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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3章 京东路援军,使双枪的将官

    “恁便是萧任侠!?小人闻得任侠威名久矣,只是怎么会是恁解了敝寨之厄?”

    待杀散围攻桃花山的官军后,周通引领萧唐等人到寨中见了打虎将李忠的时候,李忠也和周通乍见萧唐时的反应一样,他嘴巴长得老大,呆立在当场闹不清是甚么状况。

    周通嘿嘿一乐,说道:“哥哥,闲话休絮,待回二龙山大寨后,小弟再与哥哥慢慢细说不迟。如今虽然萧任侠发兵击溃了那一营官军,可是做公的不知何时回来,咱们这烧毁了营寨,速带小的们随萧任侠去投奔二龙山罢。”

    曾受李忠点拨过一些枪棒技艺的史进也笑道:“师傅,如今我也投到了萧唐哥哥麾下,与群豪共聚大义,方遂平生志愿。如今咱们都并做一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却不是快活事?”

    虽然李忠现在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身为朝廷官将,又已在辽东罹难的萧唐为甚么会成了二龙山真正的大寨主,可自己的确是蒙这个名噪天下的任侠搭救,又听周通与史进相劝,李忠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忙吩咐桃花山喽啰收拾细软,准备与萧唐一道奔往二龙山。

    这时周通忽然想起一事,又向李忠劝道:“哥哥,时候耽误不得,收拢易于携带的金银上路便是,其余的家当也就弃了吧。”

    李忠听罢没好气的白了周通一眼,说道:“你还真道我是悭吝的?这般要紧时节,我也知个轻重!”

    只是李忠口中虽嘟囔着,仍叫两个小头目将桃花山寨厅堂桌上的金银酒器尽数包裹好了,又思索了一番,确定没遗落下甚么浮财之后,这才与周通点齐山寨人马,随着萧唐直投二龙山而去了

    “甚么?我世叔叫贼厮给害了!?”

    青州指挥司中,云天彪面色铁青,他额头上的根根青筋也都鼓涨了起来,似还再微微抽动着。

    风会与云天彪之父云威感情交厚,而云天彪也与他那世叔之间交情颇深,这次本来为给风会谋个官身,何况桃花山一路强人不过是青州绿林中的一伙乌合之众,所以云天彪也确信凭风会的武艺,虽只率一营人马荡平了那伙贼寇也并非难事。

    可如今溃逃会青州的军卒竟然报说,另有伙强人趁夜袭营,风会力战不敌,竟然还被那伙草贼割去了头颅!在青州地界公然敢袭击官军,这般猖獗的草寇,除了二龙山、清风山那一伙,还能有哪个!?

    本来云天彪已派谢德、娄熊等将官率部控扼两山要道,只等京东东路各州人马集结完毕,便挥军攻山,可恨那伙这厮在这个节骨眼上,兀自敢去救青州绿林其他山寨的草贼!反倒叫我那风会世叔沙场饮恨,甚至还没留下具全尸!!

    “那伙狗贼,竟然如此狠毒!我云天彪在此立誓,定要踏平青州的绿林山寨,将那伙贼人尽数碎割了,已慰世叔在天之灵!!”

    云天彪捶胸悲呼,全然不似平常那般沉稳持重!他的亲随部将傅玉见了,连忙上前劝道:“生死人之分定,总管切莫过于悲怆。待定夺攻伐两山贼寇事毕,叫那伙泼贼尽皆伏法,才好报风前辈的深仇大恨!”

    云天彪浑身仍止不住地颤抖着,他咬牙切齿地又道:“传令下去!青州八营人马,与我部三千将士速与谢德、娄熊合兵一处,速发兵攻打贼厮的巢穴!”

    傅玉听罢忙又劝道:“云总管,听闻那二龙山前三座险关修葺得极为险峻,如今沂州兵马都监黄魁率本部人马携发石炮车已在途中,不过数日便可抵达青州,届时可以安排施放火炮,攻打贼巢,待万事俱备,才好破贼。”

    云天彪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强自按捺住心头腾腾怒火,又说道:“那伙草贼,尽是些冥顽不灵的凶徒!我军围山在即,兀自敢冒犯天威!虽然沂州一路兵马未至,便无发石炮车,也要先行震慑这伙猖獗的泼贼厮!”

    傅玉还待再劝的时候,厅堂门外忽然有军健前来报道:“禀总管,京东登州、郓州,以及青州本地民团乡勇将官已率部抵至青州,此时正在军司相候,等待总管传唤。”

    云天彪听罢面容稍展,他冷哼说道:“如今多添三路官军兵马,何愁不能除尽那两山贼人?传他们速速前来参见!”

    那军健得令退下后,不过一时片刻,便有几员州府将官、民团乡勇迈步跨入厅堂,云天彪与傅玉见那几人中,有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生得有几分相似,还有个将官生得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端的好条大汉。

    其中最为显眼的一个年级看起来甚轻,他生得相貌俊朗、仪表堂堂,只是那将官虽然生得端正俊朗,眉宇间却似透着股浮浪与倨傲。

    而几个将官见了云天彪,也齐齐向他见礼说道:“青州归化庄都团练哈兰生、哈芸生见过云总管。”

    “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见过云总管。”

    “郓州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见过云总管。”

    “好!如今数路军中袍泽,民团义士齐聚青州,那二龙山、清风山的贼厮虽然势大,也必然能将他们尽数剿了!”

    云天彪长身而起,虽然他现在仍因风会之死心中背恨难平,可是也不愿意在军中将官面前失态。而云天彪也曾听过河东军中有个将官唤作双枪将,一身武艺甚是奢遮,他便望向董平,又说道:“当年我在西军任职时,也曾听闻河东有个双枪将甚是了得,此番幸得能与董都监携手剿贼,还望都监全力助我,不负国家重托。”

    董平本是河东上党郡人氏,新调任至京东东路不久,他将两条绿沉枪使得炉火纯青,又极擅冲锋陷阵,自诩有着万夫不当之勇,这次他奉命率部前来青州讨贼,也誓要抢得头功,在山东地界的军中同僚面前露露脸,听云天彪出言夸赞,他也将头一扬,说道:“山中的草寇,该死的狂徒,又何足道哉?云总管勿虑,只凭末将手中双枪,那伙贼人狂悖的日子,已是到头了!”

    听董平说罢,云天彪眉头不禁一皱,他心想这个双枪将虽然生得一表人才,可就算他有身好武艺,听这番言语也未免狂傲了些。而同样与董平得令赶赴至青州的登州兵马孙立,只是不动声色地乜了董平一眼,也未多做言语。

    云天彪干咳了一声,又说道:“此番征剿青州贼寇,诸位同僚须当协力同心,还有都团练乡勇义士的鼎力相助,方才能报效天恩只是这伙贼人中有甚多凶顽的头领,青州指挥司秦统制也曾败在泼贼阵下,又有壮烈义勇,殁于国家是以也小觑那群贼厮们不得。”

    董平听了倒起了要强好胜之心,他心道:就算那两山草寇贼中,会有些武艺高强的头领,可在绿林中厮混的,大多不过是呈得一时威风的大顽小顽,我学得身武艺卖与帝王家,正是要靖平这些与国家作对的贼人,那伙草贼厉害更好,这才能显得出我“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的名头来!

464章 你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唱戏的?

    虽然身为郓州兵马都监的董平有心抢得头功,可是当他率部随云天彪赶赴二龙山麓后数天的时间里,一身的武艺并没有发挥出来;而把守二龙山的萧唐此时还并不清楚京东路的州府援军中,又多了双枪将、病尉迟这两个原本轨迹中的梁山人物。

    因为无论是谁,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中都实在是太过渺小。

    现在云天彪集合了秦明麾下的青州八营人马、董平所率的郓州四营人马、孙立所带的登州五营人马以及哈芸生、哈兰生的青州一千民练乡勇,再加上本部统领的兵马有一万五千余人,按照他的理解官军的作战能力也应该远胜过靠打家劫舍过活的绿林匪寇,所以即便缺乏投石炮、重弩车等远程压制城墙上的贼人的攻城器械,云天彪依旧命令麾下官军利用飞云梯、钩撞车、巢车尝试攻破二龙山前的险关。

    在这种两军规模都打倒万人以上的战争中,个人的武勇也渐渐会泯然在这千军万马之中,倒在关下的那些尸首里面,或许有些人生前名头颇响,或许也有百十人近不得身的武艺,可是当城墙上的乱箭、落石劈头盖脸地砸将下来的时候,他们和寻常小卒一样无力抵抗,只能化作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骨。

    率先攻打二龙山险关的部队是霹雳火秦明率领的青州禁军,秦明先是命弓弩手行以麻背弓、踏张弩远程压制城墙上的贼军,又令重甲盾牌兵开路,掩护冲车靠近城墙。

    可是在二龙山前两壕三墙的防御体系面前,青州弓弩手经过几轮箭弩压制,其他重甲步兵刚铺撘好木板浮桥,使得钩撞车冲过壕沟的时候,墙头上一排排的弩箭便不疯狂地向下方倾泻下来,不止是关隘下面的弓弩手似割草般登时倒下一大片,穿透力极强的弩箭甚至可以射出重甲步兵身上的铠甲!

    攻城的官军又哪里能够料到,明明只是在青州绿林中打踅的贼寇,可大多守护关卡的贼人弩手,装备的却是神臂弓这等大宋官军远战利器?

    原来在汴京殿帅府任职的时候,萧唐便能在军器监接触到神臂弓这等劲弩,何况那时在芒砀山下搭救梅大郎梅展,当程子明、胡春等高俅的心腹被杀之后,那些殿帅府亲军配备的神臂弓也尽数被缴获。萧唐留了一百张神臂弓,并将剩余的劲弩留给了芒砀山的樊瑞、李衮、项充三个头领后,便命善于打造军械的汤隆携带神臂弓至二龙山铁匠作坊依样打制,所以现在二龙山众有千数以上的弓弩手,也都装备着这种以强劲著称的劲弩。

    在守关的贼军几乎毫发无伤,己方青州官军却猝然间被射杀**百人的情况下,在本阵观战的云天彪这才惊觉二龙山前面这几道险关不止是修筑的不依古法,把守关隘的贼兵也并不是如他所想那般,只装备着寻常的猎弓短弩,在对方远程火力杀伤力极强,墙头防御措施也甚是完善的情况下,只凭现有的装备靠远程压制,强占墙头的常规战法恐怕也甚难成功。

    云天彪面沉如水,他细细观察着眼前二龙山的防御工事,想要攻到贼军老巢只有面前一条险峻的山路。可是从山麓一直到半山腰处,又有层层的险关阻隔,四周山势陡峭险峻,又根本攀爬不得这就意味着贼人只须死守住眼前一个方向的关隘,不必如守城战时防守的一方必须分兵抵挡攻城一方来自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齐攻。

    这也就是意味着要想踏平这座二龙山,难度却要比攻下寻常名城大阜高出四倍不止

    本以为对方不过是瓮中之鳖,没想到却是只铁壳的王八。云天彪这才发现这场攻坚战也将会是他生平罕见的硬仗,难不成真要等到沂州官军运送来投石炮、床子弩等大型攻城器械后才能顺利攻关?

    虽然云天彪恨不得能立刻荡平二龙山,可他毕竟做得一方兵马总管,也并非鲁莽无谋、尸位素餐之辈,他知道强行攻打完全是让己方军卒填命的打法,而且就算折损大批兵马,也未必能攻克山前这些险关。更何况云天彪对于大宋诸州禁军的战力也十分清楚,绿林中人大多为乌合之众,可除去西军几支劲旅之外,宋朝其他军州的禁军又有多少骁勇善战的?

    防御诸州的官兵,多是老弱虚冒,空吃兵饷的,能从各部军司抽调出两三营堪堪可用的人马便已经十分不易,如果战事十分惨烈,京东东路诸州各地来援的客军必然军心动荡,届时人人畏死、不肯向前,饶是云天彪自谓勇武过人,颇有谋略,可也深知如果耗到那种局面,也不是他可以掌控得了的。所以哪怕心有不甘,可还是要再等下去

    只是云天彪愿意等攻城器械齐备之后再次攻山,有的人却已耐不住性子了。

    “总管,贼人合败,只是猖狂这一时,未将愿至关前搦战,再除他几员头领,已堕敌势。趁着我与贼人厮杀之时,还可在旁暗伏两拨马军虎骑,皆时挟势冲杀,抢至关内,夺了那厮们一处关口!”

    二龙山外帅帐之中,董平向云天彪朗声请战,他的诨名可不止被唤作“双枪将”,在军中将士也都赞他作“董一撞”,就是因为这董平常打头阵,极擅突骑冲阵、乱战厮杀,他又是个心气颇高的人物,眼见攻城战发挥不出自己的本事,便想借着与强人头领厮杀放对的时候,猝然强占险关大门,夺了征讨二龙山强人的头功。

    云天彪不动声色地瞧了董平一眼,他也心知董平性情倨傲,不肯落于人后,可是双枪将声名在外,派他出战一试,总好过在此苦等磨耗。所以云天彪也便勉励董平一番,许他至关前向二龙山贼人叫阵。

    董平大喜,急匆匆地正要备马前去搦战。这时寡言少语的登州兵马提辖孙立也站出身来,向云天彪抱拳说道:“总管,未将愿为董都监掠阵。”

    与此同时,萧唐与鲁智深、林冲等头领也登上了二龙山大寨前第一道险关,正在眺望官军驻扎的营帐。没过多久,就见有一彪人马奔着关前冲来,为首的那个骑将在距离险关百步的位置一兜缰绳,并朝着关隘的方向大声喝骂道:“绿林草寇,天兵到此,尚不知死!你们这群泼贼哪个有胆,敢与本将一战!?”

    萧唐等人瞧那官将的打扮,就见他:头戴妆金嵌宝三叉紫金冠,身披锦边珠嵌锁子黄金铠。身上猩猩血染战红袍,袍上斑斑锦织金翅雕。腰系白玉带,背插虎头牌。左边袋内插雕弓,两个壶中攒硬箭。手掿两杆丈二绿沉枪,坐下骑九尺银鬃马。

    而那官将的弓袋箭壶内侧还高高插著两面黄旗,那旗上各自用金字写道: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候。

    鲁智深瞧董平那副卖相,不禁骂道:“这撮鸟也不嫌忒装腔作态了些,插着两杆鸟气到自顾吹擂了起来!这厮到底是要来搦战厮杀的,还是阵前来唱大戏的?”

    而萧唐瞧清董平身后那两面小黄旗上写着的金字,他冷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道:原来他也来了!

465章 狂悖的董平,骄躁的双枪将

    双枪将董平,也是梁山一百零八人之中,有着难以洗刷的污点秽迹的一个。身为戎卫州府的兵马都监,他却杀死上官一家,只是为了强抢其女为妻,因此杀父夺女的恶行,使得这个梁山马军五虎将也广被后人所诟病抨击。

    可是在萧唐看来,董平却也绝非似好色猥琐的王英之流,那种见到有些姿色的女子便只想要了她们的身子,自甘下流的无耻之徒。

    董平不但相貌俊朗,而且心灵机巧,更是个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的人物。如果没有杀父夺女的那般劣迹恶行,凭他这种既擅冲锋厮杀的英朗虎将,又懂风花雪月的俊俏郎君,只怕在书中人气也不会输于燕青、花荣等英杰,何况他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又身兼兵马都监这等地方军司中的高阶军官,又不会缺少美女佳人的垂青爱慕,又怎可能像卑鄙龌龊的矮脚虎那般如饥似渴的垂涎美色?

    这个董平虽然并非色中恶鬼,可却也是个因骄躁倨傲,而好走极端的人物啊萧唐长长一叹,心中暗自想道。

    从他每逢出阵厮杀的时候,身后必然要插着两面自卖自夸的小旗便已能揣摩出几分他的为人秉性,就像是燕青锦口绣心、风流倜傥,花荣是矫矫虎臣、翩翩儒将,可他们如果每一出场背后也必要打着面小旗说自己是“风流浪子”、“神箭将军”这人物感觉可就彻底变味了董平每每出场,必要搞些拉风的排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英雄风流人物,联想到他在书中的诸般行径,也确实都能说得通。

    就如同董平嘲讽京北弘农节度使,曾经失手杀死继父的王文德为“杀晚爷的大顽”,他厮杀叫阵的时候时常会透露出股狂妄轻浮的气势,连最后董平最后战死的因由,也是因为他被炸伤了左臂,左手使不得枪,却仍要用夹板绑了臂膊,偷偷前去关前找贼军厮杀,也是说明了他已经骄躁到了不知轻重的地步,结果反而被敌将拦腰剁成两段,因自己的狂悖自用的性情而亡。

    就算最值得让董平被人骂道狗血淋头的杀父夺女一事,按理说董平应该不缺女子垂青,可他仍然累次要向程知府求亲,可是曾为童贯门下门馆先生的知府程万里不但不许,还曾说过:“我是文官,他是武官,相赘为婿,正当其理”,直言待退了贼军,你如果肯入赘当个倒插门的,我再考虑考虑(何况程万里也只是敷衍,便拿入赘说事也没打算答应)

    虽然宋朝时节社会风气上对于入赘的男子相对包容了些,可截止到唐朝五代时期,也一直把赘婿与犯罪官吏、逃亡人员等一并当做社会的二等公民看待。入赘者也多是寄人篱下,地位较低,被民间讥笑做“倒插门”、“小子无能更姓改名”的。

    董平既然是个骄躁到了不知进退、不惜性命,被炸伤手臂仍要瞒过主帅去和敌军厮杀的人物,如果他还迷恋那程家小姐而不能自拔,却受自己上官这般羞辱,那么他趁着宋江招募的机会而采取些过激的报复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萧唐也知道,这些想法不过只是他自己对于董平性情的推断。凭心而论因为董平在原著中的劣迹,萧唐也并不算喜欢这个双枪将。可是他也一直相信人性是复杂的,董平是个极其善于冲锋陷阵,且武艺一流的虎将,因为他极端骄躁的性格,也注定会铸成些大错,此人或许也能为我所用,可是也倒不必刻意费尽心思的去拉拢招揽

    “兀那贼厮鸟!你这厮戴着个面具又作甚鸟用!也知你投身绿林做了贼人,而没脸见人么?哈哈哈!”

    正当萧唐沉思的时候,董平倒是一眼先瞧见于关隘墙头的那伙贼人头领中,脸上带着獬豸面具的萧唐,他立刻抄起手中长枪,指着萧唐高声叫骂道。

    萧唐听罢也不着恼,只是冷冷一笑,暗道:董平这厮果然浮躁的紧,我又怎会受你这般挑拨?

    可是听董平出言辱骂萧唐,墙头大小头领尽皆勃然变色!鲁智深登时瞪目大骂道:“直娘贼!这插着两杆鸟旗的撮鸟,也敢到这里来耀武扬威!洒家倒要瞧瞧那厮到底本事如何,又能吃俺几禅杖!?”

    史进也是怒道:“何须智深哥哥出手?还是让小弟代劳,那厮既然敢来耍横,小弟倒想试试那劳什子双枪将的手段!”

    杨志、竺敬等人也争先向萧唐请战去与董平一战,而新投二龙山的李忠、周通二人虽然有心立些功劳,可他们也自知本事低微,比不得鲁智深、林冲等猛将,便呐呐地推至一旁,不做言语。

    “几位兄弟这些时日下来也都曾厮杀过,唯独我留守山寨,未曾建功。既然那董平也是个使枪的,便由我去会会他吧。”

    鲁智深与史进等头领还在竞相请战的时候,平素谨慎内敛的金枪将徐宁却已经站出身来,他向萧唐抱拳说道:“哥哥,这些时日我只是把守山寨、操习兵马,还未曾在两军对阵显过身手。那董平要搦战放对,我愿会会那厮,为哥哥分忧。”

    萧唐知道以徐宁的钩镰枪法,短时间内与董平分不出个胜负高低,他又想起那双枪将趁着单挑的势头杀入阵去,在乱军中横冲直撞的作战习惯,心里也已然有了主意。

    “好!就由徐宁兄弟出马,去那和那董平厮杀。我倒也曾听闻那董平恃武倨傲,是个好突骑闯阵的骁将,难保他不是想借着单挑厮拼,趁机抢入关门,只须如此”

    在萧唐应允徐宁出战对阵董平的同时,他又唤过鲁智深等步军头领,又向他们细细吩咐了一番。一众头领听过后轰然领命,按萧唐的吩咐下关前去准备了

    董平又在关前叫骂了一会,就见二龙山前险关闸门被拉开,数十马军拥簇着一个六尺五六长身体,生得三牙细黑髭髯,十分腰细膀阔的头领手持着一杆金丝钩镰枪拍马向前,直奔自己驶来。

    “无端草贼,背逆狂徒!天兵到此,兀自要抗拒!直待大军踏平了这二龙山,叫你这厮们骨肉为泥,再后悔已是晚了!”董平意气风发,枪直来的那员骑将高声骂罢,随即又道:“却是你这厮时乖命舛,不识得我董平的大名么?”

    徐宁可没有董平这般张扬,他只重重哼了一声,又大喝道:“你这厮也忒过跋扈了些,便由我金枪将徐宁试试你的手段!”

    董平听罢却是一愣,心中暗道:金枪将徐宁?我倒也曾听过这个名头,听说他是在汴京殿前司中任职,一手钩镰枪法也可算天下独步,怎地却到这二龙山落草做了贼人?

    这时徐宁也不再答话,径直驾马直奔董平杀去!董平见了也不再多想,张口又,骂道:“金枪将又能怎地?还道我董平会输于你不成!?”旋即他猛催胯下银鬃骏马,也迎着徐宁狂奔过去!

    就见董平将手中那两杆枪使得浑如一对白龙争上下,又似两条银蟒递飞腾,端的迅猛潇洒!徐宁使尽浑身解数,堪堪抵挡住董平的攻势,他们两个在战场上战到五十余合,兀自分不出个胜负来。

    董平便与徐宁厮杀,便拿眼角偷乜险关城门,他正琢磨着如何一枪了结掉徐宁,趁势抢下险关门楼的时候,却又忽然发现官军阵中又有一骑飞马而出,也直取这边而来。

    董平见了登时面露愠色,他大骂道:“秦明!你上来作甚,也要你来多事!?”

466章 就知道你要撞阵,就知道你要用鞭

    本来按军职官阶而言,董平这个兵马都监要低于指挥司统制秦明,何况秦明还要比董平年长一些,但是他如此出言呵斥秦明,可以说是十分无礼了。

    秦明听董平向自己喝叫,也登时忿怒填胸,要按的平素的性子必要寻董平争执一番,可是他却破天荒的只冷哼一声,也不与董平纠缠,只顾去寻关中的贼人头领搦战。

    上次因只做放对单挑,却率军不战而退之事秦明本就以视为奇耻大辱,他也感觉到慕容彦达越来越轻视自己,却常与京东东路兵马总管云天彪眉来眼去,恐怕现在那个被自己唤作“公祖”的,已经存了找人替代自己的打算了吧

    秦明心中悲愤难平,为了一腔的抱负他已存了必死之心。何况此战如果能抢下一道险关,趁机在擒获几个贼人头领,也好搭救被二龙山一众贼人生擒活捉,而与自己感情深厚的黄信兄弟。他见董平趁着单挑搦战的机会意图闯关,便也要争一口气,也上前向镇守险关的强人挑战。

    见官军中秦明撞出来叫阵,从险关那边也拍马杀出,直取秦明。秦明见那头领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他只喝了声:“来得好!”便挥舞着狼牙大棒,与那头领恶狠狠地战成一团!

    只斗了十几合下来,秦明惊觉着使丈八蛇矛的头领招式沉稳有度,枪矛使得甚至还要胜过当日与他厮拼的杨志、唐斌,他又惊道:“这是行伍军健的路数!不是江湖草莽会使的手段,你又唤作甚么!?”

    那头领微微一笑,说道:“豹子头林冲,见过秦统制。”

    “原来恁便是京师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你的名头我也晓得。”

    秦明点头赞罢,随即又沉声说道:“林教头遭上官迫害之事,我也曾听过些风声。只可惜似林教头这等豪杰人物,却不能为国家所用!”

    林冲喟然一叹,又道:“我等在二龙山聚义的兄弟,似林某这般遭奸佞迫害的还有许多。秦统制是青州本地将官,也当知我等聚义的好汉不坏良善性命,不害黎民百姓,只要锄奸扶弱,替天行道。我知秦统制也是个一个好男子,又为何恁地苦苦相逼?”

    秦明面色一滞,他忿声道:“官匪不同路,我既身为镇守州府的指挥司统制,便是要与绿林中的人物做对头!林教头,你我战个痛快便是,又何必多作言语!?”

    林冲一矛挑开秦明劈砸下来的狼牙棒,他心中暗道:萧唐哥哥爱惜这个秦明的为人和武艺,如今孙安、孙二娘、张青等几个头领也受哥哥调派,率队人马潜入青州去另有安排左右这秦明也赢不得我,慢慢与他周旋便是。

    而平素势如霹雳猛火的秦明这时就似个闷声葫芦,他只顾与林冲拼命厮杀,只是秦明本来以为上次杨志、唐斌、竺敬几个头领合力与他厮拼,这才迫得他不得不退回青州,若论单打独斗,自问他也不会输于任何强人头领,哪知二龙山众竟还有豹子头林冲这等奢遮的猛将,要荡平两山强人,又谈何容易?

    然而现在的秦明,他也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心境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正当秦明与林冲恶斗厮拼的时候,徐宁在董平迅猛精湛的双枪攻势下已渐渐落于下风。徐宁自知不敌,他忽然暴喝一声,手中钩镰枪三钩四拨、一搠一分,将马战钩镰枪九个精妙的变法尽皆施展开来!董平胯下战马险些被徐宁一枪勾倒,他忙兜住缰绳,驾马闪过,徐宁又虚晃一枪,望着险关的方向拨马而去了。

    贼厮!你要逃跑,正是我董平抢关的大好时机!董平冷笑一声,他之所以又被唤作董一撞,也是来源于唐宋时期的民间俚语“一撞直”,不止寓意他性情骄躁,浑然不瞧旁人眼色,也是说他善于在乱军中横冲直撞,抢关夺旗时谁也拦将不住。董平见徐宁败退,他又双腿一夹,趁着追击徐宁直往险关大门冲去!

    可就在这时,险关那边有冲出两骑奔着董平的方向截杀过来,其中有个头领还暴喝道:“董平休得猖狂,我血刀子竺敬再来会一会你这厮!”

    “呸!便是再多几个贼厮,也拦不住我!”

    董平啐骂一声,他见与竺敬的一并杀出的,正是那个面戴獬豸面具,手持着一把马战陌刀的强人头领,董平便又骂道:“装神弄鬼,待本将挑了你这强人,再瞧瞧你这厮生得如何嘴脸!”

    哪知带戴着獬豸面具的萧唐胯下照夜玉狮子马一声狂嘶,却奔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因为萧唐已然瞧见从官军阵前掠阵的那个,生得淡黄面皮,落腮胡须的将官也驾马冲来。但见那将官头戴交角铁幞头,大红罗抹额,百花点翠皂罗袍,乌油戗金甲打扮,骑一匹乌骓马,绰着一管长枪,腕上还悬一条竹节虎眼鞭。

    “戴面具的那个泼贼!我病尉迟孙立来会会你这厮!”

    病尉迟孙立?原来你也来了,不过同是京东东路地界任职的朝廷将官,这个孙立又是在登州名声颇响的,他也受调派而来征讨二龙山,倒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孙立在原著中只是位列梁山一百零八人中的地煞偏将,可萧唐半点也没小觑他的武艺,毕竟这孙立也是多次曾阵前厮杀,而且是个在单挑战绩上没有败绩污点的人物,他那兄弟小尉迟孙新也曾赞孙立道:“如今登州只有他一个了得。几番草寇临城,都是他杀散了,海边人见了,望风而降”

    何况孙立枪鞭双绝,又能开得硬弓、骑得劣马,也可说是极适合战阵厮杀的一员良将,虽然萧唐自问现在他的武艺境界虽能胜过孙立,可多少也要费一番手脚。

    当萧唐与孙立鏖斗在一处,于阵前来来往往,斗到三十余合,还是分不出胜败高低。只是孙立那淡黄色的脸上已渐渐露出吃力的模样,他心中暗道:这个强人头领好高强的身手!再斗下去,只怕我必败无疑,要赚了这个强人,也只有用我看家的本事一试!

    而那边与董平缠斗在一处的竺敬却忽然虚晃一刀,也是徐宁那般拨马往关内奔去,董平还以为竺敬的刀法果真不济,他接连胜过徐宁、竺敬,更是骄纵志满,并大喝一声道:“此时不抢下贼厮的关口,更待何时!?”

    说罢董平高举双枪,驾马如道旋风一般直喇喇地直朝着险关撞了过去!阵前官兵马军齐动,也要随着董平一并抢入关门,夺了二龙山强人的第一道险关!!

    这边与孙立缠斗的萧唐见了,他却冷冷一笑,心中暗道:就知道你这厮要撞阵抢关,只怕你不肯来!

    而孙立见萧唐一时分神,他双目精光暴涨,心道现在正是时候!旋即他双手发力,一枪探出,只等萧唐侧身回避的时候再将手腕一抖,将悬在竹节虎眼鞭立刻握在手中,一鞭将眼前这个死敌打落马下!

    萧唐察觉到孙立手上细微的动作,覆盖在獬豸面具下的嘴角却是微微一翘,同时他心里又暗念道:就知道你要使出这单鞭打人的招数,可你这条钢鞭使得,果然能赛过大唐名将尉迟恭么?

467章 要不要落草,你自己说的又不算

    就在孙立一枪向萧唐猛刺过去的同时,趁着萧唐侧身闪避的时机,他立刻提起腕上虎眼钢鞭,直朝萧唐的脑袋飞将砸下!这一招可说是孙立的看家本领,早已练就得炉火纯青,也曾有不少凶寇难挡孙立枪鞭齐攻的手段,被他一鞭打得脑浆迸裂,毙于马下。

    只是萧唐早知孙立留了这么一手,可是孙立却并不知道萧唐也留着后招未使

    电光火石间,萧唐倏然猱身一闪,腰间一道金光忽地向孙立提着的虎眼钢鞭席卷过去!“铛!!!!”震耳欲聋的金铁磕碰声陡起,孙立手中钢鞭被生生荡开,被震得虎口流血!而面前那个面带獬豸面具的强人头领一手提着陌刀,一手舞动着浑铁磐金双截棍趁势不饶人,如狂风骤雨般反向孙立狂攻过去!

    本来枪术鞭法皆十分沉着的孙立此时被萧唐逼得个手忙脚乱,他万没料道眼前这个劲敌还有一手双截棍的绝学,本来他的钢鞭打法全凭攻敌不备,然而熟读水浒传数遍的萧唐,看孙立以虎眼钢鞭杀敌的情节已不知看过多少遍,如何不知道他还有这般压箱底的招数?

    趁着孙立猝不及防,萧唐单脚猛一发力,他身子登时腾空而起,明明是阵前厮杀拼的是刀枪功夫,他却又施展出江湖中人近身短打的技艺来!浑铁磐金双截棍被收在了身后,萧唐单臂五爪立张,按住孙立的肩头又发巧力,孙立手中的长枪与竹节虎眼钢鞭先后丢落于地,便连他的人也被萧唐一把生擒过来!

    萧唐边按住兀自挣扎不休的孙立,胯下照夜玉狮子骏马又划成一道白色的闪电,飞也似的直奔二龙山前险关的方向冲去。本来萧唐甚难生擒捉住武艺过人的孙立,可他却趁着孙立使钢鞭偷袭的功夫反将他攻了个措手不及,这才一举将这个病尉迟一把活捉了过来!

    照夜玉狮子脚程极快,转眼间便已驮着萧唐冲入险关之内,而林冲见董平率突骑前来抢关,他也驾马甩开了秦明,很快也退回到了关口。

    性如烈火的秦明哪里肯放?他挥舞着狼牙棒与董平并马军数百精骑驾马狂奔,眼见也要冲进尚来不及关闭的险关大门。官军这边数营步卒也高声喊叫着冲出营寨,要趁着董平所率劲骑马军与贼人缠斗时夺下二龙山前第一道险关!

    可就在这时就听一声锣响,从城墙上弩箭如雨一般劈头盖脸的射将下来!二龙山守关的弓弩手一齐放箭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待林冲刚退返至关内,锋利的箭簇弩矢就密集地狂射下来,就好像贼人早已经预料到官军会猝然抢关一般!

    随着一阵阵锐利的尖啸声接连响起,突袭抢关的官兵马军猝不及防,顷刻间便有两百多名马军将士中箭堕马,哀嚎不息!

    而董平挥舞着双枪不断地将扑面射来的箭簇挑落拨开,当他胯下中了两箭的银鬃战马也疾驰到险关大门口,在这个时候,用来开关这座险关大门的绞盘才刚刚被守关士卒拉动起来,眼见董平就要纵马飞跃入关,可这个时候他脑中忽然碰出一个念头来:

    瞧这伙贼厮的反应,似是早已料定我会趁着单挑放对的时机来突袭抢关,如果真是那样,早做好准备的这伙泼贼,又怎么会任由我冲进关内!?

    极其擅长在乱军中冲杀的董平,似乎也早就磨练出几分察觉战场上凶险的本能,他心中生出这个念头后,便立刻拨转马头,在险关门口兜了个圈子,又返身朝着本阵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另有一骑却似团腾腾烈火一般,与董平错身而过,并直喇喇的一头冲进关内!董平也来不及向性急暴躁的秦明示警,只能眼睁睁瞧着他连人带马一头栽进二龙山一众头领早已挖掘好的陷坑之中!

    原来萧唐事先料到那个董一撞十有七八会一头撞向险关大门,再仗着自己冲阵的本事与把守险关的军卒纠缠厮杀的同时,好教大队的官军冲入关内,夺下这座关卡,所以萧唐便吩咐山寨中步军头目在险关门口掘好土坑陷阱,只等董平与他麾下骑军纷纷堕入陷坑中。

    没想到反应过人的董平鬼使神差地躲过了这个陷阱,可同样好直来直去的霹雳火秦明却呈一夫之勇,毫不提防的冲进关内。萧唐连同林冲、徐宁、竺敬等人返回险关的时候,都是沿左右侧行,避过了正当中掘好的陷阱,可秦明哪里晓得这个?他连人待马都陷在坑里,那陷坑四周埋伏好的长枪手、弓弩手轰然杀出,并有数十人探出挠钩,又把秦明钩搭得住,再度拖倒在坑中!

    险关墙头的上千弓弩手仍反复挽起硬弓劲弩、搭箭放弦,无数支锋利的羽箭暴雨一般劈头向下方的马军劈头狂砸,“飕飕飕飕飕!”几乎是在利箭破风声响起的同时,须臾间又是“噗噗噗噗噗!”一连串利刃入肉的闷响,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嚎悲号声!

    眼见鲁莽性急的秦明坠入贼人的陷阱,董平心中大呼侥幸的同时,也不由得咬牙暗恨道:可恶!本想抢得个头功,却不想这伙泼贼恁地狡诈,只怕这六七百马军大半要折在此处!戴獬豸面具的那个鸟贼手段亦甚是奢遮,那厮到底又是谁!?

    而在官军本阵那边,云天彪眼睁睁看着数百马军送死一般冲到险关门前,却又被密集的箭簇弩矢射得死伤大半,他知道董平抢关的计划被二龙山贼人看破,再厮杀下去也无济于事云天彪面色阴沉的吓人,过了良久,终于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来:“收兵!”

    当下二龙山一行军健便押着秦明、孙立二人到了第一道险关的城楼中。萧唐等人早已端坐在位子上,见被缚绑住的秦明、孙立被解在厅前,萧唐见了,便站起身来,亲自走到秦明、孙立面前为他们二人松了绑,并朝着他俩抱拳施礼。

    秦明虽然心中仍十分恼怒,可他见这戴獬豸面具的对他十分礼遇,便也慌忙答礼,说道:“我是被擒之人,输在你们手上,便是由你们碎尸而死也不稀奇,却又来拜我作甚!?”

    孙立面色平淡,也向萧唐施了一礼,说道:“这位好汉本事了得,我输在你的手中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我孙立只得认了,可是恁如此作态怕是要招降我与秦统制吧?哼哼我等既为大宋军人,哪有投身做贼的道理?还望这位头领莫要赘言,一刀杀了我们便是!”

    萧唐听罢点了点头,十分淡定地向孙立回道:“阁下不愿降?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放孙提辖离去。”

    哈?

    孙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甚么问题,这个强人头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按正常的流程下来,这伙贼人要么威逼利诱,拿生死要挟一番,自己还要再挺起腰板说些硬气话来,交谈未果后,再将他这个被俘虏的朝廷官将要么杀了,要么关押起来,就算这强人头领仁义为先,肯放自己一条生路,结果他说不赘言便不赘言,也不至于答应的如此痛快吧?

    孙立摸不清萧唐的路数,兀自一脸懵逼的时候,萧唐心中却暗笑道:你这病尉迟现在是不肯降,可是待登州解氏兄弟那边被毛太公陷害之后,等你那弟妹母大虫顾大嫂抽出两把刀要跟你孙立玩命的时候,你不还是在万般无奈之下,劫狱造反,索性直接去投身绿林?

    眼下你在这里嘴硬,可到了那时,要不要落草之事你自己说了都不算,我直接等到顾大嫂、孙新等人闹得你孙立不得不劫狱造反,再率登州一路人马前来投奔我便是,我现在又跟你多废什么话?

468章 都是老友,叙叙旧情

    萧唐之所以会笃定孙立终将投身绿林,自然是因为他熟知孙立的胞弟孙新之妻顾大嫂义气为先,又是个草莽气十足的妇人,她得孙立妻子之弟乐和相报:自己的姑表亲解氏兄弟早毛太公与他女婿六案孔目王正迫害,遭屈打成招,又要被害死在死囚牢里。

    为了搭救解珍、解宝,便由顾大嫂做主与她相公孙新请登云山邹渊、邹润叔侄俩相帮,又逼迫孙立抛却兵马提辖官职,随他们杀进官牢救下解氏兄弟,并杀了毛太公等恶霸后,径直去投了梁山泊。

    而萧唐之所以能够确定孙立、孙新、顾大嫂、乐和、解珍、解宝、邹渊、邹润这登州八人组定然会投奔自己,因为他也记得这些好汉为甚么会投奔梁山,那时邹渊曾说他与锦豹子杨林,火眼狻猊邓飞,石将军石勇相识在彼,又听闻宋江正在招贤纳士,这才向顾大嫂谏言投梁山入伙可是现在杨林、邓飞、石勇这三人,现在却都是他萧唐的心腹兄弟。

    至于孙立此人入伙梁山后,第一件事便是卧底祝家庄,出卖了自己的同门师兄栾廷玉,很多人也把此事看做是这个病尉迟的一大污点。而且解氏兄弟落难时虽然知道姑舅兄长孙立武艺十分了得,托乐和去求的却不是孙立,而是顾大嫂,这也不免让人感觉孙立凉薄寡义,让解氏兄弟相信不得。

    可是对于此事,萧唐却也有另一种的解读方式。

    孙立与林冲、秦明、杨志落草的因由截然不同,教他落草的诱因是解氏兄弟遭恶霸陷害,可逼迫他不得不投身绿林的人反倒是他的胞弟与弟妹。登州八人中能够征战沙场,最能打的却也是他这个病尉迟,顾大嫂与孙新能逼得了孙立一时,可又能逼得了他一生一世么?

    解氏兄弟与顾大嫂最为亲近,所以在他们落难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母大虫,而孙新与顾大嫂更了解孙立的为人秉性,所以他们也深知胁迫仕途还算顺风顺水的孙立虽然会让他一时踌躇,可在功名利禄与血缘亲情之间,孙立必然还是会选择后者。

    至于孙立出卖同门师兄弟之事,人都分个关系远近亲疏,坑了栾廷玉是否会让孙立心中惭愧这点也难以求证。不过呼延灼投奔宋江后,反手就助梁山赚了青州城,唐斌决议背反田虎后,阵前一枪便刺死了军中同僚竺敬有很多人转投其他势力之后,立刻认清了自己的身份,而萧唐推敲孙立的秉性,更多的是看他投身绿林之后的种种事迹。

    精熟弓马、武艺过人的孙立只做个地煞偏将,投身绿林后也没再闹出甚么幺蛾子来,相反的孙立在阵前立下的战功甚至还远超些位列八骠骑的猛将,登州八人在原著中最后存活下五人,可七成以上的战功却都是由孙立独自一人立下的,孙新与顾大嫂当时逼迫着孙立丢了官、做了贼,可孙立依然默默挡在他们身前,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如果少了这个兄长冲在最前面浴血厮杀,以孙新、顾大嫂等人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全须全尾活着返回登州?

    孙立这个人,固然不是那种口中成天要嚷着义气,心里每日只念着义气的江湖好汉,他甚至还有些随遇而安,也没有因为被自己的兄弟、弟妹逼到自己丢官做贼而心生怨恨。世上很多人也并不会把为义气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当成是彰显自己品性的一种荣耀,可这也并不代表那些人就是生性凉薄之辈。所以萧唐对于孙立的看法是此人可用,以他这身本事,甚至还可当得大用。

    孙立却不知萧唐这满腔心思,他仍狐疑得打量着在场的二龙山头领,似是仍然无法相信这些强人头领竟会如此轻易地放了自己。

    萧唐见状不由笑道:“若是孙提辖不愿就此离去,不如在敝寨暂住些时日如何,我等必然好生款待,必不会怠慢了提辖。”

    孙立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向萧唐匆匆一拱手,径直便朝城楼外走去。只走了几步,孙立却又站住身子,并回头向萧唐问道:“我为国家效力,阁下却在绿林中打踅,只怕这义释之恩,孙某是报答不得了。可是我既然受阁下这般恩情,却又不识名头,恁果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么?”

    萧唐微微一笑,又道:“非是我刻意隐瞒,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待与孙提辖再度重逢之日,必然会让孙提辖知道我到底是谁。”

    只怕你我再度相会的时候,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个强人头领好生古怪,这般神神秘秘的又是作甚?孙立暗自腹诽一番,可见仍认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得匆匆告退下去了。

    “这位好汉!你既然肯如此轻易地放了孙提辖,为何却不放我那黄信兄弟!?”秦明见萧唐放了孙立,他又是个性急的,不先求这些强人也将自己一并放了,却反而先问及黄信的安危来。

    “故人在彼,数年不见,我留秦统制与黄都监,自然是为了叙一叙旧。”萧唐笑着说罢,随即吩咐头目去请黄信前来相见。

    我是朝廷将官,你是绿林强人,咱们之间又有个甚么旧情可讲!?秦明鼻孔中重重喷出两道粗气,没过多久,黄信便也被二龙山中军健请到了城楼之中。

    秦明见了急忙上前询问,可他见黄信脸色微红,面上略带熏意,又不由地怔道:“兄弟,怎地你还吃过酒了?”

    黄信见秦明也被捉拿住了也是一惊,前些日他被竺敬生擒之后押至二龙山大寨,却终日好酒好肉好招待,除了禁锢住他叫他逃脱不得,也从来不炮制羞辱他。黄信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便大酒大肉,每日痛快吃喝,心说就算这伙强人是存心要戏弄他,便是死也能做个饱鬼,又如何能叫这些绿林中人瞧轻了!

    可是当黄信见秦明也来到此处,便立刻上前扯住他道:“恩官,怎地你也被这群强人给捉住了?京东东路数州官军如今也该抵至青州,现在战况又是怎样?”

    鲁智深在旁听了冷哼一声,说道:“区区几州不成器的官军人马,都是些没甚本事的厮鸟!便是多来几万又打甚鸟紧?若是还敢来犯,也如你这厮们一般给捉了!”

    秦明听了鲁智深言罢,又被撩拨起心中火气!他大怒道:“我秦明征战十余载,剿杀过的泼贼不计其数,今日却载在你们这些红头子手里,也只得认了!可是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群强贼拿住我等,杀又不杀,放又不放又是为哪般!?

    要么便似登州孙提辖那样,将我和黄信兄弟给放了,你们既然是绿林中的壮士,我也愿领你们的好情分!否则不如就一刀杀了我,休把我与黄信兄弟关在你们这鸟山寨里戏弄!!!”

    萧唐摇了摇头,长叹口气说道:“却是秦统制误会我等了,我留秦统制与黄都监于此,的的确确只因为故友旧情,才留两位于此叙旧”

    说罢萧唐缓缓摘下了他脸上的獬豸面具,随即又笑道:“青州一别后,数载不见,秦统制、黄都监,这些年可还安好?”

    秦明与黄信瞧清了萧唐的相貌,登时又是大惊失色道:“萧任侠!怎么会是你!?”

469章 玩命的赌局,要么跟我,要么杀我

    “萧任侠!我还是想不明白,恁不止是朝廷命官,食禄于国,又甚受官家看重,朝廷与国家有何亏你处你又何必借着诈死隐匿踪迹,又暗通这两山匪寇,做背反朝廷的勾当!?”

    当秦明与黄信将萧唐暗中所谋划之事知晓个大概,直言快语的秦丝毫不能理解萧唐那看似大逆不道的行径,便张口直问道。

    萧唐也料到秦明会有此反应,他摇了摇头,反而向秦明引荐鲁智深道:“秦统制,你以为的二龙山大寨主,乃是我的结义兄长鲁智深,你又可知他曾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听命,当年未出家前的姓名唤作鲁达?”

    秦明脸色微微一动,忙向鲁智深抱拳说道:“原来恁是西军中有名的好汉鲁提辖,我也曾听闻过你的大名,久仰!”

    鲁智深却白了秦明一眼,将大手一挥,并忿声说道:“洒家也不须你来客套!当年俺之所以杀人避祸、净发为僧,就是因为洒家三拳打死了个欲强抢民女的恶霸,虽然为此丢了官职,只能落草为寇,可若是再撞见那般恶霸撮鸟,洒家还是要打杀了那厮们!你这汉子只知迎合上官,还说甚么官匪不同路,洒家这个绿林中的贼,既然是你这厮的死对头,你又与俺套个鸟近乎!”

    秦明本是个暴躁性急的烈汉,可是听鲁智深这通抢白下来,他却发不起脾气来,只是闷声不语,不知该如何回复鲁智深。

    “秦统制,你已经与我林冲兄长打过照面,也当知道他在汴京任教头时谨言慎行,一心也只想为国家效力,可却因高衙内那厮觊觎嫂嫂,高俅便害得林教头百口莫辩,连番构陷下来险些被制于死地”

    萧唐再向秦明、黄信一一引荐了其他的在场的兄弟,又朗声说道:“寨中似杨志、徐宁、凌振、唐斌、李志等兄弟,也都如林冲兄长一般,遭奸贼陷害而不得已落草为寇,还有像智深兄长、孙安兄弟等人手刃为祸一方的恶霸,这才亡命江湖其余我二龙山的兄弟,虽然是绿林草莽出身,可大多也是因酷吏盘剥、奸官欺压,怄不得那满腹鸟气,只想挺起腰板做人,这才啸聚山林,继而在此处共聚大义的。

    就算是落草山林,我两山好汉未曾害过一条良善性命,却也不会放过一个为祸乡里的恶绅,我倒想请秦统制扪心自问一番,如果今日咱们颠倒换个处境,我们兄弟都陷入秦统制的手中,你真就愿将我们这伙草寇尽数杀尽了?我还想请问秦统制,就算我等真的被荡平剿灭,青州,乃至整个大宋地界可真的就能太平了,黎民百姓便真的能安居乐业了?”

    萧唐掷地有声的一番话直问得秦明哑口无言,从原著中的描述,萧唐也知他们这两个地方军司的将官,其实对于名声甚好的绿林中人比较包容,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场,更是不由自主。过去的秦明只把心思用在征战厮杀上,可他又如何不晓得各路州府多有对百姓敲骨吸髓的滥污贪官,自己如果对那类贪官蠹虫俯首帖耳,那么又和为虎作伥的去祸害百姓有甚分别?

    “萧任侠果然能言善道,未将也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与恁做了对头”

    在旁的黄信惨然一笑,他又说道:“只是今日萧任侠既然愿意以真面目相示,让我与恩官得知你担着血海也似干系的勾当,即便不会要害了我等性命,恐怕也断然不会放我们两个离去吧?”

    秦明懊恼的长叹口气,他心说现在落到萧唐手里,打也打不赢,说也说不过,便索性寻了个座头,大咧咧地坐去,并嚷大声道:“罢了!可笑我还自问凭自己一身本事镇得住这青州地界的强人,原来萧任侠、鲁提辖、林教头这等奢遮的豪杰都虎踞于此!是我秦明猖狂,落到你们手里也是没法,诸位若不肯放我,我与黄信兄弟便住在你们寨里,吃你们的喝你们的,还能怎地?”

    听那暴脾气的秦明竟然憨声说出这等撒泼话来,鲁智深也不由被他逗乐了,他哈哈一笑,说道:“洒家本不喜你这倔脾气,可你这厮倒也有趣,怎么?如今你这是也肯在我们寨中坐一把交椅了?”

    刚坐稳的秦明一听这话,他的屁股上就似突然被人狠狠扎了一针,蹭的一下又从座椅上蹿了起来!

    秦明涨红着脸,又忿然道:“你们都是豪侠之士,我不肯坏你们性命,可你们也休要再来赚我!好歹我受上官器重,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你们众位要杀时,便杀了我,休想我随顺你们!”

    “直娘贼!这话说着说着,怎地又绕了回去!?”鲁智深也是性如烈火的脾气,他索性一拂袖,气哼哼的又道:“众位兄弟谁乐意劝谁劝!洒家才不耐与这厮再费口舌!”

    萧唐瞧秦明与鲁智深斗嘴的模样也不禁想笑,他轻咳了声,又对秦明说道:“秦统制说你受上官器重,可是说的那慕容彦达?你在那慕容知府帐前听命多年不假,可是他真的待你器重有加,你又是真心实意的肯为他效命么?”

    萧唐的话似直戳到了秦明的痛楚,他倏的脸色一变,说道:“萧任侠,我秦明是个粗人,你有话直说便是!”

    “其实也没甚么,我只是想与秦统制打一个赌,只是不知秦统制敢不敢应这个局。”萧唐心中略作迟疑,终于还是对秦明说道。

    秦明冷哼一声道:“萧任侠,如今我与黄信兄弟已被你们擒住,还有甚么可惧怕的?恁要与我赌甚么?”

    萧唐凝视着秦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想借统制的衣甲、头盔,战马,还有你那柄狼牙棒一用。待我击退围攻我二龙山的官军之后,便会吩咐个头目扮作统制模样,带些人马假意去取青州。慕容彦达视统制为心腹,他定然不会中这等蹩脚的诡计。可如果那厮暗藏祸心,定然会趁此机会发难,构陷你背叛朝廷!”

    秦明越听越惊,越听越怒!听萧唐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大声喝骂道:“萧唐!我本以为你是个仁义为先的好男子,就算我侥幸逃回青州,也不会揭露你诈死匿名,暗通绿林中人的勾当,可你竟恁地歹,要害我做国家的罪人!”

    “我已说过,这是一个赌局,若是我萧唐有心要害秦统制,又何必先说于你知晓?”

    萧唐面对着因忿怒已极的秦明,反而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还凝声说道:“就算慕容彦达那厮趁机要害统制,青州城内早有我心腹兄弟埋伏,必不叫统制家人有失。若是统制妻儿老小少了半根汗毛,我情愿割了这颗头颅向统制抵罪!如果慕容彦达真的对统制信任有加,没中了此计,我情愿自缚双臂,由秦统制、黄都监押解我去向慕容彦达复命!我萧唐这颗大好头颅,届时就是秦统制的晋身之资!

    在场的所有兄弟皆是凭证,大丈夫一诺千金,言出必践!秦统制,你不说慕容知府甚是器重于你,你也甘愿为他效命么?如果揪出我这个暗中生事的乱臣贼子,对于秦统制、黄都监还有你那公祖慕容彦达而言,不正是天大的功劳一件?这个赌局,你又为甚么不敢接!?”

    听萧唐咄咄逼人的一番言语,不止是秦明、黄信二人直感惊心骇神,就连二龙山中其他兄弟也面露惊异之色、林冲、杨志等人正待上前相劝,萧唐却断然一挥手,他神情严肃,不可置否地向在场的兄弟摇了摇头。旋即萧唐又目光灼灼地望向秦明,定要他现在就给自己一个答复!

    秦明后退数步,不禁又瘫坐在方才他闪身而起的那张座椅上,平素势如霹雳,威风凛凛的秦明额头上竟然满是冷汗。刚才发过雷霆之怒后,秦明也意识到萧唐这个赌局就是个搏命的局,要么一同聚义,大家做得兄弟,要么让我拿你的人头,去换取一番功名富贵

    我与黄信兄弟已都落入你手,要除了我们两个灭口如同易如反掌,又何必为了赚我们二人,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这般博赌?!

    心中一番惊异过后,秦明脑海中忽然又生出个念头来:这个赌局,我真未必会赢。

470章 火炮对轰,你们确定么?

    秦明和黄信,终于还是被萧唐请回了二龙山大寨中暂住,秦明实则仍不愿接受萧唐的那个赌局,可他的眉宇间已多了分迟疑,而他望向萧唐的眼神中也多了分敬畏。

    而萧唐依然打算断了秦明继续在慕容彦达帐前效命的念想,这手段说起来固然算不得正大光明,可是此举却能教萧唐不会错过这个作战悍勇的霹雳火,以及那也有身武艺的镇三山黄信,现在宋江也并没有因躲避官府缉拿而逃到青州,好让萧唐来截他的胡,所以萧唐也只能用些非常手段,赚秦明与黄信入伙。

    同为四大名著里的情节,在《三国演义》中周瑜于群英会让曹操与蒋干中计,使得曹操下令斩杀了善于水战的蔡瑁和张允,曹操又在与马超韩遂联军对持的时候,以一招反间计使得马超与韩遂反目成仇,可很少有人会只因为这去痛骂周瑜、曹操等人卑鄙下作,因为诸方势力相争时,就是要用各种尔虞我诈的计谋消耗敌方实力,在乱世杀伐中不切实际的空谈仁人君子风度,本来就是愚蠢至极的事情。

    宋江赚秦明的反间计之所以有人会痛骂,是因为他还有其它更教人诟病的事迹,还因为他窜通绿林贼寇,害得秦明这个朝廷官将全家死于非命。而萧唐行事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可他也明白在风雨欲来的时节只去标榜道德仁义,那么自己根本不足以成就大事。

    而与此同时,在官军营帐中的云天彪刚见过被萧唐放回本阵的病尉迟孙立,虽然他不明白为甚么二龙山的强寇会如此轻易的释放孙立,却扣留住青州本地军司的秦明与黄信,可他十分清楚的是那伙强贼早就看破董平意图率突骑抢关的计划,自己这边又折了五百多个马军,可是却连二龙山宝珠寺前第一道险关还没有攻破。

    云天彪阴沉着脸又勉励董平、孙立一番,并吩咐他们退下歇息,他也明白现在围攻二龙山的官军兵力,可还没有达到能够压制绿林贼军的程度,这伙贼人不同于寻常绿林草寇,再磨耗下去只怕野战厮杀都胜不得那两山贼寇,现在再不宜轻举妄动,只能等攻城器械齐备,再做攻关打算。

    又过了五六日,沂州六营人马终于在兵马都监黄魁的统领下赶至二龙山下与云天彪统率的诸州官军汇合。云天彪立刻命黄魁率麾下头领在关前安置投石炮具,发炮轰山。

    萧唐得守关的头目来报,便又率二龙山一众头领赶至城墙上观望官军的动向,就见关前横着十几辆床子弩,由军士将一条两端带钩的粗大绳索一端钩住弩弦,另一端勾住绞轴,又有用七名军健合力绞动绞车,将弩弦张开并扣在机牙上,而专管装箭的弩手早安好弩箭,正要向萧唐的方向瞄准过来

    在那一排床子弩前方还有数十个由四根脚柱构成的方形炮架,险关前的军士正在紧锣密鼓地装置着炮梢,另外还有些上面安置梢轴的四轮被推上前去,在险关前方依次排开,待装置事毕,恐怕就要弩炮齐发,轰击险关城墙!

    萧唐见了不由冷笑道:“想以投石炮车前来攻城,再以床子弩震慑我部守关的军健,呵呵那厮们倒是摆的好大场面!”

    史进身后的陈达、杨春不过是寻常绿林强人出身,又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其中杨春眉头紧皱说道:“瞧那弩车炮具甚是厉害,咱们的关口墙垒又是否能经受得住?”

    负责修葺二龙山山前险关防事的补天手李志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小弟营造的墙头以平头墙为主,较之女墙更能寻常石弹轰击,而城墙上亦备有笆篱木栅防护不过官军的投石炮具,却也未必有机会能打到咱们的关卡上来。”

    这在这个时候,从二龙山一众头领中悠悠站出一个人来,轰天雷凌振手搭凉蓬,眺望着官军阵前推出的投石炮车,只瞧了片刻,便慢条斯理地说道:“哦,原来是双弓床子弩、卧车炮,还有五梢炮啊,诸位哥哥勿慌,要想打到咱们这里,距离还差得远呢。”

    在官军阵营一边,沂州兵马都监黄魁手仗一把分量极重的开山大斧,正卖力的喝令麾下民壮军健速将投石炮具安置妥当,他又乜了矗立在眼前的那座险关一眼,眼见那伙贼人把守的关卡墙头并无重型守城的器械,黄魁嘴角又露出一抹狞笑。

    听说青州指挥司的秦明、黄信遭这伙强贼擒了,甚么郓州的董平,登州的孙立也都败下阵来,却是那厮们无用!仗着这些床弩炮具,再凭我一身武艺,要踏平眼前这座关卡,也不是甚么难事!

    本来朝廷征剿绿林草寇时,甚少动用这等攻城利器,可是我也曾听闻当年京西南路房州匪乱,去剿的官军发炮攻山,直轰得那伙房山贼人鬼哭神号、亡魂丧胆!如今由我黄魁携弩炮前来征讨这二龙山强人,待抢了头功,官升做一方指挥使统制,不也是十拿九稳的事?

    黄魁兀自想着,忽然又有一个精壮的将官驾马直奔他这驰来。黄魁见那人却是与他一并至青州剿贼的沂州西安营团练使李飞豹,便笑道:“李团练,过会发炮轰关时,大军掩杀过去拔了那拨强人第一处关卡,这先登之功我倒是要争一争,你可不要与我抢!”

    李飞豹横了黄魁一眼,冷声说道:“我等朝廷官将,都是为国家尽忠,尽缉盗剿匪之责,哪个又耐烦与你争甚么功劳!”

    黄魁听罢面色一沉,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那李飞豹。而诸州官军主帅云天彪见各式床弩炮具基本已设置齐备,便也断然下令,命各部将官率队排列于床子弩后方,等投石炮射出的石弹轰坍险关墙头,便准备趁势攻关,以飞云梯登上墙头,夺下眼前这座看似险峻的关卡!

    “好!破关杀贼,正是时候!”

    黄魁意气风发,他手持着开山大斧又喝了一声,可就在这时他似隐约听见从二龙山险关的那头传来声“腾”的轻响,有一发形似泥罐的石弹被从城墙的另一端直直射出,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向黄魁与李飞豹所处的位置砸将下来!

    怎么贼人也有投石炮具?为何又能射得恁般远!?

    惊慌之下黄魁忙策马避让,可当那枚砲弹就要砸到距离黄魁不过二十余步远的地面上时,黄魁似乎又听见火烧药引时所发出的那“嗤嗤”响声

    不好!这不是枚寻常的石弹,而是内盛火药的炮弹!!

    就当黄魁刚有所察觉,那足以将人耳膜震破的巨响声便已经猝然响起

    “轰!!!”

471章 大宋第一炮手,凌振的布局

    巨响过后,黄魁顿时被猛烈的气浪冲飞,一时间他只感觉天旋地转,手中那口沉重的开山大斧也早已脱手飞出。

    内充火药,突然爆炸的炮弹不止将一架投石炮具轰然炸塌,弹内数十枚碎石、铁片、铁蒺藜也随着激烈的气流向四周溅射开来,顿时将百步以内数十军健的身子打得千疮百孔!

    当黄魁刚半坐起身子来,便忽然感到阵阵钻心的痛楚袭来,他这才发觉胸口的铠甲已被炸裂,一片血肉模糊!而在他不远处,被掀翻下马的李飞豹也瞪大着双眼,他一脸惊愕,到了现在兀自不信二龙山的贼人竟有如此厉害的火器!

    李飞豹甫一挣身子,却直疼得他浑身一阵抽搐,还呕出了一口鲜血!几枚铁片狠狠扎进李飞豹的体内,他的右腿胫骨也被颗激射过来的碎石打个粉碎!

    眼见官军阵中登时大乱,站在关隘墙头上的凌振眯着一只眼睛,推测准关隘城墙内侧的巨石炮、七梢炮以及旋风炮所以覆盖的攻击范围后,又向下方的炮手发号施令道:“七梢炮,八炮齐发!!再传令第二道关隘后的巨石炮同时抛射,放猛火油!”

    二龙山前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可以上山,而凌振在几道险关后方装置炮具的时候,早将己方各式投石炮的射程、角度,以及敌军攻山时炮具可以轰击到关隘的距离估算得十分清楚。攻城战时,敌军若想先利用炮石劲弩压制把守险关的部队,再令步卒趁机攀上城楼相关,那么攻城的步军大多都会在发石炮车后方待命换而言之,云天彪以为借助攻城利器可以眼前的险关,殊不知现在他麾下所有人马,却都处于凌振所设各式投石炮的炮火打击范围之内!

    站在城头的凌振观察过第一发炮弹的爆炸位置,并推测清楚投石炮落点的斜直远近之后,又令关隘后侧的炮手军健调整绞盘,旋即一排排炮梢猝然猛摆,将盛在皮套内的震天雷、火蒺藜等炮弹纷纷抛射了出去!

    剧烈的爆炸声又接连响起,在一连串的爆炸中,把官军最前列的沂州几营人马炸得人仰马翻,伤亡大半!被炸折了腿的沂州团练使李飞豹逃脱不得,登时又被激射而来的碎石铁片打成了筛子,不只浑身血肉模糊,连一张脸也被炸得面目全非!

    黄魁只怔愕了片刻,随即嘶声惊叫起来!他也不顾身上疼痛难忍,拖着伤重的残躯,直往后方拼命逃窜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击,云天彪本阵位于前列的军卒亦有不少被飞迸溅射来的铁屑碎片打穿了身子,登时被死了近二百余人,甚至还有数百人捂着伤口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嚎着,战力早已经完全丧失!

    大队的官军纷纷下意识地向后退却,而官兵中的马军胯下战马受不得着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各自惊嘶乱踏,不止将许多骑兵颠下马去,也有近百名挨得近了的步军被炸营狂奔的战马踏倒,旋即便被乱蹄活活踩死!!

    云天彪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几十罐猛火油从半空劈头砸下,一阵乒乒乓乓声响,淋得许多官军将士浑身都是极易被点燃的猛火油,爆炸溅起的火星一挨着火油,立即燃起腾腾烈焰,但见千万条金蛇火龙疯狂肆虐,须臾间,猛火油所覆盖的位置腾腾火炽,烈烈猓生,化作一片烈火地狱!

    被烈火吞噬的惨嚎声不绝于耳,尚隔了一段距离的云天彪那三缕长髯竟也被烘得打卷!云天彪顿感热气蒸人,毛发烧糊的味道、猛火烤肉的味道扑鼻而来,他也只得高吼一声:“各部后撤,重新列阵!有畏敌溃逃者,斩无赦!!”

    关隘墙头上的凌振眯着眼睛向下眺望,注意到了溃乱的官军向后方撤去,他旋即又下令道:“第一道关隘后的巨石炮,等我口令,抛巨石!”

    凌振口中的巨石炮,就是他与萧唐曾加以研究,后来又经他长期研发所创的新式炮具,此类炮具与数十年后问世的回回炮威力相仿,能够抛射重三百斤左右的石块,射程可达二百五十步以上,这类抛石机远比目前各国常规配备的各式投石炮具更加先进,威力也更加巨大。

    实际上投石炮这等利器不但是攻城利器,使用得当下亦可大规模轰杀攻城的敌军。比如大唐安史之乱时期,史思明率叛军十万进犯太原,当时的太原守将,大唐的契丹族名将李光弼就曾利用投石机轰杀安史叛军多达两三万人。

    而随着宋代火药的迅速发展,到了现在早已有诸如“霹雳炮”、“震天雷”等爆炸威力比较大的火器广为应用云天彪本以为贼人大寨前的关隘虽然险峻,可以投石炮之威也能轰关炸墙,更能使得二龙山群贼胆寒势溃,可他又怎能料到在二龙山关隘之中设置的炮具更为先进,也绝没有料到二龙山一众头领中,竟然还有个号称“大宋第一炮手”的轰天雷凌振!

    火神祝融肆虐过后,又从半空中轰然砸将下十几块偌大的石块!刚刚脱离火海的官军就听半空令人心悸的破风声骤然袭来,就似天崩地裂一般,当这些军卒仓惶回头望去时,立刻又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来!落石轰击之势声震天地,所击之处当真是无不摧陷!

    此时官军所设的投石炮具大半被砸得轰坍肢解,借下坠之势砸将下来的石块又将无数官军砸得血肉模糊、骨骼尽碎!与云天彪在同一军镇当差的将官娄熊正喝令各部指挥使、都头迅速收拢人马的时候,他忽然听劲风袭来,一块巨石摧枯拉朽的朝他扑面砸来!

    娄熊躲闪不及,他刚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后,那巨石便将他从马上狠狠撞下,并将他整个上半身生生“嵌”进地中!娄熊的半个身子被砸得不成人形,他的双脚一阵剧烈的抽搐过后,便再无动静!

    在战场另一侧,青州归化庄的民团都团练哈芸生满脸血污,拖着条伤腿直奔后方逃去,他忽然又被身后忽然卷起的气浪吹倒,哈芸生摔了个狗吃屎,又有半具残尸从半空中直直落下,恰好摔倒在他身旁。

    哈芸生瞧清那具残尸后,登时吓得他嘶声尖叫!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正是与他同乡出身,一并前来响应云天彪剿灭二龙山贼人的冕以信!?

    就见冕以信被炸的半个脑袋开了花,白花花的脑浆子正沿着破裂的天灵盖泊泊往外流,他半边的身子早被炸没了,裸1露的脏腑便是团烧得半焦的猪下水,瞧上去直令人作呕!

    哈芸生吓得三魂悠悠、七魄荡荡,贼人如此奢遮,只凭我们这些民团乡勇又济个鸟事!?他也不顾腿伤疼痛,一瘸一拐着拼命要逃离这个浑如阿鼻地狱的凶险之地!

    而在二龙山险关墙头上目睹眼前惨烈至极的景象,李忠、周通等几个头领头目也是面色发白,双腿也不禁抖了起来。而往日在山中所有头领中毫不起眼,寡言低调的凌振皱着眉头又观望一番,这才转过身来,对萧唐抱拳说道:“哥哥,还能轰他两轮,便可趁势追杀那拨厮鸟了!”

472章 宿命的死敌,史进与哈兰生

    又是一轮巨石、火器的连番轰击,官军的军阵早已呈溃散之势,士兵们惊恐地听着倒地的同僚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们大多人早已开始撒腿向后狂奔、就连在阵前策马来回奔走,意图收拢队伍的各部将官也都无法控制自己的部队,越来越多的人抛下兵器,只想迅速逃出这硝烟弥漫,而又无比恐怖的战场。

    毕竟在敌方炮火巨石的打击下,没有人还有还敢于严守阵地,或是按主帅的军令有条不紊地徐徐后撤,谁也不愿被突然袭来的炮弹炸得个血肉横飞,或是从天而落的巨石砸将半边身子砸成齑粉,当一支军队始终处于挨打而无法有效反击的窘境,又不得不向后退却的情况下,那么士气崩溃也是在所难免的。

    更何况京东东路诸州各营兵马大多战力低下,眼下就连云天彪麾下几营训练有素的官军都已渐渐骚动起来,那么在面对二龙山强人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击下,这么一支军队又怎么可能扭转整个战场的局势?

    兵败如山倒。

    险关的大门缓缓被拉开了,萧唐高举陌刀,策马狂奔,三千骑马军骑兵如影随形随着他鱼贯而出,龙精虎猛的马军将士却士气大振,正要随着眼前的绿林共主将眼前一切敌人踏个粉碎!

    目及所见,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惨烈的战场上触目惊心的景象随处可见,萧唐看到有无数被炸伤的官兵军卒倒地哀号,在方才的炮火轰击下,比起当场被炸死砸死的官兵,身负重伤丧失战力的军卒更是多出七八倍不止。

    萧唐深吸了口气,只是略作踌躇,他便已拿定了主意。

    他在绿林中暗中发展势力,本来是打算尽量回避与官军发生大规模的冲突,毕竟萧唐不想在抗击南下的金兵前加剧这个国家的内耗。可是该来的总会要来,既然官军真的剿到了自己头上,萧唐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相反的,萧唐还必须要将朝廷的官军打狠了、打怕了,让他们轻易不敢再来招惹自己的同时,还必须要让大多孬弱散懒的官兵官将深刻得明白一件事:就凭你们,保卫不了这个国家!

    当年还曾做为王焕的先锋征讨河北冀南军,还曾率部剿灭京西南路房山贼寇的萧唐,现在反而在京东东路要率绿林豪强追杀同样食国家俸禄的官军将士,可他现在并不会感到丝毫的迷惘与困惑。做官杀恶贼,做贼杀狗官,萧唐知道这就是自己注定要去做的事,或许眼前那些死于自己手中的官军,其中也有很多本不该命丧此处,可是当自己的理念与终将陷万民于水火的赵氏皇朝发生碰撞,萧唐也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够退让。

    这,就是战争。

    “伤重而无力再战的,便由得他们自生自灭”

    萧唐微阖双目,先是缓缓说道,旋即他霍然睁开双目,熊熊烈火似在他的眸子中剧烈燃烧!又暴喝道:“至于剩下的那拨官军,既然他们根本不似是个铁血军人,咱们便教教那厮们怎样才算个血性儿郎!马军突击,随我杀!!!”

    萧唐狂声吼罢,他手中陌刀狠狠向前一斩,身后三千多骑马军轰然回应,声如炸雷,直震得天地也颤!数千只铁蹄齐齐搅起地上尘土,化作条翻腾狂舞的黄龙,咆哮着直奔溃逃的官军席卷而去!!

    数千匹战马马蹄所发出的轰隆声势如天崩地裂,直似又狠狠踏在了玩命奔逃的官军将士的心房上,直教他们更加战栗颤抖!前排的骑兵早已架起锋利的长矛,挥舞起冰寒的马刀,很快便如虎入羊群般赶上溃逃的官军!

    连绵不断的惨叫声接连响起,胸口遭到重创,首当其冲最先遭炮弹轰击的黄魁刚骑上匹战马,他善使的那柄开山大斧早不知遗落在何处。眼见二龙山强人骑军以破竹之势追杀己方官军,黄魁惊惧地忙催打胯下马匹,正欲夺路而逃。可就在这时,有个身着团花宫锦袄,手持走水绿沉枪的强人头领早觑见了他,并大吼一声,挺枪直朝着黄魁刺去。

    黄魁瞧那强人头领气势颇显几分威武,他慌忙探手去当,可没想到一把便抓住了那头领刺来的绿沉枪枪柄。

    随着三千劲骑轰然杀出,正打算趁机捡些战功的周通本来见不远处有个将官狼狈不堪,手中又无兵器,便抖擞精神挺枪要去了结掉那厮。可没想到却被那将官一把抓住枪杆,手中绿沉枪就似镶嵌在那将官手中一般,周通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拔不出来。

    错愕过后,黄魁忽地又勃然大怒!直娘贼,这等三脚猫本事的蟊贼竟也敢如此辱老子!大怒之下,黄魁正要一把将周通拽到怀里,再一手扼死这个不开眼的贼人头目。

    可就在这时,打虎将李忠忽然从黄魁背后杀出,并一枪狠狠捅进他的后心!黄魁浑身一震,惨声大呼!随即而来的几个桃花山喽啰也拍马赶至,乱刀直向黄魁剁去!黄魁无兵刃傍身,不一刻便被砍翻下马!

    惊魂方定的周通啐骂了一声,手中绿沉枪再次探出,一枪捅穿了黄魁的喉咙!弥留之际,黄魁脑海中只顾想道:好歹老子也有一声本事,没死在奢遮的强人手里,却被这等不成器的小厮给杀了,又叫我如何死得瞑目!?

    而就在不远处,方才在炮石轰击下吓得屁滚尿流的青州民壮团练哈芸生好不容易骑上匹无主的战马,他本待寻个机会夺路而逃,可忽然瞧见联手杀了沂州兵马都监黄魁的那两个强人头领似没甚本事,而二龙山大队贼人马军现在只顾追击云天彪所部,一时间也没顾及到他这边不如趁乱杀了那两个强人头领,割了那两颗鸟头,好歹也算是桩功劳。

    想到此处,哈芸生拍了拍插在腰后的鹰嘴斧,又握紧了手中的五股托天叉,又要驾马悄然偷袭兀自叙话的李忠、周通二人的时候,忽然却有一骑疾如妖电,猝然袭至哈芸生身边!哈芸生只顾着去悄然袭杀李忠与周通,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也早被个贼人头目觑得清楚!

    一口铁鐏阔刃掉刀割草般从哈芸生脖颈划过,冒着热气的鲜血从胸腔中激喷出来,哈芸生的头颅在空中绕了两圈,旋即便重重摔落在地!

    血刀子竺敬一抖缰绳,拨马回身,正要去拾起哈芸生的首级。“兄弟!!!”忽然有一骑朝着竺敬暴冲过来,骑在马上那汉子眦目咬牙,双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手中兵器是把一柄奇特的独足铜人,此时他悲怒欲狂,看来与那被竺敬一刀砍了首级的哈芸生关系匪浅。

    竺敬冷哼一声,正要挥刀迎敌,追杀官军的滚滚劲骑中却也有人瞧到这边的情形,少华山史进、陈达、杨春三人率数十骑拦截至持着独足铜人那汉子面前,史进还转身向竺敬笑道:“竺敬兄弟,你已除了个撮鸟,这个功劳便让与我了罢!”

    “你们这群千刀万剐的贼!竟然杀了我的兄弟,我哈兰生必要将你这厮们挖心剖腹,为我兄弟抵命!狗娘养的泼贼!就只仗着人多不成,有胆与我放对不敢!?”

    哈兰生悲愤地狂声吼道,本来他与哈芸生、沙志仁、冕以信等几个青州本地庄镇的民团乡勇,也知道二龙山平素不坏良善百姓,绝非祸害一方的亡命之徒。可是绿林贼人就是绿林贼人,若能拿他们的头颅向官府请功还能争个官身,这又何乐而不为?

    可谁料道官军如此不济,竟然连二龙山一道险关也没打破,便落得如此大败!冕以信被一炮轰死,沙志仁不知去向,而自家兄弟哈芸生又被眼前那该死的贼一刀砍了脑袋!哈兰生自己也是身陷重围,情知必死,狗急也要跳个墙,是以哈兰生悲愤之下,也只想着拉几个贼人与他同归于尽!

    “我呸!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恁般猖狂!”陈达大骂一声,随即对史进说道:“哥哥,理这鸟人作甚?官军前来剿咱们时,可也没因为人多而手下留情!咱们并肩子上,宰了这厮省得再听他聒噪!”

    史进注意到哈兰生手中兵器奇特,他冷哼一声,说道:“若是换你这厮们占得上风,又肯不肯依着我单挑放对?不过似你们这般为虎作伥的撮鸟便是再多十个我又怕你个鸟,我便依你这厮单挑厮杀,也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473章 你有麒麟臂,又有个鸟用?

    (感谢本周大的小大、吻风宸两位好汉的打赏)

    “你们这些活该被剐的贼!我要你这厮们都去死!!”

    哈兰生双目赤红,他拍马疾冲,挥舞着手中的独足铜人,猛然向史进砸将下去!

    史进耳根一动,他听哈兰生手中沉重兵器卷起的破风声,便已知这对头怪力过人!史进忙挥刀奋力挡格。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与独足铜人狠狠的撞到了一起,剧烈的金铁交鸣声过后,史进顿觉虎口发麻,他险些被那突如其来巨大的力道给推下战马!

    这厮好大的力气!史进惊异念罢,哈兰生又哇呀呀怪叫着直朝史进穷追猛打过来!史进自问力气不敌这厮,便施展出王进曾点拨过他精妙的刀式御敌,并不去与他死力硬抗。

    “去死!”哈兰生手中独足铜人再度扬起,他双眼中凶芒毕露,沉重的兵器也直朝着史进的头颅砸将下来!

    现在的史进随萧唐历练得久,骑术也精湛了许多,他驾马侧身避让,旋即一刀拦腰直朝哈兰生斩去,猝不及防的哈兰生慌忙格挡,只一招过后反被史进占得了上风。

    咦?这厮力气虽大,可身手却不算如何高明,而且一遭猛攻出手也容易将招数用老,要赢这厮,却也不难!史进忽然发现哈兰生与人放对厮杀时的破绽,他又虎吼一声,施展出浑身解数向哈兰生反攻过去!

    原来这哈兰生生得畸形,多年打熬身体后右臂练就的力气奇大,左臂又却与常人无异。与人放对搏杀时多是凭借着右臂蛮力与人抗衡,可如果遇到能与之周旋的猛将,在使用重兵器下出招收招甚不协调的弱点就会彻底暴露出来!

    史进一番抢攻,逼得哈兰生性急火起,他又卖了个破绽,趁着哈兰生挥动着独足铜人再次劈砸下来的时候,史进驾马一个踪跃,趁着哈兰生掉转不及的功夫,手中长刀骤然化作一道寒芒,登时将哈兰生那条赖以成名的“麒麟臂”给剁了下来!

    鲜血激溅,哈兰生又发出一声惨嚎,他直直从马鞍上跌将下来,直痛得他满地打滚哀号!!

    “饶是右臂有些力气,可又济个鸟事,又如何能赢过真好汉!?”史进呸了一声,一口痰直吐那厮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随即又说道:“把这撮鸟给绑了,押回去向哥哥请功!”

    其余的二龙山劲骑仍在有条不紊地追杀着落荒而逃官军逃兵,而董平与孙立的运气到是好些,他们所统率的郓州、登州两拨官军人马被安置在了大阵左右两翼,所以方才遭受凌振发炮轰击时,他们二人所率的人马伤亡相对而言更少了些。

    可是董平眼见二龙山趁势杀来的强人头领中,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铁狮子唐斌等人各个骁勇难挡,方才就连那个青州民壮团练沙志仁也被金枪将徐宁一记钩镰枪钩翻了马腿,旋即又被个生得肥大的强人头领施展相扑手段,生擒活拿了。现在强贼势头正旺,只凭我一个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可是董平毕竟骄躁惯了,他正犹豫着是否他再次使出他冲阵直撞的本事,与那伙强人厮杀,可当他回头再望过去的时候,却又不禁面露愠色!

    云天彪所部的三千人马,此时早已撤退至二三里开外,看来那厮见官军士气已堕,便只顾着保全本部兵马,反要教我们这些州府将官在此搏命厮杀!?

    董平狠狠暗骂了声,他又暗付道:这次也是慕容彦达那撮鸟自作主张,要剿这二龙山贼寇,云天彪那厮只顾与那狗官做人情,却也未经枢密院调令发兵。我本是要争个战功,叵耐云天彪却是个只要沽名钓誉,又拿我等来利用的。那厮大败亏输,待汴京枢密院知晓这场大败,追究下来时自有他来生受!我没由来的,又何必再为他耽着凶险卖命!?

    念及至此,董平双枪一摆,率领郓州一路的兵马向西南方后撤,直投本州的方向而去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孙立紧紧攥着手中长枪,他正面色迟疑着。已经有一彪强人率马步军气势夺人,已轰然杀至孙立所率的登州官军前方不远处。

    为首的强人头领是个骑着匹白马的胖大和尚,却正是二龙山幕前的大当家花和尚鲁智深!鲁智深望见拦在前面的官军将官是孙立,便大骂道:“你这厮!我家哥哥好心饶你一条性命,你却兀自要来讨死么!既恁地,来来来!便来与洒家战个痛快!”

    孙立淡黄的皮面微微一红,他也并非那种性烈执拗的性子,一来他念及二龙山这路强贼既然被饶了不杀,放归本阵,自是欠了他们一份人情;二来如今就算死战不退,没奈何也只会白白丢下条性命,三来想到就算我病尉迟的一世英名尽要毁于此地,登州指挥使与京东东路帅司各不统属,那云天彪已然率部逃了,我又何必为他枉与青州这伙难惹的强人结下仇怨?

    孙立又已然望见那面戴獬豸面具,手仗陌刀,骑着匹神骏白马的强人大头领很快也便要杀至此地,他便暗叹了口气,率本部兵马往登州的方向撤去。

    然而随着登州兵马也在孙立的带领下撤离,剩余的官军残部,更是曝露在二龙山追军眼前!

    乱军之中,撞出个杀得浑身是血的官军将领,正是京东东路帅司中任职的将官谢德,他持着口泼风雁翎刀,刚收拢残部撞到附近,就瞧见又有一路如狼似虎的贼军直朝自己这边冲杀过来!谢德又遥望见孙立率本部人马正向东北方向撤离,他登时气得破口大骂道:“孙立!你这厮畏刀惧剑,竟然临阵脱逃!待我报过云总管知晓,定要治你的罪!”

    “直娘贼!你这厮既要逞强,洒家便来会会你!”

    性如烈火的鲁智深早已赶到近前,他瞪目大喝,骑着马直奔着谢德冲了过去!而跟着鲁智深身后杀将过来的丧门神鲍旭等步军头领见状,也二话不说,率部向早已乱成一锅粥的官军残部排山倒海似冲杀而去!

    谢德暗自叫苦,挥舞手中雁翎刀苦苦抵挡鲁智深大开大阖的攻势。刚被收拢的官军残部立刻又阵脚大乱,他们惊慌不知所措,而丧门神鲍旭挥舞着沉重的板刀切瓜砍菜一般冲出官军之中,大批剽悍的二龙山军健接踵而至,就像一群饿狼将已然混乱不堪的官军残部切割得支离破碎!!

    眼见己方士卒一边倒的惨遭屠戮,谢德更是无心恋战,正当他要迅速逃离此处的时候,却早被鲁智深瞧个真切!

    鲁智深趁着谢德拨马回身的功夫,他牙缝中似迸出道惊雷,手中水磨镔铁禅杖轮转如飞,重重拍在了谢德的天灵盖上!谢德头戴的铁盔被生生打得凹陷进去,他的一颗眼珠也从眼眶中激射飞出,天灵盖已然粉碎,就连脑子也被鲁智深一击砸成了浆糊!!

    萧唐此时刚刚率上百劲骑一阵掩杀,也赶到鲁智深的身旁。四处仍有麾下头领正在追击四处逃窜的官军,然而不止是董平、孙立所统领的郓州、登州两路人马撤离战场,而统领京东东路各州官军的云天彪,率本部兵马也早已逃出好远

    二龙山之围,已然是就此告一段落。

474章 写的是春秋大论,做的是春秋大梦

    待二龙山各部打扫战场的时候,由史进与陈达、杨春押着他生擒的哈兰生,徐宁与焦挺押着沙志仁前来向萧唐交令。

    被史进一刀砍下右臂的哈兰生倒也硬朗,现在他已转醒过来,他刚瞧清萧唐等二龙山的头领,便破口大骂道:“你们这泼强盗!我的兄弟被你们这些畜生给害了,老子也不打算苟活!速速杀了我便是,我哈兰生便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寻你们索命!”

    史进听罢怒道:“我们兄弟与你们这些民团乡勇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也不曾害你庄上百姓!是你这厮们非要助那伙狗官,直如此大胆!敢来招惹我们做甚么!却不是来捋虎须?”

    杨志也指着哈兰生大骂道:“量你这厮们,又直得甚么!却恁般大胆,特地引着官兵来赚我们,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功名富贵?如今是你们本事不济,倒还敢当着我们的面撒泼!”

    哈兰生双目满是怨毒之色,他狠狠地盯着史进、杨志等人,又嘶声骂道:“你们是背反国家的贼,是对抗朝廷的寇!老子如何不能助上官杀了你们这伙贼寇,去向官家尽忠?老子虽然要死在你们手里,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贼人早晚也会官府拿了,零碎肉剐,以偿你们这伙贼的罪孽!”

    虽然哈兰生骂声不绝,跪在一旁的沙志仁却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绿林草寇竟能打造得那般险关,不止有神臂弓、投石炮这等行伍征战的利器,方才那阵厮杀中,沙志仁也能切身感受到这伙强人头领麾下的人马,战力竟然远胜大多戎卫州府的禁军!

    沙志仁深知这一仗他们输得并不冤枉,可若早知道这两山贼寇如此剽悍,他也决不肯随着哈氏兄弟等人撩拨这伙招惹不得的大虫!

    萧唐冷眼打量着瞪目叫骂的哈兰生,还有那抖若筛糠的沙志仁片刻,便冷冷说道:“是你这厮们前来招惹我们在先,既然你们自讨死路,我也成全你们。来啊,把这两个驴鸟拉下去砍了!”

    沙志仁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而丧门神鲍旭早已跳出身来,并伸出他瘦如枯骨的双手,薅住哈兰生、沙志仁二人的发髻便往后拖!

    厚重的板刀重重斩下,前一刻还骂不绝口的哈兰生,现在已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来。当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骨溜溜的滚落到一旁的时候,吓得呆了的沙志仁回过神来,这才杀猪似的大声讨饶道:“各位好汉饶命!只要能饶小人不死,便是做牛做”

    惨嚎声再度戛然而止,沙志仁也被鲍旭一刀砍下了头颅!萧唐望了望那两具倒在血泊里的无头尸首,吩咐手下就任由此二人暴尸荒野罢了。虽然萧唐打算尽可能招揽能够共谋大事的能人志士,可他却也从来没有过尝试去招纳这些所谓荡寇人物的打算。

    不止是因为那波人物似乎注定与水浒群豪就只能做死敌冤家,无论是通过水浒传中的描述还是正史中的记载,萧唐总可以大概揣摩出水浒中人和正史人物的性情与为人。可是那些口中鼓吹扫荡草寇、天下太平的人物除了几个极其虚伪做作之徒与一个杀人成瘾的女魔头之外,就是一群或性格扭曲、或形象脸谱化的东西,除了有各种理由,甚至毫无理由地痛恨水浒中落草的强人以外,萧唐根本不清楚那些货色心里到底在想些甚么,他又怎可能放心的将这些人物留在身边?

    当然还有个理由是,荡寇中人也代表着一个群体,那群人会通过死咬着几个点,通过恶言言语甚至过激手段打压与其意见相悖者,来标榜自己的仁义道德,实则就如那本书的结局一样,忽略了所有的真实性与客观因素。

    水浒传的成书,是因为统治愈发昏聩之下,描述社会上形形色色人物在当时社会背景下的生活百态,所以它读起来会让人明白在那个时代为甚么有人无法安居乐业,为甚么他们又落草为寇,而冒死抗争朝廷。可是某些人一味在鼓吹着自己的正义性,可是他们从来就无力改变什么,也无法让人领悟任何事。

    对于那些人,只会让萧唐感到十分恶心。

    经此一役,李忠与周通合力杀死黄魁,鲁智深一杖拍死谢德,竺敬斩了哈芸生,官将李飞豹、娄熊、冕以信等人也都毙命于凌振的火炮轰击下,而董平、孙立也各自率本州兵马退返郓州、登州现在也就剩下那个云天彪,听轻骑探马来报说,他已然率部难逃,奔至淄川县城内屯驻。

    鲁智深此时来到萧唐身前,朗声说道:“现在倒正是趁水和泥、乘热打铁的好时机!既然云天彪那厮先来大弄,咱们也休叫他如此轻易地逃了!按说当年在西军打踅时,那厮统军不及杨可世、刘法等几位相公,虽有些本事,却也慑服不得西军中靠武勇立身的儿郎。

    老种经略相公起初本来有意栽培他,可那厮反倒嫌边地清苦凶险,背着老种经略相公打通关系,才调任至这京东东路来,似这等嫌难逐利的撮鸟,洒家不去寻他,这厮却敢来撩拨咱们!”

    这时朱武也驾马驶上前来,他听鲁智深骂罢,他面露不屑之色,说道:“云天彪?嘿嘿那厮此番新败,倒又多了桩贻笑大方的丑事。”

    萧唐心中一奇,向朱武问道:“朱武兄弟,怎地你也识得云天彪的名头?”

    朱武是在大宋西北面永兴军路落草的强人头领,又喜研习兵书、推演阵法,是以对西军中的轶事也曾有过些耳闻,他便说道:“哥哥有所不知,小弟当年在永兴军路行走,尚未与陈达、杨春兄弟落草少华山时,便曾听闻西军中那云天彪矫揉造作,是个好沽名钓誉的人。

    景祜年间,曾有孙武第四十九代孙泰山先生曾著有《春秋尊王发微》议论先秦春秋,可云天彪那厮只嫌前书殊失圣人忠厚待人之意,于每卷改易数行,添寥寥数语,便自谓说是由他撰写的《春秋大论》,那厮不止终日向标下军官开讲,还说行伍儿郎听过他论春秋大义,多有霍然顿悟,听了流泪不止的。那厮又差人缮录、编修装订,到处赠送文武官员,听说还要打通关节,交由那赵官家恭呈御览,去颂天下太平,朝野无事这云天彪秉性如何,想必也不用小弟再多讲了吧?”

    萧唐听罢也不由摇头失笑,他也记得云天彪的确有过这些行径,云天彪自己只做关公扮相还不够,甚至还抄录前朝名士所著议论春秋的著作,拿过来添上几笔便说是自己写的,这种行径又何止是贪慕虚名,也已可以说是恬不知耻了。

    何况那云天彪这些举动也带有极强的目的性,虽然真正饱读诗书的朝内文官,未尝不会看出他哗众取宠的意图,可就像后世中国曾处于的某个时代,你只需要把口号喊得响亮,表述自己忠于皇上忠于国的决心,自然会比行伍中那些只知道搏命厮杀的将官更容易被擢升提拔。

    同为效仿关羽关云长的人物,关胜却颇有几分其先祖傲上而不忍下之风,否则他当年也不至虽然熟读兵书、深通武艺,却仅在蒲东巡检司任个军官,始终屈居下僚了。当年通过与关胜的接触,萧唐从未曾觉得关胜刻意做作,也不会变着法的作秀卖弄。反观云天彪只学得关公一个皮囊,其实在明眼人看来,他与一个小丑也并没甚么两样。

    何况老种经略相公是否真的会一直重用这云天彪,萧唐也心里是持着怀疑的态度,种师道师从的是甚么人?是北宋理学创始人之一的大儒张载,未遭蔡京打入元祐党籍之前,数度经书的种师道担任的也都是能治理一方清政的文官,对于云天彪诸般惺惺作态的举动,老种又岂能猜不出云天彪的心思?

    对于这种货色,倒真的很有必要灭一灭他的威风

    萧唐冷冷一笑,说道:“虽然现在我军不宜公然打破州府城池,可云天彪那厮既然做得春秋大梦,着实也该敲打一番也不只是他,青州那慕容彦达,也是时候须整治那厮了。”

475章 离间,离间,不是有间才能离?

    青州,府衙正堂中。

    慕容彦达面如土色,他焦急的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此时溃逃归来的青州禁军将官已向他报说:围攻二龙山的诸州兵马,反被那伙强贼杀得大败。不止战死了好几员将官,就连京东东路兵马总管云天彪,竟然也率部一路逃至淄川县龟缩不出,难挡那伙强寇的势头!

    就算那伙草寇已经养成贼势,本以为那云总管是个有本事的,何况有京东路数州官兵相帮,也能为本府拔了那眼中钉、肉中刺,可那伙凶徒恶党恁般了得,兴数州兵马去剿,竟然也被杀得大败!?

    慕容彦达一下又瘫坐在太师椅上,他心中暗付道:若是被朝中知我剿擒治下贼寇不力,反折了许多兵马,于考绩政评上必要受御史台追究此事倒也容易搪塞过去,可就怕那伙贼人胜了一阵,气焰更要嚣张,届时存了攻打州府的心思,这却又如何是好?

    可就在这时,就见有府衙小吏急急奔进厅堂,哭丧着脸向慕容彦达报道:“公祖,大事不好!有一彪强寇杀至青州城,看似是二龙山来的强人!”

    “甚么!?”慕容彦达听罢脸色刷的下变得惨白,他身子一滑,又差点从太师椅上一屁墩摔倒在地上。

    这可如何是好!?戎卫青州的八营人马只剩下三营,京东路数州官军都遭那伙强寇杀得大败,城里只有些残兵余部、公人衙役,这座青州城又如何守得住?

    “贼人攻打的是哪处城门?快!你们这几个呆鸟还愣着作甚?速速去收拾金银细软,再令留守禁军护送本官出城!”

    正当慕容彦达尖着嗓子向在场的小吏、仆役喝令之时,又有个青州军司中指挥使迈步踏入厅堂,他见慕容彦达那副丑态先是一愣,一时间也不便言语。

    慕容彦达瞧见那指挥使后,口中更是叫起连珠箭似的苦,急忙问道:“怎么?遮莫二龙山的贼人已经打进城了!?”

    那指挥使干咳了一声,说道:“公祖勿虑,来的那伙强人不过三百多人马,又被末将撞个正着,此时已早将那种贼厮赶杀出城去。如今青州城四处城门紧闭,仗着城高壕深,也足以抵御那伙强人。”

    慕容彦达听罢这才惊魂稍定,这时就听那指挥使又说道:“虽说折了近百军卒,城外百姓也受了些惊扰,所幸未教那伙泼贼抢掳仓廒,残害黎民性命,只是只是那伙贼不止说了许多对公祖大不敬的话,据末将看来,二龙山的强寇派这支人马闯入城内,似是要取秦统制一家老小。”

    慕容彦达微微一怔,蓦地又沉下脸来,说道:“杨指挥使,此言当真?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这个姓杨的指挥使,也正是当日暗中向慕容彦达告知秦明曾在阵前随口说他是个滥污官吏的那个。秦明性情暴躁莽直,论武艺在青州军司又是最为了得的一个,除了与镇三山黄信交好,平日也难免会冲撞到一些军中同僚下属,而姓杨的这个指挥使本来就是慕容彦达的亲信,无论是秦明平素口无遮拦的无心快语,还是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他也总会在第一时间报与慕容彦达知晓

    更何况是这等涉及到朝廷官将背反朝廷的大事?

    那指挥使眼睛骨溜溜一转,旋即俯身抱拳道:“末将赶至城门口时,眼见那伙强人只顾往秦统制住所的方向杀去,也曾听那伙贼中有人说道取秦明哥哥家眷要紧,此事迟慢不得,日后再寻慕容寻公祖算账也不迟。”

    慕容彦达面色阴晴不定,点了点头,并坐下身来,又细细思量起秦明平日的为人处世。他暗付道:秦明这厮,平日便是个好使性掼气,爱呈匹夫之勇的莽夫,他表面上虽对本官恭谨,可本官如何不知道他对我早就心生埋怨?

    何况听闻攻打二龙山时,登州军司遣来的一个兵马提辖阵前被擒,却又被那伙强寇给放了,那群贼人市恩贾义的做人情,秦明与黄信又是平素爱说些甚么江湖义气的匹夫,却又为何不放了他们两个?

    加上前番那秦明讨贼不力,本官又欲抬举云天彪打算举荐的体己人,已然当面出言呵斥过那厮。既然那秦明早就对我心怀不满,他又是个弄性尚气的,这次他遭贼人擒拿,因狭私恨而索性投了二龙山那伙贼寇,也极有这个可能

    慕容彦达愈想脸上戾气越重,他本来就是好猜忌多疑的人,也从来没有将与他貌合神离的秦明当做过真正信任的心腹。本来萧唐发觉到慕容彦达与秦明很有可能已经暗生间隙的时候,他权衡再三后,也没有像宋江那般直接把事做绝,而是还想通过这种打草惊蛇的法子,想看看这个慕容彦达是否真的那么容易受人挑拨离间

    然而现在对于秦明也已经心存猜忌与怨意的慕容彦达,他依然还是信了。

    三十六计中反间计有云: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所谓的离间也是有“间”才能“离”,如果对方真的是彼此信任有加,那么无论是极为高明的离间计,还是原著中宋江经不住推敲与琢磨的计策,或是萧唐这类近乎于试探的挑拨都不会有成功的可能性。

    何况再感觉到秦明对于自己没有甚么利用价值之后,早已气急败坏的慕容彦达,他心里下意识的也不想让那个对自己口吐不敬言论的属下好过!

    当猜忌与怀疑渐渐的化为笃定,慕容彦达的面色也愈发狰狞起来,他心中发狠道:好你个秦明,朝廷不曾亏负你,本官当初倒也真曾想着抬举于你这厮,哪曾料倒你这狗贼如何行此不仁!本官便是养条狗,也不至反过来朝我吠叫,早晚拿住你时,我也必把你这厮碎尸万段!

    青州强人势力恁般厉害,本官若想安乐太平,还须叫我那妹子哀求官家调我至其它州府任职才好至于秦明那厮既然胆敢背反本官,你欲取你的家人团聚,哼哼我又如何能遂了你这厮的愿?

    慕容彦达心中念罢,他阴沉着脸向那指挥使打量过去,并狠声说道:“传我的旨令,便由你待对人马与府衙做公的将秦明全家老小尽数拿下,捉来见我!但有抵抗拘捕的,杀无赦!”

476章 青州伏兵,秦明家眷救援行动

    秦明宅中,有十余个老弱妇孺挤在一处,他们各个面恐惊恐之色,不久前有三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并着五十个官军突然冲到府上呼喝打砸,还将所有秦明的家人族亲赶至一处,一一核对了姓名,便连宅中那两个家丁、两个使女也没有放过。

    “秦家满门老小听着,秦明那厮私通匪寇、背反国家,我奉慕容知府的钧旨,特来拿你们治罪!有敢拒捕者,立斩不饶!”

    杨指挥使一脸狰狞,他手按腰间钢刀的刀柄,向秦明全家老小高声威胁道。想到平日在青州指挥司内直来直去、脾气暴躁如火的秦明如今他一家老小却要受他的炮制,杨指挥使心中不由涌起股病态的快感来。

    与本地出身的兵马都监黄信不同,秦明祖上是辽境内山后开州人士虽然宋境亦有其他州府唤作开州,可北宋时节只是将太行山、燕山等以北地区通称为山后,重迁至宋地后秦家在河北、山东等地扎根,而调任至青州的秦明官居指挥司统制,便接来些远房血亲的叔侄辈到此处安生,这些秦明的血亲本来以为以为仰仗自己有个在青州军司当差的统制官,也能在此地活得太平安乐,可谁曾料到今日却要遭这等无妄之灾!

    这时有个生得容貌姣好的妇人虽然微微发抖,可她仍缓步站出身来,本来自家自己的相公被二龙山的强人擒拿,又不知生死,这已经让她终日担惊受怕、寝食不安。可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与自己相公同在青州指挥司的同僚竟说秦明此时已经投身做贼,官府还要拿捕他一家老小下狱,这更让秦娘子顿觉天似塌下了半边。

    可是秦娘子心中虽然害怕,也决计不会秦明会不顾全家老小的安危,就这般轻易的落草为寇。是以秦娘子深深吸了口气,又对那指挥使说道:“这位将军,我家相公一向为国家尽忠尽力,此次他奉慕容知府之命去讨伐青州地界的强人却生死未卜恁既然是与我家相公同在青州指挥司任职的同僚,他为人秉性如何也清楚的很。我们一家老小,只是冤枉,他又如何肯背反国家?还望这位将军念在与我相公一场袍泽的情分,向慕容知府辩白则个?”

    甚么袍泽同僚!秦明那厮不死,我又如何能上位?杨指挥使冷冷一笑,阴声说道:“秦明私下对公祖不敬,早已包藏祸心,如今他在二龙山快活,哪还由得你们来抵赖?小娘子,你当真要拘捕不成?”

    杨指挥使说罢,便向秦娘子抓了过去,秦娘子见那面目不善的军官竟然是直奔着自己的胸前抓将过来,她立刻倒退数步,不止因惊慌而脸色煞白,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卑鄙狗贼!若是秦统制在此,早将你这无耻小人一棒打杀了,哪还容得你这奸人得势?”瞧见那指挥使肆无忌惮的举动,秦明家的一个家丁按捺不住,指着那指挥使张口大骂道。

    杨指挥使脸上狠戾之色愈发浓郁,他横着眼环视激愤的秦明全家老小,发狠说道:“秦明那厮不在此处,你这厮们仗着谁的势要,也敢辱骂本将?却是你们自己讨死,也怪不得我!将秦府上的男丁全都拉出来,就地正法!女眷胆敢有抗捕的,也立斩不饶!”

    聚拢在秦明宅院内的官军与官差听杨指挥使发号施令,正要动手!可就在这时,忽然听门口有人骂道:“日你亲爹的,一群王八草的猪狗!赢不得绿林中的好汉,反倒寻自己上官的家眷撒泼耍横!不过是群没卵蛋的撮鸟,倒仍管不住自己裤裆里那话!”

    杨指挥使听罢大怒,他朝秦明宅院的门口望去,就见有个女子单手叉着腰,另只手还指着院中的军健、做公的兀自破口大骂着,就见那女子乌丫丫的黑发拢成斜髻被支钗别住,系一条鲜红生绢裙,她半敞开胸脯,露出半片雪白隆1乳,纤腰上还裹着层桃红纱,上面一色金钮。那女子颇有姿色的脸上浓搽就两晕胭脂,虽然相貌美艳,可眉横杀气,眼露凶光,望见过去时,只觉得那女子草莽气十足。

    姓杨的那个指挥使正待喝令手下将这个如泼妇骂街的女子一并拿下,可他又蓦地一怔,心中暗道:门口尚有二十多名军健把守,怎么可能会任由这个婆娘大摇大摆,还冲着我们这般泼骂!?

    就在这时,那女子往旁边一让,又有两个汉子与她一并走进庭院,左侧那个男子生得三拳骨叉脸儿,面上微有几根髭髯,他手绰着一口钢刀血迹未干,也指着在场的官军骂道:“欺软怕硬的驴鸟,反倒来寻秦统制家眷的晦气!若是你这厮们还有些胆气,敢与咱们火并么!?”

    杨指挥使也抽出腰间钢刀,他惊怒道:“你几个男女好大的狗胆,竟胆敢在青州城内生事!遮莫你这伙也是与秦明那厮的同党?”

    此时站在正首,相貌威猛端正,背负的两把宝剑的那个大汉迈前数步,他冷冷一笑,说道:“我等又岂止要在青州搅事?青州军司不是要拿二龙山、清风山两山强人么?如今我这个清风山大当家在此,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鹰犬敢来拿么!?”

    那大汉方自说罢,他双目中精光倏然爆射,背后镔铁双剑也已然仓啷出鞘!来的这三个男女,当然便是早就按照萧唐吩咐,潜入青州城中的屠龙手孙安、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他们在城中蛰伏些时日,就是待青州官军上门捕捉秦明家眷的时候,在突然杀将出来,保护秦明一家老小逃出青州城!

    然而正当杨指挥使喝令在场的官军及公人擎出兵刃,要与孙安、孙二娘、张青三人搏命厮杀的时候,在庭院墙头上就听一声暴吼,有个汉子持着根浑铁棍一跃而下,旋即二话不说,将手中铁棍泼风一般舞将起来,那分量沉重的浑铁棍夹杂着风雷之势风声大作,猝不及防的官军与衙役登时有七八人被扫翻在地!

    不愿再呆在萧家集久耗的千钧棍山士奇,前些时日抵达二龙山的时候,恰逢孙安与孙二娘、张青率一队人马正欲赶往青州,他当即也随着孙安一并到了此处。而本就膂力过人、棍法了得的山士奇又得王进点拨武艺,现在身手也如史进一般突飞猛进,再加上有屠龙手孙安这等武艺高强的猛将,在场的数十名官军衙役又如何抵敌得住!?

    痛快!我打熬武艺时日甚久,如今终于能发得利市!山士奇越战越酣,他又一眼瞧见率领这伙做公的那个指挥使,当即他又扫翻了两个军卒,如离弦之箭一般向那指挥使狂奔过去!

    山士奇将一根铁棍使得势如长虹饮涧,不过十余合的功夫便将杨指挥使逼得节节败退!

    “秦明那厮,果然是反了!你这泼贼!又是哪个?须知就算你们救得秦明一家老小,也休想轻易逃出青州城!”杨指挥使握刀的虎口已经渗出血来,绝望之下,他又张口狂喊道。

    山士奇听罢瞪目大骂道:“直娘贼,你管爷爷是谁!?谅你这青州城又算个甚鸟,爷爷们能进得来,便能杀得出!”

    紧接着,山士奇又是一记横扫棍直奔着杨指挥使胫骨砸去,趁着他仓惶抬脚躲避的时候,山士奇骤然一个翻身,手中浑铁棍绕了个大圈,急转方向又是一记反手棍狠狠砸在了对头的后脑上!

    杨指挥使双眼如死鱼般凸了出来,他脑后头骨被山士奇一棍砸得碎裂,立刻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477章 不是你逼我做贼,却是那个狗官!

    山士奇一棍打杀了那杨指挥使,更教余下的那干官军心惊胆战!加上孙安那两把青霜闪烁的镔铁双剑大杀四方,孙二娘与张青也各自在旁掠阵助战,不过一时片刻,来捉捕秦明一家老小的官军与公差便死的死、逃的逃,而随着孙安、山士奇等头领扮作商贩潜入青州,潜伏于秦明宅院周围的的精壮也各自身掣出尖刀,从车子上取了枪棒,将前后的小巷路口给堵住。

    本就已经惊得呆若木鸡的秦明家小,眼见这伙突然杀出的男女竟突然杀出,将青州城内的官军与做公的都杀散了,此时更是吓得聚成一团,尽皆不敢作声。

    孙安收了镔铁双剑,走到秦娘子身前,并打了个拱,说道:“秦家娘子受惊了,我等乃是二龙山、清风山两山的好汉,青州慕容彦达那厮欺罔僚友,已派做公的前来擒捉诸位。为报秦统制家眷不失,奉我家哥哥之令我等特来接诸位上山,好与秦统制相会。”

    “你们果真是绿林中的强人?”秦娘子身子晃了晃,她面色似又白了几分,又说道:“我家相公他果真背反朝廷,落草为寇了么?”

    “落草又能怎地,不强似替那些残害良民的狗官卖命,反而却落不得一个好死善终?”

    孙二娘翩翩走到秦娘子近前,悠悠说道:“这位姐姐,现在要害你们全家的,却不是我们这些做强人的。你家相公有十分好本事,以往也是争先替慕容彦达那狗官勾当,可如今这又怎样?虽然秦统制与我们山寨为敌,可我家哥哥敬他是条好汉,在寨中从不肯为难于他。

    慕容彦达这厮却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便差做公的拿你们全家,若不是我们出马,只怕现在你们也都要被害了。如今随我们上山,你们还能留得命在,终不成仍要留在这青州,由着慕容彦达那厮再派人来砍了你们的脑袋?”

    秦娘子心知这些强人头领已经在自家杀了许多官军,恐怕秦明落草为寇的罪责也早已坐实了。可方才前来捉捕他们的那些军卒、公差那副嘴脸秦娘子也早看在眼里,如今的形势已是不由得她不走,何况孙二娘劝她的也确有道理,只做片刻思量,秦娘子便断然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跟各位走。”

    当秦娘子与秦明其他族亲老小上了孙二娘、张青早准备好的车仗,孙安、山士奇也各自上了马,在前面开道。当众人奔至青州城内的一处十字街口,忽然喧哗吵杂声大作,又有二三百得了消息的官军人马堵截过来,拦住孙安等人的去路。

    孙安与山士奇二话不说,各自又掣出镔铁双剑,挥舞着浑铁棍便拍马冲杀过去!官军难敌两人的勇猛,直被杀得尸横遍地,连连败退!没等孙二娘与张青护送着车仗驶到十字街口,那伙官军也早已被杀得溃逃,城中的百姓眼见绿林强人竟然在青州大败官军,这般横行无忌,早就一哄逃散了,此时还有谁敢前来阻拦?

    等一行人马冲至青州城门处,山士奇又与数十精壮杀散了些守城的差役,抢得城楼并打开了城门。此时城外又本来一彪马军,而为首的那个头领,正是豹子头林冲。

    林冲瞧见孙安后,便说道:“孙安兄弟,秦统制一家老小都已救出?”

    孙安微微一笑,回道:“幸不辱命,现在青州城内的官军都是没甚本事的,又如何能拦得住咱们?”

    这时山士奇也驾马冲出城来,他先是向林冲见过礼,随即回头望了眼青州城内,又向孙安与林冲说道:“孙安哥哥、林冲哥哥,如今青州城守备空虚,那些官军也都被咱们杀破了胆。为何不趁此机会掳去仓廒库藏,以备山寨之需,再杀了慕容彦达那个狗官,不也是除了一个祸害?”

    孙安瞧了山士奇一眼,笑道:“以往少主留你在萧家集,倒真是埋没了兄弟你!这才刚刚投入山寨不久,听你言语倒真似个绿林强人。”

    山士奇轻哼一声,说道:“孙安哥哥休要取笑!萧唐哥哥不也是说人分善恶,官分清浊,在绿林中打踅的也是良萎不齐,他正是要当官杀恶贼、做贼杀狗官?咱们既然都是在绿林中助哥哥做得大事的,现在不正是杀狗官、闹州府的好时候?”

    “此事哥哥已经有过吩咐,现在我等的处境,在青州地界已经是树大招风,虽然官军来剿也不惧它,可如果要继续作大声势,与官府周旋还须量力而行”

    林冲也把眼望向青州,他沉声说道:“慕容彦达那个狗贼固然要除,可现在却不是时候如今若是打破州府,占了这座城池再一刀杀了那个狗官,只怕更会后患无穷。”

    二龙山宝珠寺正殿中,萧唐见过前来复命的孙安、林冲、山士奇等兄弟之后,便立刻吩咐人去请秦明与黄信前来。走进正殿的秦明见到自己全家老小竟被带到山寨中后先是一愣,旋即他立刻转头向萧唐瞪视过去!常言道祸不及妻儿,可你这厮为了赚我入伙,竟是要以我的家人做要挟么!

    “相公!本担心与你再无相见之时,天可怜见,终于能与你团圆!”秦娘子见到秦明之后,她立刻奔到自家的相公面前哀声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明出言安慰自家娘子几句后,他双眼中忿怒之色却越发浓郁起来,他转头望向萧唐,狠声道:“久闻萧任侠好结纳好汉,原来你就是这般先捉人家眷为质,再胁迫好汉入伙的么!?”

    旁观鲁智深听了登时怒不可遏,他大喝道:“秦明!你这厮也须识个好歹!当日我家哥哥命孙安兄弟等人潜进青州城,是待慕容彦达那狗官要害你家人时出手相助,就没打算劫你家眷上山!如今我家哥哥救得你全家性命,你反倒说出这般混账话来!!”

    孙安也叹了口气,说道:“智深哥哥所言不差,我等奉少主之命在青州城杀散了要捉拿秦统制家眷的官军,这次才请统制全家上山,绝无半分强迫威逼。秦统制如若不信,一问便知。”

    这个时候,秦娘子也将慕容彦达遣军健与公差上门捉拿全家,那伙军卒又如何无礼,甚至要当场杀人的事一五一十都对秦明说了。秦明越听越怒,到最后直恨不得要把满口钢牙咬碎!他又忿然道:“竟有这等事?慕容彦达!我为你这时出生入死许多年,你竟如此凉薄寡恩,反要害我的家人!!这些年我在你帐下不避生死,又到底算是个甚么!?”

    “秦统制,如果说我想赚你入伙,这确实不假”待秦明嘶声叫么了一番后,萧唐长叹了口气,又对秦明说道:“我的确吩咐过人在青州放出风声,说你已经落草做了强人。但秦统制可曾想过,慕容彦达却如此轻易的信了那些风言风语,甚至丝毫不念旧日之情,在这种多疑薄性的上官帐下效力,又会落得个甚么下场?”

    萧唐说罢,与怒气未息的秦明对视良久,而秦明心中悲愤道:如今我还有别的路可以选么?你遣手下杀散捉拿我家人的官军,又将他们带上了山寨,这不已经坐实了我背反朝廷的罪名!?

    可是秦明细想一番后,忽然发觉慕容彦达会如此做似乎他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觉得这些年白白在个恶名在外的贪官帐下忍气吞声,却又被那厮这般弃如敝履,直教他这个霹雳火窝火憋气,忿意难平。

    这时秦明身旁的黄信也喟然说道:“恩官,萧任侠说的也在理,恐怕咱们只顾为国家出生入死,反倒要先叫朝中的奸人给害了,二龙山寨中,也多是被奸佞迫害的国家良将。萧任侠虽然有心赚我们入伙,可如果不是经他点醒,我与恩官,还有恩官的家眷只怕也落不得一个善终,既然已是注定要落草,不也胜过在那狗官手下受气?”

    秦明听黄信一席话说罢,心中忽然确实没由来的一阵轻松,只过片刻,终于他仰天长叹了口气,怅然说道:“罢了!逼我秦明落草的不是你萧任侠,却是我昔日那个上官,偏生那狗贼不肯信我,定要叫我做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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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