的袍泽手足!你心里窝火憋气,没个宣泄处洒家知道,来!我韩五就让二哥打个痛快,也撒撒你心中的怨恨!”

    “你!!”武松浓眉倒竖,他举起拳头定在半空中,韩世忠又将胸脯一挺,两个人大口喘着粗气,相互瞪视良久。终于武松还是忿恼地大骂了一声,轰然坐到在地上。

    韩世忠长叹了一口气,待武松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些后,他慢慢走上前去,俯身向武松伸出手,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武松与韩世忠一时无话,过了良久,武松才开口说道:“我要回大名府去,上次与义弟一别,却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他今已没了,也须星夜归去,举哀祭祀、斋醮超度的时候,又怎么能少得了我这个结义兄长,叫兄弟走得寂寞?何况我义弟到底是如何遇害的,总要亲自过去,才能问个明白!”

    韩世忠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也说道:“武二哥,我与你同去!当年洒家也蒙萧任侠看重。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好歹我也该到他坟前磕个头,上柱香才是。”

    武松脸上哀戚之色未散,可好歹已冷静下来了些,他略作踌躇,又道:“可是咱们行伍儿郎,如今也并没抱恙患病,身受金簇刀伤,如何能向军司告得假,离了军营归去奔丧。”

    “这个不妨,眼下我大宋与夏国未动兵戈,咱们这些镇守边关的军健,按例亦可向军司上表申请批复,告假百天洒家有些门路,上下打点一番,也非难事。”

    似韩世忠这样的军中刺头,在延安府、平夏城虽然得罪过不少同僚上司,可他与不少军中底层的将官交情也甚是投契,加上他屡犯军律,反而比寻常将士将不少祖制条例记得更熟些。只是眼下也不是该说笑的时候,韩世忠便一板一眼地对武松说了,告知他自己有办法教他们两人回大名府萧家集吊丧。

    武松默然点头,他现在只恨不得一步跨到河北去。两人又商议一番后,韩世忠便提前动身,找军司中熟识的同僚做个人情,批复他们告假离营

    萧唐现在可还不知道自己被追赠谥号做“武靖”,也还不晓得宋徽宗赵佶十分大方地追封他这个从五品的都虞候,破格擢升至从二品的签书枢密院事,武将官阶更是晋升到一方节度使。其中签书枢密院事是有实权的差遣,而且虽说节度使不掌实权,通常也不赴本州府治理政事,可是这个虚衔也被大宋行伍儿郎视为极为荣耀的封赐。

    只不过近些年来,赵佶所授封的节度使中还有诸如杨戬、朱勔、高敦复(高俅之父)等不曾有过丝毫战功的宠臣,所以在萧唐得知资历尚浅的他也已经被宋徽宗赐封做一方节度的时候,也不知是该赞一声赵佶很够意思,还是该骂他那个昏君昏聩糊涂

    何况还有上柱国武勋,封横海郡开国侯爵这类的追赠,实际上开国侯爵再往上的开国县公、开国郡公两等爵位,大宋只在开国初期曾授予功勋卓越的臣子,随后一直到宋徽宗登基时也基本不会赐奉功臣。

    根据萧唐所了解的,与他同样被封作开国侯爵的大宋贤臣名相,还有宋仁宗年间被赞作阎罗包老,封爵东海郡开国侯包拯包龙图也就是说,萧唐如果再被晋升爵位时,只能做剩下郡王、国公几近位极人臣的爵位可封

    唉,毕竟我已经“遇难殉职”了嘛,可是当我重返京师之后,这些追赠追封的官爵勋职又会不会作废?这事萧唐也猜不出个大概来,好像历朝历代,也不曾闹过这么大的乌龙,能供他萧唐参考。

    现在掌军国机务,有权力与上官商讨国家边境防备、禁军招募、调兵征讨的签书枢密院事,同时还身兼节度使这等荣耀武勋的侯爷萧唐,正忙着统率麾下的绿林人马,去和辽国另一拨土匪强人厮杀火并。正当远在秦凤路平夏城的武松刚刚得知萧唐遇难消息的时候,萧唐却已经率军进入平州开平地界,并与王伯龙麾下的一伙强寇打了照面

    战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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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在西军中的武松、韩世忠可以告长假的情节,依据网上所查阅到历史学位论文宋代的军人保障研究第49页中,引述的宋朝李焘所著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十五,咸平六年十一月戊子,以及元朝脱脱等所著宋史卷七真宗本纪内的相关内容

440章 家传宝刀!杀人不留血!

    快刀燕九的眼角抽搐了几下,他本就生得满脸横肉,如今燕九恶狠狠地目睹着眼前惨烈的战况,他脸色也愈发阴沉起来,使得这个年过三旬的绿林屠夫,只恨不得挥刀将眼前一切敌人零碎割了。

    可实际的情况是,本来意图抄萧唐后路的燕九遭到伏击,使得他麾下贼兵大乱,已经被对方的劲骑快将本方军阵冲散。

    由林冲统领的孙安、唐斌、乔道清等一路人马于蓟州、平州只与南京道群寇只发生过两次小规模的厮杀。多数的强人头领,在得知王伯龙于二仙山惨败于一伙来路不明的强人之后,果然因畏惧对头势大,他们不是选择龟缩于自己山寨中,就是主动派人向已然杀到门口的对手示好,直言自己算不上王伯龙的人马,你们神仙打架还望莫叫我们小鬼遭殃

    燕九确实个自诩讲江湖义气的,他又一心想随着王伯龙做大声势,是以在萧唐率鲁智深、许贯忠一路人马进入平州开平、滦南等他的势力范围时,燕九就开始打起伏击萧唐军的主意。

    只是自己麾下不过一千上下的人马,要与三千五百悍勇的马步军硬抗,胜算实在太低。燕九与麾下几个头领商议过后,决定率麾下萧唐率领的人马后队,在对方前后军回援时,自己再退回壕深墙高的坞壁中,死死拖住这一路人马。

    哪知他的全盘计划,尽在就萧唐身旁谋士许贯忠的意料之中。

    许贯忠早就探知坐霸开平、滦南一带的辽国强寇快刀燕九,是个残忍好杀,且又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按他估计似这等跋扈好斗的凶徒龟缩在坞壁之内不出,八成是存了抄后路伏击本军的心思,他便先用计提备,于后队只留少量军马示之以弱,并扎下寨栅屯住,实则在暗处早埋伏下两支人衔枚、马裹蹄的人马,只等燕九趁夜前来偷袭。

    待燕九引领一千兵马杀入营寨时,就听四处呐喊声大作,燕九已知中了计,便引军掉头便撤,哪知四面暗处中的萧唐麾下义军乱放弩箭,只顾朝燕九麾下贼兵射去,一时间贼军散乱,中箭倒地者不计其数。

    迎面又有一支马军呼啸杀来,为首的那个骑将头顶,撒着一把青缨的铺霜耀日镔铁盔,身穿钩嵌梅花榆叶甲,系条红绒打就勒甲绦,铠甲前后有兽面掩心,上面笼着领白罗生色花袍。那骑将腰挎宝刀,一杆浑铁点钢枪也挂在马鞍得胜钩上,绰出皮靶弓,将数根凿子箭只顾朝燕九溃乱的马军乱射过去,待数名小头目引弦落马后,那骑将收了弓,拿起长枪,纵马瞪目大喝道:“青面兽杨志在此!贼厮们速速受死!”

    杨志身后的马军锐骑,也在随着杨志的怒吼齐齐擎出骑枪马刀,他们就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直插入燕九溃乱的贼军中!

    “杀!”杨志拍马舞枪,一马争先,施展出杨家枪精妙的技法,在阵中横冲直撞,一枝枪似搅起片血海狂涛,不断地有贼人被戳翻堕马!

    上一战鲁智深、林冲、萧唐三员猛将在单挑放对的时候大显神威,震慑得王伯龙麾下群寇心惊胆战,杨志在感叹敬佩的同时,也暗自下定决心,心说:好歹洒家也是将门后裔,得了我杨家枪法真传,虽不能凭这身本事保家卫国,好歹也要在众位兄弟面前争口气来,这一战的头功,也须轮到我青面兽了!

    “噗噗噗!”利刃入肉声此起彼伏,一片血光迸现,只比杨志慢了片刻,血刀子竺敬手中铁鐏阔刃掉刀寒光绰绰,也已率领马军也狠狠扎进燕九的贼军阵中,那群慌乱贼寇眼见突然杀出的这支劲骑各各如狼似虎,而萧唐、鲁智深、阮氏三雄等各率马步军也已从前后包抄过来,使得这群贼众更是慌乱不堪,战力大打折扣。

    燕九微眯着眼睛,眼见那个手持掉刀的头领所率的这支马军如铁轮般辗压过来,直杀得自己麾下贼军七零八落,而率先纵马冲杀过来的那个青面将官虽然骁勇难挡,可在拍马狂奔的时候,与他本部兵马拉开了一段距离。燕九当机立断,他向身旁几个亲随下令道:“合力杀了那厮,再奋力冲杀出去!”

    燕九身旁的几个强人头目,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他们听自家头领下令,便轰然领喏,纠集其数十骑军,直朝着杨志杀去。

    那边杨志借着马力,厮杀正酣,忽然从旁边撞出个步将抡起一棒,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杨志胯下战马的马腿上。

    战马一声悲嘶,向前扑倒,马上的杨志登时滚摔落地,他反应也是极快,就地翻滚出两三圈后,立刻扑将站起身子来,四面八方的贼兵哇呀怪叫着,将手中刀枪齐齐向杨志招呼过去!

    杨志虎目圆睁,一声暴喝,他又施展起杨家步战枪法来,但见去似箭回如线,手急扎人面,杨志将一杆浑铁点钢枪使得浑如怪蟒翻身,梨花盖顶,又似条乌龙翻江出海滩!以他为轴心周围丈余的空间内,但有贼人踏进圈子,登时便被他一枪戳个透明窟窿!

    就在这时,燕九也已率麾下数十骑轰然杀至,燕九大骂了一句粗口,随即将一把刀使得如狂风暴雨,叫杨志连个喘息的空儿都没有,四周渐退的贼众又围将上去。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杨志还没蜂拥从来的敌人团团围住,眼见他就要被这群杀红了眼的贼人乱刀分尸!

    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听一声清喝道:“杨志哥哥,我来助你!”竺敬率着数十骑人马也已如旋风一般突然杀出,他施展出所向披靡的刀起手中绰刀划出道耀眼的刀芒,立刻将个贼军头目斩成两截!杨志趁着竺敬突骑冲阵的功夫,他一枪将个骑手刺落下马,随即抢了他的战马,打足精神与燕九恶斗在了一处!

    枪来刀往,杀气遮天!番番覆覆,搅做一团时,杨志已经与燕九血战了三十余合。这个时候不仅竺敬率马军冲散围杀杨志的贼军,萧唐、鲁智深率部也虎如群羊一般,杀得所过之处一地的死尸!

    燕九是个凶蛮惯了的人物,他必剥剥咬碎牙关,一心只想速速杀了眼前这个青面汉子。燕九趁着杨志尽力一枪搠来,他挺起胸脯,竟然似要受他一枪,可待杨志手中浑铁点钢枪的枪尖刺到胸前时,燕九略一侧身,杨志那枪便从他肋窝里放将过去!

    燕九用腋下死死夹住枪杆,挥刀直奔着杨志的脖颈斩去,他心中发狠想道:饶是你这厮枪法奢遮,如今我叫你施展不出,只能做我刀下之鬼!

    哪知杨志反应极快,他迅速撒开枪杆,燕九一刀砍了个空,他用力过大,一时回身不得。杨志暴喝一声:“狗贼,你当洒家善使的,就只有我杨门枪法么!?”

    杨志说罢,腰间那把家传宝刀已经仓啷出鞘,眼前一片寒光夺目,冷气侵体,燕九竟忽然打了个寒颤。杨志就手抡起手中那把被高俅押入库房,却又被时迁盗回的杨门家传宝刀,望着燕九胸膛猛斩过去!

    “噗!”鲜红的血泉漫天激射,这是杨志第一次用这把绝世好刀杀人,他忽然又想起自己当年向别人吹嘘这把宝刀时的情形:“你道洒家这把祖上留下的宝刀如何了得?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

    燕九双目凸出,张大着嘴巴,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铁甲已经似朽木般被斩开,任由那般锋利至极的宝刀将他开膛破腹!燕九在坠马之际,还眼睁睁的瞧着那青面汉子手中宝刀的刀身上,由自己鲜血所构成的鲜红很快便化作四溅的血珠,而那刀依旧似玉沼春冰般一片冰寒

    “好刀真是把宝刀”燕九口中说完他生命中最后一句话,已然摔倒在地,再无生息!

441章 一隅三反,许贯忠的推测

    “此战大破滦南的贼众,一举击杀那快刀燕九,杨志兄弟当记首功!”

    在接近滦县的一处庄镇坞壁中,萧唐拍了拍杨志的肩膀,向他勉励说罢,随即又说道:“也是燕九那厮忒过自负!以为凭自己的人马可以拖住我军,待王伯龙纠合人马里应外合,再图扭转战局。可惜此人也是个有勇无谋之辈,贯忠兄弟洞察先机,早已猜出他的意图!也当同记首功。”

    在杨志一刀斩杀掉寇首之后,萧唐率军趁热打铁,便朝着被燕九霸占的坞壁攻去。燕九为了偷袭萧唐几乎倾巢而出,却反而陷入许贯忠设下的反伏击,留守坞壁的残存贼军不过百余人,又如何能抵挡住挟胜而来的萧唐兵马?

    杨志与此战记了次功的竺敬相视一笑,齐齐向萧唐抱拳称谢,鲁智深则哈哈大笑道:“杨志兄弟是带兵得法的军班子弟,那甚么燕九洒家瞧来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绿林蟊贼,却是那撮鸟自寻死路,偏要往兄弟的刀口上撞!”

    竺敬听鲁智深说罢,反而不服气地说道:“智深哥哥,你曾是西军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听命的兵马提辖,而杨志哥哥乃杨门虎子,名将子裔,若论武勇自然十分了得。可我们这些绿林出身的草莽好汉,为萧大哥破贼杀敌的时候,却也未必会输于你们!”

    枯树山出身的鲍旭听了,也嘿嘿一笑,附和着竺敬的话鼓噪起来。鲁智深大手一挥,瓮声瓮气地说道:“洒家哪里是小瞧绿林中打踅的豪杰?俺现在也是在二龙山落脚的强人,洒家如果轻觑江湖上的好汉,岂不是指着俺这和尚自骂做秃驴?”

    一众兄弟听了登时轰然大笑,萧唐也不禁莞尔摇头,心说你这花和尚骂得口顺时,好像指着同为佛门中人的僧侣骂作贼秃驴的事还真没少干过

    更让萧唐感到欣慰的是,与南京道群寇两番厮杀下来,二龙山、清风山两处人马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虽然这两次的战争规模并不算很大,可是这些马步军健儿论单兵作战能力大多要胜过辽国南京道的群寇一筹,可以看得出无论是林冲、徐宁还是杨志等在统兵训练上,确实下足了工夫。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两山人马的精神面貌真的更似是一支蛰伏于山林中的义军,而并非是靠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讨活路的草寇匪贼。

    这不止是因为萧唐严令禁止二龙山、清风山的人马以无辜良善为目标,劫掠周遭黎民百姓的庄镇,这两山主持山寨事宜的两大寨主,花和尚鲁智深是嫉恶如仇、古道热肠的当世豪侠;屠龙手孙安亦是侠义为先,锄强扶弱的英杰人物,加上有在汴京的杨序调度钱粮,暗中由杨林运送后勤物资,两山没有了后顾之忧,似鲁智深、孙安这等人物,又怎会容许麾下对无辜良善为非作歹?

    还有留守于萧家集的赛公明卞祥,他随着王进操练集镇六千乡勇的时候,想必也是收获颇丰吧

    当时萧唐做此安排,也正是考虑到卞祥虽然是庄稼汉出身,可他确实有统军作战的天赋,原著中宋江率梁山大军征讨田虎时,带兵韧性极强的卞祥在腹背受敌,一直力抗到了最后,若不是李俊水灌太原城、张清策反琼英里应外合,甚至田虎已然被抄了老窝之后,卞祥这员猛将实在无力回天,否则的话他还不知能给梁山军带来多少麻烦。

    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深谙练兵之道,萧唐将卞祥留在他的身边,也正是为了让他这员猛将汲取王进操练士卒的本事,而并没有过早地将他派至自己治下的绿林山寨中做头领。

    毕竟现在与这些辽国强寇厮杀,也是为了磨练己方义军的战力,萧唐与他麾下将士最终要面对的,还是那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金国铁骑

    “咱们又剿灭了燕九一众贼寇,其他依附于王伯龙的平州群寇也必然闻风丧胆!待我军与林冲兄长再合兵一处,只凭王伯龙现有的乌合之众,要将他们尽数荡平,已不是甚么难事!”

    萧唐意气风发,对着眼前一众兄弟朗声说道。可他眼睛余光一瞥的功夫,却瞧见许贯忠秀眉微蹙,一言不发,似在思量着甚么。

    许贯忠觑破燕九打算偷袭本部人马后军,将计就计,向萧唐谏策反伏击全歼了那众贼寇,可他丝毫没有沾沾自喜。因为许贯忠心里十分清楚,自家哥哥带他一同出使辽国,不止是要他亲身至辽东审时度势,为萧唐在经略辽东上统筹大局,也是要他在征战厮杀时,能够迅速成长,成为能够为萧唐,以及各部统兵的头领出谋划策的智囊谋士。

    许贯忠还很清楚,现在正需要他的智谋发挥作用,然而衡量一个谋士的重要标准,也是要看他能否准确地预先料知对方的战略意图

    听萧唐鼓舞群豪一举击破王伯龙,许贯忠反而心念一动,他暗付道:王伯龙这个南京道巨寇看似势大,纸面兵力上算来,也曾有近万的人马可是二仙山一战我军杀他个措手不及,直教那厮损失了三千多的人马,这一战又将滦南快刀燕九的贼军击溃,为的就是杀鸡儆猴,震慑其他摇摆不定的平州贼寇。现在可以说,我军已经达到了目的,在军心涣散的情况下,王伯龙已然不可能使得平州诸路贼寇甘心屈从

    我军目前士气正旺,锋锐难当,就算王伯龙、孔彦舟恨萧唐哥哥入骨,可是他们也应该十分清楚,只凭现有的兵力很难获胜。如果他们打算做困兽之斗去负隅顽抗,就算他们能够占据一处恶山恶水据险而守,但是绿林两伙势力火并,可不比两国交战王伯龙那厮本就不为辽国官府所容,如果他作茧自缚的话,只能任由我军慢慢蚕食他们在绿林中的势力,如此磨耗下去,他们根本毫无胜算可言不说,我军将他们尽数擒拿,也只是时候早晚的问题

    如果我处于王伯龙、孔彦舟这般两难的境地,我又会如何做?孔彦舟也似是个有些智谋,能向王伯龙那厮谏策的人物,这种局势下,他又会作何打算?

    思虑一番后,许贯忠双眸忽然一亮,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442章 先撒大网,后捕大鱼

    “哥哥,依我所见,王伯龙如今已大伤元气,若要顽抗到底,也难以扭转占据。此时那厮们未尝不会另有打算,我军也要加以应对才是。”许贯忠心中念罢,翩翩站起身来,向萧唐谏言说道。

    看着面前这虽儒雅清秀,胸中却似隐雄兵无数的浊世佳公子,萧唐心中油然而生出股欣慰之情,他向许贯忠颔首示意,鼓励说道:“贯忠机智过人,此番便已料敌先机,你有甚计策,尽管说来便是。”

    许贯忠淡淡一笑,说道:“那王伯龙费尽心思于南京道拉拢威慑群寇,他分明是想待价而沽,凭借手头掌握的人马与官府坐地起价,待时机成熟时,不但可谋个官身,亦可趁机割地一方。可如今他本部人马折损过半,蓟、平二州群寇也是各怀鬼胎,哥哥虽执意要荡平了这厮,可他真就会孤注一掷,必要与哥哥决出个雌雄胜负么?”

    听许贯忠一席话说罢,萧唐、杨志等人都连连点头,竺敬闻言说道:“听贯忠兄弟的意思,王伯龙、孔彦舟那两个撮鸟八成会畏惧萧唐哥哥势大,存了逃之夭夭的心思。可是辽国辖地辽阔,那厮们就算要逃,又会逃到哪去?”

    许贯忠清了清嗓子,又说道:“那王伯龙,本就是辽东出身的匪寇,而孔彦舟那厮当年也是河北匪乱的漏网余孽,见势头不对便北投了辽地如今辽国地界,局势最为混乱的当属东京辽阳府被高永昌所占据,各地乱军势力错综复杂的东京道了。似王伯龙这种绿林凶寇,时局越乱,越容易让他东山再起,这事不止王伯龙自己心知肚明,孔彦舟那厮也必然十分清楚。”

    萧唐点头说道:“也就是说,王伯龙与孔彦舟如果真的心存逃跑的打算,他们只有北遁逃往辽东。既然要永绝后患,我军北上的时候不止要清剿王伯龙的老巢,更要先做部署,撒下大网,静候他们这两条大鱼奔着网里钻!”

    许贯忠妙眸一凝,说道:“正是如此!如今王伯龙所部聚于滦县一带,林冲哥哥那边震慑平州东部群寇已无大碍,正可合兵一处进逼那厮老巢,敲山震虎的同时,发三路人马率先包抄埋伏于滦县北过中京道,通往辽东的必经之路上。伏兵贵精不贵多,只要磨耗得那厮逃军势堕,而北往辽东,须渡濡水,到那个时候,可就要仰仗阮家三位哥哥的本事了”

    阮氏三雄这边听了,阮小七率先哈哈大笑道:“还是贯忠兄弟知我们兄弟三个!我小七与两个兄长本就都是靠水吃饭的,这撒网捕‘大鱼’的差遣,却不正是咱们三个行家里手的本事!?”

    平州滦县附近,但见一座怪山岩石裸露形如卧虎,在山顶处,还有座辽世宗耶律沅时期便已修建起来的文峰塔,此塔塔基以绵石所砌,上铺青砖,三角形的高塔高分十三层,面南背北,正面有石刻楷书文峰塔,左面刻冲霄汉,右刻凌云梯,也正是后世滦州八景中的“岩山虎踞”之相。

    在二仙山大败于萧唐之后,王伯龙便率众占据了这座险峰高塔驻扎,他本是前后打算在据险而守的同时,联络平州各处的强人头领,与萧唐的兵马前后夹击,消磨那死对头的兵力后再决出个胜负。

    王伯龙自问上次也是没有料到蓟州地界还潜伏着这么一支精壮的兵马,一时间猝手不及,才吃了那场败仗,可是他毕竟也是江湖中厮杀惯了的凶寇,心想就算我上次输了一阵,可是你这厮们也忒过咄咄逼人,如今反要杀到我的地盘上来!现在是我严阵以待,哪里还能容得你们这干厮鸟再张牙舞爪!?

    可是未过半月,王伯龙便已得知滦南的快刀燕九已先撞见萧唐的兵马,麾下千余人马已然尽数被剿灭。更让王伯龙忿怒难耐的是,往日那些依附于他的平州贼寇大多推三阻四,皆不肯响应他的号令,自己派出去的几个喽啰甚至一去不返,恐怕反已被那些朝三暮四的强人头子一刀杀了,早不把他这个自号的南京道巨寇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尽数点齐人马,与那些杀千刀的拼了,也未必会就输!那些墙头草恁地可恶,这笔账我王伯龙也必要寻那些孬厮慢慢计较!”

    在文峰塔上端,王伯龙嘶声咆哮,他脸色涨红,脖颈上的青筋似涨得要爆裂开一般!孔彦舟见王伯龙这般模样,他忙上前劝道:“亦是不可!哥哥,咱们连败两阵,当时率五千兵马时尚自输了,现在如何拚得那厮得过”

    王伯龙一对怪目圆睁,似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似的,他指着孔彦舟劈头骂道:“那又能如何!?老子杀人如麻,横行辽东、南京道,多少大风大浪都已经历过来,就从来没有呕过这等鸟气!你这厮畏刀避剑,以致那干厮鸟猖狂。老子但有一杆大枪在手,我惧他个鸟!”

    孔彦舟的脸上蓦地似挂上了一层寒霜,他静静地退到一边,只等王伯龙发泄尽心中怒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王伯龙这才喘息稍定,他斜着眼向孔彦舟打量过去,凝声说道:“那厮们忒过可恶,我这做哥哥的一时言语无状,彦舟兄弟,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孔彦舟心中狠狠暗骂了一声粗莽匹夫,可还是向王伯龙打拱说道:“哥哥,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全羽那伙猖獗异常,咱们再与那厮恶战下去,也甚难取胜,可是咱们要走,那厮们却也未必拦得住虽说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可是以哥哥的本事,何愁不能重振声势?”

    王伯龙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片刻,又说道:“兄弟还是想劝我率剩下的兵马奔辽东投去?”

    孔彦舟点头说道:“如今辽东高永昌、董庞儿、古欲、安生儿等乱军割据一方,正是用人之际便是那些叛军头领济不得事,北边生女直诸部似也蠢蠢欲动,已与辽国官军起了冲突,南面还有那高丽国一直觊觎辽东北地。就算哥哥已折损过半人马,可你有身奢遮的武艺,又是辽东人士,咱们就算投了异邦,也能得以重用。眼下形势如何,哥哥也心知肚明,咱们苦守于此,又能守得住几时?”

    听孔彦舟说罢,王伯龙心中暗付念道:虽然这岩山虎踞的文峰寺险峻,据险而守就算能磨耗掉全羽那厮些人马可这里也不过是一座古塔,周遭城垣防事极为简陋,如果真等对头四面包抄下来,自己所率的人马真就成了瓮中之鳖,逃无可逃

    平州其他势力的群寇,现在也轻信不得,如果率众去投他们山寨,难保其中不会有人反出卖了他向那全羽邀功真要苦守下去拼到最后?经历过二仙山那一战已能看出,对方不止是兵强马壮,那伙来路不明的猛将各各骁勇难挡,几乎无胜算可言

    王伯龙一番思量后,他狠狠啐骂了声,随即又道:“好!就按兄弟说的办,来日方长,这般切齿大恨老子权且记下,可早晚也要将那叫全羽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好出我心中恶气!”

443章 设好埋伏,请你入瓮

    日落西山,王伯龙策马回首,又打量了文峰塔一眼,现在那座犹如卧虎盘踞的山峰上仍然留有数百喽啰在修筑工事,准备提防杀到门上的敌军。

    也是孔彦舟向他谏言,说甚么“壮士断腕以全质”而哄骗些头领留下戎卫,只推说自己准备联合平州各处群寇,好与饮马川那拨援手决一雌雄。实则王伯龙已然做好了抢先撤往辽东的准备,否则若是再拖下去,他便是想逃也走不脱了。

    留下的三两个头领,都是从辽东一直追随王伯龙至此,比起动脑筋更爱杀人放火的蛮汉。让他们随着自己的头领与人厮杀火并时,这些人各个都是悍不畏死,凶残好杀的悍匪,可也是些头脑简单,没甚心机的憨人。孔彦舟巧言令色一番言语下来,那几个头领便拍着胸脯道必然死守住这座险峰,好与哥哥里外夹攻,杀尽那甚么全羽麾下的强人

    王伯龙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可这时心里也不由地感到一丝惭愧。那几个心腹被他给卖了还在帮他数钱,也是因为他们以为与王伯龙歃血拜过把子,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自家哥哥,又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兄弟?

    可是王伯龙的野心勃勃,他一直就不只是想去做个南京道的巨寇、纵横几座州府的土匪头子,他也只是把这些敬他为大哥的绿林草莽当做可以利用的资本。以后如果与官府周旋,王伯龙需要的是似孔彦舟这种颇有心机,也同样不甘心一辈子只在绿林中厮混的聪明人,至于其它那些只懂喊打喊杀的绿林莽夫,他日大权在握时,那种心甘情愿想做他手中屠刀的手下,想有多少,便能有多少。

    都说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王伯龙自认他还是在辽东、南京道地界绿林中凶名在外的狠人,可是那伙横空杀出的绿林兵马倒把他当做丧家之犬一般撵着追打,王伯龙虽然恨不得将那伙强人一一零碎剐了,此时他心中也不禁生出些悔怨:早知蓟州饮马川一路强人有这等蛮横的靠山,我又何必去招惹那火眼狻猊邓飞?

    可是王伯龙与孔彦舟也绝对料想不到,他们擒捕、重伤邓飞之事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萧唐不止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掌握蓟、平一带的绿林势力,从而打通勃海沿海地域,连接辽国辽东、燕云近海地区以及宋境之间的海路,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史载中靠着向同族同胞挥下屠刀,而在金国享尽官禄富贵的这一对恶徒又与自己做了对头,萧唐就没有打算放他们活着逃出平州。

    现在林冲所率的人马已经在平州东部兜了一个圈子,各处贼人头领也都偃旗息鼓,没有人再敢如滦南的快刀燕九那样跳出来阻挡萧唐的兵锋。当王伯龙得知两路敌军合至一处,他也立刻命残部一路向北,投辽东而去。

    王伯龙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又朝周围望去,目所能及处,自己麾下大多人马也都面如死灰、神情惴惴,往日趾高气昂的这伙强人经历二仙山一次惨败,恐惧便已如瘟疫一般,在军中向四处蔓延开来。

    这些草寇几乎都不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往日烧杀抢掠全仗一股气势。对弱于自己的小股草寇、寻常百姓,他们各各如恶狼猛虎,可是当他们面对战力、气势远胜过自己的敌人,他们却并不具备一个战士应有的斗志与血性。更何况自家首领都被那戴着獬豸面具的强人头领杀得溃逃,咱们也只不过有一条命,又何必枉自送死?

    他娘的!这场仗,果然还是赢不了啊王伯龙心里暗骂了声。当他率部又行了五六里路,忽然有一枝号箭破空而过,王伯龙心中剧震,他刚诧异地抬起头来,忽然四周鼓声震响,火光竟天而起,惊得对手几个骑手几乎坠马。

    就在这时,刺斜里突然有一彪军马杀出,为首的那员虎将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他暴吼一声道:“豹子头林冲奉我家哥哥将令,在此等候多时了!”

    王伯龙大惊失色,孔彦舟也是目瞠口哆,一时间僵在了当场。那个唤作全羽的杀才,早就料到我们要逃至辽东?他们又怎么会绕到前头,截住了我们的去路!?

    从一开始,王伯龙与孔彦舟没有料到饮马川的强人竟然在辽国境内另有援手,并在二仙山山麓被一拨来路不明的兵马给截住以后,他们便已处处受制于人。他们没料到萧唐从一开始便不遗余力地对他们穷追猛打,也没料到萧唐身旁有个神机妙算的许贯忠,早已看穿了他们的计划更没有料到早在他王伯龙从辽东迁徙至平州另开门户之前,在辽国南京道还有伙势力最大的马贼曾纵横来往于于平、涿、易、蓟等州府,对于各地路径地势早已十分熟识,而这伙马贼现在也已投了萧唐

    这时一阵风言有义、旱天雷言有信一左一右,随着林冲驾马狂奔,他们兄弟二人又是一声号令,身后的弓马游骑纷纷擎出骑弓,飞蝗箭雨登时朝着王伯龙一行兵马劈头射去!

    虽然林冲与言氏兄弟所率的马军不多,可他们突然杀出,出现在王伯龙所部面前的时候,本就心无战意的贼众更是由衷地感觉到了恐惧,这支早已心存败念的乌合之众,如何还能与士气正旺的敌军决死一战?

    二仙山一战大发神威,一矛将王伯龙麾下论武勇数一数二的悍将韩庆和挑飞的林冲血脉偾张,在言有信、言有义二人骑1射的掩护下率先杀入敌阵!随后马军精骑如山洪巨浪直朝贼众涌来,凄厉的惨叫、癫狂的咆哮声大作,刹那间已将王伯龙的兵马冲散!

    言家兄弟所率的渤海马贼精于骑术,他们在撞进贼众之后,亦然可以以三到五成一组,这边马刀劈砍,那边便有骑弓策应,数十队骑兵相互之间遥相呼应,就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匕首疾速穿插,将敌军阵型切割成数片!

    林冲与言氏兄弟本就是有备而来,麾下人马更是士气如虹,而王伯龙率领的残兵确是人心惶惶,又被如从天而降般的伏军杀了个措手不及。王伯龙恼得咬牙切齿,他也心知既然这里有伏兵偷袭,说不准不知从哪还会再撞出一彪人马来,他边用手中大枪拨落射来的利箭,边大声吼道:“久战不宜!儿郎们,随我突围冲杀出去!”

444章 爷爷生在石碣村,禀性生来要杀人!

    王伯龙暴吼一声,手中五指开锋的宽刃大枪奋力上挑,一个言氏兄弟麾下马贼小头目的长刀登时脱手而飞,在两匹战马错身而过的时候,王伯龙手中的大枪再次如毒蛇般探出,一枪准确地捅穿那小头目的咽喉,那人眼珠猛地向外凸出,眸中神彩也渐渐流逝。

    “噗!”激血飞溅,当长枪被抽出来的时候,那个头目的尸首已经颓然栽落下马。王伯龙双目血红,当他回头望去,就见林冲手中丈八蛇矛肆无忌惮的探出,在本部人马纷纷坠马之际已经离之际越来越近。

    那个豹子头林冲武艺甚是了得只凭我的本事一时胜他不过,还有那对生得一副模样的鸟人骑术精湛,在此与他们久耗不得

    王伯龙狠狠啐骂了声,他与手持着把钢刀的孔彦舟做着困兽之斗,只顾向北面突围出去,大批的贼众步军被甩在了身后,只有三四百骑紧随着王伯龙仓惶杀出重围。

    正当王伯龙率残部狂奔出三十多里的时候,忽听夜幕中苍凉浑厚的号角声冲霄而起,在前方又有两队马军骑兵汹涌杀出!他们从两翼直朝着驾马狂奔的王伯龙麾下残兵截杀过去!

    我日他十八辈祖宗!果然还有伏兵!王伯龙刚愤恨念罢,那两队马军已轰然与他率领的残部撞在一处!兵器的破风声、双方骑兵的呐喊声、金铁撞击声响彻一片,刀光剑影,激血飞溅!二度遭遇伏击的南京道贼众士气溃堕,根本无法阻止起有效的反击!

    这伙伏军中为首的那个大汉手中镔铁双剑划出的两道剑茫吞吐闪烁,尽将身左冲右挡、断蛟刺虎的本事施展出来,残存的贼众惊惧地觉察到这个猛将的武艺,竟然不弱于方才的那个披靡难当的林冲!

    现在就连王伯龙也无心恋战,既然已决意要逃往辽东,现在也不宜在此磨耗下去。可他正要驾骑狂奔出去的时候,陡听身侧响起似道惊雷般的怒吼,直震得他耳膜隐隐生疼!

    王伯龙转过头去瞧,就见一员骁将像是支利箭一般,驾马向他疾冲而来!马嘶人吼,铁蹄翻腾!那员骁将手中的捣马突枪骤然刺出,直朝王伯龙胸膛刺来!

    那骁将使的捣马突枪是宋时步军、马军皆能使用,枪刃较为阔大,在枪刃末端还嵌着两箍圆锥状铁鐏,更是极有分量。而王伯龙好歹也有身奢遮的武艺,他急忙挥枪格挡,震耳欲聋的巨响声过后,王伯龙心中也不禁惊付道:这人也不是个善茬!直娘贼,那全羽从哪里网罗来这么多武艺高强的帮手!?

    王伯龙咬着牙逼退那骁将凶猛的攻势,边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我乃铁狮子唐斌!”

    那骁将瞪目大喝,随即寒光闪烁,手中的捣马突枪再度疾刺而至!

    王伯龙手中宽刃大枪也砸向唐斌刺来的长枪,火星四溅,剧烈的金铁交鸣声霎时刹那间又震得二人耳膜生疼,王伯龙将唐斌的长枪硬生生磕开之后,随即拨马转身,又往北面突围冲杀了过去。

    “贼子休走!留下你的狗命来!”唐斌新投至萧唐麾下不久,一心只要争功,他见王伯龙仓惶逃逸,一边驾马追赶,一边将背负的黄桦弓绰在手,唐斌又探出箭囊中三支乌龙铁脊箭,施展出连珠箭的手段,直往王伯龙后心射去!

    驾马奔逃的王伯龙听身后有三道劲风猝然袭至,他使出他精熟的马术手段,左一避又一让,当第三支利箭看看要插进他脊背时,忽然又是一记镫里藏身避过了唐斌的杀招!

    虽然王伯龙的枪术、马术尽皆了得,可是他麾下残余的贼众大多早已被杀得亡魂丧胆,不是被孙安麾下的马军乱战剿杀,就是纷纷滚鞍下马,抛了兵器,跪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地哀告求饶。遭遇这番伏击之后,原本带着两千左右人马意图前往辽东的王伯龙,身后只有六七十骑还在这跟着狼狈逃窜。

    现在南京道残余的群寇当真已然被杀得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王伯龙与身上挂了两三处伤的孔彦舟一路只顾没命地逃,现在王伯龙对于那伙来路不明的强人头领全羽的恨意,早已被满心的惊惧所取代。

    按说自己聚集了孔彦舟、韩庆和、丈八罴刑雷、快刀燕九等许多本事颇为了得的江湖草莽,收编拉拢的上万人马,这等声势本该在辽国平、蓟等州府地界的绿林中横行无忌才是。可是那全羽麾下花和尚鲁智深、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铁狮子唐斌各个猛将的本事比起自己这边来只高不弱,而且似乎还有不少能人争着厮杀,单论手下战将自己便已输了一大截,又如何能与那厮竞争?

    何况那厮帐下云集了出家的僧人、宋国的禁军将官、绿林道的草莽,甚至还有辽国境内的契丹牧民、渤海马贼那个“全羽”既然能有这般声势,给那饮马川的邓飞出过头之后,他心中存了哪般的打算?

    王伯龙率残部又逃了二十余里,终于逃到了濡水河岸,但见前面的大河中满目芦花,一派河水,滔滔浪滚。如果要率人马继续北上,还须沿河岸向东北方向急行,寻到连接滦县与迁安、安喜等地的渡桥才是。但是这时南面喊杀声隐隐再度传来,只怕再不过一时半刻,那两路埋伏的追兵很快也将杀至此地。

    正当王伯龙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忽然瞧见濡水上有四只小船正向这边缓缓划来,他见状连忙驾马奔至河岸大声呼道:“船家!载我们过河去!我有重金相酬!!”

    那小船上的梢公听见了,又划得靠近些,在船上说道:“你们是甚么人却走在这里来?今日时辰已晚,我们几个正要回去歇息哩!”

    孔彦舟也驾马上前大喊道:“我们是滦县一个大户的庄客,庄子遭外来的流寇打破,正要追杀我们,才一昧地撞在这里。你快把船来渡我们,我这里多与你们些银两!”

    那四个梢公似乎是听到孔彦舟多与银两,便连忙把船便朝着岸边放拢过来。王伯龙这伙残兵瞧清了那几个艄公的模样,有个生得皮面白净的说道:“我们的船上,最多只好渡二十人。”

    王伯龙急忙喝道:“且快些,连我的马也一同渡过去!”另个艄公听了忙道:“若是载马,最多载十个,再多了可要沉船!”

    “哥哥,我们却怎生是好?”有个追随王伯龙一路逃至河岸的强人连忙问道,可他就见回过头来的王伯龙脸色狰狞地吓人,并对着他阴声说道:“若被那厮们赶上,你们便抛了兵器马匹,藏到芦苇荡中去,那干腌臜要擒的是我,不至叫你们害了性命!”

    残留的那些贼人心中一寒,见王伯龙的脸色,如果此时他们闹将起来,恐怕自己这个心狠手辣的头领现在就会将他们给除了!这时王伯龙与孔彦舟和几个亲信已慌慌张张牵马上船,那几个艄公把篙一点,四只小船很快便离了岸,艄公又把橹慢慢摇开,便向濡水对岸驶去。

    一路厮杀过来的孔彦舟喘息方定,他眼见王伯龙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四只小船上,除了艄公孤零零地只剩下十二个人,十二匹马。不过好歹也算是逃出来了但留一条命在,现在还能再多奢望甚么?

    可是当孔彦舟下意识地望摇橹的那个艄公身上一瞄,这才发现那人看眉宇相貌眉却也不似寻常本分的渔民,他头戴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的旧布衫中半露出胸前刺着的一只青郁郁的豹子。

    孔彦舟心里登时一震,他忙向王伯龙打了个眼色,随即又将手探到腰间刀柄,并对那艄公问道:“你这艄公,是哪里人士?我瞧你似乎不似本地来的。”

    那艄公哈哈一笑,他放下了船橹,转过头来玩味地打量着王伯龙与孔彦舟等人,朗声说道:“爷爷我是大宋京东东路济州石碣村人士,来这濡水摆渡也不是要赚个船钱,却是要来杀人的!”

445章 快人阮小七!何为活阎罗?

    (感谢本周吻风宸好汉的打赏)

    “你们几个鸟人听好了!爷爷乃是梁山泊石碣村中的好汉短命二郎阮小五!投至我家哥哥帐下,正要建功争气!偏生你这厮们撞到我的船上,我正要拿你们几个向我家哥哥请功!识相的就速速抛了兵刃,把衣甲脱了,好等爷爷来绑,也省得费老爷的力气!”

    阮小五双手叉着腰,指着王伯龙、孔彦舟等人大声喝骂道。

    “五哥,话可不是如此说的!那两个撮鸟赶得巧上了你的船,怎地就成了你一个人的功劳?”

    那边船上,那个生得疙疸脸、玲珑眼的艄公浑然没将船上那几个面露惊异的胸口方才眼里,他挺起胸脯又朗声说道:“活阎罗阮小七在此,是教老爷让你们一个个颠下水去都死,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由着你们挑!”

    生得眍兜脸倒竖眉,却与阮小五、阮小七生得有几分相似的艄公也大笑道:“老爷是立地太岁阮小二!咱们石碣村阮氏三雄都在此候着多时了!却是你们这些鸟人呆蠢,中了贯忠兄弟的好计!”

    “阮家三位哥哥虽然了得,兄弟却也要争一分功劳。”生得雪练也似一身白肉的那个汉子也笑着回应道:“浪里白条张顺在此!王伯龙、孔彦舟,你们两个厮鸟害邓飞哥哥时,也当料得今日这般下场!”

    眼见阮氏三雄与张顺一个个报了名号,浑然没有将自己瞧在眼里,孔彦舟心里顿时被绝望与恐惧所填满。这伙强人不止是兵强马壮,也不似是寻常的绿林道,他们一伙之中还有颇有智谋的,自己这边所有的计划全被对方识破,眼下不止绝对赢不得,就算想逃,也成了痴心妄想!

    而王伯龙连番遭萧唐算计,他已经忿怒得矜牙舞爪,眼下再也不管不顾,嘶声大吼道:“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说罢他提起手中宽刃大枪,只望阮小五身上刺去!

    “狗贼!定要爷爷出手,在水上老爷只把你当做被罩到网里的乌龟王八!”

    阮小五见了却笑着说罢,他随即伸脚重重一踏甲板,小船儿剧烈地颠簸起来,王伯龙与孔彦舟都是北地出身,虽然善于骑马,水性却不是如何精通、他们也不懂得在船上把舵摇橹的本事,登时被颠得步履踉跄,只能任由着小船在濡水河上滴溜溜地乱转,并随着木船的摆动东倒西歪!

    那三只小船上的贼人也纷纷抽出兵器,直奔阮小二、阮小七、张顺等人杀去,那边阮小七哈哈笑道:“来!来!来!待老爷将你们洗净了身子,一一宰了开剥!”说罢他一个筋斗,扑通声竟然一头扎进了河水中。

    船上贼人正没个理会处,阮小七又透出水面,趁势两手扳着小船边缘,先是把身子望上一起,旋即发力往下一坠,那只小船立刻面向水、底朝天,将船上的贼人尽数颠翻落水!

    那边阮小二与张顺也如阮小七一般,驾轻就熟地跳入河中,将小船覆反过来,将船上的王伯龙亲随颠下了水去。

    萧唐出使辽国时正值初冬,后来途径辽阳府、龙首山遇高展绫一行渤海马贼、又在生女真部族耽搁了时日,一直到经略皮岛、保州,与两山人马会师饮马川下来,荏苒光阴、寒冬已过,可也正值春寒料峭的时节,虽然这濡水说不上是冰寒彻骨,可是在冷水侵体下,堕水的贼人仍冻得抖若筛糠,口中上下两排牙齿捉对地磕碰个不停。

    而阮小七、张顺体魄精壮,又是常年在水中玩耍的好汉,饶是河水寒冷,挨些时候也不妨事。他们这边又各自擎出腰间的蓼叶尖刀,在水中似两条大鱼一般向落水挣扎的贼人游去。就算有识得水性的,却仍如待宰的猪羊一般被阮小七、张顺一把按在水里,又被搠了几个透明窟窿!夜幕下的濡水河面上渲染起几团淡红,仅剩的贼人不是活活淹死,便是被阮小七与张顺在水中几刀给杀了!

    这个时候,濡水岸边又被数百支火把照亮半边夜空,林冲、孙安、唐斌、言家兄弟等人已经率麾下马军赶至岸边,还有在岸上无船可渡,却又来不及逃脱的贼人纷纷抛了兵刃,跪地求饶。

    阮小五在船上兀自耍弄着王伯龙与孔彦舟,他见岸上一众兄弟率着人马到了,便笑骂道:“也让兄弟们瞧瞧,是我阮小五捉得这两个水里的贼王八!”

    话音刚落,阮小五也是一记扎猛子潜入河中,他随即游到木船下方,用双手托着船底,把木船直望南岸上送去。

    孔彦舟见岸上的追兵大声鼓噪起来,就等擒他落网,他乜了王伯龙一眼,狠狠咬了咬牙,忽然转过身来发足狂奔,也一头扎进了濡水河中,挣命地向北岸的方向游去。

    王伯龙见孔彦舟猝然跳入河中先是一愣,随即他又想到落入对方手中九死一生,虽然凭自己的水性未必能游到对岸,可也好过束手待毙,做对头砧板上的鱼肉!

    “噗通!”又是一声,王伯龙一头扎进了寒冷的濡水河中。托着船底的阮小五顿时感觉到船身一轻,他心里暗骂了声,随即在水中兜了个圈子,直奔落水的王伯龙、孔彦舟二人游了过去!

    那边孔彦舟苦苦忍受着寒冷的河水,拼命向北岸游过去的时候,他身旁忽然浪花四溅,阮小二骤然间已从水中鱼贯而出!

    还不及孔彦舟做出反应,阮小二已经骂道:“先叫你这厮吃一肚皮的水!”随即阮小二死死地揪住了孔彦舟,身子猛地一沉,便将他往深水中拽去!

    在水里孔彦舟十分之一的本事都使不出来,如何能和水性远胜寻常渔夫的阮小二厮拼?惊慌之下他大口大口地呕进河水,直呛得他双眼翻白!阮小二在水里揪住孔彦舟提起来、又纳下去只几遭,便溺得他昏死了过去!

    这边阮小二在水中如拖个死狗一般,拉着晕厥过去的孔彦舟直往南岸游去。那边阮小五也在濡水河中分波辟浪,很快便赶上了兀自做着狗刨状挣命扑水的王伯龙,并一把将他薅住!

    阮小五也是水性惯熟,更兼力大,他两足一登,戏水如游平地。此时王伯龙的大枪已经沉入濡水河底,遭阮小五一手揪着衣裳往水里猛掼,一手握成了拳头,罩着王伯龙身上猛殴过去!

    只是阮小五仗着自己水性过人,难免存了轻敌之心,而那王伯龙毕竟也是个杀人舔血,且膂力过人的狠人。在水中遭此羞辱,登时激得王伯龙更是暴怒欲狂!他忽然大吼一声,挣出水面挥起一拳,重重砸在了阮小五的脸上!

    阮小五突遭重击,他登时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王伯龙趁机又一手扼住阮小五的咽喉,挥拳朝着阮小五重重砸去!阮小五嘴角渗出鲜血,反而被王伯龙死死制住,一时间险象环生!

    “五哥!”那边刚杀尽南京道贼众余孽的阮小七见王伯龙恁般凶悍,竟然在水中扼住自家兄长,甚至要拉着阮小五一同坠入深水中同归于尽!他双目充血,口中叼着蓼叶尖刀,与张顺飞快地朝王伯龙与阮小五的方向游了过去!

    当阮小七疾速游到王伯龙手中,紧握住蓼叶尖刀,罩着王伯龙腰间狠狠攮了进去!因剧痛钻心,王伯龙嘶嚎一声,扼住阮小五的手也有些松了,与阮小七一同飞快游来的张顺,趁机也一把将阮小五拽了过去。

    “你敢伤我五哥!我要你的狗命!!”

    被激恼得彻底忿怒的阮小七口中边骂着,边一把薅住王伯龙的头发,手中尖刀也罩着他身上乱攮狠戳!随着王伯龙身上被阮小七捅了十几个口子,在水中他身上不断地飘起数抹嫣红!很快的,王伯龙与阮小七周遭的河水便被血的红色所包围!!

    阮小七发将起性子来,随即又拽着王伯龙的头发向深水中潜去!身遭重创,肺腔呛水的王伯龙情知必死,可是凶蛮惯了的他还是下意识地向阮小七抓了过去,就算我要葬身鱼腹,也要将你这厮死死嵌住,也叫你做着濡水中的水鬼!

    十指连心的剧痛再度传来,王伯龙的几根手指反而被阮小七一刀削掉!意识愈发模糊的他,也能深刻地体会到这个疙脸怪目的汉子水性竟比刚才那人更为精熟!饶是王伯龙想拉住阮小七同归于尽,可是这活阎罗游动的身躯不止是滑不留手,在水中炮制起力大过人的王伯龙,便如放翻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一般轻松随意!

    弥留之际的王伯龙可并不晓得,这个石碣村出身的阮小七,诨名为何唤作活阎罗。

    阮氏三雄出身贫苦的打渔人家,他们的父母生养的婴孩大多都夭折了,三人中的老大阮小二侥幸被抚养成人,他在石碣村中又颇有威望,也是个号称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的奢遮人物,是以村中渔人唤阮小二做立地太岁,把他当做是石碣村青壮渔人中的领头人物;

    而阮小五幼年时胜过一场大病,而且也险些夭折,长大后又是好耍钱赌博之人,常被阮母骂作一脸的短命相。久而久之,石碣村中的渔人便戏称这个阮家老二做短命二郎;

    而阮小七之所以被唤作活阎罗,寓意就是水性冠绝石碣村内所有渔人的他,就是个在水中的活阎王,谁若是激怒了阮小七并在水中叫他撞见,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伯龙不知阮小七绰号的来历,可他现在也已然晓得自己似是触怒了河中的恶鬼、水中的阎王。河水蜂涌着从他的口鼻灌进身体,虽然不过一时片刻的功夫,他却似已痛苦挣扎了几个时辰一般,渐渐的,王伯龙放弃了挣扎抵抗,他只求早死,内心早被恐惧与绝望填满的他,这时绝不想再受这种无比煎熬的痛苦

    可就在这时,他的喉管忽然又被阮小七一刀切断,使得原本渐渐安静下来的王伯龙,又像是一只被浸到水里,又遭抹了脖子的公鸡一般拼命地扭动起来!阮小七身形一转,仍死死薅住在水中剧烈抽搐,且表情已彻底扭曲的王伯龙的头发,直奔岸上游了过去

446章 先溺南京道巨寇,再杀背祖狗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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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孔彦舟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躺在坐大厅之中,诸如鲁智深、林冲等一众头领团团坐定,共有二十多位好汉,在场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皆有欲要发作之色。

    孔彦舟心里咯噔一下,心知自己如今落到对头手里凶多吉少,正当孔彦舟思付着如何保全自己性命的时候,他目光一瞥,立刻瞧见端坐在饮马川大寨上首的萧唐。

    孔彦舟微微一愣,心说这人便是战场上戴着獬豸面具,并唤作全羽的这伙强人头领?为何我瞧着他的时候,却感觉恁般眼熟?

    “你这狗贼!教唆着王伯龙那厮害我!又在蓟、平各地歹事做尽,如今落到我家哥哥手里,你还有甚么话说!?”

    就在这个时候,邓飞被几个亲随抬到厅堂,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邓飞一对招子登时化作火眼,并指着孔彦舟破口大骂道。

    孔彦舟脑中思绪飞快地转了转,他也不顾身上疼痛,一下跪倒在萧唐面前,连忙说道:“小人已知过失,可若我早晓得邓寨主与诸位豪杰结义,也断然不敢冒犯于他!瞧诸位麾下兵强马壮,似要在南京道有一番作为。小人虽不才,可好歹自从投了王伯龙之后,也助那厮坐霸平州一时。

    常言道大人有大量,小人也有几分本事,能助各位做成大事。只要全头领、邓寨主、诸位好汉能既往不咎不,但求能饶得小人一条性命,我孔彦舟必当做牛做马,尽心竭力辅佐诸位,在南京道做大声势!”

    哪知孔彦舟一席话刚说罢,也恼得鲁智深也指着他大骂道:“咄!你这撮鸟,也恁地无耻!若是你硬到底,洒家倒还高看你一眼,你那头领新死不久,你这厮便为保得条狗命这般讨饶,南京道绿林中尚有不少豪杰,也不缺你这不讲江湖义气的腌臜厮一个!”

    生得副侠义心肠的屠龙手孙安,也早听邓飞言及这孔彦舟在王伯龙麾下恶行甚多,甚至极爱亵1玩幼女,他也恨不得将这厮乱剑给割了!也冲他喝骂道:“你那贼驴,怕你不死!你这厮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群豪也纷纷鼓噪起来,定要将孔彦舟给乱刀剐了!持重些的林冲站起身来,向在场的所有头领说道:“诸位兄弟稍安勿躁,如何处置这厮,哥哥自有计较。”

    内心惊慌不定的孔彦舟把眼望向林冲,忽然想起这人原为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如何会出现在辽国这里?

    联想到宋国官府,电光火石间,孔彦舟脑海中忽然忆起当年河北匪乱的时候,自己虽然在寇首张迪遭生擒活捉后侥幸逃脱,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是在铜鞮山下那个手持錾金虎头龙牙枪,跨着匹火赤块千里嘶风马的官军先锋英姿勃勃,接连将无数强人头领挑于马下的情形

    孔彦舟忽地脸色一变,他望着萧唐惊呼道:“你不是甚么全羽!你是名噪大宋绿林的任侠萧唐!”

    一言未发的萧唐冷冷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孔彦舟走了过去。

    惊疑不定的孔彦舟认出了萧唐的身份,他向后退了几步,口中还说道:“小人也曾在河北绿林中打踅过,久慕萧任侠的威名,只是官匪不同路,无缘拜会萧任侠尊颜。恁可是江湖中教群豪如雷贯耳的人物,既然萧任侠有意在辽国勾当,我定当全力辅佐,绝无贰心!”

    萧唐脸上仍不见喜怒之色,仍向孔彦舟那边慢慢走了过去。他心中也十分清楚无论是那已死了的王伯龙,还是这个活着的孔彦舟,按原本的轨迹这两人既然能在金国享得高官厚禄,确实也都并非寻常之辈。如果再教他们二人在辽国南京道发展几年,自己也未必能如此轻易地将他们一伙荡平。

    可是萧唐也十分清楚这个孔彦舟是个甚么货色,此人原本是杀人为盗的无赖,就算他使尽心机,投了官军反而做了京东西路的兵马钤辖,可他身为宋朝官将的时候便肆无忌惮地祸害大宋子民,后来甚至还转投了金国,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而向自己的同胞挥起了屠刀

    再想到这厮霸占自己亲生女儿为妾,临死前犹要上表金国出兵伐宋等诸般恶心这种数典忘祖,且残忍色1虐的败类留有何用!?

    萧唐忽然一记掌掴,狠狠地抽在了孔彦舟的脸上,直扇得他眼冒金星,半边脸红肿起来!随即萧唐又是一腿蹬出,重重踹在孔彦舟的胸膛上!孔彦舟登时口吐鲜血,哇呀一声向后直直飞了出去!

    饮马川大寨厅堂中“嗵!”“嗵!”“嗵!”的闷响声接连不绝,遭萧唐一通拳打脚踢,孔彦舟被殴得鼻青脸肿,口、鼻、耳中都已渗出了鲜血!终于他吃萧唐毒打再熬不过,如团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

    萧唐的反应,已说明了他打算如何处置自己。这个时候孔彦舟脸上满是怨毒之色,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萧唐一口。孔彦舟又挣扎了几下,最终却还是一头扑倒在地上,他衣襟都衣襟被鲜血浸透,再也无力起来做垂死挣扎。

    萧唐冰冷的眸子,与孔彦舟那毒蛇般凝视自己的眼神对视着,他走到了孔彦舟身前,慢慢地蹲了身子。

    孔彦舟啐了口,吐出鲜红的血沫子,他又咬牙嘶声地说道:“我栽在你手中,也只得认了,但是我便是化作厉鬼,也要食你的肉,喝你的血,杀光所有与你亲近之人!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即便我扣住了你的心腹兄弟,可就因为这,你便如此咄咄逼人,恨不能尽早将我给杀了?你真的就如此恨我?”

    萧唐冷冷一笑,他又向前挪了挪身子,对孔彦舟低声说道:“无论是做官做贼,无论是汉人、契丹人、女真人还是渤海人即便是立场不同,各自会因为利益、仇恨亦或是些其他因由相互杀伐,可无论身份如何,其中也有很多值得让人夸赞的英雄豪杰我既在大宋朝堂之上为官,又是绿林中数山共主,我既是北地契丹后裔,同时又是在宋国长大成人的大宋子民,所以这些事,我看得会更加通透些。

    如今我经略北地,终将与些势力发生冲突。可是今日的盟友,日后未尝不会兵戎相见,现在的敌人,以后也未尝不能因共同的利益走到一处可是我萧唐谁都能容得,唯独不会放过卖国求荣,数典忘祖的汉奸败类!!”

    孔彦舟闻言一怔,可他还未来得及分辨时,萧唐腰间虎牙宝刀已经仓啷出鞘,旋即狠狠攮进孔彦舟的腹中!孔彦舟浑身猛地一颤,萧唐随即把又刀柄一转,贯入孔彦舟体内的宝刀翻搅切割着他的脏腑,直教孔彦舟痛得五官扭曲,浑身也止不住地抽搐!

    当真是肝肠寸断!!!

447章 道可道,非常道,天罡五雷正法

    孔彦舟的尸首很快便被拖了出去,饮马川寨中的又有几个喽啰将厅堂内的血迹清洗干净了,邓飞又吩咐人椎牛宰羊管待,与二龙山、清风山、契丹与渤海部众位好汉统领在厅堂上筵席相会。

    席宴中邓飞又说道:“今次蒙诸位兄弟搭救,小弟在饮马川呆得也嫌苦闷,萧唐哥哥经略辽地这等大事,只我个糙汉子也济不得事,不如趁此机会,我也同往二龙山大寨去,终日与各位兄弟相处,如何不快活!”

    林冲听罢也道:“如此甚好,只是哥哥欲打通宋辽海路,蓟、平二州这边也须留兄弟把守,不知哥哥心中可有人选?”

    萧唐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点了点头,说道:“如今王伯龙那厮已除,平州各路贼寇闻风胆丧,料来也掀不起甚么风浪。只是这辽国绿林地界,也须留个熟知南京道形势的兄弟担任这饮马川寨主才好”

    萧唐说罢,又转头望向一旁的乔道清与马灵,又道:“马灵兄弟为辽国涿州人士,更兼有十分本事;道清兄弟颇具谋略,且是干练果断之人。蓟、平二州这里交由两位兄弟打理,不知意下如何?”

    马灵听罢微微一愣,按说他虽然与萧唐尽释前嫌,可却不曾料到自己竟能得萧唐如此重视,将饮马川山寨托付于他来管理。

    既然他瞧我得起,在宋、辽中所图谋的,也是极状豪侠气象的大事,与群豪聚义共谋,远强似往日我孑然一身,在江湖中飘零厮混一时间马灵心中感慨颇深,他向萧唐一拱手,说道:“蒙萧任侠如此抬举,我马灵必当不负所托,与众位好汉同心毕力!”

    乔道清听了嘿嘿一笑,说道:“这倒有趣得紧,是邓飞兄弟愿投鲁提辖的大寨,可不是我占了你的家业!”

    邓飞听了也笑道:“直甚么?当初这饮马川,我也是从些不成器的小厮手中夺下的。那时遭官府缉拿,不得已才至辽境开山设寨。如今既然能在咱大宋地界有个栖身之处,还是到智深哥哥大寨坐一把交椅,才合我心意!”

    萧唐摇了摇头,也笑道:“留道清兄弟在这饮马川,正与罗真人仙居的二仙山邻近。虽然机缘未到,兄弟再想拜会山门时,倒也方便。”

    乔道清听了却怪眼一翻,悻悻地说道:“我是没那个仙缘!咱**凡胎,又如何比得萧任侠恁这上应星魁、外合列曜的星主转世?”

    平素言语豪迈不羁的鲁智深听了,也不由地眨了眨眼睛,语带狭促地说道:“是哩!哥哥可是天魁星主,是被神灵庇佑的人物,咱们兄弟与恁共聚大义,也能沾些仙气儿!”

    在场的诸多头领听鲁智深说罢都笑了起来,乔道清早将罗真人说萧唐乃是星宿下凡一事说与群豪知晓了,只是这等玄乎其玄的事,似鲁智深等人也只是当笑话一听。

    萧唐心情也是甚好,他也对鲁智深打趣道:“罗真人说的可还不止这些,他还曾言及与我结义的兄弟中有个沙门僧人,乃是三十六天罡中天孤星转世,这不正说得是兄长?”

    鲁智深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洒家也曾听闻那罗真人是个不世出的高人,为何做这般妄言诳语?俺是天孤星转世?洒家在二龙山与众位兄弟相处得快活,平素都热闹得紧,哪里孤独冷清?”

    在场的群豪又说笑一番,林冲又向萧唐问道:“如今王伯龙、孔彦舟已经除了,蓟、平两州的绿林群盗决计不敢再捋虎须生事,不知哥哥下步作何打算?”

    方才说到罗真人之后,萧唐又想起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来,如今王伯龙那南京道巨寇也被他荡平了,眼下也并无十万火急之事须尽快处理,他便说道:“这倒先不忙,当日我与罗真人说定待闲暇时,会再到二仙山紫虚观登门造访,现在倒正能抽出功夫来”

    “雷霆为阴阳之气所生五雷分属五脏。五脏之气攒聚,会聚为一故而唤作攒簇五雷之法。”

    “人得天地之正气而生,亦具此天罡之气,主宰生死。但此罡星有先天后天之分,知此者生,昧此者死”

    “溟洋大梵,寥廓无光。此先天混元一气由无极而动,生为太极,才可发用,此即丹气充盈、动而致用”

    二仙山紫虚观山后的草庵中,萧唐闭目盘膝而坐,他边调整气息出入,边默念罗真人传授于他的心法口诀。萧唐如约而至,答应罗真人可以用推拿吐纳等法子,检查他的经络经脉、元炁精气,而罗真人也按照约定,答应将自己精修的道宗法门,尽数传授于萧唐。而罗真人现在传下的这套心法口诀,竟然也是萧唐耳熟能详的

    因为这套道宗练气秘法的名头,唤作天罡五雷正法。

    在紫虚观清居的这段时日里,萧唐依然知晓这天罡五雷正法并不像武侠中的那些绝世秘籍一般,修炼之后能打通任督二脉,内力真气无穷无尽,举手投足随意出招也能威力倍增,当然也更不可能像些玄幻法术那样,练成这等“仙法”之后,可以“驱雷役电,祷雨祈晴,治祟降魔,禳蝗荡疬,炼度幽魂”,甚至还说能召唤神龙轰杀敌军

    实际上道家认为所修诸法之中,威力最大的便是雷法。道门中人修真养气的雷法种流也甚是繁多,从雷法而论,便分有神霄雷、玉枢雷、大洞雷、仙都雷、北极雷、太乙雷、紫府雷、玉晨雷、太霄雷、太极雷等等,也是道教中渊源流传,用于修炼内丹养气的秘法之一。

    就如同马灵、戴宗等人所擅长的“神行术”,也是利用呼吸吐纳,调息内劲的方式提升人体潜能,习武之人也讲究个“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虽然萧唐初学乍练下,这套天罡五雷正法不会起到甚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可他也深知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循序渐进下每日静坐练气,加以时日之后,这套心法口诀对于提升他本身的潜能,也必然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而罗真人是个很纯粹的修道之人,他将凡尘俗世视如过眼云烟,对于世间的旁门外道,也是本着“你爱信信,不信滚,别耽误老子修真飞升”的态度爱搭不理,现在唯一能使得这个隐居高人动心的,就是萧唐的离奇经历。

    而且只以善恶之分观察,罗真人也能瞧出萧唐虽然在绿林中统御一方人马,却并非杀人放火,枉害良善的歹人,所以为了能多留萧唐一段时日,他也很乐于将这套养气练气,并且在诸般雷法中被誉为对内丹修为助力最大的道家玄功倾囊相授。

    十几日的功夫下来,萧唐便已经将这套天罡五雷正法的口诀熟记于心,当他手掐“雷诀”,按罗真人传授于他的练气之法闭目打坐的时候,从丹田中的确似有一股气渐渐在周身流转,直教他感觉到舒畅无比。

    当萧唐按照原来练武的法子在二仙山中施展拳脚,渐渐地,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愈发身轻足健,一拳击出的力道较之以前,也似更迅猛了几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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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