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早夭之相
这日午后，桑子明还在屋里温习仙文。
城主李青带着两名常随，来到桑灵医馆门前。
他让两名手下站在医馆的外面，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灵医桑长恰好在前面，查看老道士的恢复情况，看见城主，赶紧相迎。
“来来，李城主请进，且坐下说话。”
李青当着桑长的面，笑着拿出一根尺许长的“园参”。
它的样子跟人参有些相似，看上去比人参粗壮一些，唯一的产地乃是大明国都，是由皇家园林栽培出来的人参变种。它的功效不如人参，补益血气的功效比较弱，增强神智的效果较强。
换句话说，这种园参对于桑子明这种青年学子来说，有着很高的价值。同时，它对于某些想要提高元神的修士来说，也有不小的作用。
可是由于种种原因，却让这种园参沦落为鸡肋。
这是因为，从金丹真人往下来讲，修炼的重点在于炼精化气，最需要补益血气，这些人不会将园参看在眼里。而大明国拥有的修士中，绝大多数都处于这个水平。
至于元婴以上的修士，修炼的关键在于炼气化神，他们需要滋补元神，固然觉得园参是好东西，但是横向一比较，却发现普通的人参，也有这种效果，所以不会将园参看得很重。
于是乎，皇室便将园参分发下去，凡是上了皇家金碟的人，每年赐下三根园参。
城主李青囊中修饰，实在是拿不出灵石了，所以厚着脸皮拿出一棵园参。
他对着桑长鞠躬行礼，笑道：“桑神医，多谢你救助了满城的修士，若是没有你，我们荒谷城就要彻底废弃了！我现在穷困潦倒，连补偿你的药钱都拿不出，只能先欠着，且待日后慢慢补偿。这根园参乃是朝廷赐给我的，我拿来献给神医，还请您收下。”
桑长微笑道：“城主也不容易，药费等将来再说。老朽手中有一些从荒谷采集的灵草，想炼制半灵丹和生肌散并不难，只是多费几天功夫而已。”
李青将园参放入木盒中，然后目露精光说道：“我听小女说，昨日有化形妖兽来拜见您老，却不知您是哪一级的灵医？怎么会跟妖族的高层有交情呢？”
桑长笑道：“我只是偶尔碰巧，救治了一位化形妖狐，而那位妖狐，跟此次率领妖兽攻城的大妖是亲戚。老朽不是什么神医，连高阶灵医都不是，顶多算是中阶灵医而已。”
李青还不死心，问道：“桑先生，请容我冒昧的问一句，您能不能炼制真正的灵丹？实不相瞒，我现在遇到难处了，只有得到几瓶中阶的灵丹，或者一些罕见的灵宝，拿到都城献给一位皇子，才能有机会离开荒谷城。只要我离开了荒谷城，用不了百年，朝廷便会派寻灵师过来，帮荒谷城再牵引一条灵脉。那样一来，本城的百姓才会有活路啊。”
桑长略一沉吟，答道：“李城主，我说句话，请你不要生气。”
李青心想：“对方思考这么久，难道说有门儿？”
他赶紧笑着说道：“桑先生您请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桑长面色凝重的说道：“昨日我见过你那女儿，虽然正当少女芳华，人长得很美，看起来灵动多彩，但她的面相有些不妥，金寒水冷而土湿，火炎土燥而木枯，此乃早夭之相也。”
李青闻言，禁不住勃然变色：“你……你……桑先生，你不愿意帮忙便罢了，为何要诅咒我的女儿？我只有一子一女，儿子还很小，女儿是我的心甘宝贝！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桑长面色不改，说道：“此乃天机，我不能细说，说多了恐遭天谴！李城主，你若是不信，便请回去吧。”
李青气哼哼的在屋里走了几步，勉强将愤怒压抑下来，咬紧牙关说道：“桑先生，你这样说，究竟有什么意图，请你明说出来。”
桑长不紧不慢的说道：“老朽有一个孙子，今年十八岁，至今尚未婚配。他跟令爱乃是同学。如果城主肯将女儿下嫁于我桑家，老朽不惜施展法力，为她逆天改命！人说巫医不分家，老朽乃是灵医，也懂一些巫术，可以救她的性命。”
李青听了这话，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胡说八道！你那孙子连开灵都没有，就跟癞蛤蟆一样，妄想娶我的女儿，纯粹是白日做梦！我尊你一声桑先生，是感谢你救助了不少的修士！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居心叵测，实在是小人一个！”
桑长却道：“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城主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如此动怒？我再说一句话，如果你肯答应，我还能帮你破除目前的难关。我虽然不会炼制灵丹，但却有高阶的灵草。昨日那位红衣女子，乃是荒谷中某位大妖的王妃，她送给我一些高阶的灵草，每一株都是好宝贝。我拿来借花献佛，找几株灵草给你，你将其拿到都城，献给某位皇子，不就能改变命运了吗？”
李青听了，怒气难平，双目圆睁，口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道：“女儿是我的心头肉，不是拿来交换的！你别做梦了！”
话未说完，他已经摔门而去！
桑长微微摇头，心道：“此人正当壮年，血气太盛，不懂得刚则易折的道理，他的面色同样欠妥，看上去也是早夭的鬼，唉！我一个堂堂的神医，跟他这样的小辈废这般话干嘛？只是可惜了那个叫‘李秋婵’的女孩子……”
李青出了门，气冲冲大踏步的走下台阶。
门口两位手下看了吃惊，其中一位问道：“城主，是不是老家伙不识趣？要不要属下进去砍了他？”
李青怒道：“砍什么砍？老家伙功力不弱，连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们上去还不是找死？”
按理说，他原本不是容易失去理智的人，只是一涉及到心爱的女儿，心里就容易上火。
李秋婵乃是修士，修士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很多，并不急于要嫁人。
在李青的心里，宝贝闺女还是孩子呢，没想到却被该死的桑家人惦记上了！
自己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容忍被别人偷走？
所以想到这一点，他就非常的生气，恨不能领人回去，将桑灵医馆砸个稀巴烂。
第16章 黑曜石手串
李青憋着一股气，大踏步的走入内城。
进了东门，途中经过一个集市。
这是荒谷城的物资集散之地，名叫“兴隆街”。
兴隆街的两边，有不少贩卖修真物资的店铺，很多都属于外来势力，来荒谷城收集资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散修在路边摆摊。
今日的兴隆街尤其热闹，因为刚刚经历一场人妖之间的大战，有些修士守城的时候，将斩杀的妖兽尸体收入储物袋，回头剥皮剔骨，拿到集市上来卖。
对于修士来说，妖兽的血肉乃是大补之品，吃了能提升元气，不亚于采用灵石和灵谷提高修为的效果。妖兽的皮毛骨骼牙齿也是好东西，可以拿来炼制灵器和法衣。如果能拥有一套骨剑、骨针，或者来一件兽皮软甲，都能让修士很开心，大大提高生存的能力。
另外，有的妖兽喜欢将财物随身带着，将稀有的灵金和宝石做成项链挂在脖子上、手腕脚腕上。
至于那些筑基期的妖兽，还可能开辟了紫府空间，将宝贝收在体内。
这些妖兽被杀死之后，宝贝都落在修士的手中。
这不，前面大街上，正有一位光头大汉，在那里高声叫卖：“我这里有一串黑曜石做成的珠子，是昨日辛苦斩杀了一位被灵炮轰伤的筑基妖修得到的，我现在拿出来拍卖！有兴趣的赶紧出价，价高者得……”
那人将一串黑色泛着点点红光的珠子，高高的举起来，展示给周围的人看。
李青离着十余丈，远远的看见了那串珠子，见黑色的珠子泛着红色的光泽，禁不住心中一颤，低声对一位随从吩咐了几句。他自己则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这位随从名叫“李卫”，走上前去大声问道：“喂，这位兄弟，你想要几颗灵石，肯卖这串珠子？”
那人答道：“黑曜石可是宝贝！它能够宁心安神，防止走火入魔。你如果想要的话，至少要三十颗灵石！”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大笑不止。
“王铁手，你是穷疯了吧？”
“一串普通的大黑珠，最多价值百两银子，你说是什么黑曜石，骗谁呢？”
“三十颗灵石？谁肯买这串手链，那才是傻子呢！现如今荒谷城灵石匮乏，能拿出十颗灵石的人都很少，你竟然狮子大开口，敢要三十颗灵石！我看你得失心疯了！”
那位被唤作“王铁手”的人梗着脖子道：“这真是一件宝贝，如果在荒谷城卖不出去，我准备拿到别处去卖！相信总会有人识货！”
李卫高声道：“我愿出五颗灵石，王兄你看行不行？”
王铁手使劲摇头：“不行，不行！你给的太少了！”
李卫又道：“我再加五颗灵石，十颗灵石，总应该够了吧？”
王铁手眼见旁边的人都不肯出价，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这串珠子的价值，所以瞪大眼睛叫道：“还是太少！最少二十颗灵石！少了坚决不卖！”
李卫一咬牙：“十五颗，再多我就不要了！”说话间，他已经抓了一把灵石，握在手中上下掂量着。
王铁手双目放光，叫道：“好！这串珠子是你的了！”
李卫将灵石递了过去，探手抓住了珠子。
王铁手放声大笑：“哈哈，赚了赚了！没想到这么一串手链，还能换十五颗灵石，够我修炼一段日子了！”
周围的人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啧啧，这家伙运气真好。”
李卫头也不回的追上城主李青，将珠子交了上去：“主人，事情办成了。”
李青拿着珠子仔细看了两眼，禁不住“呵呵”笑起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有这串鬼仙红眼黑曜石，就能让我摆脱困境了！哼哼，桑老儿，你这心怀叵测的老家伙，竟然虚言恫吓，还用灵草蛊惑于我，你恐怕没想到吧？我出门能撞上大运！”
黑曜石分成多种，其中鬼仙红眼黑曜石是比较珍贵的一类，对于金丹真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李青有理由相信，他只要将这串珠子送给某一位皇子，就能将自己霉运一扫而清了。
此时此刻，他将黑曜石套在手腕上，心情变得很愉快。
回到城主府，他仔细盘算了一阵子，先伏案写了一封信，连同黑曜石，装入紫檀木的盒子中，然后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李忠叫来，仔细交代了一番，又将炼气大圆满的李晟喊过来，让他们次日一早，跟随车队离开荒谷城，到京师找某位大人，务必请其引荐至四皇子李肃门下，将盒子里的东西呈上去。
从荒谷城到京师至少要走半年，一来一回就是一年多，所以就算有好消息，那也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次日，李青将两人送走，心里依旧在患得患失，不知道此事能不能顺利的办成。
不管怎样，他还要继续收集更多的宝物，顺便加大税收的力度，想法弥补灵石的亏空。
他将桑灵医馆的事压在心底，并没有跟女儿提起。
李秋婵依旧每天去学宫上课，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然而那绝世容颜，却搅得一众年轻人失魂落魄。
桑子明发现，她的眼睛会偶尔瞄过来，不像一开始那样，对自己漠不关心了。
因此，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好。
桑长将那株尺许长的园参，交给了桑子明，让他切成薄片，每天嚼一片。
园参能增强神智，对领悟仙文有好处。
按照桑长的本意，是想让桑子明纯粹靠自己的能力硬啃仙文，尝尽苦中苦，才知甜中甜，所以即便是园参这样温和的灵药，他也不会给桑子明服用。
不过，他掐指一算，觉得要想让孙子在两年之内完成开灵，难度实在太大了！与其废寝忘食搞坏了身体，那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便略微放宽了条件。
好在园参只有补益神智的效果，并不会大补元气，冲破桑子明身上的封印。
桑子明有了园参的帮助，领悟仙文的速度骤然加快了一倍。
原先，他准备七天领悟一个仙文，如今只要三天就够了。这样算来，一年增加百来个仙文，用不了两年时间，他就能掌握一千个仙文了。
第17章 桑长的身份
日子一天天过去，桑子明的学业进步飞快，不单是仙文，还包括医术。
桑长传授的东西越来越多，除了灵医基础之外，还有炼丹合药之法。
桑子明原本已经掌握了半灵丹的炼制方法，此刻开始学习炼制灵丹的手法，因为他没有开灵，所以对丹炉中的气机感觉不够敏锐，所以失败的几率很高。
尽管如此，他还是将炼丹的基本步骤大体上掌握了。
另外，他开始系统的学习“灵医本草”，那是十几卷手工抄录的厚厚典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玉简，分明编好了号，从一直到一百，整齐的码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
因为桑子明还没有产生神识，所以暂时无法阅读玉简，只能翻看手工抄录的纸质书卷。
书卷上画着一个个灵草的模样，下面标注了功效、配方、禁忌。
要想学习“灵医本草”，没有灵草实物是不行的，单纯看书只会让人头大。
所幸桑长在后花园中，栽种了不少的灵草。他亲自将一个个标签挂在灵草上，然后给桑子明讲解药性和注意事项。
这种方法简单而有效。
桑子明每隔一天，都要给灵草浇一次水，看多了灵草，自然而然，也就熟悉了。
另外，桑长还收集了一些灵草标本，摆在一个独立的房间中。那些标本虽然经过特殊的处理，都已经变得十分干燥，跟新鲜的灵草不同，但是毕竟能看出大致的模样，比啥都没有要强得多。
如此一来，桑子明学习灵草的速度很快，几乎每天都能辨明十来个，三个月的功夫，就能认出一千种常见的灵草了。
这一天，桑长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桑子明都顺利的答上来了。
桑长颇为满意，点头说道：“对于一般的低阶灵医来说，能认出这么多灵草，已经很难得了。你掌握这些东西，也算是有了谋生的手段，至少能安稳的活下去，不至于穷困潦倒。”
桑子明听了，心里有些不安，问道：“爷爷，你为啥要说这种话？您不会是离开之后，就一去不回了吧？”
桑长望着他道：“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离开黄昏界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放心，爷爷的寿命很长，可以说与天地同寿，只要不碰到人劫、魔劫，就不会死的。能否再见到爷爷，关键要看你自己。你如果成不了修士，寿命只有百年的话，或许就见不到爷爷了！”
桑子明倒吸一口冷气：“爷爷，您难道要一百年后才回来吗？”
桑长轻叹道：“对于仙人来说，百年时间，只不过弹指一挥间。一次简单的闭关修炼，就可能过去数百年了。你将来开灵之后，一定要努力修炼。修仙无止境，境界越高，寿命越长，只有成了金仙之后，才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拥有无限长的寿命。只要你不死，早晚都能见到爷爷。”
“金仙？是不是比地仙还要高啊？”
“那是当然。黄昏界乃是低等位面，功力最高的只有地仙。离开黄昏界之后，外面还有灵界、仙界、三垣二十八宿、三清境、大罗天，修真人经过多年的修行，从地仙到灵仙，再到天仙、祖仙，然后才能成为金仙。仙路漫漫，没有尽头。但是不管过去多久，爷爷总会回来找你的。你只要不死，不管走到哪里，爷爷都能找到。”
桑子明心想，爷爷走后，偌大的宅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觉心中一颤，感觉很是孤单。
桑长又道：“等你有了神识之后，可以阅读那些个玉简。玉简中有爷爷准备的资料，除了灵草影像之外，还有炼丹的过程，诊治疾患的案例，以及灵医修炼的法门。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桑家的秘密，你切莫对外人说起，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如果有一天，你修炼遇到了瓶颈，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一定要给桑家留下后代。否则等爷爷回来的时候，家里连一个后辈都没有，那可就惨了！
多娶媳妇，多生儿子，这是爷爷交给你的任务！”
桑子明哭笑不得，说道：“爷爷，我知道了。”
桑长接着道：“我原本想等你成亲生子之后再走，可惜等不了那么久了。你跟我来，有些事我得告诉你。”
他在摆放标本和储物箱的房间里，挪开一个柜子，露出一个地下洞穴。
桑子明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有一些木制台阶。
沿着台阶走下去，底下还有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顶镶嵌着夜光石，所以并不显得昏暗。
正中央有一个圆盘，边上靠墙摆了更多的黑色箱子。
桑长手指那些箱子道：“爷爷不会给你留下什么珍宝，也不会留下灵丹妙药，那些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收集、炼制。我给你留下的都是修仙的法门。这间地下室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藏书阁。
昔年爷爷给那些神仙治病，每治好一人，便请他们留下一种仙法。
这些仙法稂莠不齐，尽管我已经仔细挑选过了，但还有一些，未必能练成。
不管怎样，将来修仙漫长的岁月中，你拿这些典籍阅读解闷，也能让你打发日子。”
桑子明大体数了数，这里总共有黑箱子上百个！如果说每个箱子中，有一百枚玉简的话，那将有上万的玉简！数目听起来颇为惊人。
“爷爷，你还还真是神仙啊？我总以为你喜欢吹牛呢。”
桑长傲然道：“仙界三大神医，排第一的乃是歧伯，我排第二位，还有一位名叫扁鹊，算是我半个徒弟。”
桑子明更加吃惊，禁不住睁大了眼睛：“爷爷竟然是神医？那你有没有仙丹，给我留几颗，让我吃了长生不死？”
桑长摇了摇头：“仙丹是给仙人吃的。你吃了将会动摇仙基，说不定爆体而亡。爷爷已经说了，不会给你留什么仙丹，让你绝了这个念头。不过，后花园中有一些灵草，等你开灵之后，可以用来炼制灵丹，同样能让你进步飞快。”
桑子明咧了咧嘴，心想：“爷爷真死板，就想着让我自力更生。”
桑长道：“爷爷将仙斋留给你，已经算是天大的造化了。在这仙斋之中，已经牵引了灵脉，所以你在这里修炼，不用担心灵气匮乏。仙斋十分坚固，也不怕敌人攻打，整个黄昏界，所有的地仙加起来，也没法打破仙斋。
不过，你切莫去外面招摇，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碰到了不起的大人物，微服出行，来到黄昏界，你就算有仙斋也不管用。”
桑子明连连点头：“爷爷，我晓得了，一定小心谨慎，不敢在人前显露。”
第18章 青楼与红楼
桑长站在地下室的正中，指着一个尺许大的水晶圆盘，道：“这是仙斋的控制机关。你来滴一滴血在这机关之上。”
桑子明不得不再次咬破食指，在上面滴了一滴血。
殷红的鲜血，被水晶圆盘吸收了，他瞬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仙斋之中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桑长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这仙斋的主人了。在这仙斋之中，你一个念头就能杀人，哪怕对方是地仙，也同样承受不起。不过这种事你不要常做，走夜路多了会碰到鬼。仙斋只是一件三阶的仙器，而且不是杀伐的仙器。你要是想用它来杀人，万一碰到祖仙、金仙、仙王、仙帝，那就是找死了。”
桑子明想了想，问道：“爷爷，你先前说，黄昏界乃是小地方，应该没有那么多大仙吧？”
桑长却道：“黄昏界天道不全，云层不够厚实，对于大仙缺乏约束。所以偶尔会有大仙出现，也并不稀奇。大仙虽然厉害，但不会随意出手杀人。你只要谨慎小心一些，别四处招摇惹事，一般来说就没有问题。
另外，这座仙斋可大可小，最小能缩至核桃一般，可以搬迁到别处，再将它放开来。
我现在传你炼化的口诀。你记住就行了，因为你没有开灵，暂时还无法施展。”
桑子明将爷爷说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因为怕日久天长，说不定会忘记，他还用缩略的方式，将口诀记在纸上，放进一个黑漆漆的盒子中。
他的眼睛大致一扫，发现盒子里果然有上百枚玉简，每一个都有寸许大，全是最好的羊脂白玉。按照黄昏界的说法，只有青玉、白玉才是仙玉，翡翠乃是妖石，是妖修佩戴的东西。
随后，两个人从地下室里走出来。
桑子明来到前院，看见老道士经过几个月的修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能做轻微的活动了。
老道士坐直了身子，笑眯眯的说道：“年轻人，帮我泡壶好茶来！”
桑子明只好去端了一壶茶过来：“前辈，茶给您准备好了。”
老道士只喝了一口，就禁不住摇头：“这么差的茶叶，岂是拿来待客的？你们桑家也太抠门了。”
桑子明道：“前辈，这已经算是好茶了，三两银子才能买到一斤呢。”
老道士撇了撇嘴：“哼哼，如此穷乡僻壤，连点儿好茶都没有？这样吧，再过几个月，等我将洞天补好了，送你们一株上好的茶树。”
桑长接过话来：“好啊，不过你可别忘了，先前答应下来的宝贝，茶树不能算在内。”
老道士“嘿嘿”笑道：“你这老家伙，就是不肯吃亏。日子太无聊了，你我对弈一局如何？”
桑长摇了摇头：“你功力未复，下棋费脑子，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赢了你也没意思。”
老道士瞄向桑子明，道：“那就让年轻人陪我下一盘。”
桑长摆了摆手：“我孙子还要学习仙文，没工夫陪你这半死不活的老家伙。”
老道士一瞪眼：“哼，我说桑神医，你这种培养后人的法子，究竟是跟谁学的？你看看别的仙人，哪一个不是早早的出手，为后人伐毛洗髓，不管有什么灵丹妙药，全都一股脑的用上去？你作为医道宗师，不会说连平和一点的丹药，都炼不出来吧？”
桑长笑呵呵的望着，胡子翘了翘，说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多年以前，我碰到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那人不但功力高绝，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而且琴棋书画，修真四艺，样样精通。
他有四位姬妾，每一位都是仙帝。这些姬妾每个人生了一儿一女。
你知道他是怎样培养后人的？他将子女送到荒僻的星球，让他们自力更生，在开灵之前，不准服用任何的丹药。
我跟他聊了一阵子，他向我请教医术，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培养后人的法子。据说这样子成功率最高。”
老道士眼睛眨了眨，道：“哪有这样的大人物？女修仙帝本来就不多，这家伙竟然一下子娶了四个？这怎么可能呢？你在编故事呢？”
“哼哼，少见多怪。人家只是活得低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老道士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那人斩杀了玉帝，俘获十万神仙，让群仙都不敢提他的名字。他身边有十几位厉害的女仙，原来他只娶了四位姬妾啊？为何不将所有人都娶了？”
“其余数位女帝，都是他亲手培养的弟子。”
“喔，原来是这样。既然是他这样说，我也不敢置评。你就继续培养孙子吧。”
桑长看了看老道士肚子上的疤痕，道：“我看再有三个月，你那洞天就能补起来，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老道士答道：“我准备回去闭关修炼一阵子，至少十万年不会出来。没办法，我这次与洞玄子交手，没能打得过他，红楼只能暂时蛰伏，且让青楼当道，此乃天意乎？”
桑长笑了笑：“我看你们青楼、红楼，一个色艺俱全，双管齐下，另一个卖艺不卖身，只求梦中会神女，本来也没什么厉害的冲突，怎么会让你生死相拼，差点儿陨落呢？”
老道士瞪眼说道：“不一样，我们红楼，与青楼一派截然不同。青楼乃是双修，我们是梦中修行。梦见神女乃是小道，你心里想见神女，所以才能见到。你心里清净，也可以在梦中清净修行。梦里一夜，等于白天一个月，这么好的修行方式，岂是青楼能比得了的？”
桑长哈哈笑道：“可是，你怎么输给洞玄子呢？”
老道士腮帮子鼓了鼓：“这个……他们阴阳双修，也有自己的绝学……我只是一着不慎，被他刺伤了而已……”
桑长道：“我看你干脆认输算了。说起来，青楼一脉，家大业大，遍布各个星球，你说哪个城市，没有这种古老的行业呢？有那么多的年轻人入门，总能挑出来杰出的人才。而你们红楼的传承太单薄了。你们离不开那块五色神石……”
“你说的是老黄历！我千方百计，踏遍万界，尝试了各种仙石，已经找到了替代五色神石的东西。”
“咦？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替代五色神石？”
“再等几个月，等我补好了洞天，拿出来给你看。”
“好好，我等着。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19章 美人对弈
此后，桑子明照常去仙文阁上课。
仙文阁是一个以教习仙文为主的修真门派，它传授的不单是仙文，还包括琴棋书画。
按理说，仙文阁属于天儒门的下位宗门，天儒门最著名的学问乃是儒门六艺，也就是诗书礼乐易春秋。这些学问起源于五老帝君、三官大帝尧舜禹，到仙帝孔夫子发扬光大，再到春秋老仙将其推升到极致。
可惜黄昏界乃是十分偏远的位面，很多学问都没有完整的传承。
再加上荒谷城又是最下等的九阶仙城，能掌握这些东西的老师就更少了。
因此之故，桑子明在学宫里学到的东西主要是仙文，再加上一卷《诗经》，除此之外，还有琴棋书画都要略微懂一点。
对于那些已经开灵的同学来说，在学宫里还能学到一些剑法，以及射箭的技巧。
大明国废黜百家，独尊天儒门，每隔三年，都有一连串的科举。
对于普通人家的年轻人来说，要想出人头地，其中一个很好的途径，便是通过科举，获得童生、秀才、举人和进士的头衔，由此走上仕途，带领整个家族，迁移到比较富庶的城池。
桑子明不会去走这条路，他有家传的灵医之术，只要将爷爷留下来的玉简学会，就可以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修仙大道。
说起来，并不是每个做官的人，都能修炼到很高的境界。
比如说，一些年轻人考中了进士，便能从朝廷得到俸禄，而那俸禄可以是银子，也可以是各类修真资源。折合成灵石的话，大约相当于每个月有十颗灵石。
如果是做了主官，还可以拿到更高的俸禄。
可是既然做了官，往往会比较忙碌，拿来修炼的时间便很少了。
因此之故，大多数进士往往终止于筑基高阶，只有少部分人能成为金丹真人，但是再往上，进阶元婴、步虚修士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而那些真正的高阶修士，比如合道、地仙之流，常常是中途辞官的大贤。
当然，这只是修仙的途径之一。
那些个真正的高手，并非全出于仙文阁。
尽管大明国独尊儒学，但是并没有废止仙道、佛门的传承。
这里的仙门也很繁荣，拥有不少的教派，佛门也有不少高僧，年轻人拜入仙佛两宗，同样能出人头地。
修真世界，实力为王，不管选择哪条路，归根结底，看的是功力境界。
时光荏苒，眼看入秋了，天气开始转凉。
这天午后，学宫之中教授弈棋之法。
一位夫子讲完了棋理，要求学生们两两对坐，摆上棋盘，开始对弈。
这时候，李秋婵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过来，脆声说道：“桑子明，我来做你的对手好不好？”
桑子明抬头一看，看见她吹弹得破的面庞，宛若秋泓的眸子，禁不住心中一颤，再看她的护卫甘青，今天并没有来，于是笑道：“好啊，在下求之不得。”
李秋婵袅袅婷婷的坐下来，伸出纤纤玉指，夹住一枚棋子，笑道：“我先落子了。”
旁边那些个师兄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恨不能伸手掐死桑子明！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若能跟心仪的女神说句话，哪怕对上一个眼神，也能让他们兴奋好几天。
这些人恨得牙痒痒，然而课堂之上，当着老师的面，他们也不敢造次。
黄昏界的围棋分成两种，一种叫做小棋，横竖十七格，也就是桑子明下的这种；还有一种叫做大棋，纵横三十三格。
大棋算路极为复杂，适合于功力高的修真人。
小棋算路简单，适合于初学者，以及筑基以下的修士。
桑子明与李秋婵对坐，看着她时而峨眉紧蹙，时而眉开眼笑，乌云秀发，娇靥如花，红唇格外诱人，就觉得心里有些乱。
他不敢失利，只能勉强收敛心思，小心翼翼的落子。
老实说，他在琴棋书画上用功并不多，所以下棋的水平很有限。
但是李秋婵年纪太小，棋力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都是初学者，虽然水平不高，倒也杀得不可开交。
李秋婵一面下棋，一面轻声道：“桑子明，你爷爷还好吗？”
桑子明点头：“好啊，他向来优哉游哉，十天里只行医三天，能有什么事？”
“上次，我爹从你家出来，一直气哼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那天我在阁楼上温习仙文，我爷爷陪城主在前头说话，我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
李秋婵抿嘴一笑：“我爹说，他很生气，所以欠你们家的灵石，他决定不给了！”
桑子明笑道：“我回去跟爷爷说一声，看他能否跟城主道歉。不过我估计很难，老爷子脾气有些犟。他认定的事很难更改。这些天，我看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显然没将那天的事放在心里。”
两个人慢慢说着话，惹得周围一半的人眼里冒火，时不时的瞪桑子明一眼。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的目光都一直落在两人身上，有些贫家子弟很有自知之明，硬生生忍住不去看李秋婵。
那些一直关注她的人，都是自认为家境比较好的。
比如说有一人名叫“巩杉”，乃是仙家大宗门“万剑宗”派驻荒谷城的使者家的大公子，他今年十九岁，炼气第一重巅峰，据说使得一手好剑，一向眼高于顶，对李秋婵垂涎三尺。
李秋婵经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其中一半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人。
不过这个时候，巩杉也只能干瞪眼。
他倒是想趁桑子明回家的时候收拾他，但是灵医桑长的名头太响了，在荒谷城就像万家生佛一样，连他爹都曾经受过桑长的恩惠，你让巩杉怎么敢出手呢？
即便出手，也只能偷偷的使绊子，他也不敢在人前下手。
荒谷城到处都是人，根本不是下手的地方。除非到了城外，那便另当别论了。
李秋婵只跟桑子明下了一盘棋，然后便收拾东西走出了学宫。
巩杉急忙从后面跟上，想看看能不能搭上一句话。
可是李秋婵脚步如飞，很快不见了人影。
从学宫到城主府并不远，以她的修为，只是片刻功夫就到了。
巩杉很是郁闷，只能怨天恨地，磨磨蹭蹭的走回家。
不管怎样，李秋婵也是上了皇家金碟的人，大明国皇室能调动很多人马，单是地仙供奉就有两三位，如果那么多人合围，想剿灭万剑门并不难，所以就算巩杉胆子再大，也不敢半路拦截李秋婵。
第20章 游仙枕
自这天开始，巩杉不时的邀请桑子明去荒谷围猎。
但是桑子明统统都拒绝了。
因为他要留在家里，尽量多陪爷爷。爷爷不知何时便要离去，一别之后，也不知何时再回来。按照爷爷的说法，搞不好就是永别啊。
桑长乃是经历了无数磨难的仙人，早已经看破了生死，所以他神色不改，依旧照常传授医术。
这一天，他对桑子明说道：“你别看荒谷城什么都没有，但它靠着荒谷，其实什么都不缺。你可以在这里常驻，悄悄的修炼，提升自己的境界。
荒谷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对人族算是边荒之地，但是对妖族和鬼修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荒谷足有千里之宽，下面深不知几许。最深处有一条黄泉鬼路，据说连通着幽冥世界。
跨过荒谷，另一侧则是无边无际的大荒。那里是真正的妖兽之国，居住着数不清的妖兽。前些日子，那些攻城的妖兽，大部分都是从大荒赶过来的。它们找到了一条跨过荒谷的秘密小路，从荒谷最窄处斩断巨树搭成桥梁，因此不会惊动居住在荒谷底下的恶魔。
在那荒谷底层，有大妖，有厉鬼，还有恶魔。
因此荒谷非常凶险，即便是地仙进去，抵达荒谷深处，都未必能活着出来！
你不要随便往里走，如果非要进去，必须带上仙符才行。
我将昔年收集的仙符，和高、中、低阶的灵符，每样各留三张给你。
你来看，这样金色的符乃是仙符，银色的乃是高阶灵符，兽血画的赤符乃是中阶灵符，朱砂书写的黄符，乃是低阶灵符……灵符和仙符一样，都分成一到九阶……一到三阶属于低阶，四到六阶属于中阶，七到九阶属于高阶……
你记住了，仙符要尽量少用，因为仙符使用过后，需要长达数十年的修养，才能再度充满仙元力。因为黄昏界没有仙气，也没有仙石的产地，所以仙符才恢复得这么慢。如果有仙石的话，便可以快速恢复了。
仙符是拿来对付地仙、灵仙和天仙的。如果是地仙以下的修士，使用高阶灵符就够了。对付元婴以下的修士，使用中阶灵符便可。对付筑基以下的修士，则可以用低阶灵符。
灵符用完之后，你要将它们放在地下室，置于水晶圆盘的边上，因为那里连通着灵脉，可以自动充满灵能。”
桑子明点头道：“多谢爷爷，我明白了。”
桑长又道：“这座仙斋，是我从一位擅长炼器的大人物那里讨来的。我已经在仙斋之中，牵引了一条大型灵脉，你就算足不出户，也能修炼到元婴境。
但如果想再进一步，便需要你自己出门寻找机缘了。
其实，荒谷城周遭千里之内，并不缺乏灵脉。比如说在荒谷之中，就有不少的灵脉，别说是小型灵脉了，就算是巨型灵脉都有两三条。
另外，出了荒谷城，沿着大路往西，两边全是密林，密林中也有一些小型的灵脉。
等你将来，修炼到金丹真人后，可以将灵脉牵引过来，置入仙斋之内。灵脉越多，功能越强大，不但能扩展仙斋的面积，还能提升灵田的等级，种植高级的灵草和灵谷。
对于修真人来说，灵脉是比灵石更加重要的修炼资源。
灵脉分成不同的等级，十条微型灵脉能合成一条小型灵脉，十条小型灵脉能合成一条中型灵脉，十条中型灵脉能合成一条大型灵脉，大型灵脉再往上，还有巨型灵脉。十条巨型灵脉，合起来便是一条仙脉了。
黄昏界没有那么多大型灵脉，大多数灵脉都被朝廷和各家修真门派控制了，要不然就像荒谷这般，周围充满了危险，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敢进去。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黄昏界到了仙界，还可以牵引几条仙脉到仙斋中，日久天长，仙斋还能升级呢。”
不管怎么说，桑长只有这么一个孙子，所以他在临走之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将各种注意事项，一一交代清楚。如果不说明白，日后就可能变成惨剧，即便再想说，都没法说了。
桑子明很是不甘，问道：“爷爷，你为何不将我带走呢？你既然你是仙人，想带一个人走还不容易吗？”
桑长轻哼道：“你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姑娘家。十八岁的男儿，应当自强自立！只有离开家，离开父母，离开爷爷，才能充分的成长！我如果走到哪里，就将你带到哪里，那不是培养后人，跟养猪有什么区别！”
听见这话，桑子明没法再说了。
转眼又过去几个月，住在前院客房中的老道士，终于变得神采奕奕了。他似乎补好了洞天，所以张嘴吐出一件玉器，在空中迅速变大，变成了两尺长、一尺宽的玉枕。
他手摸玉枕，对桑长笑道：“喏，这就是我辛苦多年，才终于炼成的宝贝，算是五色神石的替代品。”
桑长看了一眼，道：“这块玉有些古怪，好像是传说中，产自西昆仑的梦魂玉。”
老道士笑道：“没错。梦魂玉是一种珍稀的仙玉。我用它来炼制游仙枕，结果给我成功了。只要夜里枕着它睡一觉，便能梦游万千世界，穿越时空法门，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达到梦里修仙的效果。”
桑长吃了一惊，盯着玉枕左看右看，道：“这玩意不会有什么害处吧？”
老道士斜了他一眼，道：“这种宝贝，我费了几十万年，总共才练成三件！每一件都很珍稀，拿到青埂峰红楼各大仙宫，都算是镇宫之宝。要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能舍得拿出来吗？先跟你说好了，我这是赐给你孙子的！不是让你这老家伙，拿来修炼的！”
桑长一把抓住玉枕，道：“不行，你们红楼一门有些古怪，我得亲自检验一番，看看有没有害处才行。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若是给你引到荒淫之地，那可就完蛋了。”
老道士道：“你可以试一试。但是我跟你说，这件游仙枕还没有认主，如果沾染太多你这老家伙的气息，恐怕对你孙子这样还没有开灵的小修，将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你也知道，仙器的主人不能太多，尤其是这种影响神识的仙器，还是越纯净越好！”
桑长沉吟道：“我知道了，多谢真人赐宝。”
两天之后，这件玉枕便到了桑子明手里。
当然，这种宝贝，桑子明暂时没法用，因为他还没有产生神识。
第21章 离别
腊月初八的早上。
桑子明起来以后，没有看见爷爷桑长，只在床头看到一封信。
他展开信件，开始阅读，只见信上写着：“子明，你不要四处找爷爷。当你熟睡的时候，爷爷已经走了，与红楼教主空空道人一起，撕裂虚空，前往太微垣去了。
你要好好修炼，至少要成为步虚修士，拥有万年的寿限，才能再见到爷爷。
切记，我走之后，你要低调为人，凡事谨小慎微，莫要对外夸口，说爷爷是什么神医，更不要泄露仙斋的秘密，否则会给你带来灾难。
每次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带上灵符，时刻做好保护。
如果碰到危险，你不要四处乱跑，只要躲在宅子里，将大门一关就行了。
在那后花园中，除了各种灵草之外，还有一株新栽的茶树。那不是普通的茶树，而是空空道人特意赠送的悟道茶。
如果遇到想不通的法理，譬如说碰到学习仙文的瓶颈，你只要摘下一片茶叶，用煮沸的灵泉水浸泡，一口喝下去之后，就能在短时间内耳聪目明，灵智大开，破疑解惑，如探囊取物尔。
另外，在地下室左边的立柜中，有一些灵草和灵谷的种子。你需要什么灵草，可以将种子撒在灵田里……灵田看着不大，只有一亩见方，但它不是固定的，能随着你的心意扩展……
在地下室右侧的柜子中，还有一些小玩意，比如说储物袋，储物戒指，储物手镯，防护阵盘，牵引阵盘，灵剑数口……都是很普通的东西，适合在黄昏界行走……但你要小心，在开辟紫府世界之前，尽量别动用这些东西……”
老头儿絮絮叨叨写了三页纸，全都是细致的交代和提点，生怕孙子碰到过不去的坎儿。
桑子明看着书信，心里激动的同时，又感到拔凉拔凉的。
“唉，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爷爷竟然提前走了！从今以后，仙斋之中，只有我一个人。这寂寞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寂寞是一种病，它更是一种习惯。
桑子明常年跟爷爷作伴，骤然变成一个人，心里觉得特别难受。
他随便吃了点儿东西，然后背起书篓，走到门口。
回头一瞧，他发现那块“桑灵医馆”的门匾，已经被爷爷摘下来了，放在左边的客房中。
既然桑长走了，医馆也开不下去了，只有等到桑子明开灵之后，自己成为了灵医，才能将牌匾重新挂上去。
桑灵医馆并不是特指灵医桑长，每一代桑家的人都可以传承下去。
自此之后，一连过去好多天，桑子明都显得无精打采。
尤其是到了年底，学宫放假二十天，家家户户燃放鞭炮，大人小孩热热闹闹，他的日子更加难熬了。
他集中全部的精力，去研究学习仙文。
直到新年第一天，城主李青差人送来请柬，邀请荒谷城知名人士，抵抗妖兽的有功人员，到城主府参加饮宴。
虽然桑长不在家，但是桑灵医馆贡献很大，救活了很多的修士，需要有人在宴会露个面。
桑子明原本不想去，可是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于是收拾一番，出门前去赴宴。
城主府的大厅之中，宴席摆了十几桌，来的都是炼气后期的修士，其中还有几位筑基修士。
这些人见到桑子明，一个个＼开口询问：“桑灵医怎么没来？”
桑子明答道：“我爷爷出远门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有人惊讶的问：“咦，他去了哪里，怎么过年都不归家？”
桑子明随口回答：“爷爷临走的时候，只说去偏远的地方寻仙访友，可能要过三五年才能回来。”
有那么三五年的缓冲时间，他也能开灵成为灵医了，到那时才不会受人欺负。
众人闻言，都感到有些吃惊：“三五年？怎么会去那么久？要是桑灵医不在，下次的妖兽攻城可怎么办？”
桑子明笑道：“不还有红菱医馆吗？你看，她们的人也已经来了。”
有人忍不住赞道：“桑灵医馆的生肌散和半灵丹，都是救死扶伤的圣药。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学会炼制的方法？”
桑子明摇头苦笑：“很抱歉，小子年幼无知，一直在仙文阁读书，没学过这些东西。”
众人看他连开灵都没有完成，禁不住摇头叹息，为桑灵医感到不值。
这些人心里在想：“真是奇怪，桑长那样医道精湛的老者，怎么生出这样不成器的孙子？”
他们并不知道，桑长可能一去不归，要不然，对待桑子明的态度，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过了一会儿，城主李青走了出来，端起酒杯笑道：“我请诸位前来，一则是为了庆祝新春，二则是因为，我有一桩好消息。前两天，我得到飞鸽传书，说是朝廷的旨意下来了，要将我调离荒谷城，回京城做一名官吏。”
下面的人惊讶的叫起来：“咦，城主您要走了？这消息有些突兀，我们不舍得让您走。”
也有人拱手叫道：“恭喜城主，心想事成。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
“是啊，荒谷城连灵脉都没有，根本不适合修真人定居。”
“城主您准备何时离开？”
李青答道：“正式的公函还在路上走着，快马加鞭，还要两个月，才能抵达这里。我准备等到四月中旬，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上路。”
“祝贺城主脱离苦海！到时候，我们大伙儿为您送行。”
“好说，我在这里当城主七八年，没给大家带来什么好处，反而让你们受到牵连，连灵脉都被人迁走了。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声抱歉。”
“哪里哪里！城主您已经尽心了。”
桑子明瞪大眼睛左顾右盼，想找到李秋婵曼妙的身影，然而她并没有出现在酒席上。
一想起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桑子明的心里就觉得郁闷。
“唉，人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呢？要是能一直常相伴该有多好？”
第22章 人约黄昏后？
春节之后，正月十五，乃是上元节。
黄昏界，大明朝，尊崇的是天儒门，采用的是古礼，一年之中有上元节，中元节和下元节，分别对应着天儒门的三位仙帝。
这三位仙帝，又叫三官大帝，分别是天官大帝尧，地官大帝舜，水官大帝禹。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上元节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愿望，家家户户挂起了灯笼，寄希望于天官大帝赐福。
这天晚上，荒谷城十分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除了少数闭关修炼的人之外，都从家里走了出来，在街上看花灯，猜字谜。
桑子明也在街上碰到了两位同窗好友，这两人分别叫做顾同和黄元杰。
两人都比桑子明年长两三岁，家境都很不错。
顾同的爷爷顾冷炎是一位筑基修士，在荒谷城经营一家货栈，据说他是某个大宗门“赤阳门”派到这里来的，为的是收集一种火属性的灵草。
荒谷之中出产“烈焰草”，乃是修习火法的人，拿来炼丹的好材料。
顾同早已经开灵好几年了，每天回家以后，还要打熬筋骨，所以人长得遒劲有力。
黄元杰则是另一番样子，身材修长，两眼有神，颇有几分文气。
他的爷爷，便是镇守本地仙文阁的学宫之主黄瑞。
黄瑞乃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据说已经来荒谷城十五年了。他只要在这里待够三十年，便可以回到京城仙文阁总部潜修，可能有很大的希望进阶为金丹真人。
平日里，顾同和黄元杰都对李秋婵十分倾慕，然而他们为人开朗，不像巩杉那样，吃不到葡萄，只会抱怨别人。
三人走在大街上，说起城主将要离去的事，忍不住唉声叹气。
黄元杰说道：“一想起秋婵妹妹要走，我心里就难受啊，这两天吃饭都不香了。”
顾同皱眉说道：“她即便留在这里，你我又能怎样？也就是多看两眼而已。”
黄元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么美好的事物，每天看一眼，我就满意了。”
黄元杰道：“我看她还是走了好！要不然，让我们上课都分心，每天就像猫爪子在心里乱抓，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桑子明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知道谁有那样的福气，将来能将她娶回家。”
顾同哂笑道：“我每次回家，父亲都要问我，今天学了什么。有一天回去的时候，我竟然啥也想不起来。结果被父亲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爷爷也现身说法，说我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
黄元杰问道：“这话怎么说？”
顾同答道：“听我爷爷讲，李秋婵固然很美，但是像这样的美女，在大宗门里有很多。只要是到了炼气后期，打通了多条经脉，就能慢慢的雕琢肉身，尤其是到了筑基、金丹的境界，想要什么样的相貌，都不算太难。”
黄元杰道：“我只听说，修真界有一种美颜丹，吃了之后，能让人变得更漂亮，不知道秋婵妹妹有没有吃过那种丹药？不会是人造的美女吧？”
“去！秋婵那么小，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哪里用得着嗑药！”
三人一面走，一面慢慢聊着。
忽然，桑子明看见迎面走来的李秋婵，以及她的贴身护卫甘青。
顾同身子一抖，站在那里走不动了。
黄元杰也变得笨口笨舌，说话都有些结巴：“李……李秋婵……你也……出来看灯？”
桑子明拱手施礼：“见过大小姐。”
因为爷爷桑长已经离开了，所以他不敢多生事端，只能将那分倾慕压在心里。
李秋婵的面色有些清冷，望了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桑子明身上，道：“桑兄，你过来一下，我有两句话要问你。”
桑子明有些发愣，转头看了两位好友一眼。
顾同眼珠子瞪得溜圆，黄元杰面色赤红，心里砰砰的跳着，两人推了桑子明一把：“赶紧去啊。”
桑子明迈步走了过去，跟着李秋婵，走到一棵大槐树的下面。
李秋婵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望着他道：“请问桑兄，令祖真的离开了？不知何时能回来？”
桑子明答道：“三年五载都不会回来。大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秋婵道：“前两天，我偷听父亲和母亲说话，才知道父亲从你家回来，变得很生气的原因。你爷爷竟然说，我有早夭之相！要想破解这种面相，最好将我嫁到桑家。桑子明，你就算喜欢我，也不用咒我早死吧？”
桑子明吃了一惊：“啊？我爷爷怎么会那么说？对不起，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晓得。”
李秋婵咬着嘴唇，道：“所以我想去拜访令祖，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老人家近期不会回来的……”
李秋婵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没法儿继续说下去了，她的纤足在地上跺了一脚，从樱口中轻哼一声：“桑子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然后她转身欲走。
桑子明心里一颤，叫道：“李秋婵！你要当心啊！我爷爷很古怪，他不会瞎说的……”
李秋婵回过头来，神色显得有些哀怨：“桑子明，你真想咒我死？”
桑子明瞬间失魂落魄，手忙脚乱的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中阶灵符，说道：“李秋婵，这是一件防身的宝贝，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你将它收在身上，就没事了。对不起，我爷爷不该乱说，都是我的错……”
李秋婵眼望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满腹的怨气消散了不少，问道：“你想送我什么东西？”
桑子明道：“人多眼杂，大小姐回去看，就知道了。”
李秋婵迟疑了一下，她心里不想要对方的东西，但因为性命交关，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她亲眼看着灵医桑长驯化中阶妖兽花斑豹，知道那老头儿不简单，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万一给他说中了怎么办？
随后，她手中握着折起来的灵符，快步离开了。
桑子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爷爷啊，爷爷，你临走之前，为啥要惹李秋婵呢？你真想给我说媒？可为何又半途而废？这不是您老人家的风格啊。”
这时候，顾同和黄元杰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捉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我看李秋婵面色不善，你怎么得罪她了？”
“你这小子，胆子很大嘛！对于秋婵妹妹，连我们都只能远观，你竟然能跟她搭讪，还让她花容失色！”
桑子明只是摇头：“我也不晓得啊。都是我爷爷惹的事。”
顾同和黄元杰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啊？你爷爷亲自出马，去城主府提亲了？”
桑子明心思一闪，用力摇头：“没有，你们说什么话呢？一个月前，我爷爷去城主府催问，何时能拿到去年救治伤者耗费的丹药补偿，城主却说连一块灵石也没有，我爷爷生气了，忍不住骂他。这不，惹得李秋婵不开心，过来呵斥我几句。”
两人闻言，纷纷摇头：“城主府太穷了！你爷爷想收回账款，我看是很难了。”
“是啊，李青这么一走，拍拍屁股，将欠账都赖掉了。临走还让人送行，这是在索要最后一笔好处啊。”
第23章 宝符
李秋婵回到家中，打开折叠的兽皮，发现是一种兽血书写的符。
以她的修为，还认不出这是何种等级的符，但她知道这是一种灵符，因为上面一笔一划都有很强的灵气流动。
她还知道，市面上多见的乃是法符，法符是针对鬼魅和低阶炼气士的符。其上乃是灵符，按照通俗的叫法，只有低阶的灵符才叫灵符，乃是针对筑基期和炼气高阶修士的符；而中阶灵符又叫做“宝符”，是针对金丹和元婴修士的符；高阶灵符又叫“天符”，是针对步虚、合道修士的符。再往上，则是针对地仙、灵仙、天仙修士的符，那种符叫做“仙符”。而针对金仙、仙王、仙帝的符则叫“神符”。
她不敢将这张符拿出来给父亲看，因为父亲一直对灵医桑长气哼哼的，如果知道她从桑子明这里拿到灵符，心里说不定会更加生气。
因为天色已晚，夜已深，所以她便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她拿着灵符来见母亲。
母亲罗兰芝乃是一位筑基初阶的修士，当年也是从仙文阁出来的英才。外祖父罗定邦是一位致仕的官员，曾经修炼到金丹中阶，可惜后来出了事，外出途中被人刺杀，虽然侥幸没有死，但是境界却跌落到筑基后期，历经二十年的修炼都没能恢复。
尽管如此，罗定邦见识不凡，连带着两个舅舅和母亲罗兰芝，都从小受到良好的培养。
罗兰芝一直忙于修炼，所以成亲比较晚，直到二十八岁才嫁人。但她成亲的时候乃是炼气后期的修士，如今则是筑基初阶，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看外貌很年轻，呈现出双十年华的样子。
她看着女儿快步的走进来，问道：“乖女儿，你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有什么事？”
李秋婵脆声叫道：“娘，我得到一张灵符，你给看看，这是什么样的灵符？”
罗兰芝道：“是吗？只要是灵符，都价值不菲啊。”
李秋婵将灵符拿了出来。
罗兰芝展开一看，禁不住吃了一惊：“这是五阶灵符！哎呦，这样的灵符又叫中阶宝符，它能抗住元婴初期全力一击！如果是金丹真人，连续攻击十次都没用。”
李秋婵吃惊的问道：“是吗？娘你没有看错？”
罗兰芝深吸一口气，道：“这样的一枚宝符，你知道在市面上，能卖多少灵石吗？”
李秋婵摇头：“不知道啊。”
罗兰芝道：“如果是一阶的灵符，只要两块灵石就能买到；如果是二阶的灵符，需要二十块灵石；三阶灵符需要一百块灵石才能买到；四阶灵符则需要一千块灵石；而像这样的五阶灵符，至少要一万多块灵石，还很难买到呢！”
李秋婵大吃一惊，明眸闪了闪：“啊？竟然如此珍贵？”
罗兰芝心里不安，转头望着女儿，问道：“这枚宝符是从哪里来的？你可别告诉我，是哪个年轻人，从家里偷来镇宅之宝，拿过来献给你。若是给家人知道，不打断他的腿，才是怪事呢。”
李秋婵支支吾吾：“娘，这个……女儿不好说……”
罗兰芝道：“像这样的宝符，普通的人家不可能拥有，我估计整个荒谷城，也只有两三家，勉强能拿出来。你想让我一个个猜吗？人家丢失了宝符，用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你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李秋婵扭捏着道：“娘，这是桑子明拿给我的！他说灵医桑长乱说话，所以拿这张符给我，算是帮爷爷道歉。”
罗兰芝沉吟道：“桑灵医不是普通的灵医，按照你爹爹的说法，他应该是一位中阶灵医，所以能接触元婴级别的修士，得到几枚宝符也可以理解。可惜他孙子一直没有开灵，要不然，桑长拿这张宝符做聘礼，也不会让你爹那么生气。”
“娘，你不要乱说。灵医桑长已经离开了，三五年不会回来。”
“你还小，三五年算什么？为娘二十八岁才成亲，你就算到二十五岁，也还有八年的闺阁日子。桑家如果有心，可以在八年内找到京城来。前提是桑家小子要有出息。你是上了皇家金碟的女子，这件事有些麻烦，如果是普通的小子就算了。”
李秋婵转头他顾，闭口不言。
她想起桑长说过，能让宗人府赐婚的话，禁不住心里一跳：“我难道真的喜欢上桑子明了？”
恰好这时候，母亲罗兰芝追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桑家的小子？那孩子我也见过，人长得颇有灵气，以他十八岁的年纪，在没有开灵的情况下，竟然能掌握八百多仙文，这在仙文阁比较少见。
按照仙文阁的记载，开灵越晚成就越高，凡是掌握八百仙文再开灵的，往往都能修炼到步虚、合道的层次；如果掌握九百个仙文再开灵，很可能将来修成地仙乃至于天仙！若是修炼到九百五十个仙文，前途将不可限量……
但是什么时候开灵，这只能说是天意，也是此人的仙根。这东西没办法控制。
像桑家小子这般，他就像一把双刃剑。如果能在二十三岁之前开灵，必然是一位杰出的少年。如果无法在这段时间内开灵，那他就是一个废人！你要是喜欢他，这就像赌博一样，要么大赚，要么巨亏……”
李秋婵抓着母亲的胳膊摇动了两下：“娘，我没有喜欢他……”
“哼哼，既然没喜欢他，为何收他这么贵重的宝符？”
“我那时也不知道这是宝符呀。要不，我今天就将宝符还给他？”
“算了，这枚宝符乃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再过些日子，我们全家要搬回京师，路上不太平，有这张宝符护身，也可以更安全一些。若是顺利抵达京师，还可以托人将宝符还给桑家。我们算是借用。”
“娘，我的功力太低了。这样的宝符，在我手里很难发挥威力。你就留着它吧，或者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给爹用。”
“这可是别人送给你的，你真的舍得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你和爹爹安全，难道还护不住我吗？”
罗兰芝想了想，道：“好吧，我先收着它，等遇到危险的时候再拿出来。”
第24章 荒谷的由来
过完上元节，学宫终于开始复课了。
桑子明的日子一切照旧，白天去上课，晚上回来温习仙文，灵医的学问被他扔到了一边。
如此一来，昼思夜想，他领悟仙文的速度倒是加快了很多，几乎每隔一天，都能领悟一个仙文。这让他变得开心起来，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说不定只要再有年余，他变能修满一千仙文了。
爷爷不在，也没有病人上门，家里很清净，只有一头花斑豹陪着他。
花斑豹要吃肉，天天吃素肯定是不行的。
所幸爷爷当年为了去荒谷采集灵草，早已在仙斋东墙根下，挖了一条地道，可以直通城外的密林。
仙斋紧靠外城东墙，这条地道城内的部分很短，城外大约有三百丈。这样的工程，对于凡人来说不容易，但对于仙人桑长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
仙人能瞬息千里，来无影，去无踪，但是施展仙法，总归伴随着某种异象，比如说一道彩虹，一股气旋之类的，这会惊动城中的凡人。桑长在荒谷城隐身，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还是挖地道更保险。
二月初，桑子明将一枚白玉灵牌，挂在花斑豹的脖子上。
这样的灵牌，乃是凶兽驯化为灵兽的标志，同时也是进出仙斋的令牌。
他是仙斋的主人，自然不需要灵牌。但是换到别人身上，要想进如仙斋，就比较难了。
桑长早已制作了三十块灵牌，放在地下室的柜子里。
也就是说，就算将来，桑子明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也只能在仙斋之中，容纳三十口人，如果再多的话，进出就不方便了。
好在作为一个小家庭，三十口人已经不少了。子孙到了成年以后，都可以撵出家门，让他们自立更生。
桑子明领着花斑豹，翻开一块铁板，走入地道中。
地道入口处，有一些机关箭簇，地下还有陷阱，里头埋着锋利的刀刃。
其实即便没有这些机关，别人也无法闯进仙斋中来。之所以设置这些东西，只是为了掩藏仙斋的奥秘。
桑子明曾经跟着爷爷，下过几次地道，所以知道这里的机关布置。
如今，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指点给花斑豹看。
花斑豹乃是中阶灵兽，早已开了灵智，智力跟十一二岁的儿童差不多。
地道里虽然有一些发光的萤石，但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花斑豹的眼睛在昏暗的地道中放出绿光，就像妖异的鬼火一样。
地道有五尺宽，八尺高，足够一人一兽在其中行走。这么宽敞的地道，按理说跑一辆小型的马车都没问题。
地道略微向下倾斜，越往前走，地势越低。
出口距离城墙两百七十丈，也就是一里半的距离。
此处已经处于密林之中，算是进入荒谷的范围了。
说起来也奇怪，荒谷城的冬天比较冷，人们要穿上棉衣，但是近在咫尺的荒谷并不冷，树叶连发黄都没有，地上长满了绿草，到处都是青枝绿叶。
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相传，这道荒谷颇有来历，据说很早很早以前，这里原本是一块风水宝地，乃是一个大型仙门的所在地，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仙帝，和一位妖帝在这里交手。仙帝一剑劈下来，留下千里宽、百里深的沟壑。然后，妖帝连着砍了好几刀，将沟壑劈得更深了，足有数百里之深！后来两位大人物都走了，又来了一位魔尊，干脆在沟壑底下，挖出一条黄泉鬼路！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现在的荒谷：外面一百里，就像仙境一样，长满了各种灵草，危险的程度也不是太高；里头数百里乃是妖修的天堂，不但有灵草，还有各种灵矿，但是这里住着大妖，所以十分凶险；更深处则是鬼修的地盘，不但有各种灵金，还有阴灵石，但是有鬼王、鬼仙居住，所以更加凶险。
据说整个大明国，人死后除了直接进入阴曹地府之外，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喜欢往三个地方跑，第一个地方叫做“酆都城”，第二个地方叫做“东岳庙”，第三个地方便是荒谷了。
荒谷吸引了周围数千里的孤魂野鬼，那么多鬼魂一头扎入谷底，彼此之间互相吞噬，最终某些鬼魂脱颖而出，一步步进化为鬼王、鬼仙。
一旦成了鬼仙，将来还有机会转化为灵仙，所以这些修为高深的鬼魂，又被称作“鬼修”。
当然，据说在酆都城有一些活人，专门靠着养鬼来修炼仙法，那些人也同样被称为鬼修。
至于东岳庙，则有一些佛宗弟子，每日念佛超度亡灵，通过这种方式积累功德，提升佛功境界。有极个别的鬼魂，听多了经文之后，也能具有神通，走上鬼修之路。
所以这三个地方的鬼修，都有各自不同的特色。荒谷偏于魔宗吞噬，酆都城属于修真门派，东岳庙算是佛门净土。
但真要细说起来，各地都是凭着地缘优势，吸收附近的鬼魂靠过来的。因为人死之后，新鬼常常会随风飘散，他们会选最近的地方投奔。
一般来讲，修真人的魂魄比较坚凝，能够飞过更远的距离。即便如此，想跨越万里还是比较困难。
花斑豹回到荒谷之中，有如鱼得水之感，变得兴奋起来，纵身便是七八丈，很快不见了影子。
桑子明在绿树荫里坐了一会儿，便从地道里返回仙斋。因为他还是一介凡人，按理说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回到仙斋之后，他去后花园给那些灵草浇水。
水源就在仙斋东北角的位置，一道泉水从假山上汩汩的流出来，似乎地下有一条水灵脉，所以灵泉可以源源不断的喷涌。
这些灵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丈许见方的水潭。
潭中的水清澈见底，既没有水草，也没有游鱼。
谭边不远处有一株两尺高的茶树，总共只有百来片叶子。
按照爷爷的交代，这就是老道士赠送的悟道茶了。这百来片叶子，也不能都采了，每年最多采十片嫩芽而已。
桑子明没喝过悟道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处，但是既然爷爷特意交代，那自然便是宝贝了。
第25章 边荒与京师
桑子明在花园中巡视一圈，发现有两株灵草成熟了，于是走上前去，小心的收集灵草的种子，然后把它们从地里挖出来，仔细处理之后，收入储藏室。
储藏室并非位于地下，而是专门占了地面上的两间房子。
这两间房子属于西厢房，里面很冷，四角各有一块“冰灵石”。
灵石也分成不同的种类，有普通灵石和变异灵石。冰灵石，火灵石，阴灵石都是变异灵石。冰灵石能制冷，火灵石能发热，阴灵石是鬼修拿来修炼的灵石。
一块冰灵石，以特殊的方式激发，能让周围两三丈内，温度下降到接近冰点。
如果有好几块冰灵石叠加，还可以将温度降得更低。
两间储物室，用了四块冰灵石，所以冷得就像在冰窖里一样，这样的低温环境，适合于长期保存新鲜的灵草。
一块冰灵石，能源源不断的提供冷气达三年之久。
但是这样的冰灵石并不便宜，每一块的价值都是普通灵石的三倍以上。如果换成银子的话，那就值很多钱了。
桑子明暂时不缺灵石，因为仙斋之中有一条大型灵脉，他虽然不知道灵脉藏在哪里，但却能在地下室找到灵石，那个水晶圆盘乃是控制机关，中间有一个直径两寸的圆孔，每天能吐出一块灵石。
一块灵石虽然不多，但对他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别忘了，那些矿工在灵石矿辛苦半年，也只有一块灵石的薪水！
能在荒谷城做矿工，那都不是普通人。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在荒谷城并不多。
因为这是修真世界，大明国开国皇帝李昌在独尊儒术的同时，还号召国民强身健体，他将武道修行的法门传扬天下，凡人从小开始练武，筋、脉、肉、皮、骨，一项项练下来，从武道一重，直到武道九重，然后会有不到一成的人，可以开灵成为修士。
大多数的仙家门派，招收的弟子都是从武道修炼开始的。
那些人从小开始练武，吭哧吭哧练到三四十岁，甚至五六十岁，才有可能达到武道九重，成为修士往往是中年以后的事。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例外，有些人的祖辈乃是修真人，可以用灵药刺激**，或者醍醐灌顶，强行打通经脉，让子孙尽快达到武道九重，从而在三十岁以前开灵。
至于说像仙文阁这种，通过修习仙文，在十几岁就能开灵的宗门，算是一种特殊的修真方式。正因为如此，大明国才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正因为如此，仙文阁的学宫才开遍了大明国，而且要想入学，都必须缴纳不菲的灵石。
能进入仙文阁的人，家境都不算很差。即便有少数家境不好的年轻人，也是因为有极佳的资质，通过了学宫入门的测试，才能得到减免学费的待遇。
那些中道辍学，或者被学宫淘汰的人，并不是说就没有希望了。他们还可以通过打熬**的方式，在修炼到武道九重之后，有一份成为修士的可能。
荒谷城属于边城，原本是冒险者和被发配的囚犯聚集的地方，所以这儿的人大都有武道修炼的基础。那些被选出来的矿工，一个个肌肉遒劲，至少有武道第五重的修为。他们辛苦半年，才赚一块灵石。这还是在相对危险的荒谷城，如果换到内地安全的地方，这些人一年还赚不到一块灵石呢。
大明国也有处于最底层的普通人，那些居住在内陆平原地点，在农田中耕作的百姓，一年能有十两银子的收入，就算很不错了。
身为武者，赚的多，消耗的也多。
因为练武，他们一顿饭能吃十斤牛肉，这不是普通百姓能比的。
所以说，跟他们相比，桑子明能有每天一块灵石的收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爷爷不但将仙斋留给他，还传他灵医法门，帮他选择了修行方式，铺平了前面的道路。如果这样子他还不能有所作为，那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落到实处却未必如此。
人世间有多少不肖的子孙？有些人家境富裕，然而子女却自甘堕落，这样的人多如牛毛。
修真世界同样如此，年轻人起起伏伏，不经挫折，不会开窍。
譬如说桑子明，贸然将灵符送给了李秋婵，这件事如果给桑长知道了，肯定会批评他的，因为这样做，不符合低调的原则，要是桑长在这里还好，能为他遮风挡雨；如今桑长不在了，很容易惹来祸端！
但是年轻人嘛，哪一个没有冲动过？
为了心爱的女子，连命都可以不要了，送一张灵符算什么？
所以就算打死桑子明，他也不会后悔的。
随后的日子，李秋婵依旧去学宫上课，不知不觉间，对待桑子明的态度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这让桑子明心里甜蜜的同时，又生出无限的惋惜。
这也让周围的学子大起嫉妒之心，不过一想起李秋婵很快就要离去，这些人也就恢复了几分理智。
有几个人趁着课间，躲在没人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哼哼，桑子明这小子，竟然跟她有说有笑！真让人羡慕又生气！”
“我看这家伙疯了！眼看李秋婵要离开了，这时候上杆子有什么用？即便人家再另眼相看，他又能怎样？有本事，还能追到京师去不成？”
“京师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除了皇亲国戚和高阶官员之外，一般的民众要想住在京城，按照人头数，每年要缴纳十块灵石！一个家族若有十口人，就要上缴一百块灵石，你说说，京城居，大不易，谁能在那里住得起？”
“是啊，只有那些做大生意的商户，或者某些大门派的长老，以及捞得盆满钵满的官员，才能将家人搬到京城去住。”
“我听说，京师有五条龙脉，也就是传说中的巨型灵脉，竟然有五条之多！所以灵气非常丰富，在那里修炼，进阶的速度极快。李秋婵回到京师，说不定再过二十年就能筑基！而我们呢？在这种兔子不拉屎的鸟地方，再过一个甲子也难以筑基！”
“唉，这样说来，我们和秋婵妹妹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将来就算再见到，连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机会都没有。”
“依我看，诸位仁兄还是回去劝一劝家里的长辈，如果有能力的话，赶紧离开荒谷城，不管搬迁到哪里，只要有灵脉支撑修行，都比住在这里好！趁着年轻，我们还有上进的希望，如果再这样蹉跎下去，将来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咳咳，这种话说来轻巧，可是家里的长辈来到荒谷城，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我家是受到宗门派遣，来这里收集灵草，不满三十年，不能离开这里。”
“我家也是，奉命为宗门采集荒谷灵金，只有采集够一定的数量，立了大功，才能回去……”
第26章 古道送别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穿暖花开的阳春三月，桑子明十九岁了。
这样的年纪，正是热情似火的时候，可是偏遇阵阵冷雨。
李秋婵已经不再来学宫上课，据说留在家里收拾家当，准备离开荒谷城了。
不久，城主府再次邀请各大商行、客栈的主人前去饮宴，说是要跟大伙儿告别。
这一次，桑子明并没有得到邀请，因为桑长没有回来，桑灵医馆都已经关门了。
据说宴席之间，各大商行的人都奉上礼物，城主府借此收敛了一批灵石。
四月上旬，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城门大开，人声鼎沸。
城主李青，带着所有的家人、奴仆，在“天马镖行”的保护下，后面跟着一批想要离开荒谷城的民众，总计六七百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荒谷城！
这一天，桑子明没有去学宫，他难得的旷课了！
他站在十里长亭古道的路边，站在千条细丝低垂的柳树下，翘首期盼，看着车队的人络绎不绝的从面前经过，希望能再见李秋婵一面。
有心人，天不负。他果然看到了李秋婵！
此时的李秋婵又长了一岁，显得更加的明艳动人，一双眼睛就像宝石一样璀璨，美丽的脸庞像新月一样皎洁。她陪着母亲，坐在四匹马拉的车厢之中，打开了车帘，向外张望。
对于离别，她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愁绪，因为她荒谷城并没有太好的印象，对于桑子明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说不上是爱，暂时难以捉摸。
她想离开荒谷城，回到花团锦簇的京师。
她因为离开京师太早，所以幼年的印象都忘光了，但她能从父亲和母亲的眼睛里，看到无限的欣喜，所以她也跟着开心。
再加上，这一路漫长的旅行，肯定能碰到许多有趣的事，这让年轻的她看什么都有兴致。
这时候，她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桑子明，禁不住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时候，他不去上课，怎么来为我送行？”
桑子明看见了李秋婵，眼睛里冒出炽烈的火焰，面带惊喜之色，拼命的挥手。
李秋婵没有说话，就像一朵玫瑰，静静的开放在窗边，她的眼睛里有一分感动，有一分温柔，也有一分遗憾。
这时候，桑子明热血上涌，忽然快步跑了上来，来到车窗的边上，叫道：“李秋婵，我有一样东西，忘了送给你！”
李秋婵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变得羞怯的转过脸去。不过她很快又转了回来，道：“多谢桑兄为我送行，我已经有你给的礼物了。你回去吧，今日一别，请多保重。”
桑子明很不甘心，所以快跑几步，将一个小木盒，从车窗外丢了进去，然后他转身就跑了！
罗兰芝面带微笑，“呵呵”笑道：“这孩子有意思！这时候敢一个人过来相送，倒是有几分勇气。你看那些经常围着你转的年轻人，连一个敢出来送行的都没有。”
她招手将小木盒从地上捡起来，递给女儿，笑道：“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是不是他用心写了情书？”
李秋婵面色绯红，迟疑着打开了木盒，却见里面有一张巴掌大的兽皮符纸。
“啊？又是一张灵符？他这是什么意思？”
罗兰芝伸出手来，将符纸拿在手中看了看，瞬间面露喜色，低声说道：“这是一张特殊的灵符，叫做‘无忧符’，它能够加持神魂，让人在修炼的时候，不至于走火入魔。有了它，你将来到了炼气大圆满，筑基大圆满，金丹大圆满，元婴大圆满，都不用害怕了，在那些关键的时候，往往会面临天魔诱惑，这张符能让你顺利通关！”
李秋婵的面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低声道：“娘，这样的无忧符，是不是比一般的灵符更珍贵？”
罗兰芝双目盯着灵符，越看越感到震惊，低声惊呼道：“哎呀，这张灵符，可谓价值连城！因为它……它似乎是传说中的八阶灵符！八阶灵符对应的是步虚、合道级别的修士……如果说一万块灵石，能买到一张普通的五阶灵符，那么这样的一张灵符，就算是一千万灵石也买不来……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李秋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变得很沉重，迟疑着说道：“娘，我收他这么重的礼物，似乎说不过去。”
罗兰芝也是修真人，既然看到这样的灵符，决计不会再将它还回去！
因此，她安慰女儿道：“这是对方送上门来的，你看他刚刚那样子，你要是不收，只会让他伤心。你只要将他的好处，记在心头就行了。等你将来选择佳偶的时候，给他一丝机会，稍微考虑一下，已经算对得起他了。他若能开灵成为修士，必然会找上门来；如果不能开灵，也就没有再见面的可能。等将来你修仙有成，适当派出手下人，照顾他的家族就行了。这样的宝贝，拿在他手里也可能派不上用场……”
李秋婵低头没有说话，眉峰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兰芝又道：“如此看来，灵医桑长越发的不简单了，搞不好是一位高阶灵医，否则不会拥有这样的八阶灵符。他要是高阶灵医的话，在大明国身份极其高贵，这桩婚事倒可以做得……不过桑子明这孩子，没有开灵也倒罢了，做事还这么冒失，真是让人担心啊！
你要知道，像这样一张灵符，如果走漏了消息，别说是在荒谷城，就算是在京师，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如果别人知道桑家有这样的灵符，肯定会踏破他的家门，将桑家满门屠尽，桑子明这是在找死啊！
这张符你自己收着，对谁都不要说，哪怕是对你父亲，都不要讲！
你信不信，如果你父亲知道了，会不会回过头去，将桑家给灭了？”
李秋婵听得面色煞白，手足都在微微颤抖：“娘，父亲不会那么狠心吧？”
罗兰芝叹道：“你父亲是皇家的人，虽然不算坏人，但是这样出身的人，见惯了尔虞我诈，面对极强的诱惑，难保没有杀人夺宝的心思。
可是如果桑长是高阶灵医的话，背后必然有很强的势力，若是孙子死了，你说他肯善罢甘休吗？搞不好，便是我们家破人亡！
所以这件事，你给我闷在心里！
桑家不等闲之辈，如果子明能顺利开灵，那么让他做我的女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跟你说，上次你拿来那张灵符，还在为娘身上收着，我都没敢跟你父亲提起，这次就更不要提了……”
李秋婵探头看向城门的方向，然而却只能看到桑子明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显得如此的渺小，然而在她心里的烙印却越来越深刻。
她轻咬红唇，心头暗想：“就依母亲之言，只要他能开灵，能一直对我好，哪怕修为不高，我也认准他了。”
第27章 山高路远
这时候，李青催马靠了过来。
他面色清冷，眉毛竖起，问道：“那小子来做什么？胆子不小，敢坏女儿的清誉！要不是看桑长身份神秘，我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李秋婵面色愈发苍白，嘴唇颤抖没有说话。
罗兰芝勉强淡笑道：“没什么。他过来送上一份薄礼。你别说那么吓人的话。”
“他送了什么东西？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我一看他小白脸的样子，就忍不住上火！”
罗兰芝眉毛一挑，淡淡的道：“就是两三颗半灵丹，没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身边别的没有，半灵丹还是有一些的。
李青听了，便没有继续追问，望了女儿一眼，道：“桑家居心叵测，都不是好人。秋婵，你刚刚就不该搭理他！”
李秋婵张嘴欲言，然而却有说出话来。
她受到母亲的警告，所以也不敢说出实情。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从荒谷城到京师，路途极为遥远，大队人马驾着马车，要走半年之久。
这一路上，山高水长，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凶险。
李青虽然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此时却变得很紧张。
他不知道凶险何时会到来，不知道自己能否顺利抵达京师。
尤其是从荒谷城到下一站定远城，距离四百里，到处都是高山密林，不但有劫匪，还有妖兽，所以想想就觉得非常恐怖，换做一般人根本不敢上路。
所幸他有不少的随从，又花重金从镖行请了数十人。
天马镖行是大明国排名第一的镖行，分行遍布全国，总的规模很大，据说所有人马加起来，不下几十万人。
这样大的规模，已经算是一个世俗的修真门派了。
镖行之主，名叫“史天成”，据说是一位合道期的修士。
史家开办镖行，不是一代两代人。天马镖行从大明开国之后不久就有了。
以前，史天成的太祖史岚江，原本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将军，跟着大明开国皇帝李昌，东征西讨打下十万里江山，后来辞官开创了天马镖行。
史岚江修炼成了地仙，然后破空飞升去了灵界。
他开创的天马镖行一代代传下来，规模越来越大，手底下汇集了大量的修士，其中不乏金丹、元婴级别的高手，而且跟朝廷的关系良好，几乎跟官办镖行差不多。
这一次，李青早早的下了订单，花费两千块灵石，请了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从千里之外的城池飞过来，专门过来押镖上路。
这人名叫“秦兆宇”，乃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秦兆宇修炼五百年，才是金丹第二重的修士，这样的速度有些慢了，很难在八百年内修成元婴。
一般来说，金丹真人最多能活一千岁，那是针对金丹大圆满的人而言的。
而像秦兆宇这样的金丹前期，能活八百年已经算是大造化。
他也清楚自己的状况，所以便将努力修行的心思收了起来，转而在镖行中多下功夫，希望尽量赚一些灵石，给家族里的子孙打下基业。
像他这样的人，身后都有不少的子孙，其中必然有几位资质上佳的后辈，如果能得到充足的灵石供应，说不定能培养出一位元婴修士。那样一来，家族就可以兴旺很多年了。
很多修真世家，都是这样一步步积累起来的。若是单凭一个人，哪怕资质再好，得不到资源供应，也很难修成正果。像传说中一步登天的地仙，总归如凤毛麟角一般稀缺。
秦兆宇乃是火修士，骑着一头火红色的高头大马，走在车队前头，双目似睁似闭，不说不动，凝神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还有一帮镖行中人，其中有两位筑基修士，护住了城主府众人的左右两侧。
至于那些个跟在后面的民众，每人缴纳一块灵石的保护费，却不是被镖行保护的重点，遇到紧急关头，都是可以舍弃的。
而那些民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敢发出怨言，对他们来说，能跟着上路已经不错了。
人命如草芥，如果被妖兽吃了，只能说他们命不好。
漫漫古道弯弯曲曲，在崇山峻岭之间盘旋。
两边茅草丛生，几乎长到一人多高。不时的有妖兽从密林中冲出来，被镖行的人用刀剑砍死。
那些被砍死的妖兽，转眼被架在火上烧烤，被修士吞下去，这也是一种修炼的方式。
古道两边，每隔五十里，都有一个驿站。
所谓驿站，只是给人歇脚，里头并没有人！
因为没人敢驻扎在这里，用不了一个月，就会被妖兽吃掉，或者被劫匪杀死。
但是驿站有一些石头城堡，能让人暂时遮风挡雨，而且这里还有水源，给行路的人提供方便。这都是大明国官方留下来的。
夜里风声呼啸，耳边不时传来妖兽的吼叫，听得人提心吊胆。
按理说，像李青这样的筑基修士，是可以御风行空飞回去的，但是飞回去并不保险，反而有可能死得更快。因为空中还有善于飞行的妖兽，而且厉害的劫匪也同样会飞！
大队人马走走停停，每到夜晚都住在驿站中，燃起篝火烧烤妖兽肉，肉香扑鼻，暂时驱散了恐怖的气氛。
这期间，也碰到了两伙不开眼的劫匪，其中有几位筑基高阶的修士，都被金丹秦兆宇二话不说烧死了！
这让李青欣喜不已，暗道：“我花重金，雇佣天马镖行，也算是值了！”
车队每天行百里，四天之后抵达定远城，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些跟在后面的民众，看见定远城，禁不住议论纷纷。
“太好了，总算闯过了最危险的一段路！”
“我都快被吓死了！要没有金丹真人护送，肯定闯不过来！”
“我准备留在定远城，这里比荒谷城好多了。”
“我还想继续往前走呢。听说越往前越繁华。”
“再往前，还要缴一块灵石给镖行。而且，前面的仙城还要查看身份资质，未必会让你进去。”
“没事，我是炼气四重的修士，有资格到六阶城池定居。”
众人在定远城休息一夜，沐浴更衣，睡一个好觉。
次日清晨，车队继续上路。
这时候，镖行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原先的炼气和筑基修士都换了。
其中金丹真人秦兆宇收了两千灵石，要将李青护送到八千里外的庆平城。
那里是大明国的腹地，再往后就比较安全了。
第28章 南都腹地
过了定远城，危险程度下降了三成，但路上依旧有很多的高山。
高山之中，道路曲折，所以没办法走得太快。
金丹真人秦兆宇按住步子，不多不少，每天走百里。
说是百里，有时候下午申时就到了，有时候却等到天黑，要打着火把，才能走到。因为路况不同，有时候会碰到断桥，有时则会碰到山崩。
断桥不可怕，金丹真人砍几棵参天大树，就能将桥搭起来。
山崩比较凶险，看着头顶高悬的一块块巨大的危石，要说不心惊肉跳，那是不可能的。
所幸一路行来，都没有遇到真正的挑战，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车队中只剩下李家的人了。
再往前走，开始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平原，路况也变得好起来，秦兆宇加快了速度，每天领着众人走一百五十里。
平原风光，沃野千里。鸡犬之声相闻，不时能见到村镇。
李秋婵在车里待着觉得气闷，于是跟母亲一起，用纱巾蒙了面，骑在马上，随着骏马颠簸，看着路边的景色，倒也觉得赏心悦目。
李青紧张的心情消失了，不时的“哈哈”大笑。
“终于走过来了！等我们回到京师，我要带秋婵去仙文阁总部修行，那里的老师都是鸿儒，讲解仙文很透彻，比荒谷城好太多了。女儿这么聪明，说不定能参加考核，做一位受人尊敬的女官呢！”
罗兰芝也跟着笑道：“做女官有什么好？每天忙忙碌碌，那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我要带女儿去御园路，那里是京师最繁华的地方，我有好多年没去看看了。”
“想当年，我在章台饮宴，周围有很多的友人，指点江山，多么热闹。如今一别多年，连朋友都没有了。”
“我还要带女儿去看外公，这么多年过去，家父的身子一直没有起色，想想就让人忧心。”
“哈哈，兰芝，跟你说句实话！我在荒谷城并没有闲着！告诉你一件喜事，我买到几株‘补天草’，回头给丈人一株，或许能让他破损的金丹，重新补起来。”
罗兰芝惊叫起来：“啊？是真的补天草吗？你怎么没告诉我？”
李青笑道：“嘿嘿，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罗兰芝半信半疑：“可是，荒谷城哪里会有补天草？”
“哈哈，我是从灵医桑长那老家伙手中获得的。有一次我亲自登门拜访，恰巧碰到他在药房中摆弄灵草，其中就有三株补天草。我以前专门打听过，知道补天草长什么样子。我用一套祖传的青花瓷，再加上一些别的宝贝，好不容易才将补天草换过来。”
罗兰芝愈发惊讶：“怎么？又是灵医桑长？这人好奇怪啊！怎么会什么东西都有？”
李青咧嘴笑道：“他是少见的灵医高手，医术精湛，生死人肉白骨，拥有几株灵草，还不是很正常嘛。我跟你说，这人来历神秘，背后不知道藏着什么，所以他虽然得罪我，我却不愿对他下辣手。要是换一个人，敢跟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早让他尸骨无存了。哼哼！”
李秋婵听得心肝乱颤，暗道：“爹爹的杀性好重啊！”
她还是年轻的少女，没有经历过多少事，自然不知道修真界的残酷。一言不合，杀人如麻，这种事并不鲜见。
罗兰芝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到大，也没有曲折复杂的经历，所以心思没那么凶狠，也将善良传给了女儿。
一家人说说笑笑，心情变得越来越轻松。
车马不断前行，八千里路云和月，都被甩在了后面。遥远的荒谷城，渐渐成了昨日的影像。桑子明的身影，也在李秋婵的心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有一天，众人乘船过了玉兰河，抵达南都庆平城。
大明国地域广阔，所以有五个京城，除了正中央皇帝老儿所在的京师之外，另外还有四个陪都，分别叫作“东都”、“西都”、“南都”、“北都”。
这四个都城都很大，各有一位地仙坐镇，护卫着大明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从这里再往前走，都算是大明国的腹地，基本上不会再出事了。
众人进了庆平城之后，金丹真人秦兆宇勒住了骏马，拱手说道：“老夫幸不辱命，完成了保护任务，要跟诸位说声再见了。”
李青连声致谢：“此行八千里，全靠前辈护送。前辈您慢走！我等感激不尽。”说着，又送上一份礼物。
秦兆宇接了礼物，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镖行的人，催马离开了。
李青领着剩下的人，在城中住了三天，好好的休息一番，见识了南都风光，购买了本地的特产丝绸，然后集合人马重新上路。
从荒谷城到这里，虽然已经走了八千里，但只是一半的路程而已。
从南都庆平城到京师，至少还有同样长的距离。好在这个一路走过，都是通衢大道，只有少数几个的地方比较险峻。
多年以来，大明国歌舞升平，很少有人在国道上拦路抢劫。
路上的驿站更加密集，每隔三十里便有一个，而且都有人驻守，一旦有事，当即点燃烽火，用不了多久，便有朝廷兵马赶过来。
大明国分成三十六州，一百零八郡。州下有郡，每个州都有元婴修士防护，每个郡都有金丹真人驻守。郡下有县，每个县都有不少的修真人，就连县令都是筑基修士。
这里毕竟是修真世界，大明国物华天宝，各阶修真人多不胜数。
至于那些步虚、合道级别的修士，都躲在洞天福地中修炼，很少在人世间露面。
地仙也只是在朝中挂个名，往往过了几百年，才出来走一走，表示他们还在世上，由此可以得到大笔的灵石供奉，赐给他们留在尘世的家人。
车队只剩下不到五六十人。
李青领着众人信马由缰，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如今又到了炎炎夏日，七月流火，热气蒸腾，路边的蝉儿“吱吱”的叫个不停。
第29章 香陨化鬼
一个月以后，众人又走了四千里，来到一处名叫“出云岭”的地方，抬头看两旁都是高山，中间一条大路，参天古树不绝，凉风习习，吹过山涧，让人觉得浑身舒畅，于是他们便停下来休息片刻。
然而刚刚坐下不久，忽然之间，山崩地裂！
“轰隆隆”似有雷声响起，无数巨石，从空中降落！
众人抬头看，都被吓得浑身颤抖！
“快跑，山崩了！”
“天呐！怎么会这样呢？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这条山路很长，两旁都是高山，想躲都没地方躲！
李青纵身飞起，想要从岩石空隙中飞出去，然而却被一块巨大的山石砸在头顶，当即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压在十万斤巨石的下面！
就算是筑基修士，面对这样的天灾，也显得非常的渺小。
李秋婵花容失色，几乎要吐出血来，失声惊叫：“爹……娘……”
罗兰芝睚眦欲裂：“女儿，快躲呀！相公，相公，你还活着没有……”
然而此时此刻，哪里有地方躲藏呢？
面临生死关头，她急切间激活了那张宝符，同时将女儿护在了身下！
正在这时，忽然一道罡风从身后袭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浪头，惊涛拍岸，猛然拍过来，将所有人拍倒在地上。
“啊呀，不好，这是有厉害的妖人作祟……”
一道黑灰色的身影，从十几丈外掠过，罡风过处，除了罗兰芝有宝符护体之外，每个人都被罡风撕裂成无数碎片！连被母亲压在身下的李秋婵都未能幸免！
与此同时，乱石不停的落下来，砸在众人身上，直到堆起数十丈高！
两个时辰之后，便有很多人赶了过来。
接着，朝廷出动大军，将崩塌的山石搬开，疏通被堵住的道路。
直到三天之后，所有的石头都被搬走了，落在众人眼中的，是一片鲜血淋漓，尸骨无存的惨象！
“哎呀，太悲惨了！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奇怪，这条路很少出事，怎么会发生山崩呢？”
在众多的残肢断骨之中，人们惊奇的发现，却有一个女子还活着！
那位活着的女子，就是罗兰芝了！
罗兰芝抱着女儿的残肢，发出催人泪下的哭泣：“女儿啊，女儿，你给我醒醒啊，娘不该收了你的宝符，要不然我死了，你也不会死呀……”
有一位将军走过来询问：“请问这位夫人，你究竟是什么人？先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里会发生山崩？”
罗兰芝哭诉不停：“将军，这是有元婴中后期的修士出手！请你禀报朝廷，为我们报仇啊……”
将军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有元婴出手？”
“将军你看这些尸首，如果是石头砸的，怎么会四分五裂呢……是有仇人陷害我们……”
将军表情严峻，仔细盘问了一番，知道死者是上了皇家金碟的人，当即不敢怠慢，将消息禀明郡守。
很快的，便有不少的官员赶过来询问详情，然而就算来再多的人，也没法将人救回来。
罗兰芝伤心之极，很想一头撞死咋这里。
在附近官员的帮助下，她在山坡上开了一块墓地，竖起了石碑，哭泣一天一夜之后，不得不离开了。
她在埋葬李青的时候，找到了一枚储物戒指，看到了戒指中收藏的补天草，然而她埋葬女儿的时候，却没有找到那张无忧符！
她以为无忧符被元婴修士抢走了，所以便没有一直找下去。
夜幕降临，墓地之中出现一个苗条的身影。
看她眉目如画，秀发披肩，赫然便是死了的李秋婵。
一般来说，人死之后，魂魄就会离散。天魂归于天，命魂归于地，地魂则徘徊在墓地附近。只有成了元婴修士，才可以让元神独立于天地之间，但那种脱离肉身的元婴，也会变得很脆弱，有可能面临雷劫劈击。
夜深以后，墓地中出现了更多的人，除了李秋婵以外，还有惨死的五六十人，包括她的父亲李青。
随后几天，众人的魂魄渐渐消散。
墓地中只剩下李青和李秋婵。
李青因为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所以魂魄坚凝，坚持的时间比较长。
他伸出手去，想要再抚摸女儿的面庞，然而他的手乃是虚的，所以什么也摸不到。
他想说话，然而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可是，他却能听见女儿口中传来的声声呼唤：“爹，爹……娘走了，我跟你回家……”
李青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能用悲凉的眼神看着女儿。
第七日夜半，头戴高帽的黑白无常降临，两个身材纤瘦的小鬼，用一根绳索拘走了李青！
黑无常还想拘拿李秋婵，然而锁链落在李秋婵身上，便化作白雾消失了！
白无常急忙拉住了他，说道：“算了，这人身上有一张‘天符’，不是我们能索拿的！”
黑无常诧异的说道“”“这么个年轻的姑娘，怎么会有天符护身呢？如此说来，就算是步虚期的鬼修，恐怕也制不住她？”
白无常眯起眼睛道：“我看这姑娘身上，有一道难测的机缘，如果她修炼得法，说不定将来能成仙呢。你回去不要乱说，就当没见过这个人。”
“嗯，我晓得轻重。”
李秋婵伸手想去抓住父亲，然而李青的身子只剩下雾气，所以什么都抓不住。而她的身子被无忧符包裹，却像还有**的活人一样凝实！
“两位大人，求求你们，放了我的父亲！”
白无常叹道：“姑娘，你不要为难我们。你父亲已经死了，只有去阴间转世投胎，才能从新做人。”
李秋婵跪倒在地：“大人，我情愿将无忧符转给我的父亲。”
黑无常道：“没有用了，无忧符沾了你身上的血，已经跟你融合在一起了。”
白无常好心的劝道：“姑娘，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虽然没有厉害的鬼王，但却有过路的高僧，若是碰到你，说不定会将你捉走。”
李秋婵无限凄凉的说道：“我只剩下魂魄，还能去哪里呢？”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去找那位给你天符的人，他是你成仙的机缘……”
说完这话，黑白无常的身子化作虚影，连同李青的魂魄都消失了。
李秋婵欲哭无泪，在坟墓间又徘徊了两天，然后才沿着大道，往来时的方向走。
然而山高水长，距离一万两千里，她虽然是鬼魂，然而却是新鬼，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所以一步步艰难的跋涉，不知道要走多少天，才能返回荒谷城。
她觉得身子越来越冷，每多走一天，体温都降低一分，就像被寒冰包裹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