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水浒任侠TXT下载水浒任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01章 救难解危,火速驰援

    在场众将闻言立刻循声望去,就见刘法坐在一座担椅上被四名军健抬入了衙廨之中,在刘法的双腿上仍固定着厚厚的夹板,虽然他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可是较之前些时日的气色也已经好了许多。

    朱定国、翟兴、翟进等在西军中可算作刘法嫡系属下的将官立刻迎上前去,其中朱定国连忙说道:“刘经略,恁仍伤重,也须静心调养,又怎可轻动?”

    刘法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因我之过,多少西军子弟白白断送了性命我只是摔断了双腿,却仍留着一条命在,诸位愿意死战以保国安民,就算暂且能苟活于世,这教我又于心何安?”

    朱定国闻言大急,可是正待出言相劝,刘法却断然一挥手,说道:“我意已决,你们也不必再劝!何况眼下周围多有夏军骑众拦截,分兵舍着条性命来护我南逃未必济事。虽然军中儿郎视死如归,可是也不能教他们枉送了性命!”

    刘法领了多少年的兵,举手投足间也自有股威武森严的气概,听他斩钉截铁的说罢,朱定国也知自己不好再劝,便说道:“既恁的,未将誓死保护刘经略周全便是!”

    此时萧唐也离了衙廨正首的位置,前来向刘法这个军中宿将见礼,行动不便的刘法身子微微前倾,反向萧唐躬身抱拳道:“萧节帅,救命大恩尚未相谢,若不是萧节帅及时率兵来援,我这条性命只在咫尺便休。如今节帅欲为国安危死战,我便留下这具残躯与萧节帅并肩力战到底便了。”

    萧唐忙驱步上前,搀住刘法的双手,又说道:“刘经略,我等在此保国安民、同心戮力乃是势在必为,只是一时胜败不足论一世英雄,依晚辈之见,刘经略资兼文武,只是如今行动不便,日后留得有用之身也仍能进用于国至于童贯那边,晚辈也自会吩咐心腹打通关系,为经略在朝中斡旋”

    刘法坦然一笑,他心想饶是能够活着回去,日后恐怕也要受构陷羞辱;就算战死于此,也算是捍守了自己身为军人的名节,便说道:“萧节帅为我刘法所做的已然够多了,如今国临戎敌,我奉诏命征之,这几十年来以身许国,虽不得勋名远扬,可也自问也是无愧于心。

    有柄臣擅权欲坑害于我,也终不能牵连萧节帅也遭权臣记恨,萧节帅也休要再劝何况就算我会被以败军丧师之罪栽陷,也并非是不得翻身的死罪,这罪责按例也牵连不到我刘氏子裔身上。犬子正彦荫授阁门祗候不久,只是浅见寡识,不似萧节帅恁般头角峥嵘。倘若我命合当绝于此处,只望萧节帅于战时提携犬子,我刘氏将门可后继有人,便是马革裹尸也能去得心安”

    萧唐闻言微微一滞,不过眼下他也只能隐下心中的想法不说,却听刘法岔过了话头,又说道:“今次察哥亲引夏兵倾力而来,能否力抗敌酋而救护数万百姓的性命,死生胜负,在此一战,萧节帅又打算如何部署?”

    萧唐略作寻思,说道:“察哥麾下兵马甚众,要开拨到此处还须要几日。距此处城寨以南八十里便是熙河路兰州治下,之间尚有不少处城寨县镇,也有夏军骑众四处烧杀肆虐。在我军在此抗拒察哥统领的大军之前,也须去救援那些来不及逃脱的大宋黎民”

    距离萧唐率部驻扎的军寨以西六十里的庄浪河东畔,与大宋熙河路兰州京玉关不远的一处城寨同样距北面夏国十二监军司之一的卓啰和南军司也不过数十里的路程。而以西、以北的几处军寨庄镇此处早已化作一片废墟,寨镇内外役兵民夫、男女老幼横尸无数,几无一个活人。此时沿熙河路与夏津邻近的宋国镇寨多有劫掠烧杀的夏军,到处血染沃野,一片狼籍,截止至此时已有被屠戮殆尽的去处已有七八处。

    而这座城寨现在的城门也被攻破,两面的城墙崩坍数处缺口,但见城中火光四起,寨内大街小巷上横行的也多是卓啰和南军司下辖的夏军兵。夏**中的中流砥柱察哥宁令大败宋军中教夏人敬畏的名将刘法,并且集结数支精锐军队南下正要趁势南下一举歼灭犯边的宋军部队,意欲将其一网打尽,这些消息也早就传遍卓啰和南军司治下的数支部队,夏军士气大振,又受察哥发付的军令开始大举入侵宋军治下的军寨、庄镇,也较之以往更为嗜血与凶狠。

    城寨外侧,夏军骑兵在策马奔驰之际,齐刷刷的马刀举起来了,他们又踏直了马镫,向那些溃逃除了城寨,此时也早已失魂落魄到战意全无的宋国厢军、役夫疾冲而去,雪亮锋刃耀日生寒的马刀旋即便至,铁蹄践踏处,利刃左劈右砍,一时间这些宋军溃卒之中片片血雨纷飞!

    这些夏军骑兵正在屠杀着此处城寨的厢兵役夫,而城寨内也有大批的夏军步卒磨刀霍霍的冲向那些惊惧哭喊的布衣百姓,许多男丁的身躯不是无数枝利箭贯穿,便是被暴冲而来的步卒乱刃斩杀,许多奔走不及的女眷被扑倒在地,就连寨内老幼撞见那些早已杀红了眼的夏军士兵也都不能幸免于难

    而就在此时,在城寨外大肆屠戮宋国溃军的夏军骑众却忽听远处一阵马蹄声愈发清晰,一拨近千人上下的骑兵催马直朝着城寨的方向疾奔而来。

    夏军之中有一些眼尖的骑士刚觑清那拨骑众身上的衣甲,并且也瞧见那些疾冲而来的骑兵一齐策马引弓,他们尽皆色变,刚要喊话示警时,瓢泼也似的箭雨铺天盖地激射而来,登时有百来名骑兵遍体被数支箭簇贯穿,尽皆坠下马来!

    “这拨宋军是从哪杀出来的!?察哥宁令大军不日便至,这厮们倒也敢来讨死!”

    一个夏军骑将挥起手中兀自滴血的弯刀,他刚大声吼罢,却忽听“咻!”一声甚是凄厉的箭啸鸣响,一至雕翎狼牙箭激射而至,这个夏军骑将应声坠落下马,利箭自他的心窝直贯而入,锋利箭尖也从他后背透出,其速度之快、其势劲之猛,让那个夏军骑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花荣右手一抖,又将一支利箭拈在了弦上,他一边策马向夏军骑众那边觑定目标,一边大声喊道:“留三百骑与我在此杀贼酋,其余人马冲进寨去,救援百姓护送到东面的寨垒去!”

902章 这才是替天行道!死战更待何时?

    除了花荣统领的这支劲骑,吴玠、翟兴、翟进、牛皋、李永奇等将官也皆受萧唐与刘法所命,率领轻骑马军前往驰援熙河路北面兰州、河州、新会州治下与夏国接壤的军寨镇县。察哥集结夏国西侧诸座监军司的兵马,是以卓啰和南军司目前下辖的兵马并不算甚多,虽然能攻打下边境守备相对空虚的军寨,可是在花荣所率领的劲骑突袭之下也仍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把守此处的厢军守兵眼见有救兵来援,也有零零散散的士兵鼓起了勇气垂死抵抗,可是更多缺乏战阵磨练的军夫被夏军凶悍的气势吓破了胆,只顾寻路径四处逃窜,可是却仍无法避免被夏军骑兵快马追上,在刀枪刺砍中血肉模糊的倒地毙命。

    一轮又一轮的冲杀中,城寨周围变得愈发血腥难闻,宋军前来驰援的骑兵此时也已有不少人坠落马下。毕竟夏军骑众若论骑术,底子都比宋军大多骑手要强得多,而且游牧善于弓马,是以双方在纵骑奔腾、且驰且射的鏖战中,却是夏军的弓马手稍稍占了上风。

    可是宋军这边,却还有个小李广花荣。

    纵骑驰骋间,花荣准确的预判着周围敌军骑众快速移动的路线,他这个小李广很早便追随着萧唐驰骋沙场,随着无数次真刀真枪的磨砺,按照后世的话来说花荣在策马疾驰时,他在捕获影像,预判感知移动目标的落位上能够体现出来的动态视力也愈发敏锐起来。为了能利用自己的弓箭绝学尽可能的射杀敌军,现在的花荣背负着齐攒箭簇的狮子壶,腰间左右挎着开口斜倾、箭羽斜着向上朝后的反向箭囊,甚至连马鞍后横驮着两个挤压式的箭筒,连人带马携着一百数十余枝箭簇,并且只顾朝着敌军中看似将官的人物射去。

    有一支利箭骤然射出,掠过距离花荣百步开外刚将身子俯在马背上的骑士,却扎进了那人身后夏军骑将的胸腔,锋利的箭簇扎进心窝,那夏军发出声凄厉的嚎叫,旋即从马背上栽落下来,身后的骑兵潮水也似的本来,收势不及的从他身上践踏而过,那夏军骑将很快便被踏碎了头颅,血肉模糊的身体也抽搐了两下,便在滚滚铁蹄之下被踏得不成人形。

    类似的场面也随即又发生了十几次,而花荣携带的箭囊之中也已快射空了一个。

    策马引弓的花荣奔至城寨边缘处,他忽然又听见城寨内侧隐隐传来妇孺良善的惨叫声,那些惨叫声骤然响起,却又戛然而止。花荣听罢清入鬓的双眉倒竖,那对星目也似快喷出火来,他知道另有夏军兵马仍在城内正在屠杀着大宋的百姓!

    在萧唐还在河北大名府留守司担任兵马押监,尚没有于大宋军中声名鹊起之前,花荣便已跟随着他出生入死,当萧唐暗中与众兄弟开始了自己的“水浒计划”之后,花荣更是做为萧唐在官面上行走的得力心腹屡建奇功,从那时起花荣便经常听得自家哥哥言及:“绿林中的豪强做成一方势力,有许多都自谓是替天行道的好汉,可是天者非谓苍苍茫茫之天,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百姓便是天,有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绿林寇抗拒官府,以掳掠黎民讨活,其中能真正做到爱惜百姓的又有多少?如果只为了放荡不羁、为所欲为而啸聚山林,这又算甚么替天行道?

    而国家行伍将官的职责是保民护国,可是如今朝纲崩坏、军政糜烂。军司上官收军旅将官孝敬、军中将官再去猺剥军中兵卒、各地军卒一处处动弹,却要去害百姓多少州县军司只为关支军饷使用,老弱虚冒,到临阵时节毫无实用,更有不甚者勒索百姓、杀良冒功,迫得百姓反去从贼,以避官兵。大宋虽禁军百万,又有多少称得上是保民护国的军中好儿郎?

    现今大宋外有强邻觊觎,内有奸邪当道,国本动摇时仍是百姓遭殃,是以我们兄弟为求大义而共襄盛举,无论是去做绿林中的头领,还是禁军中的将官,替天行道、保民护国,天下冒虚名而自利者做不到的事情,便由咱们来做!”

    花荣一念方罢,他心中也登时涌起一股豪气!眼见城寨外那些夏军骑兵的将官大多为自己所射杀,许多敌骑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花荣迅速又将铁胎弓挂到了臂上,旋即从马鞍得胜钩上取下银丝铁杆枪。花荣紧紧攥住了枪杆,双腿猛的一磕马镫,胯下神骏的白马长嘶急进,须臾间便奔至城寨被攻城重木撞得半边倾斜的大门前,骏马前蹄高高跃起,再狠狠踏下,“轰隆!”一声巨响又将那摇摇欲坠的大门蹬得轰然坠地,花荣便连人带马也冲进了城寨中去!

    城寨中或是与宋军骑兵鏖战,或是正追撵屠戮百姓的夏军士卒惊觉一员白马银枪的玉面将官骤然杀至,花荣已经猛的一摇手中大枪,抖了一个碗口大的枪花出来,身为三个夏军士卒的眉心、咽喉、心口登时绽放出鲜艳的血花来,花荣一手三枪迅疾的搠翻了这些敌军,又是催马疾进,猛然朝着在城寨内指挥着麾下兵卒厮杀的两名夏军将官那边冲杀了过去!

    那两员夏军将官此时尽遣麾下儿郎在寨内大肆屠杀,身边也无亲兵护卫,眼见来的那员敌将枪术精湛,他们两个当下便挺起手中的钢叉、长刀,并朝着花荣那边狠狠的连搠带剁过去。花荣手中银枪一摆,“铛铛铛!”一连串紧促的金铁交鸣声之后,就在三匹战马错身而过的当口,花荣款扭狼腰,他猛的使出记回马枪直取那员使钢叉的夏将后心,这一枪刁钻毒辣,出手端的是狠辣无比,“噗!”的声长枪一探一收,那夏将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来,他的心口便多出个血洞,旋即又前扑栽落下马。

    另一员本来绰着长刀还要逞凶的夏将见状大骇,他暗付察哥宁令大军很快便至,眼下自己麾下兵马有限,不敌这些宋军骁勇,莫不如早北撤回去,待大批马军杀至,寨中这些宋狗早晚要死,也不怕这拨敌军能插着翅膀飞了去。

    那夏将心中念罢,便立刻一拨马头,一面招呼周围的夏军撤退,一面落荒便逃。

    花荣又是一枪刺出,灵蛇吐信也似的长枪寒芒绰绰,先后又叫十来个夏军扑倒毙命,当他转头再望时,只见那员夏将急惶惶的正向讲城寨外逃窜而去。“贼厮!如何能教你轻易逃了去!?”花荣口中暗骂,手中长枪猛的一轮,扫荡开周围的夏军步卒,又迅疾摘下挂在臂膀上的铁胎弓!

    花荣搭弦扣箭,“嗖!”的一矢飞去,去势似流星的利箭猛然自那夏军骑将的肋下狠狠贯入,也滚翻下马来,他的一只脚还卡在了马镫之上,而惊嘶的战马兀自仰蹄狂奔,就这般拖拽着那个夏将的尸首一路奔出了城寨!

    其余夏军眼见几员统军的将官先后毙命,索性转头狂奔,也都如潮水一般的向城外涌去。花荣放下铁胎弓,大声招呼麾下的骑众说道:“穷寇莫追,护送百姓安然离开此处要紧!”

    而与此同时,花荣却不知道在以北三四十里外,察哥所统领的大军兵马也正在行进之中,而先锋部数队西夏军马也正如狼群一般向这座城寨涌来!

903章 是祸躲不过,玩命便是!

    位于宋夏边境的山间古道上,一支蜿蜒如蛇的队伍迤逦前行,队伍中有独轮车、太平车、骡车等各式各样的车子,那些车子上或者驮伏着装载好的粮食,或是乘着一些老弱妇孺,更多的人则是徒步行走,其中有衣衫褴褛的流民百姓、衣着光鲜的大户人家,亦或是身着简易衣甲的厢军乡勇,形形色色的人全都挤在一起慢慢行进着。花荣与麾下将官高声喝令数队轻骑往来奔走护卫百姓,而在人群之中也时不时又人恐惧的向北面张望过去,生怕夏国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卒再次杀来,再对他们这些宋民大肆屠戮。

    花荣率军迫退了正欲屠寨的夏军兵马,当这些宋民意识到自己终于捡回一条性命之后,那些方才失去了亲人挚友的百姓开始号啕大哭,也有些人在逃亡的队伍之中声嘶力竭的呼唤着,试图能够寻找到与自己失散的家人,还有不少在夏军在城寨中烧杀劫掠时受了重伤的百姓倒在太平车子上痛苦呻吟着,远远望去就见这支队伍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

    而花荣统领的那些宋军骑兵策马守护在队伍前后,他们之中有一些人粗略的包扎好了伤口,仍强撑着疲惫的身躯警惕的向四面张望过去,他们也不知道夏军大队人马何时会来,敌军的兵力又将会比己方多出几倍,此时有大队逃难的宋民拖累脚程,只怕夏军也会恨轻易的追撵上这支队伍,是以这些士兵的脸上神情也都甚是肃穆,大多也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护送着这些百姓逃避夏军的追杀。

    “花将军!前方有动静!”忽然有员马军轻骑疾驰而来示警说道,花荣立刻转头望去。只见西北面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黑点,那个黑点迅速变大,渐渐的也让人能够看清另有一行车仗正这边行进过来。

    逃难的百姓队伍之中登时又是一阵骚动,有些人仓惶的惊吓起来,许多妇孺紧紧抱住自己哭喊的孩子,车马很快也乱作一团。可是当紧绰铁胎弓的花荣大概觑清那拨队伍打出的旗号与队伍中军健的衣甲,他却长长吁了口气,并大声说道:“教百姓莫要慌乱!是翟兴、翟进两位将军去接引其他军寨的兵马!”

    须臾间,翟兴、翟进兄弟二人快马疾驰,奔到了花荣的身前,并且在马上拱手说道:“花将军,瓦窑寨那边恁救应下了多少百姓?”

    花荣一面向翟氏兄弟回礼,一面说道:“夏贼来势凶猛,我率军救援得到底还是迟了些,计点寨中官军百姓被杀死有两千余人,带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不过好歹救下了三千多名百姓,未教夏贼将那寨子屠戮殆尽。”

    翟兴闻言回道:“加上昨日李指挥使接引那两寨子军民,现在约莫已救下两万多名百姓内迁,只不过咱们这几路人马护送的百姓人众,挑担背包者更是不计其数,这日行二十余里,夏贼大军追兵只怕不久即至,只凭咱们这些人手只怕抵敌不住。”

    花荣微一踌躇,旋即便朗声说道:“如今也顾不了许多了,既是我大宋子民,其他军司不见动弹,我等却不能置之不理!我家哥哥为边境数万军民的性命着想,如今咱们这几路人马也只求能够尽快护送百姓抵达城寨去,搭救得这数万条性命,也强过做罗天大醮。”

    翟进闻言也立刻点了点头,说道道:“花将军所言甚是,只是倘若夏贼真的追赶上来,百姓人众脚程不快,若是一味奔逃,若敌骑自侧翼攻击百姓,只怕整个队伍反倒要被夏贼冲散,届时便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萧节帅命我等便宜行事,倘若夏军来的急了,追上内迁的百姓沿途堵截追杀,事涉黎民安危,实在南去不得时那就往东去,引百姓萧节帅驻守的城寨转移,在那里安置他们

    可是往东却也有尚有三十余里的路程,夏贼若是此时杀至,除非丢下这些百姓,否则我等也根本无法摆脱追兵,届时就算敌军势重,我等也只得分出一拨兵马死战争取时间了。”

    花荣也知道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之下还要在分出一些轻骑抵挡敌军的千军万马,这也无异于是自寻死路,可是为了这些无助百姓能够顺利逃脱,军中的热血男儿也自当不惜生命的前去阻挡敌军的追兵。只是如果夏军大军真的追赶上这两支逃难百姓的队伍,明知是九死一生,如今花荣、翟兴、翟进三人又当是谁去执行这等凶险的任务?

    花荣与翟氏兄弟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商议着在将这些百姓平安送至东面城寨之前游哨戒备,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花荣等人又听见有一名轻骑惊呼示警,花荣立刻向北面眺望过去,就见极目旷野的地平线那边,似有一条黑线慢慢蠕动而来,又是阵轰轰雷鸣也似的阵响隐隐传来,地平线上那条黑线也变得愈发稠密,绵长嘹亮的号角声蓦的响起,那道黑线往前奔腾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花荣、翟兴、翟进并着他们所部的宋军听着隐隐的轰鸣声,胯下战马有不少也开始不安的尥起了蹶子,而脚下的大地也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花荣的脸色骤然一变,翟兴、翟进不由得也齐齐啐骂了一声,连同他们身后的那些宋军将士面色骇然,因为他们已经能大概觑清夏国大军的庞大骑兵部队此时终于追赶上了他们的队伍!

    “杀!!!”夏军先锋部的骑将大吼一声,手中弯刀狠狠斩落,旋即一拨马头,策骑直奔至骑阵侧翼。

    “杀!!!”数千西夏军轰然回应,立刻驱使胯下烈马奔驰起来,数千只铁蹄搅起漫天灰尘,前几排的骑兵纷纷攥紧骑矛、举起马刀,而更多的夏军骑士则擎出了角弓抽箭搭弦,准备似使出平时游牧射猎的本事,将前方那些手无寸铁的宋国子民当做猎物一般撵杀!

    大群骑兵追杀徒步行走的百姓,这无异于一群饿狼冲进群绵羊之中大快朵颐,何况此番的追兵不同于卓啰和南军司下辖驻守的部曲,他们大多也都是夏军骑军之中的精锐,堪被称作虎狼之兵的善战骑士。此般地界属于宋夏两国之间势力犬牙交错的位置,察哥在率军行至左近处当听闻有宋军救援周围宋国治下的军寨、县镇之中军民时,他便当机立断,令先锋骑兵先行,前去追杀宋**民迁徙的队伍。

    而指挥这数部骑兵的夏将本来便是个狠戾剽悍的人物,他也深知而且追杀这些不堪一击的难民,与些兵力寡薄的宋军厮杀这无疑是个美差,大肆杀戮一番,还可以留下些是宋人青壮与女子为奴,是以当夏军发现前方有两支队伍护送着接近万人的宋国流民之事,带队的那个夏军将领登时面露狂喜之色,他迫不及待的命令麾下儿郎发动冲锋,不但要尽数杀尽那些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宋军,更不能让一个宋人百姓逃了!

    宋人流民百姓眼见夏人已然杀至,他们也都似疯了一般仓皇向东面、难免溃逃而去,许多辆用来驮伏粮食衣袄的太平车子被丢弃在一旁,乱哄哄的人群之中哭嚎之声不绝于耳,由于忒过拥挤,有些老弱与孩童被撞倒在地与自己的子女、父母冲散了,他们撕心裂肺的哀嚎着呼唤自己的亲人,不少宋军骑兵策马奔走,声嘶力竭着喝令惊惧的百姓不得慌乱,可是一时间却也控制不住人群溃乱的势头。

    眼见漫天的尘土扬起,声势浩大的敌军旋即杀至,翟进反而呲牙一笑,他把刀一挥,并对一旁的花荣与翟兴说道:“直娘贼,真个是怕甚么来甚么!不过既然躲避不过,舍命奉陪便是,也教老子杀得快活!花将军、兄长,这近万军民就交给你们了!”

904章 神箭将军,花荣与王舜臣

    “儿郎们,随老子断后阻敌!”

    翟进说罢旋即舞刀拍马,便要率领一众轻骑向滚滚而来的夏军骑众冲杀过去,数百宋军轻骑纷纷响应,也挺起刀枪正要随着翟进奔去时,翟兴与花荣却策马拦在了翟进面前,其中花荣急道:“翟将军,夏贼势众,就算要分兵去抵挡,小可弓马骑射的本事还算使得,要逃脱的把握更大些,又如何能教你去冒这等凶险?”

    翟进咧嘴一笑,说道:“咱们行伍儿郎,所谋的是战势全局,该搏命时容不得半分迟疑。并非是俺小觑了花将军,可是与敌军玩命的勾当,我等西军汉子可从来不愿被人抢了先!何况前番我们随刘经略吃了场惨败,那些弟兄总不能白白死了,是以我要为他们报仇雪耻!花将军,旁事我都能让得,只这次我可不能教你抢了俺的风头!”

    听翟进说得轻松自若,可是话语也透着一股军中铁血男儿快意血性的豪迈,可饶是翟进定要殿后阻挡夏国大军,在一旁他的兄长翟兴却瞪目说道:“二郎,你兄长便不是西军儿郎?这般节骨眼上你也须听大哥的,你与花将军护送百姓速速逃离,我这做兄长的断后去截击夏贼!”

    翟家兄弟二人不止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更是于行伍中肯生死与共的袍泽战友,翟进也怎么肯教自己的兄长代替自己去冒这等奇险?是以翟进仍把脖子一梗,说道:“大哥,咱们二人京西路当年在因乡里时因追剿恶贼的功劳被朝廷封作下班殿侍,而后累官转迁在京西路军司下做得将官,先后又投鄜延路、熙河路行伍在刘经略帐前听命,于西军中打出了名号,这多少年来咱俩也都是一同闯过来的,可就算是长兄如父,这次兄弟却不能听你的!毕竟兄长你还有嫂嫂与琮儿需要照拂,也须好好拉扯我那侄儿成大成人,延续咱翟家的香火,兄弟却无家小羁绊,所以这舍命的勾当,也当由兄弟去干!”

    “你!”翟兴闻言兀自要与翟进在争执谁留下殿后,可是他们兄弟二人却忽听得一声唏律律的马嘶声,待翟家兄弟惊觉去望时,花荣早就驱使胯下神骏的白马疾蹿出近百步的距离,竟然单枪匹马直朝着那数千夏军骑兵直冲了过去!

    毕竟此时情况紧迫,夏军骑众须臾间便要杀至眼前,而花荣又是个自有傲骨的好汉,眼见翟兴、翟进兄弟二人争得火热,反倒将自己晾在了一旁,这又如何不激得他这个小李广好胜心起?

    更何况在这般火热眉毛的情况之下,花荣暗付凭借自己的本事去阻止敌军冲势的可能性才更大些。

    眼见花荣也不知会一声便独自向夏军的滚滚骑众那边奔驰过去,甚至就连他麾下统领的马军轻骑都没有反应过来,翟兴、翟进兄弟二人立时心焦担忧,生恐花荣有失,可是他们所护送迁移的那些宋民百姓车仗此时人头攒动、混乱不堪,翟兴与翟进兄弟二人也必须前去迅速安抚喝令,掩护那些发了疯一般四处奔逃的宋**民撤离此处,而且翟氏兄弟刚回过神来时,花荣催马如飞便早已奔至距离夏军骑众先锋部不过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急促密集的蹄声涌动着直震得花荣的耳膜嗡嗡直响,在敌军这般兵马众多的冲势之下,单骑奔来的花荣更像是一只勇敢的挥起自己状如大刀的前肢,却要挡住奔驰马车的螳螂,可是他仍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弓、放弦,但听铮然一声,箭似流星一闪,便直直插入夏军骑众之中冲在最前面的一匹战马的眉心!

    马儿悲嘶一声,登时双蹄前跪轰然翻到在地,连同着骑乘在背上的夏军骑士也坠地滚出十来步的距离,由于夏军骑众冲锋的阵型十分密集,身后又有数十骑人马收势不及,被前方花荣射中的那匹战马绊倒,滚滚骑众之中蓦的一阵人仰马翻。花荣又一面将双腿一夹,使得胯下的白雷飞骓仰蹄狂奔的速度缓了一缓,一面又故技重施连发利箭,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近百个夏军骑士被前方中箭的战马生生绊倒,又扬起了一阵漫天的尘土!

    本来夏军的骑兵先锋眼见有个宋军骑将独自冲来,他们只因为那宋人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便是发了失心疯,单枪匹马又如何能够阻挡己方势如排山倒海的骑兵冲势?也不须理会这厮只顾集结冲去,教这敌将被势如排山倒海的骑阵淹没也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这些夏军骑众却万没有想到花荣眼见骑众冲锋的阵型密集,便断然使出了他例无虚发的神箭手段,一支支利箭射去,竟然能使得近百名夏军骑手从战马上撞翻下来!

    这个时候,夏军之中忽然又冲出一员骑军将官,他率领麾下七个最为骁勇凶悍的劲骑先锋催马赶前,直朝着花荣这边杀将过来,他们力图尽快斩杀了这个螳臂当车的宋军骑将,手中锋利的兵刃寒芒耀眼,此起彼落的怪吼声霎时间又响彻云霄。

    花荣驾马兜了个圈子向后奔去,此时在他身后不但有数千策马疾驰的敌军,更有八名剽悍好杀的夏军骑将疾冲包抄过来,可是花荣却也极是冷静,他暗付道:夏军这数千马军气焰猖獗,我军兵力微薄,其余大多百姓在敌军冲击下队形定然会土崩瓦解,只能落得个被敌军追撵屠戮的下场这般形势下左右都是万分的凶险,莫不如搏一搏我毕生所学,不但要暂且教夏军骑众的冲势停滞一些,也更要杀一杀那厮们的锐气!

    花荣心中念罢,旋即转过身来瞪目喝道:“你这些戎狄鼠辈,害我大宋百姓,如今仍要恣虐作祟,却不知我花荣的武艺,今日便先教你这厮们看我弓箭!两国交兵互有死伤也是常事,可是尔等虐害无辜良善,害我大宋多少子民受那万箭攒心的苦楚,直惹得神人胥怒!既恁的,我教你们一个个都心窝中箭而死!”

    花荣口中骂罢,他立刻搭上箭、曳满弓,并将身后那八个催马紧追的夏军骑士觑得真情,蓦的使出连珠箭的手段连续四支箭簇射去,但见鹊画弓弯满月,雕翎箭迸飞星。挽手既强,离弦甚疾。那八名还在策马疾驰的夏军骑手没料到花荣施展骑射的手段如此之快,当即便有四人心口处被箭簇被狠狠贯穿!

    还有一名夏军骑手眼见一支狼牙利箭袭至眼前,他慌忙使了个镫里藏身,并一勒缰绳堪堪避过了花荣的夺命快箭,可是还没等他直起身子再抄出骑弓还击时,花荣却早就大概预判好了他策马避让的方向,箭尾翎羽拈在指尖旋即被抖在弦上,弦满立放,一阵怵人的箭啸破风声袭至,那夏军骑手登时心中一凉,当他低头去看时,就见自己的心窝上果然也插着一枝利箭,那拇指粗细的箭杆儿兀自急促的颤动着。惨嚎之声戛然而止,这个骑手的身子也向前栽倒坠落到了马下!

    其余剩下那四名夏军骑士见状尽皆大骇,其中那个率麾下骑兵追杀花荣的那个夏军将官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恐惧之色,他也是一个在夏军中征战了二十余年的老资历,眼见面前那个宋军玉面骑将的弓马本事如此了得,这夏军将官咬牙切齿,竟然用咬字甚不清晰的宋国官话吐出了三个字“王舜臣!?”

905章 汉虏方未和,边城屡翻覆,留我一白羽,将以分虎竹

    又是连接几声凄厉的箭啸声响,那些眼见同僚都被射杀的夏军骑士本来向策马掉头与花荣再拉开些距离,可是却接连被那小李广或以连珠快箭,或是先扯弓弦虚拽,觑得时机立即施发的手段被利箭贯穿了后背,滴血的箭簇都从他们的心窝贯体而出,教那几名骑手先后尽皆落马而死!

    而花荣神情冷漠,他只顾挽弓、放箭、再挽弓、再放箭,周而复始、连环不绝,一连串的利箭一刻不停竭向夏军更为密集的骑众倾泄过去,饶是有些骑术精湛、反映过人的夏军骑士堪堪能避过那搜魂夺魄的利箭,可是呼啸的箭簇去势不绝,也必然能够将他们身后的同僚射落马下。

    此时焦急的喝令百姓抛下车仗,并护送着他们迅速逃离此处的翟兴、翟进麾下西军将士之中也有个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他调拨马头转头望去时,就遥望见金色夕阳的余晖之下,有一员绰弓的玉面将官策马驰骋,在他身后黑压压密集的敌军骑兵完全足以将其淹没。可是一个人,一匹马,一张弓,却毅然而出抵御敌军近万骑众,更加教人不敢相信的是,敌军的冲势减缓,似乎也被眼前那员宋将天下无对的弓箭本事给震慑住了。

    那个西军老兵感到脑袋里忽的一阵恍惚,他又赶忙揉了揉眼睛,向花荣那边张望过去,不由得感慨说道:“我那爷,真叫洒家一时看花了眼!莫不是瞬琛王相公又回来了?”

    无论夏军还是宋军之中,之所以都有老兵眼见花荣驰射英武的雄姿而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来,也是因为他们都曾经历过近二十年前同样是宋廷发兵攻打夏国的战争,当时还与如今种师道、种师中并称为西军“小三种”(区别上一代种家军种谔、种古、种诊的称谓“三种”),在那时于西军中的威望甚至还要大过老、小种经略相公的种朴同样也是受敌军伏击身死,而且相同的是那时也是夏军乘势发动全面反攻,同样也是宋军遭遇围追堵截,险些全军覆灭。

    可是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宋军之中却都有一人站出身来,并且以一己之力力抗近万的羌骑。

    当时即将陷入溃败和覆灭的宋军之中,却有一个叫军官挺身而出,同样也是独自绰弓拒敌,他当时放出豪言说:“我要在敌军之中冲在最前面的厮鸟眉间插花!”旋即连发三箭,顿时教三个敌骑落马面上中箭而死。其余几人扭转马头时候,却也被他施展神射本事射穿后心,趁着上万的敌军被自己神乎其技的弓箭本事所震慑住,那名将官身后的宋军重整阵型,在随后的恶战中那员宋将在近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射出上千只箭,箭无虚发,直至自己射倒手指破裂、血流满臂,终于宋军凭着他的勇猛和箭术而平安脱险

    而那员教西军上下交口称赞至今,同时也教素以弓马本事为傲的党项羌部闻名色变的宋军将官,他的名字便是王舜臣。

    宋军中伏惨败,夏军趁势反扑,而在最为岌岌可危的时候却都有一员神箭将军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虽然时光荏苒,这等场面却也极其相似。

    本来见敌将只孤身一人而不屑停歇向宋人流民冲杀过去的夏军骑众,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花荣弓箭的恐怖实力,毕竟任谁也不愿意不明不白的被冷箭取了性命,或者是在策骑狂奔之中被绊倒坠马,旋即再被践踏在身后滚滚劲骑的马蹄之下。只见数千近万的夏军骑众奔势一转,竟然齐齐本奔着策骑引弓,并驱骑往斜侧冲去的花荣合围过去。

    统领这数千夏军骑兵的主将面目狰狞,他紧紧盯着前往距离己方骑众忽远忽近,时不时一箭射杀过来的那个玉面宋将,心中发狠想道:这员敌将的本事饶是不输于当年西军那王舜臣,可是当时王舜臣显得一时威风,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时至今日也不见有甚么大动静,估计当时只顾逞能一条膀子也已射废了可是宋军之中有这等骑射本事精绝的能人,倒也是个见了必要除之的祸患!那干手无寸铁的宋狗脚程慢迟些时候去赶倒也不迟,总要先除了这弓马技艺还要胜过我党项儿郎的,方才能大振军威,也省得教我部将士连遭这厮冷箭!

    那夏军主将心中念罢,旋即挥刀向花荣的方向狠狠一劈,万马奔腾而扬起的滚滚烟尘卷了一个弯,只见那千军争先、万马奔腾的场面,数万只铁蹄疯狂叩击大敌,卷起漫天碎草尘泥,滚滚惊雷也似,雄浑至令人窒息的隆隆蹄声充斥着天地间,可是他们眼前的敌人却只有一个。

    随着夏军阵中的主将又是一声令下,汹涌奔腾的夏军骑众之中登时先有近千人绰起骑弓骤然射去,锋利的狼牙箭像密集的暴雨一般从天下攒射而下,下起的那一阵箭雨眼见就要落正策马疾驰的花荣身上!

    眼见所有敌军转向朝着自己袭来,并且齐齐向自己这边的方向施发利箭,花荣脸上反而露出喜色,他立刻挥起铁胎弓将十来支由夏军骑阵中臂力强劲的弓马手射出的箭簇尽数拨落。

    花荣胯下的白雷飞骓蓦的一声长嘶,三支利箭死死的扎进了它的马股上,可是这匹当年深山中性烈难驯的神驹野马性情也极是坚毅刚劲,虽然在激烈的动作下那三支入肉数寸的利箭正撕扯着它的血肉,可是白雷飞骓仰蹄奔势反而更猛,真似化作了一道白电般又暴蹿除了好远,那数百支力道已竭的箭簇更是半点沾不到花荣的身子!

    花荣凭借着他手中硬弓、胯下宝马一边向后疾驰,一边转身向那数千夏军劲骑骤然射箭。这种一来可以从远距离攻击敌人,二来持续不断的攻击敌人,三来不会给敌人近战合围的战法本来是契丹、党项等游牧部族极擅使用的战法,可是如今花荣驱使白雷飞骓风驰电掣也似的奋蹄疾驰,还张弓搭箭舒猿臂,但见上弦明月半、激箭流星远,时不时在夏军骑阵之中仍然有骑士接连坠将下马!

    可是正待花荣驱骑估算着双方的距离,并于夏军骑众的射程范围边缘疾驰的时候,他身后向后探去却摸了个空,此时花荣所携的几支箭囊几乎都已经射空,只剩下背负的狮子壶中还攒着五六支羽箭。

    这个时候,花荣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臂膀酸痛的感觉愈发明显,甚至手指也已微微抽搐起来。本来能开五石强弓的他知道连续发箭自己臂膀筋肉也难免吃熬不住,是以现在所使的铁胎弓约莫为三石的力道,可饶是如此现在花荣也感到自己的体力渐渐的临近极限。

    更何况身后的骑众已经开始分出左右两翼,似是打算分头夹击拦截住自己。携带的利箭已经快射光,胯下的白雷飞骓喘息声也愈发粗重起来。届时只凭自己一人、一枪、一马,与成千上算的敌军近身相搏时,自己又能撑到几时?

    所幸的是花荣现在已经瞧不见宋民百姓的行迹,想必翟进、翟兴兄弟二人也知道大局为重,眼见自己骑**绝,胯下战马也是万里挑一的神驹倒也与敌军周旋些时候,便立刻护送着百姓撤离了此处。

    可是那些百姓都是徒步迁徙,敌军却尽是骑兵很快便能追撵上说不得我还要再此多牵制夏贼些时候

    花荣心中念罢,他深吸了一口气策骑如飞。而当他又将支羽箭衔在弓弦上时,却忽见东面有烟尘扬起,自己麾下燕云骑射并着数百弓骑手很快便映入了花荣的眼帘。燕云骑射那些健儿一面擎出骑弓向夏军射去,一面急促的高声喊道:“花荣哥哥,接箭!!”

    ----------------------------------------------------------

    关于本章还有些相关内容的说明,诸位看官好汉请参阅作品相关之中,很快会上传更新的“关于王舜臣”的章节另本章章节名出处于南北朝宋时诗人鲍照的拟古诗幽并重骑射,全文为:幽并重骑射,少年好驰逐。毡带佩双鞬,象弧插雕服。兽肥春草短,飞鞚越平陆。朝游雁门上,暮还楼烦宿。石梁有余劲,惊雀无全目。汉虏方未和,边城屡翻覆。留我一白羽,将以分虎竹。

906章 壮志未酬,剑锋不藏

    一个以毛毡,里面的皮子能够紧紧夹住箭簇,使得利箭不止轻易被颠出囊带的斜跨挤压式箭囊被高高抛起,前来驰援花荣的一名骑射健儿仗着自己高超的骑术催马如飞,他策马一面躲避着周围蜂涌杀来的夏军骑众,一面抡起臂膀朝着花荣的方向用力投掷出箭囊,他却听身后“咻!”的一声锐利的破空箭啸骤然响起,一点寒芒闪电也似的袭来,一下就扎进了那员健儿宽厚的背部。

    “噗!!”剧烈的疼楚从背部漫延开来,那员燕云十八骑中的健儿健硕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眼见便要一头栽落下去!

    “萧小乙!!”

    花荣刚刚一把接过那员燕云骑射掷过来的箭囊,旋即斜跨在了腰间时,他一回头便发现那名骑射健儿用双手抱着马颈伏在背上,他的背上兀自插颤抖不已的羽箭。燕云十八骑之中的儿郎都是萧唐当年于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百里挑一的择选出来的心腹庄户,与花荣也相处多年感情十分深厚,是以眼见那名唤作萧小乙的健儿遭敌人冷箭,花荣也焦急的喊出声来,脸上激愤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燕小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强挺着直起身来,他振臂长嚎,刚又擎起了手中的骑弓,可是连续几支利箭激射而至,登时将他射翻坠于马下!

    花荣咬牙切齿,他目光一凝,并猛然转过头去,就见近百步开外的位置,有一对夏骑正挽弓搭箭,再次向前来驰援的宋军劲骑瞄准了过去。

    接连几声尖锐至极的箭啸骤然掠空而过,那些本欲偷袭宋军的夏军骑士接连毙命于花荣施发出的利箭之下,又过了片刻,那拨骑众之中军健胯下的战马也接连悲鸣,随即痛嘶仆到,将马上的骑士给掀翻在地!

    “吾辈从军卫国,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为报我大宋百姓与羌酋鏖战,唯死战而已!!!”

    仍策马在马蹄声震天的战场中疾驰的花荣朗声高喝,他清亮有力的吼声霎时间划破了喧嚣纷乱的战场,那些不惜赴死前来驰援的燕云骑射与宋军劲骑闻声精神大振,也立刻此起彼落的呼应着花荣的号令。虽然是以寡敌众,可是这些军中健儿却又爆发除了强横的战意,他们都红着双眼,拼命的策马扑上,不惜粉身碎骨也要多将这近万的羌骑再多拖延些时候!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何不索性与这些党项羌人杀个你死我活!?

    双方骑弓利箭弩箭,在马蹄声一直滚滚不停的战场上之中密集交织,未过多时,便已有近百骑宋军骑兵从马背上栽落下来,跌落在地,便是一时未死的,很快也被后面奔来的敌军骑兵践踏在了铁蹄之下,虽然花荣仗着白雷飞骓的脚力与自己的骑射技艺在乱战中与势众的夏军周旋,可是其麾下的军健人数毕竟还是太少了,以现在的兵力与弓马奔袭作战的能力而言,花荣只能力保自己不失,可是他统领的宋军骑兵还是被近十倍于己的敌军死死压制得住。

    有一些宋军骑兵奔驰的去向被从斜侧杀出的敌军拦截,未过片刻后只见寒光闪耀,数十柄闪耀寒芒的弯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斩劈而下,那些宋军骑兵霎时便被夏国骑士组成的滚滚洪流所淹没,就好似是颗石头被投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河,只溅起了一朵微小的浪花,便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

    又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鲜红的血液贯注侵染着花荣右臂的衣甲,他的手指也早已经破裂,也是因为剧烈并不得停歇的牵拉并拉拽外力,而使得皮肤筋肉撕裂所至。

    而花荣麾下那些悍不畏死的宋军骑手虽然一面策马擎弓与敌军对射,一面冒死向花荣抛来补充的箭簇,可是战死的将士越来越多,现在仍能与花荣一并力战夏军的只剩下七八十骑人马。花荣却也只能不停的驱骑放箭,他眼中的景象也渐渐朦胧起来,片刻不停的马蹄声与喊杀声震得他耳中似磬儿、钹儿、铙儿齐响,原本生受着撕裂痛楚的胳膊此时也似不是自己的而无任何感觉,久战乏力的花荣此时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现在到底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好歹不曾教这些狄酋追赶上那些我大宋的子民

    早就已经汗如雨刷、口吐白沫的白雷飞骓忽然一个趔趄,花荣心中一惊,倒也回过神来而立即抓紧了缰绳,可是当他下意识的向身后摸去时却又摸了个空。

    就连那几支袭至自己身上,但只是浅浅扎在甲叶缝中的羽箭花荣也都尽数射出,现在他浑身上下再无一支箭簇可用。敌军骑众之中又是一排羽箭过后,许多从斜侧杀出向花荣奔来的同僚战友胯下战马再次出发出痛声嘶鸣,那些宋骑战马几乎在同一时刻前蹄软倒,马上的兵卒也纷纷滚落在地,而花荣现在与其余仅剩下的四五十骑宋军将士也早就被一大群夏军骑兵隔开,也没有人会继续为他支援箭簇补充。

    旷时经久,不知激斗了几个时辰的奔袭骑战中,早就已经耗尽了花荣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不堪重负的身体摇摇欲坠。在这一刻,花荣几乎想立刻股滚鞍下马躺在地上大睡一场。

    分做三拨的夏军骑众又探出十几队的骑士,似伸展开来的触角一般将花荣与所剩无几的宋军将士截断开来,大群的夏骑此时也从四面八方将花荣团团围住,不容他策骑再趁着四面合围之前策马撞出围堵。本来力图要将逃难的宋民尽数赶尽杀绝的夏军主将策马奔出,他定定的凝视着眼前那个骑射绝伦,可是现在也已精疲力竭的宋军小将。

    而那员夏军主将脸上的神色,却愈发的凝重起来。

    先是一人单枪匹马便来抵挡己方近万的骑阵,并且还教他射出了上千支箭簇射杀了无数麾下儿郎,甚至一直能够坚持到了现在。虽然是敌军中的将官,也不由得教这个夏军将领心生敬畏,这员小将看来年纪轻轻,倘若教他放虎归山,恐怕他日后在宋军中的名望甚至还要强过当年那以箭术震慑上万骑军的王舜臣

    可也正是因为这般,才更要除了这个祸患,就如同察哥宁令必要取那刘法、萧唐的人头一般,不但能够铲除了我军日后的劲敌,在今时今日也能摧垮宋人的军心,重挫那厮们的士气!否则我夏国国力本来就远不及宋国,敌军中又涌现出这么些奢遮的人物,又教我夏国子民如何安枕!?

    心中念罢,这名夏军将领突然声嘶力竭的吼道:“杀了这个宋军小将!并且将他与剩下那些宋人骑士的首级献于察哥令宁,拿着这些人头与那些俘虏的将官擒到宋军阵前一一砍了,也教那些宋狗们知道我大夏国雄兵的厉害!”

    那员夏军将领的咆哮声,登时又教力竭气衰的花荣又猛的正大了眼睛,对方要取自己人头的喝令声清晰在他脑中回荡着。

    难道自己的生命真的要到此为止了么?自从追随萧唐哥哥以来,我心中夙愿、满腔抱负,助他在官面上行事一扫我大宋军政弊端,壮我军威打造出几支能用于国的善战之师,夏**旅虽然剽悍善战,可是哥哥心中却料定另有劲敌比夏军更为强悍凶恶,大丈夫生于世上,自当以生平本事以正大义,如今壮志未酬,我还要与那些死敌再争斗下去!

    我还要继续追随萧唐哥哥征战摧锋,于此时此地,我却还不能死!

907章 心腹手足,谁敢害我兄弟!?

    蓦的一声长啸,花荣催马蹿出。浴血疆场的孤胆将军本来就已经与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敌军鏖斗了许久,此时单枪匹马的暴然杀向人头攒动的夏军骑阵,更平添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气概。

    此时此地既然已承担着戎卫本朝黎民的重任,与成群凶悍的敌军厮杀。孤军死战却无所畏惧,亦要尽展毕生本领去覆敌杀将,不负结义兄弟的重托,大好男人做下恁般事来,这辈子才算爽利!

    虽然已经杀得是血染征袍透甲红,可是仍是义胆包身的花荣发出的啸声一时间甚至似是改过了众多敌军的喊杀声,须臾间他便绰枪疾驰,只顾扑向四面合围的敌军之中,看似阵势稍显薄弱的去处杀去,胯下坐骑白雷飞骓虽然也早已体力衰竭,可是这匹神骏的烈马在主人的驱使下似乎也不甘心就此败下阵来!

    唏律律的狂嘶卷起阵朔风,但见白马啸西风时,白雷飞骓化作道白色的闪电一般仰蹄狂奔,其奔势兀自既快且稳,转瞬间便已杀至成群敌骑的面前。

    银丝铁杆枪化作一道银光在乱哄哄的敌军之中迸现闪烁着,花荣每一戳刺都伴着血花迸溅,成群结队的西夏骑士们此时终于能够与这员骑射冠绝三军的宋人小将短兵相接,他们也都策骑狂喊,挥舞着手中兵刃,向花荣缠斗了过去!

    而花荣本来的枪法便甚是奢遮,虽然他更多的是以弓箭的本事震慑群雄,可是一杆枪使得便是一流的猛将也轻易占不得便宜,何况先前花荣也曾得周侗点拨过些枪技,这些年来与萧唐较量切磋,马战枪术的本事也是突飞猛进,远超过他以往应有的水准。虽然身陷于敌军之中的层层围杀,手中银枪被花荣使得真有如一条转活的白蟒,枪头闪动时,锋利的枪尖时常从诡异的角度戳刺出去,收割着那些胆敢靠近他身体的敌军生命!

    统领夏军的主将眼见花荣虽然射光了箭簇,可是突入己方骑阵直要杀出条血路时,依然甚为骁勇难挡,他心中激赞了声,随即暗付道:若是这员宋军小将仗着快马强弓,尚能继续与我军周旋下去,若要逃脱也尚有些机会可是任他使枪的本事再高,如今各部儿郎截断了他的去路,一个人再是武勇,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要取他性命也只是早一时、晚一时的事虽然这等劲敌必要除了,只是无论他是夏人还是宋人,天底下却又少了个值得教人夸赞的勇士。

    而就在花荣要杀出条血路的夏军骑阵不远处,另一拨劲骑之中忽然发出声冷哼,一个夏军骑将如毒蛇般的招子早就已经觑定了正在浴血奋战的花荣,同样是三石挽力的强弓也被他绰在手中,这员骑将反手从兽皮箭囊之中摸出了支锋利的利箭,而且是一支在箭杆前端有狼牙倒刺,且分量沉重的双翼镞箭簇,而且这员骑将在那夺命利箭之上也早已涂上了教中箭者易于感染的金汁,旋即他恶狠狠的拽开了强弓弓弦,并且向花荣那边瞄准了过去!

    宋狗!你这厮要与我夏国儿郎卖弄骑射,我便教你这厮死于弓箭之下!

    “咻!!!”

    凄厉的破空声顷刻间传至耳畔,那个本来要使暗箭暗算花荣的夏军骑将心中一惊,他刚念道自己拈在弓弦上的重箭箭簇不是还没施发出去了?一道寒芒便闪电也似穿越过数十骑夏军骑士,并且狠狠的扎进了那员夏军骑将的咽喉!

    夏军各部骑众一时松动,有眼尖的这才发现东面山坳处撞出一彪人马,那拨兵马之中打出的是一面底色血红的大旗,绣着金色大字的军旗迎风猎猎飘动,夏军之中少部分撞令郎军卒与识得汉字的党项诸部觑清那军旗上打出的字号时尽皆色变。瞧那拨兵马打出的旗号,来的人却正是察哥宁令必要除之的萧唐!?

    群骑涌动的兵马之中,吴玠刚放下手中强弓,身穿劲铠,手绰錾金大枪的萧唐便从他身旁策马疾蹿而出,随在萧唐、吴玠身后的呼延灼、牛皋、翟进、翟兴等将领所部将士也都是战意沸腾,随着军中另有将官高声喝令,兵马之中雪亮亮一片钢刀耀眼,似又激起了无尽的杀气!

    眼见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心腹兄弟身陷敌军重围兀自死战搏杀,萧唐面色愈发忿怒狰狞,直如头要择人而噬的狼王一般,忽然雷霆也似的一声暴吼,萧唐高声喝道:“谁敢伤我兄弟!?我便将哪个碎尸万段!!”

    在萧唐身后翟兴、翟进等人也各自绰起兵器怒吼道:“花将军为我大宋子民可豁出性命死战,我辈军中儿郎眼下便与花将军同敌酋舍命厮杀!”

    怒号响应声中,各部宋军将士也鼓噪发喊,嘹亮的声浪直要捅穿云霄、惊破寂空,并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激烈回荡、经久不息!

    眼见忽然又有大批宋军杀至眼前,统领夏军先锋部的主将面露异色,他诧异的念道:本来萧唐这厮避免被察哥令宁率军四面合围而一路南奔,最近传来的消息便是他寻了处边关寨堡教麾下兵马暂作歇养。我军趁势劫掠宋国汴京军寨县镇,察哥宁令统领大军很快便也要追赶上来,恁般形势之下这萧唐倒仍敢出兵,还只是为了这一小拨宋军兵马?

    原来当花荣在此处阻拦夏军大队骑众之时,护送百姓一路往东转移的翟兴、翟进兄弟又派出快马火速奔行至萧唐驻扎的城垒之内,向萧唐报知花荣与其麾下劲骑决意死战拖延夏军,好教大批百姓能够安全转移。萧唐也知花荣所部兵力寡薄,要与趁势南下的夏军先锋部死战是何等的凶险,自家兄弟为了掩护百姓而身陷九死一生的险境,萧唐又怎会还能安然留守城垒坐镇中军?是以他立刻亲自率领吴玠、呼延灼以及刚护送另一拨百姓抵达城垒的牛皋等人与所有轻骑重骑倾巢而出,火速前来救援花荣!

    如今夏军先锋部的骑众,已经不具备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而且这些时日通过游哨探马传来的消息,除了回避与察哥统领的大军正面硬碰的萧唐所部兵马,沿熙河路治下各州府边境驻防的宋军兵力有限,是以这一路只顾沿途烧杀屠戮宋**民的夏军先锋部没有料到宋军大队人马的反击,虽然他们各自惊慌的攥紧了手中的兵器,可是已全无前些时日以多击寡、恃强凌弱时那般气势如虹的气势。甚至还有不少骑士一片茫然,不知是战是退而等候着主将的命令。

    而与萧唐统领兵马至此的将官、各部将士尽知花荣死战的因由,这也胜过任何战前将帅激发麾下兵马士气所做的动员,随着萧唐一马当先,手中紧握着他的錾金大枪也在暴喝声中用力向下一劈,宋军阵中又响起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喊杀声!呼延灼紧紧随着萧唐,率领着麾下连环马重骑率先仰蹄狂奔,加上各部宋军骑兵部队冲锋气势直如滔天巨浪,连同着萧唐在内,所有声嘶力竭的喊杀着,并催骑猛冲的宋军将士心中都是一般的念头:救花荣!杀夏贼!

908章 仍陷死地,早晚要亡

    眼见宋军骑众的冲势风驰电掣,夏军阵中剽悍善战的死士也立即拔刀拨马,率领这着麾下军健狂吼着策马对冲了上去,锋利的弯刀与冰寒的骑矛猛烈的碰撞在一处,便如海啸卷期间的狂涛拍击在了从天撞下的巍峨山峦之上!

    萧唐、呼延灼、吴玠等人并没有采取侧翼冲锋而是直接冲击夏军骑阵的正面,以骑兵破阵本来是多产战马且精于骑术的游牧部族善用的骑众凿穿战术,党项诸部是半游牧半耕稼的民族,若真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之下,训练有素的夏国骑士较之缺乏战马的宋军都懂得在编成骑阵时相互策应。可是萧唐诸部劲骑本来多是骁勇善战的军中健儿,此番又是有备攻无备,抢得了先机猛攻未加防范的夏军,党项骑士胯下只刚刚小跑奔腾起来的战马骑阵,旋即便被萧唐率领急劲骑猛突而入!

    战马嘶鸣,人头攒动,宋夏双方骑兵猛烈的挥舞着手中兵刃残酷搏杀之中,不断有将士在喊杀声中落马,其中无论是当即毙命还是侥幸未死的,一旦落了马几乎也都难逃一死。

    “杀!!!”萧唐驱使胯下火赤块骏马疾速驰骋在人丛之中,宽大且耀眼的枪芒闪现时,所过之处坠马的夏军骑士也是不计其数。虽然前方仍有密集的人马阻拦,一时间也不能冲到花荣的左近去,可也正因为如此,萧唐更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以狂猛无匹的威势一路率领骑众疾突了过去!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一员夏军骑士从马背上重重掼摔下来。不过,旁边另一人也被萧唐抡起一枪生生扫飞,那名骑士嘴中呕出大口的鲜血,又重重的砸在身后五六名同僚身上,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呼延灼统领铁甲劲骑也紧紧跟随萧唐,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夏军的骑阵,凡有挡在前面的敌人一概砍倒踏翻,随着尖刀一般的冲锋骑阵在夏军之中深入,也不知道有多少夏军骑兵被搠坠践踏在滚滚铁骑之下。

    此时在萧唐的眼前不断有刀枪人影闪过,虽然战场上双方在摩肩接踵的环境下厮杀使得他眼前乱花花的一片,可是胸口只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的萧唐仍然一边奋力冲锋,一边红着眼睛搜索花荣的踪迹。

    国逢战事,让花荣这个血气方壮、英气逼人的青壮俊杰刚得以在宋夏战争中展露出自己的英姿,难道却要过早得陨落了么?不会!我一定要把你这个兄弟救应出来!

    萧唐又虎吼一声催马疾进,手中錾金大枪也狠狠的掠过前来五六名起来阻截的夏军骑士,激血飞溅、头颅抛飞的同时,身后的连环马重甲铁骑呼啸而至,沉闷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虽然骑术精湛可是却也无法似重甲长枪兵那般结成枪阵抵御敌骑冲锋的夏军轻骑,根本无法抵挡宋军重骑势如披靡的冲锋!

    当萧唐又将个从侧翼企图偷袭过来的一名夏军骑士斩成两截,胯下火赤块千里嘶风马也一个纵跃跨出乱哄哄的骑阵的同时,萧唐终于见到了刚又将一个敌人搠于马下的花荣。

    而本来银枪白马打扮的花荣经过一连串的浴血搏杀,现在衣甲之也已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在近身厮杀的时候,花荣虽然能够凭着自己高强的枪法回避开被敌军极重要害,又接连将四面包围过来的敌人一一刺于马下。可是毕竟是以寡击众,再加上之前几个时辰激战下来,此时他也早已经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如今这一番死战,花荣更是豁出了性命咬牙苦撑。期间还有一个夏军骑将趁着花荣格挡不暇抡起铁锤狠狠得砸在了他的后背上,也使花荣早有一口淤血含在口中,待一枪直刺中将那偷袭自己的敌将咽喉之后,他才“噗!”的一口将鲜红的血液给唾了出来!

    恰在此时,萧唐也已经率领着成群的劲骑排山倒海般冲杀而至,在最为紧要的时刻冲溃了那些围攻花荣的夏军骑兵。萧唐急催战马奔至花荣面前,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向花荣发话时,早已经杀红了眼的花荣下意识的感到又有一员骑将杀至身侧,他怒吼一声,绰枪便向萧唐直搠了过去!

    萧唐忙侧身避让,随即探出手来一把抓住花荣刺出的银丝铁杆枪,并且急声向花荣喊道:“兄弟!是我!我们来救你了!”

    有翩翩儒将之风的花荣生得齿白唇红,气质也远比寻常行伍将官更为儒雅秀气一些,可是此时他满身鲜血,双目之中也满是血丝,英俊挺拔的脸上此时更是杀气满溢,也足见其与势众的夏军厮杀得又是何等惨烈与顽强。

    而听见萧唐急声呼唤,脸上血污与杀气满布的花荣这才微微一愣,他怔怔的望着萧唐,并喃喃说道:“哥哥小弟却不是在梦里?”

    萧唐蓦的感觉到心中酸楚难忍,他喟然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为那些百姓奋不顾身,不愧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如今我率领援军已至,也不至再让兄弟独身一人身陷险境”

    花荣微微阖上双目,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又道:“夏贼以为我大宋败了一阵便堕了气势以为只要趁势南下就能横扫边庭,咱们我们大宋的黎民百姓可是小弟叫那厮们在此不得寸进能随着哥哥金戈铁骑至边庭征战杀伐,小弟心中无憾,也幸不负哥哥重托,已然竭尽全力了”

    话音未绝,气力衰竭的花荣身子一歪,直接要从马鞍上摔落下去,而他胯下那匹身上还插着几支羽箭的白雷飞骓突噜噜打了个沉重的鼻响,随即它双腿一弯,眼见也要瘫软的卧在地上。

    萧唐与身后几名骑手见状忙抢将上前,并将花荣给搀扶住。眼见花荣垂搭下的右臂指尖仍然滴淌着从他撕裂的臂膀伤口中渗出的鲜血,萧唐目不忍视,他更是炸雷也似的大声喝道:“留五十骑照拂我花荣兄弟,其余将士随我继续全力抢攻,击溃这拨夏贼!!”

    身后将士尽皆高声响应萧唐,一队队连环马重骑与急劲骑又开始发力狂奔,漫天的杀机瞬时间似又高涨了几分。战马惨嘶声和鲜卑勇士的哀嚎声交织成一片,在呼延灼声嘶力竭的嘶喊号令声中,装备着沉重铠甲的连环马铁骑就如同一群生着钢筋铁骨、浑身长满尖刺的猛兽一般势如破竹,多数只身着兽袍皮甲的夏军骑众难挡其锋,当两军各自催使战马与眼前的敌军撞至一处之后,明显的是夏军一面的伤亡更为惨重了些。

    统领夏军先锋部的主将面色阴沉,眼见宋军开始渐渐在混战中占了上风,他思量片刻,随即说道:“罢了,宋军已抢得先机,再战下去胜负难料,不如暂且罢兵,传令下去命各部将官率部北撤!”

    旁边一员牙将闻言一愣,他说道:“理奴将军,咱们这便撤了?既然萧唐这厮肯在此露头,真要硬拼我军也未必会输于敌军”

    还没等那牙将说完,夏军主将冷哼一声,又说道:“无论是萧唐还是刘法,就早该跑他娘的!如今察哥令宁率大军就在北面二三十里处,宋军只能困守城塞,咱们麾下多是骑军,眼下也尽可切断其南归之路,就算他们据城死守,到头来也不过是留在里头等死?都说慈不掌兵,萧唐那厮先要搭救刘法,后要救护边境军寨这些宋民,却不知是他一头撞进了死地,如今他再想逃,也是晚了!”

909章 孤军据守,决战的前夕

    夏军的先锋部骑众虽然退却了,可是由于后撤及时又多是骑兵,是以并没有因为萧唐率部的突然打击而损失惨重。

    待萧唐率部返回驻守的城堡之后,立刻命令军中随行的郎中为花荣诊疗伤势。按宋制军队出师之时,皆令分遣翰林袛候疗视将士,并则医官随之,边郡屯帅也多有医官、医学随行,要说随军至边庭的这几个医官的确也都是医术精深,擅于诊疗外伤内伤的好手,只不过他们能在此处接连处理经过连番激战的将官伤情,完全是因为当时的监军正使蔡鞗嫌边庭苦寒、军中劳苦,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好多些能人来照拂,如今这些医官郎中处理伤情的本事,才算是于军中真正派上了用场。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诊疗过后,满头细汗的郎中便立刻向萧唐前来报说,花荣虽然战到精疲力竭,身上又受了几处伤,可是所幸的是性命并无大碍,但由于右臂连番发力造成筋肉撕裂、血流至肘,这段时日也只能将养调息,否则的话手筋肌腱断裂,就算一条膀子不至彻底废了,花荣开强弓引箭的本事,恐怕几无可能再恢复到无双无对的水准。

    换而言之,萧唐现在麾下暂时又损失了一个可用的战力。

    还有一件让萧唐眉头紧锁的事,在他调拨人马援护边庭军民的同时,也密切注意着北面由察哥统领的夏国大军的动向,经许贯忠、萧嘉穗等心腹谋士谏策,本来萧唐发奇兵搅扰敌军的两翼,混淆视线力图拖慢察哥所部夏军趁势进逼的势头。可是军略计谋运用之妙虽然存乎一心,可也是在势头处于劣势的时候不得已才出奇招诡谋弥补,现在在战略上牢牢占据着主动权的察哥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是一面扫荡着宋夏边境的军寨,仍一面步步紧逼向萧唐所处的城垒开拨过来。反而是自己派出去救援周边军寨、县镇大宋军民的几路人马之中,李永奇至今尚没有返回复命,甚至所部兵马也是杳无音讯,也不见有快马回来报说情况。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征战沙场稍有不慎便会兵败身死,何况自从萧唐决意改道前去驰援刘法,他也预料到了所将面对到何等险峻的局面,至于统领夏国大军的名将察哥的确也是一个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机会的可怕敌手。

    现在萧唐驻守的这座关塞虽经过麾下军健的尽力修补,本来城墙有不少地方面墙砖剥落大部,夯土垮塌,也早有军卒用木栅进行修补,可是这里仍然不算是墙高壕深的军州重镇,除了石块滚木之外缺乏大型守城军械,就连现在箭镞的数量也不容乐观。所幸的是可以仰仗地势的险要,城寨四周半面是刀削也似的险峻山岭,也教敌军难以摆开千军万马的阵势四面合围强攻。

    而且现在虽然缺少守具,在后方也没有宋军其他部曲相互接应,可是就算在后路被切断的情况之下,在此处作为依托的山岭间水泊木植广有,亦有飞禽走兽,就算被敌军切断后路且团团包围,饮水与食物堪堪也足以用度一段时日。毕竟宋夏国战,并非只在此一处相互攻伐,察哥也需要考虑到西面与东面的战局,不可能一直集结重兵而不顾其它战略要地的得失。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萧唐到底能在此坚守多长时间。

    如果放弃此处继续向南撤离,将这里的城寨要隘也让给夏军,对方畅通畅通无阻,不知多少敌军可以沿着此处通道源源不绝的南下,也不知还要沿熙河路、泾源路宋夏边境上的大宋子民要惨死在夏人的刀斧之下。陆续经萧唐点拨人马救应的边境百姓之中,也只有一小半住地靠南的已经迁徙至熙河路兰州治下较为安稳的去处。现在除了萧唐麾下的军兵,暂时被安置在城寨之中的仅老弱妇孺也足有两万多人,有这些民众拖延脚程,也绝对不可能抢在夏军合围之前转移回宋境腹地。

    放弃这些拖累行程的百姓?虽然萧唐也很清楚无论是西军中的宿将刘法,还是于宋夏边境达十余万之众的宋国子民,按照他们原本的命途轨迹也都是亡于夏军的大举反攻之下,从一开始萧唐便打算能够拯救这些孤苦无助的百姓的性命,尤其是现在他于城垒之中能够亲眼见到有无数逃难的黎民惊恐的瘫坐在地上,无论是身着皱旧袍子的地方大户,还是衣衫褴褛的难民伙夫、无论是有些力气的青壮男子,还是那些老人孩童萧唐从他们的眼神之中便能够看出现在所有避祸于此的百姓都把他与其麾下的宋军看成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当数万人眼中尽是哀婉乞求的神色,并向自己投射过来的时候,萧唐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变得沉甸甸的。

    虽然萧唐认为自己还算不上他心目中那等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可是现在拯救数万军民的重任此时正担在了自己的肩上,何况将来还有女真金国那等远要比西夏还凶恶十倍的大敌,自己本来就是为了改变历史中那场华夏中原王朝的浩劫而殚精竭虑至今,此时救不下这些百姓,日后又淡何能够力挽狂澜?

    “现在能够在边庭熙河路以北抵御夏军的部曲,就只有咱们这一路兵马了,想必局势再拖耗下去,部署于后方的禁军人马若是知道我等还死死的卡住此处关隘,也定然不会一直置之不理下去。我等留在这里力抗强敌,也不是寻一个死处,而是要在此抵御国门,不能再放夏贼长驱直入下去”

    城垒内简易的帅帐之中,萧唐面色凝重,他迎着迎着麾下诸部将官的目光凝声又道:“我萧唐与诸位相公并肩厮杀许久,自然也当坦诚布公,说个明白,我等在此死守拒敌,也未必能得朝廷犒赏擢升,以如此一支孤军苦苦抵御敌国大军,也是九死一生的勾当。可是男儿功名但在马上取,不在曲中求,我辈入伍从军,也是了大宋百姓不受胡虏的侵掠屠戮,倘若只着意于自己功名利禄,又岂是军中好男儿所为?是以我意已决,就算敌军势大,我等也仍要留在此处抗拒夏军,保我大宋百姓!”

    听萧唐斩钉截铁的说罢,坐在侧首的姚平仲却吁了口气,说道:“萧节帅说其它部曲的同僚若是得知我等在此力抗夏贼,不会一直置之不理,可是如今老种相公进逼横山六七座军州,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掌管西路兵权的可是童宣帅,若要等他发大军来接应我等嘿嘿,只怕也是遥遥无期了,可是男儿大丈夫要立不世之功,自然也都明白为何要投身行伍,我等既然已经肯与萧节帅前来,此时又岂会半途而废?”

    虽然在场其他将官未必会如姚平仲一般直接点出童贯十有七八仍要作壁上观,可是他们也都知道随着萧唐改道北上,救援刘法,说不定便已经算是得罪了那个大权在握的媪相,届时不被编排个说不清的罪名被打压构陷都是好的,盼童贯能够及时发兵前来支援?这事恐怕还要比教那权宦能够子孙满堂还不可能。

    不过虽然眼下只得孤军奋战,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想法几乎也都如姚平仲一般。而与萧唐并列端坐在正首的刘法此时也缓缓点头,说道:“若是舍下这些百姓腆颜偷生去,我等还算甚么救国扶危的军中儿郎?蒙萧节帅搭救,也教我能够捡回一条命来,如今又如何能保得这数万百姓免于夏人的刀斧之下,我等也全凭萧节帅驱策便是。”

910章 虎啸鹰扬,城头血战!

    不出五六日的光景,萧唐所驻守的城垒前方十里处便已是人头攒动,汇成了一片人海,但见集结的夏军阵型无边无沿,大有要投鞭断流一般的气势,也不由得教人望之心悸。夏国西部各处军司的精兵猛将汇聚一处,而自从察哥挫败刘法趁势南下,自童贯以下其他宋军部曲似没有一个人打算主动前来抵御反而要杀进宋国地界的夏军,就如同敌**队毫无动静一般。反而只有萧唐,他率领着麾下诸部已经历经连番惨烈厮杀的部曲仍然雄踞要隘,力图尽可能的救援那些孤弱无助的大宋百姓。

    在广袤的西陲边地之上,周围那些宋国治下的县镇、军寨、坞壁几乎都已是杳无人烟,而各部夏军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并缓缓的向那边的城垒开拨前行,随着军中一员夏将发出了一声近乎于狼嚎般的咆哮声之后,上万的夏军步卒齐动,数十具高耸的塔台也开始慢慢向前移动,一场惨烈的战事也终于拉开了序幕。

    萧唐矗立在城垒墙头,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城下蜂拥而来的夏军,在他一旁王进、姚平仲、吴玠、刘锜等将官目光也都齐刷刷的望向萧唐,随着萧唐微微一颔首,身后的军将嘹亮的号子霎时间也响彻军阵,早就严阵以待的宋军弓箭手迅速将长弓绰在手上,锋利的箭簇也已搭于箭弦,只须军官一声令下,这些久经战阵的宋军儿郎便会立刻向眼前那些呈排山倒海之势冲杀过来的敌军倾射箭雨。

    近了,再近些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萧唐双拳捏的噼啪作响,他双眸之中似也有熊熊烈火正燃烧着,待攻城的夏军步卒如同一片黑压压的蚂蚁,眼见要冲将至城垒的城墙脚下时,萧唐缓缓举起的右臂终于狠狠劈落下来,在旁的姚平仲发出的惊雷般的怒吼霎时也响彻城头:“放箭!”

    城头的宋军弓弩手闻言立刻张弓、拽弦、放手,顷刻间,数千支锋利的狼牙羽箭破空发出一片刺耳的尖啸,掠过长空,霎时又化作一蓬蓬冰冷的箭雨砸落在夏军的头上!

    一阵阵惨嚎声即刻而起,不断的有中箭的夏**卒哀嚎着倒在地上,可是他们的攻势也并未停歇,无数悍不畏死的夏军步卒冒着箭雨将几架云梯搭在了城头之上,这些的士兵口中衔着利刃,开始手脚并用向上攀爬,很快便已经有人接近了这座修葺得并不算十分高大的墙垣城头。

    在萧唐身旁各部将官尽皆有条不紊的号令所部士卒,宋军的弓箭手迅速奔下城墙头,仍在军官的命令之下向天攒射,一片片在半空划出道抛物线的箭雨仍然在射杀着外面攻城的敌军,手持神臂弓的强弩手侧退后数步,也仍觑准时机发步向前,再扣动手中的机括以呈直线射击且劲力恐怖的硬弩尽可能的射杀敌军。而长枪兵、刀盾手此时则挤满了城头,先是长枪手将手中锋利的长枪已经凌空攒刺而至,顷刻间便在那些堪堪要攀上城头的夏军身上搠出几个血洞。

    一排排长枪闪电般的刺出旋即迅速缩回,近百具尸体顿时从空中直直摔落,很快长度超过丈八的十几支大槊也从宋军阵中探出,并狠狠的撞击在勾搭在城头的攻城云梯上,那些云梯在猛烈劲力的撞击之下立刻往外倾斜,本来在云梯上攀爬的夏军步卒也都从半空中狠狠载落下来,随着云梯与躯体砸在下方那些躲闪不及的步卒身上,许多人被砸得筋断骨折,仍没有断气的也只能无助地正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滚木檑石也从城头上方倾泄砸落,被砸中的那些夏军肢断骨碎,在宋军凶猛的反击之下,夏军攻城的势头也终于为之一缓。

    可是还没等城头上的守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军中之中忽然又响起了阵凄厉萧杀的号角声,夏军便似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滔天巨浪,无数人头汇聚成的讲阵势又向城垒席卷了过去!

    在后方夏军的大阵之中也有数千支锋利的箭簇骤然破空射出,在空中划起一片刺耳的破风尖啸声,霎时袭至城头,并向守城的宋军倾泄而下。拥挤在城墙之上,来不及架盾格挡的宋军将士立刻便有不少人中箭身亡,一些人的身躯立刻从城头上栽落坠下,另一些中箭受伤的军卒身上插着箭簇却兀自不肯后退,仍然要留在墙头死战到底。

    “轰!”、“轰!”、“轰!”、“轰!”的巨响声骤然又在墙头炸起,无数激射而来的飞石将城头墙垣砸得石块迸裂,又是几块飞石夹杂着疾风劲雷之事骤然袭来,在墙头有不少宋军将士顷刻间便被击砸得筋断骨折、当场毙命!

    在城外与夏军弓弩手身侧的,还有两百多只在敦实的双峰驼间安置着扭力抛石机的骆驼,夏国泼喜军不停的将鞍袋里拳头大小的石头不断的射击出去,此时纵石如拳的抛石机施发出石弹与声势,几乎要比当时夏军大将仁多乙哩攻打萧唐死守的临夏城时,要高出数倍不止!

    没过多久,连绵不绝的石雨打击之下又有一团团烟雾冉冉升起,烟气呛人口鼻,想必也是夏军在泼喜军施发的石块之中添加了由狼粪、毒草、火药等材料集制成的毒烟弹,直教不少吸入毒烟的宋军将士开始剧烈咳嗽,被熏得涕泪横流!

    在无可阻挡的泼喜军旋风炮的打击之下,萧唐在亲随将官的拥簇之下也不得已开始向城头后方后撤,可是王进、牛皋、朱定国、翟兴、翟进等将官也连声喝令命令在城墙梯口处的宋军将士严正以待,凛冽的杀机在每一名宋军将士的眼眸中燃烧着,他们手中锋利的兵刃映出森冷的寒意,他们也都很清楚最为惨烈搏杀这才要刚刚开始。待毒烟稍微散之后,城墙下方大批夏军兵卒定然会趁此良机涌上城头,现在这般时候所有集的泽袍战友也只有抱成一团,才有机会活下去,否则的话不光是他们,连同城垒后侧避难的无数宋民老弱妇孺也要尽数亡于夏军的屠刀之下!

    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甚么计谋也都派不上用场,无非就是要拼得谁的兵战意更为旺盛,谁又能咬牙坚持到最后一刻萧唐心中念罢,他的双手也向腰间挎着的狼牙寒锋双刀的刀柄上摸了过去。

    “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蓦的萧唐振臂长嚎,口中高唱的竟是大宋边陲西军之中广为流传,当年也曾兼任于鄜延路任经略安抚使,驻守边境,抵御西夏的大宋名臣沈括做创的《凯歌》!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城垒之中对此军歌耳熟能详的西军将士,乃至靖难军与其余部曲的军卒几乎也都高声回应着萧唐高声嚎唱,霎时间气势澎湃的怒吼声响彻城垒内外,凛然的战意也似在刹那间冲上云霄!

    可是正当萧唐高声唱罢,正要拔出双刀的时候,却有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当萧唐回头去望,就见武松矗立在他的身后。武松面色决绝,忽的又展颜一笑,说道:“兄弟,你可是军中主帅,总是由你去搏命厮杀,我们这些在你帐前听命的将官又算甚么?现在可还不是要你轻动的时候,你我并肩子厮杀,不急于这一时!”

911章 比谁更凶!比谁更狠!

    伴随着人声鼎沸的呐喊声中,一大批手绰橹盾的夏军重甲步卒又已经拥到了城墙脚下,并将城门周遭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从城楼上放眼向下望去,便能瞧见眼前尽是黑压压一片如同蚁聚的夏国各部捍军。

    “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夏军精锐汹涌而出,这些剽悍善战的将士皆身披重甲、手执砍刀,趁着后方劲弩与旋风炮压制住城头的宋军,再度攀登上又搭建起来的云梯,又向城头的方向席卷而去!

    终于有百来名夏军步卒登上城头,他们立刻分头截住又往城墙边缘奔来的宋军将士,双亡亡命厮杀,惨烈的杀伐声霎时响彻城垣,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激血飞溅!

    “噗!”的声闷响,冰冷的寒芒疾掠而下,一把锋利的弯刀狠狠的切入一名西军将士的体内,虽然这个宋军将士的神情仍然呈忿怒状,可是他眼中的神采霎时间便已黯淡下来,一蓬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额顶到胸膛直到胯下暴然喷溅,他的身躯当即被斩成了两半。一刀斩杀了那宋军将士的夏军悍将被溅了一脸鲜血,反而伸出舌头贪婪的舔舐着唇边的腥血,他的双眸也似是嗜血的野兽一般,忽然那个夏国悍将提着钢刀向眼前杀来的宋军奔去,口中还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来的好!”

    那个刀口舔血惯了,在夏国甘州甘肃军司下辖的正规军中堪称最为剽悍好杀的夏军将官本来正待突出宋军阵中大杀四方之时,他却蓦的听到声直要穿云裂石的怒喝,那般声威反而还盖过了他浑如野兽一般的嗥叫!

    呼啸的破风声骤然响起,森然杀机随即席卷而至,那员夏军步将心头一突,下意识的挥舞起手中弯刀格挡了过去。

    “铛!!!!”

    剧烈的金铁交鸣震耳欲聋,一股霸道的劲力从弯刀汹涌袭来,直震得那员夏军步将右臂发麻,本来发足狂奔的他更是不由得倒退了数步!那夏军步将凶蛮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讶色,心中也立刻暗念哪个宋狗臂力恁般强横!?

    那夏军步将霍然抬头,立刻便瞧见一个生得眼光射寒星、两眉浑如刷漆,强健体魄也似摇地貔貅一般的烈汉暴然杀至,虽然这烈汉的相貌生得远比那面目凶恶的夏军步将端正,可是此时但见他瞋目切齿、双眼如炬,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凛凛杀气竟然似是一头比那夏军将官更加凶暴的野兽!

    “我武松凭手中双刀,最喜好杀你这等凶蛮的撮鸟!!”

    武松怒声喝罢,抡起膀子罩着那夏军步将兜头便猛劈了过去,那夏军步将反而一时手脚慌乱,如今情形便似是一只曾撕咬吞下过许多走兽的嗜血野豺刚要逞凶,却没有想到对面却蹿出个咆哮山林的猛虎!

    本来身手武艺走的是江湖路数的武松,先前在夏军铁鹞子重骑的冲锋中勉强得以自保,后来在救下刘法的时候于深山中又被善于山林作战的步跋子军包围之前又是败阵,也早使得武松心中怄着鸟气,如今自家兄弟坐镇中军,城垒后面的山岭间又有无数宋民百姓需要大宋军中儿郎救护,是以虽然武松虽然浑身伤势未愈,可是他甫一与敌交手也仍立刻发了狂性。

    于城垣之上步战厮杀我正拿手,此时一大施拳脚杀个痛快,又更待何时!?

    杀气满溢的武松一刀刀劈斩下去,雪花镔铁双刀闪现出的寒芒赛雪欺霜,并且连绵不绝的劈向那员夏将轮挥的斩贼弯刀刀刃之上,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不绝,直要震破人的耳膜,而那个双手曾沾染过几百近千人鲜血的夏军步将,在武松咄咄逼人的强攻之下也似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又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反攻上前。而武松身后的宋军将士,以及随着那个夏军步将攀上城头的夏军步卒也都发喊暴冲,双方人马恶狠狠的撞在一起,城头上血战厮杀的形势也更加惨烈起来!

    宋军与夏军双方倒地的步军越来越多,城头上方满是鲜血流淌,断肢残骸也散落了一地,正在奋力搏杀的武松眼见勾搭在城墙边缘的云梯越来越多,一批批蚁附也似的夏军步卒不断的向城墙上方涌来,他心中也暗付道:要杀这厮只怕还要磨耗许久,可是眼下战情紧急耽误不得,终不能在此与他一直放对下去。都说兵行险着,就算拼着凶险也要尽快除了这厮才是!

    心中念罢,武松“唰唰唰唰唰!”猛的又接连劈出七八刀去,直迫得那夏军步将连退数步,武松趁势又剁翻了一个企图从斜侧偷袭过来的夏军步卒,而又故意卖了个破绽。那夏军步将见状眼中凶芒暴盛,他双手绰住刀柄,抡起弯刀便罩着武松的腰肋狠狠剁将下去!

    眼见避无可避,可是就在电光火石之际,武松忽然双步一错,身子似陀螺般骤然一转!来势甚急的弯刀也已堪堪掠过武松腰间,入肉一两寸的刀尖切割开武松腰肋的血肉,迸射出鲜红的血液,但武松虽然挨了敌将一刀,却也并非是致命的伤势,然而那员夏军步将斗得早已是头脑发热、双目赤红,他想也不想的用尽浑身尽力意图一刀斩杀了武松,可是如今反倒是他力道用老,来不及收招回防!

    高手过招,胜负在很多时候都在一念之差。而在那一刹那间,这员夏军步将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方才那般形势,这个宋将竟然拿自己的身子诱使我着了道当真也是个玩命惯了的狠人!

    一眨眼的功夫,武松又暴身而起,先飞起左脚重重踏在那员夏将的胸口,还没等他向后飞出时转过身来右脚也狠狠蹬了过来,势无可挡的力道使得那员夏军步将的胸膛整个凹陷下去,诺大的身躯也猛然向后飞出两三丈的距离,旋即直直朝城头下方栽落了下去!

    武松的双足刚一沾地,便又暴喝一声,疾步杀进了攀上城头的夏军阵中,手中两口削铁如泥的宝刀上下翻飞,登时又在夏军之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但见武松所过之处,夏军步卒不是被斩翻到底,便是如波分浪裂的推开,还将七八个同僚挤下了城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阻挡住武松片刻!

    守城的宋军步卒眼见武松悍勇绝伦的战姿而士气大振,他们也先后冲杀上去,切瓜切菜一般放倒眼前的敌人。而武松刚又挥刀横扫,将个夏军士卒的首级斩落,他忽然却止不住步履一阵踉跄,险些坐倒在地。

    在腰肋间被那夏军步将挥刀划开的伤口鲜血兀自泊泊涌出,连番剧烈的厮杀之下,浑身本来包扎好的伤口有数处也已经再度迸裂,可是性情刚烈坚韧的武松仍旧屹立不倒,还攥紧手中双刀怒目瞪视着城墙上汹涌不断而攀登上城头的夏军士卒。

    不管是面前形势紧急,武松又瞧见距离自己三四十步开外处,又有些夏军士卒从城墙上冒出头来,可是旁边数名宋军甲士已然怒吼着发力向前,挥刀劈斩,“刷”的一刀过去,锋利的腰刀便已剁进其中一个军卒的半截身子。可是随即另有更多的夏军死士怪叫着扑上前去,薅住那几名讲宋军士卒的臂膀衣襟就地滚上墙头,便是那个从斜肩处被钢刀斩入,却仍一时未死的夏军步卒也狂叫着撕扯住一刀正要取了自己性命的宋军,两人身子一折,同时向城垣外侧摔落了下去!

    武松见状咬着牙本待冲将上去,可是他却听身旁暴然冲出一团黑凛凛的人影,也正如方才他浴血搏杀的模样一般,化作道黑风已然暴冲至夏军又攀登上城墙的去处!

912章 这次的战死,不会是个笑话

    城墙上又被夏军冲杀上来的位置,宋夏双方士卒嘶声狂叫,发了疯一般挥舞兵器朝着面前的敌人斩去,还有不少士兵滚在地上扭打着,他们互相或是向对方的眼睛扣去,或是死死扼住敌手的颈项,或者张口以森森白齿咬向对方的喉咙。

    城下有更多蚁俯而上的夏军推开阻挡在城墙垛口的尸体,当他们登上墙头后立刻挥舞起手中兵器,劈头盖脸的朝着周围迎上来的宋军士卒砍去,可是当这些夏军兵卒攀登上城头刚开始要做白刃战之时,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却是体魄雄壮如牛,生得黑炭也似的牛皋!

    眉目狰狞的牛皋高举手中双锏,战意勃发之下,穷的怪力在牛皋体内激荡,但见他颌下的虬髯也钢针般根根竖起,他两条臂膀布满了似蚯蚓般的青筋,筋肉也呈块状的突起!

    两条四楞镔铁锏同时向面前那些夏军猛抡过去,先是一名夏军将官的肩膀挨了一记,肩骨登时被砸个粉碎,另一个士兵天灵盖也被铁锏扫中,脑袋也立刻似个被砸裂的西瓜般暴裂开来!在牛皋身后,党世雄、党世英、王文斌等靖难军中将官也率部挥舞兵器狂奔过来,紧随着牛皋死命要将攀上城墙的敌军尽数歼灭!

    此处的城垒缺乏防御工事,现在也只有仰仗城墙消耗敌军的兵力,而攻城的夏军人多势众,并且源源不断的向城头涌来,战到了这般时候也只有凭着守城将士的血性与毅力咬牙顶住敌军的强攻!

    经过连番大战之后,萧唐麾下统领的几拨人马之中,靖难军的伤亡相对其他西军部曲要小了许多,这也是由于那些于边庭与夏军杀伐经验极为丰富的部队承担了更多与敌军正面硬碰的任务,可是如今靖难军的将士经历的战阵的次数、规模、惨烈程度也都远胜其他军州指挥使司下辖的那些疏于训练、军纪松懈的禁军,这些见惯了血的军中儿郎也很清楚现在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情形,是以也都战意狂热,只见刀光霍霍、血光迸溅,双方怒吼声与惨叫声交织成一片,在紧促的金铁交鸣声中,断肢鲜血横飞,在这空间有限的城墙之上,宋夏两军的兵卒别无其他念头,只要杀!杀!杀!

    “直娘贼!拼了!!!”

    牛皋瞪目暴喝,手中双锏左右飞舞,这边一记狠狠敲在个敌军的胸膛上,“嗵!”的一声闷响,那边又是一锏横扫过去,“咔嚓”又是声脆响将个甲士腰间数根肋骨敲得碎裂,沉重的闷响与骨碎的脆响接连响起,只一会的功夫便不知有多少夏军兵卒亡于牛皋的双锏之下,几个脑袋整个碎裂开来,鲜红的血液与白色的脑浆溅得牛皋满身都是,可是他就仍旧似一头发了狂的疯牛在乱战中横冲直撞,根本没有人可以遮拦得住!

    只是周围十几架长梯上源源不断的有人冒出,牛皋的呼吸渐渐沉重,他的左肩也愈发麻木起来。当时在萧关南侧通峡寨附近的坞壁与敌军厮杀时牛皋的箭疮也并没有痊愈,可是一来牛皋生得皮糙肉厚,二来他箭疮的伤势较关胜要轻,是以也能勉力厮杀,可是激战的时间一长引动伤口仍使得他的锏法打了些折扣,是以眼见有个夏军将官从斜侧杀出,并挥刀朝着他的腰肋狠狠剁来,牛皋本待抡锏朝那敌将的头颅砸去,钻心的痛楚蓦的袭上心头,牛皋肩头一麻,攥在手中的铁锏也险些摔落在地!

    忽然间那夏军将官却剧烈的抽搐了下,他瞪着双目伏头去望,就见自己的胸口上透出了半截枪锋,鲜血滴答滴答的砸落在地。长枪旋即抽出躯体,那夏军将官怒目圆睁得扑倒在地,牛皋这才觑清在那本来要偷袭自己的敌将身后,正手绰着长枪的王文斌。

    周围宋夏两军的士卒仍然疯狂的厮杀着,面色苍白的王文斌吞了口吐沫,他强打笑意刚对牛皋点了点头,却冷不防旁边又撞出个敌军来,锋利的长刀也狠狠的插进了王文斌的腰肋!

    牛皋见状更是发出了声震天撼地的怒吼声,他立刻抢步上前,抡起铁锏砸碎了那个敌军的头颅。王文斌正感到身体麻木,胸膛气闷窒息的十分难受,冰冷的寒意也从腰肋蔓延开来,王文斌怔怔的低下头来,就看到如注的鲜血从自己身披的铠甲缝隙间沁出。

    既然投身军伍,做的便是舍命的勾当要争番功名好歹我也是死在了战场之上这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王文斌双目空洞、嘴唇微颤,他似乎仍有话要说,可是却只能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终于王文斌的双膝一软,先是跪倒在地,旋即又直挺挺的摔在冰冷的城墙上,他灰暗的眼眸仍没有合拢,一对招子仍直直望着前面,只是虽然生命的活力几乎消逝,却见王文斌的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倒似是一种释然

    都是为国出征与敌邦厮杀,王文斌到底还是倒了下去。可是这一次他的战死,却绝对不会成为一个笑话。

    虽然牛皋与王文斌的交情并不算很深,可毕竟做了一段时日的袍泽同僚,他又是在帮助自己之后反在乱战中被敌军所杀,这也使得牛皋悲愤填膺,眸子中更是燃起无尽的忿气与战意,他歇斯底里的狂吼一声,舞动双锏发足狂奔,犹如一头野牛般恶狠狠的撞向城墙上的夏军人群中!几名士兵被他无比迅猛的撞击撞得倒飞而出,刹那时又接连又十几名夏军步卒在他势如暴风的双锏下头裂骨碎、当即毙命!一路平趟猛冲牛皋再撞翻了十余人,本来在墙头上站稳脚步的夏军阵顷刻间又被一股怪力推挤,竟然都被牛皋硬生生的撞得飞出了城墙!

    嘶声咆哮、发足狂奔的牛皋冲到城墙墙垛边上,他气喘吁吁,赤着双眼向下一望之后心中却蓦的一震,仍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放眼望去仍然是无穷无尽的敌军兵马,城墙下方黑压压人头攒动,悍勇的夏军步卒摩肩接踵着争着要还挤到前头,甚至狠狠的挤推开旁边的同僚大步向朝上爬来,就如同几万只要争着冲进羊圈吞噬血肉的豺狼!

    而此处在城垒远处观战的夏军主将,却正是先前曾率领奇兵攻打临夏城的仁多乙哩,他勒马站在高处,距离他前方五十步远还有是百来名夏军刀斧手一字排开,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提着血淋淋的长刀,而在阵列前面还有百来具双臂反剪的无头尸身。

    这些被砍下头颅的尸首体腔内甚至还涌出鲜红的血液,他们都是前几轮攻城中一时溃败下来,或者是畏惧不敢向前的夏军兵卒。本来夏国以往的军事手段十分灵活,他们配合地理优势,有利则进、不利则退,如果强攻城池的代价忒大也会避免填命式的攻城手段。可是如今仁多乙哩奉察哥之令不计代价必须尽快攻破这座城垒,那些士卒被斩首血淋淋的处刑惨状也震慑了前来攻打城垒的夏军所有部曲,各部将官声嘶力竭的喝令麾下士卒涌上前去,所有士卒又怎敢不去冒死攻城!?

    “这拨宋军果然了得,确实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仁多乙哩悠然念罢,旋即嘴角又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可是待察哥宁令很快便至,无论是刘法、萧唐还是宋**民,也该是你们尽数死绝的时候了!”

913章 攻方凶猛,守方后招

    饶是守城的宋军奋力厮杀,蹬上城头的夏军士卒仍是越来越多,牛皋、武松、党世英、党世雄等将官虽然率领兵卒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可是夏**阵后方有大队的监军压阵,驱使着攻城的士兵全面涌向上城墙,也使得城墙上由宋军将士组成的血肉人墙也被冲出几道口子,只怕被夏军各部的悍军冲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无数的战士拼死搏杀,倒在血泊中的士兵越来越多,那些被调拨来强攻城池的夏军根本无路可退,在他们周身左右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所有人都赤红着双疯狂屠戮,不止是攀登上城墙的夏军悍兵也越来越多,城墙上倒下的尸体也正在不断增加。

    饶是有一身惊人业艺的武松、牛皋等人,他们的本事在这般两军混战之中活动的空间也愈发有限,飚起鲜血残肢的刀枪剑戟如狂风暴雨一般,时常刚劈出一刀的同时,周围便有几支长枪齐往自己的身子搠来!现在双方比拼的就是谁的出手更为果断狠辣,甚至谁的运气更好一些,往往还没等觑清敌军的相貌,便已立判了生死!

    “嗵!”、“嗵!”、“嗵!”城外也有夏军军健正以攻城车猛烈撞击着城门上,被铁闩死死框住的城门已经出现了些裂隙,眼见很快就要撞开。而在第一道城墙后面更为残缺破旧的墙垣上方,萧唐目光如炬,死死的瞪视着前面惨烈的战况,他的手指不由的微微抽动着,下意识的往挎在腰间的刀柄上摸去。

    过了片刻,萧唐长舒了一口气,并向身旁的王进望去,王进见罢面色肃穆的点了点头,并忽然高声喝令道:“后撤,退至第二道壁垒守备!”

    前方死战的武松、牛皋等人听见后面响起嘹亮的号角声,他们与一些悍勇的军卒立即殿后死死抵挡城墙上方夏军的猛攻,党世英搀扶着挨了一刀的党世雄缓缓后退,也开始率领其他士兵向后方撤离。可是武松、牛皋等猛将虽然能凭着过人的武艺率领军健且战且退,强攻城头的夏军士卒自然也要死死咬住这些被他们缠住的宋兵,一面缓缓后撤,另一面却是争先恐后的向前往涌来,此时也已有数百人涌到了城墙下方,而第一道城墙此时也已经被夏军全面占据!

    眼见许多夏军也涌到了第一道城墙与第二道城墙之间的空地之间,喊杀声中,李孝忠率领甘陇义勇也忽然杀出,狠狠撞击敌军阵中,以策应武松与牛皋等人迅速撤到第二道城墙关内!三棱浑铁枪血光飒飒,只一会儿的功夫李孝忠浑身也尽被鲜血所浸染!

    按说李孝忠这个正史中有能力统领义勇孤军苦守陕州,与吞并河东乃至陕北的金军大小血战两百余次,仍能力保两年不失,也是个极擅长打守城战的猛将,虽然如今于两国交战规模的战事只是初出茅庐,可是他凭着血勇也足以在一时间抵住夏军的猛扑!

    满身血污的李孝忠在人群中辗转血战,便如同一团血影,长枪被他舞动的锋芒绰绰,接连狠狠搠在周围十几名冲杀过来的敌军士卒身上,一个夏军兵卒咽喉飚血,捂着脖子仰面栽倒,他身后另一人旋即也被分量极重的枪杆砸中,“噗”的一口鲜血倒飞而出!虽然后面又不少身披铁铠的甲士杀来,李孝忠不退反进,双手紧攥枪杆向前一送,顿时洞穿三个士卒的胸腹,人已经跟着长枪一送冲了上去,左手长剑已经挥出,血雨平过,那两名甲士的身形顿时矮了半截,血雨也劈头盖脸的浇下,这个时候,人们才看见这两名甲士的头颅,都已经冲天飞起!

    “嗷!”的一声长嗷,李孝忠拔出长枪,再用力一挑,锋刃将左侧一个士兵的脸庞切割成了两截。呼吸也愈发急促的李孝忠又是一搠,手中长枪毒蛇般探出,并直直地搠进个夏军兵卒的腹部,又从他的后背贯体透出,滴滴殷红的鲜血顺着枪尖锋刃嗒嗒滴落,很快便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李孝忠刚要再用力拔出长枪,可是那个双目赤红的夏军将士竟然伸出双手死死握住矛柄,反而恶狠狠的往自己腹部的方向发力!贯体而过的长枪枪杆仍是将那夏军士卒的身体穿透,李孝忠面露诧色,他瞪视着你那个双手兀自死死攒住长枪不放的夏军士卒,并瞧见对方脸上竟又露出了癫狂狰狞的笑意!

    自己麾下的甘陇乡勇义士也已经死伤大半,而后撤的宋军部曲也正在奋力与其他敌军厮杀,一时间救援不得,李孝忠眼见周围斜侧有个夏军悍将挥起大斧恶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脖颈斩来,他只得双手撒开枪杆,并就地一滚堪堪避开了对方致命的一击。

    霎时间,李孝忠感到自己背后似被人劈中一斧,使得他整个身体忽然都似失去了知觉,他踉跄两步扑倒在地,心中蓦的生出一个念头:我有幸拜识萧任侠,正要随他建功立业,以求在青史上留个好名声,只是天下胸中怀着壮志,却恨屈沉埋没的豪杰不知凡几,遮莫我也要死在此处!?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拔剑疾出,足尖于地上一点,便如乳燕投林一跃那人似凌空掠出一丈有余的距离,冷冽的剑芒闪现,但见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几个夏军步卒在剑光中扑倒在地的同时,那道身影又是一跃,似使出八步赶蝉的手段如飞仙般飘然而至,银光熠熠,剑影闪过时,手中长剑也已经刺进偷袭李孝忠的那员夏军将官的后心!

    李孝忠惊愕的抬头望去,就见平素多是身青袍白衣的打扮,书生气甚浓的许贯忠此时全然再无以往那般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身上暂且披挂的双面铁铠溅然鲜血,本来干净整齐的衣袍上也是阵阵殷红。许贯忠一边出剑刺死个从旁杀来的敌兵,一面急促的向李孝忠说道:“我等也须赶快退到后面城垣里去,才好用计!”

    这书生本是萧任侠帐前的幕僚,只是奉了萧任侠的帅令在此调遣部曲行事,我只道他早已后撤了去,却仍在此处策应我等后撤?

    李孝忠脑中念头一闪,眼下这般紧急的形势也来不及细想,便立刻又站起身来,抽出挎在腰间的钢刀与许贯忠一边并肩踏过地上零碎的断肢和粘稠的血液,一边后率领其他宋军士卒向后方撤去。

    当宋军将士撤离至后面的城垣,其他部曲立刻一面堵在城门口死死抵住要涌撞进来的夏军士卒,一面又有将士在墙头将无数乌沉沉的瓦罐狠狠抛出,扔进第一道城墙与第二道城墙之间蜂拥而至的夏军人群中中,瓦罐撞上了那些士兵的头颅、身体上纷纷碎裂开来,罐里的油水顷刻间也浇得许多军卒满身都是,夏军军卒发觉那些黑油油的液体十分粘人,他们的脸色立变,并且接连着惊叫长嚎起来:“猛火油!快撤!!”

    然而与此同时,就听“飕飕飕飕飕!!!”的箭啸声不绝,城墙的另一头星星点点,蓦的似攒住许多璀璨的飞星,数百枝火箭直直抛射到半空之上,旋即便又漫天洒落下来!

914章 萧唐与察哥,死敌相见

    数百只支火箭凌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之后旋即扎落而下,终于轰的引燃了猛火油,那些最先被猛火油浇盖的夏军士卒顿时都被烧成了个火人,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在他们周围的同僚只觉得烈火扑面根本不敢前去搭救,并只顾惊慌的转身逃去,可是地的猛火油极为粘湿,许多士兵脚下一滑,先后也都摔落栽倒在地,很快也被烧起的大火淹没。

    所有攻城的夏军心寒胆破、无比惊惧,就算这些士兵很多人悍不畏死,可是又有谁愿意被烈火慢慢吞噬,切身体会到被烤成焦炭的那般感觉?可是由于攻城的势头过猛,第一道城墙与第二道城墙之间的空地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被攻城车撞开的城门内外也满是夏军步卒,饶是大批士卒想逃,却被身后大批己方同僚给堵住,燃烧的火焰最先引燃那些溅在夏军身的猛火油,很快便也向那些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夏军士兵燃烧了过去!

    天地间骤然似耀起了诡异的凶芒,数处腾地窜起烈火合为一体,最终促使火势又蔓延开来,片刻间,在城垒前面形成了一片火海。而萧唐率领宋军诸部将士虽然避身于城墙之后,可是也能感受到热浪滚滚用来,挨得近些的士卒也感觉烘烤的热气难耐,但是总要好过那些烈火彻底吞噬的夏国士兵。

    凄厉至极的惨嚎声一直没有停息过,城外监战的仁多乙哩眼见烈火之势冲天,他也只能瞧着麾下无数儿郎正在烈火之中哀嚎挣扎。仁多乙哩眼中映着凶猛的火势,内心也熊熊怒火正腾腾燃烧着,可是如今不只是那猛烈的滔天怒焰,滚滚浓烟被风势带起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席卷过来,己方的兵马别说是攻城了,便是挨得近些便会被浓烟呛得目不视物、无法呼吸,他也只得等火势渐歇下来之后,再度命令麾下儿郎强攻

    经过这场惨烈的攻坚战,城垒前方大部分器械工事被焚毁、第一道城门被撞开,大片城池也已经垮塌,前面的墙垣废墟已经彻底成为一片废墟。从后面的墙垣向前面望去还有黑烟袅袅,余火仍未熄灭,呛人的浓烟、浓重的血腥味、还有那种血肉被烤焦的糊味扑鼻而来,教闻着的人不由得欲呕想吐。萧唐矗立在墙头凝视着前面又排开阵势的敌军,脸神色也愈发的凝重起来。

    己方兵马正争分夺秒的加固这道城门与城墙,而先前的几场守城战,萧唐统率兵马死死抵抗住敌军如排山倒海的猛攻,将敌我伤亡比例硬生生打成了一比三十几,可是如今内侧的城墙工事还不比外侧的城墙、城门高大坚固,就连一些简陋的守城器械也已使用尽了,萧唐也打出了最后一张能够大量歼灭敌军的好牌,现在也只得仍与麾下将士以血肉之躯再度抵抗夏国大军的强攻

    看夏国各部兵马的阵势动静,只怕很快便要发动起更为猛烈的攻势。

    忽然胡笳与号角声接连响起,一身连着一声在夏军大阵之中回荡着,萧唐身边立刻又聚集起大批的将士,在城垣望楼之注视着敌军诸部之间各色旗号下翻飞。

    两千在城垒前巡视哨探的夏军轻骑催骑狂奔,在城垒前面排开稀疏的队形,呼哨往来间,劲骑奔至守城宋军神臂弓射程范围的边缘位置,而宋军这边的城垒与后面的营寨鸣锣号令声也是不绝于耳,各部将官紧急发号施令,一队队的宋军士卒立刻涌到城垣前面,弓弩手、刀盾手、长枪兵层层叠叠排开阵势。虽然夏军动作突然,可是这些将士准备应战时仍然井井有条,不见有一丝慌乱。仗都已经打倒了这个份,城子被攻破便是十死无生,谁他娘的又会情愿乖乖的在夏人的屠刀之下就范?

    可是看来夏军各部兵马仍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随着战场游走的夏军骑兵发出一连串的呼哨声,大阵之中又涌出一排排都重装步兵,他们也迈着整齐的步子缓缓向前涌动,后面成群成批,挎弓按箭的强弓手密密麻麻聚集了更多,但见一排排阵列汇集成的大阵望不到头,一股肃杀惨烈的气息也似已扑面而来。

    矗立在望楼之的萧唐看到夏国如此军威,心中暗念道虽然西夏国力远不及大宋,可是这些兵马可以说是这个帝国的精华所在,又是在一员时之名将的统领之下自己为了搭救刘法与边庭的无数军民百姓,而从战局的一开始便处于被动的一方,一直硬抗至今已经殊为不易可是当我集结绿林中麾下数路义军兵马时,面对这么一支军队时,届时又会有多少胜算?

    毕竟如果连倾夏国之力的兵马都战胜不得,驱逐那如日中天的金国大军,则更是痴人说梦。

    夏军大阵深处蓦的又接连传来阵阵的欢呼声,就看见两个布阵缓缓分开,打出的无数面牙旗迎着狂风猎猎作响。捧旗骑士,一队队身披重甲的骑兵策马而过,身后有更多勇士与夏军各部的将官,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个身披华贵金甲的汉子驾马踱来,各部夏军将士也声嘶力竭的齐声高呼道:“察哥宁令!察哥宁令!察哥宁令!”

    萧唐心思一动,他心中暗付道:来的这个,便是夏国的一代名将察哥?

    不说此人在先前数次宋夏战争之中于夏国战功赫赫,给宋军造成无数次惨重的打击,他于夏**中也是实力派的掌权人物。此番萧唐改道前去援救刘法之后,便险些在他的指挥下全军覆没,大宋西军中的天生神将刘法更是惨败于他的手中险些丢了性命不过说起来萧唐、察哥二人虽然早已经是死敌的关系,他们彼此却仍未在战场打过照面。

    夏军数个大阵之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仍是不绝于耳,由此可见此人在夏国也是个甚得军心的人物。如今察哥忽然又摆出恁般大的阵仗,却不抢先发动猛攻,遮莫也是心存要面见萧唐、刘法的打算?

    激荡着欢呼声中,察哥在亲随卫士的拥簇下也来到了城垒前神臂弓射击范围边缘的位置,他猛的一勒胯下骏马的缰绳,周围的骑士也纷纷勒住战马。顺着战马兜了一圈之后,察哥又眺目向面前城垒宋军城墙的那些敌军,他大概也能看清有无数张强弓硬弩都已经张满,向自己这边觑将过来。

    察哥见状淡淡一笑,旋即他果然放声喊道:“本王与刘法将军、萧唐将军鏖战至今,虽然各为其主,却也敬佩两位统军的本事!却只恐今日过后,我等也再无一较长短的机会,但求于此与刘法将军做个诀别,也求能拜识萧唐将军尊颜,还望莫要吝于一面!”

915章 舌战番王,黄泉路上的“人情”

    察哥一语方罢,周围戎卫的亲随将士也都开始高声附和,紧接着身后成群的夏军大阵中嘶声高喝,那般场面远远望去端的是声势浩大!

    在望楼之上,刚刚奔将上来的朱定国听夏军齐声呐喊,他啐骂了口,又忿声说道:“直娘贼!这藩王也未免忒过狂妄了些!以往数次交锋,这厮不敢与刘经略正面厮杀,时常躲避我军锋芒,若不是刘经略遭童贯那阉贼逼迫出兵,此番又怎会败在他的手上?如今真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却要瞧这厮耀武扬威!”

    在旁的刘锜也抱着膀子,冷笑说道:“说千道万,这厮要卖弄闹腾,终究还是要决一死战,尽管兵来将挡便是,事已至此,还与这厮多费甚么口舌!?”

    “以往也不是那察哥畏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是他极善于捕捉战机,不会选择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轻举妄动既然做了许多年的宿敌他若要见,又有何不可?”

    萧唐、朱定国、刘锜等人就听身后刘法长声叹罢,待他们回头去望时,就见翟进背伏着刘法,一旁还有翟兴也小心搀扶着也登上了望楼。因为刘法双腿摔折,行动不便,也难以来回奔走指挥部曲,是以萧唐便将他与其余逃亡至此的流民百姓安排在城垒关隘后侧的山岭间。

    按说刘法自打从军入伍以来长期征战边塞,成名于宋夏之间的战事之中,他身经百战而得西军将士崇敬,也更让夏人闻名敬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法本来就因为这次惨败的确感到十分不甘,听得察哥这个多少年来的老对手扬言要与他做诀别,于此时此地,他又怎肯堕了气势!?

    刘法抬头向萧唐望去,他淡然一笑,说道:“萧节帅,那察哥的确是极擅审时度势的将才,麾下又多有智谋勇烈之士,往年我与他在边庭对持,互闻名头,却也没有机缘与他于阵前议长论短如今察哥以势迫人,自然也不能教夏人以为我等心存怯惧了”

    萧唐闻言也点了点头,笑道:“刘经略说的甚是,那察哥既然恁般张牙舞爪,只怕还以为他是赢定了,说不得也需要挫一挫那厮的锐气!”

    对刘法说罢,萧唐又向城下察哥一行人马遥望过去。眼见夏军摆开的大阵兀自振臂高呼,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萧唐便打定了主意,竟然暗自以天罡五雷正法的法门调息气血,他将气慢慢吸如下丹田,将气吸足后,忽然张口朗声大笑起来。

    爽朗豪迈的笑声响彻云霄,虽然萧唐大笑的声音还没到如迅雷之势疾泻声闻数里那般夸张的境界,可是响亮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入了城垒前面所有夏军将卒的耳中!

    按说双方距离甚远,也需要旁边的亲随扯起嗓子就大声转述出话来才能教对方听得清楚。可是萧唐大声笑罢,旋即又声如洪钟的高声说道:“原来是夏国晋王察哥,我萧唐多曾听说过你的名头!先前与阁下率军厮杀对持,却无缘得以一见,我委实也感甚是遗憾!如今你既然不不惜再丢下无数儿郎的性命,定在此要决个胜负生死,我与刘经略尽管奉陪便是!却不知阁下还有甚么话要讲!?”

    浑如要穿云裂石的声音传入察哥耳中,胯下的坐骑也不安的仰蹄打了个鼻响,大阵之中本来振臂高呼的夏军有不少人面露惊异之色,一时间萧唐嘹亮的声音似要压过千军万马的气势,也不由得教他们心中顿感惊奇!

    本来打算于阵前折辱宋军气势的察哥双腿一夹,稳住了胯下有些惊慌的神驹,他又讶然向城垒那边的望楼觑将过去,旋即面露笑意,喃喃自语的说道:“这个萧唐,倒还真是个能人”

    过了片刻,察哥便又朗声说道:“原来阁下便是萧唐萧将军?听闻阁下在宋境号为任侠,年纪轻轻便官居一方节度使,又在宋廷枢密院中做得要职,果然是后生可畏!只可惜如今你也如刘法将军一般,率领残部苟延残喘,已是无力回天!只能怪你宋国凌迫我邦,无论是你与刘将军也忒过托大,事到如今才身陷死地!本王求贤若渴,似阁下与刘法将军恁般豪杰,本来也甚愿结识一番,可是尔等侵我家园故土,本王也绝对容不得尔等率领宋军要来便来,说走便走!本王也总要要让宋人明白,犯我大夏者,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察哥高声喝罢,身后成群的夏军将士又似一群群被挑动起嗜血本能的野兽一般,歇斯底里的狂声怒号起来!刹那间杀气漫天,所有夏军将士只待察哥一声令下,便要立刻悍不畏死的再度向城垒那边扑去!

    萧唐冷笑一声,旋即又高声喝道:“正所谓一时强弱在于力,千古胜负在于理,你夏国自平夏之败,屡次请命向我大宋乞和,可是尔等仗着横山天险屡次出入边庭,犯边境屠杀劫掠,祸害我大宋百姓!何况昔年夏、绥、银、宥、静、灵、凉等诸州本来在夏国未立之前,便皆为我大宋治下军州,尔等趁乱攻占,西陲宋民百姓苦受兵灾劫难,我等身为大宋行伍官将,自当戡定祸乱!既然你夏国治下许多军州本是我大宋国土,夏人势弱不能守,我等自当为国效力,为我大宋物归原主!

    察哥令宁,一时胜负不足以论一世成败,你虽一朝得势,我萧唐与刘经略的项上人头,却还安安稳稳的顶在脖颈上,孰胜孰负,犹未可知!可是如今东面老种相公率军进逼横山堡寨攻无不克,西面又有我大宋雄狮虎视眈眈,如此夏军败相已呈!既然察哥宁令仍然一意孤行,抗拒天兵,我等也自然也要奉陪到底,再与察哥令宁好生计较一番!”

    好一张伶牙利嘴!

    察哥心中念罢,他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又道:“萧将军以为事到如今,还能有甚么转机不成?你宋军中童贯那厮屡开战端,我夏**中儿郎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宋国自诩中原正统,以为国力强盛便要凌压邻邦,可是自古晋、隋、唐诸朝哪个又曾千秋万代,永做中原之主?盛唐之后梁、唐、晋、汉、周数朝迭更,谁又不是以中原正统自居?又有多少被外族颠覆了江山社稷?

    宋朝立国一百五十余年,本王也听说如今朝内有奸党弄权,闭塞贤路,如今江南、两浙、山东、河北诸地盗贼并起,草寇猖狂,子民受其涂炭而不得聊生。何况宋人重文抑武,便是你们这些自诩为国尽忠的军中儿郎,只怕也要受朝中文官权臣的摆布!焉知我大夏有朝一日便不能挥军南下,迁都至东京汴梁了去?

    宋廷以为可以国大欺人,可是我夏国儿郎却也不曾将他放在眼里!本王倒是也知与萧将军、刘将军甚难求同存异,却也敬佩诸位为国忠义之心,萧将军既然说一时胜负,不足以论一世成败,还定要负隅顽抗到底,本王自然也只有以军人的手段与阁下死战到底,不过按汉人的说法有泽袍挚友相随,黄泉路上也不至寂寞本王敬佩萧将军与刘将军的本事,在你我决战之前,本王这边有些刘将军、萧将军的故人,有些人情本王也倒还可以代劳。”

    察哥说罢又一挥手,在夏军大阵当中又分开一条道路,一队军健推搡着些被反缚住双臂的汉子走上前来,萧唐眺目去望时,就见康炯、韩滔、郝思文还有前些时日率部救援周围镇县军民的李永奇也赫然出现在其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322/ 第一时间欣赏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作者:云霄野所写的《水浒任侠》为转载作品,水浒任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水浒任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水浒任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水浒任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