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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31章 以一人之命,换十万生灵

    听见察哥也高声发喊,经过片刻的沉静之后包围住萧唐的夏军阵中忽然铛啷啷的响动声不绝于耳。大多兵卒尽皆掷下手中刀枪,而在远处厮杀的兵马也在所部将官的喝令下纷纷开始后退,留下那些早就已经精疲力尽的宋军将士。

    忽然间夏军阵中又有人高声狂啸,收了双刀的武松仰天嘶声怒吼,便似是啸震山林的猛虎,发泄着满腔热血激荡的豪气!牛皋闻声也猛捶着自己胸膛,随着武松高声狂呼起来,豪迈洪亮的怒号声互相感染,霎时之间,其余幸存下来的宋军将士也都歇斯底里的高声怒号。花荣则拖着疲惫的身子一下子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他瘫坐在地上,又从自己染红的衣袍上扯下一块碎布。花荣一边单手包扎着右臂筋肉又撕裂开的伤口,一边向高举察哥的萧唐那边凝视过去,英气俊朗的脸上也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不止是武松、牛皋、花荣这边,在远处左臂低垂的呼延灼满脸诧异,随即他又面露惊喜之色,立刻向萧唐那边望将过去。

    与彭玘接连坠马之后,呼延灼迅速起身高呼,与中弩矢而坠马却并未毙命的连环马将士集合在一处,所幸的是中了一矢的踏雪乌骓生命力十分顽强,它兜了一个圈子立刻扬蹄疾驰,奔来寻找自己的主人。呼延灼立刻又翻身上马与斜侧追杀而来的夏军骑众鏖战,正当一众连环马伤重的将士接连战死,彭玘被敌骑挥出的枪杆扫翻在地,而呼延灼也已是独木难支的紧要关头,夏军大阵之中胡笳羌号声陡起,眼见就要将这些坠马的宋军重骑尽数歼灭的夏军骑众纷纷策马散开,又往本阵的方向归去

    而关胜、宣赞那边,他们与在混战之中收拢的宋骑残兵,也都惊然发现本来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夏军兵马如潮水一般散开。当宣赞终于意识到了萧唐奇袭夏军主帅的计划成功之后,他浑然不顾身上挨了几刀的痛楚,也随着身旁一众伤痕累累的宋军将士振臂高呼起来。关胜那对丹凤眼则微微阖闭,他紧绷着的身子在此时也终于能够放松下来,虽然一声衣甲尽是血污,可是瞧关胜在卷毛赤兔马上挺躯昂首,一手倒提青龙偃月刀,一手轻捋颌下长髯的模样,倒还真与庙奉的他那先祖关云长有几分神似

    慷慨激昂的振臂呐喊,同样在背上插着一支箭簇的翟兴,以及刚不久前被敌军扫中战马而扑倒在地的翟进兄弟那边高声响起。本来都已经打算慷慨赴义的翟兴、翟进声若轰雷、仰天长啸,而吴玠却只是微微一笑,他舒展筋骨撑了个懒腰,并悠然朝着列阵后退的夏军兵马凝视过去,好像对这般腥风血雨的惨烈厮杀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在城垒望楼上也轰然爆发出的震天价的喝彩声,许贯忠、萧嘉穗二人相视颔首,面露笑意姚平仲、刘锜、李孝忠等一众将官再向萧唐那边望去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服虽然双腿折断,却一直尽力将身子前探观望战局的刘法长舒了一口气,现在也终于能安心的在木椅上坐稳,刘法又慨然的朝着远方,心中感喟念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行伍中辈有将才保家卫国,如今萧唐完成破阵擒王这般壮举现在他也不止是保全了连同自己在内的宋军诸部将士、边庭无数百姓性命的救星,同样也正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而矗立在重重敌军之中的萧唐冷眼睥睨着周围那群神情间满是敌意,可是眼中却又透着敬畏的夏军兵卒时,他忽然听到被他高高举起的察哥又说道:“萧将军,此番恁与贵部将士都抱着必死之心,无不以一当百,定要生擒住我以扭转乾坤,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你的本事,如今也只得认栽

    可是康将军与恁麾下几员将官,还有无数宋民仍被我军给扣押住,本王若是死在萧将军的手中,恁与那些英勇的将士也仍是身陷我军包围之中,想必萧将军也并未打算在此取了本王的性命,你我还少不得要做口舌折冲,细议计较一番,眼下也该将本王放下来,才好详商。”

    萧唐闻言冷哼一声,他虽然放下了察哥,可是右手紧紧绰着的宝刀仍然架在他的脖颈之上,并冷声说道:“察哥,你这一路率军侵掠烧杀,所过军寨县镇鸡犬不留,手段也忒过毒辣!先前听你言语,你倒也是为了夏国不惜累造杀孽,可是如今看来,原来你这厮也是个怕死的么?”

    现在既然已经被敌方给生擒住,察哥的心境反复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倒是点了点头,又断然说道:“萧将军所言不差,本王的确怕死,因为现在并非我命数该尽的时候,你宋国即便能攻克西夏横山之地也仍要谋我夏国雍凉、河湟、朔方甚至西陲抵御,直至教我大夏亡国。恁般得陇望蜀、咄咄逼人,就算这次本王被你生擒,就算我夏国不得已仍要向宋廷臣服求和,可是你我之间的战争只怕也只刚开始,我还要统领我夏国诸部儿郎抵御宋军侵1辱,所以本王绝对不能薨于此处!”

    眼见察哥的性命尽在自己掌控之中,可是却仍然镇定沉着,萧唐倒也有些佩服面前这个自己绝对不容小觑的死敌的胆识。萧唐又思量到如今城垒被察哥麾下大军层层包围,就算是要交换战俘也不能让边庭宋民百姓再陷入夏军的截杀,是以他略作思量,随即又道:“既然你如今性命受我胁迫,便要依着我的意思两边权且罢战,等你送还擒住的康将军等一众将士,再待城垒中的宋民,乃至南侧其余庄镇的百姓尽被我部兵马转移至熙河腹地之后,我再放还你回去,至于日后你我何时于战场上再度攻杀,届时生死胜负各安天命,此时又还有甚话可讲?”

    察哥闻言,点头又道:“就依萧将军的意思,暂且罢战不妨,不过边庭那些宋民萧将军自然可以放心点拨兵马护送他们南迁,我军兵马绝不会加以阻拦。可是至于康将军与其他将士,以及已经被我军俘虏的宋民百姓暂时仍然要被我军扣押住,待萧将军确定边庭近十万宋人再无性命之虞时,也须你我商定个去处,两边双方一齐同收同放,否则两军杀伐尔虞我诈,宋军要取本王的首级,如何不会出尔反尔?”

    萧唐听察哥说罢,心想眼下也只得如此,可是萧唐也很清楚转移大批百姓,自己率领麾下诸部将士向南转移还须要不少时间,这也就不止意味着康炯等人暂时仍然要被察哥麾下兵马关押住,察哥也要随着自己先到城垒中去,而让他这个夏国晋王暂且也要做个战俘而身陷敌军的掌控之中。

    心中念罢,待萧唐刚刚点头答应过了,察哥微微颔首,说道:“既恁的,便要劳烦萧将军带路了。”

    萧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两军杀伐,胜负各自有分,是以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暂且不论。可是你命麾下肆意杀戮宋民,自然使得我诸部将士恨得咬牙切齿。方才你说不想性命折于此处,可是你却不怕等我率部转移出险地之后,再取你性命么?”

    察哥微微一笑,说道:“萧将军体念麾下将士与宋国治下黎民性命,明知万般凶险却仍要亲身犯险,这倒也让本王能够觑清萧将军为人秉性如何,如今康将军等一众被俘的宋军将士,还有数千宋民尚在我军掌控之中,萧将军眼下为了那干宋**民身赴险地,届时便不会只为了取本王一个人的首级,而叫那数千人随着本王陪葬因为本王大致也能看出,萧将军是哪一种人。”

932章 护民南迁,意外的变故?

    锋利的钢刀仍架在察哥的脖颈上,武松、牛皋、花荣等人率领残部也已先后赶到了萧唐的面前。牛皋最先疾步奔来,并兴冲冲的嚷道:“若非哥哥手段高段,我等焉能成事?如今总算大功告成,不必受夏贼遏抑,教俺只怄鸟气!”

    待牛皋又朝察哥望去,他双目一瞪,冷哼道:“你这狄戎鸟王猖獗得紧,如今却不还是落到俺哥哥的手中!?”

    察哥见牛皋是个粗直的莽人,也浑没在意,可是他的目光又从武松身上掠过,随即又停留在生得英气俊俏,身上还挎着铁胎弓的花荣时,忽然开口说道:“方才一箭射死本王战马的,便是这位将军?得麾下报说先前我军先锋围追堵截住一拨宋军以及数千宋民,却个玉面宋将策马绰弓,引弓连发,一时间反倒使我部万骑惊愕莫敢向前,随后激战中那宋将抽矢千余发,直到血流至肘,却以一己之力射杀我军儿郎无数,比起当年王舜臣也是不遑多让当日那员宋军,莫不也是你?”

    花荣轻哼一声,他斜眼乜向察哥,说道:“不错!都是我花荣做下的,我追随萧唐哥哥征战南北,日后战场上相遇时,自然再教你领教我的神箭手段!”

    察哥听罢也不以为意,他缓缓点了点头,又朝着与萧唐走到一处,同样生得胸脯横阔、骨健筋强的武松望将过去,口中喃喃说道:“这个萧唐,果然也收拢了许多能人猛将肯为他卖命呐”

    待萧唐与武松等人合兵一处,并押着察哥缓缓走出真去,周围夏军任谁也不敢拦阻,人马到处,前面也立刻让出一条路来。而吴玠、呼延灼、关胜等将官也各自率领残部,吩咐余下的军兵与伤重的将士往城垒的方向退去。待萧唐押着察哥距离城垒不过百步时,城中也立刻有两营军兵出来迎接,城垒上欢声雷动,连同着城内百姓欢呼声也是此起彼伏。

    那些在城垒内的百姓有的放声大笑,有的喜极而涕,按说这些宋民乡勇连同着家小大多都不愿意卷入惨烈的战事,这些小民只求能够养活全家老小,与自己的妻儿亲人太太平平的生活在一起。可是这些日子下来他们险些尽数被夏军如狼似虎的军兵屠戮,经历过生死险境的他们至少现在也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更何况这些宋民百姓有很多也并非熙河路、泾原路等西陲边地出身的本地乡民。与坐镇西军的老种相公种师道不愿贸然挑起战争,待夏军侵略时再做针锋相对,等候时机缓图的战略主张不同,童贯为了在边庭能够全面压制夏国,一直极力主张迁徙内地乡勇民壮充实边防,而只对朝廷报说乃是边疆本地新募的民壮,虽然之前种师道看不惯童贯穷兵黩武而在赵佶面前谏言劝阻过,可是仍有大批的乡民被童贯施手段强行改变军籍、户籍,将他们迁移至西陲边地,多少年过去有的人只得举家搬迁至此,有的人在此扎地生根,虽然这些平日做运粮垦荒、筑城迎送等杂役兵职事的厢军,平时不脱离生产,农闲后也担负修筑、运粮、或在边地协同禁军守边,本质上还是闲常乡农的百姓乃至更多老弱妇孺虽然仍要在这战事频繁的地域继续生活下去,可是至少现在他们可以用着不同的方式表达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庆幸。

    萧唐驾马与一众幸存的将士驾马踱进城垒,在他四周都是似要对他顶礼膜拜的军健百姓。另有军健奔将上前,他们对察哥怒目而视,皆有欲要发作之色。

    在吩咐麾下暂且将察哥关押下去之后,萧唐又朝着自己擒下的这个敌军主帅的背影望将过去。无论是违背协议也好,还是仍要拿他交换被擒住的将士百姓也罢,其实萧唐还真曾动过趁着这次历经千难万险擒住察哥,而杀了这个劲敌的心思。

    于情来说察哥率领夏军南进也屠戮了一些军寨,与边庭军民有血海深仇,于理而言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敌国之中有这么一个善于顺势而动、能征善战的将才,如果不趁着此次千载难逢的良机将其给除了,现在萧唐虽然已救下这许多百姓,可是以后却还不知要有多少宋**民要因他而死在夏军的刀斧之下。

    两军杀伐当然也讲不得甚么君子协议、妇人之仁,就算萧唐破坏协议会导致康炯、郝思文、韩滔、李永奇等一干被俘的将士,还有数千百姓都要随着察哥陪葬,或者只是不管他们的死活,而将这个夏**中的首脑人物押解到汴京邀功,如此不但也能为宋国除去一个心腹之患,千军万马之中力擒权掌敌**政大权的番王,恐怕恁般泼天大的功绩,只怕也足以教一直醉心功名的童贯羡妒眼红了。何况萧唐还心想于自己官场、绿林双线行事,从官面上而言不就是力图要有能力改变宋廷日渐糜烂的军政,而教宋军上下有足够的能力去抵御几年之后金军铁骑的南下入侵?

    可是在心中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萧唐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从投军征战以来,先后曾萧唐在帐前肯誓死效命的将士,都会感念他的恩德,因为他们也都很清楚自家哥哥,自己的主帅会与他们一并同生共死的去浴血奋战。萧唐心想自己如果真的置康炯、郝思文、韩滔、李永奇等一众将士的死活而不顾,以他们的性命与换取自己的名望爵禄,那么必然会使得其他诸部将官心寒齿冷,便是与自己共聚大义的一干兄弟的人心也会立即散了。届时连自己的心腹嫡系都将分崩离析,又谈何能够一改大宋军政,试图在靖康之变时力挽狂澜?

    而且虽然察哥有韬略雄才,是个有机会将其杀之,则务必早些除掉的劲敌,宋夏两国也是杀伐不断,可是事实上起码在未来几年之内,无论是察哥还是夏国兵马都不会对萧唐乃至整个大宋构成任何威胁。

    如今东路种师道、种师中那边已经率部攻克横山诸寨险地,失去了天险屏障的夏国至此也彻底陷进被动的局面而面临亡国之危,至此的确也不得不再向大宋请和臣服。若是没有后来的江南方腊起义、联金伐辽的事件的发生,发迹于宋夏战事的童贯没有将注意力转向江南、燕云,并调动镇戎西陲边庭的西军将士征战南北,也必然会继续逐步蚕食夏国疆土,察哥这次能够借助兵势将萧唐、刘法等人逼入险境,可是届时他面对国势日趋衰竭,恐怕也将无力回天。

    萧唐又想到后来国势已弱的夏国欲乘金、宋对抗之际扩疆土,在初期同样也不甘处被金国压制而出现了些军事摩擦,可是若没有金军南侵灭亡北宋,夏国能否又挺了一百多年直到被蒙古灭国还是两说,如此看来现在趁机诛杀察哥,反倒会是自己来说反而会得不偿失。还有一点察哥倒也说的没错,不顾那些战友袍泽的死活,萧唐的确不是那种人

    待察哥被收押至城垒之后,萧唐与一众将士只是略作庆贺,便立刻又与刘法调度兵马,按部就班的将城垒内的百姓向南迁移。而夏国诸部大军后撤三里,随着期间夏军之中也有游哨兵马见到宋兵护送着百姓车仗南行,也都是冷眼旁观、按兵不动。

    可是两日过后,城垒内的百姓已尽数迁移,萧唐也正与麾下诸部将官商议于何时何处同夏军交换人质时,忽然有军健来报说有三千余胡羌、吐蕃等边地族民打扮的兵马,也不顾宋夏两军的口头协议,此时已经奔至城垒南面一里处。

933章 现在的芝麻官,未来的枢密使

    闻报有蕃兵打扮的兵马眼见要奔至城垒,帅帐之中一众将官尽皆猛然起身,“且先去瞧那厮们有甚么打算!”萧唐沉声说罢,他心中也甚是惊异,付道:如今察哥还在我等手中,按说敌军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急至城下,遮莫是夏军之中出了甚么变故?若是敌军真有歹意,只怕护送百姓南迁的那些将士凶多吉少!

    待萧唐与一众诸部将佐登上了望楼,城内军健也早铺开一层层的弓弩箭矢。眼见远处有尘烟扬起,随着各营将官接连喝令,士卒立刻将手中弓矢弩机张满,箭镞闪动着一层层的寒光,并向那一彪蕃军兵马觑将过去。

    眼见城池下方的兵马士卒之中有许多人或是髡发结辫,或是以辫发赭面缠头,的确也都是诸羌、吐蕃、回鹘等部族人打扮。可是西军诸部的将士大概觑清来的这拨兵马身上衣甲制式,反倒松下一口气来,其中姚平仲向萧唐报说道:“萧节帅,来的并非是夏军兵马,而是由我大宋边地西番诸部的蕃兵。号衣旗帜,也无半点差错。”

    蕃兵做为由宋境西北面少数民族组成的地方兵种,也是戎卫西北部边防军。通常由陕西、甘陕等地界与西夏接壤地区归属于大宋治下羌胡熟户、诸族各部青壮组成。这些部队通常由宋廷授封诸部族首领军职.率部族儿郎戍守边境,可是也会有西北边地出身汉人将官统管一路兵马。似康炯那种在蕃兵中做得副兵马使,后来累积战功受擢升提拔,也可转禁军军籍另受重用。只是蕃兵只部署于西北边地,是以除了各部有些军中阅历的西军将士之外,于周围哨探的轻骑还以为是夏军又要图谋不轨。

    此时从一众蕃军将士之中,又一员骑将策马奔出,他驾马先是兜了个圈子,旋即朝着城头上高声问道:“我乃熙河路军司下辖将官,烦劳城上袍泽通传,未将欲见刘经略与萧节帅。”

    萧唐瞧那将官国字脸盘,漆刷也似的浓眉下生着一对吊眼,他颌下也蓄着半扇胡须,瞧过去倒也甚是威武,他也高声说道:“我便是萧唐,刘经略须臾便至,你又姓甚名甚,是哪位相公派你至此的?”

    那蕃军将官听萧唐说罢,他立刻滚鞍下马,并向城头上拜道:“末将乃总领熙河路湟州番兵将,兼临宗寨知寨王渊,见过萧节帅、刘经略!”

    这个时候刘法也在亲随将士的搀扶下上了望楼,萧唐听王渊报了名头与军中职事,也下意识的朝着刘法那边望将过去,心说刘经略按原来的命途已是战死沙场,自然也不可能知道现在城下的那个王渊,却正是死在你儿子发动的苗刘兵变之中

    那场号为清君侧而逼迫宋高宗禅让退位,实则为宋军内部将领争权夺势的兵变,按萧唐看来很像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对于城下这个在兵变中死在刘正彦、苗傅手上的王渊,萧唐对他的态度也甚是厌恶。

    虽然大宋于西陲边庭修筑军寨堡垒,并调拨重兵把守,王渊这个熙河路湟州临宗寨知寨官,也比宋境腹地诸如青州清风寨文知寨、武知寨的兵权与地位要高出许多,可是只按现在的军职差遣而论,说到底也还是个低阶将官。

    而后来战绩尚可,却也不见如何出众的王渊之所以能受宋高宗赵构的宠幸,甚至以武将的身份做到了将军政大权握于一己之手的枢密使,也是因为在靖康之变后,王渊率领的勤王兵马直接受康王赵构调遣,成了南宋高宗的嫡系亲军而赵构被拥立为帝之后,王渊又是在宗泽、李纲等抗金名臣为首,大多朝臣力荐赵构还都汴京时,王渊也是很早便能迎合圣意,谏言赵构临安北有钱塘江阻隔,也适合迁都的宠臣之一。

    加之靖康之乱后,王渊在汴京中的营妓相好周氏因为大宋宗室子弟赵叔近所得,怀恨切齿的他便诬陷赵叔近私通贼寇,随后又暗示当时还是他的心腹下属,竟然也与岳飞、韩世忠等并为南宋“中兴四将”之一的张俊派人乱刀砍死了当时正要安抚秀州激起的军中哗变,并上书朝廷安抚地方的赵叔近更奇葩的是当王渊用尽手段害死赵叔近,又重新得到了自己的老相好,却立刻转手又要将她赏赐给张俊,而张俊刚替王渊杀了抢夺他妾婢的赵叔近,自然也不敢收纳曾与自己上官“关系密切”的女子,周氏再经转手,竟然被王渊赏给当时也的确算是他心腹部下的韩世忠

    想到此节时,萧唐也不禁吐槽泼韩五那厮的确是百般无忌的泼皮习气,于男女之事上也甚是放任不羁,随了他的妻妾之中除了原配白氏意外,无论是一代英雌梁红玉,还是茅氏、周氏等人被韩世忠相中时都是营妓的身份,可是后来这些曾坠入风尘的女子也都先后因韩世忠的赫赫战功而被封作秦国夫人、杨国夫人、蓟国夫人,也都可说有了个很好的归宿。

    说到底王渊虽然能够在征讨方腊时,发现本来还应当继续在军中受打压的韩世忠是个将才,而后便打算笼络抬举他,也算是有些举才之能,可是其为人心性狭窄,更不用说后来王渊又与权宦阉臣康履相互照应,在金军再度南侵时本来负责断后,却拿渡江的战船先行用来运送自己的财宝,致使数万宋军将士失陷敌军等种种恶行萧唐这又怎会对这厮心生好感?

    萧唐再瞧王渊望去的时候,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冷漠,他语气冰冷的又说道:“先前本帅统领各部将士于此为保我大宋军民,与夏军裹血力战。熙河路、泾原路诸地各部曲想必也知道夏军大举南下,趁势一路烧屠戮军寨之事,想必各部兵马也早已收到声息。可是本帅统领城内儿郎孤军奋战,也并无援军救应,夏军一退,你便来了,却不知王知寨又是受谁的指派而来,寻本帅又有何事?”

    王渊虽然生得粗犷,可却也是个擅于揣摩上官心思的人物,听萧唐在望楼上语气森然的说罢,已然听出他十分不悦。王渊立刻将头压得更低,心中不禁也暗自腹诽道:我倒是也知你在此率军力抗夏国大军,未得其余部曲救援心中难免生出火气,可是萧节帅,你与我又撒甚鸟气?童宣帅发下军令,命令戎卫熙河路、泾原路各部兵马绝不得轻举妄动,违者定要以军法从事。我不过只是一介统领蕃军的知寨官,在西军几位相公眼中,还比不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职,是童宣帅也好、你与刘经略也罢,你们有个纠怨我也不省得,又如何敢违抗帅令?且说我麾下这些微末的人马,又能济得甚么事?

    只是心中虽然怨恨腹诽,以王渊的为人秉性、现在的军中地位也断然不敢与萧唐呲牙造次。王渊也是怕萧唐将无援军前来接应的火气迁怒到自己身上,是以虽然宋时朝堂军中通常不行跪礼,王渊仍是一下跪倒在地,并俯首说道:“非是末将避刀畏剑,只是军司有令不得动弹。而末将身负巡边之责,熙河路军司又有童宣帅钧旨传来,向萧节帅报说恁率部死战,生擒夏国晋王之事进南迁安置的百姓传扬,童宣帅那边也已经知晓,童宣帅唤恁速押解察哥前往西宁州去而刘经略因违帅令节制,也要萧节帅将其一并带去,等候汴京枢密院发落。”

934章 反目成仇,奸相的伎俩

    听王渊说他奉童贯传来的军令前来向萧唐要人,不止要将被擒住的察哥押解至西宁州去,甚至还要将刘法也带去听候发落,城墙望楼上一众将官登时勃然变色!当初威逼刘法出兵的是他,险些害得数万将士尽被敌国大军围攻歼灭的也是他,萧节帅率部为了掩护边庭要遭夏军屠戮的众多百姓,在此孤军奋战力抗敌众大军,龟缩在西宁州命令各部人马按兵不动的还是他,现在却不止派人来向萧唐索要被他擒拿住的察哥,也摆明了是要把战败的罪责全推到刘法身上,这是不是也忒过无耻了些!?

    武松激恼得直似要气破了胸膛,他指着城楼下的王渊破口大骂道:“腌臜畜生!国有奸佞闭塞了贤路,迫得赤子受辱,如今还要咱们做砧板上的鱼肉,任奸厮狗贼摆弄么?你这厮颠倒着为虎作伥,倒还敢来要人?来,先问过爷爷的刀肯不肯答应!”

    翟兴、翟进二人也是嗔目切齿,他们兄弟两人向来敬重的西军宿将刘法受童贯威逼而忍辱出兵,若无武松在山中舍命相救,还有萧唐及时率军来援,恐怕刘法也早已捐躯沙场,何况前些时日翟兴、翟进才收敛了袍泽朱定国的尸骸,心中激忿悲愤,再听王渊传来童贯的旨意腰间刘法收监起来,他们二人又如何能按捺得住?

    “童贯败国奸臣,忒过阴毒无耻!刘经略明知贸然出兵胜数不大,不愿冒险进兵,却是那阉贼定要出兵,竟还要嫁祸栽赃于刘经略!何况幸得我等随萧节帅奋力死战,擒得番王,拼死争得能救回康将军并着一众袍泽,哪里还有道理让那阉狗来抢功劳?无非便是撕破脸皮,老子如何再肯怄奸厮鸟气?”

    望楼之上翟兴、翟进兄弟接连喝骂,而其他西军将士之中,向来对童贯深恶痛绝的姚平仲怒火中烧,刘锜也是义愤填膺,便是吴玠虽然没有似其他将官那般骂出声来,可是他眉头紧蹙,眼中也不由得流落出几分厌恶与鄙夷之色。

    就算吴玠有不择手段、阴险毒辣的一面,但比起敢打敢拼,摧坚陷敌,他也绝不逊于在场任何一员虎将。说到底军中男儿要想博个出身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至少吴玠所立下的战功都是靠自己舍命挣来的。只不过吴玠心中城府却又要比翟兴、翟进等人深了许多,虽然连他也有些不齿童贯的手段,可是比起其他将官激愤的喝骂,吴玠沉默不语,更注意的是萧唐对此会作何反应。

    如今夏军尚在左近,而童贯却似是要图穷匕见,刘经略虽然被你救回,可是只怕也教你也要遭童贯嫉恨了

    吴玠并非是那种在军中与同僚、上司相处时讲究以一腔热血推心置腹的那种豪气汉子,所以他对于西军中首脑级人物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得比寻常武夫更加理智,本来西军诸部种家势力盘根错节,而童贯这十几年来在宋夏边庭大弄,就要伺机逐渐把持住西军兵权。如今宋夏两国交战,对于童贯、种师道而言不止是与夏军争胜负,同时也可以说是他们两人在西军中谁能压过一头的关键之所在,可是在这般紧要的时候,萧节帅偏偏你横插一杠,也卷入了西军暗潮涌动的权斗之中。

    在东面种师道进击横山,夏军大败,横山几乎被宋军全数夺取。在西面童贯强迫刘法出兵却遭大败,若非我军在此死战边庭军民伤亡只怕要达十万之众,涉及到西军中谁能压过谁一头,童贯定然不肯承认是他作战不利,也只有隐瞒这次战败的真相,刘法死或不死,这个黑锅也必须由他来背。在加上生擒夏国晋王察哥这等泼天大功,就算头功必是你萧节帅的,可是童贯只怕也要你做个人情与他分一杯羹,恁般童贯不但无罪反有大功,你也必须现在就要表态是肯与他相互扶持呢,还是要与他反目成仇

    念及至此,吴玠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他心中又念道萧节帅,若是征战杀伐,我虽然愿随你效死奋战,可是倘若真要与童贯撕破脸皮,就算你是官家面前红人,在朝中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可是资历不深、根基忒浅而童贯握有朝廷内外军政大权,武夫性命,只得在权臣之掌握之中,为免得也受牵连构陷,只怕我也不能随你走到最后了。

    而望楼上众将群情激奋,扶在地上的王渊心中只叫得连珠箭的苦,在他身后的一众蕃军将士一时间也是惘然无措,可是在行伍之中却有个相貌怪异、骨瘦如柴的汉子听得翟兴、翟进等人因为忒过激愤,已经是指名道姓在痛骂童贯为阉贼、阉狗,他也识得那兄弟二人也是刘法麾下的嫡系将官,那丑陋猥琐的怪汉又面露出阴沉的笑意,并将翟氏兄弟辱骂童贯的言语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之后,他怪眼一乜,又向萧唐望去,也要瞧瞧如今童宣帅已经朝你要人,你萧唐到底肯不肯依得?

    萧唐又怎么可能屈从?

    想当初童贯见我受官家信任便有意示好,我与那厮也曾做为正、副使一同出使辽国,可毕竟不是一路人,如今到底还是要彼此翻脸,到了公然对立的时候。虽然说他时常刻意摆出副仗义豪爽、慷慨大方的做派拉拢朝臣军将,可是如今紧要时候,童贯这厮也有些原形毕露,现在的吃相已经开始变得难看了

    萧唐心中暗付,自从他初见童贯开始,就知道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成为一路人,虽然在后世关于童贯的评论从“童贯被水浒抹黑,他绝非平庸无能之辈”再到“童贯就因为是太监的身份,否则以他的征战功绩,绝对可称为名将”乃至“童贯根本不是祸国殃民的奸臣,他是北宋末最能征善战的帅才”甚至还出现了应该为童贯平反,他是可以与狄青等名将媲美的国之栋梁等说法比起那些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一直到矫枉过正却也有很多人盲目跟风的言语,萧唐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看清这个人。

    当一个帝国有个这么权臣,虽然他有些统军的才能并与敌对国家连年征战,也曾做为主帅镇压过地方最大的叛乱起义。可是无论是在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这个人不止蓄意要挑起战火,甚至不惜以国库空虚、强行抽调帝国内大批人力物力去满足自己能够发动战争的条件。而且在他鼓吹要一举平定国家百年边患的战争中搆造边隙过、营植私党过、鬻卖官爵过、构陷同僚过甚至因指挥不当而害死十万军民之后,又隐瞒战败真相反向朝廷报捷而谋取更高的爵禄地位。他动用自己把持军权的部队南北征讨,却在本打算趁火打劫的战争中却被敌国残兵杀得接连惨败,又在一个庞大的帝国入侵之际畏缩恐惧,抱头鼠窜那么这个人又凭甚么被称为世之名将、国之栋梁?他又为甚么不是祸国殃民的奸佞?

    虽然种师道与童贯于西军明争暗斗,也未尝不藏有私心,可是两者相较,这个媪相有些事做得也实在忒过混账了

    萧唐心中念罢,可是他正要发话时,许贯忠忽然到了他的身边,并说道:“哥哥,按说夏军仍虎视眈眈,童贯也大可以先稳住我等,在暗地里再向朝廷虚报军情构陷刘经略。可如今那厮却为何直接派人过来扬言要先扣下刘经略?恐怕就是要蓄意撩拨得城中将士激愤!倘若哥哥不肯交人再起了争执,反倒给了童贯向官家诬告我等违逆抗命的口实!”

935章 为虎作伥,猥琐怪汉

    “先生说的甚是,既是行伍军人,又如何能违抗军令?能捡回条性命已是幸事,如今我又何惧牢笼陷害?”

    许贯忠话音方落,刘法长叹一声说罢。他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忽然高声喝道:“众位不必多言,我半世从军,一心报国,与将士戮力同心,也是无愧于天地!便是童宣帅要参我一本而朝廷降罪,宁可朝廷负我,我却不能负了朝廷!”

    翟进闻言更急,他忙转过身来,对刘法说道:“刘经略,难不成恁真要任由童贯那阉狗捏圆搓扁不成!?”

    “放肆!”

    刘法双目一瞪,又厉声喝道:“依我大宋军中法度,大将既受命,总专征之柄,犒师于野,毕而下令焉,不从令者必杀之!童宣帅乃是奉官家敕令授任的军中主帅,尔等倘若抗拒军令,还恶言詈骂上官,又是该当何罪!?”

    发起怒来的刘法眉宇间自有股威严,而翟兴、翟进以及武松等人也没料到刘法竟会如此说,他们一时间也愣在疆场,只顾瞠目向刘法瞧去。

    我遭构陷既然已成定局,又何必再累得麾下将士也受牵连,被童贯那厮记恨而枉遭坑害

    刘法心中念罢,他又转头向萧唐瞧去,说道:“萧节帅,这王知寨也是奉令而来,又岂能违背帅令?我随着他到西宁州去,童宣帅那边好歹也有个交代,既是要听朝廷发落,总要经枢密院核实审查,即便有奸人作祟,也不能教我死得不明不白可是察哥却万万不能交到童宣帅手中,康将军与被俘的将士,还有那数千百姓的性命还要靠他来换回。萧节帅对我已是仁至义尽,刘某铭感五内。如今也休要阻拦,以后的事就拜托恁了”

    救下刘法,力抗夏军,生擒察哥这些都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南迁的边庭军民人多眼杂,经一人传开消息自然很快传入童贯耳中,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萧唐也很清楚,要真与童贯这等朝中重量级的权奸争斗,绝对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到对方手中。刘法既然受童贯的节制,无论是谁必须承担前番败军丧师的罪责,在战时他倘若要强留住刘法而公然与童贯对持,闹到朝廷时理亏的反而会是自己。

    可是察哥却绝对不对交由童贯发落,那个媪相既然不顾刘法麾下数万将士,边庭十余万宋民百姓的死活,仍能颠倒黑白,敌军首脑人物若是落到了童贯的手中,他又怎么会在意康炯等一众被俘将士的死活?

    好歹现在童贯的行为已经引起许多将士的公愤,他要把戏做全,也须向枢密院呈送自己所谓的战报核实。在朝廷未做裁决之前,也不能买通个拨差,管营,将刘法似个牢城营内配军囚徒一般说除就给除了。因为毕竟刘法官居熙河路经略安抚使,而童贯在宋夏两国战事再起之前,身份便已从陕西、河东、河北宣抚太尉身份又擢升为太傅,爵封泾国公等要职,童贯要将罪责栽到刘法头上也是势在必为,可是若是在未经朝廷做出判决前便还是刘法,童贯应也不会做出主动往身上再泼污水,而破罐子破摔的蠢事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萧唐还是吩咐两三个精细的心腹随刘法一并去西宁州才好。心中念罢,萧唐先是向刘法微微颔首示意,旋即又道:“刘经略含冤受辱,虽须忍耐一时,待朝廷勘合军情战报之时,晚辈自当如实向官家原原本本的道明前因后果。”

    刘法闻言微微摇头,心说这萧唐虽然峥嵘已露的军中俊杰,可是毕竟还是年纪轻了甚是意气用事,依童贯的权谋城府,此事既然他敢做下必然是确信能够打点的清楚,也能教官家去信他的说法。既然自己已经落到这般境地,又何必连累得萧唐这个军中的后起之秀也遭童贯记恨打压?朝中奸臣当政,和那厮们去争黑白公道,论权谋手段、政斗心术,你又如何是那些老谋深算的权奸的对手?

    看刘法神情,萧唐知道他心中所虑,也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刘经略无须担心晚辈,倘若苍天一时不开眼,晚辈自然也有晚辈的办法”

    萧唐旋即又向城下喊道:“王知寨,且先进城说话!”

    惶恐万状的王渊心中也只能埋怨自己算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按说自己不过是个统领蕃兵的知寨,自然入不得童贯的法眼。可是如今熙河军受童贯统领,他这个湟州临宗寨的知寨官也不过是奉令于熙河路北面寻边。只是因为各部兵马中距离此处最近,自己也算是被抓壮丁一般派来传童贯的钧旨。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偏生王渊受着夹板气也不敢放出个屁来,也只顾向身旁那个生得古怪猥琐,却也是经略府内虞候差遣的汉子望去。这厮却不也是西宁州那边派来公干的,偏生他不出头,却叫老子瞧人眼色!

    不过还好虽然入了帅帐之后,虽然在场一众将官对王渊怒目而视,好歹萧唐冷言冷语的还是说道刘法将军因英勇奋战而折断了双腿,如今行动不便,也须有几个体己人在旁照拂,略作准备之后便由着王渊护送至西宁州去。

    朝廷尚未论罪降罚,刘法还并非是戴罪之身。王渊听得刘法肯与自己去西宁州见童贯,已是谢天谢地,也立刻说道卑职定然不敢怠慢,一路必将好生照拂刘经略,绝不会在途中有任何闪失云云

    可是过了片刻,王渊心中踌躇,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向萧唐问道:“萧节帅,那番王察哥童宣帅可是也传令教卑职也押至西宁州去,不知萧节帅”

    王渊话只说到一半便住了嘴,因为他也能识得个眉眼高低,瞧萧唐现面色更是阴沉的可怕,若不是此时再不识趣的朝他要人,岂不是要捋大虫虎须?

    萧唐冷哼一声,又森然说道:“若非我行险着擒住那察哥,迫使夏军有所顾忌而暂时退避,不知还要拼得多少军中儿郎的性命才能守住此处城垒。如今康将军与一众将士仍被夏军擒住,边庭军民甚众,也并没有尽数南迁至稳妥的去处。我若不以察哥做要挟,王知寨可知还要有多少将兵百姓要立时便要亡于夏军的刀斧之下?如今夏军大队人马,仍然驻扎在北面不远处,形势如何稍作打探便知,既恁的,王知寨却仍要向本帅要人不成?”

    “这”王渊一时瞠目,这个话茬也不知如何接口,可是就在这时,随他一并进了帅帐的几个将官之中,忽然有个猥琐古怪、骨瘦如柴的汉子站起身来,并冷笑着说道:“萧节帅,话可不是如此说的。察哥既为夏国皇族,又是敌军主帅,如今被恁擒住,也应当交由童宣帅一并发落才是,可是听节帅方才言语,遮莫恁是打算放虎归山?萧节帅不经童宣帅钧旨,便私自与夏军谈判,这恐怕甚是不妥吧?”

    萧唐眼见那怪汉模样心中便已有几分厌恶,王渊这个知寨官与他言语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他,可是这汉子不知是甚么来路,可是听语气反倒甚是阴阳怪气。

    而这边还没等萧唐发作,本来瞧着那怪汉便有几分眼熟的翟兴再听他言语,忽然也想了起来,旋即立刻起身骂道:“康捷,你这厮不是在老种经略相公门下勾当?何时却做了童贯的走狗,颠倒着要来搬弄是非!?”

936章 小人得志,你不交人,便是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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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1”noshade”noshade”><h3>pacheomcat7062<h3><body><html> <h3>937章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h3>     康捷没料到现在军旅中许多将官齐聚的场面下,萧唐会亲自向自己发难,仓促之下他忙挥臂一抓探出,以擒拿手的手段虚晃一招,旋即要以道家玄门功法向后蹿出,与萧唐再拉开距离。<br /><br />    只是他所擅长的那所谓的“神行法”,以利用吐纳调息长途疾驰见长,又是猝不及防,爆发力反而不及萧唐的身法迅猛,康捷也会些拳脚擒拿的本事,虽然生得瘦皮干骨,却也有些怪力。可是康捷无论是身手还是劲力与萧唐还是相差太远,是以眼见康捷挥爪探出,萧唐拧腰捩胯,以刁打巧击的手法伸掌一探,攒住康捷铁钩也似的双指,旋即发力向前一掰,只“喀啪!”声脆响,便将他右爪双指生生给拗得断了!<br /><br />    十指连心,钻心的剧痛登时让康捷要惨嚎起来,可是还没等他叫出声来,萧唐身子旋转,踱至康捷身侧时又是一脚狠狠蹬出,重重踏在康捷的右腿胫骨上,骨骼折碎,使得他的小腿立刻呈九十度向外折出!<br /><br />    萧唐旋即飞起一脚踢中康捷的胸脯,教这厮喉头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先后倒飞而出。而王渊等一众蕃军将官眼见萧唐忽然暴起,重伤了康捷而面色立变,可是他们也丝毫不敢妄动,就连武松、牛皋、翟兴、翟进等一众将官见状也都面露诧异之色。<br /><br />    即便这厮可恶,可是于军中私自动武,还是对隶属于其他部曲的将官下狠手也不合军法规矩,加上康捷是得童贯授意而来,就算翟氏兄弟等人恨不得也要教训他一番,可是却不料最先动手的却是萧唐,而且出手竟也如此狠辣!<br /><br />    萧唐负手冷冷凝视着狗一般伏在地上的康捷,说道:“本帅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一个跳梁小丑置喙,你这厮既要做童宣帅的走狗,我便打断你这狗腿,且瞧他肯不肯替你出头。”<br /><br />    那康捷性子倒也倔强,剧痛之下仍没昏死过去,他浑身抖个不停,一对招子也无比怨毒的瞪视着萧唐,口中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姓萧的我并非在你帐前听命你竟敢用私刑我”<br /><br />    萧唐冷哼一声,虽说以往他与军中将官相处时也从不仗势欺人,可是以现在的官身地位,又怎能容这等不知死活的小人当年呲牙叫板,还真把自己当做泥捏的了?无论这康捷是随着的老种相公还是童贯,萧唐今天还就要倚官仗势一把,就算闹到官家那里,以萧唐现在的地位加上与赵佶的关系,动手重伤个低阶官将,以赵佶那脾气他又怎会将此事放在心上?<br /><br />    只不过康捷的确也并非是在自己帐下听命的将官,众目睽睽之下要取他的性命还是会予人口实、落下把柄,不过萧唐下狠手将康捷的胫骨踹断,这厮就算将养好了,善用神行法的他日后也只能做个跛子,甚么提气疾行的功夫也算是废了。眼下虽然不便杀他,萧唐也正要这康捷将这仇辱怨恨都牢牢记在心里,日后再来寻自己复仇。<br /><br />    因为如此,萧唐届时就算真宰了他,在官面上也好交代。所以萧唐今日只管打断康捷的狗腿,等他日后再来寻自己作死。<br /><br />    虽然有些惊异,可是似武松、花荣、翟氏兄弟等人仍不禁喝彩,道了声痛快,王渊见状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再重蹈康捷的覆辙,待他期期艾艾的向萧唐问及刘经略何时可以动手时,萧唐才沉声回道:“刘经略还有一个人要见,你且再等候些时候,待刘经略旁事罢了,自会起程往西宁州去。”<br /><br />    “前番本王重军设伏,阻挡住刘经略前军,另派一支铁鹞子夹击而取得大胜,只是刘经略何以莽撞冒进,全然不似恁的手段,这也教本王甚是纳罕。本以为刘经略失在恃胜轻出,本王也须引以为戒。不想我督军攻城也确信能取刘经略、萧将军的性命时,本王却也托大,反被萧将军所擒<br /><br />    这两天我也听闻刘经略出兵冒进,乃是受童贯那阉臣胁迫否则你我鏖战,胜负犹未可知,加之东面种师道尽取我夏国横山,刘经略若在与萧将军合兵一处,步步为营,只怕本王从一开始便也输了”<br /><br />    城垒之内一所简陋的房舍之中,外面虽有宋军将士层层把守,里面只有两人面对着面稳坐在椅上,竟是刘法与察哥这两个沙场上纠缠厮杀了半生的宿敌,此时两人神情淡然平静,反似是神交已久。<br /><br />    西军天生神将刘法与夏国皇室名将察哥,他们两个代表着各自的民族与国家,如果是在战场上相遇,也都恨不能立刻置对方于死地,可是同样身为善于统兵御将的帅才,刘法与察哥相互也都十分佩服对方的本事。似乎也正如武侠巨匠古龙所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因为只有对手才会真正地花心思去观察你,研究你,掌握你。<br /><br />    下次再度重逢的时候,刘法与察哥也必然会处心积虑要取对方性命,而为本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也只有在现在这般情况之下,他们二人才有机会心平气和的促膝长谈一番。<br /><br />    刘法听察哥说罢淡然一笑,毕竟对方的身份是夏国帝胄皇室,又得夏国国君的信任与重用,又哪里能够体会大宋以文御武,尤其是武阶军将还要受权臣掌控摆弄,甚至被构陷迫害的无奈?<br /><br />    今日过后,两人以后还是要决胜负分生死的死敌,刘法也自然不会将宋国朝廷中那些腌臜龌蹉事向察哥这个敌国主帅言明,是以他只是摇了摇头,又说道:“阁下用兵善于避实击虚,深谙奇正相生、不可胜穷之道,刘某实难胜之,往日数度交锋,我也未曾得了太多便宜。来日方长,以后你我自然还会于战场上再一较长短”<br /><br />    “刘经略当真还有机会统领兵马么?”<br /><br />    察哥微微一笑,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王也知童贯那厮在宋廷是个手眼通天的权臣,宋国既然贼臣弄权、嫉贤妒能,这次童贯强迫刘经略出兵,分明是要置你于死地,久后又如何肯容得你?只是可惜了刘经略与国建功,纵使赤心报国,建大功勋,回到朝廷,反要吃罪”<br /><br />    还没等察哥将话说完,刘法面色一沉,冷声说道:“阁下现在既是我军阶下囚,倘若要反间刘某,你我也再没甚么好说的!我辈大宋军将存忠义于心,纵无功赏,也得青史上留名,自然是死而后已!萧节帅那边也已发付军使,决定个去处交换我军将士,今日刘某与阁下相见,也是因临行在即,做个诀别罢了,只待下次见时决胜负生死,阁下好自为之便是!”<br /><br />    察哥闻言心思一动,说道:“这倒比本王预想的要早了几日,莫非是童贯那边要传唤刘经略去,也欲将本王这个要紧人物也押去做他的晋升之资?”<br /><br />    眼见刘法默然不语,察哥却不禁朗声大笑道:“恁般真是世事无常!前些日本王与刘经略、萧节帅分明是要取了对方性命,两军血战不死不休,如今恁与萧节帅却偏偏要保住本王,不至教童贯那厮拿了去!刘经略啊刘经略,恁与萧节帅运筹决策,确实胜了本王,可是你们却又斗得过宋廷专权的权奸么?” <h3>938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h3>     刘法到底还是在王渊的护送之下,启程前往西宁州去了,萧唐又吩咐刘锜、关胜、萧嘉穗等将官一并动身,而在临行之下,做了那多年宿敌的察哥却又意味深长的对刘法说道:<br /><br />    “夏宋两军杀伐,彼此已不知积攒了多少的新仇旧恨,本王与刘经略也是一般,谁若能除了掉对方,本该是眼中拔钉的快事。按说国有奸佞时,若是刘经略遭奸厮,蒙冤受屈而教恁有志难酬,本王也当额手称庆可是不知怎的,比起要刘经略遭奸佞构陷而屈沉埋没,本王还是希望恁能够死在我的手中”<br /><br />    身经百战人忧在,恨未马革裹尸还。刘法倒有些理解察哥话中的含义,比起被同朝的宵小构陷迫害,而埋没屈沉、郁郁而终,身为一个将军战死沙场,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br /><br />    数日功夫,转瞬即逝。边庭宋**民大概也都迁移至兰州指挥使司下辖部曲戎卫的地界,萧唐派出的军使也已与夏军议定在鄜延路兰州西北面京玉关北面十里处交换战俘,此间南面有有大批宋军兵马,察哥麾下的夏军诸部也都集结在北面,双方都要防备彼此暗做手脚。<br /><br />    为了以防万一,双方交换俘虏的地点设在一处狭长的谷道,宋夏两军除了将大批的兵马部署在后侧,谷道间的地势不适合突然发动冲锋,而且四周树木稀少,无法布置大量伏兵,也是甚为稳妥的交换场所。<br /><br />    这边萧唐点齐兵马,又押解着察哥立即启程前往京玉关北面与夏军核实战俘,同放同收。虽然准备的有些仓促,萧唐也是担心待童贯得知自己不肯交出察哥之后,再派出兵马前来阻挠而节外生枝。而在萧唐率部与夏军兵马斗到了交换战俘的场所,并且又各自派出游骑哨探分别查探左近有无对方设下的埋伏时,王渊一众兵马也已快行至西宁州,而被萧唐打断了腿的康捷又吩咐快马先行,疾奔到宣帅节堂向童贯报知事情的经过<br /><br />    此时在节堂内室之中,正有一员向汴京枢密院上呈定功赏罚军薄的吏官向童贯娓娓说道:“熙河路经略安抚使刘法违主帅节制,率军冒进致使我军大败,夏贼趁势犯边,合计刘法麾下兵马,军民死难者三万有余。童宣帅调度兵马分而击之,夏贼不得息,童宣帅趁势殄寇荡贼,大破夏酋而生擒蕃王察哥”<br /><br />    童贯听罢重重的哼了一声,并阴沉的说道:“擒得蕃王察哥?如今人又何在?”<br /><br />    眼见那吏官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童贯心中更恼,厉声喝道:“退下!”<br /><br />    待那吏官惊得屁滚尿流也似,一溜烟的退出内室之后,体貌魁梧、相貌威严的童贯向后重重一靠,并用力透着自己的太阳穴,当他缓缓睁开双目的时候,脸上神色少了几分以往刻意装出来的豁达与豪迈,眸子中满是狠厉阴毒,他所在节堂内室中随从下人也都一概喝退了出去,剩下的几个心腹瞧宣帅面色不善,各自也都连大气也都不敢喘一口,只顾俯首等候着童贯下令。<br /><br />    此时的童贯不止是忿毒恼怒,心中也甚为疑惑不解,他不明白萧唐反倒要与自己作对,到底图得是甚么?<br /><br />    萧唐那黄口小儿出身于大名府留守司,而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乃是蔡太师的女婿,通过这层关系萧唐可以得到蔡党的支持,而他得官家宠眷,某家也愿意与那厮交好,往日待他也算不薄仗着蔡太师与某家于朝堂内外、军旅上下的权势,那萧唐只要肯屈从,早晚也能在大宋军旅中揽得大权,毕竟某家也已经六十五岁了那小儿青春正盛,却恁般急躁,定要来触某家的霉头?<br /><br />    对于童贯而言,兵权就是他的逆鳞,在他谋取军权时谁要是挡着了他路,势必会引来童贯的记恨。可是童贯知道种师道为甚么会与自己明争暗斗,也明白自己又为何要将刘法趁个适当的机会给除了,可是当康捷向他密报萧唐与种师道会面之时,隐隐有在西军权斗中倾向于种家一方的意图,再到萧唐擅自率部救下合当必死的刘法,这些事都有些出乎童贯的意料之外。<br /><br />    童贯当然不会知道几年后又是因为他在军中争权夺势的勾当,会将导致何等严重的恶果,也不会预料到就算他成就了宦官封王的愿望,终究却还是在山河社稷真须要国之干将抵御外辱时原形毕露,最终落得个悬首示众,而被后人唾骂千年的下场。而且在童贯看来,使些手段去迫害些虽于国有大功,可以妨碍到自己封王美梦的国之干将不算甚么,既然大权在手,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填上几万几十万条的人命,对于已入暮年,而愈发急于求成的童贯而言更不算甚么,可是对于萧唐来说确实大错而错,甚至混账至极。<br /><br />    道不同,到底还是不相为谋。<br /><br />    童贯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在场童贯的心腹也知道宣帅虽然也是在尽量保持着平静,心中也是狂怒已极。本来种师道于东面接连大捷,就算是使下作伎俩,童贯也必须要稳固住在西军中的地位。谁能料想却是萧唐横插一杠,救下了个该死之人,反而又立下了奇功,童贯也给了萧唐最后一个让他表态的机会,可是那厮竟然打断了童贯派去那下属的腿,这岂不是摆明了要与宣帅硬抗到底!?<br /><br />    或许是因为实在承受不住现场压抑的气氛,刘延庆一吞口水,旋即作势忿声说道:“童宣帅,恁明明有心提拔萧唐那厮,偏生那小儿不识抬举,辜负了恁这一番栽培的苦心!这厮怕是也仗着官家宠信,先前不但自作主张,擅自轻动,如今那厮拒不交出擒住的蕃王,还打伤了宣帅派去的将官,也足可见其居心!<br /><br />    卑职以为萧唐不识好歹,不受节制,宣帅可立下钧令,发兵押解他至西宁州待罪,一众随他不遵帅令的将官也一并论罪惩处,届时也好夺来那察哥。至汴京觐见官家时,也好告他的罪责!还怕他能翻上天去?”<br /><br />    可是刘延庆话音方落,童贯那一对阴冷的招子又飘到了他的身上。正当刘延庆浑身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突的时候,童贯又冷声说道:“押解那萧唐至此处待罪?一并惩处随他的将官?在官家面前告他的罪责?那萧唐代正使监军之职,箇行号令,麾下兵马按例不受主帅节制,若真细细计较,反而是某家要受他都监!既然萧唐小儿按例可不遵从某家帅令,他率部救下被夏贼围攻的部曲,也的确率部力抗夏贼大军,接应边庭军民南迁而立了功劳,你告诉某家,又当治那萧唐小儿甚么罪责,某家又当如何向官家告他?<br /><br />    告那萧唐飞扬跋扈,打断条经略府虞候的腿?你以为官家会在意这等琐事?说那萧唐擅自与夏贼交涉,蕃王察哥也的确是他擒住的,待被俘的那些将兵与数千百姓回来,你以为能尽数堵住那厮们的悠悠众口,说那萧唐私通敌邦意图不轨?那小儿自作主张,某家虽然可以拿此处做做文章,可有以官家的性情,你以为这便置他于死地?” <h3>939章 你死我活,只是这个时代的战争</h3>     小÷说◎网 】,♂小÷说◎网 】,<br /><br />    刘延庆听童贯一连串的喝问,这才知道自己是挥手一记马屁拍到马蹄上。他也不过只是一介行伍莽夫,不似童贯这等老谋深算的权臣思虑得精细,一时间也只似箭穿雁嘴、钩搭鱼腮一般再不知如何作答。<br /><br />    童贯又冷哼了声,心中暗付萧唐的确把握住了战机,取下这等大功也对他甚是有利,萧唐眼下统领这些西军将士肯为他效命死战,也被他使得熟了,此番战事不得已教老种小种统兵北进,接连取得大胜,在有这萧唐插手进来,却不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br /><br />    就算自己能够欺上瞒下、武断专行,可是童贯知道自己仍是上要看官家的眼色,下要顾及到西军诸部官将的人心所向。<br /><br />    身为三衙太尉的高俅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坑害林冲、王进那种没有兵权的殿前司教头,可是似刘法这等人物在西军中威望不输于老、小种经略相公的宿将,虽然童贯心知只能将他除了,可是必然还是会引起大批西军将士的怫郁义愤。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做一次童贯尚可弹压控制得住,惨败他可以向朝廷虚报成大胜,败军罪责也可以推到刘法身上,可是萧唐统率三军用命立下奇功的情况下连带着再坑害到他头上,激化西军诸部对他的怨懑愤慨,那么以后还叫他如何带兵?<br /><br />    现在某家也绝对莽撞不得萧唐小儿纵然可恶,可是他立下的功劳却也都是实打实的。就算那萧唐要强出头,某家仍能治刘法的罪,可是倘若我与他相互抨击驳斥,事态闹大了惹得官家细究,反倒会对某家不利向朝廷上呈的奏章中还须多花些心思,现在拿下萧唐甚为不妥,等与夏贼战事罢了,日后觑个时机再追究不迟<br /><br />    童贯兀自心中寻思,在场的一众心腹面面相觑,其中有人壮着胆子又向童贯问道:“童宣帅,遮莫对那萧唐小儿,就如此罢了?”<br /><br />    “罢了?”<br /><br />    童贯闻言浓眉倒竖,他一张重重拍在桌案上,更是切齿怒道:“萧唐此举,无意是要与某家撕破脸面!又如何能与那小儿善罢甘休!?既然他这般行径,只怕是早就盘算好了要与某家作对!现下局势不宜动他,可是得个时机,某家必要教这厮死无葬身之地!”<br /><br />    虽然心中恚怒,可是童贯狠却也并未方寸大乱,事要一件一件的办,人要一个一个的整,先拔了刘法这个眼中钉,教他再西军之中再无立锥之地,同时再稳固住自己于西军中的地位。且先教你这小儿凭着大功风光一时,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殿帅府高俅已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蔡太师之子蔡鞗在你的看护下却死在乱军之中,他又如何肯与你善了?<br /><br />    黄口小儿,你以为得官家圣眷便恣意妄行,可以与某家分庭抗礼了?却不知你已犯了众怒,到了那时,你萧唐自会知道某家的厉害!<br /><br />    ※※※※※※※※※※※※※※※※※※<br /><br />    京玉关北十里处朔风飞扬,蓦的又是一阵骤马疾驰传来,数营精骑分成数队山间道路探视前行,铁骑狂奔时扬起的黄土漫天蔽地,数队宋军将士全副戎装,刀枪弓箭一应俱全,但见兵器军械上锋刃寒气森森,每个将士也都令人为之胆寒的杀意,可是当冲到最前面的劲骑奔上处山坡,觑见对面也刚疾驰上来的数队夏骑,随着统领骑众的小太尉姚平仲猛一扬手,数队宋军劲骑也立刻勒住缰绳,与对面的夏军骑士遥遥相望,彼此也都无意向对方发动猛攻。<br /><br />    萧唐与牛皋、花荣等将官也统兵迤逦行至,在萧唐的吩咐之下,李孝忠策马奔出,他疾驰至山坡下一处狭长的山间小道之前,随即朝着对面隔阵大叫道:“如今我等齐至,先放被俘的百姓过来,再两相交换将士!”<br /><br />    片刻相持过后,对面的夏军阵中终于推搡着数千百姓走进山间小道,那些本来被夏军兵马拿住的边庭乡民大多噤若寒蝉,他们先是畏畏缩缩的左右观望一番,旋即立刻发足狂奔,朝着山谷对面的方向奔去。而在山道的两侧,山坡的对面的宋夏两军军健肃穆警惕,随着彼此并未交锋,可是都相互冷眼怒视。尤其是牛皋瞪圆了一对牛眼,并将手中双锏攥的紧紧的,他忽然觑见夏军之中那光头悍将吴元也绰刀策马,跃上了山坡警戒,牛皋更是冷哼一声,一对招子只顾朝他瞪视过去。<br /><br />    吴元也注意到了宋军这边有个黑汉子目不转睛的只顾自己睥睨过来,之前数次与宋军厮杀之中,吴元隐约也曾见过牛皋是个武艺高强、作战勇猛的敌将,他嘴角一咧,旋即张扬的大声喝道:“兀那黑汉子,今日只得罢战,不便厮杀,你这厮要寻老子讨死,以后也有的是机会!”<br /><br />    牛皋闻言更是怒道:“你道老爷怕你?好好的宋人不做,跑去给夏贼做狗,也须知爷爷投军入伍,专要杀数典忘祖的奸厮鸟!”<br /><br />    牛皋、吴元这两个宋夏两军的猛将一搭上腔,在旁一众军健心中不忿,接连也指着对方叫骂了起来。也幸有两面其他将官急忙前来喝止,两边行伍眼见作势欲冲的阵势这才渐渐又平静了下来。<br /><br />    待被俘的宋民百姓先后奔出山间小道,眼见周围尽是宋军将士,方知现在自己终于已是劫后余生,这些百姓有的相拥成一团喜极而泣,有的跪倒在地口中念道菩萨保佑,还有些在战事中痛失亲人的回过身去超这就山谷对面嘶声痛骂,一时间山谷两侧聒聒噪噪的乱作一团。宋军之中又接连派出数队人马,接应着这群死地还生的百姓往南面京玉关的方向转移,先行撤离出这剑拔弩张的地界。<br /><br />    终于到了双方交换军中将兵的时候,察哥也已被军健押将上前,来到了萧唐面前。虽然做了一段时日的阶下囚,可是察哥脸上神情倒仍是从容不迫,他望向萧唐,说道:“当日本王失察不慎,陷于萧将军手中,日后再统军征战时也必当引以为戒。可蹊跷的是,被恁擒住关押的这段时日,本王却又不虚此行的感慨望萧将军珍重,也教本王能有一雪前耻的机会。”<br /><br />    听察哥悠然说罢,萧唐略作沉吟,终于还是说道:“我南征北战也经历了许多场厮杀,可是迄今为止最教我感到最为棘手的劲敌,无疑非阁下莫属。”<br /><br />    “能得萧将军如此夸赞,本王也倍感荣幸”<br /><br />    察哥微微一笑,可是他再做言语时语气中却多了几分阴冷:“可毕竟宋国世代觊觎我大夏疆土,宋人占据锦绣中原,而我朝子民但求丰衣足食,也不甘于世代居于苦寒之地。此番我夏国虽然势微,可是或早或晚本王仍会与萧将军,或是刘经略于战场上相逢,届时无论生死胜负,皆能见个分晓。本王与萧将军在有生之年,乃至我们的子孙后代,你我之间的战争也永远不会停止。”<br /><br />    萧唐闻言微叹了口气,只怔然出神了片刻,他却说出了现在的察哥虽然无法理解,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却也隐约领会到的一段话来:“如今恁般时节,固然正如阁下所言,可是恁又可曾想过,宋、辽、夏国别有分,我等为了各自国家、民族的利益彼此相互合纵连横,或是相互杀伐,可是谁又说一国江山,定能千秋万代?或许有朝一日,无论是汉人、契丹、党项羌部诸族各部的子民可同为同国百姓,反而能在外敌来犯时,焉知你我的后裔子孙就不能成为兄弟手足,众志成城,而一并共御外辱呢?” <h3>940章 按甲休兵,宋夏议和</h3>     察哥不似萧唐那般曾经历过后世与现在这个时代,是以他听萧唐所言完全是另外一种意味。察哥的面色一沉,又冷声说道:“萧将军莫非是以为宋国一时占得上风,吞夏灭辽也是指日可待的?以为宋国开拓边疆吞并诸国,也好成就你封狼居胥,立不世之功的夙愿,而我夏国子民世世代代便只得臣服于宋?若是如此,你也未免忒过狂妄了些。”<br /><br />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说的是,当年匈奴、鲜卑、柔然、高句丽、吐谷浑、沙陀有多少部族曾分地建国而盛极一时,纵然一国沦亡,可是如今血脉也早已融入其他民族之中,子民血脉薪火传承、生生不息。<br /><br />    便是中土华夏,先秦七国分争后并入秦再由汉代之,战国时齐人、楚人、燕人、韩人、赵人血脉流传至今,也都以汉家儿郎自居,合利大则人心思合,治国安民,计皆出于驭利之术,或许你我百年之后,天下海内为一,已无宋夏之别、华夷之防。今日今时,你我各为其主,自然须分出生死胜负,可是几代之后,我想宋人夏人并不会结下永世的仇怨。”<br /><br />    察哥闻言怔然半响,毕竟受时代眼界的限制,他也不曾有萧唐两世的经历,片刻后,察哥忽然一笑,说道:“萧将军语出惊人,只是忒过异想天开了些。活在当世,也只得思虑当世之事,后世如何,本王又怎能知晓?”<br /><br />    正说话时,宋军阵里已经牵来一匹马,又有百名将兵要押送着察哥,准备到山间小道交换被俘的宋军将士。待察哥上马离去,行出数步勒住了缰绳,他背对着萧唐忽又沉声说道:“不过数代之后,倘若天下大势真如萧将军的奇思妙想那般,似乎也并不是甚么坏事”<br /><br />    待两边交换俘获的军中将帅的时候,无论是宋军夏军士卒也更加警惕起来。夏军士卒占据着山间小道的北侧,宋军军健则在山间小道的南侧摆开队列,空出中间二三十步远的距离,好教双方的战俘错身而过,所有将士绰紧了手中硬弓,做出随时要施射利箭的准备,也都小心提防着彼此的动作,严防对面的敌军趁着这个时候使诈。<br /><br />    现场氛围虽是一触即发,过程却是有惊无险。先有大批士卒从夏军阵中被放出,通过山间小道归还本阵,察哥与康炯、韩滔、郝思文、李永奇也都赤手驾着马,在宋夏两军无数的眸子的注视下错身而过。察哥先是迎着韩滔、郝思文等人怒目瞪视之下轻催坐骑,由着胯下马儿踏着碎步经过几人身旁,旋即又与康炯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催马再行,旋即便有大批夏军将兵上前戎卫在察哥左右。<br /><br />    夏国几处监军司统军的将领立刻上前跪倒在地,向察哥俯首告罪道:“卑职无能,致使宁令陷于敌手,请宁令降罪责罚!”<br /><br />    察哥吁了口气,悠悠说道:“都起身吧,也是本王不慎,低估了萧唐并着他麾下将士的勇武,才被他闯阵拿了。传令下去,大军北撤至喀罗川北麓驻扎,留意宋军动向前番未曾攻入宋国熙河路腹地,现在倒是我等要防备宋军迂回奇袭,而教我军首尾不能相顾。”<br /><br />    听察哥说罢,有个夏军将官立即恭身上前,察哥又听那将官低声禀告之后面色微变,旋即长叹一声,又道:“果然还是不出本王所料,罢了,这场仗打到现在,本王也已有些乏了”<br /><br />    待察哥说罢,目光又别有深意的向萧唐那边乜去。颔首示意后,便举手一挥,率领夏军兵马按部逐次的先后北撤。直到最后一队夏军骑众从眼界之中渐渐消逝,山谷南侧的宋军各部将士这才松下一口气来,也准备向京玉关的方向撤离。<br /><br />    而眼见康炯等人回归本阵,呼延灼、彭玘立刻迎向韩滔,宣赞寻着郝思文去嘘寒问暖,李永奇也被牛皋等靖难军中同僚接迎住,这些感情甚笃的兄弟本以为此生不得相见,如今历经生死后重逢,各自皆是欣喜感慨。<br /><br />    康炯则策马疾驰到萧唐面前,旋即翻身下马,抱拳见礼道:“若非萧节帅勇冠三军,生擒得那察哥,康某虽死无妨,只怕大宋数千军民的性命尽数要被夏贼所害先前得韩团练言及,刘经略也得萧节帅救下,恁般恩德深过沧海,康某也自当铭记于心,只是不知刘经略现在何处?”<br /><br />    本来翟兴、翟进兄弟二人见康炯归来,兴冲冲的正要上前向他叙话,可是听康炯问及刘法,他们哥俩面色一凝,旋即脸上又露出义愤之色。萧唐也是微叹了口气,说道:“康将军也知刘经略是受童贯胁迫出兵,败军丧师罪责,自然也须有人经受,如今刘经略也被童贯扣留在西宁州城中。不过康将军尽且安心,童贯虽势大,好歹我在官家面前也能说得上话,枢密院那边也自有我来理论。即便童贯的伎俩得逞我自有法子从中翰旋,以保刘经略平安。”<br /><br />    “童贯果然是要开脱罪责么刘经略赤心报国,反倒落得恁般境地童贯那厮,也未免忒过歹毒了!”<br /><br />    康炯闻言悲愤的说罢,他又与翟兴、翟进兄弟对视一番,他们原以为都会随着刘法死在战阵之上,可是如今蒙萧唐屡次鼎力相助,也都对萧唐愈发敬重,如今更是把匡护刘法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萧唐身上,心中也都念道待日后萧节帅但有所求时,我等皆唯他马首是瞻,以报大恩便是<br /><br />    救回康炯、韩滔、郝思文、李永奇几人之后,萧唐统领群豪率部南行,兵马行十余里,便来到了京玉关下。先得萧唐麾下快马传报的关中守军此时也已打开了关门,城头上的宋军军官眼见萧唐等人行至,也立刻出了关隘前去恭迎。<br /><br />    当萧唐驾马入了京玉关后,却发现关内氛围全然不似战时那般萧杀森然,除了把关的几队士卒,其余官兵大多面色愉悦,有的西军将士口中哼着陕北民歌小调,还有些军卒三五成群的欢言畅语,气氛十分轻松。待一众军健觑见守关主将接引萧唐所部兵马,才纷纷肃然而立,行军礼迎候。<br /><br />    萧唐有些纳闷,便对守关的宋将说道:“京玉关是我大宋西北锁钥,也是要紧的所在,可是我瞧关中将士却未免忒过闲逸些了。”<br /><br />    守关主将闻言讪讪一笑,又向萧唐报道:“萧节帅有所不知,夏廷派出使者,一面至西宁州拜会童宣帅,一面前往汴京去觐见官家,已发降表,只待官家肯下诏赦收兵罢战。麾下儿郎以为过些时日便可班师,毕竟兵凶战危,关内军卒谁都难保保存性命返乡,如今能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自是尽皆欣喜,是以一时相庆,军容不及以往整肃还望萧节帅体谅。”<br /><br />    萧唐闻言一怔,心中暗念道:我至边庭已有许久时日,与心腹兄弟出入过几回生死,砥砺了统兵御将的本事,也能与许多西军中的将才倾心吐胆,结下了深厚情谊如今这场战争,终于要打完了么?<br /><br />    萧唐又想到他现在已与童贯公然反目,加上汴京中的权相蔡京恐怕也不会与自己善罢甘休。国有奸佞仍然把持朝政,还有自己在绿林中数路义军兵马随着日渐壮大,日后需要精心谋划的大事只会越来越多,也须更加谨慎把稳<br /><br />    (《第五卷·西夏狼烟》完,预告《第六卷·江南烟雨》、《第七卷·梁山聚义》) <h3>941章 战友离别,把酒高歌</h3>     从大宋河东路一直到熙河路之间,往日大小厮杀不断的宋境边庭官道上急促的马蹄声络绎不绝,负责通传紧急军情的银牌快马驿卒往把守各处的宋军部曲传达军令,通传汴京已派出天使颁恩降诏,宋夏两国止戈息兵,东西路宋军诸部也准备开拨启程,返回所属军司辖下军州。<br /><br />    西宁州内外也全无往日森严萧杀的氛围,准备班师启程,临行前三军接受犒赏,营寨内诸部盘膝坐在芦席上的儿郎一眼望不到边际,他们大嚼着城内送来的炙猪烤羊,语笑喧哗、大吹大擂,开怀畅饮的欢声笑语愈发响亮,嬉笑怒骂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br /><br />    至于款待各部宋军将帅的去处也有军健搭起了席棚,满满当当的摆着二三十桌。萧唐并着心腹兄弟,靖难军算作嫡系的下属,与姚平仲、吴玠、刘锜、翟氏兄弟等一同浴血奋战的西军将士,还有关胜、呼延灼、李孝忠等别部将官、边地豪士一并入座,先是把碗朝天,敬朱定国、王文斌等战死沙场的大宋军将,军中伙夫也将以烧烤荤食为主的肴馔铺了一桌,群豪举碗痛饮,也愈发热闹起来。<br /><br />    至于媪相童贯,他先是在西宁州面见过夏廷派来的使臣,似是还有些拉拢边境内外生熟羌的勾当要做,战后与请降的夏国交涉商榷,这般事童贯本就做得得心应手,何况也是不经征战凶险也能领功扬名的美差,他也早率领一众亲随前往兰州去了。<br /><br />    既然已经公然对立,童贯现在一时还没有构陷萧唐的机会,也是而只留了刘延庆等唯他马首是瞻的将官留于西宁州,似乎眼下也没心思再与萧唐做假意周旋。<br /><br />    城中又有伙夫挑来一坛坛酒,未过多久,各部畅怀痛饮的将士揎臂掳袖,并粗气豪声的耍笑拼酒,很快喝到了酣处而人人忘形,西军诸部、靖难军、汝宁郡、河东隰州与甘陇豪勇等诸部儿郎并肩作战,一起经历过几番生死,如今也都似手足兄弟一般。刘延庆等听命于童贯的将领倒也很识趣,似乎也是为了避嫌,并未同来欢饮而讨野火吃。至于萧唐更是与一干西军中能征善战的猛将结下了过命的交情,如今也只差斩鸡头、烧黄纸的去拜把子,彼此同气连枝,相互也都肯以性命相托。<br /><br />    这边姚平仲与牛皋刚痛饮了一碗,却听不远处自己麾下的关西儿郎又一扯起嗓子,吼起那顿挫宏壮,与后世信天游极为相似的民谣曲调来。本来萧唐与一众将官把眼望去,听得正入巷时,长声嚎唱的那个军汉音调一转,也是他喝昏了头,当着西军诸部相公的面民歌曲调之中竟有带出许多荤段子来。<br /><br />    本来西军诸部军卒剽悍粗犷,还是这般犒劳三军的场合,各部将官也不至锱铢必较的管束麾下军卒循规守矩,可是听自己麾下那军汉越唱越不像话,姚平仲也是又气又笑,他立刻起身对那军汉喝道:“胡老六,你这厮鬼嚎个甚么,全然不识体面!萧节帅、刘经略在此,竟也敢如此犯上,再不闭了鸟嘴,老子亲自过去割了你的舌头!”<br /><br />    那唤作胡老六的络腮胡子大汉,好歹还没醉到连自己军中上官都不识得,他听姚平仲笑骂,也知在萧唐、刘法等人面前忒过孟浪了些,便踉跄了两步,又向萧唐这边告罪道:“小的莽撞,冒犯了几位相公,万望恕罪!小的也知萧节帅是会编好曲儿的妙人,俺这酸曲山歌如何上得席面?却是小的多灌了几口黄汤,直污了萧节帅的耳,只求恁宽宥。”<br /><br />    其实萧唐听那胡老六高唱的陕北民调开阔回荡、旋律奔放,倒也十分入耳,此时他也是酒意上涌、豪情满臆,便笑道:“军中健儿性直无妨,那民间俚语传唱,倒也别有一番风情。都说往而不来非礼也,既然有人高唱,我便也献一番丑,权当为军中将士助助酒兴。”<br /><br />    萧唐名下金风玉露楼所传出的曲目,虽然不符宋时曲调风流蕴藉的格范,可是流传至今就也已算是名扬四海。只是在场众将随着萧唐历经大小战阵,也都忘却了他在大宋也是以艺苑专精而闻名的人物,是以待萧唐说罢,在场众人更是轰然叫好,无数双眸子也尽瞧萧唐这边觑将过来。<br /><br />    萧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气运丹田劲力,声音洪亮直似要穿云裂石的歌声也立刻从他口中传出,霎时间便在营寨内外回荡不息。所有在场的宋军将士听个分明,其中有不少人面露诧异之色,因为萧唐此番并非是以原声乐的形似由乐匠琴师奏起旋律,只是空口清唱,而旋律音调与勾栏瓦舍间流传的小唱、雅唱曲调相较有些怪异,随着旋律唱出的言语也是通俗易懂。<br /><br />    高歌律调不是阳春白雪、风花雪月的雅乐,也并非是市井俚语为主的民间曲调。所有将士都能理解萧唐嚎唱中所有文字的含义,甚至又一众感同身受的情感在心中油然而生,使得在场所有宋军将兵浑身热血似也沸腾了起来。渐渐的,众人又感觉一股宏壮的豪情直冲胸臆,莫不感觉到一阵酣畅淋漓的痛快来,甚至有的将士虎目含泪,也都随着萧唐高声喝唱道:<br /><br />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br /><br />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br /><br />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br /><br />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br /><br />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br /><br />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br /><br />    当夜萧唐也只是临时兴起,心中暗念这一首精忠报国,也正是眼前这些为国不惜赴死血战的军中儿郎戎马生涯的真实写照。比起当年由<br /><br />    大宋名臣沈括所创的西北军歌凯歌词曲也更为通俗易懂,极适合豪迈的军中儿郎传唱,是以在萧唐与一众心腹兄弟班师返京之后,也迅速在西军诸部间流传开来。<br /><br />    加上此次宋夏战事萧唐破敌于临夏,伏击大破夏国左厢神勇军司,又率军北上救下名将刘法,力擒蕃王察哥,保得边庭大宋十万上下军民的性命这些壮举也无不教大多西军健儿心中敬服。每当有镇守西陲边地的军健口中吟唱起那首军歌,便也立刻又想起萧唐所立下的赫赫战功至此以后,虽非西军出身的萧唐,却与种师道、种师中、刘法乃至手握权柄的童贯四人一同成为了西军诸部中威望最高的将帅。 <h3>942章 高俅的党羽,也该除了</h3>     修表朝京,取自上裁已了,各处军司又发使臣各处招抚,以安百姓,毕竟西军仍然须驻扎西陲边庭,萧唐也与一众心腹兄弟和西军姚平仲、吴玠、刘锜、翟氏兄弟等一同出生入死的西军将官作别,虽说握手临期话别难,山林景物正阑珊,萧唐仍与武松慨然同醉一场,并听他嘱咐于汴京好生为刘法翰旋,即日便携行军公文,启程班师回朝。<br /><br />    刘法虽然也须赶赴汴京候审,可是如今尚未降罪,随行军士现下也都是以礼相待。行程中萧唐也时常寻行动不便的刘法叙话,在太平车子中先是论些古今兴亡得失的事,又谈曹彬、曹玮、李继隆、潘美、狄青等大宋自立国以来那些与拓边守将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经典战例,似刘法这等身经百战,成名于宋夏战争的宿将战阵阅历经验也极为老道,他也愿将自己统兵打仗的心得向萧唐倾囊相授,这也使得萧唐更是受益良多。<br /><br />    直到一行人马进了河东路地界,许贯忠来向萧唐报说有体己心腹前来密报,往日在边庭率领官军与夏军厮杀,而不便和各处兄弟互通声息的萧唐终于又能获取于汴京、河北、山东、辽东、两浙等各地传来的密函情报。<br /><br />    萧唐一一拆开信笺查阅,汴京萧府那边由杨序、石秀这两个总管内外打理,并无大事,如今府内又新添得叶清这个大户管家出身的忠义伯从旁协助,萧府内大小事宜也是井井有条。<br /><br />    可是河北沧州、高唐州那边,沧州盖知府膝下的小衙内所幸未教李逵害了性命,可是朱仝明明受信任提拔,自己的爱子且险些折在他的手里,那沧州知府官又如何肯善罢甘休?何况此事细查,又将使朱仝先前私放晁盖、宋江等罪责事发,沧州府内又有人正要趁机炮制朱仝,同时知府高廉的妻舅殷天锡倚仗权势,欲夺取柴进叔父柴皇城的花园,还殴打柴皇城而致使其行将就木,燕青闻讯后便嘱托乐和先躲避官司缉拿,护送朱仝到二龙山去,又随着柴进从沧州奔赴到高唐州去,殷天锡又欺上门去,并喝令左右痛打柴进。<br /><br />    可是此时与柴进同到高唐州的,不是下手不知轻重的浑人李逵,而是心中计较精细的燕青,三下五除二的功夫燕青便击退了那干追随殷天锡的帮闲爪牙,将殷天锡吓退了去。随后燕青又向柴进劝说那殷直倚仗高家势力,必然不肯善罢甘休,眼下还须速速返至沧州横海郡去,切莫给高廉拿住,待萧唐哥哥宋夏战事罢了,返至京师替柴进出头,告高唐州知府纵亲行凶,欺辱太祖皇帝曾颁令善待的周朝柴氏后人。<br /><br />    可是悲忿羞恼的柴进,心想萧任侠那时正率部先后转战鄜延、熙河、河湟地界,归期尚未可知。柴进又不愿凡事劳烦,定要教依官制,先派人星夜去取留在沧州府中的铁卷丹书,一面赍书准备亲自前往京师拦驾告状<br /><br />    看到此处时,萧唐不由得口中一叹,心说柴进虽为一代英主柴荣之后,可是到底还是忒过高估他这个前朝皇室子孙在现今时节官家与权臣心目中的地位了,按着原本的命途轨迹走,本来应该是李逵打死的殷天锡,那时高廉人前来捉拿,柴进却仍对李逵道:“我自有誓书铁券护身,便去是,事不宜迟”,而待府衙的爪牙各执刀杖枪棒围住柴皇城家时,那柴进兀自说我同你们府里分诉去<br /><br />    大宋开国太祖皇帝赵匡胤,十有七八是因为柴荣逝后夺了孤儿寡母的江山而心怀愧疚,而嘱托他的子孙后裔决不可亏待柴氏后人,可是大宋自赵匡胤以后至今已经传了七代皇帝,谁还会将前朝皇室子裔当做一回事?柴进就算能在江湖中混得风生水起,在权臣眼中不还是任他们捏圆搓扁的斗升小民?<br /><br />    萧唐再往下看,果然高廉知道他的妻弟殷天锡要抢夺治下柴皇城的花园庄院,气死了柴皇城而又被柴进结交的江湖好友打退,心说柴氏后人虽然不足为惧,可是如果任由柴进闹到官家那里去,到底还是要使得官家知道他纵亲鱼肉治下百姓的龌蹉事。是以仍然寻个私通江湖强人,而意图不轨的由头将柴进给拿了。<br /><br />    毕竟柴进以往行径的确张扬了些,他专一招接天下往来的草莽,流配犯人投他庄上受柴进资助,其中有无官司在身的,是否是落草的强人但凡寻他帮衬,柴进也是生冷不忌。这些事寻常衙门胥吏、贩夫走卒无人不知,只是平素甚会做人的柴进与各路州府官利益没有发生冲突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有哪个手握权柄的州官要往死里整他实在是太容易拿柴进好与江湖中草莽结交之事大做文章了。<br /><br />    严刑逼供之下,柴进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高廉又取二十五斤死囚枷钉了,将他发下牢里监收。燕青见状自然又寻到了二龙山上,向鲁智深、林冲、孙安等兄弟原原本本的道明了事情经过。<br /><br />    疾恶如仇,且性烈似火的鲁智深也深知江湖中人赞作小旋风的柴大官人素与山寨中不少兄弟有恩,和自家萧唐兄弟有义,得知柴进如今被高廉、殷天锡构陷陷于缧绁、下在牢里,他又如何能够按捺得住?是以当即鲁智深便要率二十几个头领,点齐马步军前去攻打高唐州,救出柴进,至于仗着高俅势要的高廉,以及仗着高廉势要的殷天锡,这等腌臜撮鸟自当也一并杀了,以他的“大慈悲”手段,也好教世间再少了两个恃强凌弱、压榨良善的不义人。<br /><br />    可是生得玲珑心窍的燕青却思付高廉毕竟是高俅族弟,要杀他容易,可是兴兵打破地方州府这等大事必然会引起朝廷的警觉。事态按照最坏的预想去发展,如今萧唐哥哥率军与西夏大军鏖战,倘若二龙山、清风山这边与官军愈斗愈烈,致使汴京官家与枢密院那面调动萧唐与官面上行走的兄弟掉过头来攻打二龙山大寨,自己人打自己人,届时又当如何?<br /><br />    是以燕青向鲁智深分析利害,劝住他待萧唐哥哥班师回来后再寻那高廉计较,也又换了个法子,建议他亲自与孙安、史进、山士奇、竺敬、乐和、解珍、解宝、孙新、顾大嫂等头领乔装潜进高唐州去,杀入牢狱救出柴进接引回山。如此既可保住柴大官人的性命,就算高廉那厮知道劫牢之事乃是二龙山好汉做下的,便是发兵攻打也不惧他。<br /><br />    同时州府城池仓廒没有被打破,按照大宋各路州府各扫门前雪、剿除强人不出力的惯例,高廉暂时住掩盖公器私用的腌臜事不被朝廷知晓,也不至轻易向朝廷报说贼军势大请求大军前来征剿,而显出他统兵无能来。如此待萧唐回来重掌山寨事务时,如何寻高廉那厮复仇,也可从长计议。<br /><br />    二龙山一众好汉遂按照燕青的计划行事,潜入高唐州先是买通了几个押狱牢子,随后又见到个唤作蔺仁的当牢节级,听他说高廉本来要取柴进暗中除了他,而蔺仁却敬柴进是个受江湖群豪夸赞的好男子,便开了柴进枷锁,将他待至大牢后一处枯井里面躲避,又对高廉假称柴进已经病死而蒙混了过去,恰巧此时燕青等人打通关系见得蔺仁,蔺仁也乐得做个天大的人情,支开了牢狱内的牢子,由燕青等人将柴进救出,再潜出高唐州去上了二龙山。<br /><br />    经过高唐州当牢节级蔺仁的暗中相助,以为柴进已死的高廉,虽然趁机霸占了柴进、柴皇城的家产家资,可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柴进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已经做了二龙山上的头领。<br /><br />    萧唐将河北那边传来的密信从头到尾细细看完,心想有精细聪颖的燕青先后打理,沧州、高唐州那边的事宜果然也算都顺利解决了。既然如今自己重返宋境,那高俅老儿的党羽,也是时候该剪一剪了<br /><br />    待萧唐又拆开山东梁山眼线那边传来的密文信笺,他双目蓦的一凝,也不由低声喃喃说道:“虽说如今许多人的命途早已不同,可是有些事却还是发生了啊” <h3>943章 宋江背疾,去请安道全的头领</h3>     且说萧唐又细细翻阅梁山那边发来的密文信,果然那宋江不管是否有机会领兵下山攻打高唐州,仍是发付善使神行法,因押牢节级出身而又能应付做公的戴宗携同李逵北上于宋辽榷场附近寻个去处越境,前往辽国南京道蓟州去寻公孙胜重投梁山大寨。<br /><br />    而后戴宗与李逵到了蓟州在城中小街狭巷,终于从个蓟州管下九宫县二仙山下出身的老者口中得知再行四十五里便到二仙山,而周围地界中被赞作活神仙的罗真人座下首徒一清道人公孙胜就在紫虚观中。<br /><br />    一心要做成宋江吩咐之事的戴宗到了二仙山后,又暗示好杀人的李逵先后恫吓公孙胜的老母,以及他的师尊罗真人,也有些向公孙胜提醒李逵这厮莽撞好杀,请不回他这铁牛难免要发作行凶的意味。见此做派,便是公孙胜的师尊罗真人也大致了解自家徒儿投得那梁山泊上宋江行事手段如何,不过早与萧唐契合交深的这个道门先师也仍允许公孙胜随着戴宗、李逵再往梁山走一遭。<br /><br />    只是戴宗、李逵都以为他们不负宋江哥哥所托而带回了公孙胜,却不知此举却也是为萧唐在梁山泊中,又安插进一个能最先得知机密情报的眼线。<br /><br />    如今梁山泊虽然仍远不及二龙山、清风山的实力强大,可是论头领人数、喽啰兵马也规模却也不容小觑。至于沛县芒砀山那面,混世魔王樊瑞并着项充、李衮二人兀自嘴上不饶人,发出话来说要吞并山东地界绿林势力最为强盛的二龙山、清风山、梁山泊几处大寨,虽说樊瑞乱拉仇恨,可是鲁智深等人也都知道萧唐以官面上的身份私下与芒砀山有所往来,也正要觑个时机赚他们三个头领入伙,是以就算樊瑞那边放话叫嚣,二龙山、清风山的头领也只当做是耳旁风未作理会。<br /><br />    梁山晁盖、宋江倒是也想前去收捕了樊瑞三人,觑个时机将芒砀山一众人马也并入伙。可是位处于京东西路济州与郓州独龙岗相隔路程不远,汇集了祝永清、祝万年以及几个武艺奢遮教头的祝家庄仍对晁盖、宋江一众强人头领虎视眈眈,要扫荡了梁山泊擒下匪寇头领向朝廷邀功,还与芒砀山隔了几座军州的情况下,梁山也不敢轻易动弹,只能在周遭地界劫掠钱粮满足山寨之需,若想再扩大声势发展,晁盖与宋江也必须尽早拔了祝家庄这个眼中钉。<br /><br />    实际上除了祝家庄之外,现在梁山要做大规模还受萧家集、二龙山等萧唐以双层身份执掌的地方武装、绿林义军势力的掣肘。如今德州曾头市已经被那个绿林数山共主全羽挥军荡平了,马行地契等产业又被萧唐名下的萧家集给并下了。虽然梁山上有一小撮头领意识到了萧唐就是全羽、全羽就是萧唐,可正因为如此,诸如李俊等人更加会意识到敢去撩拨萧家集与二龙山任何一方,梁山也将与萧家集乃至绿林中无数山头成为死敌,眼皮底下祝家庄这这个眼中钉,还没扫荡的情况下再树许多实力更为强劲的敌人。<br /><br />    何况青州两山地处与京东路与河北路的交界地带,梁山意图北上攻打州府,依绿林规矩来说便是踩过界了。萧唐也想到此时的宋江,大概也会动了要赚大名府卢俊义投梁山落草的心思,可是江湖中冀鲁地界绿林中人皆知河北双杰玉麒麟卢俊义与任侠萧唐不止同为大名府出身的豪杰,两人更有同门之谊而交情极深。敢打卢俊义的主意同时也意味着撩拨到了萧唐,既恁的,宋家与吴用还会出阴招下绊子迫害卢俊义受栽赃入狱,再不顾二龙山的脸色越界前去攻打大名府而赚那玉麒麟入伙么?<br /><br />    要不再赚身为朝廷二品大员,早已官居一方节度使又有无数能人良将肯为他卖命的萧唐入伙?这他娘的纯属作死。<br /><br />    只是萧唐再往下看去,虽然梁山军大破连环马、青州三山并拢投效、闹西岳华山、收芒砀山三个头领、晁天王曾头市中箭、挥军攻打大名府等一系列事件已不会再上演,可是宋江仍是忽然中奇症而病倒了。<br /><br />    萧唐又见公孙胜传来的密文信件之中报说宋江忽染似是痈疽的奇症,不但头疼如斧劈、身烫似笼蒸,背上也似鏊子一般红肿起来,晁盖虽请郎中来瞧却也救治不得,后来却是船火儿张横忽的跳出身来,说他早年与兄弟张顺尚在浔阳江的时候,因母得患背疾,百药不能得治,后请得江宁府安道全,后来所幸手到病除。<br /><br />    搭救兄弟心切的晁盖立刻与了张横蒜条金一百两,再将三二十两碎银分付与他做盘缠,命张横星夜前去请安道全前来医治宋江的背疾。而吴用得知安道全肘后良方百篇,专治诸疾内外科而被江宁府周围百姓赞作神医,也正是一个山寨中需求的能人,便又嘱托张横好歹定要拉安道全同来,也赚他留在山寨,切勿有误<br /><br />    得了令的张横立即收拾行囊下了梁山,向南奔着江宁府的路径寻去。萧唐见信件中标注的发信时日,估算了下到今日也已过去了近二十天的功夫。<br /><br />    这个时候,萧唐心中又暗付道:虽然张顺兄弟早就与我共聚大义,可是既然他那兄长张横投了梁山泊,宋江染上背疾时自然也会有他出面请缨,前去请安道全到梁山为宋江诊疗看来那个江宁府的神医安道全,很快也要为势所迫,不得已只有投到梁山上去也做得个强人头领了<br /><br />    话分两头,且说张横奉晁盖、吴用之命要去江宁府请安道全同回救治宋江奇症,他连夜趱行,时值寒冬时节路上也好生艰难,他这个船火儿性情也是暴躁,虽然定要在梁山中争番功劳,可是因路程艰辛张横时常也不由的腹诽埋怨。<br /><br />    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虽然拜得宋江哥哥麾下,投奔梁山前后时李俊哥哥待我也是不薄,可是倘若我张顺兄弟没有投萧唐那厮,我们兄弟二人一并投了梁山做个强人头领,彼此照拂着在山东扬名,却不更好?<br /><br />    张横心中忿恨,并悻悻的念道。要说当年自己被萧唐坏了好事,心中自然也对他有几分排斥。可是张横也很清楚张顺投到了身兼江湖豪杰与朝廷大员的萧唐门下,那么对于自家兄弟与老娘来说都是极好的归宿。<br /><br />    但是后来再经过心思缜密的李俊剖释过往事端、分析其中利害,有所察觉的张横也曾托萧让替他代写了一封书,又叫自身边心腹小喽罗下山去了前往汴京去寻张顺问候他与老娘生计如何。而张顺得萧唐吩咐,与阮氏三雄不是于密州操练水军,便是出海船走水路调动绿林中头领北上辽东、南下江南,汴京萧府内又哪里寻得到他?后来张横虽知老娘一切安好,可是也通过心腹喽啰所报得知他兄弟张顺时常不在京师,此时他也大概能意识到自家兄弟投到了萧唐麾下,恐怕做得大多也是绿林勾当。<br /><br />    不过按说无论官场绿林,萧唐那厮也的确比梁山晁天王、宋江哥哥势大的多,我们哥俩就算是各为其主,我也不喜萧唐那厮,可是也知道他绝不至亏待了我兄弟,好歹也能教张顺兄弟显出本事来<br /><br />    心中埋怨过后又是一阵默然,张横又啐骂了口疾步赶行,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来到了位于江宁府北部的扬子江边。 <h3>944章 板刀面,吃馄饨,这也敢与老子卖弄?</h3>     因古有扬子津渡口而得名,江阔水深浪大的扬子江做为江滨要津,一派滚滚江水东流也气象也端的宏伟,只是天寒地冻、景物凄凉,江内别是几般清致,但见:嘹唳冻云孤雁,盘旋枯木寒鸦。空中雪下似梨花,片片飘琼乱洒。玉压桥边酒旆,银铺渡口鱼鲙。前村隐隐两三家,江上晚来堪画。<br /><br />    张横嘴中呼出一口寒气,来到扬子江畔,本待寻常渡江的船只,可是放眼望去并无一只。此时的张横心中便已感到有些怪异:江宁府乃是江南东路首府,平日南北走商的行脚商贾、行人不知凡几,又如何会没有艄公做摆渡营生?<br /><br />    心中疑惑,张横又绕着江畔边走边望,忽的他瞧见前方苇折芦丛里有袅袅轻烟升起。张横见状也立刻高声叫道:“那边的可是艄公快把渡船来载老爷过江!”<br /><br />    喊声方罢,张横就见芦苇荡中簌簌做响,有个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的汉子走了出来,并向张横问道:“客人要哪里去?”<br /><br />    张横把头一扬,又道:“我去江宁府有要紧事!多与你些船钱,渡我则个。”<br /><br />    那汉子上下打量张横一番,说道:“载你不妨,只是今日晚了,便过江去,也没歇处。你只在我船里歇了,到四更风静月明时,我便渡你过去,多出些船钱与我。”<br /><br />    张横可远要比他兄弟张顺蛮横性急,好歹他也是曾要在水路上做没本钱营生的狠人,也不信甚么过江却没歇处的诳言。连日奔波辛苦,张横更是不耐,他把眼一瞪,喊道:“废话少讲,你当老爷是好糊弄的?你既有船只,这点风雪又算个甚鸟?眼下便载爷爷渡江,大不了再多与你一些船钱!”<br /><br />    箬笠下面露出的招子有精光一闪,并在张横背负的包裹上转了一圈,虽瞧包裹看似甚是沉重,可是那汉子又见张横生得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相貌凶蛮剽悍也不似甚么省油的灯,他心思一转,又道:“既恁的,客官且随我来。”<br /><br />    张横冷哼一声,便随着那那艄公钻入芦苇里去,行不远时,便见滩边缆着一只小船,在蓬底下一个瘦小的后生在船便烤火取暖。<br /><br />    “五哥,这客人要渡江,肯多与些船钱,你快去把船放开,载这位客官渡江。”那头戴箬笠的汉子背对着张横说罢,旋即又对那后生使了个眼色。那个后生会意,也立刻解了缆索,并请张横上船渡江。<br /><br />    只是张横可绝非他当年那个只想做守法行当,做鱼牙子为生的兄弟,张横那对招子也正注意着那贼眉鼠眼的后生觑见艄公眼色时神情微变,并且在招呼自己上船时眼睛也不住的往自己背负的包裹上乜去。张横心中冷笑,当年虽然他刚盘算在浔阳江摆渡做水匪营生时便被萧唐阻挠,后来也只得投到李俊麾下做起贩私盐的勾当,可是道上走水路的黑道是如何杀人越货的规矩他这船火儿可是门儿清。<br /><br />    此时的张横心中又道:那个时候只恐误了我兄弟与老娘,是以只得随李俊营生,可是倘若我仍要做水匪行当,扬子江这繁华去处也不知能赚得多少肥羊威吓去周遭地界的艄公到别处去,霸占着此要紧处静候须下手的做掉这不正是当年老子打算做的勾当?且先瞧这两个撮鸟又打算如何赚老子!<br /><br />    待张横与那艄公跳上了船去,那后生也在船上把竹篙点开,并搭上橹,咿咿哑哑地摇出江心里来。张横踏着脚下舶板,已然感觉到底下有几处响声有意,他也是不以为意,大咧咧的寻个去处坐下,并玩味的打量着撑舵把橹的艄公与后生。<br /><br />    随着小船悠悠荡漾,距离扬子江中心处也是越来越近,那艄公与后生却见张横将沉重的包裹放在身侧,怀中抱着腰刀,目光也只顾在他们身上睥睨。那后生便轻咳了声,说道:“这位客官,江上风雪大,行船还须小心些。恁且到舱里冲盹歇息一番,到了对岸小人自会唤你。”<br /><br />    张横闻言也冷声一笑,并阴沉沉的说道:“你这两个撮鸟要哄爷爷睡去,待绑缚了我时,又要与老子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br /><br />    那艄公与那后生听张横一语道出大宋道上走水路的强人常说的切口黑话,他们神色立变,可是当那艄公与后生刚要有所动弹,张横忽的起身,并一脚重重的踏在了他们船中藏放板刀的舶板上。<br /><br />    张横面露狰狞之色,又冷笑道:“道上的小厮作水匪勾当,却愈发不成气候!老子要做此营生时,管他船上有肥羊几只,起码要当面见个输赢,教他死得服气!瞧你这两个撮鸟把舵撑船的本事也只是稀松平常,要做没本钱的买卖也是诳人打盹时才敢动手,可见也没甚么胆识与本事,反倒也敢来触老子的霉头,却不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也敢耍大刀?”<br /><br />    那艄公忽然大喝一声,摘下头顶的箬笠向张横猛掷过去,并与那后生伺机要齐扑上前。突然张横一脚重重踏在船板之上,漂流的小船登时颠簸了起来!艄公与后生蓦的脚下踉跄趔趄,险些颠倒在板上,张横反而趁势暴冲,向他们两个猛攻了过去!<br /><br />    虽然说张横在陆地上时身手也只是悍猛,并不算十分奢遮,可是在浮动颠簸的木船上与人鏖斗时,当年萧唐、石秀、燕青因不善水性可都也险些着了他的道。这个时候的张横又使出其冲波如水怪、跃浪似飞鲸的手段来,不出十合的功夫便将那艄公与后生打翻在船板上。锋利的腰刀这时才被抽出,架在了那口鼻有鲜血流出的艄公脖颈上。张横又狞声说道:“杀才!若是不服,尽管从舶板下取刀来再来比过,也教你们这两个撮鸟死个明白,爷爷便是梁山好汉船火儿张横!现在却是老爷要问你们两个是想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br /><br />    那艄公此时才知只他们两个绝不是张横的对手,便立刻哀声讨饶道:“原来是同道中人,竟还是梁山上的好汉!却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好汉!小人唤作张旺。同道皆唤我做截江鬼,这是新近与我搭伙勾当的油里鳅孙五,只是因迫于生计,投人又无着落,只得时常在这江里劫渡客,却不想冒犯了张横哥哥!<br /><br />    哥哥不是说去江宁府有要紧事要办?小人虽是不济,好歹也是本地道上混迹的,但有用到我们两个之处,小人定当尽心竭力助哥哥做成,只求饶过小人的性命!”<br /><br />    张横本待挥刀结果这两个撞到刀口上的水贼性命,可是他转念一想,心说这个唤作张旺的厮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江湖中走动时多靠地头蛇的道理张横还是十分清楚的,虽然这张旺与孙五只能说是粗通水性、本事平平,可是他们俩个毕竟算是江宁府道上混迹的人物。此次到江宁府来不止是要请那神医去梁山为宋江哥哥治疗背疾,听那吴学究话中意思,觑个时机也当断了安道全的退路,教他只能够投奔梁山落草。这张旺与孙五算是地头蛇,且先留着他们的性命,说不准也会派上用场。<br /><br />    张横又想道张旺、孙五二人好歹也算是绿林中的人物,多赚得他们两个上了梁山,水军中面上也能多添几分光彩,是以他将腰刀从张旺的脖颈上扯开,又凝声对张旺说道:“既然也是靠水吃水的,你这厮姓张,也算是老子的本家,老子姑且饶了你们两个的性命。至于我要到江宁府办的要紧事,你们两个若真能帮衬得上,也不必在此做恁般苦哈哈的勾当,老爷便荐你们两个上梁山去,也做得一把交椅!” <h3>945章 凶蛮张横,王家六郎,与俩歪瓜裂枣</h3>     扬子江南麓的一处树林之中,有个村酒店窗内隐隐透着幽暗的灯光,忽然木门被粗鲁的敲响,店内有个披着衣袍的老者立刻出了屋子,另有个手绰哨棒的少年郎从酒店后面闪出,他神情戒备,凝声说道:“阿爹,莫不是那干恶吏爪牙又来讹索了?”<br /><br />    “莫要卤莽!便是那干鹰犬再欺上门来,民不与官斗,你拿哨棒又能怎的?要吃官司不说,那些凶吏更要敲骨吸髓!我儿且听阿爹的劝,千万不得莽撞!”<br /><br />    老者刚向那少年郎苦口劝罢,却听门外忽然有人叫嚷道:“王老爹,我是在扬子江上摆渡的张旺,我家哥哥要在此歇宿一晚,银钱不少与你的,且快开门!”<br /><br />    经管此处酒店的老者听是在扬子江营生的张旺,也知道他时常做水匪杀人越货的勾当,可是却松下了一口气来。就在左近搭伙作案的截江鬼张旺、油里鳅孙五虽然手段歹毒,可是附近人家都相互知道底细,他们两个倒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周遭地界的乡民也敢搭乘他们的船渡江而不至被害了性命。<br /><br />    而且这两个水匪就算再凶恶,让这间酒店爷俩更为痛恨的却是那些时常上门吃拿卡要,动弹便要勒索钱财的凶官恶吏。<br /><br />    老者立刻打开酒店大门,就见张旺、孙五两个点头哈腰着,恭请那面相凶悍的张横进了门。张横背着包裹挎着腰刀,目光先是在老者身上扫过,又在酒店内少年郎身上转了几圈,旋即又大步腾腾的往里面走去。<br /><br />    老者刚引着张横与张旺、孙五三人寻个座头坐下,孙五又叫嚷说烫些热酒来与他们三人吃。毕竟张旺、孙五都是临时勾搭合伙的水匪蟊贼,也都知道梁山泊是山东绿林地界的一处大寨,没想到今日本想做成没本钱买卖,竟然算计到了梁山中水军头领张横的身上。张旺与孙五做的营生也是饱一时饥一时,活得没个出豁。他们二人心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既然张横许了引荐他们投到梁山泊去,张旺、孙五见有势要倚仗,当即便表态说愿拜张横为哥哥,助他至江宁府行事。<br /><br />    按说张旺平素也是个张狂蛮横的人物,与孙五作案时也未将这个同伙看在眼里,可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又怕不要命的如今张旺这个蛮横的遇到张横这个更加凶狠的水上悍匪,前后趋附巴结的也更是卖力,他觑见那王姓老者还在旁疑惑的打量着,便又催促道:“你还在这里瞧着作甚?这是我山东来的哥哥,还不快去烧些菜,烫些热酒来与他吃?我家哥哥到江宁府有要紧事要办,在此胡乱宿一晚,只等天明,便入城去。”<br /><br />    哪知那王姓老者听张旺言及张横是山东来的,他双目一亮,立刻问道:“客官从山东来,是经二龙山过,还是经梁山泊过?”<br /><br />    做正经行当营生的人家,哪里有张口便问过往行人绿林山头的道理?张横闻言立刻警觉了起来,他准备向倚放在座下的腰刀探去,又冲着那老者问道:“你打探二龙山、梁山,又是作甚?”<br /><br />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老汉也曾听说二龙山上铁面獬豸全头领专以忠义为主,不劫来往客人,又不杀害人性命,救贫扶弱只是替天行道。而梁山上晁天王、宋头领,虽然不及二龙山全头领仁义,可是名声也强过许多绿林强人。听客官从山东来,老汉这才有此一说,问个虚实。”<br /><br />    若是做正经酒店行当的百姓,初次与到店里的客人叙话便问绿林强人山寨的消息,这也的确甚是不合道理。但凡有条活路,哪个寻常人家又愿意与草莽匪寇夹杂不清?可是凡事总有个例外,对于经管此处酒店的爷俩便是如此。<br /><br />    附近官司一动弹便要盘剥,但凡有巡捕的公人胥吏到此,白吃白喝不说,又要拿盘缠打发他,明明该做的是缉捉捕盗、治乱安危的公事,可是附近凶吏忒过跋扈,如今却也快绝了这酒店爷俩的衣饭。<br /><br />    此处酒店的老者受恶吏盘剥欺凌的苦,生计一日不如一日,自己这辈子便也如此了,可是他膝下几个子女夭折的夭折、早亡的早亡,只剩下这排行第六的儿子,也不愿见他再重蹈自己覆辙,受腐坏官衙压迫而一辈子只得怄着鸟气苟活。只是寻常百姓又哪有那么容易出人头地的?按着老者的想法,宁可教自己的儿子投出绿林大寨落草自在,也远比一生一世被官门恶吏踩在脚底要活得有个模样。<br /><br />    正当张横听张旺、孙五大致说及此处酒店爷俩受官门凶吏压榨的苦楚时,那老者也是恨得紧了,口中又忿声说道:“最好得二龙山好汉来这里啸聚,百姓都快活,便是梁山上的强人也行,强过吃那伙滥污官吏薅恼!”<br /><br />    甚么叫最好是二龙山的,梁山泊的也行?<br /><br />    听那老者言语,全羽统管下的山寨也要胜过梁山泊,张横心中也难免有些吃味,可是好歹老者口中也是夸赞梁山,张横还不至气性狭窄到因此事而向他发难,是以张横只重重的哼了一声,又沉声道:“你老听了也休要吃惊,我便是梁山泊的水军头领船火儿张横。奉晁天王之令要到江宁府勾当,又在扬子江边撞见张旺、孙五两个,肯随我做事。权且只你在这歇一夜,旁事你老自也不必理会!”<br /><br />    听张横自报是绿林中的强人头领,老者先是一愣,竟也面露喜色的又道:“客官既是梁山泊的好汉,我儿还不快来拜见?”<br /><br />    那个本来在一旁手绰着哨棒的少年郎见说立即收了棒,连忙赶到张横面前,纳头便拜道:“小人久闻哥哥大名,只是无缘,不曾拜识。小人姓王,排行第六因为走跳得快,人都唤小人做活闪婆王定六。平生只好赴水使棒,多曾投师,不得传受,权在江边卖酒度日。”<br /><br />    张横张了张口,心中也是略感诧异,寻常百姓人家听老爷自报是草莽出身的强人,非是避走不及,便是惊得呆了。这爷俩倒也有趣,怎的见了老子倒主动要来亲近?<br /><br />    这个时候,王定六的老爹又在旁搭腔道:“好汉既是至江宁府有要事办,若是不弃,我儿也愿助恁一臂之力。老汉别无所求,只愿好汉肯引荐我儿赶上梁山泊去,未知好汉心下如何?”<br /><br />    虽说王定六爷俩示好的有些突然,可是张横也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他心中思付:老子自从投到梁山泊后不曾建功,只看着别人夸能说会,倒受他气。如今宋江哥哥身染背疾,正有用到我处。江宁府走一遭,挟了那安道全上山为宋公明哥哥诊治,再赚几个人上山,老子颜面上也添光彩。众兄弟面前,也好争口气。<br /><br />    念及至此,张横也是点头应了,王定六见了大喜,纳头又拜。张旺却斜乜了王定六一眼,按住心中思量不说,又向张横问道:“却不知哥哥受晁天王到江宁府来,有甚么要紧事要做?小弟知个分明,也好为哥哥效力。”<br /><br />    周围有张旺、孙五、王定六几个恭敬相待,张横心中也甚感的得意志满,他听张旺问罢,便道:“因为我哥哥宋公明害发背疮,晁天王便教我将一百两黄金来,请江宁府中神医安道全,大事要紧、怠慢不得也须思量法子将那安神医留在寨中,也教他在梁山上做个头领才好。”<br /><br />    按:期间穿插些梁山那边的情节,主要涉及人物都是原著中一百单八将中人,其中是好是坏、是善是恶的,主要也是通过我的理解尽量刻画好人物性格。哪怕是反角,无论洗白、泼脏水、无脑收或是粗略带过感觉都不可取,毕竟还是水浒同人。<br /><br />    包括之前涉及到的萧让、金大坚、朱富、李云、李应、杨雄、杜兴等人物,前面基于原著的情节走向而带出这些本来的梁山一百单八将,也算是埋了些伏笔吧,因为现在就算暂时投了梁山的,其中有些人也未必会一直做宋江的班底。 </div> <div class="bzend"><span>本节结束</span></div> <div class="readbutton"> <div class="readup"><a href="http://www.uuxs8.cc/r25322/all_62.html">上一分节</a></div> <div class="readreturn"><a href="http://www.uuxs8.cc/r25322/all.html">选择分节</a></div> <div class="readdown"><a href="http://www.uuxs8.cc/r25322/all_64.html">下一分节</a></div> </div> </div> <div class="a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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