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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赎蒲公英全文阅读

作者:拾离枫     风赎蒲公英txt下载     风赎蒲公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风赎蒲公英全文阅读

第1章 与蒲公英伴名

    清晨,幽静的花园里,茂密的枝叶和灌木上浓浓的绿叶夹着嫩嫩的芽,萌发着新生的力量。

    那些色彩斑斓的花儿像是刚睡醒了一觉,带着晶莹的露珠悄悄绽放,娇艳欲滴。

    然而站在美景中的那个修长纤瘦的身影,一双好看又充满忧郁的眼睛却专注着花坛边上那一簇最不起眼的蒲公英。

    蒲公英那白绒绒的毛球上沾满了露珠,像冰花一样,似乎一碰就会碎,纵然甚是喜爱,他也舍不得触碰。

    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躲在花海里,穿着紫色连衣裙,如同传说中的紫色蒲公英花精灵一般的小女孩。

    那天,她也一样唯独专注着蒲公英,像是呵护着宝贝一般小手温柔地抚摸着它。

    “那么多美丽的花你不看,这个毛球有什么好看的?”

    “蒲公英那么可爱!毛茸茸的!”

    说着,她低下头朝蒲公英吹了一口气,顿时,蒲公英的绒毛一吹而散,随风起飞。

    少年望向浅蓝的天空,仿佛那些飞絮就在眼前。

    “我的蒲公英,你又去了哪里,还能再回来吗?”

    他的双唇微微动着,清澈的声音轻柔又迷惘。

    苍白的脸上带着的忧郁那么自然又唯美,连轻轻一笑都让人感到心疼。

    这个少年,有一个与蒲公英相伴的名字,叫苏默风。

    也许这就是天意,让他与蒲公英有着与生俱来的千丝万缕。

    “默儿。”

    一个面容姣好、穿着警服的女人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外套披在他那身病号服上。

    看着他憔悴的脸,她忍不住心疼地嗔怪道,“这才好了一些,清早就站在这,当心着凉!”

    这个女人,是他的姑姑,名叫苏妮拉。

    他和姑姑在纽约这座城市一起生活已经十年了,整整十年。

    “我在看蒲公英。”

    一听,苏妮拉噗呲一笑说:“傻孩子,这二月寒天哪来的蒲公英。”

    “哦。”

    他垂下眼帘,看向刚刚让他着迷的那一簇蒲公英,果然,又是他的幻觉,思念成疾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妮拉低了低头,嘴角苦涩地扯了一下。

    “走吧,苏大少爷,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去把衣服换了,我们回家!”

    走出医院大门,苏默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今年才19岁,但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回因为心脏问题进的医院。

    他每一次都在想,也许下一次来,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但他并没有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也没有想要活着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在回家的路上,苏默风神情淡然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都说纽约是最繁华的城市,但在他看来,在21世纪这个世界经济迅速发展的年代,这和其他城市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那些来往匆匆的身影中,谁不是为了生活而忙碌。

    真正不一样的,是他才对……

    这十年来,他一直迷茫地活着,对未来没有期待,没有理想,也没有目标,只有那一个让他痛苦万分、无法摆脱的梦魇。

    正开着车,苏妮拉看了坐在副驾驶的苏默风一眼,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刚刚医生对她说的话。

    “他的病情恶化程度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十年前的车祸留下的阴影,造成的情绪功能障碍,已经严重伤害到他的身体。”

    “虽然目前已经消除了他的自杀倾向,药物也控制了他的不良情绪以及睡眠障碍,但目前入睡中梦魇引起的惊悚,已经造成多次心律失常,伴有心绞痛,以致昏厥。这促使他心脏功能下降,现已确诊为器质性病变心脏病。”

    “如果不加强治疗,恐怕会危及生命。”

    ……

    那些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她的脑子上。

    她咬了咬牙,双手紧捏着方向盘,隐忍着痛与恨。

    苏妮拉的车

    子驶进了一个高档别墅小区,这个小区位于纽约某靠海郊区,绿化率高且静谧宜人。

    她将车子停在了一幢编号为11的豪华山地海景别墅前,并按了两声喇叭,大门不一会儿便缓缓自动打开。

    “早上给你煲了营养补汤,一会儿让麦莎给你盛出来,喝完了好好休息。”

    说着,她又将后座装着药品的袋子递给苏默风,“记得按时吃药,警局还有事,我先走了。”

    接过药品,苏默风下了车,转身走进别墅。

    看着这幢几百米平方的豪华别墅,衬托着的这只单影,苏妮拉不禁又心疼了起来。

    她这个名叫苏默风的外甥,从小就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家族当做全球红酒界排名前十的红酒庄绯红轩第三代唯一继承人来培养的好苗子,却因一场车祸,改变了原有充满希望的人生。

    老实说,要不是托他的福,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受到父亲大人的奖赏,以这个小子的名义赠给她这么一个价值近亿的海景别墅。

    在她尽心尽力的培养下,现在的他不仅品学兼优,在名校众多优秀的人群中也尤其地出类拔萃,相貌更是称得上万里挑一的美男子。

    在苏妮拉这种阅人无数,对颜值要求极高的女人眼里,都得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他。

    可谓是踏过万里地,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地上的女人都会为其倾倒,恐怕剩下的那一里地上的男人都不例外也未可知。

    然而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小子,目空所拥有的一切,满脑子都是他那个死去的青梅竹马。

    她不知有多少次告诉他,那场车祸不是他的错,可他还是无法释怀。

    半年前他就通过act考试取得超高成绩,被纽约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录取,偏偏让这个恶化的病情给耽误了。

    怎么说也是她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人才,原本前途无量,硬是被他这颗执着的心给毁于一旦,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笨蛋!

    每每想到此,苏妮拉心里就堵得慌,咬牙恨铁不成钢。

    但只要面对他那张天使般的面孔,她又恨不起来,剩下的就只有心疼。

第2章 噩耗的降临

    苏妮拉回警局的路上,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备注为“哥”。

    这个人,是苏默风的父亲,她的哥哥苏允威。

    她迟疑了一会儿,按下了蓝牙接听。

    “哥。”

    “怎么样了?妮拉,医生怎么说?”

    电话那头,苏允威的声音有些低沉。

    “医生说……”

    “你说,我听着。”

    他的语气透露着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强忍着情绪,淡定地说道,“默儿的抑郁症,造成了心脏器质性病变。”

    “什么意思?”

    “默儿患上了心脏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只听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克制情绪,没一会儿,他又语气淡定地问道,“有什么可行的治疗方案吗?”

    “让他回国吧!”

    顿时,他语气加重道,“什么?医生说治不了吗?”

    “哥……告诉他真相,不能再瞒了!”

    他再次沉默,许久,又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无法释怀是他的主观意向,医生已经想尽办法了,他一直都耿耿于怀,只要一天不让他知道卿卿还在,他就永远都解不开心结!”

    “可墨家那边不会同意的,卿卿选择性失忆,脑部后遗症受不了刺激。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在这种情况下告诉默儿,依照他的个性,信不信还不一定,就算信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去找卿卿证实!”

    苏允威一阵压抑地低吼后,又沉声道,“我们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就不顾别人孩子的安危吧?”

    苏妮拉咬着牙红了眼眶,那是她如亲生一般带了十年的孩子,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哥,没有办法了!再拖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我们去求求墨家好不好?”她克制不住撕声地哀求着。

    他再次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想想办法,你就安排他这几天回国吧!”

    “好。”

    挂上电话,苏妮拉捂着嘴将车子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哭了出来。

    没人知道,那一句‘不会同意’,在她耳边仿佛像是听到了末日的宣告,她从未感到如此绝望,因为她也无能为力。

    ……

    国内某一线城市,高档小区青云园,一座占地三四百平方的欧式别墅苏府。

    偌大的客厅内,一位相貌柔美,却神情忧郁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不停地用纸巾擦拭着她那源源不断的泪水。

    坐在她身旁的丈夫也是满面愁容,哀叹连连。

    这个女人,是苏默风的生母古月怜。

    许久,女人抬起头,轻声说:“我去说吧!”

    苏允威抬头担心地看了看她。

    “我去求他们,以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见妻子执意要去,他叹了口气,半晌才无奈道,“也只能试试看了!”

    即使,他觉得成功率并不高。

    换了身衣服,化了妆,女人体面地出了门。

    苏家和墨家居住在同一个小区,距离也就几百米,古月怜独自步行前去。

    在一间中欧混搭的别墅大院外,古月怜按了几下门铃。

    “苏太来了。”一位年约三十、身穿管家制服的女人开了门,恭敬迎接。

    “龄儿在吗?”

    “在,您请进。”管家欠身请礼。

    刚进厅门,大厅内便迎来了一位身穿紧身连衣裙,身材婀娜、面容娇艳的女人,举手投足雍容华贵。

    这个女人,是这座别墅的女主人金龄。

    “怜儿,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我来窜个门难道还要跟你预约不成?”胡月怜嗔怪道。

    “哪敢!我可就你这么一个闺蜜,怎么能让你受这委屈!”

    说着,她拉着古月怜坐下。

    “好久没见卿卿和凡儿了,他们都还好吗?”

    “凡儿闲不住,常常往图书馆跑。”

    “挺好

    的,孩子爱学习是好事。”

    “卿卿就别提了。”金龄叹了口气,“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就再没回来过,一直跟她爸爸斗气!也不知道这次开学要不要回来……”

    “慢慢来,终归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哪有隔夜仇。”

    “嗯,也只能这样了。”

    待佣人上茶,金龄将茶杯递给古月怜,“试试,这是杏花新配的养颜茶。”

    古月怜接过茶杯,放在一旁,垂着头沉思。

    “怎么了?瞧你是不是睡得不好,眼睛都通红的。”

    “我……”古月怜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又和允威吵架了?”

    古月怜摇摇头,犹豫半晌才说:“是默儿……”

    “默儿怎么了?”金龄放下茶杯,皱起眉头,神情颇有担心。

    “得了心脏病……”

    说着,她又止不住泪下。

    金龄怔了怔,下意识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不以为然地将纸巾递给她见她越哭越伤心,她的脸上渐渐浮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又得了个心脏病?”

    “医生说是抑郁症引起的心脏器质性病变。”

    “这,这可是抑郁症引发最严重的一种病症!”金龄也急了起来,眼眶不觉泛起了红,“这可怎么办啊!他还那么小!”

    怎么说这个孩子小时候就是她常常带着的,也算是她半个儿子了。

    这时,古月怜扑通一声跪在金龄面前。

    “哎!怜儿,你这是做什么?”金龄忙将她扶起。

    古月怜将她按住,不愿起身,紧抓着她的手臂哀求道,“龄儿,我求求你,你救救默儿吧!”

    “我……我怎么救,我们已经尽力让世交洛启渊拿出自己市第一中西医院院长所有中西医学两界人脉交给你们了,实在是爱莫能助!现在论人脉,墨家也没苏家广啊!”

    古月怜摇摇头说:“他这是心病,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救他!”

    金龄顿时皱眉,“谁?”

    “你的宝贝女儿,墨蒲卿。”

第3章 安排的解药

    “你说什么?!”金龄一脸茫然。

    “默儿一直以为害死了卿卿,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夜夜无法入睡,一旦入睡将梦魇连连!”

    金龄顿时愣住,松开了抓着古月怜的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一直以为孩子小小年纪也不懂什么感情,没多久就会忘了。

    没想到苏默风这个傻孩子,竟然还一直耿耿于怀,花了十年的时间都没将她的女儿卿卿放下。

    “这个心结如果不解开,神仙也难救他,再恶化下去他真的会没命!”

    “我……”

    “龄儿,我求求你,想想办法,让默儿知道真相吧!”

    面对古月怜的苦苦哀求,金龄不禁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出。

    她撩了撩裙子,跪在古月怜身旁,看了她许久,才哽咽道,“怜儿,我不是不想帮你。”

    “当初卿卿醒后我问过她车祸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医生说她也许是因为车祸造成的恐惧,选择性失忆。”

    “当我看到默儿疯了一样闹着要找卿卿时,我心有不忍,让卿卿努力回忆车祸前的事。”

    金龄满脸泪痕地抓着古月怜的手臂,“你知道我有多后悔问她吗?她说脑袋疼,疼得她晕了过去,医生指责我,说我这是在要自己女儿的命,警示我别再让她受到这样的刺激!”

    “卿卿和默儿是我们当初约定指腹为婚的,我怎么会不愿意让他们相认?”

    “可我怕默儿知道真相后会控制不住强行让卿卿回忆,又或者听到默儿的名字让她想起过去,这些随时都能要她的命!”

    听到金龄说的这些从未对她提起的事,古月怜不觉羞愧了起来。

    当初金龄只是告诉她,墨蒲卿的后遗症不能再受刺激,却不知道,她也曾为了默儿冒险努力过。

    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儿子去伤害这个无辜的女孩?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她不该强行挽留。

    “如果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呢?”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声窜入金龄和古月怜的耳里。

    只见门外走进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漂亮女子,古月怜不觉有些惊讶,“曼曼,你怎么来了?”

    这个年轻女子,是苏默风的同胞姐姐苏曼琳。

    “妈,您身子骨弱,我怕你伤心过度,来陪你一起想办法。”

    苏曼琳将两个女人扶起,坐在沙发上。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的翩翩少年走进了墨家大院。

    佣人刚要问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摆摆手,佣人点头退下。

    站在门外一侧,他原本清冷的脸上升起一股寒气。

    “曼曼,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金龄抹了抹眼泪,急切地问道。

    “龄姨,您希望默儿和卿卿在一起吗?”

    “我当然愿意,默儿那么好的孩子,谁不喜欢?我时常还在担心默儿会被别家的女儿抢走。”金龄说着还注意了一下古月怜的神色。

    苏曼琳笑了笑说:“您放心,只要你们愿意,我们也希望默儿是你们家的女婿!”

    “那你有什么想法?”金龄边说,边给她倒茶。

    “过几日,默儿就回来了,把他安排进你们墨老创立的凡蔺学院吧!”

    “听说默儿去年就已经被纽约数一数二的大学录取了,能看得起凡蔺,也是我们墨家的荣幸!”

    苏曼琳扯了扯嘴角轻笑了声,“让他们俩在我眼下相处,我也好观察他们的进展情况。”

    说着,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叹了口气说:“如果卿卿的出现能让默儿在新的感情下忘记过去,那固然好。”

    “唉~就怕万一卿卿这古怪脾气会让他受不了。”金龄无奈地摇摇头。

    “龄儿谦虚了,卿卿模样如画里的天仙一般,人人见了都心生喜爱,说不定默儿就认定她了呢!”古月怜忍不住称赞道。

    金龄顿时掩嘴笑了几声,这好话听着就是让人心情愉悦!

    “龄姨,凡事也不能想得太糟,若默儿真的看上了卿卿,既治好了心病,又

    促成一门亲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金龄沉思一会儿,轻轻点点头。

    “唉~就怕卿卿看不上咱们家默儿!”古月怜不禁又惆怅了起来。

    金龄好笑地拍拍她的手说:“你就别说笑了,这么优秀的男孩,看不上那就是我们卿卿没福气了,你倒还担忧起来了!”

    古月怜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金龄轻叹一口气,一手拍在腿上说:“行吧,就做作死马医,斗胆试试!”

    听她答应,古月怜鼻子一酸,立即感激地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谢谢你!龄儿!谢谢……”

    金龄扯着嘴角笑着说:“哪的话,咱俩可是几十年的闺蜜,我不帮你怎么对得起这段情分?”

    古月怜忍不住抱住她,感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的确,因为这份情谊,她似乎又再次将自己的女儿推到风口浪尖,虽然这风浪并不大。

    站在院里的石道上,目送古月怜走后,金龄身后响起了一阵清冷的声音。

    “就这么轻易把自己的女儿卖了?”

    “……”金龄抬眼,没有回头。

    “很难想象你一个现实主义者竟然会答应这么荒唐可笑的事。”

    少年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捶在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握着拳头。

    金龄沉沉地叹了口气,想起了刚刚谈话间苏曼琳对她使的眼色。

    她知道苏曼琳就是为了给古月怜吃一颗定心丸,她也愿意配合着。

    “凡事都讲究缘分,更何况是爱情,哪能说凑合就凑合得了的……”

    “那你还答应?就不怕伤害到她?”

    “也就是给他们提高了一下相处的几率,配合一下也无妨。”

    “你别忘了,除了那件事,还有三年前的那宗命案……她受的伤已经够多了。”他冷哼了声,“别到时弄得一失两命,追悔莫及……”

    金龄回头看着少年修长的背影,眼底浮起一丝忧伤。

    其实,她也是有那么点私心的。

    或许苏默风的出现,也会成为墨蒲卿的解药。

第4章 梦魇

    “小奶瓶,我要走了。”

    “泡泡,你要去哪儿?”

    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抬起脑袋,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看着面前这个约**岁的小男孩。

    “奶奶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她。”

    “我可以一起去吗?”她粉嫩的小脸蛋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他皱着眉,略显为难地说:“不可以,太远了,还要去待很久,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哦。”她失落地垂下脑袋,突而又抬起头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他沉默半晌,声音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

    以往只要有个长假他都会回到花田镇,名义上是在绯红轩红酒庄园跟爷爷学习葡萄酒酿造工艺和陪爷爷奶奶,但大部分时间都会跑到这个种植千百种花的花卉园,陪这个青梅竹马的小丫头玩。

    但因为上学期成绩很不理想,所以父亲在城里给他安排了许多补习班。

    这个假期因为有奶奶护着,他才有机会溜了过来。

    但这次奶奶生病,他要提前回去,也许今后他的假期都会被各种补习班占满,不知多久才能再回来一次了。

    每次他告别前都会给她一个确定的相聚时间,而这次并没有,让她隐隐感觉到不安。

    她顿时撇起了嘴,眼泪随即掉了下来。

    “小奶瓶,别哭……”他心疼地抽起袖子给她擦掉眼泪。

    她抓着他的手哽咽着说:“我,我不想要你走!”

    他低下头强忍着眼泪,他也不想走,也会很想她。

    “少爷!少爷!”

    隐隐约约听见远处的叫喊声,他立即抽手说:“我该走了!”

    “呜呜……泡泡你别走!”

    她突然放声大哭,伸手就要抱住他。

    他闪躲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知道一旦被抱住她就一定不会松手。

    纵然不愿她哭得这般伤心,他也身不由己。

    就要忍不住想哭出来时,他咬着牙狠心地扭头跑开。

    “泡泡,泡泡,你别走!”她哭着追了上去。

    “我以后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他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山林,跑过那条十字大道。

    她依旧不放弃地一路追了出来,因为她总觉得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急的她不小心在路上绊了一跤,摔倒在地,膝盖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她哭得更加伤心。

    他闻声回头,见她正趴在公路中央,急忙又跑了回去。

    “小奶瓶!”

    见他回来,她不顾疼痛地努力站了起来。

    怎知这时,左边传来一阵急切又刺耳的喇叭声,眼见一辆疾驰的货车朝小女孩冲了过来。

    她吓得无助地站在原地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小男孩急得拼命向她奔跑,就在他将要推开她的那一刻……

    眼见从一个孩子变成两个孩子,货车司机更加心急地使劲踩着刹车,因为惯性货车持续向前滑。

    当下,他猛打方向盘,可惜还是没能躲过两个孩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腾飞而起。

    好痛……

    为什么飞起来的感觉,会这么痛……

    “泡泡,我好痛!”

    那微弱的声音,像一把一把尖刀刺痛了他的心脏。

    不要,不要……

    躺在床上的苏默风紧皱着眉头,满脸痛

    苦地紧握双拳,浑身的汗却不及眼角的泪显眼。

    “不要!”

    他大喊一声,猛然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

    痛……

    他喘着气,下意识按住心口,却按不住悲痛的情绪,失控地默声哭了起来。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滑过耳朵,跌落在枕头上。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梦里被这个儿时留下的黑暗记忆惊醒,每一次都叫他痛不欲生。

    心脏的刺痛和紊乱的心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吃力地摸索着摆在床头的药瓶。

    将一粒药丸含在舌下,他靠着床边坐在地板上,缓缓深呼吸着调整心律。

    他总是在想,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但害死了心爱的人,也没能在那天见到对他百般疼爱的奶奶最后一面。

    两个不该死去的人,都离开了,而他,还终日苟且地活在这痛苦的黑暗世界里。

    亲朋好友常羡慕着他说,他现在所有用的一切是别人可能拼了一辈子的命都得不到的。

    但对他来说,钱有什么用,既换不回他心爱的女孩的命,也治不好奶奶的病,甚至是他的病。

    他常常为了转移注意力沉浸在书海里,但考上了名校却又不能上。

    这么说,好像成绩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

    对于这里所有的一切,除了学习,他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窗外的那片海了。

    待痛觉渐渐褪去,他才感觉到有海风从半开着的落地窗外间断地扑了进来,海浪声也随之传到他耳边。

    他疲惫地站起身,蹒跚的步伐让他修长的身影有些飘忽。

第5章 决定

    坐在窗边摆着的躺椅上,苏默风缓缓躺了下来。

    月光照耀着窗外的泳池,透过窗上的玻璃折射到天花板上,形成斑斑点点的晶莹色块。

    似乎早已习惯了梦魇给他的那种窒息的感觉,即使再痛也麻木了。

    他眼神涣散望着眼前天海合一的美景,就像是一塑玉石雕像一般,如失去灵魂的空壳,一动不动,眉宇间的忧郁和感伤也显得那么自然。

    幽蓝的大海,海水像是被风牵引着,在海平面上卷起起层层浪花争相撞向礁石、扑向沙滩。

    皎洁的月光衬托在海面之上,宛如冬季的冰晶飘浮坠落。

    它安静着,它咆哮着,雄浑而苍茫,将城市的狭窄、拥挤、嘈杂全都灰望到九霄云外。

    每每赏海,吹着湿冷的海风、听着海浪拍打的哗哗声时,都能让他感到舒心。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那首他最熟悉不过的曲子song from a secret garden。

    他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下棕色的眼瞳在月光的映射下,颜色渐浅。

    缓缓起身,他走向阳台,双手扶在栏杆上,侧耳倾听。

    优美婉转的曲调,使他渐渐陷入曲境,似乎忘了纱布包裹着脚上的伤所传来的疼痛。

    一阵海风扑面袭来,虽有些刺骨,他却享受地吸着气,似乎很喜欢海的味道。

    曲声悠扬游荡在他耳边,回忆又开始充斥着他的脑袋……

    她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他嘴角不觉上扬到了唯美的角度。

    “默儿。”

    苏妮拉走到他身边,将外套披在他身上,忍不住责备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又在这吹着冷风,穿得还那么少!”

    他垂了垂眼帘,沉默不语。

    她低头咬了咬唇,犹豫着该怎么向他开口转述他的病情和回国的事。

    “姑姑。”

    “嗯?”

    “我想回家了。”

    虽然他只是淡淡的一句,却让她一阵鼻酸,心也隐隐揪着。

    原来,他都知道了,也猜到了她的决定。

    她克制着情绪,扯了扯嘴角说:“好。”

    “姑姑……”

    “嗯?”

    “不要难过。”

    她抬头看了看他,逆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好看得让人心疼。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这么善良优秀的孩子遭遇这样的事情。

    “也别自责。”

    他望着远处时而泛着磷光的海面,语气轻缓又平淡,“我会努力去面对,忘记过去,好好活着。”

    虽然忘记那些痛苦对他来说有多难,那些噩梦如魔鬼一般日日夜夜缠绕着他,一次又一次梦魇让他几近崩溃。

    但为了让她安心,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她别过脸去,咬着唇,再也克制不住泪崩,紧紧地按着胸口。

    十年来,她照顾了三个孩子。

    她这个亲侄子,虽然身体最不好、最不爱说话,但也最懂事听话、最让人安心。

    她怎么会不知道,要面对这些噩梦一般的事实对他来说又是多么的残忍。

    她抓起他的手,揉搓着他的手心,她多希望能够替他来承受这一切。

    善良的人,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大早,苏默风吃了早餐就进了一楼的健身室,戴上拳套,打起了沙包。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

    出现了两个身穿睡衣的修长身影。

    “啧啧啧~看样子他昨晚又是没睡好了!”

    一个顶着一头烟灰色锡纸烫的男生,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慵懒地打着哈欠。

    “嗯。”

    他旁边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黑丝边眼镜,赞同地点点头。

    听着健身室里一下接一下的拳击声,锡纸烫男又说:“不是说得了什么心脏病吗?怎么还打得这么激进?”

    “他那是抑郁症引起的,除了做梦,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刺激到他?”

    “不就一车祸吗?至于怕个十年吗?”

    “啪!”

    眼镜男刚想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辞,里面就传来一声重击响。

    只见苏默风站直身,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锡纸烫男说:“想做人肉沙包?”

    两人一愣,顺风耳吗?这都能听到!

    锡纸烫男随即看上天花板,转了个身,当他没来过好了。

    “天天练,一身功夫有什么用?”

    “说得好像你没练过似的。”

    “关键是他还蠢得让人给扎了一刀!”

    眼镜男好笑地哼了声,鄙夷道,“我还真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还要逞能,装什么英雄救美,要不是他给你挡那一刀,你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嘁~”锡纸烫男不服地翻了个白眼,“跟你聊天真没劲!”

    说着他跨步走上客厅,用流利的英文口语吩咐佣人:“麦莎,我的早餐好了吗?”

    “好了!禹!”女佣麦莎放下两人的早餐,又喊了声,“斯也来吃吧!”

    “好。”

第6章 伤口

    这两个男生是苏默风的发小,锡纸烫头的叫聂禹,戴眼镜的叫尚葛斯。

    因为三家都是世交关系,在得知苏默风在纽约留学后,他们的父母便也积极地将他们安排了过来。

    九年来,他们无论是在学校还是11号别墅,都是同进同出、同吃同睡。

    等一下,好像聂禹不是。

    他们正吃着早餐,苏妮拉穿着家居服从楼上走了下来。

    “咦?姑姑,你怎么没去上班啊?”聂禹问。

    “今天有事要办,休假一天。”

    “哦。”

    听聂禹的语气有些失望的感觉,苏妮拉瞥了他一眼,“怎么?想溜出去?”

    “没没没!哪敢?”

    “我告诉你,禁足期间敢踏出院里一步后果自负!自己闯了多大祸心里没点数吗?”她将手上的报纸摔在桌上。

    两个男生顿时吓得一激灵,聂禹笑嘻嘻地讨好答:“遵命!姑姑!”

    “默儿还没醒?”

    “早醒了,在健身室里。”尚葛斯答。

    “叩叩~”

    靠在健身室门边,苏妮拉敲了一下门。

    苏默风停下,往门口看了一眼,“姑姑。”

    “休息会儿吧!”

    见他浑身是汗,她走了进去,在饮水区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怎么这么早,昨晚又没睡好吗?”

    他摘下拳套,坐在椅子上,接过水喝了几大口。

    “一会儿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换药。”她弯腰拉他的裤腿看了看他受伤的小腿。

    “嗯。”

    洗完澡后,苏默风打开房门,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等待。

    没一会儿,苏妮拉提着药箱进来。

    见她一脸亲和地露出笑容,在他身边蹲下,他扯了一下嘴角。

    他实在是不太爱笑,也不擅长这个表情。

    将他的右腿裤管拉起,她小心翼翼地将他脚上包着的纱布拆开,再将贴在伤口的棉纱拿下。

    “还疼不疼?”

    她看了他一眼,他摇摇头。

    看着那道不浅的刀伤,她轻松地笑了笑,“愈合得不错,没炎症。”

    这时,女佣麦莎端来了一盆水,放在地上后,又把小圆凳放在她旁边。

    “妮拉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谢麦莎,你去忙吧!”

    “好的。”

    她轻轻地把他的脚放在凳子上,将毛巾打湿、拧干,擦拭伤口四周。

    然后再仔细地给他消毒、上药、包扎。

    “恢复得差不多了,注意不要影响伤口愈合,回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伤口要按时换药,姑姑不在身边,换药的事情就找医生,这样我也放心。”

    苏妮拉边收拾药箱便叮嘱着。

    苏默风点点头。

    她又说:“答应姑姑,回去以后,好好治病,别想太多,也别太执着。”

    她知道说得容易做到难,可她还是迫切地希望他能够做到。

    “嗯。”他垂了垂眼帘,他忍不住又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她欣慰地展开温柔的笑颜,明明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却还是一点皱纹都没有。

    “该说对不起的是姑姑,是姑姑没把你照顾好。”

    “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笑着抱住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侄子,拍了拍他的背。

    她知道他不想让她担心,也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许久,苏妮拉突然皱眉,在苏默风手腕上摸索着。

    “手串呢?”

    “在保养柜里。”

    “怎么又没带着?”

    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走

    向保养柜。

    “我每次问你,你都说在保养,几乎没见你戴过。”

    “碰巧而已……”

    她打开柜子,一阵馥郁甜醇的蜜香扑鼻而来,不但不刺鼻,香味清幽迷人又沁人心脾。

    她将包裹着珠串的纱布打开,见那条黑褐色珠串油脂丰富,便责备道,“一看就是封存许久的,明显没带!”

    “总有香味,别人都说我有女人香,我不想戴。”苏默风微微皱眉。

    “他们懂什么?这叫极品古香,这么清雅的纯天然香味是哪个女人身上随随便便就能有的?怎么能说不带就不带?!”

    说着,她将珠串拿出来,套在他手腕上。

    “这上品的海南沉香手串可是你爸爸在你尚叔的一个古玩收藏家朋友那里高价买来的,可以强心安神的!”

    说着,她又幽怨地看着苏默风,“你一个小小年纪就有睡眠障碍、心脏不好的孩子,若不是看在尚叔的情分上为了救你的小命,别人天价都不愿意卖这么大一串稀有宝贝!”

    苏默风颇有笑意地抿了抿嘴,她的温柔果然持续不过几分钟,又开始唠叨了。

    “睡觉时记得摘下,用纱布包裹放在枕边安神。”

    她将锦盒递给苏默风。

    “嗯。”他不情愿地接过锦盒。

    “小兔崽子!难怪这段时间状态那么差!这几天你必须好好睡觉,把精神养好,否则回国让你爸妈看到了你这副模样怀疑我虐待你!”

    他嘴角微微上扬,有时候说不上什么理由,就是被某人骂了心里还觉得舒服。

    待苏妮拉离开,苏默风坐到床边,缓缓躺下,看着天花板,将手放心自己的左胸上。

    有时候真的觉得对自己的心很无能为力,他突然不想再伤害自己,不想再看到身边所有在乎他的人为他皱起眉头的样子。

    他多希望自己当初会像肥皂剧里的剧情一样,出了车祸就失忆,

    那样,他就不会被那些痛苦的记忆诛着心,无尽地折磨着。

第7章 看门奴

    苏妮拉出门后,被禁足的三个男孩吃过午饭,苏默风和尚葛斯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尚葛斯转台时,一条午间新闻让他停止手上的动作。

    此时正播报一起重大抢劫杀人案成功破获的新闻,记者正在纽约警署采访此次破案相关警员,当然,也少不了苏妮拉这个高级警监。

    画面中身穿着警服的她仪表端庄、英姿飒爽,冷艳的面容上添了几分霸气,更显威风凛然。

    “唉~又上新闻,再这么凶猛下去,就真的是嫁不出去咯!”

    聂禹春风满面地走下楼。

    “看样子,还是要出去?”

    尚葛斯打量着他那骚气的打扮,全身名牌服饰,最显眼的就是那件花里胡哨的衬衫。

    聂禹摘下墨镜说:“不出去?就是浪费大好时光!”

    “你的皮可真是厚!”

    聂禹咬了一下眼镜腿,摆着手指说:“你不说,他不说,excellent!”

    尚葛斯摇摇头,真是死性不改。

    不过,他能猜到下一句他会说什么……

    “记得一定要帮我把风哦!”

    “别回来了。”苏默风盯着电视屏幕,语气不轻不重地说。

    他不知道已经给他做了多少次看门奴,几乎每次都是半夜。打扰他睡觉就算了,还要要替他撒谎,每次都跟做贼似的帮他开门!

    “哎哟!我的默大少爷~”

    “滚。”

    苏默风咬了咬牙,受不了他这种跟青楼老鸨似的德行,他又不是嫖客。

    “苏默风,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好歹也是兄弟一场!”

    “最后重申一次,我的姓名,苏格睿。”

    只要一听到苏默风这三个字,他的心就如同被一只布满鲜血的手紧紧抓着,好像要抓碎他的心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个名字,逃避着他是苏默风的事实,那个害死她的罪魁祸首苏默风

    “好的!亲爱的gery小睿睿~你最……”

    “行了,可以滚了。”

    “ok, right away!”

    聂禹瑟的腔调刚落音,又一脸媚笑地捧起苏默风的脸迅速往他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马上跑开。

    苏默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桌上的杂志往他背后扔去,他却敏捷地扭了个腰,巧妙躲开。

    咬了咬牙,苏默风克制着情绪,抱着双臂看向电视屏幕。

    他突然觉得自己得了心脏病跟这个混蛋也脱不了干系,气人的时候就想暴打他一顿,打不到就只能憋着,憋出的内伤。

    一旁司空见惯的尚葛斯还是不免觉得好笑,这哥俩还真是冤家。

    一个冰山心,一个城墙皮,真是一物降一物。

    随后,他们便听见放肆愉悦的引擎声。

    尚葛斯看了看苏默风说:“真的想好了吗?”

    见苏默风沉默,他又说:“当初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治病,也是为了避开那个城市,现在回去,承受得住吗?”

    半晌,苏默风一脸平静地回答:“嗯,总要面对的。”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水池说:“就算哪天死了,也不会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

    其实,他也一直都想回到那个地方,重温过去的美好,就当是遗愿吧。

    尚葛斯捏了捏拳,沉默半晌才说:“那我也一起回去吧!”

    苏默风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其实考cat后,我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只是,我更想回国上大学。”

    尚葛斯走到他身旁,笑了笑说:“禹也没考上,感觉姑姑会安排我们三个都回去,毕竟没有你,姑姑不在家,生活节奏真的会很混乱。”

    其实他想得更多的是,如果没人陪着,万一他一个人像上次一样在外面晕倒,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这就是他总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原因,总担心没人陪着怕他会出事。

    再说,聂禹是在家待不住的人,没有苏默风,这个屋子会变得很冷清,他待在这也没什么意义。

    “嗯。”

    夜晚,也许是因为枕边的沉香效果,苏默风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却被一阵阵手机铃声扰醒。

    他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看都没看就划开接听。

    “gery!跑哪里去了?怎么半天才接电话!”电话那头是聂禹贼里贼气的声音。

    “……”

    “姑姑回来没?”

    “没。”

    其实,苏默风也不知道回没回。

    只听电话那头松了口气,分贝瞬间放大,“还好还好!”

    “都要你别玩那么晚了,现在又怕得要死!”电话那头尚葛斯说。

    “谁怕了,我只是怕姑姑担心而已!”

    “嘁~”

    “哎,gray,下来帮我们开门好吧!”

    挂断电话,苏默风把手机扔在床上,他突然希望能越快回国越好。

    赖了一分钟的床,他起身披上外套下楼。

    在客厅的柜子里拿出遥控锁,他走到大院侧门前按下开关,门便缓缓自动打开。

    聂禹驾驶着一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缓缓滑入,看到车上的尚葛斯,苏默风问:“你怎么也去了?”

    “他忘带卡了,去给他买单!”尚葛斯瞥了聂禹一眼。

    苏默风无语地将车库钥匙扔给尚葛斯,转身离开。

    他接住钥匙,按下开关输入密码,地下车库门便缓缓上升,聂禹将车子滑向地下车库。

    车库内的场景足以让人叹为观止,几十辆世界级的豪车各种名牌各种款各种绝版,整齐地排列在这个偌大的车库。

    苏妮拉是不是也太暴力了点?

    两人停好车,便上客厅。

    “哎~舒服!”

    聂禹将钥匙扔到桌上,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又翻身趴着说:“斯,来给我揉揉。”

    苏默风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瞟了他一眼,低哼了声,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见无人应答,聂禹瞟了尚葛斯一眼,见他身体僵硬地站在一旁,直视着正门。

    他往正门一看,本能地倒吸一口气,顿时俊容失色。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婀娜多姿、打扮性感艳丽的女人,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第8章 拒绝回国

    “呵呵~美丽的苏妮拉女士,您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苏妮拉勾起诱人的嘴角,声线磁性且撩人,“亲爱的禹少爷,您觉得现在还早吗?”

    她迈着妖娆的步伐,带着节奏的高跟鞋声不紧不慢地响起,即使邪恶的笑容也掩盖不住她那高雅妖艳的迷人气质。

    聂禹颤颤地往后靠,向苏默风发射求救信号。

    然而苏默风直视着电视屏幕,冷血地无视他的目光。

    他鄙视地瞪着他,不禁在心里谩骂,简直就是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

    转眼,苏妮拉已到跟前,他立即翻身跳下沙发。

    谁知,她敏捷地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回,甩到沙发上。

    她一脚踏在沙发上,捏起他的下巴,神情妖媚却带着杀气,“想跑?”

    瞬间,威胁的气息蔓延了整个屋子。

    “姑姑~”他讨好地笑了笑。

    “今天早上我说了什么?”

    他咽了口沫,委屈地说:“我错了!”

    “说!”

    “啊!不该在禁足期间逃跑出去!”

    “呵~那就是明知故犯了?”

    “不!不是,姑姑~”

    她脸色突变,拽起他的衣领,咬牙说:“你已经害默儿受伤了,现在还想害另一个?!”

    他瞟了旁边两人一眼,带着哭腔道,“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她紧皱眉头揪起他的耳朵。

    “嗷~姑姑!我发誓!”聂禹疼得眼泪都要彪了出来。

    “老天要是有眼,早让雷公把劈死你八百回了,还发誓!”

    说着,她又往后擒住他的双手。

    “啊!姑姑啊!疼啊!”

    “疼就对了!”

    她翻过他的身体,毫不留情地给他‘疏松筋骨’,让他关节‘咯咯’响起,“不疼哪来的记性?!”

    “啊!”

    苏默风皱着眉,腾出一只手堵住声源方向的那只耳朵。

    尚葛斯俊秀的脸上不禁有些抽搐,背后一阵冷汗,庆幸自己只是出去买单的。

    磨完聂禹,苏妮拉起身,从包里掏出三张票甩到桌上。

    “这是后天下午的飞机票,手续已经搞定了,你们提早收拾好行李。”

    说完,她转身上楼,“麦莎,帮我放水洗澡。”

    “这是什么?”

    聂禹从沙发爬起,拿起桌上的三张机票,不由一愣。

    半晌,猛然起身冲上楼。

    “姑姑,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他紧跟着苏妮拉后脚。

    “没空。”

    “我不要现在回国!”

    “那我就把你的护照烧了,以非法入境的罪名逮捕你!”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get out!”

    说完,苏妮拉‘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被挡在门口的聂禹倒吸一口凉气,乖乖闭嘴。

    开玩笑,这位苏妮拉女士可是一位正儿八经的高级警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

    隔天,经过苏妮拉的允许,聂禹便带着苏默风和尚葛斯两人出席他为他们举办的告别派对。

    派对上,大家狂欢一阵后,一个碧眼金发的漂亮女孩走向尚葛斯。

    “guss,你还会回来吗?”女孩一脸不舍又期待地看着他。

    “或许吧!”

    “我可以到你的故乡去找你吗?”

    “当然……不可以。”

    其实他也想委婉点,但她可能听不懂。

    “为什么?!”

    “因为那里我有喜欢的女孩。”

    “可我从没见她来找你,或许她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或是男朋友。”

    女孩分析着,想尽力地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也许没有呢?”

    女孩有些沮丧地点点头,许久,又抬头问:“那么我总可以去旅游,顺便找你玩吧?”

    尚葛斯一脸尴尬,没有回应。

    他怎么就摆脱不掉她呢?

    “julianna!发什么愣呢?快来跳舞啊!”

    待女孩被拉去跳舞后,在旁边偷听很久的聂

    禹挪了过来,一脸媚笑地看着尚葛斯问:“你什么时候在国内有喜欢的女孩了?”

    “借口而已。”

    “嘶~谁信?看你说有喜欢的女孩的时候那个眼神可骗不了我。”

    “……”

    “说吧!我会保密的!”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尚葛斯。

    了解聂禹对想知道的事情一向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喝了一口酒说:“九年前的事了。”

    同时也喝了一口酒的聂禹,噗的一声,将到嘴的酒给喷了出来。

    他擦着嘴,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九年前?我没听错吧?!”

    “……”

    “九年前你才十岁吧?你的童年是有多早熟,十岁就有喜欢的人了!还喜欢这么久?!”

    尚葛斯瞥了他一眼,鄙夷道,“说起早熟,谁能跟你比?”

    “还不会走路就会选女人抱,看到性感的就亲,哪不亲非要亲嘴。”

    “幼儿园开始就会泡妞哄小女孩,小学就有女朋友,**岁就无法无天地掀女生的裙子。”

    “八年前我们两个一起出国留学,连最后跟人告别都还要扯掉女生的裙子!”

    “那时候你才几岁?十二岁吧!”

    真是,非要逼他揭他的底。

    聂禹不服地反驳道,“哎!什么扯掉她裙子?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吧!”

    “故意摔了一跤吧!”

    “……”

    感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聂禹选择放弃跟尚葛斯争论。

    霎时,他又狐疑地瞥他一眼道,“你别想转移话题!快点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漂不漂亮?哪里值得你九年不见还依然喜欢着的?”

    “以后你会知道的。”

    “怎么?怕我知道了把她抢走?”聂禹坏笑道。

    “那你还是别回国吧!”

    丢下话,他抬脚离开。

    “啧啧啧~我还就不回了呢!哼!”

    其实,挺可笑的。

    因为尚葛斯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时隔多年,容貌也变了样。

    即使在某时某地他们相遇了,也只是擦肩而过而已。

第9章 回归

    回国那天,大清早的苏妮拉就为两个孩子张罗着行装,吃过午饭后,便和聂禹一起将他们送到机场。

    “你还真不回去了?”

    尚葛斯看了看聂禹,突然有些佩服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到底是怎么说服姑姑的。

    要知道,聂禹这野性子是最爱闯祸的,三个人中谁要留下都可以,唯独他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

    直白点说,要是没他们在身边,哪天惹到了什么狠人,被拖到犄角旮旯弄死都没人知道。

    姑姑这三天两头不在家的工作,恐怕只有别人报警到现场勘察后,认领尸首的份了。

    聂禹瑟地晃着脑袋说:“谁让姑姑舍不得我呢?”

    正开车的苏妮拉冷哼了声,不知道是谁千方百计死缠烂打,连苦情戏都上演了,她不过就是不想再被他烦罢了。

    “是受不了你吧。”苏默风一针见血。

    尚葛斯点点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真聪明!

    “一路平安,到家给姑姑电话,代姑姑向你们的爸妈问好。”

    “回去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常和姑姑联系,别让姑姑担心。”

    安检口前,苏妮拉抱着他们叮嘱着。

    尚葛斯:“请姑姑放心!”

    苏默风:“好。”

    苏妮拉伤感地挤出一个微笑,移不开眼地看着两个孩子。

    十年不短,但此刻她感觉只是一转眼的时间。

    现在,他们终于要离开了。

    原本以为不爱煽情的自己不会太难过,却发现自己是真的不舍。

    “要好好的,活着。”

    她抓着苏默风的手,保持着微笑,声音却有些颤抖。

    “……好。”

    “手串呢?!”

    看着他的手腕,她瞬间皱起眉头。

    他无奈地从口袋里将手串掏了出来,又被发现了。

    “快带上!”

    他轻叹了口气,颇有不愿地将手串带上。

    聂禹探头看了看,一脸无语道,“你怎么老爱藏

    着这玩意儿?又不是什么偷来抢来见不得人的东西!”

    “……”

    “你还不了解他吗?还不是因为太香了。”尚葛斯替他解释道。

    “干嘛呢?这么好闻的体香,都不知道能迷死多少女孩子!”

    “你以为男生都像你一样爱招蜂引蝶吗?”

    聂禹白了尚葛斯一眼,懒得跟他计较。

    转而,他又走上前,看似敷衍,实则不舍地对他们张开双臂拥抱他俩说:“一路顺风,不要太想我哦!”

    尚葛斯拍了拍他的背说:“我们不在你就老实安分点,别老给姑姑惹麻烦,早点回去,我们等你。”

    聂禹瞥了他一眼说:“我说你这小子,能不能别老装得跟比我大似的,快点叫哥!”

    “不就大了十个月吗?”

    “你十九,我二十,算一岁!我会爬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打滚呢!”

    “幼稚!”

    聂禹又拍了一下苏默风,刚想煽情说点离别致辞,便听到他附在耳边小声说:“别老惹祸,尤其是女人。”

    聂禹一愣,诧异地看这苏默风那张扑克脸,只觉得他一针见血地警示着他的弱点。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又皱着眉嫌弃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两个小鬼都这么老成呢!”

    “谁让你像个小孩一样老爱惹是生非!他们两年纪比你小可比你懂事多了!”苏妮拉也忍不住嫌弃地看向他。

    “我……”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进去了!”尚葛斯看着手表说。

    聂禹抿着嘴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吧走吧!一路平安!”

    看着两人的背影,聂禹忍不住脱口而出,“臭小子!”

    苏妮拉瞟了他一眼,伸手对他的头发一通乱揉,“你也一样!快点走啦!”

    “姑姑!你很烦呐!”

    推开苏妮拉的手,聂禹赶紧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型。

    “真是臭美的要死!真不知道像谁!”

    “聂禹的聂,聂禹的禹,寰宇男神,独一无二!”

    “我看是独你最二吧!”

    看着窗外梦幻般一望无际的空中浮云,不知是对回归的期待,还是对未知的畏怯,苏默风不禁有种紧张的情绪。

    两人到达国内,下了飞机已经是深夜,候机楼内,两家父母早已在出口等候。

    多年不见,虽然时常通过视频会面,但真正见面时,父母们对认领自家孩子还是有些迟疑。

    贴心的尚葛斯笑着走到母亲面前,毫不迟缓地抱住了她。

    尚母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将双手环抱在他背上。

    “爸!妈!”

    见到日夜思念儿子,作为父母难免喜极而泣。

    “我的宝贝儿子,妈妈都快想死你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尚父拍了拍他的肩。

    “上次去看你,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一下子又长大了许多,实在认不出,作为母亲真是惭愧!”

    尚母端详着他的面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而苏默风在看着不远前方的一对熟悉的中年夫妻时,便停下了脚步。

    这些年一直没跟他们视频联系,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因为他们的样子和他离开时并没多大差别。

    他有些怀疑,是否是时光倒流。

    “妈。”

    天生忧容的古月怜此时脸上绽放喜悦,捧着儿子的脸细细端详。

    苏默风轻扯嘴角,笑里似乎有着遗传母亲的忧郁。

    他抱着她,习惯性地将脸埋在她脖子里。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古月怜依稀记得儿子小时候总喜欢埋头在她的脖颈里,并说‘我喜欢妈妈身上的味道’,让她不禁泪目。

    苏默风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触到她如同少女般的娇嫩皮肤,看着她没有一丝皱纹斑点的面容,总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爸。”他又抱了抱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微笑的苏允威。

    虽然现在他已经和父亲一般高,但感觉他还是记忆里让他崇拜的高大模样,依旧有着当年的英气逼人。

    苏允威拍着他的肩膀,不禁感慨道,“儿子长大了!”

第10章 苏家

    与孩子嘘寒问暖一番后,两家才又照了个面。

    苏家与聂家是两代世交,而尚家与聂家是祖上三代世交,尚家继两代都从是古玩行业,一直都是古玩界鼎鼎有名的大亨。

    聂禹的祖父当时是一名资深的古玩收藏及鉴定师,比他小十几岁的尚葛斯的祖父对古玩十分热爱,两人一相识即投缘、相谈甚欢。

    尚祖父十分欣赏聂祖父的才识,便拜其为师,与他学习鉴定之术,最后从事古玩买卖。

    后来,因为苏默风的奶奶颇为喜欢复古首饰,爷爷便打算给奶奶买一支发簪作为生日礼物。

    通过聂禹的爷爷认识了尚葛斯的爷爷,从他那里买下了一支精美的清朝翡翠发簪送给奶奶,奶奶非常喜欢,苏尚两家才因此结为好友,也算是两代世交。

    见天色已晚,两家只相互寒暄几句,便各自带领孩子打道回府。

    苏默风看向车窗外,街道上星星点点耀眼的灯光,让他内心颇有感慨。

    十年的间距,记忆中熟悉的地方,依旧是这个地方,却变得繁华又陌生。

    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他又会过得如何?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彷徨……

    到了家门口,只见院门大开着,两旁规矩地站着衣裳统一的男女,仪表端庄地恭敬行礼。

    这是家里的佣人们,但他只认出了其中一位仪表端庄的中年妇女,他记事起她就在这里做管家了。

    这种阵容,对于小时的他习以为常,但对于离开十年,已经习惯独处的他,突然觉得不太适应。

    可恍然间又感觉小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仿佛就在昨日。

    那时,爸妈不在家时,他就跟重获自由的小鸟似的放肆折腾,管家或是几个佣人常常追着他满院子跑。

    小少爷,太太说了不能挑食!

    小少爷,别玩了,该写作业了!

    小少爷,这是太太的口红,不是蜡笔,快放下!

    小少爷,这是先生的宝贝钢笔,不能!

    小少爷,这是老爷的毛笔,不能,墨水会洒在墙上!

    小少爷,求您了,这是老爷收藏的名酒,快放下!

    小少爷,该睡觉了!

    小少爷,太太说了睡前一定要喝牛奶……

    下了车,女管家上前,对苏默风行微躬礼,“少爷,欢迎您回家!”

    “您好,莲姨。”苏默风礼貌回礼。

    “少爷还记得我。”

    苏默风礼貌点点头。

    看着现在和过去差距颇大,安静又彬彬有礼的小少爷,她笑得有些伤感。

    “小少爷长大了,真是一表人才。”

    接着,她摆手请礼,“少爷,请。”

    苏默风跨进敞开着的豪华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偌大的中欧混搭风豪华复式楼。

    虽然豪华,却不过分华丽,室内宽敞却不空旷,家具和色调以及装饰的搭配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但和他离开前的样子,还是有不少变化。

    他径直走上楼,轻车熟路地往自己房间走去,身后十几个佣人跟随着

    站在院子里,苏允威接听了苏妮拉的来电。

    “妮拉。”

    “哥,接到孩子了吗?”

    “已经到家了,一切安好。”

    “那就好,这些天他可能会不习惯,你们多陪陪他,身体也可能会不适应,有水土不服什么的,多注意些!”

    “放心吧,家里人那么多,会照顾妥帖!再说,先不说我们是父母,他可是老爷子的宝贝孙子,谁敢掉以轻心?”

    苏妮拉笑了笑,“也是,这下老爷子得高兴好一段时间了!”

    “今天从早上就不停打电话问他的宝贝孙子到家没,唉~”

    “年纪大了,总会特别想念小辈,我不在国内,难得回去见他一次,他唠叨多了,你们也担待点!”

    “说的什么话,这也我亲爹!不过,从你离开后,他也没少折腾我,但也不敢不担待!”

    “辛苦了,大哥!”

    苏妮拉突然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还好她跑了,否则对酿酒没有半点兴趣的她会被折磨死。

    “哥。”

    “嗯?”

    “对不起……没能照顾好默儿。”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知道你尽力了,除了这个病,他现在一切都那么优秀,都是你的功劳!再说了,要不是你,他的失语症……也许到现在都还不会说话。”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跟我流着一样的血,就跟亲生儿子一般,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好起来。”

    “放心吧,一切都在计划中,明天就安排他到老爷子那去住几天,但这件事别让老爷子知道,他身体不好,受不了。”

    “嗯,知道了。”

第11章 家的感觉

    打开房门,苏默风环视一周,除了更新了家具,其余摆设似乎没什么变化。

    在房里走了一圈,他的物品还在原位,简约的色调,雅致的格局,这种风格是他喜欢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顿时让他有了该有的归属感。

    见他露出满意的神色,古月怜也安心地笑了。

    这时,一男一女提着他的行李走了进来,男的大概二十岁左右,女的小些。

    放下行李,男佣对苏默风说:“大少爷,您的行李是我们给您收拾,还是……”

    “放下吧,一会儿我自己收拾。”

    这时,瞟见男佣脖子上那颗狼牙吊坠,苏默风脱口而出,“方俊?”

    方俊一愣,顿时满眼激动地看着他,“少爷,您还记得我!”

    “嗯。”

    苏默风抱了抱这个小时家里唯一的玩伴,他好像还是那么阳光活力。

    “儿子,这是刚来不久的小优,以后你的房间有她给你打扫,小俊还是和你小时候一样,由他负责你的起居,有什么需要就找他们。”

    “嗯。”

    “肚子饿吧?先下楼吃饭,晚饭已经做好了。”

    苏默风点点头,随古月怜下楼。

    见桌子整齐地摆着各种家常菜,他欣慰一笑,还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铺张浪费,这让他觉得很有家的味道。

    莲姨看着桌上的菜说:“少爷,这每一道菜都是夫人亲自下厨为你做的,包括选材,每一个食材都是夫人精心挑选的,一大早她就忙活了,对少爷可真是用心良苦!”

    “妈,辛苦了。”

    “对于这十年的空缺,妈妈做的这些不算什么?”

    说着,古月怜拉着苏默风入座。

    “快,尝尝妈妈的手艺,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古月怜夹了几样菜放进苏默风碗里,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菜放进嘴里,久违的熟悉味道刺激了他的味觉。

    “好吃。”

    古月怜满足地笑着又往他往里夹菜,“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妈妈天天给你做!”

    “嗯。”

    吃过晚饭,古月怜担心苏默风劳累,便催促他早点休息。

    “妈,我想给姑姑打个电话。”

    “不用啦,你爸爸刚才已经打过了。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打电话和姑姑说,好吗?”

    苏默风点点头,对古月怜道了晚安。

    “晚安。”

    古月怜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个从小就受了不少苦的宝贝儿子终于回到她的身边了,她一定要尽力补偿那些年对他缺失的爱。

    回到房里,苏默风稍稍整理了一下行李,打开抽屉时,看到了那本熟悉的相册。

    他翻开相册看了看,都是些儿时和家人的照片。

    突然,他的视线停在一张照片上。

    只见那张照片上有三个婴儿,他记得这是发小墨慕凡和他的双生妹妹。

    他还记得以前常常听妈妈说,他们三个从出生就睡在一张床上,穿着同一条裤。

    可是,这里除了他们三个三岁前的合照,还有他和凡儿时的合影,就没了他妹妹的影子。

    从他记事起,好像就没再见过她,对她没一点印象。

    看着照片上的墨慕凡,他叹了口气,当初不辞而别,让他气得连电话

    都不再接,一定是对他失望极了吧。

    想到儿时,他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她……

    打开落地窗,他走到阳台上,一阵清风吹来,连风的味道,都那么熟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回了家,怕自己又会开始心痛,他甩甩脑袋,他控制思绪,转身走进浴室。

    也许是因为家的味道,让他有了难得的安全感,今夜,他睡得还算安稳。

    “叩叩……”

    一阵敲门声将苏默风扰醒,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少爷,该起床了!”

    听声音是方俊,苏默风眯着眼,“进来吧。”

    方俊打开门走进来,欢喜地行礼道,“少爷早!”

    昨晚没心思注意太多,此时,苏默风对方俊仔细打量了一番,过去那清瘦的小男孩,现在长的倒是一表人才,还挺结实的。

    方俊是莲姨的儿子,他们家世代都是苏家的管家。

    小时候父母常常不在家,家里唯一陪他玩的只有方俊,他几乎与苏默风形影不离。

    他为人朴实,苏默风小时一直很喜欢他,还特别要求他不需要做任何家务活,只需陪他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就行,还将自己的衣服拿给他穿。

    不过,似乎现在管家的月薪还不错,看他穿得整齐干净,家庭条件一定差不到哪去。

    如今他容貌清秀,皮肤白皙,不知道的人,也许会误认为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吧。

    “少爷?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见苏默风一直看着自己,方俊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事。”

第12章 花田镇

    苏默风起身,走进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他见方俊依旧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

    “不用这么拘谨,就和过去一样吧。”

    方俊顿时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

    “少爷,我还以为你不会像以前那样当我是朋友呢,现在你变了好多。”

    “变了?”

    苏默风打开偌大的衣柜,走了进去,随便挑了件衣服就换。

    “你现在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变得不爱笑了。不过,也许这就是大家所谓成长吧!”

    顿了顿,方俊又说:“不过,你倒是长得越来越帅了,就像现在那些女生说的男神一样。”

    “你也会犯花痴?”

    方俊一愣,忙辩解道:“少爷,我可是纯爷们!”

    苏默风好笑地摇摇头,走出衣柜。

    方俊腼腆地挠挠后脑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少爷,你饿了吧?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该吃点东西了。”

    “太太说你刚下飞机会很累,让我们别打扰你,可依我对你的了解,说不定能睡得三天两夜的,要是饿坏身体可不得了!”

    “少爷,饭菜已经做好了,你快下楼吃饭吧!”

    “嗯。”

    苏默风垂了垂眼帘,心里苦笑了一下。

    不,嗜睡的他那是过去,现在根本不可能了。

    他走出房间,方俊紧跟在身后说:“对了,今天得回酒庄住几日,前几天老爷子就一直打电话念叨,要你一回家就得去看他,今天一大早又打电话催着你过去呢!”

    他迟疑了一会儿,应道,“好。”

    午后

    ,方俊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开着车陪同苏默风一起出发。

    ……

    “唉……”

    见坐在庭院里的古月怜一副忧心忡忡样子,苏允威也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

    “你就别担心了,妮拉都说了,别刻意把他当病人,那样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影响他的病情。”

    “我怎么能不担心,他现在去的可是他出事过的地方,那是他的心病!”

    “咱们不都计划好了吗?可以先试着让他自己去面对,如果真的可以克服心病,那他和卿卿的发展也会更顺利。”

    顿了顿,苏允威又说:“而且医生也说过,心病需心药医,如果他自己都不去面对,尽管用再好的心理疗法都没任何效果。”

    苏允威尽力地解析着问题,试图让古月怜安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多么地多愁善感。

    “可是,万一触景伤情,再刺激到他……”

    “他现在都这个情况了,也只能作死马医了!”

    说到这,古月怜心痛得泪水难忍,靠在苏允威怀里哭了起来。

    苏允威紧抱着她,紧抿着嘴,将痛楚往心里埋。

    ……

    一路上,苏默风发着呆,听着方俊絮絮叨叨地讲述这些年家里发生的趣事,不知不觉到了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镇。

    这是个纯天然的农庄小镇,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充满自然的气息,连建筑物都是以木为主。

    这里空气清新,到处漫延着淡淡的花香、草香、果香、稻香、酒香,被誉为五香镇,因为花田随处可见,也叫做花田镇。

    半路下了车,苏默风望着这充满回忆的大地,一阵清风迎面而来,风轻轻撩

    起他黑色的发丝,闭上双眼,那些欢声笑语回荡在耳边。

    漫步在小道上,张开双手,扬起脸,让风拂过他的脸,穿过他的指尖,像一条冰凉的丝带从他身上滑过。

    他的嘴角不禁向上扬起,这种感觉太美秒,美得让他舍不得睁开眼。

    不知走到了哪,他缓缓睁开双眼。

    顿时,他那丝线缝合破裂的心,猛烈地挣扎了,那些丝线一条接着一条绷开,他的心好痛。

    这个十字路口,即使变了样貌,他也永远都忘不掉,就像雕刻师一刀一刀地刻在他的心上,他想抹都抹不掉。

    突然,他笑了,苦笑着,真可笑……

    他越笑越剧烈,身体都笑得颤抖,却笑不出声。

    他真没用,唯独这件事,他无能为力,无论怎么做,他都无能为力,连想忘记都无能为力!

    他想逃,好想逃,想逃离这个地方。

    他转身就跑,用尽全力地跑!

    风啊,我求你,将我的思绪吹散,将我的记忆带走,如果必须带上身体,我愿意化作风沙,让你将我吹散!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是说下去走走吗?怎么跑得那么急?”

    见苏默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方俊担心地问。

    苏默风摇摇头,上了车说:“没事。”

    见他吃了粒药丸,方俊担心道,“少爷,太太叮嘱我别让你做激烈的运动,你可别再这么跑了……”

    还想说为什么,方俊欲言又止。

    差点忘了先生昨天开会时叮嘱他们的话了,他不能把他当病人看。

    “嗯,开车吧。”

第13章 酒庄

    到了一所庄园大门前,苏默风下车。

    看着那个缠满花藤的雕刻木门、栅栏和别墅,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他侧过身,放眼望去,一片葡萄藤海甚是壮观。

    这时,一个看上去五十出头的中老年男人满脸喜悦地走了过来。

    方俊礼貌地与他招呼,“邱爷爷!好久没见您了!身体还好吗?”

    老邱笑着拍拍方俊的头,“方俊啊,有段时间没见了,又结实了!我啊,身体强壮得很!”

    “邱老叔。”

    苏默风礼貌地喊了声。

    他记得这是他爷爷的臂膀,这个酒庄如今能有驰名中外的成就,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老邱打量着苏默风,突然想起早上老爷子一直念叨着苏默风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子要来看他了,顿时眼神一亮,“这是苏小子吗?”

    听到爷爷儿时给自己取的小名,苏默风不觉尴尬地点了点头。

    “哎呀,小子啊!都长这么大了!我这老眼昏花的,都认不出你来喽!”

    老邱激动地搂着他的肩,拍了几下,又叹道,“倒是长得比你爸爸还要俊啊!”

    苏默风谦虚地低了低头,老邱招呼着将他引进园内。

    “快,老先生等了你一早上了,闲不住,在葡萄园忙活有一会儿了!”

    边走着,老邱忍不住开口道,“最近啊,老爷子自创新酒开封期将至,从世界各地来访的专业人士特别多,老爷子还得亲自接待,忙得是应接不暇!”

    他叹了口气又说:“这些天老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卧床休息。”

    “才好了些,知道你要回来,说什么都要去

    接你!”

    “老爷子虽固执,可这固执不过先生,先生也是担心他的身体,愣是拿你来威胁,才把老爷子给稳住。”

    说着,他又回头看着苏默风说:“他可是忍了两天安稳,你要是再不来,怕是爬也得爬过去找你了,哈哈!”

    听闻爷爷身体抱恙,苏默风不由皱起眉头,加快脚步。

    看着这些葡萄架子,这个时期的葡萄还没长出来,为了能培育出好的果子,必须需细心照料。

    想起那些广受欢迎的美酒,他心里不禁对自己的爷爷敬佩有加。

    走过一排又一排的葡萄架,他的脑子里不觉又泛滥起回忆。

    “给我给我,我要吃……”

    小女孩抬着头,心急地跺着脚,迫不及待地向眼前的小男孩伸手。

    “好啦好啦,别急别急,小声点,不然会被发现的!”

    小男孩正在葡萄架旁踮着脚,伸着小手对着一大串刚成熟的葡萄摘了几颗。

    他又见旁边有一串没有成熟的葡萄,便起了恶搞之心,顺手摘下一颗。

    他转身将熟的葡萄往身上擦几下,递给她说:“真的个小馋猫!”

    她拿起葡萄就往嘴里放,甜得她笑得眼睛都眯得像一对月牙,长长的睫毛让月牙更加明显。

    看着她吃得开心,他又拿起手上没熟的葡萄又往衣服上擦了几下,递到她嘴里。

    她开心地嚼了几下,瞬间,小小的脸蛋几乎拧到了一起,酸得她直缩脖子。

    他看得忍不住大笑,气得她一路追着一番敲打,欢声笑语响彻一片天。

    苏默风笑了,笑得好复杂,是开心,还是难过,他难以分辨。

    不知走到第几排,他看到前方葡萄架下一个年迈且熟悉身影,停下了脚步。

    这个老人,就是苏默风的爷爷苏庆荣。

    “爷爷。”

    苏庆荣迟缓了一刻,转过身,对他打量了一会儿。

    “爷爷,是我。”

    看着他半晌,苏庆荣才反应过来,激动地上前几步,一把抱住苏默风,“哎!我的乖孙!终于来看我了!”

    “爷爷,您身体还好吗?”

    “还行,硬朗着呢!”

    说着,苏庆荣又板着脸怨道,“倒是你,这么多年,也没回来看我这个爷爷一次!”

    苏默风拍着他的背说:“是我不好!这些天,我就好好陪您。”

    苏庆荣随即一脸严肃地抓住他的手说:“你可要说话算话!”

    苏默风哭笑不得,点头答应,“算话。”

    苏庆荣这才放下心,开怀大笑。

    霎时,他又从头发到脚尖仔仔细细地把苏默风打量得彻彻底底。

    看了看一旁的老邱和方俊,不禁感叹道,“哎呀,我这乖孙儿,真的是长大了,长得跟他爸爸真的是极像极像的!”

    迟疑一会儿,他又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比他爸爸更加英俊!“

    转而又看着苏默风说,“不!不不不!!是跟你爷爷我,极像极像的!哈哈……”

    苏庆荣着频频变转,幽默地逗笑了大家。

    老邱忙附和道,“是是是,与您当年的英容俊貌真的是极像极像!”

    这话让苏庆荣笑得更是合不拢嘴,拽着苏默风的手说:“走,爷爷带你尝好东西去!”

第14章 白丁香葡萄酒

    苏默风望着偌大的地下酒窖,排满了数不尽的酒桶,小时候常常溜进来玩,却从没注意过,原来这个地方是如此庞大。

    苏庆荣带他走进储酒室,每个酒架子都摆满了各种不同的葡萄酒。

    小时候经常看着这些酒架子,只觉得这有很多酒瓶子,却不知这是爷爷一生的心血。

    苏庆荣在一个酒架前停下,拿下一瓶葡萄酒说:“这是爷爷的新酒,再过几天就要开封试酒了,爷爷给福利,你第一个品尝!”

    苏默风点点头,他也正好奇这新品会是个什么味道。

    但余光却不经意瞄到一个特别的架子,上面有一个独立的小酒架,放着一瓶葡萄酒。

    注意到苏默风的神情,苏庆荣走近问:“想了解吗?”

    苏默风点头。

    苏庆荣笑了笑,“迟早也是要告诉你的,今天就让你了解了解吧!”

    “这是你出生那年,爷爷亲自给你酿制的白丁香葡萄酒,想法源自你奶奶,她把这瓶酒的名字定为丁香的花语,叫青春欢笑。原本打算作为你的成人礼,在你18岁生日那天开封,可惜她没等到。”

    苏庆荣伤感地叹了口气,又说:“你也去了美国,一待就是10年,现如今你18岁已过,也只能等到你19岁生日再补办成人礼,开封这瓶酒。”

    “爷爷一直担心没有办法在最佳饮用期将这瓶酒送到你手里,还好,你回来了!”

    “这瓶酒可是爷爷这辈子的珍藏之一,当时制作这酒的工艺也是让我费尽心思,因为我必须保证这酒的最佳适饮期要在18年左右,保存

    期间更是得小心翼翼。”

    苏庆荣迈了几步,又停下,“当时为保险起见,爷爷用了两种不同的手法酿制了两瓶,可有一瓶在你7岁那年被你和那小丫头给偷喝了个精光,还醉倒在酒库的角落里,当时爷爷庆幸这酒窖里也只有葡萄酒,要别的酒,非出事儿不可!”

    说到这,苏庆荣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唉~一晃十年了,只可惜了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挺灵气的一孩子,真是造孽啊!”

    说着,苏庆荣转身看向苏默风,拍着他的肩说:“但最值得爷爷庆幸的是,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苏默风垂下眼帘,嘴角泛着苦涩。

    庆幸?值得庆幸吗?该死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倒是这瓶酒的这套工艺还是相当稳妥的……”

    苏庆荣正说着,孰不知苏默风的思绪早已远。

    ……

    “哇!好多瓶子啊!泡泡,这里有好多瓶子!”

    小女孩一见储酒室里酒架上摆满了一瓶又一瓶的葡萄酒,莫名地兴奋起来,第一次见这么多漂亮的瓶子,觉得很新奇。

    小男孩忙一把拽住她,捂上她的嘴,低声说:“嘘!小声点,不然会被发现的!”

    她顿时吓了一跳,呆愣地睁着大眼,眨巴地看着他。

    “不许再吵了,不然就喝不到好喝的饮料了!”

    一听有好吃的,她双眼立即放光,频频点头,他才放心地松开手。

    俩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储酒室,她看着高高的架

    子上那些好看的酒瓶子,眼睛都快看花了。

    他问:“小奶瓶,你想喝哪瓶?”

    她四处张望,目光锁定在她觉得最好看的酒架子上,最显眼的那一瓶酒,开心地跳着指向那瓶葡萄酒说:“泡泡,我想喝那个!”

    他丝毫不犹豫,跑到品酒台旁,搬起一张椅子走到酒架前,轻轻地把椅子放下,踩在上面踮着脚伸手去拿那瓶葡萄酒。

    他把酒递给她说:“要拿好噢!不然就没得喝了!”

    她接过大大的酒瓶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认真地点点头!

    他又爬下椅子,将椅子搬回原位,摆成原来的样子,并顺手拿了个开瓶器。

    “小奶瓶,我们到别的地方去,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他拿过酒瓶子,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见酒窖出口有人来了,小男孩又拉着小女孩转身就绕到另一处,找到了储物间。

    关上门,两人找了一处较隐蔽的角落席地而坐。

    “有人来了,出不去了,咱们就在这喝吧!”

    “嗯!”

    放下酒瓶子,他拿出开瓶器,虽然木塞打开得有些费力气,但看得出手法相当熟练。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从消毒柜里拿出了两个酒杯和一块白色的口布,把酒杯放到地上,用口布包裹瓶身,拿起酒瓶子把酒缓缓倒进杯子里。

    这是瓶白葡萄酒,酒香随着液体流淌散播在空气中,她兴奋地笑道,“哇,好香啊!是丁香花的味道!”

第15章 品酒

    他将酒倒至酒杯的三分之一,他熟练地将口布滑到瓶口把溢出来的葡萄酒擦干,又给另一个杯子倒酒,重复同样的动作。

    她看得异常认真,只觉得他非常厉害!

    把酒放在一旁,他习惯性地拿起酒杯,向着灯光处看着酒杯中晶莹剔透的液体,不禁笑了笑,又轻轻地摇晃酒杯,酒香渐渐散开,将酒杯倾斜45°,把鼻子凑到杯沿,缓缓并深深地嗅着,一副陶醉的样子,突然开心道,“好香啊!这是好酒!”

    说着,他便抿了一口,没有立刻吞下去,而是让酒在口中转了一圈,酸甜中和,柔和顺滑,满意地点着头!

    而她则是一步一步地模仿着他,却心急地将酒吞了下去,但随之而来的是回味无穷的余香,心情不由变得美好起来。

    她开心地傻笑着说:“泡泡,我觉得心情好好哦!”

    说完,她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

    虽然他觉得这样喝酒是一种可耻的浪费,但看到她喝得这么开心,他的心里也非常开心。

    没有顾虑太多,他陪着她大口大口地享受这好喝,又喝得心情愉悦的饮料。

    这欢笑声,多美妙……

    “来,尝尝爷爷的新酒!”不知何时,苏庆荣已将一杯葡萄酒放到苏默风面前。

    苏默风缓了缓,拿起桌上的葡萄酒,依然是那套熟练的动作,看晃嗅抿转咽。

    当他咽下酒后,那种环绕在口中的余香,久久不散,但他的脑子瞬间就像被电击了一样。

    这个味道……

    好熟悉

    ……

    随之而来的愉悦感,让他的心像是被万箭缓慢穿过一般,痛着,却不痛快!

    他的脑子,满脑子,都是她的笑脸和她的欢声笑语。

    他的手掐紧了杯脚,正当他几乎快要掐断杯脚之时,耳边响起了爷爷的声音,“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味道很熟悉?”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望着苏庆荣。

    苏庆荣放下酒杯,踱着步子说:“那天发现你们时,你们两个醉倒在地,按正常情况小孩子的酒量应该是倒头大睡,而你们两个却不同,不停地在傻笑,说着酒话。”

    “我很是奇怪,拿起了你们喝剩的酒,顿时就觉得心口清透清透的,心情非常愉悦。”

    “研究后才发现,这酒能在酒精之前刺激人体神经产生少量的多巴胺,当然,这也不会影响人体健康。”

    “我就想啊,这酒可是一大创新啊,于是我便按照那套工艺再次试了又试,如今终于成功酿出这酒来,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他听着,思绪却早已飞到另一个世界……

    见他满面愁容,苏庆荣知道他回忆起伤心的往事,便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说:“你奶奶曾说过一句话,把过去留在过去,美好留在美好,悲伤留在悲伤,别把一切都带到此刻来,因为你留不住任何回忆,所以更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走,爷爷再带你看看其他的好酒!“

    午后,苏默风陪爷爷吃过午饭,又聊了会儿天。

    正值春暖,气候温和,苏庆荣有了些困意。

    “爷爷,您去睡会儿吧……听邱老叔说,近来您身体不太好,要多休息。”

    “嗯……也好,是有些乏了。”

    苏庆起身,又突然停下,认真地看着苏默风说:“别趁我睡觉就偷偷跑了,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在这儿陪我几天的。”

    “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走!”

    苏庆荣这才放心地迈着步子,缓缓走向房间。

    看着爷爷步履蹒跚的背影,苏默风突然觉得时光真是匆匆,转眼他就长大了,而爷爷却越来越老了。

    待苏庆荣进房后,老邱压低声音对苏默风说:“你别怪老爷子疑神疑鬼的,他是怕你嫌他老了,无聊又无趣,不愿意陪着他。自从老夫人走了,他身边就少了一个能够陪伴他的人,常常一个人看着你们的照片,独自叹气。大家都忙,都说没有空陪他,他愈发觉得孤独了。”

    苏默风低着头,人总是到失去了才觉得过去的陪伴少之又少,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拥有时好好珍惜,好好陪伴。

    见外面天气正好,苏默风便一个人出来走走。

    走在石子小道上,时不时一阵微风吹来,这个地方真好,花草树木众多,空气清新得让人心情舒畅。

    风景这样好,人烟却也不少,每走十几米便见有一屋,虽时有人的谈笑声,家禽的叫唤声,各种鸟叫声此起彼伏,却也不觉得喧嚣。

    苏默风突然停下脚步,眼入眼帘的是那片不远处的七彩花田,这片花田,也曾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苏默风犹豫了,想要迈出步子,又有些却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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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赎蒲公英介绍:
青春定律是疼痛,是友情?爱情?还是身体与心灵的折磨?
若有欺凌缠身,你选择沉默还是反击?
她曾选择用独特的方式与恶势力对抗,后来……
佛系少年遇见怪性少女——佛的反义词是什么?
前期内心n连问:
她的意外怎么这么多?
明明蛮不讲理,还叫什么天使?
所有的意外都不是意外?
自己被欺负一声不吭?
朋友被欺负就恐怖反击?
什么怪脾气?
后期警告:她是我的,请注意你的言行!
在她选择放弃生命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天使的含义。
爱给他的痛,是她一次又一次受到残忍的伤害。
为她反击,发现真相背后隐藏着黑暗报复,从今以后,他将付出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蒲公英,就当是我赎给你的。
是救赎,也是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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