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1章 看不见的海
南渊海，在琉璃白南星域的最中心位置。
按照星图，苏墨、王羽、沈冥三个人已经到了其标明的星际空间。
星图上，南渊海自成世界。它周围的星际，根本没有任何小世界。而吉光的星图与慕容海清的星图在南渊海这个位置上是完全重回的。
可是，无论是苏墨，还是王羽、沈冥，他们都没有看见所谓的南渊海。
他们知道，所谓海在星际间未必为海。
可是，魔瞳、鬼瞳同时开启。目光所及尽是浩渺星空，根本不见任何星辰、天相。这一处星际，貌似完全是空的。
“苏墨，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王羽皱眉道。
“嗯！”苏墨点了点头。
“魔君，你不是说那南渊海唯有莲士可见吗？如今，你已经是莲士，可为什么没有看见南渊嗨呢？”沈冥问道。
“目前，我也说不清，咱们再观察一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苏墨道。
“嗯！”王羽、沈冥都点了点头。
其实，即使是王羽、沈冥的轮回九重境也可以神识散开万万里。如今，整个星际就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他们都相信吉光、慕容海清的地图不能错。否则，怎么会同时标注南渊海。只能说，这乃是一处特殊的地界。
可惜，两份星图都没有明确地说南渊海的特点。因此，苏墨三人决定在这一处星域停留一些时日。
星际茫茫，他们又走了数日，但是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不过，身为大修士他们都是极有耐心的。
最后，他们各自祭出自己的法宝。然后，便在这一处星域内开始修行。
苏墨祭出的自然是莲台。
王羽祭出的乃是一个蒲团，看来平日里王羽还是常常打坐修行的。那蒲团一出，直接化为方圆数十丈大小，便是一块浮陆。
沈冥倒是没有祭出法宝。
她和王羽，背对背的修行打坐。这也是他们姐妹在一起后，最常用的修行方式。因为，这样可以相互照应。
最关键的是，这样她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合体，拥有最强的战力。
星际无日月，转眼便三百年。
虽然百年的光阴，对于苏墨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他们停留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但是，他们一无所获。
“姐，咱们会不会弄错了。我看这周围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怎么看这里也不想有什么星海呀？”沈冥道。
王羽摇了摇头：“绝对不会错。你难道不感觉奇怪吗？咱们一路行来，可是很少见到这样的一片如此开阔而有干净地星域的。这一处星域太纯净了，纯净得有些不正常。你说呢？”
“哦？”沈冥一听，不由歪着头琢磨了一下，“姐，你这么一说，果然是这样。这里，连星际尘埃都没有。咱们打坐了三百年，似乎什么都没见过。”
“就是这样！所以，这里一定有特殊的力量存在。”王羽道。
她们姐妹的对话，苏墨自然听得见。
但是，苏墨盘膝在莲台上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正感知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极远处的星际升腾而起。
此时，整个星际极为开阔空旷。
苏墨探测的区域，足以容纳数十个小世界。这就是两份星图上共同标注的区域。可以说，若真有南渊海，那么它是极为浩瀚的存在。
星辰，在它里面便似一个个的小岛。
其实，苏墨与王羽的观点一样，他们都是坚定有南渊海存在的。只不过，他们现在没有发现南渊海罢了。
哗——哗——
此际，苏墨的耳朵轻轻一动。因为，他听到了奇异的海浪声。
“王羽，你听见了吗？”苏墨问。
“什么？”王羽看向苏墨。
“海浪声！”苏墨道，同时他顺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如今苏墨已经是莲士一重境。他的魔瞳完全可以忘穿整个琉璃界。
可是，他只是听见了海浪声，没有看见任何的海浪。
“我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王羽摇了摇头。
“我也没听到！”沈冥道。
同时，王羽也向苏墨眺望的方向望去，可是她也是一样什么都没看见。
苏墨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当初布衣仙莲曾说唯有莲士能看见南渊海应该不假。因为，那海浪声渐行渐近，便似有万千的海潮奔涌而来。
他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王羽、沈冥连声音都听不见。
那是境界造成的差异。
“魔君，你看见南渊海了？”沈冥问道。
“还没有！”苏墨道，“不过，我听见海浪声了。它，已经很快便到了。南渊海，似乎是流动的海。”
流动的海？
沈冥皱了皱眉，心中暗道：难道，还有不流动的海吗？
不过，沈冥马上明白苏墨的意思了，这里的流动是指整个南渊海在整个浩宇里是流动存在的。
南渊海，没有固定在同一个星域。
当然，这应该只是苏墨的推测。因为，这样便可以解释为什么苏墨他们之前没有感知到了南渊海了。
呼——哗——
此时，苏墨耳边的海浪声愈加清晰，同时他终于看见了星际里的一抹白线般的光亮。它出现在苏墨的左前方。
那抹光线，便似海天的交界线。
起初，它只是一条线。可是，渐渐地就变成了无尽的白浪。没错！白浪滔天，席卷而来。
它们带着奔雷之声，轰轰滚滚。
苏墨的双目微微一蹙。
“你们都到我的莲台上来！”苏墨冲王羽、沈冥道，“海水，很快就要到了。”
王羽、沈冥都没有看见海水，但是她们都很听苏墨的话。于是，她们收了蒲团，直接上了苏墨的莲台。
而她们刚上莲台，便感觉莲台轻轻一摇。
“嗯？”王羽、沈冥不由都有些惊讶。
“海水到了！”苏墨淡淡地道。
此时，在苏墨的眼中，周围星际已经完全变成了大海，而且是一望无际的。他们的莲台，便似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同时，那大海上升起了氤氲的雾气，让其骤然神秘起来。
这一刻，苏墨感觉似乎换了一个世界。
他根本不是在星际，而就是在一个大海上。而，就在苏墨有些惊叹的时候，大海深处突然传来了歌声。
影影绰绰，似乎还有一条小船。
第0972章 摆渡莲士，南渊海界
见或不见，海就在那里。
苏墨眼里，周围乃是波澜壮阔无比浩渺的海；王羽、沈冥眼里，周围则是空空荡荡无比清净的星际。
同样一个世界，不同的感官存在。
诸界，便是如此奇妙。
王羽、沈冥的眼中，尽是茫然之色；而苏墨的双眉微微一锁。飘渺的歌声，从大海深处传来，悠悠荡荡。
“此身清净常寂灭，慧光无尘满诸界。无象无形如空云，春盛花开秋落叶。一切随幻如泡影，随闻诸圣妙法音。……千古风云世人物，今日骨林孤墓深。众生罪恶深可怖，迷惑沉流生死人。此身难得今已得，妙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处度此身。……”
那歌声似梵音，又似仙曲。
苏墨听来又有几分熟悉，只不过一时间他有些想不起在那里听过。诸世轮转，他的很多记忆真的有些不清晰了。
“苏墨，你又看见了什么？”王羽问。
“大海烟波，远处似乎有船。”苏墨道，“我还听见了歌声。”
“哦？”王羽皱眉。虽然她拥有魔瞳，但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姐，咱们还是境界太低！”沈冥悄悄地嘟囔道。这个时候，她自然也希望能看见能听见。
“嗯！”王羽点了点头，随即叹息了一声，“谁让咱们都有魔障。尊者境，我们都突破不了。只希望找到我哥，那么咱们都会再次晋升的。”
沈冥无奈地点了点，没有再说什么。
而此时，苏墨已经看清了。
远处，果然飘来一叶扁舟。
那是一艘古木小船，长不过一丈略余，中间宽不过三尺，两头尖尖。整个小船，呈青褐色，没有桨棹。
船上，盘坐着一个青袍男子。
他头戴逍遥巾，手拿折纸扇，竟是一副文士的打扮。
莲士！
苏墨可以确定对方乃是莲士，可是具体是几重境则看不出来。而方才的歌，便是那莲士唱出来的。
那小船貌似在大海上，但是苏墨定睛一看却不然。那小船根本不是在大海之上，是离大海三尺，漂浮而进。
只不过，它上下浮沉，恰似乘风破浪。
此时，那小舟已经到了相对较近的位置。
舟上的文士停了歌声，收了纸扇，然后冲着苏墨遥遥一抱拳含笑道：“这位小哥，你从哪里来？眼下，可是迷路了？”
“前辈，这里可是南渊海？”苏墨回礼问道。
“没错！”那莲士点了点头，“这里，正是南渊海！”
“前辈，我乃是一藏世界的修士。我曾听闻，南渊海乃是小轮回海。在这里，可以找寻在一藏世界里道消魂灭的修士的一丝道影，然后让其返魂。不知真假？”苏墨道。
“呵呵！”那莲士一听苏墨的话，不由展开了纸扇，然后轻轻一笑，“小哥，这南渊海号称小轮回海没错。可是，你听谁说的，这里可以找寻修士道影，然后返魂的？”
“呃？”苏墨一愣，“前辈的意思是，道影一说，乃是虚妄？”
“诸界之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道影一说，是不是虚妄，我不好下此定论。但是，我随着轮回海飘荡诸界，不知多少万年，但是却没见过哪个道影返魂。”莲士道。
“哦？”苏墨一听忙道，“前辈，您的意思是说，这轮回海内的确有修士道影？”
“呵呵！”那莲士笑着点了点头，“南渊海内，的确可见道影。但是，那些道影便似水中月、镜中画，根本不是真实的存在。你纵看见，又能如何？那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象。”
“前辈，你方才不是刚说过，诸界之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吗？”苏墨笑道，“这南渊海内，若真可见修士道影，未必不可化真返魂。”
“哦？”那莲士听了苏墨的话，不由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小哥，你的话有道理。只不过，这南渊海浩渺边，纵使是莲士要寻一道道影也似大海捞针。”
“前辈，你可是一藏修士，常来南渊海？”苏墨问道。
“我，并不是一藏修士！”那莲士笑了笑，“也不是常来南渊海，而是我就生活在南渊海。南渊海之于我，便似一藏世界之于你。这里本就是我的修行之地。严格意义上讲，南渊海并不属于一藏世界。”
“哦？”苏墨有些惊喜，再次拱手道，“那请问前辈名号？”
“呵呵！”那莲士摇了摇头，“我，乃是一个小修士，哪敢称什么名号。小哥，你可以叫我摆渡人！”
摆渡人！
听了这个名字，苏墨更觉得眼前的莲士不简单。
“前辈，你方才说严格意义上讲，南渊海并不属于一藏世界是什么意思？”苏墨又问道。
“小哥，你是一下子就进入南渊海的吗？”摆渡莲士问道，“恐怕你该在那一藏之内的南渊星际，徘徊了至少三百年吧？”
“没错！”苏墨道，“我的确是在星际之间徘徊了三百年，才见到了南渊海。”
“这就是了！”摆渡莲士点了点头，“因为，这南渊海每三百年才在一藏世界出现一次潮汐。而唯有在涨潮的时候，它才会在一藏世界出现。平日里，你是看不见它的。”
“前辈，那我们现在还在一藏世界吗？”苏墨道。
“已经不是了！”摆渡莲士道，“如今，你在南渊海界。这里，不能算是一藏世界。南渊海界，乃是一个流动的世界。因为，南渊海本就是流动的存在。它，并不是海，而是一团气。它以特殊的轨迹在诸界之间穿行。”
“南渊所在之处，便是南渊。只不过，最近的它与一藏交叠的次数相对较多。所以，很多见过南渊海的修士，都以为一藏世界内有星海名南渊！”
“原来如此！”苏墨道，“多谢前辈，晚辈受教了！”
“谈不上受教！”摆渡莲士笑看着苏墨，“相遇即是缘！我这终日在大海之上，也是难得见一个人。上一次，我见到人影，已经不知多少年前了。那还是一个白衣姑娘。那个姑娘，竟然也是和你一样也是听闻轮回海能找寻道影，为了让人还魂而来。”
“不过，我很奇怪，她并不是莲士，竟然能看见南渊？”摆渡莲士皱了皱眉，“那真是一个一个奇怪的姑娘。”
“前辈，那个白衣姑娘可是九阴之体，带着一身的冷气？”苏墨忙问。
第0973章 师尊！白山船票
“没错！”摆渡莲士一听，点了点头，“那个白衣姑娘的确是极为罕见的九阴之体，她带着一身的冷雾。小哥，你们认识？”
“我们乃是故旧。”苏墨道，“请问前辈，你可知道那白衣姑娘去了哪里？”
“这便不清楚了！”摆渡莲士摇了摇头道，“这南渊海穿梭各界，变幻莫测。那姑娘来到南渊海，说是要找她师父的道影，不知去何处寻了。如今，或许还在这南渊海，也或许已经离开了这里。”
“嗯！多谢前辈。”苏墨皱眉点了点头。看来，要找慕容海清也不容易。茫茫南渊海，苏墨根本看不到边际。
“小哥，这南渊海内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有些黑洞漩涡，你若遇见也要略加小心。你从一藏来，最终还是要回到一藏去。若是迷路了，我这里送你一枚莲叶。想离开这里，只要你用莲力催化这枚莲叶，便可直接回到一藏。”说着，那摆渡莲士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枚莲叶，然后他一挥手，那枚直接飘到苏墨身前。
“再次谢过前辈！”苏墨没有推辞，直接接过那片莲叶。
那摆渡莲士淡淡一笑，又补充道：“还有，你的两位小友，绝对不能下你的莲台。否则，以她们的境界，多半会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说罢，摆渡莲士一挥手。再看，他的小船直接乘风而起，飘向远方。苏墨拱手相送，再次致意。
“苏墨，刚才怎么回事？”此时，莲台上王羽、沈冥才问道。因为，在她们看来，方才的苏墨便似灵魂出窍了一般，一直僵直地站在莲台上。
而此时，苏墨才目光灵动起来。
方才发生的一切，她们都不知道。
于是，苏墨便把自己的一切简单和她们说了说。
摆渡莲士，浩瀚南渊。
王羽听了点了点没有多说什么。沈冥则是一撅嘴道：“唉！境界低，便似聋子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好无趣！”
“呵呵！”苏墨笑道，“这莲台之上，足够你玩耍。不过，你们千万不要走出莲台。对于南渊海，咱们未知的东西太多，还是小心为好。咱们先去找一找慕容姑娘，然后看看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王羽、沈冥都点了点头。
说着，苏墨心念一动。
他的莲台，瞬间化为百丈大小，便似一艘巨轮。在这南渊海上，它也算一方净土了。王羽直接盘膝而坐，开始修行。
沈冥有些百无聊赖，竟然选择了呼呼大睡。
苏墨则是看了看四周的海水，也有些茫然，唯有一催莲台，直奔前方。
大海无尽，很快苏墨便消失在前行的方向上。
而他们刚走不久，方才的那个摆渡莲士竟然又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他看着苏墨消失的方向，轻摇折扇，眉头微锁，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他旁边的虚空出现了微微的波动。
不一会，大海之上竟然幻化出另一个身影。其脚穿着木屐，腰别木尺，脸上则带着一张木质的面具。
面具上乃是一只狰狞的怪兽。
那正是当初出现在五毒世界的面具人。
那面具人一出现，摆渡莲士急忙从小船上站了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给那面具人深深一躬：“师尊，您怎么来了？”
“呵呵！”那面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我看你眉头微蹙，方才那个小莲士，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嗯！”摆渡莲士点了点头，“那个小莲士，似乎是一个莲魂。不过，又不是完整的莲魂。弟子，有些看不透他，而且——”
“而且什么？”面具修士笑问。
“而且，他的身上似乎有白山的气息！”摆渡莲士道。
“呵呵！”面具修士道，“南渊，你的感觉没错！他，的确是下界的一道莲魂。他能成为莲士，也的确和白山有关！”
“哦？”摆渡莲士一愣，“难道，白山竟然开始渡化莲士了？”
“莲士，还不值得白山渡化。只不过，那小莲魂与白山有些因果。”面具修士道。
“那师尊可是为他而来？”摆渡莲士问道。
“算是吧！”面具修士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个小小莲魂，也值得师尊您亲自出马？”摆渡莲士不解道，“有什么事情，弟子代劳便好！”
“有些事，还真不是你们能代劳的！”面具修士道，“不过，你执掌南渊海，这一界水域，都在你的管辖之内，倒是要多多关照那小莲魂。他，刚晋升为莲士。莲意，还不稳；这南渊海最适合让人莲意圆满了。”
“最后，不用让他用莲叶回去。你，亲自送他一趟吧！”
“哦？”南渊不由微微一愣，“师尊，您是说让坐我的船？”
“呵呵！当然！”那面具修士一笑，“怎么？难道，还让他坐我的船不成？”
“师尊的船，他怎么有资格坐？”南渊笑道，“只不过，我的船，他现在似乎也不够格呀？”
“要不，我怎么说他特殊呢？”面具修士叹息了一声，“其实，他还真是有资格坐我的船的。”
“哦？”南渊再次一愣。
“他的手里，有一张船票！”面具修士道。
“白山船票！”南渊惊道，“师尊，你给他的？我可是，连一张船票都没有！”
“我怎么会给他船票？”面具人苦笑一下，“我只是一个做船的，我自己都没有票！呵呵！”
“白山上面的人给他的船票？”南渊道。
“那还用问？”面具人道，“船票，都在白山手里，自然是白山的人给的。”
“嘶——”南渊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他的眼中尽羡慕妒忌恨。要知道，他执掌南渊海无数万年，都没有弄上一张船票。
白山，他也只能遥遥望望。
此时，他有点明白师尊刚才的话了。那个莲魂与白山的因果，绝对非同一般。
“他这一世，叫苏墨！”面具人又道，“很多事，你慢慢会知道的。”
“师尊放心。”南渊道，“那苏墨似乎来找一个白衣姑娘，还有修士倒影。之前，我不知他的来历，所以没有过多指点。如今，我马上让他看见那白衣姑娘。”
“嗯！”面具人点了点头，“总之，你要让他莲意圆满。”
“弟子遵命！”南渊躬身道。而等南渊一抬头，那面具人早已无影无踪。
第0974章 慕容海清！海荒神洲界？
大海苍茫，无边无际。
苏墨驾驭莲台在南渊之上，举目四望。茫茫然，大海之上竟然什么都没有。苏墨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
王羽一共睁了三次眼，沈冥翻了七八次身。
而苏墨一直站在莲台之上，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他一直记得摆渡莲士的话，时刻注意有没有黑洞漩涡。
此时，苏墨的目光不由微微一动。
因为，就在前方三百里处，苏墨果然看见了一道漩涡。周围的海水，全都呈漩涡状灌注那个黑洞。
苏墨心念一动，莲台又升高了十几丈，免得被海浪卷住。
原本，苏墨只是想绕过这个黑洞。
可是，当他临近那个黑洞的时候，不由得双目一凝。因为，他突然在那黑洞的边缘看见了一个小岛。
准确地说，那是一个冰岛。
那冰岛不大，大概有方圆十丈。苏墨如果不是一直留意观察，那么根本发现不了。在浩瀚的南渊海上，它就似一粒尘埃。
这还是苏墨第一次在南渊海上看见小岛。而最奇怪的是，在那小岛之上竟然躺着一个女修。那女修白衣白裙，直挺挺地躺在冰岛之上。
慕容姑娘？
苏墨微微一愣。旋即，他心思一动，莲台缩小，同时下降，悬在那冰岛上三丈左右处。
“慕容姑娘！”苏墨轻唤。
可是，慕容海清双目微合，便似昏睡过去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但是没有其它的异样。
“慕容姑娘！”苏墨又大叫了两声。可是，那慕容海清还是没有反应。苏墨不由挑了挑眉。
“羽姑娘，冥姑娘！”苏墨转身叫王羽、沈冥。
“怎么了？”王羽睁开了双眼、沈冥则一翻身直接站了起来。
“我发现慕容姑娘了。但是，她好像昏死过去了。我要下莲台去看看，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千万不要动！”苏墨嘱咐道。
“好！”王羽、沈冥点头。
苏墨一动身形，直接出了莲台，然后落在了冰岛之上。之前，他在莲台之上，并不觉得如何。
可是，苏墨一出莲台，便感觉整个南渊海上竟然温暖如春，同时灵气充盈无比。如此充盈的灵气，他只有在藏魂坛洞府内才体验过。
不过，一落在冰岛上，竟然寒气刺骨，如似两季。
苏墨是莲士，如果是一个尊者境，那么这寒气瞬间便会化为寒毒，直接让其重伤。因为，那是诸界之内的至阴至冷之气。
那一刻，苏墨便明白了。
这座冰岛，绝不是南渊海本来就有的，而是因为慕容海清而后来形成的。因为，冰岛的冷气与慕容海清的冷气如出一辙。
“慕容姑娘！”苏墨俯身再次想要叫醒慕容海清。但是，结果与之前一样。苏墨的神识仔细一扫，却发现那慕容海清竟然便似一具尸体。
因为，她没有呼吸也没有神魂。
肉身？
苏墨不由一愣，同时他单手一点，指尖直接射出一道青芒。那是一道莲气，它直接从慕容海清眉心进入。
嗤嗤——
可是，它刚刚进入慕容海清的神识，便被另一道莲意反弹了出来。
“嗯？”
苏墨一皱眉。慕容海清的识海里，竟然有一道莲意。不过，很显然那道莲意应该不是属于她的。
慕容海清的身上有莲意。这似乎解释了为什么她能凭借尊者境，找到南渊海。
苏墨收回自己的莲气。
他，唤不醒慕容海清，随即心念一动，想要把她抬到莲台之上。
但是，苏墨没想到，他动用了两次莲力，竟然没能让慕容海清的肉身动上分毫。慕容海清的身体里，便似藏着万千个世界，根本抬不动。
同时，她似乎与这身下的冰岛完全融为了一体。而这冰岛更是扎根于南渊海中，露出的似乎只是一角。
为什么，慕容海清的神魂会在这里呢？她的神魂，哪里去了？苏墨有些想不明白。
于是，苏墨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黑洞漩涡。
此时，冰岛四周的海水都灌注到那黑洞漩涡之中。苏墨不知道，为什么南渊海上会有这样的黑洞漩涡。
哗——哗——
海浪声，不绝于耳，无数海水似乎一去不返。
苏墨只不过看了那黑洞一眼，可是突然间他便感觉识海里轰地一声。似乎，有一道无名的力量直接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开。
随即，苏墨便感觉天旋地转。
不好！
苏墨心中暗叫，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苏墨只感觉自己的身子猛地被那黑洞大海吞噬而去。
一刹那，苏墨直接失去了知觉。
而就在苏墨消失的黑洞旁边，莲士南渊驾着小船出现了。冰岛上，只有慕容海清的肉身，苏墨是整个人扎进了黑洞。
南渊看着那黑洞，不由淡淡一笑：“苏墨，愿你在黑洞的世界里有所收获！很快，你便会看见那慕容海清了。呵呵！”
同时，他单手一挥，苏墨的莲台直接被他定在了冰岛之上。
时空静止了！
王羽、沈冥在莲台之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知觉。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完全定在了特殊的时空里。
呼——
而此时，苏墨已经重新有了感知。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一个无比幽深狭长的黑色隧道里，只不过这个隧道是从上往下的。
他，在不停地下坠。
轰——咔——
猛然间，苏墨便感觉自己的眼前炸开了一道亮光。随即，一切轰然开朗。苏墨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无尽的连绵大山。
他，已经落在一处山峰上。
呼——
苏墨本能地一抬头。因为，他方才便似在虚空之中坠落下来的。然后，他亲眼看见了虚空中一个黑洞正在急速的闭合。
时空传送！
苏墨心中一动，可是这是什么地方？
于是苏墨举目再看，皑皑雪山，绵亘无尽，群峰如剑，直指苍天。他目光所及，竟然无尽的雪原。
而极遥处，有一座冰峰领袖群山，高不见顶，直入云端。风雪之中，那冰峰立在天地之间，更增几分静穆神秘，便似北极擎天之柱。
那一刻，苏墨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三界圣山？
他，竟然回到了三界的海荒神洲界。
第0975章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海荒神洲，三界圣山。
苏墨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三界早已不在。当年，苏墨让九棺合一，然后打破了因果轮盘。
从那时起，三界便已经不存在了。而三界圣山更是在之前的慕容荒借离恨肉身苏醒时，便已经破碎了。
三界，已成过去，怎么还能再来？
苏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其实，他在想这是不是一个奇异的幻术。只不过，他凝神静思，甚至开启魔瞳，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眼前的一切，应该不是幻境。
那看来，自己通过之前的黑暗隧道回到了曾经的三界，便似当初他和叶无悔通过无量船回到了数百万年前的红尘三星界一样。
想到这里，苏墨的心情有些热切起来。
或许，在这个世界里，他还能看见自己曾经记忆中的那些人。比如，文先生。或许，那就可以得到他们的道影。
苏墨又想起之前的黑洞，那慕容海清会不会也回到了这个三界？想到这里，苏墨没有再犹豫，身形一动直奔三界圣山。
苏墨的境界修为都在。
可是，他竟然没能一步就到三界圣山，而是连动了三次才到了圣山之外。三界圣山，亦如曾经，巍峨耸立。
但，奇怪的是苏墨没有感知到任何的法阵。同时，他站在冰峰的对面，也没有看见那道由沧海白龙化成的铁索。
两山之间，云气翻滚，不见铁索。
当然，以苏墨现在的境界，纵是有什么禁制法阵也挡不住他。他上三界圣山，如履平地。在圣山对面，他略作停留，然后一步便迈上了圣山。
苏墨对三界圣山虽然没有沧海一脉的人熟悉，但是也并不算陌生。毕竟，整个三界其实都曾经在他的心中。
何况，当年慕容荒潜伏在离恨肉身内很久。
到了圣山，苏墨的神识再次仔细探查。可是，整个圣山上，似乎空无一人。苏墨直接进了当年封印离恨肉身的洞府。
洞府内的陈设和当年的一模一样，洞顶还有天池。但是，天池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离恨的肉身。
“嗯？”苏墨的眉头一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里分明就是三界圣山，可是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苏墨一转身，出了这个洞府，又奔其它几个洞府。但是，所有的洞府都一样。不见任何人，不见任何特别的东西。
不过，当苏墨转到后山的时候，突然在一处青石上发现了一行字：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从那行字的颜色来看，写得时间似乎不长。
慕容海清的字迹！
因为，这个字迹与当初在冷玉墓葬内的字迹一模一样。看样子，慕容海清已经先一步到了这里，而且遇到的情况和苏墨应该是一样的。
慕容海清也是什么都没看见，否则，也不会写下这样的话。
这个三界圣山，的确和当初的一样又不一样。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四个字，的确是十分恰当。
苏墨转了一圈，没有其它任何的收获。
于是，他直接离开了三界圣山。
慕容海清一定还在这个世界。这是苏墨心中料定的。因此，苏墨出了圣山，便直接盘膝在虚空，然后全力散开自己的神识。
如今，苏墨已经是莲士。
他的神识，完全可以覆盖整个三界：海荒神洲界、修罗魔洲界、无量天洲界。理论上，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点，即使是他当初是冥尊的时候，就能够做到。所以，如今更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一次苏墨遇到了障碍。
他说不清为什么。整个世界里，似乎所有东西都在吸收他的神识。他的神识，竟然只能探查方圆十万里而已。
看来，在这个世界，苏墨的能力受到了莫名的限制。
不过，这样的情况苏墨也曾遇到。因此，他也不慌乱。索性，他一路向南，直奔当年的北极仙海。
但是，到了北极仙海，苏墨也没有停留。因为，北极仙海与三界圣山的情况一模一样。
整个寒原，似乎没有任何的修士。
很快，苏墨便到了北寒宗的故地。通天、天紫、望南、落日、镇北五峰俱在，但是依旧是没有任何修士的。
苏墨便向西而去。
因为，海荒神洲界的北荒西部，乃是曾经天荒门的控制范围。曾经的大慕容王朝，便在北荒西部。
除了三界圣山，那是慕容海清可能回去的一个地方，毕竟慕容海清曾是大慕容王朝的的公主。
还有，就是苏墨也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太荒的遗迹。毕竟，无论是大慕容王朝，还是天荒门都是太荒宗的力量。
一路向西！
终于，苏墨感知到这个世界不再空荡。因为，他刚到大慕容王朝的地界，便发现了有修士，甚至有凡人的存在。
这让苏墨颇为欣喜。
这至少说明，这个世界并不是真正的空空荡荡，而是有生灵存在的。不过，苏墨只是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却没有去真正地走一走。
因为，那些都不是苏墨此行的目的。
大慕容王朝的修士，只不过是三界的灵境修士罢了。除非，出现与太荒有关的一切，否则苏墨不打算多停留。
苏墨已经是莲士，再看现在的大慕容王朝的一切，便似隔着无数层世界。
仙看蝼蚁，着实无味。
亲近的感觉很少，更多的是陌生，甚至苏墨都不记得，他目光所及的大慕容王朝，是那一年的存在。
因为，纵观整个大慕容王朝的寿命，对于苏墨来说也是一瞬。
他，还是没有发现慕容海清。
此时，苏墨落在一处山谷内。因为，这一处山谷，他曾经与文先生一起走过。可是，就当他刚刚落地不久，转过一个弯，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修士。
那修士，一身青衣，乃是一个文士的打扮。看年纪，不过四十上下。一缕长髯，飘散前心。
“先生！”苏墨不由一愣。因为，迎面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文木然。而眼前的文木然，并不是独臂。
文木然原本在悠闲走路，压根就没有留意苏墨。
此时，一听苏墨叫先生，不由看了看左右无人，然后向苏墨笑道：“这位小哥，你可是在叫我？”
第0976章 北国人！不一样的文先生
文木然的笑容，礼貌而客气。
“先生，您不认识我了？”苏墨道。
“呃？”文木然的神色略显尴尬，“恕在下健忘，何时见过小哥我真的是想不起来了。”
苏墨一听，心中微震。
因为，这种事情简直不可思议。文木然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如今，自己乃是当年萧落的模样，文木然纵使轮回了都会记得自己。
“您，可是文先生？”苏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错！在下文木然，请问小哥名姓？”文木然冲苏墨抱拳拱手。
“我是萧落！”苏墨道。
“萧落？”文木然听了苏墨的名字，略微沉吟了一下，似乎努力地在想，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绝美的修士。
苏墨的容颜如妖，这样的人物他若见过一定不会忘记的。可是，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不认识这个年轻人。
“你也是北国人？”文木然问苏墨。
“北国？”苏墨不由微微一愣。因为，在他的记忆根本没有这个国度。其实，当年的柳镇就在北国，只不过苏墨并不了解。
北国，对于苏墨来说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这方圆万里，难道不是大慕容王朝的地界吗？”苏墨反问。
“大慕容王朝？”这次轮到文木然一愣，“小哥，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整个北荒，压根也没有什么大慕容王朝。北国，乃是北荒之上唯一一个仙凡共存的国度。它，已经存在了数万年。除了北荒的几个仙门，北国已经完全一统北荒了。”
“哦？”苏墨心中一震。这个时候，他有些明白了。现在的三界，恐怕根本不是自己曾经生活的三界了。
这是一个与曾经的三界有相似，但是又完全不同的时空。
“先生，我的确有些糊涂了!”苏墨歉意道，“这里和我了解的似乎有些不一样，还请先生指教！”
“指教不敢！”文木然道，“但是，小哥要是无事，我倒是愿意陪小哥到城里转转。我们北国人，可都是热情好客的。”
“好！有劳先生。”苏墨点头。同时，他有些感慨文木然的口吻，他没有自称修士，而是以北国人自居。
真仙境！
这是按照当年三界的境界来划分的。若是按照一藏世界的划分，文木然应该是不死境。不管怎么说，这个境界在如今的苏墨看来，可以说是极低的境界了。
可是，文木然的身上，似乎自带一种自在逍遥的气质。那种气质，乃是苏墨在曾经的文木然的身上从未看见过的。
文木然单手一指前方。
“七十里外，便是北国云奇城。我便是要去那城里，拜访一位老友。小哥若是感兴趣，不如与我同去。”
“好！”苏墨点头道，“我初来贵地，也是游历。一切不熟，正好便随先生一路见识见识。”
文木然点头。
其实，在他记忆里根本没有苏墨的存在。此时，他根本就看不透苏墨的修为，当然他也不在乎苏墨是仙是凡。
但是，他初见苏墨便感觉投缘，何况北国修士本就好客。
因此，他便与苏墨一路同行。
七十里路，他们若是动用法术，可以说瞬息便至。但是，文木然便是一路优哉游哉的慢行，便似凡人一样。
这两侧的景致极佳。
文木然便似导游一般，随处给苏墨指点讲解。
苏墨在文木然的旁边时而点头，时而问两句。
其实这一处山谷苏墨曾经来过，但是如今文木然讲的很多人文典故，苏墨都是第一次听。那一刻，苏墨甚至有片刻的恍惚。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便似当年一样。
只不过，当年过这一处山谷的时候，文先生和他讲的都是北荒大势及如何修行晋升。如今，文先生的语调轻松幽默。当年，文先生的语调可是深沉叹息的。
毕竟，培养萧落，重建太荒宗，曾是文木然的毕生所求。所以，那些年的每一分每一刻，文木然都在为太荒宗，为萧落殚精竭虑。
他，从来都没有属于自己。
可是，眼前的文木然游山玩水，快乐无忧。他与当初的文木然可是完全不同的。
七十路。
苏墨跟着文木然，一直走到了天色渐暗。
他们终于到了云奇城外。
这个城，之前苏墨看见了。但是，他没有太留意。当年，似乎这里并没有这个城池。文木然还是带着苏墨正常进的城。
这一路上，文木然没有施展任何的法术。如果不是苏墨能看穿文木然的修为，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凡人。
云奇城内，仙凡杂居。
苏墨的神识微微一扫，便知道这里仙凡的人数比例居然一半比一半。这样的仙凡比例，在一般的地方可是不多见的。
若是凡俗的城镇，一般多为凡人，修士聊聊；若是仙城，一般多是修士，凡人则是很少。
但是，云奇城便是不一样。
仙与凡，似乎没有什么界限。
因为，苏墨亲眼看见一个卖馒头的竟是一个神劫修士，而买馒头的则是一个纯碎的凡人。他们彼此之间，竟然完全平等，相处自然。
这一幕，是苏墨几乎没有见过的场景。这里的一切，正在颠覆苏墨的认知。
云奇城内，颇为热闹。
苏墨记忆中的文木然是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因为，他认为那样太嘈杂，影响他思考问题。
当年，文木然与苏墨呆的地方多是深山幽谷。平日里，绝对不会到一般的城池来。他们所有的时间要么在修行，要么在为了修行的路上。
而眼前的文木然，神色平和，脸上带着微然的笑容。他，似乎很欣赏这仙凡同乐的场景。
“先生，你常来这里？”苏墨问。
“嗯！”文木然点了点头，“差不多五六年便来一次，主要是看看老朋友，住些日子便走。世界大，朋友多，不过我还是转得开！哈！”
文木然的兴致很高。苏墨点了点头。
此时，他有些好奇，文木然的老朋友是谁了，自己会不会认识。
过了一个长街，又转了一个弯。他们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一道长街上。在长街的尽头，有一个院子。
那院子，有高墙。
两扇黑色的大门，上面有黄铜的门环。看上去，这里虽不是什么王侯之府，但是也绝对算富贵人家。
文木然上前，直接叩打门环。
啪啪——啪——
“谁呀？”门里有人问到。
“哈！白福，告诉白眉老头，是我文木然到了！”文木然笑道。
白眉老头？
苏墨的心头不由一动。
第0977章 生而为凡，生而为仙
吱嘎——
两扇黑色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六十上下的老仆人。那仆人一看见文木然，忙躬身施礼：“果然是文先生到了！前几天，老爷还说起您！您，里面请！”
“哈！白福，你这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文木然笑道。
“托您的福！”白福躬身着，把文木然、苏墨引进院中。
苏墨暗中观察。
这处宅院乃是一个三重院落，修得古朴别致，各种陈设也颇为讲究。白福引着他们直奔二重门。而此时，已经有一个老员外模样的人物迎了出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随从。
一见那员外的模样的人物，苏墨便是一皱眉。因为，那个员外年纪不过四十上下，一身素袍，极为干净。
他的样子颇为俊美，最特别的是他有一对雪白的长眉。
那眉毛不似中年人的眉毛，颇似老年人的长寿眉一般，垂在眼角。
廉贞星君！
其实，在文木然说白眉老头的一刻，苏墨便想到了廉贞星君。因为，廉贞星君便拥有一对白眉。
曾经的廉贞星君气质邪魅，智谋过人。但是，眼前的这个廉贞星君却是一身平和之气，颇有君子之风。
不过，最关键的是，他竟是一个凡人。
这让苏墨极为吃惊。
凡人？
以苏墨目前的修为，除非你是法莲王尊那样的存在。否则，绝对不可能以凡人的姿态出现在苏墨面前。
眼前的廉贞星君，真的是一个凡人。
“哈！”而此时，廉贞星君已经走到文木然面前，“老学究，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这几年，你又去了哪里？”
“北荒转得差不多了。这几年，我一直在青原了。”文木然笑道，“过两年，我准备再去东岭看看。疯和尚，倒是有些年没见了。”
“游山玩水，优哉游哉！你这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有机会，我倒是也想和一起走走！”廉贞星君笑道
“那自然好！只要你身子行，没问题！我就怕你舍不得这偌大的家业。”文木然道。
“身子没问题！家业，到是真舍不得。”廉贞星君大笑，然后看了看苏墨，向文木然问道，“这位小哥，好生俊俏，但是有些面生。你的朋友？”
“在下萧落，见过……”苏墨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廉贞星君
“你叫他白眉老头就行！”文木然笑道，“别看他样貌乃是中年，实际上已经好几百岁了！”
“小老儿廉贞！”廉贞星君冲苏墨拱手，“欢迎萧小哥！”
廉贞的态度和蔼平易，但也是完全不认识萧落。
“再次见过廉先生！”苏墨拱手施礼。此时，苏墨有些不解，为什么好几百岁了还是凡人。
“萧小哥，乃是我路上遇见的朋友。他初来北荒，一切不熟，于是我便邀他来一起热闹热闹！”文木然。
“好！我这几日正感无聊！咱们里面坐！”说着，廉贞星君引着文木然、苏墨进了第二重院落。
第二重院落正堂，大家分宾主落座。苏墨用心观察，这才发现了整个宅院内，竟然都是凡人，没有一个修士。
下人上茶，廉贞、文木然相谈甚欢。
苏墨一边品茶，一边仔细听。只不过，他们两个人说的都是平常话。有一些苏墨能听明白，而又有一些苏墨根本听不懂。
因为，有些事在三界根本没发生过。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之中，苏墨了解了廉贞星君如今乃是云奇城的一个大财主。他手里，掌控着数千亩的良田，还有不少各式产业。
平日里，廉贞星君就似凡间富贵人家一样，吃吃喝喝，打理各种产业。而文木然则是一个散修，四处游历，乐此不疲。
他们的人生完全不同，但却是至交好友。
“萧小哥，你从哪里来？这云奇城，可都转了？”此时，廉贞星君对苏墨道。
“我乃是魔洲人！”苏墨试探性的回答，“第一次来云奇城。”
“魔洲人？”廉贞星君一愣，不由看了看文木然，“学究，魔洲是哪里？”
文木然也是刚听说苏墨是魔洲人。可惜，他也没听过所谓的魔洲。
“魔洲，是哪里？”文木然问道。
“呃？”苏墨迟疑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合适，“魔洲，乃是和海荒神洲一样的一个世界。我来自那个地方，那里的人文风俗都有别于海荒神州。所以，神洲我不熟悉。”
“哦？魔洲！”文木然听了，不由点了点头，“之前，我一直以为神洲浩渺，没有尽头。没想到，神洲之外还有世界。果然，浩宇无穷！”
说完这些，文木然竟然没有再深问其它。似乎，苏墨从哪里来，根本就不重要。
“萧小哥，你也是散修？”廉贞星君问道。
“嗯！一介散修，四处游历！”苏墨笑了笑道，“廉先生，可是凡人？您，怎么不修行做修士呢？便似文先生一般，也可以逍遥自在。”
“修行？做修士？”廉贞星君一听苏墨的话，不由再次一愣。文木然也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墨。
一时间，苏墨不知道怎么了。
“萧小哥，修士是可以修行的吗？”廉贞星君看着苏墨。
“呃？”苏墨一听，笑着反问，“修士，难道不是修行而来的吗？”
廉贞星君与文木然一听，不由对视了一眼。
“萧小哥，你们魔洲修士都是修行而来的？”文木然有些诧异地问。
“当然！”苏墨点头道，“诸界之内，所有的修士不都是修行而来的吗？魔洲，当然不例外。”
“哦？”文木然听了一愣，然后却摇了摇头，“我们神洲不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苏墨道。
“我们神洲人，生下来便是仙凡注定的。我们根本不用修行！”廉贞星君在旁边道，“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修行！”
“怎么可能？”苏墨惊道。
“呵呵！怎么不可能？”文木然道，“萧小哥，世界不同，规则不同。神洲上，真的便是这样。生而为凡，生而为仙。”
“所有的一切，便似定好了一样，根本不能改变！我，一出生便是不死境，从来没有修行过！”
第0978章 三千傀儡！夏虫不可语冰
生而为凡，生而为仙！
文木然的话，让苏墨极为诧异。轮回不休，游走诸界，苏墨也算见多识广。如果从生命的最初开始，苏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历经了多少岁月。
曾经的无量天洲界，人人生来便有仙根。他们可以自己选择修行或不修行，为仙还是为凡。
但是，苏墨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生来便定好仙凡的世界。这一刻，苏墨又有些怀疑，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存在了。
“文先生，那您是说从襁褓时，你就已经是不死境的修士了？”苏墨再问。
“呵呵！”文木然一听摇了摇头，“萧小哥，看来我们两个世界真的就是不一样。我们海荒神州人，生而知之。我从出生，便是现在模样。哪里有什么襁褓时期？”
“哦？”苏墨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您一出生便是现在的样子！”
“嗯！”文木然点了点头，“不过，准确地说是一出现，而不是一出生。我们海荒人，都是从无中来，到无中去的。”
苏墨愣了愣。因为，他有些没明白文木然的话。
“萧小哥，我们海荒人会直接出现，然后也会直接消失！”廉贞星君在旁边道，“比如我，大概七百年前出现的。我一出现，便是这副模样。我生来便是一个凡人，而这老学究出现得似乎早一些。他一出现，便是一个修士。”
“我们海荒人的生死，便是出现、消失。其间的过程，便是一生。”
“那你们拥有出现之前的记忆吗？”苏墨问。
“什么出现之前的记忆？”廉贞不解地问，“出现了，便是出现了。怎么会有之前？之前，我们并不存在。”
“这——”苏墨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突然生出一丝无力之感。因为，他明白了，眼前的文木然、廉贞星君的认知和他是完全不同的。
夏虫不可以语冰！
他想用自己的思维方式给文木然、廉贞星君讲解一切，但是他们根本听不懂。
而就这时，酒宴已经摆上。
文木然、廉贞星君都没有纠结方才的谈话。因为，他们早已习惯很多凭空出现的人和事。在他们的认知中，那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苏墨从哪里来，又具体是什么人。他们只会在乎，眼前的这个小哥以后会怎样。
“来来来！”廉贞星君热情地招呼文木然，还有苏墨重新落座，“最近，我得了一个新的厨子，手艺不错。咱们一起尝尝！”
文木然自然不客气。
苏墨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是目前也得不到答案。于是，大家围在桌前推杯换盏。
开始的时候，苏墨总有些放不开。因为，他心中总想着一些问题。可是，廉贞、文木然兴致很高。
他们许久未见，而且都对苏墨一见如故。
渐渐地，苏墨也暂时放下一些想法，渐入佳境。无论怎么样，先生在苏墨心中还是先生，廉贞在苏墨心中还是廉贞。
他们看苏墨可能不同，但是苏墨看他们亦如曾经。纵使是在偷来的时空，苏墨也愿意同他们再醉一次。
毕竟，那是苏墨可遇而不可求的。
酒，一直从天黑喝到了再一次天黑。
整整一天一夜。
廉贞星君虽然是凡人，但是酒量竟丝毫不差。他与文木然足足喝了十几坛老酒，然后才各自大醉，由仆人送回寝室休息。
他们，很是尽兴。
苏墨自然是不醉的。因为，他是莲士。他要醉，恐怕需要与莲士对饮。
最后，他要求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府上的仆人们都很礼貌客气，也就随了苏墨的心意。
夜深人静。
苏墨独自一人，站在院落当中。
一种颇为孤独的感觉，竟然袭上心头。这个世界没有月亮，但是却有漫天的星辰。星光璀璨，无尽壮美。
如果不是之前发生的一切，苏墨一定会认为自己还在曾经的三界。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此时，他对慕容海清在圣山后山上留下的八个字，似乎有了更深地体会。
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世界？这一切，难道都是虚幻？文先生、廉贞星君都是所谓的道影吗？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把他们带走，然后他们便会重生。
在这个世界里，还有谁？萧荒在吗？他会不会和两位星君一样？
苏墨心乱如麻，没有答案。
良久，苏墨一直看着天上星星，便似一个凡人一样仰望星空。可是，他心里最后什么都没有想。
他，似乎在放空。
当——当——
一道悠扬而又沉重的钟声让苏墨从放空中醒了过来。那是云奇城内一个寺庙的钟声。
昨夜，他也听见了。
此时，正是午夜。
苏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腾空而起。整个云奇城，静悄悄的。这座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它，有一种宁静而自然的美。
仙，有时也是一种喧哗。
苏墨升在无数万丈的虚空，然后俯视整个大地。山川、河流、生灵、万物，这似乎就是他熟悉的海荒神洲。
生机勃勃，万类向荣。
然后，苏墨拿定了主意。
他一拍储物袋，从里面直接飞出了三千傀儡。随后，苏墨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呼——
三千紫衣人，环列在苏墨身前。
如今，苏墨已经是莲士。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法力可以说通天彻地，无所不能。这三千傀儡，完全都是一世不朽的巅峰境。
放在曾经的三界，他们都是原仙九重。
那相当于三千个曾经的冷玉。
“今夜，给我找遍海荒神洲，我要找到慕容海清！”苏墨的声音微沉。那一刻，他似乎是曾经的冥尊。
冷静而阴沉。
呼——
苏墨一声令下，三千原仙骤然散开。
他们都是傀儡，也就都是苏墨意志的执行者。三千原仙足以把整个海荒神州挖地三尺。所以，这一次只要慕容海清在海荒神洲，那么就一定会被找到。
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和苏墨对接的就应该是慕容海清。
然后，苏墨盘膝在虚空，双目微合，等待消息。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三千原仙，早已散到了海荒的每一个角落。
北荒的夜，相对较长。
而就在即将黎明的时刻，苏墨的心头微微一震。东岭的方位，传回来消息——慕容海清找到了。
苏墨没有犹豫，直接站起身，身形一动，直奔东岭。
第0979章 不一样日出，不一样的生命之路
海荒东岭，十万大山。
这里曾是梵天寺及海荒妖族的栖息地。如今还有没有梵天寺，甚至苦海之上还有没有乐土一脉都不是苏墨最关心的事。
他现在最想找到的是慕容海清。
此时，三千傀儡其中的一位就站在东岭的一处大山上。
山的对面，便是浩瀚无边的苦海。
那尊傀儡紫衣飘荡，但是他没有动。他只是把目光投向左侧不远处的一座山。那座山也是在苦海边上。
其崖壁上有块奇特的岩石。那岩石便似一条巨龙探出的头，直接伸向苦海。那块凸起的悬石足有四五丈长。
而此时，在那悬石上正好站在一个女修。
她白衣白裙，一身冷雾。
她不是别人，正是沧海古流的第一百代传人——慕容海清。此时，她神色平静，无悲无喜。
但是，她似乎一直望着东方，却不知在看什么。
此时，紫衣傀儡的身边一阵灵气波动。再看，苏墨一步从虚空里迈出。然后，那个傀儡直接化为一道紫光，回到了苏墨的储物袋里。
苏墨一眼便看见了慕容海清。
随即，他心念一动，海荒神洲界的三千傀儡尽数归来。而后苏墨向前一步，也直接落在了那悬石之上。
其实，苏墨的出现很突然。
慕容海清很自然地一回头，看见是苏墨，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讶异之光，不过又旋即消失。
那便似一道欲燃的火焰，刚要腾起又瞬间熄灭了。
“你又是谁？”慕容海清淡淡地道。
苏墨听了慕容海清的话，不由一皱眉，旋即道：“怎么，你也不认得我？”
“呵呵！”慕容海清一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我认识的人多了。可是，他们都不认识我。你，其实我也是认识的。只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你是谁。”
“慕容姑娘，我是萧落！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慕容荒、冥尊！而如今，在一藏世界我叫苏墨。”苏墨道。
“哦？”慕容海清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惊讶的神色，“苏墨？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萧落的一藏轮回之身？”
“没错！”苏墨点了点头，然后冲慕容海清一抱拳，“慕容姑娘，久违了！没想到，三界破碎之后，我们竟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呵呵！”慕容海清冲苏墨拱了拱手，“魔君，虽然我是沧海一脉，但是当年你为星河战死，的确是让人敬仰的。可惜，我在一藏世界里没有见到你。我很想知道，你怎么也到了现在这个世界？”
苏墨一听，便把过程简单地说了一下。
慕容海清听得时而蹙眉，时而苦笑。
最后，慕容海清轻轻地的叹息了一声：“恭喜魔君，晋升为莲士！不管怎样，成为莲士，还是非常重要的。你若能救出我师兄，那么恢复星河还是很有希望的。”
“慕容姑娘，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南渊海？又怎么会进入这个世界的呢？”苏墨问。
“星河碎灭时，我和师父失散了。后来，我在一藏里的一个小世界里完成了轮回觉醒。此后，我便一直在找寻我的师父。”
“我曾经去过净土世界，在那里收过一个叫古月的弟子。”
“我见过古月！”苏墨道，“如今，她还在净土星域。”
“我找师父，找过了许多万年。后来，我到了琉璃界。其实，不是我发现了南渊海，而是南渊海发现了我。第一次，我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卷了进来，然后有被莫名的力量送了出去。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南渊海。”
“再后来，我到了云荒星发现了师父的墓葬。我也听说了，南渊海号称小轮回海，在这里可以找到逝去人的道影。所以，我凭借记忆再一次来到这里。这一次，我直接看见了南渊海。”
“我也曾遇到那个摆渡的莲士。只不过，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也问我是不是迷路了，也给了我一片莲叶。再后来，我看见了一个黑洞漩涡。于是，便到了这里。”
“慕容姑娘，你的肉身还在南渊海上。”苏墨道。
“哦？呵呵！”慕容海清听了不由再次苦笑，“你如果不说，我还不知道。怪不得，我在这个世界的身子，总有些虚无。原本，我还以为是我因为没有陨落，才会这样。如今看来，多半是修为的原因。”
“你是莲士，可以肉身进来。而我只是尊者境，所以不能，我现在是一个半实半虚的身子。”
“慕容姑娘，你在这个世界多久了？”苏墨问。
“不知道!”慕容海清轻轻地摇了摇，“开始的时候，我还是记年的。后来，我便已经不记了。因为，这里的时间和外界的一定不一样。”
“这里几乎就是一个海荒神洲。可是，所有人的都不认识我。当年，我曾在圣山上刻写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可是，如今看来，应该是物非人非。”
“眼前的那些故人，根本不是当初的那些人！他们，根本没有之前的记忆。”慕容海清无奈地笑道，然后突然伸手一指，“魔君，你看！”
苏墨顺着慕容海清所指的方向一看。
一轮红日，正从苦海之上升起。
红日东升，雾气渐薄。
那些仙雾之中，幻化诸多景象，如真似幻，如似仙境。渐渐的，所有雾气都散尽。一抹红霞，慢慢散开。
那轮日，终于主宰了一切。
海上日出！
苏墨的目光很是平静，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美景。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自己造出这样一个世界，而且可以比这些更美。
“慕容姑娘，难道你每天在都在这里看日出？”苏墨皱眉问道。
“嗯！”慕容海清点了点头，然后笑道，“在魔君眼中，这日出应该是没什么可看的吧？”
“的确没什么可看的！”苏墨道。
“魔君，你在这个世界的日子短。如果像我一样，待了不知多久，你就会真的欣赏这个日出的美了，而且深有所悟。”
“哦？”苏墨一蹙眉。因为，他知道慕容海清的话，另有深意。
“其实，每天的日出都是一样的，但是又是不一样的。”慕容海清道，“那便似你已经见过的文木然、廉贞星君。其实，他们还是他们，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他们走上了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的生命之路。”
苏墨听了慕容海清的话，不由点了点头。
“魔君，走！”慕容海清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会明白得更多！”
第0980章 福寿村！尘俗烟火气
苦海之上，岛屿诸多。
其中，最著名的岛屿，自然是乐土一脉的无忧岛。只不过，慕容海清带着苏墨去的并不是无忧岛，而是另一个方向。
它在苦海的深处。那是一个苏墨从未到过的岛。
云烟浩渺，一座青岛。
那座岛，呈一个长船型，两头略尖。其长大概有百里，最宽的地方约有三十里。那是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岛。
只不过苦海浩瀚，它在苦海之上便似一条小船。
“这是什么地方？”苏墨问。
“当地人，叫它为天青岛。因为，这个岛上有很多竹林。从远处看，这座岛完全是青色的。”慕容海清道，“其实，当年的三界苦海上也有这座岛。只不过，一般人不知道罢了。它和乐土的无忧岛正好是两个方向。”
“现在，谁住在岛上？你带我来见谁？”苏墨道。
“这个岛上，住着不少人。同样，仙凡杂居。不过，有些人你也不认识。你跟着我走，一会儿就知道要见谁了。”慕容海清带着苏墨落在岛上。
他们落下的地方乃是一个山坳。
慕容海清带着苏墨转过一个山口，一个小村子便突然出现在了眼前。那个村子不算大，看样子只有三四十户人家。
所有人家都是依山随势而建的。竹子扎成的篱笆院，竹子制成的各式房屋。三四十户人家，散落在方圆七八里的地界。
有些散乱，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这个村子，叫福寿村。”慕容海清道。
“福寿村？”苏墨笑呵呵地道，“这个名字倒是充满了凡尘的气息！”
“的确如此！”慕容海清道，“不过，村子里的人在曾经的一藏世界估计都不是凡俗的人，否则他们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苏墨点了点头。
“海清来了！”此时，迎面走了一个老妪，其年纪大概有六七十岁，穿着一件布衣。布衣已经被洗得泛白。
她看见了慕容海清，笑呵呵地打招呼。
“张婶子好！”慕容海清一改之前的冰冷模样，很是亲切地笑着应道，“您这是准备出海打渔吗？”
“可不是？我家老头子就是馋那苦海的喜乐鱼，害得我的没事就得出海。”张婶子虽是口中埋怨，但是脸上全是笑容，“那喜乐鱼一出苦海三个时辰，就不鲜了。所以，我隔三差五就得去。”
其实，这些事慕容海清都知道，张婶子的话似乎是说给苏墨听的。
“还是我张叔有口福！”慕容海清道，“主要，还是找了一个好媳妇！”
“这话倒是不假！”张婶子也不谦虚，骄傲地道，“有我，是他几生几世的福气。海清，你快走吧！你干爹、干娘，昨天还念叨你呢！说是弄了几只云兔子，等着你来吃。赶快去吧！”那老妪说罢，与苏墨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便匆匆走了。
看样子，她不是怕慕容海清着急，而是自己着急打渔去。
苏墨听两个人对话，不由有些微愣。
因为那个老妪乃是一个不死境。她的境界竟然和文木然一模一样。然后，苏墨亲眼看见那个老妪直奔海边，直接腾空御风而去。
“这张婶子，应该是一个大修士的倒影。可惜，我也不知道她的来历。他家老头子，如今是一个凡人。可是，张婶子啥事都是听他的。老头子，样貌丑陋，脾气暴。但是，张婶子就是喜欢，给那老头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呵呵！”慕容海清叹息了一声，“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个世界，真的很有趣。””
“呵呵！”苏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淡淡地陪笑了两声。那一刻，苏墨只感觉这个村子充满了尘俗的烟火气，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他们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苏墨竟然遇见了一波打架的夫妻。他们都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女的长得五大三粗，悍妇的模样。
她举着一把菜刀，追着她丈夫砍。
可是，总是追不上。
因为，她是一个凡人，而是她丈夫乃是葬神级修士。比文木然，还有之前的老妪，还要高上一个级别。
那男修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惜，被自己媳妇追得在院子里团团转。
那女子累得气喘嘘嘘的，最后坐在一个青石上，提着刀，看着那男修。
“李大哥，你就让嫂子砍两下呗！”慕容海清笑着喊道，“反正，你是不死之身，也不怕砍！哈！”
“唉！”那李大哥冲着慕容海清摆了摆手，“海清姑娘，你不知道。直接砍的事，你嫂子都玩腻了。今天，非要我跑，然后追，说这样有成就感！还不让我停下来等她。做好男人，难呀！”
慕容海清笑着没说话。因为，这样场景，她看见了太多次了。每次，慕容海清的感觉都不同。
“姓李的，你别跑！”此时，那个悍妇缓过劲，再次举起了刀，直奔那李大哥。李大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得配合着跑。
他边跑还得边喊：“救命呀！救命呀！”
可惜，村子里的人都见怪不怪了。他们夫妻玩得嗨，大家也不嫌吵。
苏墨有些愣愣地看着那对夫妻。在他看来，他们是一对神经病。
“各有各的乐！”慕容海清似乎知道苏墨心里想什么，“那李大哥，乃是一个铁匠。不过，他每天就是主要就是做菜刀。”
“做菜刀？干什么？”苏墨问道。
“给他媳妇用！”慕容海清道。
“砍他？”苏墨笑道。
“没错！”慕容海清道，“那是他们的日常节目。上好的菜刀，都不知砍坏多少了。最多三天就一把刀！”
“他们为什么这样？”苏墨不解地问。
“呵呵，谁知道？”慕容海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概，就是他们觉得有趣吧！”
慕容海清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是慕容海清自己胡思乱想，或许是上一世他们彼此相欠吧！
在外人看来都不合理，但是他们自在安然。
苏墨默然。
他总感觉，自己看见的一切不似那么简单。但是，他还没有完全悟到其中的真谛。
慕容海清要去的乃是最高处的一个人家。
那座竹楼，几乎修在了半山腰。从那个竹楼上向外看，应该可以俯视整个福寿村。那是得天独厚的一个位置。
“清儿来了！”此时，竹楼上有人说话。
苏墨一抬头，一对中年夫妇正肩并肩站在竹楼的窗口。男修，一身青衣；女修，一袭白衣。
看清了他们的模样，苏墨不由愣在了当场。
第0981章 神郎与冷玉
青衣神郎，白衣冷玉。
那是之前，苏墨绝对没有想到会看见的两个人。其实，当之前的张家婶子说慕容海清的干爹、干娘的时候，苏墨的脑海中也闪过冷玉。
可是，如果冷玉是干娘，那干爹又是谁？
所以，虽然冷玉已经陨落了，但是苏墨还是感觉应该不会是冷玉。
至于神郎，无论如何苏墨也没有想到。因为，神郎就是王绝、魔郎。而王绝、魔郎并没有陨落。
他，在落凡镇星河村。
按照王羽的说法，王绝早已成了莲士。所以，这里怎么会出现他的道影呢？可是，神郎就是活生生地站在前面。
那绝对是神郎。除了不穿黑衣，他与魔郎是一模一样的。原本，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神郎，乃是尊者境；冷玉，则是轮回境。
神郎，也是苏墨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最高境界者。不过，若是按照目前苏墨所见到的一切，境界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意义并不大。
此时，神郎、冷玉正含笑看着苏墨与慕容海清。尽管他们并不是认识苏墨，但是他们对任何来村子的人都是充满善意的。
更何况，苏墨是慕容海清带来的人。
“魔君，如何？”慕容海清悄悄地传音给苏墨，“见到他们震惊吧！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比你还震惊数倍。”
“魔郎，并没有陨落。如今，他是莲士，就在一藏世界！”苏墨道。之前，他并没有和慕容海清提过魔郎的事。
“哦？呵呵！”慕容海清听了却没有惊讶，反而淡淡一笑，“我想到了，以师伯的天资，绝对早成了莲士。这一切都很有意思。很有可能，我师伯自断了一身，否则神郎的道影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出现在这里，应该都是在一藏死去的人。”
“或许，只能这样解释了！”苏墨点了点道。
“清儿，怎么还不上来。你们嘀咕什么呢？”冷玉催促道。
“哦！这就上来！”慕容海清笑着道，“我新认识的朋友。他说给你们带了两坛酒，不知合不合适？”
“相逢是缘，来者是客！哪有什么不合适？”神郎在旁边笑着道，“正好，前几天我打了几只雪兔子，一会让你干娘烤了，正好下酒！”
“好！”慕容海清笑着，然后她带着苏墨急走两步，终于走到了竹楼前。而此时，神郎、冷玉也都迎了出来。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神郎拱手抱拳，言语客气。他的身上，没有丝毫魔郎的桀骜不驯。
后面的冷玉，则只是点头致意，温婉端庄。
“干爹，这是我朋友苏墨。他，刚出现不久，一切还不熟悉。”慕容海清对神郎道。
“欢迎苏小哥！”神郎道，“刚出现的时候，大家都一样。慢慢的一切就好了！”
“苏墨见过两位前辈！”苏墨冲神郎、冷玉拱手施礼。
“里面请！”神郎把苏墨、慕容海清让进竹楼。
竹楼内布置干净雅致。
虽然没有太多的家具陈设，但是干净整洁，颇有书香气息。因为，屋子东面的整个一面墙，竟然全是书籍。
竹简的，绢帛的，纸质的应有尽有。看上去，那完全不像一个村落的普通人家，而是书香世家。
屋子的正中，有竹木的茶案，上面摆着精致的茶具。
“清儿，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神郎引苏墨、慕容海清落座，然后问道。
“我去了一趟青原，然后直接到南漠转了一圈。”慕容海清道，“我在青原，寻了两部古籍，给您带回来了！”
“哦？”神郎的眼中闪出光彩，“什么古籍？给我看看。”
“一部是医书，一部则是古画集！”说着，慕容海清从怀中摸出两部有些泛黄的线装古籍。
苏墨神识一扫。
在苏墨看来，那是两部几乎没有价值的古籍。所谓医书，上面的记录的基本上都是凡人的治病的方子。
那些病，最基本的修士丹药都能药到病除，而修士更是不会得那些病。
至于那些古画，苏墨更是压根就没看上。因为，那都是凡俗之物，根本没有任何道法仙韵。
“好书！好书！”可是，神郎拿书在手却很是兴奋。那一刻，他便是一个大修士得了一种神奇的功法一般。
“干爹喜欢就好！”慕容海清开心地笑道，然后转头又对冷玉道，“干娘，我也给你带了东西。”
慕容海清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袋。
“什么东西？”冷玉道。
“种子！”慕容海清道，“这些都是无极城里最新的蔬菜果子。您可以种在山腰的那块空地上，到时候吃最新鲜的蔬菜。”
“还是清儿有心！”冷玉笑着接过那小布袋，很是珍惜地收到了屋子的一个木柜里。
苏墨暗中皱眉。
那些种子，根本就不是仙种，而是最平常的农家果子蔬菜种子。冷玉一个轮回境，如果想要，其实只要心念一动便可得到。
但是，她却非要春耕秋种。
这让苏墨很是不解。
慕容海清看着苏墨淡淡一笑，其实苏墨的心里想什么她都猜到。因为，当初她见到神郎、冷玉的生活状态的时候也和苏墨的想法一样。
但是，后来，她终于明白了。
苏墨要明白，也需要一个过程。
冷玉打了一个招呼，便去厨房准备饭菜。慕容海清也去帮忙。神郎与苏墨便随便聊天。
神郎，在三界的后尊者时代乃是唯一一个独自成尊的人物。其各方面的天赋，绝对比得上上古诸尊。
可是，如今他和苏墨聊天竟然都是凡人琐事，根本不谈修仙问道。
诸多话题，让苏墨很不适应。
而且，很多事苏墨压根就不是十分清楚。比如，竹林里怎么找雪兔子。因为，雪兔子很是狡猾。
如果是苏墨当然是神识一扫，心念一动自然想抓多少就抓多少。可是，神郎却是观察脚印，摆放诱饵，设置陷阱等等。
这让苏墨的心中苦笑不得。但是，神郎却是很认真地琢磨，并乐在其中。说那些凡尘事情的时候，神郎的眼中是带着光彩的。
不一会，从厨房里散出了烤肉的香味。
再看，慕容海清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个大竹盘子。
盘子上面，有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壶酒。
盘子中间则是两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雪兔子。雪兔子比一般的兔子要大上两圈，但却不是灵食。
可是，那香味却直窜鼻孔。那种香味与灵食完全不同。那种香味几乎不在苏墨的记忆之中。
那是尘俗的烟火气！
但，苏墨不由心中一震，似有所悟。
第0982章 一生所愿！不愿复生！
雪兔子的肉，很香很美。
其实，苏墨很久没有吃过那样的美味了。或者说，苏墨从来就没有从食物中吃出过那种味道。
因为，那不是食物本身的味道，而是尘俗烟火气。
慕容海清只拿上了一壶酒，苏墨、神郎自然几口就喝没了。于是，苏墨从储物袋中直接取出两坛七星苦露。
那乃是五儿后来特意为他酿制的。
七星苦露，乃是极品的佳酿。可是，神郎只喝了一口，便是一皱眉，看着苏墨道：“仙酿？”
“嗯！”苏墨很自然地点头。
“不好！”神郎摆了摆手，然后对慕容海清道，“清儿，你还是把你干娘的绿蚁新酿拿出来吧！这仙酒，我是喝不惯的。”
“好！”慕容海清笑着看了看苏墨，看来她早知道会这样。
说着，慕容海清进了后屋捧来一个大酒坛子。然后，她亲自打开封口，手拿小酒斗，先是轻轻地撇清浮沫，然后舀出一小斗酒给神郎斟满。
“哈！”神郎一见，这才又笑道，“苏小哥莫怪！我就是喜欢喝这土酒，你喝你的仙酿，我喝我的土酒。咱们各得其乐！来！”
神郎端起酒碗邀酒。
苏墨心中再生波澜。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神郎、冷玉可能已经活到了另一个境界。虽然他们还是仙身，但是心中恐怕真的已经无仙了。
“敬前辈！”苏墨与神郎碰杯，然后他们各自一饮而尽。
冷玉、慕容海清都没有饮酒。
她们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菜，然后便默默地陪着神郎、苏墨。慕容海清只负责倒酒，脸色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种感觉，特别像凡尘之家平日里的氛围。
神郎是男主人，苏墨是客。冷玉是女主人，慕容海清是个乖女儿。这一场酒，平常而和美。
他们没有像之前苏墨与文木然、廉贞星君一样喝一天一夜，而是适可而止。
两只雪兔、四个小菜基本没有剩。
神郎、苏墨都是酒意微醺。
然后，神郎、冷玉便要去岛上挖竹笋了。神郎背着竹筐，冷玉带着锄头。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竹楼下山去了。
慕容海清则负责收拾好了一切。
然后，她和苏墨站在竹楼上，看着已经出了村子的神郎、冷玉。
“这是他们的常态？”苏墨问慕容海清。
“是的。之前，在我看来，他们的生活几乎是静止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每日，周而复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慕容海清道。
“那现在呢？”苏墨又问。
“现在，我知道其实他们的日子每天都是新的。”慕容海清笑了笑，“就像，我每天在苦海上看的日出，其实都是不一样的。”
“哦？”苏墨道，“这就是你的所悟？”
“所悟之一罢了！”慕容海清接着道，“你如果在现在这个世界呆得久了，就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事，同时也会明白很多事。”
“你是多久之前，找到他们的？”苏墨道。
“记不太清，但至少应该有一千七八百年了吧！”慕容海清道。
“那时间不算短了！”苏墨道，“你是来找师父冷玉的。而你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夫妻了吗？”
“是的！”慕容海清点了点头，“他们在这个世界是生而为夫妻的。”
“生而为夫妻？”苏墨愣了愣，旋即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这个世界一出现，便是夫妻。他们是同时出现的？”
“嗯！”慕容海清道，“师父是这样和我说的。他们一出现，便是夫妻。只不过，来福寿村是后来的事。”
“海清姑娘，你来南渊海乃是为了找到冷玉的道影，然后带她重入轮回的。可是，为什么过了一千七八百年，却一直没有动作？”苏墨道，“你是滞留在这里了吗？”
“呵呵！”慕容海清摇头笑了笑，“魔君，我手中还有莲叶，想要回去应该没有问题的。之前，你说你遇见到文木然、廉贞星君的道影。那么，你准备把他们带走吗？”
苏墨蹙了蹙眉，道：“其实，我现在也不太确定，我带走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够再入轮回重生。所以，还在犹豫。”
“如果一定能重生呢？”慕容海清道。
“那我会选择带走他们！”苏墨道。
“呵呵！”慕容海清点了点头，“魔君，你还是在这个世界多待些日子吧！我相信，你最后会改变的。”
“哦？”苏墨笑了笑，“为什么？”
“我们要复生的，其实都是我们最亲的人。对吗？”慕容海清道。
“当然！”苏墨道。
“我们都希望他们能够快乐、幸福！不是吗？”慕容海清道。
“没错！”苏墨点头。
“可是，我师父想要的，即使我让她重生了，我也不能帮她得到。一藏世界内，我师父选择不再修行，便是因为修行没有意义。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可以。我师父一生所愿，便是和师伯长相厮守。”
“如今，她得到了他！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带她重生？”慕容海清很认真地看着苏墨，“魔君，你说我说的对吗？”
“呃？”苏墨不由愣了愣。因为，慕容海清说得似乎没错。
“你的文先生，生前快乐吗？”慕容海清又问。
“这——”苏墨皱了皱眉。在三界时代文木然一共死过两次。一次是在梵天寺，文曲武曲同时陨落。
另一次是天洲的天牧草原，上古七星归位。
如今回想，那两次都看似都需要他死去，但是文木然心中一直有在求死之心。
当初，在魔洲修罗界文木然虽然复生，但是从那以后在萧落看来文木然就已经不是之前的先生了。
其实，文木然是不愿复生的。
复生，太累。
曾经，文木然一生为太荒。可是，后来萧落的发展成了文木然生命之中的不可承受之重。
萧落的苦，文木然理解的。
但是，文木然的苦，萧落却不能尽懂。那便似子女的苦，在父母那里都是加倍的，但是父母的苦在孩子眼中往往似有还无。
苏墨想让文木然复生，在潜意识里其实不是为了先生，而是为了自己。因为，他希望先生还活着。
可是，先生真的想再回三界或者一藏吗？他，真的快乐吗？慕容海清的问话让苏墨在竹楼之外，痴愣无语。
第0983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文木然之于萧落，如师如父。这一点，乃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站在苏墨的角度上自然是希望文木然复生的。
可是，生与死永远都是相对的。
“呼——”苏墨吐了一口浊气，“海清姑娘，你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那么，你真的以为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一场虚幻吗？”
“呵呵！”慕容海清摇头笑了笑，“魔君，你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我也曾和你一样，感觉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毕竟，我自己都是半魂之身。而且，这个世界的法则，完全不同于三界星河，也不同于一藏世界。可是，后来我悟到了。”
“悟到了什么？”苏墨问。
“那摆渡莲士曾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南渊海哪有什么道影？或许，他的意思是说，影子根本就不存在。其实，谁又能说出真假呢？”慕容海清轻叹了一声。
“三百年前，有一天我师父和我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叫三界的地方，是一个沧海古流的传人，镇守一个叫三界圣山的地方。我师伯爱上了一个叫幻花的女人，她自己则凄苦了一生。”慕容海清苦笑道。
“那不是梦，那不就是曾经的过往吗？”苏墨道。
“没错！”慕容海清点了点头，“在我们看来，那就是曾经的过往，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可是，对于我现在的干娘来说便是梦。”
“正如我方才说，谁又说得清，到底那个是真，那个是假！”慕容海清道，“对于我现在的干娘来讲，她很庆幸三界是一场梦。那，就足够了。她说，如果那梦是真的，真的太痛苦了。”
“魔君，你懂了吗？”慕容海清看着苏墨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这里一千七八百年的原因。”
“你已经不想带走冷玉的倒影了，对吗？”苏墨道。
“是的！”慕容海清缓缓地点了点头，“因为，我在这里呆的越久，就越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不知道那张大婶的过往，也不清楚李大哥的过去。但是，从我师父的过去看，这里的一切一定好于他们的过去。”
“张大婶，愿意常常挨骂，还奔波于苦海给张大叔打渔。李大哥，被他的悍妇媳妇砍，却一直做刀。我们不理解，但是他们乐在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们前世的苦，我们都不知道。”
“师父、师伯，现在是我的干爹、干娘。他们过着自己最想过的日子。这无论是三界，还是一藏都是不可能的。”
“那你呢？”苏墨又道。
“我？”慕容海清愣了愣，她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随即她淡然一笑，“师父在的地方，就是家。我在那个世界，其实都一样。我，一直是和师父相依为命的！”
慕容海清这个回答，让苏墨沉默了良久。
半晌。
苏墨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海清姑娘，我感觉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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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神郎、冷玉在黄昏的时候，满载而归。他们不仅挖了很多竹笋，而且还打了两只野鸡。苏墨看见他们的衣服都有些弄脏了。
那对于大修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看样子，野鸡不好打。
但是，他们满心满脸的喜悦。慕容海清再次下厨，做了一桌好饭。大家围桌而坐，闲聊趣事。
其实，那就是所谓的生活、所谓的天伦。
饭后，神郎、冷玉早早地安歇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平凡而充实的一天。明天，还有日出，还会有新的一天。
“海清姑娘，我要告辞了！”竹楼外，苏墨冲慕容海清抱拳。
“你要离开这里回一藏世界吗？”慕容海清问。
“暂时不离开。”苏墨摇了摇头，“我还要去找一个人。”
“谁？”慕容海清道。
“萧荒！”苏墨道，“他，在一藏世界陨落的。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是不是也有他的道影。我要去找他。”
“嗯！”慕容海清点了点头，“应该会有吧！这里虽是三界的模样，但是我感觉有很多修士未必是曾经三界的人。似乎，谁都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你，准备带走他？”
“看情况吧！”苏墨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或许，他要看萧荒过得好不好。毕竟，萧荒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羽落并没有死，还在一藏。
所以，这个世界里应该不会有羽落的。
“海清姑娘，你真的不回去吗？”苏墨又问慕容海清。
“至少，目前我没有离开的打算！”慕容海清道。
“嗯！也好！”苏墨点了点，“那我就告辞了！”
说罢，苏墨转身便要离开。
“魔君！”慕容海清突然叫住了苏墨。
“海清姑娘，你还有事？”苏墨道。
“魔君，你回到一藏世界，若是救出了我师兄。那么请想办法，给我传一个口信！”慕容海清苦笑了一下，“虽然我已经是尊者境，但是在一藏世界内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师兄的事，就拜托你了。”
苏墨笑了笑，道：“海清姑娘放心！救阿木，我义不容辞。我一定会给你带来最好的消息！”
慕容海清展颜一笑，然后冲苏墨深深一礼：“多谢魔君！”
“告辞！”苏墨点了点头，然后身形一动，便已经消失。
万丈虚空中，苏墨俯视苦海。
天青岛，只是一个苦海上的黑点；福寿村，则根本就看不见。但是，苏墨明白它们都承载着一些人的幸福。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慕容海清说得对。所以，苏墨没有再打扰这个宁静的小村落，而是直接离开了苦海。
苏墨也没有选择回北荒云奇城，而是再一次盘坐在虚空，然后散出那三千紫衣傀儡。
“今夜，找到萧荒！”苏墨沉声道。
呼——
三千傀儡得令，瞬间散开。
虚空之中，苏墨瞑目而坐。他的神识与那三千傀儡，完全连通。
一个时辰。
苏墨猛地睁开了双目。这一次，要比找寻慕容海清快得多。
萧荒就在青原。
第0984章 花匠！修士！梦境！
青原，乃是海荒大陆最大的一个区域。
曾经的青原，有云家、妙家、东方家三大修仙世家。如今，不知还有没有了。但是，那并不是苏墨关心的问题。
此时，苏墨站在青原的一条大河上空。大河的两侧，则是一望无尽的平原。离大河不远处，有一个小村落。
一尊紫衣傀儡就站在村外，一动不动。而它的目光则锁定了不远处的一处梅林。
梅林中间有一株特别繁茂高大的梅树。
那梅树下，则是一块大青石。那青石足有一丈多上，四五尺宽，便似一张石床。其上，正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一身寻常的农家布衣，挽着袖口与裤腿。此时，他正在酣眠，呼吸平稳均匀。
萧荒！
苏墨不由莞尔一笑，然后心念一动，便收回了那尊傀儡。海荒上的其它的傀儡也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苏墨向梅林走去。
仔细算起来，苏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荒了。他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见萧荒，还是在星河大劫的时候。
那一次，萧荒一去不复返。此后，苏墨只在荒之妖影的那里见过萧荒的部分记忆。
苏墨轻轻地走到萧荒身前。
他，不忍心打扰萧荒。
此时，萧荒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稚气。他的手上，还有泥土。青石旁，摆着锄头、水桶、铁锹等工具。
苏墨又看了看左右，不远处似乎还有刚刚种下的梅树。
凡人！如今的萧荒乃是凡人，而且似乎是一个辛勤的花匠。看样子，这一大片梅林似乎都是他种的。
那些梅树长得极为茁壮。淡淡的梅香，在整个村子里飘散。
“不错！”苏墨含笑点了点头。这里竟然有几分梅花小筑的味道。当年，萧荒就是在梅花小筑长大的。
苏墨没有叫醒萧荒。
因为，他看见萧荒睡得香甜，脸上带着美美的笑意。可是，当苏墨又看了看左右然后再一转身的时候，却萧荒已经醒了。
“嗯？”看见苏墨，萧荒先是微微一愣。因为，眼前这个人，不是村里的人，他并不认识。
大半夜的，这个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梅林？萧荒刚要开口问。
可是，苏墨先开口笑道：“我打扰了你的美梦？”
“呃？没有！”萧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便似苏墨知道了他的梦境一般，“您是？”
“我是一个过路客！”苏墨道，“看着一片梅林挺美，便落下来看看。”
“您是修士？”萧荒问。
“嗯！”苏墨点了点头，“我是一个大修士！”
“真好！”萧荒向苏墨投来羡慕的目光。
“哦？”萧荒的回答与神情却让苏墨有些惊讶。因为，他的表现与文木然、廉贞星君、神郎、冷玉等都不太一样。
萧荒似乎对修士充满了向往。
“为什么好？咱们不都是生而为凡，生而为仙，不是吗？”苏墨问。
“嗯！”萧荒听了苏墨的话，似乎受了打击一般，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的确是的。可是，我希望我生而为修士。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花匠。”
“花匠不好吗？”苏墨笑道。
“不好！”萧荒道。
“哦？为什么？”苏墨的心里不由一亮。
“呵呵！”萧荒挠了挠头，然后让出青石的一块地方，“前辈，您先请坐。”
苏墨没有客气，直接挨着萧荒坐下。
那一刻，苏墨的感觉很好。因为，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萧荒这样并排而坐是什么时候了。
那一年，萧荒是五岁，还是六岁呢？
父与子，很有意思。因为，当儿子长大了，很多时候他们更喜欢坐在你的对面，而不愿意坐在你的身边。
“花匠，为什么不好？”苏墨追问道。
“嗯——”萧荒沉吟了一下，然后有些羞涩地道，“其实，也不是花匠真不好。我是花匠，我最喜欢种梅花。前辈你看，这里所有的梅树都是我种下的。”
萧荒用手指了指周围。
“嗯！”苏墨点头笑道，“这一处梅林真的很好，说明，是一个好花匠。梅树，都是有灵性的。”
“说得对！”萧荒笑着一指身旁最大的那株梅树，“咱们身后的这一株梅最有灵性，生长得最快。村子里的人都说，我种了一株神梅。有时候，我就喜欢同梅树聊天。我感觉，它们能听懂我的话。我也懂它们。”
“哦？呵呵！”苏墨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过，还是不希望我只是一个花匠，我更喜欢梦里的我。”萧荒叹了一口气。
“哦？梦里的你？”苏墨心中一动，然后笑着问道，“梦里的你又是什么样子的？”
“梦里，我可以飞天遁地，我可以呼风唤雨！当然——”萧荒顿了顿语气，然后坚定地道，“梦里，也有痛苦的事，但是我相信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
苏墨笑道：“梦里，你是一个修士？”
“嗯！”萧荒低了一下头，看了看手上的泥巴，“不过，我知道那是梦。那不是真的，我只是一个花匠。”
“如果可以选择，你会放弃花匠，而成为一个修士吗？”苏墨又问。
“当然！”萧荒丝毫没有犹豫。
“可是，这个村子里就有修士。你看他们的生活如何？”苏墨的神识扫过那个小村落。村子里的确有修士，但是基本上都是红尘阶段的修士。
“他们？”萧荒摇了摇头，“我如果是他们，我一定不会还在村子里。”
“那去干什么？”苏墨问。
“我会去寻找我的梦境！”萧荒笃定地道。
“你的梦，对你来说很重要？”苏墨问。
“是的！”萧荒点了点头，“其实，我真的希望，那不是梦，而是真的！”
“呵呵！”苏墨看着萧荒道，“你叫萧荒？”
“嗯？”萧荒一愣，“前辈，你刚到这里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苏墨道，“我说了，我是一个大修士。我和你们村里的那些修士，完全不同。”
“你的梦境里是不是有个女孩，名叫羽落？她，乃是美丽的孔雀公主！”
“前辈？”萧荒睁大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您怎么知道我的梦境？”
“呵呵！”苏墨依旧是笑了笑，不过并没有回答萧落的问题，而是又问道，“你的梦境里，有父母吗？”
“有！”萧荒道，“我的父亲，乃是一个绝顶的大修士，叫萧落。我的母亲，乃是一个梅花精灵，叫五儿。可惜，我在梦醒之后，总是忘记他们的模样。当然，我梦里的其他人，在梦醒后我也会忘记。我只记得，有过很多人。”
萧荒的语气，有些自责。
“那羽落的模样呢？”苏墨问。
“很清晰！”萧荒道，“她很美！”
“呵呵！”苏墨听了萧荒的话，不由苦笑了两声，“痴儿，羽落果然是你的执念。他在你心里，果然重于众生！你忘记了一切，但是却没有忘记她。你，不该在这个世界！”
第0985章 梦境成真！先生，可曾做梦？
苏墨的话让萧荒有些茫然。
因为，他虽然总有奇异的梦境，但是并不清楚那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那句重于众生让其心中一震。
在梦境里，萧荒记得自己说过那句话。
对于他来说，羽落的确是重于众生的。
“前辈，你说我不该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萧荒道。
“呵呵！”苏墨道，“意思就是说，你有一颗逐梦的心。你和村子里的人，甚至整个海荒的人可能都不太一样。你并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你希望现在的一切是梦，而梦境才是真实的存在。对吗？”
“嗯！对。”萧荒点了点头。
“萧荒，若我可以让你梦想成真，让你希冀的一切实现。那你愿意和我走吗？”苏墨问。
“梦想成真？”萧荒有些不敢相信苏墨的话。
“是的！梦想成真！”苏墨点头道。
“呵呵！前辈，我读书少，只是一个花匠，你可别逗我了。”萧荒笑了笑道，“村子里，也有很多修士。他们也可以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我的梅林便求他们给下过雨。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谁能让别人把自己的梦境成真的。”
“我相信您也是一位大修士。可是，我不太信你能让我梦想成真的话。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花匠，不坐白日梦了！”萧荒摇了摇头，“平日里，我似乎梦做得有点多。”
“哈哈！”苏墨看着萧荒笑道，“萧荒，看来我必须证明给你看。你才会相信我。”
萧荒看着苏墨没有说话。
不过，他的眼神说明一切。萧荒虽然有些怀疑苏墨的话，但是潜意识里自然是希望苏墨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才好。
但是，他真的需要苏墨证明一下。
“萧荒，你看这是谁？”说着，苏墨单手一挥，虚空直接出现了一道水镜。而水镜之中，有一个黑衣女子。
她身材高挑，肌肤白皙，姿容绝美。最特别的事，她拥有一头蓝发，一对眸子。
“羽落！”萧荒叫出了声来。因为，那正是他梦中的孔雀公主羽落。
“前辈，你怎么知道她的模样？”萧荒急问道。
“因为，我认识她！”苏墨道，“萧荒，其实你现在才应该算是一场大梦。而你的梦，则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梦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我，便是从那个世界来的。现在，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回到那个世界，也就是你的梦境里。”
“那个世界有羽落？”萧荒要确认一下。
“有！”苏墨道，“她一直在等你。其实，不仅仅是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人都希望你能回去。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影子。”
“那个世界有我爹娘？”萧荒又问了一句。
“嗯！”苏墨笑了笑。他没有对萧荒说自己真正的身份，因为那又会引出更多的话题。
“好！前辈。”萧荒终于点了点头，“我愿意回到那个世界。可是，我该怎么做？我现在只是一个花匠，我没有任何的法力。”
“呵呵！”苏墨笑道，“你不需要做什么，一切有我。只要你确定要和我走便可以。我不想你在现在这个世界有什么遗憾。”
“我没有遗憾！”萧荒道，“那个梦境一直是我希冀向往的世界。它，若是真的。我愿意自然回去！”
“好！”苏墨的心里终于敞亮了一些。因为，萧荒与文木然、神郎等人都不同。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其实也是有苦有乐的。
或许，那取决于你的前世如何。
前世苦多，这个世界里就会幸福一点；但是，你前世有乐或还有太多未了之愿，那么这个世界里或许你便有些期盼的。
“萧荒，你闭眼！”苏墨说了一句。萧荒点了点头，然后很配合地直接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的心里对苏墨充满了信任和亲切感。
呼——
苏墨单手一挥，便是一道仙风，然后直接把萧荒收进了自己的乾坤法袋。
苏墨看得清楚。
萧荒在乾坤法袋内就是一道影子——道影。如今，苏墨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世界的人无论修凡，其实都是一道道影。
他只要把这个道影带回一藏，便应该可以让萧荒轮回再生。
呼——呜——
而苏墨收了萧荒之后，再看之前的那棵株最高大的梅树瞬间便枯萎了，而周围的梅林更是直接开始雾化。
萧荒消失了，似乎带走了整个梅林。
“唉！”
而此时，苏墨听见村子里竟有修士轻轻地叹息。然后，便是两个修士之间的对话。
“萧荒消失了？”
“嗯！那一片梅林都不在了。”
“出现，消失。那就是咱们一辈子的历程，很多人不都是不经意间就消失了吗？还好，也会有人突然出现。”
“萧荒的年纪似乎不大。可惜了，他是一个好花匠！”
那是两个修士之间的对话。他们的话，便似我们常人对一个逝者的惋惜。
苏墨不由愣了愣。
不过，他马上明白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萧荒，消失了。
那便是一种死亡。
所以，生于死都是相对的。苏墨认为他是再让萧荒重生，而村子里的人则认为萧荒已经死了。
生死轮回，浩宇之间就是这样有趣。
当然，此时苏墨也不会想太多，毕竟他在这里有了最大的一个收获。于是，他收起萧荒的道影，身形一动便直奔北荒云奇城。
他，还是要再看一看文先生。
云奇城。廉贞星君的宅子。
苏墨回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清晨。文木然与廉贞星君都早早地起了，正在院子里聊天喝茶。
两个人的精神都不错。
苏墨直接出现在院子里，他们两个都是微微一愣。
“哦？萧小哥，你没消失？”文木然喜道。
“没消失就好！”廉贞星君也道，“不过，小哥你走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我们还以为你消失了。”
“之前有些急事，害两位先生惦记！”苏墨歉意道。
“无妨！”文木然笑道，“今日你回来，我们正好一起去城里转转。”
苏墨听了不由摆了摆手。
“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若问清了，我还有事，便要告辞了！恐怕便不能陪你们了。”
“哦？有什么事，小哥尽管问！”文木然见苏墨说得郑重，便也认真了起来。
“先生，你们在这个世界里，可曾做梦？”苏墨看着文木然、廉贞星君很是严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