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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吟     绝世豪唐txt下载     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自圆其说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和沈倾从便即离开了金梭岛。

    泛舟洱海之中,沈倾从对卓亦疏说道:“你知道孟家大小姐问了我什么吗?”

    卓亦疏疑道:“问了什么?”

    昨天夜里卓亦疏和白九君喝了一夜的酒,自然不知孟枝与沈倾从说了什么。

    沈倾从笑道:“孟家大小姐问我中原女子是不是三从四德,中原男子是不是只喜欢温婉柔弱的女子。”

    “她是想对白九君投其所好吗?”卓亦疏笑道。

    沈倾从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说的?”卓亦疏又问道。

    沈倾从回道:“我与白九君又不熟悉,怎会知道他的喜好。”

    二人离船上岸,昨日卖他们船的船夫见到两人竟平安归来,也是惊得舌桥不下,卓亦疏有沈倾从陪在身边,自是心情大好,所以又将船还给了那人。

    船夫眼见船又回到了自己手中,这一来一去自己白白赚了一大锭银子,当下狠狠地掐了自己,却是疼的龇牙咧嘴,这才知道果然不是梦中。

    卓亦疏见此哈哈大笑,沈倾从也是忍俊不禁。

    眼见如此,船夫却是感到有些难为情,便即尴尬笑道:“我这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

    卓亦疏听后笑声更甚,只觉得这人有一说一,这种品质倒也颇为难得,便又赏给他一锭银子。

    然后卓亦疏与沈倾从携手离去。

    两人往圣应峰而回,行出十余里后,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疾马快蹄声,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人纵马而来,直奔冲撞。

    那人转眼已至,却见卓亦疏和沈倾从竟然不躲,当下怒喝道:“滚开。”

    同时马鞭挥来,直奔二人而来。

    卓亦疏眉头一皱,当即纵身而起,那人眼见卓亦疏施展轻功跃至空中,当下也是一惊,卓亦疏转眼即至,伸手搭在这人肩头,在他的惊慌喊叫之中手中发力,便在疾行的快马之上将他提了起来,也不见卓亦疏如何用力,就又将这人扔到地上,只听得‘扑通’一声,只把这人摔得头晕眼花,感觉一摔之下,全身骨架都要散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那匹骏马竟然不及反应,又跑出一阵方才觉得背上无人,骏马欲停,但因惯性又奔向前方丈余方才停了下来。

    适才骑马的人被摔的鼻青脸肿,半天站不起身来,也不知是何人对自己下的手,但卓亦疏却认得这人,当即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哀牢山的匪首。”

    沈倾从知道哀牢山十八寨的事,此时一听这话便即来了兴趣,开口问道:“这人是谁?”

    “石门寨寨主常康。”卓亦疏说道:“当时就是他劫走了百里绮文。”

    常康被摔在地上,缓了许久方才有了意识,便即开口怒喝道:“是谁敢管哀牢山十八寨的事。”

    卓亦疏冷笑道:“现在还有哀牢山十八寨吗?”

    那日阁罗凤率兵围剿乔顶山,哀牢山十八寨与南诏官军恶斗,自然占不到丝毫便宜,十八寨之数必然已经不全,只是不知道还剩下几个。

    听得卓亦疏所言,常康只觉得耳熟,便即勉强起身,回头一看,却见卓亦疏站在这里,当即吓得两腿一软,险些又倒在地上。

    “常寨主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卓亦疏轻笑问道。

    常康曾亲眼见过卓亦疏出手,当真是狠辣无比,而且武功高强,自己绝非对手,今天落到他手里恐是凶多吉少,念及于此,心中不免惊颤,听得卓亦疏问话,自是不敢不答,便即跪倒地上不住磕头,同时说道:“马上颠簸,没能看清是卓公子在此,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卓亦疏上前说道:“我是问你要去哪里?”

    卓亦疏说这话时满脸轻笑,本只是轻浮之相,但在常康看在眼里却无异于催命阎罗,当下也不敢隐瞒,便即说道:“我是去赤文岛找上主。”

    “于诚节在赤文岛?”卓亦疏疑道。

    沈倾从说道:“赤文岛属于河蛮赵家。”

    如此一说自是非常明了,河蛮赵家敢将于诚节留在赤文岛上,此举自是要反阁罗凤。

    卓亦疏上前一步,对常康轻笑道:“河蛮赵家把于诚节留在赤文岛上,就不怕阁罗凤怪罪吗?”

    这其中缘由关系重大,常康本是不敢与外人言说,但见卓亦疏满目轻佻,知他在杀人时就是这般表情,当即吓得亡魂皆冒,再也顾不上别的,赶忙开口回道:“河蛮赵家已与上主歃血为盟,将来上主登上王位,就会让赵家为河蛮之首,并将太和城还给河蛮。”

    太和城就是当今南诏的都城,南诏皇宫就在太和城内,卓亦疏也曾去过。

    一旁的沈倾从说道:“太和城本是属于河蛮,后来阁罗凤引兵伐之,河蛮不敌,只得让出太和城。”

    实际上赤文岛也是阁罗凤用来安抚河蛮所以封赐的,但这是南诏秘闻,所以卓亦疏和沈倾从就不知晓了。

    沈倾从又道:“我见你是从圣应峰方向来的,你去做什么了?”

    听得这话,常康神色一变,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卓亦疏神色一寒,抬手一剑斩断他两根手指,登时血流如注,程康哀嚎一声,登时疼的晕了过去。

    卓亦疏轻笑一声,上前点了他的穴道,常康吃痛,又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这一昏一醒之间已是将常康的胆气全部耗尽,此时急忙说道:“卓公子手下留情,我说,我全说。”

    卓亦疏轻笑不语,冷冷的看着常康。

    常康忍着剧痛说道:“上主派人去拉拢孔雀连城,但却被拒绝,后又定下妙计,要陷害孔雀连城。”

    常康说的简明扼要,只想尽快说完方能逃离魔爪,可卓亦疏听得不明不白,便即问道:“于诚节拉拢孔雀连城?”

    常康答道:“阁罗凤想要把孔雀连城当成是刺客交给吐蕃人,此举必会让孔雀连城寒心,上主便想藉此机会将孔雀连城拉拢过来,可却被苦参和尚拒绝。”常康害怕卓亦疏听不明白迁怒自己,所以赶忙又补充道:“苦参和尚是聂天成的亲生儿子,原名聂召,他母亲早年间得了重病,病发时却正赶上别的地方闹瘟疫,聂天成便赶去瘟疫之地施医救人,自是解了瘟疫之灾,但他赶回孔雀连城时,妻子早已重病不治而死去多时了,聂召见自己父亲本有能力救母亲但却并未施手,所以心中怨恨,又因其母信奉佛祖,所以聂召便即出家为僧,法号苦参,其母葬于佛顶峰,聂召每年都会在其母忌日之时回到苍山祭奠,其余时候都是游历各处,并不在南诏境内,上主以其母亲的陵墓做威胁,聂召只得到佛顶峰相见。”

    卓亦疏听后眉头一皱,怒道:“用死去的亲人做威胁,这个上主当真是猪狗不如。”

    沈倾从也是眉头紧皱,开口说道:“这个上主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卓亦疏又想到此前见到于诚节时就曾听他信心满满的说过孔雀连城很快就会站在他这边了,如今看来他早有此意。

    常康忙道:“是是是,公子教训的是。”

    卓亦疏又喝问道:“于诚节又是如何设计孔雀连城的?”

    常康不敢有丝毫拖沓,听得卓亦疏发问后赶忙说道:“上主知道我们曾将百里绮文劫到手中,后来仔细查探以后方知百里绮文是聂天成的师侄女。”

    百里绮文之名还是卓亦疏说给哀牢山群匪的,却不想于诚节得知以后竟还查探了她的身份。

    只听常康续道:“上主也知道白九君去乌蛮孟家的事,所以上主与百里绮文做了交易,百里绮文以聂天成师侄女的身份杀了吐蕃赞普,并说是阁罗凤指使的,如此引起南诏和吐蕃的战争,从而实现上主的计划。”

    百里绮文毕竟年幼,她兀自担心师兄白九君的安危,此前又听云潇湘说过乌蛮孟家的厉害,更曾明言相告白九君定会有去无回,所以百里绮文越发担心,这时上主找到了她,并承诺去乌蛮孟家救出白九君,百里绮文听后自是喜出望外,对上主的要求也是全都应允。

    卓亦疏皱着眉头又问道:“于诚节既然想拉拢孔雀连城,又为何要陷害孔雀连城?”

    常康答道:“自是因为拉拢不成,而且孔雀连城医术精湛,赤德祖赞虽身受重伤,却被聂天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上主曾言‘既然孔雀连城不肯为我所用,那就将其一举屠灭,总不能咱们杀一个他们救一个’。”

    “孔雀连城既然全力施救,又怎会是刺杀吐蕃赞普的凶手,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吗?”卓亦疏说道:“这话说出去恐怕无人会信吧。”

    常康听后却是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奉命行事,要去赤文岛向上主回禀事情进展。”

    眼见常康满脸惊恐,自是不敢诓骗,已然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尽数相告,卓亦疏轻笑一声,又对他说道:“滚。”

    短短一个字虽然不好听,但常康听后却如蒙大赦,赶忙奔走逃命。

    待常康走远以后,沈倾从开口道:“你还记得冉姐姐曾说的话吗?”

    卓亦疏疑道:“什么话?”

    “冉姐姐说吐蕃赞普身边有一个重臣也要杀他。”沈倾从说道:“所以只要赤德祖赞死在孔雀连城之中,这个重臣就会自圆其说,将刺杀之事尽数推给阁罗凤和孔雀连城,至于孔雀连城曾全力施救吐蕃赞普之事也会被人为抹杀。”

    卓亦疏颖悟绝伦,听得此话当即恍然,开口道:“吐蕃中有人觊觎皇位,于诚节也窥伺南诏王位,所以这双方只在乎结果,只要能使南诏和吐蕃开战即可,其中过程自是可以自说自话。”

    沈倾从点了点头。

    卓亦疏暗道一声果然好算计,思忖一阵后说道:“咱们得赶紧去圣应峰,要是百里绮文刺杀得手,难免不会连累到云潇湘他们。”

    吐蕃赞普若在圣应峰遇袭身亡,那圣应峰上的所有人都难逃干系。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红衣僧人

    卓亦疏和沈倾从往圣应峰赶去,两人行出数里,此时前方不远就是荡山寺,这时忽见有人奔来,两人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庄修平。

    庄修平向卓亦疏和沈倾从躬身行礼,然后说道:“公子,圣应峰出了变故,我们几个逃了出来。”

    卓亦疏说道:“百里绮文杀了赤德祖赞?”

    庄修平闻言一愣,旋即说道:“公子知道这事?”

    卓亦疏不答反问:“咱们的人都在哪?”

    “就在荡山寺中。”庄修平将卓亦疏和沈倾从引至寺中,果见云潇湘等人都在这里,而百里绮文和辛夷也都在这。

    金宵宗的几人见到卓亦疏后纷纷起身行礼,云潇湘却是在一旁神色不善的说道:“百里绮文实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咱们干脆杀了她吧。”

    众人被南诏官军追杀,不得不一路逃下山来,因为知道卓亦疏和沈倾从就在洱海,所以便向洱海而来,路过荡山寺时停下歇脚,庄修平负责警戒,正好见到卓亦疏和沈倾从赶来。

    卓亦疏回头看向百里绮文,轻笑道:“这是你第二次惹了大祸。”

    百里绮文也有些心有余悸,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便即语气慌乱的说道:“那、那人说会接我去找师兄。”

    “于诚节。”卓亦疏说道。

    “是。”百里绮文说道:“那人就是叫这个名字。”

    云潇湘冷哼道:“那他有没有来接你。”

    百里绮文低下头,她按照于诚节所交代的突发暗器打中了吐蕃赞普,然后以聂天成师侄女的身份表示此乃南诏王阁罗凤所指示的,如此一来,吐蕃一方自然大怒,阁罗凤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随后赶忙下令捉拿孔雀连城的人以及百里绮文,想要以此先安抚住吐蕃人。

    冉吟怀上前说道:“南诏人把我们也算作是捉拿的对象,混乱之中是高险峰手疾带走了百里绮文,云夫人救了辛夷姑娘,但其他人都被南诏官军捉住了。”

    辛夷突遭巨变,自是有些承受不住,此时便即自语道:“也不知师父他们怎样了?”

    卓亦疏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头对高险峰说道:“你把百里绮文送到洱海金梭岛上,把她交给白九君。”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百里绮文忙道:“我师兄在那里?”

    云潇湘冷哼一声,百里绮文立刻吓得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一句,此前云潇湘恼怒她惹下祸端,害的自己一行人折腾了这么久,所以早就给她下了毒蛊以作惩戒,虽然没有要了百里绮文的性命,却也把她折磨的痛不欲生,云潇湘的毒蛊比百里绮文的顽疾痛苦百倍。

    高险峰得了卓亦疏的命令,便即将百里绮文带走,百里绮文自是乐得如此,既能逃出了云潇湘的毒爪,还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师兄白九君。

    待高险峰离去以后,卓亦疏又是问道:“赤德祖赞身边既有凤栖梧这样的高手,又怎么会被百里绮文暗杀得手。”

    百里绮文只是幼童,她的优势只是机括暗器的出其不意,但这种暗器在凤栖梧这样的高手面前不值一提,所以卓亦疏才会疑惑。

    冉吟怀回道:“赤德祖赞身边的大臣朗梅色与凤栖梧不和,屡屡为难,赤德祖赞又在重伤之中无暇顾及此事,凤栖梧自觉受了怠慢,所以负气而去。”

    沈倾从说道:“我与凤栖梧虽然只见过几面,却能看出这人性情高傲,自是受不得半点委屈。”

    凤栖梧之名就是取自‘凤栖梧桐’之意,此人以凤自居,只饮名泉之水,走路时有轿子代步,只穿绫罗锦衫,素喜整洁。

    卓亦疏轻笑一声,也不说话。

    沈倾从走到辛夷身旁,轻声说道:“辛夷姐姐,你没事吧?”

    辛夷双眼噙泪,满脸担忧之色,听得沈倾从之言后开口说道:“师父他们肯定是被押往了太和城,只怕凶多吉少。”

    阁罗凤本就意欲将孔雀连城当成替罪羊交给吐蕃,如今又有除了百里绮文之事,孔雀连城更是凶多吉少。

    一旁的卓亦疏说道:“姑娘尽可放心,孔雀连城既然治好了倾从的毒伤,那我自不会见死不救。”

    辛夷本是不想让卓亦疏等人涉险,所以并未出言恳求,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终是心中一喜,赶忙道:“卓公子愿意施以援手,小女子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此去太过凶险,万望公子当心。”

    卓亦疏笑道:“姑娘不必担心。”

    庄修平说道:“咱们救了聂城主后需得有个去处。”

    众人对聂天成的为人无不十分敬佩,自然愿意为他冒险。

    辛夷说道:“就到这荡山寺来吧,这里的住持是我师父的多年好友。”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正好。”

    一行人出了荡山寺,直奔太和城而去。

    众人本以为聂天成早已被押至太和城,哪知却并非如此,众人赶到太和城时,押解孔雀连城的队伍也刚刚进城。

    原来是因为孔雀连城在苍山十九峰行医多年,很多南诏百姓都受过孔雀连城的恩惠,是以孔雀连城在南诏中享有极高的声誉,此时眼见官军押解孔雀连城的人,沿途百姓竟然不允,纷纷拦在前面,致使押解的队伍行驶缓慢,生生拖到现在方才到了太和城。

    得知此中缘由后,却听冉吟怀笑道:“这倒是人心所向。”

    即便到了这太和城中,百姓也是将囚车围的水泄不通,眼见群情激愤,官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见于此,卓亦疏便即说道:“眼下正是机会,咱们动手,救了人以后去荡山寺汇合。”

    沈倾从又道:“大家一定绕远回去,免得被人跟踪暴露行迹。”

    众人齐声应是,卓亦疏率先冲出。

    庄修平数箭齐发,射中多名押解官军,却是对百姓分毫不伤。

    与此同时,卓亦疏冲至囚车前,挺剑打退数人。

    眼见于此,此地登时大乱,百姓惊慌叫嚷、乱作一团,官军仓促应战,但周围人声鼎沸、川流不息,不但成不了反击阵型,甚至连指挥官的声音都被淹没。

    卓亦疏来到聂天成的囚车前,见他坐在囚车中,聂天成本是低着头,听得打斗声后抬头一看,却见卓亦疏已至眼前,又见卓亦疏抬手挥剑,自是要将自己救出,聂天成却赶忙出言阻道:“公子且慢?”

    卓亦疏疑道:“聂城主何意?”

    “公子前来相救,老朽感激不尽。”聂天成也知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所以赶紧又说道:“我不能随公子同去,如今赞普重伤,吐蕃必会大兵压境,若是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两国战事必起,不知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卓亦疏听后更加疑惑,先是转身打退数名南诏官军,然后又道:“这和我救你有什么关系?”

    聂天成忙道:“如今王上要把这罪名算在孔雀连城的头上,我若随公子走了,又有谁能来担这罪名呢?”

    “可这罪名本就不是你的。”卓亦疏说道。

    聂天成却道:“我自愿担这冤名,若是亡我一人性命可以让两国免遭战火,那我自是死得其所,我孔雀连城在南诏安身立命,多得这天南之地的恩惠,如今南诏遭劫,我自是不能一走了之,况且此事确是因百里绮文而起,她是我师兄的女儿,后辈铸下大错,由我这做师叔的来承担,也是理应如此。”

    听得此话,聂天成竟是要担下刺杀吐蕃赞普的冤名,甘心让阁罗凤将自己交给吐蕃人。

    又有数名官兵攻向卓亦疏,皆被他长剑震退。

    聂天成又道:“还请公子救走我的徒弟们,他们年龄还小,不该死在这里,有我一人担罪足以。”

    卓亦疏长叹一声,知道就算强行带走聂天成也是无用,他意已绝,别人恐不能改变。

    这时又听的混乱四起,聂天成惊道:“红衣僧人来了,公子小心。”

    卓亦疏回头看去,只见十余名红衣僧人闯进混乱之中,这些人手持托钵,以此为武器,各个武功高强,竟将金宵宗众人尽数挡住。

    聂天成说道:“这些人都是王上的侍卫,虽是佛门弟子,但武功高强,看来王上的精兵已然不远。”

    南诏崇佛,境内寺庙众多,和尚僧人比比皆是,尤以红衣僧人名声最大,乃是王室佛门,南诏百姓无人不知。

    卓亦疏见聂天成留意已决,当下向他施了一礼,然后转身而去。

    聂天成欣慰笑道:“多谢卓公子。”

    卓亦疏冲向两名红衣僧衣,那两人本在围攻冉吟怀,卓亦疏长剑惊出打退两僧,两僧见卓亦疏武功厉害,当即掷出手中托钵,卓亦疏见此挺剑相迎,那飞钵竟威力奇大,卓亦疏纵剑而攻竟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两僧一击之后收回飞钵,也是大惊失色,都没想到卓亦疏竟然如此厉害,飞钵丝毫不能奈何他。

    而在远处,乌宏也被红衣僧人围攻,他手持独脚铜人鏖战众僧,却不想竟占不到便宜,飞钵疾来,乌宏挥动铜人抵挡,但却双拳难敌四手,仍是被飞钵打中,这一下伤筋动骨,疼得他龇牙咧嘴。

    被救出来的苦参和尚也在力抗官军,此时见得红衣僧人后便即向众人说道:“这是飞钵术,着实厉害,大家小心。”

    青琅轩、杜仲、商陆、南星等人先后得救,一起对抗官军和红衣僧人,众人联手实力大增,又救了数名孔雀连城的弟子。

    另一边云潇湘被围攻之中越发恼怒,抬手一掌打在飞钵之上,飞钵旋即回到红衣僧人手中,这僧人本想再攻,但却气息一阻,旋即倒地而亡。

    原来是云潇湘以‘潇湘毒掌’将剧毒印在了飞钵之上,那红衣僧人不知厉害贸然徒手去接,云潇湘的剧毒何等霸道,那名红衣僧人自然中毒而亡。

    卓亦疏挡住数名红衣僧,沈倾从在混战之中跃至他身旁,并说道:“不能久留。”

    卓亦疏点了点头,对金宵宗和孔雀连城众人说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众人闻言便即明了,纷纷纵身离去。

    卓亦疏抵挡数招,见众人皆已退走,便即施展疾踪步而去,红衣僧人和官军还想再追,却被庄修平飞箭挡退,又伤了数人。

    此地百姓一拥而上,挡的官军寸步难行,红衣僧人纷纷施展轻功追出,却被卓亦疏和沈倾从一阵杀回,又有庄修平的飞箭和云潇湘的毒术,红衣僧人终是不敢贸然再追。

    待官军冲散人群时,卓亦疏等人早已不知去向。

第一百八十三章 败露

    众人先后来到荡山寺,待卓亦疏和沈倾从来时已见庄修平和骆达早已回来了,随后是苦参和尚、青琅轩两人到了寺中,然后乌宏与商陆、南星二人一起回来,又过了一会冉吟怀回来了,反倒是云潇湘回来的最晚,还把杜仲也带回来了。

    杜仲浑身是血,显然受伤不轻,辛夷查看之后说道:“这是被重器砸伤的,他与人动手了。”

    云潇湘不以为意的说道:“与一个红衣和尚动手了,那个和尚还挺厉害的,我费了不少劲才把他毒死。”

    殊不知云潇湘毒死的乃是红衣僧人的掌教,云潇湘毒术厉害,红衣僧掌教以飞钵对之,云潇湘一开始也无可奈何,后来云潇湘恼怒之下毒杀了数名红衣僧人,红衣僧掌教忌惮她滥杀无辜,所以想与她罢手停战,但云潇湘眼见自己得了优势自然不肯轻易罢休,便即继续出手咄咄逼人,仰仗毒术厉害终是毒杀了红衣僧掌教。

    这其中过程云潇湘并未说出口,众人也就无法得知。

    辛夷见众人都回来了,却唯独不见聂天成,便即开口问道:“师父呢?”

    卓亦疏说道:“聂城主不愿随我回来,他自愿担下罪责。”

    当下便将聂天成的话尽数说与孔雀连城诸人,苦参和尚脸色阴沉,适才在太和城时,苦参和尚也曾去救聂天成,但聂天成对他的说法与卓亦疏所说的一样,不愿被搭救,而是甘心被阁罗凤交给吐蕃人,苦参和尚又气又怒,但却无可奈何,眼见红衣僧人赶到,只得先行退走然后再想对策,只是现在苦参和尚冥思苦想,却还是毫无头绪,聂天成一心要担下罪责,如此虽是大义,但苦参和尚作为人子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去送死。

    要说苦参和尚与聂天成之间也有隔阂,自是为了聂天成之妻、苦参和尚之母的缘故,这些年来苦参和尚到处游荡,在酒肉和佛法中寻找自在,不但毫无所获,反倒成了个酒肉和尚,只有每年母亲忌日的这几天才会回到南诏,一般也只是在佛顶峰待上数日,从不会主动去见聂天成,这次是他听闻聂天成被人偷袭重伤,心中担忧父亲安危这才赶到了圣应峰,否则的话苦参和尚祭拜完母亲后自会飘然而去。

    青琅轩等人听得师父所言后也是无比担忧,纷纷思忖对策,可却始终无计可施,这次的事情牵扯太广,甚至已不是南诏王能左右的。

    第二天时,荡山寺住持带来消息,虽然南诏王阁罗凤已经把聂天成交给了吐蕃人,但是吐蕃一方并没有善罢甘休,如今吐蕃大军已然在边境集结,虽是都会挥军攻入南诏。

    听得此话,苦参和尚皱眉紧皱,沉声说道:“看来聂城主的甘愿赴死并没有奏效,吐蕃已然要对南诏用兵。”

    商陆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就该把师父救出来啊。”

    南星也道:“不错,总不能让师父死的轻于鸿毛。”

    青琅轩接道:“正该如此,咱们做徒弟的,自是应为师父赴汤蹈火。”

    乌宏也道:“聂城主舍生取义,我辈中人自是敬重,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聂城主死的不明不白,乌宏愿与诸位一起去救聂城主。”说到这时又转头向卓亦疏道:“公子你说呢?”

    卓亦疏轻笑道:“聂城主视死如归,我自是钦佩,现下吐蕃大军压境,自是不能让聂城主白白丢了性命,自是要去营救。”

    听得此话,孔雀连城诸人皆是一喜,心中暗:有卓公子率其部众相助,自是事半功倍。

    现如今聂天成身陷吐蕃大军之中,要想救他自是不易,需得定下详细周密的计策。

    正在众人商讨之时,荡山寺住持忽然来了,并向卓亦疏说道:“卓公子,寺外有人求见。”

    卓亦疏疑道:“是谁?”

    住持看了看众人,然后方才说道:“杨茂大人。”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沈倾从走到卓亦疏身边说道:“杨茂是南诏重臣,他来这里难免不是奉了阁罗凤之命。”

    卓亦疏回道:“无妨,就算是杨茂引兵来围杀咱们那又如何?就凭区区南诏国的官军还妄想留得住咱们吗?”

    一语言毕,卓亦疏迈步欲走,又见沈倾从满脸担忧之色,知她是在担心自己,卓亦疏不禁心头一暖,便即牵住她的玉手,笑道:“夫人若是担心我,随我一起去就是了。”

    沈倾从俏脸一红,但卓亦疏所说正合自己心意,陪在他身边自然好过留在这里担心,念及于此,便即任他牵手,随他一起而去。

    两人来到殿前,只见杨茂等在这里,周围即没官军也无护卫,甚至连一个随从都没有。

    卓亦疏笑道:“杨大人怎么找到这来了。”

    “是高险峰对我说的。”杨茂答道。

    一听这话,卓亦疏便即眉头一皱,旋即问道:“高险峰现在何处?”

    “受了些轻伤,不碍事的。”杨茂又道:“我让住持给咱们沏了茶,还请两位到屋中详谈吧。”

    杨茂到了荡山寺中倒不见外,想是他位高权重,平日里总在发号施令,此时到了荡山寺中就开始使唤寺中僧人。

    三人进到屋中,分别落座,此时杨茂却是没有托大,与卓亦疏和沈倾从同坐桌前,并没有高高在上。

    杨茂喝了口茶,然后说道:“高险峰奉了公子之命前往金梭岛去找白九君,却不想白九君去了赤文岛,高险峰为了完成卓公子的交代,所以也去了赤文岛,却不想赤文岛上满是高手戒备,高险峰贸然上岛是以被围攻,高险峰仰仗轻功逃出岛来,但对方紧追不舍,幸好我杨家的人赶到了,这才救了高险峰一命。”

    卓亦疏听后眉头微皱,一旁的沈倾从却是开口接道:“我和亦疏也曾去过洱海观景,听那里的渔民说,洱海三岛分属‘白蛮段家’、‘乌蛮孟家’以及‘河蛮赵家’,却不知杨家的人为何到了洱海上?”沈倾从笑道:“总不会是洱海观景了吧。”

    杨茂听后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又喝了口茶方才继续说道:“老夫痛失爱子,哪还有闲心去洱海观景。”

    一听这话,卓亦疏心中猛然惊醒,回头向沈倾从看了一眼,发现她也想到了。

    果然,只听杨茂续道:“白九君杀了我的儿子杨才,我是派人去取他性命的,中原有句话说杀人偿命,卓公子,你说是不是?”

    听得杨茂之前的话便已猜到杨才就是他的儿子,此时听得这话便也没有意外,卓亦疏便道:“不错,这话在理。”

    杨茂听后微微一笑,又道:“我救下高险峰后便即上岛,却发现白九君已然逃走了,河蛮赵家中也有高手,但却留不住白九君,反倒是把乌蛮孟家的孟枝捉住了,还要对她杀人灭口,这个孟枝好歹是我的儿媳妇,虽然我儿命薄,但我这个做公公的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便将孟枝救离了赤文岛,后来我才知道正是孟枝执意要带白九君去赤文岛游玩,方才陷入河蛮的重围之中。”

    听得此话,卓亦疏和沈倾从皆是心中暗道:看这样子,杨茂应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孟枝爱慕白九君的事也不是秘密了。

    杨茂对此却是只字不提,而是又道:“不过也幸亏孟枝将白九君带上了赤文岛,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到赤文岛上去,也就不会发现河蛮的秘密。”

    卓亦疏暗道:所谓河蛮的秘密自然就是河蛮勾结于诚节意欲反叛阁罗凤之事。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卓亦疏却一言不发。

    “河蛮勾结于诚节意欲造反。”杨茂说道:“我将此事禀于王上,王上大喜,便与吐蕃谈判,吐蕃给了我们七天的时间,七日内擒到于诚节,就可免去此次之战。”

    杨茂虽然痛失爱子,但阴差阳错之中却是立下奇功,他撞破了于诚节与河蛮的阴谋,使得南诏免去大难,日后加官进爵自是不在话下。

    沈倾从说道:“如此说来确是要恭喜杨大人了,只是不知杨大人前来找亦疏所为何事?”

    杨茂说道:“我是奉王上之命前来,想让卓公子保护孔雀连城的人。”

    卓亦疏疑道:“如此我却是不懂了,南诏王若是在乎孔雀连城的安危,大可以赦免他们,何必对我相求。”

    杨茂却道:“赵家诡计败露,已是要破釜沉舟,他们集结兵马意欲背水一战,王上正在调兵遣将,只要将河蛮赵家一举拿下,自能还孔雀连城一个清白。”

    听得此话,卓亦疏却是轻佻笑道:“若是南诏王擒不住河蛮赵家,那就依然要用孔雀连城当替罪羊,所以在事情有定数之前,这群羊儿可不能跑了。”

    杨茂听后坦然说道:“不错,但这事不能调集官军来,那样会让孔雀连城的人心生戒备,日后恐与王上心生隔阂。”

    “南诏的事,我一个大唐人不想管。”卓亦疏直接回绝,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可杨茂却道:“公子难道忘了高险峰还在我手里。”

    此话一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卓亦疏听后神色一寒,已然动了杀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独闯

    杨茂兀自离去,卓亦疏冷眼看他出了荡山寺,一旁的沈倾从说道:“现在要是杀了杨茂,肯定会威胁到高险峰的安危,若不是高险峰在他手里,杨茂也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出现在你面前。”

    沈倾从知道卓亦疏的性格,必然不会受人威胁,但若是贸然杀了杨茂,高险峰也必死无疑,所以只得劝住卓亦疏稍安勿躁,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两人旋即回到殿中与众人汇合,却见冉吟怀从寺外而来,见到卓亦疏后便即说道:“杨茂带了不少官军来,都在荡山寺外守着,刚才杨茂离开以后就带着一众官军去往洱海了。”

    冉吟怀猜到杨茂必是来者不善,所以不待卓亦疏下令便即出门查探,这才看清杨茂的底细,果然并非一人独来。

    沈倾从说道:“应是杨茂带人去了赤文岛围剿河蛮赵家。”

    卓亦疏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殿中。

    众人见他回来,苦参和尚上前问道:“杨茂说了什么?”

    卓亦疏回道:“他让我看守诸位。”

    孔雀连城的几人听了这话后脸色一变,苦参和尚又道:“杨茂是什么意思?”

    沈倾从便将刚才与杨茂的谈话尽数说出,众人这才知道其中缘由。

    青琅轩却道:“河蛮赵家实力强横,在河蛮中地位尊崇,王上还将赤文岛赐予赵家,赵家又为何要联合于诚节造反?”

    辛夷说道:“河蛮之中并非赵家独大,如今河蛮之首乃是郑家,而赵家与郑家从来都是势同水火,向来多有争斗,赵家始终略逊一筹,前些年赵家为了挽回颓势,还欲将家中的小女儿送到王宫中为妃,却被郑家所阻,如此也是因为郑家在打压赵家的势力。”

    苦参和尚也说道:“这些年来赵家一直被郑家压制,也难怪赵家想要铤而走险,若是于诚节坐上了南诏王位,赵家定能反败为胜,到时候再把太和城还给河蛮,赵家在河蛮中的威望必定无人能及,可为河蛮之首。”

    太和城本是前任南诏王皮逻阁从河蛮手中夺来的,若是河蛮再从其子阁罗凤手中夺回去,却也是天道循环。

    卓亦疏对南诏之事不感兴趣,他只想救回高险峰,此时便即说道:“诸位在这里安心等待吧,我要去把高险峰带回来。”

    庄修平等人与高险峰情同手足,得知高险峰身陷敌手皆是无比担心,早就想要去救他了,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众人自是齐声应是。

    孔雀连城的人感激卓亦疏搭救之恩,此时也想出手相助,众人以苦参和尚为首,便纷纷将目光看向苦参和尚,苦参和尚自然懂得众人之意,此时正欲开口,却忽见一人奔进殿来。

    众人看去,却见来者正是高险峰,他身边还带着百里绮文。

    乌宏见此自是大喜,上前说道:“高险峰,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高险峰见乌宏受了伤,便即问道:“你这是被谁打伤了?”

    乌宏的伤是在太和城所受,此时他便说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倒是你怎么从杨茂的手里逃出来的?公子正要带我们去救你呢。”

    高险峰向卓亦疏行礼参拜,开口道:“有劳公子费心了。”

    卓亦疏轻笑一声,然后道:“高险峰果然有些本事,看来杨茂留不住你。”

    高险峰站起身笑道:“公子谬赞了,这次我能脱险并非是我一人之功,乃是白九君舍命相救。”

    众人闻言皆感出乎意料,卓亦疏便即说道:“说来听听。”

    高险峰应了声‘是’,然后说道:“我奉公子之名将百里绮文带往金梭岛,但我二人上了岛后却被告知白九君不在金梭岛,而是与乌蛮大小姐去了赤文岛游玩,当时金梭岛上只有乌蛮孟家的一些家丁在那里看守。”

    这些众人已然知晓,便又听高险峰续道:“然后我就带着百里绮文去了赤文岛,却不想岛上布有极强的警戒,我二人上岛后便被围攻,我带着百里绮文逃出赤文岛,岛上的人紧追不舍,幸而遇见了杨茂,他将我二人搭救出来,那时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心中对他甚是感激,哪知上岸后才发现他早已吩咐手下将我们软禁起来,但杨茂自己去了哪里却不知道。”

    卓亦疏暗道:想必这个时候杨茂是为了追杀白九君才去的赤文岛,恰好遇见高险峰后将他救下,自己又继续率人往赤文岛而去,如此方才发现了河蛮赵家与于诚节勾结造反之事。

    “我被南诏官军看守,幸好他们稍有松懈,我便看准机会先将百里绮文放走了。”高险峰是忠义之辈,他即奉了卓亦疏之命护送百里绮文,在见到白九君之前就断然不会让百里绮文出现丝毫意外,所以在身陷敌营时便用尽办法先将百里绮文护住,反倒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但此时眼见高险峰和百里绮文同时而来,众人心中自是疑惑,只听百里绮文说道:“我逃出来以后也不知该去何处,就只顾着亡命飞逃,后来才知道我慌乱之中是沿着洱海奔逃,也幸亏如此,正好遇见了我师兄白九君,我师兄在赤文岛逃出来以后就立刻来到洱海边潜身隐藏,却正好遇见了我,然后我师兄得知是高险峰救了我,就去将高险峰也救了出来。”

    卓亦疏问道:“那白九君现在去哪了?”

    听得这话,便是高险峰开口回道:“此前杨茂救我时曾问我公子在哪里,那时我对他心生感激所以没有防备,告诉他公子就在荡山寺,哪知后来上岸后杨茂将我软禁,我便知此人绝非善类,想着他已知道公子的所在,只怕他会来对公子不利,是以我脱险以后赶忙向荡山寺而来,白九君本是与我一起,可在来的路上偶遇哀牢山十八寨中的常康等人急匆匆的赶路,白九君得知是他们劫持了百里绮文,心中恼怒便即痛下杀手,常康为求活命说出了动向,原来哀牢山十八寨是奉于诚节之命赶往南诏边境,要在吐蕃赞普回到吐蕃大军前杀了他,而且于诚节为了万无一失所以派了三批人前去行刺,常康是第二批,前一批人去的更早。”

    “赤德祖赞没在吐蕃军中?”卓亦疏疑道:“可据我所知,聂城主已经被阁罗凤交给吐蕃人了,聂城主都已经到了吐蕃军中,为何身为赞普的赤德祖赞反倒落在了后面?”

    高险峰回道:“据常康所言,是吐蕃大臣朗梅色故意为之,他延缓了赤德祖赞的行进速度,就是在等于诚节的人前去刺杀。”

    “如此说来,赤德祖赞身边的叛徒就是这个朗梅色。”沈倾从说道。

    此前冉吟怀带来的消息中就说明赤德祖赞身边有一个叛徒,这人与吐蕃中的某位权贵勾结,窥伺着赞普之位,意欲杀掉赤德祖赞,此时终是知道这个重臣叛徒就是朗梅色。

    庄修平也道:“怪不得他会千方百计的把凤栖梧支走,原以为只是两人不和,现在看来才知道是因为凤栖梧挡住了他们奸计。”

    有凤栖梧在,寻常高手难以刺杀赤德祖赞,就如哀牢山十八寨中就没人是凤栖梧的对手,若是凤栖梧一直在赤德祖赞身边,就只能于诚节或者杨原亲自出手才有机会刺杀赤德祖赞。

    高险峰又道:“听了常康所言,白九君唯恐吐蕃人迁怒南诏从而对聂城主痛下杀手,是以他便去了吐蕃军中去营救聂城主。”

    这话又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商陆说道:“白九君会有这么好心?”

    青琅轩也是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当然,孔雀连城的诸人并不是不相信高险峰的话,而是不相信白九君会去救聂天成。

    白九君的担忧不无道理,此时聂天成本就是因刺杀赞普的罪名被送往吐蕃的,若是赤德祖赞在这个时候死了,聂天成必被牵连,吐蕃人肯定会杀了他。

    这时百里绮文却是说道:“我师兄说聂天成是我们的师叔,而且也只有他能治我的伤,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聂天成死在吐蕃人手里。”

    孔雀连城诸人听得百里绮文直呼聂天成之名,皆是眉头紧皱,冉吟怀见此在一旁说道:“既然你师兄也叫聂城主一声师叔,你又怎能直呼其名。”

    百里绮文转头看向冉吟怀,却见云潇湘正与她站在一起,此时云潇湘虽然只是在冉吟怀身后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看百里绮文一眼,但百里绮文仍是吓得浑身一颤,赶忙转过头不去看。

    这时忽听卓亦疏轻笑道:“白九君一人就敢独闯吐蕃军营,咱们却在这里商讨对策,竟不敢轻举妄动,岂不是要让白九君耻笑。”

    一语言毕,卓亦疏当即纵身掠走,众人知他性子桀骜,此时必然是独自去吐蕃军营了。

    冉吟怀急道:“这些可坏了,公子孤身前往,咱们要是跟去,必然惹他不悦,咱们若是不去,公子万一涉险又该如何?”

    庄修平等人听后皆是一惊,顿时陷入两难境地,骆达眉头紧皱,心中暗道:若是卓亦疏死在吐蕃军中,难免明盟主不会怪罪,可我若是去了,就如冉吟怀所说的那样,必会惹来卓亦疏怪罪,到时候卓亦疏安然归来,我却会陷入叱责之中。

    这时苦参和尚又道:“金宵宗主桀骜不驯,我自愧不如,可合欢庄主都去救聂城主了,那我孔雀连城岂能落于人后。”

    说完这话,苦参和尚便也疾行而去。

    苦参和尚寥寥数语滴水不漏,将来卓亦疏听后也不能怪罪。

    沈倾从对众人说道:“不必多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话音未落,她也冲了出去,沈倾从有恃无恐,只一心担忧卓亦疏安危。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定局

    卓亦疏出了荡山寺,径直奔向远处,但此时已不见了白九君的身影,想必是两人没有走同一条路。

    奔行许久,忽见前方烟尘四起,越是靠近混战之声就越清晰,以他的性格本也不会绕开,而且混战之地是卓亦疏的必经之路,是以卓亦疏纵身上前,想要越过战圈。

    到达近前时方才发现混战之中却是南诏官军在围攻哀牢山的数名匪首,匡平泰、鞠大娘等赫然在此,南诏官军中还有数名红衣僧人,但却并未参战,而是在远处保护一人,仔细看去,这才看清被红衣僧人护在中间的就是阁罗凤。

    此时南诏官军围杀哀牢山匪首,已是占尽优势,这些人自顾不暇,均已受伤,所以阁罗凤纵在混战之地却也是非常安全的,只不过他既是南诏之主,所以人身安全自是最重要的,武功最高的红衣僧人全都围在他身边,外人难以靠近半步。

    只见南诏官军将哀牢山一众匪首围在一起,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哀牢山匪首的落败也是时间问题,只听得哀嚎不断,先是匡平泰身子一倒,立时就被乱刀砍死,死状惨不忍睹。

    这时沈倾从也已追来,她见卓亦疏被拦在战圈之外但却毫发无损,心中大定,便即走上前来说道:“哀牢山的匪首怎么在这跟南诏官军动起手了?”

    卓亦疏正要说话,忽听场中有人喝道:“就是他们。”

    话音一落,便见两名红衣僧人纵身攻来,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挺剑相迎。

    远处的阁罗凤见此眉头一皱,身旁的一名红衣僧说道:“启禀王上,就是这两个人劫走了孔雀连城的要犯。”

    卓亦疏率人到太和城中劫走了孔雀连城的人,此事阁罗凤已然知晓,包括杨茂去荡山寺的事实际上也是奉了阁罗凤之命,但这其中的缘由不便与众人言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将来就越能把握主动,所以南诏朝中只有杨茂知道此事,红衣僧人们还是将卓亦疏当成了劫囚之人。

    在太和城时有数名红衣僧被卓亦疏打伤,而且卓亦疏还率人在红衣僧人的眼前劫走了要犯,这让红衣僧人大为恼火,此时终于又见到了卓亦疏,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为过,眼见又有数名红衣僧人围攻上前,就要将卓亦疏置于死地。

    沈倾从与卓亦疏并肩而战,可四周不但有红衣僧人,还有数不清的南诏官军,卓亦疏和沈倾从纵然武功高强,却也寡不敌众,待到内劲耗尽之时,必要束手就擒。

    这时哀牢山的一众匪首已然伏诛,纷纷死于乱阵之中,死状皆是惨不忍睹,经此一役,哀牢山群匪之名荡然无存。

    卓亦疏和沈倾从联手对敌,周围不时有人倒下,但因红衣僧人的飞钵术着实厉害,竟然封住了两人的去路,就算卓亦疏有疾踪步在身却也使不出来,心中不禁大为恼怒。

    飞钵术铺天盖地,而且这些红衣僧人配合的相得益彰,又有南诏官军在此呼应,自是能将卓亦疏和沈倾从围住。

    在太和城时合数人之力对战红衣僧人,尚且有乌宏受伤,此时卓亦疏和沈倾从只有两人,纵然剑法高深,却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若是只有南诏官军或是只有红衣僧人,那卓亦疏和沈倾从自能来去自如,可如今却是南诏官军一拥而上挡住了四面八方的退路,红衣僧人飞钵连发,封住空中来路,卓亦疏和沈倾从身陷其中自是岌岌可危。

    就在鏖战之时,忽听有传令官喝道:“住手,王上有令,住手。”

    南诏大军虽不如大唐铁骑那般强悍,却也是令行禁止,四周官军停手后撤,红衣僧人虽有不甘,却也只能罢手。

    只见阁罗凤漫步而来,四周的官军纷纷为他让开道路,红衣僧人紧紧守在他身边。

    阁罗凤来到卓亦疏和沈倾从面前,旋即说道:“两位不在荡山寺中,为何来了这里?”

    卓亦疏轻笑道:“我倒想知道南诏王不在王宫中,又为何来了这里?”

    阁罗凤冷笑一声,回道:“我既是南诏之主,天南之地就没有我去不了的。”

    卓亦疏听后仍是满脸的轻佻不恭,开口答道:“我虽不是南诏之王,但这天下之大,我向来都是来去自如。”

    “在我南诏铁骑面前,公子恐怕做不到来去自如吧。”阁罗凤冷笑连连。

    要知道阁罗凤手下的南诏大军曾与大唐铁骑交过战,而且大获全胜,更何况现在只是面对卓亦疏和沈倾从两个人而已。

    卓亦疏轻笑道:“南诏王大可一试。”

    阁罗凤脸色一变,思忖许久却也没有下令,而是说道:“刚才的话公子还没有回答我。”阁罗凤又重复了一遍:“两位不在荡山寺中,为何来了这里?”

    “让我们留在荡山寺是南诏王的意思。”卓亦疏见阁罗凤点了点头,旋即又是笑道:“可我是大唐人,不尊南诏王之令。”

    “在这南诏之中,所有人都要听我号令。”阁罗凤厉声道。

    “所以南诏王让孔雀连城当替罪羊,那孔雀连城就一定要当替罪羊。”卓亦疏轻笑道。

    阁罗凤听后脸色阴沉,让孔雀连城去吐蕃当替罪羊,实非阁罗凤所愿,孔雀连城精通医术,留在南诏之中的作用会更大,但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只能让孔雀连城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说到底也是因为南诏国力弱于吐蕃,只能仰人鼻息,如此方会这般委曲求全,这让阁罗凤不禁想起强盛的大唐,南诏曾很长时间依附于大唐,对于唐王朝的强横向往不已,若是大唐天子遇见了这事绝不会牺牲本国大派,必会起兵伐之。

    作为南诏之主,精研大唐往昔是必修的功课,在阁罗凤年幼时就曾听过天可汗悔婚之事,当年太宗帝李世民与薛延陀定下和亲,意欲以此护佑边境安宁,可后来太宗帝突然悔婚,并出兵剿灭薛延陀,阁罗凤对此向往不已,时常自问:南诏何时方能有如此国力?

    近年来阁罗凤虽然发展国力,效果倒也明显,可若与大唐、吐蕃相比却还是国小兵弱,如此才会在吐蕃面前委曲求全,此事本是阁罗凤的心病,如今被卓亦疏提及,自是恼怒。

    只听阁罗凤说道:“我已派人去捉拿真凶,孔雀连城定会全身而退。”

    他哪知道卓亦疏早就知道其中曲折,卓亦疏刚离金梭岛时就从常康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倒是巧了。”卓亦疏说道:“我就是要去吐蕃大军中将聂城主带回来。”

    阁罗凤却道:“待我抓住真凶,吐蕃人自会放了聂天成。”

    卓亦疏轻笑一声,转头看了眼哀牢山一众匪首丧命的方向,然后又道:“我倒要恭喜南诏王,剿灭了哀牢山群匪。”

    阁罗凤冷笑道:“哀牢山的山匪胆大妄为,竟敢和于诚节勾结在一起意欲谋反,而且还来刺杀吐蕃赞普,终是自食恶果,全被我杀了。”

    一听这话,卓亦疏和沈倾从纷纷了然,原来阁罗凤也料到了于诚节会有这招,所以带人来保护吐蕃赞普,哀牢山匪首自然不是南诏官军的对手,皆死于此地。

    正在这时又有兵卒飞奔而来,这兵卒是传信兵,往往手握重要的军机,所以他官职虽低但周围无人敢拦,纷纷为他让开道路,这人奔至阁罗凤身前,跪地行礼道:“杨大人传来信函。”

    阁罗凤接过信函,当即打开阅读,只见他先是脸色一喜,而后却又眉头微皱,也不知信函上写了什么。

    沈倾从上前低声道:“应是杨茂攻下了赤文岛。”

    果然,只见阁罗凤笑道:“河蛮赵家尽数伏诛,于诚节也被捉住了。”

    卓亦疏轻笑道:“如此看来,孔雀连城不用做替罪羊了。”

    阁罗凤脸色微变,旋即又道:“只可惜没能捉住于诚节的另一个帮手,我听说那人是个中原人,也姓杨。”

    卓亦疏和沈倾从暗道:杨原。

    文隐阁之主杨原虽然在南诏行事失败,但却全身而退。

    这时又见外围官军一阵骚乱,阁罗凤皱眉道:“怎么回事?”

    不多时便有人来报:“吐蕃赞普伤势加重。”

    阁罗凤闻言心中一凛,暗道:吐蕃赞普若是死在南诏国境内,必会引起一连串的麻烦,需得赶紧把他送回吐蕃。

    念及于此,阁罗凤便即对卓亦疏和沈倾从说道:“两位,少陪了。”

    说完之后率人离去。

    待南诏众人走远,沈倾从便即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再去吐蕃也就没必要了,孔雀连城之危已解。”

    卓亦疏点点头,然后便与沈倾从回去荡山寺。

    回到荡山寺中,众人见他二人平安归来皆是一喜,沈倾从又将阁罗凤之事说与众人,辛夷等人大喜过望,但却不见苦参和尚与白九君。

    原来这两人走了另一条路,是以没有遇见南诏官军,而是径直去了吐蕃军中。

    卓亦疏等人在南诏待了许久,如今诸事已定,卓亦疏便即率人回往中原。

    百里绮文随孔雀连城的人在一起,留在南诏等待白九君。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中原江湖事

    一行人往大唐边境走去,沈倾从本要回悬天宫,但卓亦疏不舍得与她分开,便即说道:“咱们先去江南游玩一圈,然后再回悬天宫也来得及。”

    听得此话,沈倾从却是神色一动,明眸流转,嬉笑问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卓亦疏坦然答道:“这是自然,你是我夫人啊。”

    沈倾从俏脸一红,再不理他。

    其余人想笑也不敢笑,只有云潇湘揶揄道:“也不知将来公子去悬天宫提亲时要带什么重礼。”

    此话一出,沈倾从的脸更红了,快步向前走去。

    卓亦疏哈哈大笑,便即跟上。

    卓亦疏与沈倾从嬉闹一阵,却也离大唐境越来越近,因为乌宏身上有伤,众人便也走得不快,幸而有孔雀连城的灵丹妙药,乌宏服下以后精神大阵,随后几日伤势快速恢复。乌宏连连感叹,称赞孔雀连城不愧是医药圣地。

    这日终是到了大唐境内,但眼前还是人烟稀少之地,一行人行出数里,忽听前方有人呼喊‘卓公子’三字,卓亦疏抬头一看,却见是污衣帮的葛分来了,身后还有数名污衣帮弟子。

    眼见来人,卓亦疏便即笑道:“葛大掌柜怎么来了这边陲之地?”

    葛分赶忙上前施礼,然后方才笑回道:“卓公子取笑我了。”

    卓亦疏哈哈大笑,江湖中人都将葛分称作是‘葛大掌柜’,虽然他做掌柜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客栈。

    葛分又道:“我听说吐蕃集结大军,似乎是要与南诏开战,所以就来看看热闹。”

    卓亦疏说道:“现在这热闹应该看不成了。”

    “公子的消息当真灵通。”葛分笑道:“我也听说吐蕃撤军了,却不知其中缘由,但我想着既然都来了,那就干脆去南诏看看。”

    “我刚从南诏回来。”卓亦疏说道:“还在南诏中碰见了两名污衣帮的兄弟,他们是去给上官帮主寻找美酒的。”

    葛分听后却是一愣,然后说道:“确实有人前往南诏寻找美酒‘十八溪’,但我一直没见到那两人,也就没听他们提起卓公子。”

    污衣帮人数众多,说是十万之众也不为过,如今天下将乱,污衣帮的弟子又扩充了许多,世道越是艰难,污衣帮众就越多,所以污衣帮中的人很多都是彼此之间从未见过,就算是熟悉的人也经常数年不见,污衣帮的人对此早已习惯了。

    说到这时葛分忽然想起了一事,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并且说道:“这是我家帮主从七绝圣手王少伯那里讨来的美酒,叫做‘花前醉’,是王少伯夫人所酿,前一阵子我立了些功劳,帮主就赏给我一壶,我一直舍不得喝,听说这酒极为醇香,公子若是不弃,就赏脸尝尝吧。”

    一听这话,还不待别人怎样,卓亦疏却是大喜过望,没想到在这里竟能喝到秦问情的‘花前醉’,他当即接过酒壶痛饮一口,不禁赞道:“好酒。”

    葛分见此也是大喜,又给众人分发,一行人喝了以后无不称赞,就连云潇湘也是不住称赞。

    卓亦疏道:“上官帮主真有口福,只可惜我没能给他带来一壶‘十八溪’。”

    葛分笑道:“那也无妨,我家帮主已经找到了别的礼物。”

    “什么礼物?”卓亦疏疑道。

    葛分说道:“自是兰陵剑派与太虚教的联姻喜事。”

    “太虚教是道家龙头,怎能联姻?”沈倾从问道。

    葛分说道:“嫁人的女子是道门俗家弟子,可以成亲的,而且龙虎山是正一派的祖庭,道家正一派本就可以娶妻生子。”

    众人闻言了然,庄修平也道:“我们在南诏待了这么久,中原江湖必定出了许多新鲜事。”

    葛分说道:“正是如此,现在江湖中的大事那是一个接一个。”

    冉吟怀笑道:“要是葛大掌柜有时间的话,就给咱们说说吧,也让我们知道知道江湖中都出了什么事,看看哪件事来头最大,我家卓公子和沈姑娘正好可以去凑凑热闹。”

    此话一出,卓亦疏当即了然,自己与沈倾从去看热闹,那她就不能回悬天宫了,必是要待在自己身边,念及于此,卓亦疏向冉吟怀投去感激的目光,冉吟怀冲他狡黠一笑。

    一旁的庄修平看得清楚,却在心中暗道:当真是不懂女人心,冉吟怀明明倾心卓公子,按理说应当与沈姑娘是情敌才对,可她却帮卓公子将沈姑娘留在身边,也不知是作何打算。

    沈倾从也向冉吟怀看去,两女眼神交接,却是相顾一笑。

    葛分不知其中曲折,此时便道:“咱们坐在这里说吧。”

    一语言毕,葛分率先席地而坐,他本就是污衣帮弟子,向来随心所欲的惯了,根本不管干净与否,卓亦疏生性洒脱不羁,自然也不矫情,当即也是席地而坐。

    庄修平等人纷纷坐下,冉吟怀却是笑道:“我就不坐了,若是弄脏了衣服,就怕公子不喜欢我了。”

    她这话满是玩笑语气,沈倾从听了也不恼,而是拉着她说道:“冉姐姐,咱们去那边歇着。”

    不远处有一块石头,石面光滑,足够两女坐下。

    沈倾从又唤云潇湘过去,但云潇湘却是讳莫如深的一笑,然后转身靠在旁边的树上。

    葛分见众人都寻好了地方,便即说道:“最近江湖中最大的事情并非是太虚教和兰陵剑派联姻,而是西域摩尼教进犯中原,已向少林寺递了帖子,下月十五在少室山相会。”

    “什么是摩尼教?”乌宏开口问道。

    葛分答道:“这个摩尼教起源于波斯,至于其教义什么的虽然在江湖中也有传播,但我却是记不住了,现在咱们大唐人多是信奉道佛两教,摩尼教要想在中原立足,自然是要与道佛两教比试比试。”

    葛分是江湖人,而且胸无点墨,所以他在说宗教之争时也是用‘比试比试’来形容。

    骆达却道:“既是如此,摩尼教为何不找道家,反而要找佛门呢?”

    一听这话,葛分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只把摩尼教和少林寺之争当做是江湖热闹来看,对于其中细节却是从未多想。

    旁边的云潇湘说道:“李唐王室尊老子李耳为祖,老子乃是道祖,所以道家就成了李唐的根基,摩尼教只是个外来人,要是贸然挑战道家,无异于是在挑战李唐王室,这样的话别说在中原传播了,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李唐王朝屠灭。”

    众人听后方才恍然,葛分便道:“受教了。”

    云潇湘也不理他,兀自斜着头看天。

    葛分又道:“听闻摩尼教的武功不但邪门得很,而且非常厉害,摩尼教主派他的徒弟去少室山送贴,诸位猜猜他徒弟叫什么?”

    卓亦疏等人数月没在中原,对摩尼教自是一无所知,此时自然猜不出来,高险峰便道:“既是波斯的宗教,想必摩尼教中的人都是波斯名字,就是叫出来都非常绕口,更何况凭空猜测了,自是猜不到的。”

    听闻这话,众人均觉有理,但葛分却是笑道:“先生这话可就错了,摩尼教的人大部分都有中原名字,也许是为了消除隔阂,但摩尼教主的这个徒弟却是只凭一个名字就让中原武林大为恼火。”

    众人越听越奇,卓亦疏便问道:“这是为何?”

    葛分说道:“因为这人自称第二无敌,别人问他为何要叫这个名字,他说是因为他师父摩尼教主的武功天下第一,而他这个做徒弟的就是天下第二,而无论第一还是第二,摩尼武功都是天下无敌的,所以他就叫第二无敌。”

    乌宏听后却是说道:“这人太过狂妄了。”

    中原的确有‘第二’这个姓氏,乃是罕见的复姓,本出自田姓,源于汉高祖刘邦时期。

    “自是狂妄的很,而且还不止如此。”葛分又道:“这个第二无敌到少林寺送的帖子是一个金砖,那上面被人刻上了文字,当时是少林寺的观本大师接的,第二无敌不知使了什么武功,竟把一股炙热的内力传到了金砖上,观本大师没有准备,被这股炙热内力所伤,第二无敌见后便取笑少林寺无人,后来达摩院首座慧明大师出手,这才接下了。”

    少林寺中观字辈的僧人是慧字辈僧人的晚辈,达摩院首座慧明是观本的师叔。

    “看来少林寺要有热闹了。”云潇湘慵懒的说道。

    葛分也道:“虽然摩尼教说的是要到少林寺探讨教义,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到时候免不了大打出手。”

    冉吟怀接道:“也许出家人与咱们想的不一样,到时候也许只是探讨教义。”

    “倒是都有可能。”高险峰说道:“这么说倒真想去看看了。”

    葛分说道:“卓公子若是有空,可与沈姑娘一起去凑凑热闹,要是比武较量自可看个热闹,要是只说教义,就干脆下山离去。”

    在葛分眼中自然是比武较量更有看头。

    卓亦疏微微一笑,回头看向沈倾从,却见她狡黠笑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左丘望

    葛分又说了些最近江湖中的奇事,污衣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最为灵通,知道的事自然也最多。

    众人听得啧啧称奇,如此到了晚上,葛分忙着去南诏,便与卓亦疏等人告别,兀自带着污衣帮弟子离去。

    卓亦疏等人前行一阵,在一户农家中借宿一夜,第二天继续前行,沈倾从也喜欢热闹,而且此次少林寺之事百年难得一遇,自是谁也不想错过,沈倾从便随卓亦疏等人一起往少室山而去。

    一行人入了黔中道,这里虽然也在大唐边境,但已极具规模,彼时大唐国力强盛,饶是这边陲之地也胜过南诏国境,冉吟怀不禁说道:“还是大唐之内繁华似锦。”

    众人继续前行,时至正午,均觉饥肠辘辘,恰好道旁有一小店,看着倒也干净,冉吟怀说道:“公子,咱们就在这吃了饭再走吧。”

    卓亦疏点头应允,众人进到店中。

    点了简单的酒菜,一行人吃的饱腹,冉吟怀叫来店小二结账,却听店小二说道:“各位客官,一共三十两银子。”

    听得此话,冉吟怀眉头一皱,开口道:“就这些酒菜要三十两银子?”

    庄修平等人也是听到了店小二的报价,众人都是久经江湖之辈,此时便知这是遇见了黑店。

    店小二又道:“这位夫人没有听错,就是三十两银子,你看这周围只有我们一家饭馆,定价高些也是应该的。”

    说这话时,店小二还在不怀好意的看着冉吟怀,冉吟怀生的极其漂亮,就连卓亦疏都极其喜欢,何况是这黑店的小二,而冉吟怀久居风月场中,对男人的不怀好意早已习惯,此时竟不生气,反而是媚声媚气的说道:“你这人也不知能不能做主,还是把你家掌柜的叫出来吧。”

    店小二被她这娇媚之语说的神魂颠倒,赶忙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叫掌柜的。”

    不大一会,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嘴中本是不耐烦的说道:“又是哪路不开眼的想吃白食。”说着话时来到柜前,却见冉吟怀斜靠在那里,掌柜当即一惊,暗道一声世上竟有如此美貌女子。

    冉吟怀娇声问道:“这顿饭三十两银子,掌柜的,这是你定的价吗?”

    掌柜嘿嘿一笑,说道:“不错,就是我定的价,小美人有什么说的?”

    冉吟怀又道:“那你是不是看我是个女子所以欺负我?”

    掌柜搓了搓手,却是说道:“哪有,我这里可是童叟无欺的。”

    这种黑店自然没有固定的价格,从来都是因人而异,店小二见冉吟怀等人穿的绫罗绸缎,而且各个气质不凡,料定都是有钱人,所以方才狮子大开口,掌柜的自然顺着往下说。

    可冉吟怀听了以后却是说道:“你这黑店狮子大开口,只会欺负人。”说这话时她向云潇湘伸手一掷,说道:“若是那位夫人来结账,听你要了这么多银子,肯定会杀了你的。”掌柜听到这时脸色已变,但他既然是开黑店的,平日里免不了遇见硬茬子,所以也不放在心上,却又见冉吟怀指着沈倾从又道:“要是这位姑娘来结账,你见她貌美出言轻浮。”接着又指向卓亦疏说道:“那位公子肯定会一剑杀了你。”冉吟怀顾影自怜,又道:“只有我无依无靠,你们才敢欺负我。”

    庄修平等人全都强忍着笑,知道冉吟怀是玩性大发,要把这掌柜耍的团团转,卓亦疏也是微笑不语,任冉吟怀胡闹,沈倾从本也是古灵精怪的人,此时更觉有趣,笑看着眼前一切。

    冉吟怀见卓亦疏任自己胡闹,心中再无顾忌,又道:“掌柜的,你说是不是?”

    掌柜本是在盯着沈倾从和云潇湘看,心中正在惊愕,暗道:今天莫不是全天下的美人都到了我这店中?

    又听得冉吟怀发问,掌柜赶忙又道:“不是不是,就算是别人来结账,也是这个价钱。”

    冉吟怀风情万种,云潇湘慵懒成熟,沈倾从仙姿佚貌,三女皆是倾国倾城之色,放在一起难分伯仲,所以掌柜此言倒是实话,这三女都如此美貌,任谁也不会厚此薄彼。

    “原来谁来了都是这价钱啊。”冉吟怀说道。

    许久未语的云潇湘忽道:“我倒不是觉得太贵,而是饭菜太难吃了。”

    此话一出,后厨猛然冲出一人,手持一柄大菜刀奔到众人近前,‘咔’的一声把菜刀砍在桌子上,然后喝道:“谁敢说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这人就是此店的厨师,他此时冲出也是计划之中,平日里若是有客人以饭菜的味道为由不肯付钱,厨师就会拿着菜刀冲出来以作威慑,他的菜刀比普通菜刀大上一圈,猛地砍在桌子上的确唬人。

    但眼前都是江湖中人,自不会被他唬住,只有沈倾从在第一时间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卓亦疏,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个厨师太过无礼,以菜刀砍桌子的行为足够让卓亦疏一剑杀了他,所以沈倾从赶忙拉着卓亦疏不让他动手,只怕耽误了好戏。

    卓亦疏知道沈倾从看热闹的心思正盛,所以只得忍下。

    刚才厨师在后厨中听着前面的动静,但却看不见这里的景象,此时猛然冲出只见一个貌美女子站在眼前,当下也是一怔,云潇湘也不理他,而是把一盘菜推到他眼前,然后说道:“这菜太难吃了,给一文钱都多。”

    云潇湘虽是女子,但江湖经验丰富,她知道如此一来这个厨师自会吃口菜,然后怒喝一声这菜实是美味至极,你们是不是不想给钱云云,最终也是为了讹诈一笔。

    果然,厨师伸手抓过盘中的菜塞进自己嘴里,随便嚼了两口后正要说话,忽然全身一颤,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全身蜷成一团,满头汗水立时流出,满脸的痛苦不堪。

    掌柜一见之下立时大惊,赶忙上前喝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云潇湘歪着头说道:“下了毒而已,他的五脏皆毁,这满头的汗就是疼的。”

    此话一出,不要说黑店掌柜,就是庄修平等人也是不禁心中一凛,暗道一声: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云潇湘。

    冉吟怀脸色微变,心道:我只是想戏弄一番然后杀了他们,最多割耳砍手折磨一阵,我已觉足够残忍,但比起云潇湘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掌柜怒喝道:“诸位是来捣乱的啊,真把这里当成小饭馆了?”

    一语言毕,便有十余人冲了进来,各个手持凶器,皆凶神恶煞。

    冉吟怀玩心已收,乖乖的躲到卓亦疏身后,自不是因为怕了,她见过的凶恶之徒比这更胜十倍,如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对云潇湘的手段甘拜下风,自己的杀人手法跟云潇湘比起来实是云泥之别,自不愿班门弄斧,以免贻笑大方。

    此时中毒厨子的牙齿已经开始腐烂,嘴中流出黑血。

    场面极为骇人,就算是云潇湘一方的金宵宗众人也是脸色微变。

    乌宏只想赶紧解决这事然后离开,要是再拖下去谁也不知道云潇湘下一个杀人手法有多残忍。

    念及于此,乌宏便即喝道:“在这还能遇见个黑店活动活动,你们一起上吧。”

    掌柜眼见厨师中毒的惨状,心中又惊又怒,此时就要下令动手,却忽见又有一人闯了进来,并且连声说道:“住手住手,大家住手啊。”

    来者年约二十**,头戴方巾,身材清瘦,穿着一身蓝衣,左右摇晃着奔进屋中。

    掌柜眉头一皱,又道:“你是何人?”

    那人回道:“我是来替我家公子给钱的。”

    一听这话,卓亦疏颇感意外,这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卓亦疏却不认得这人,当下正要开口,却被庄修平所阻,只听庄修平笑道:“公子勿恼,这人是左丘望。”

    原来这是就是金宵宗的最后一名首领左丘望,听说他最擅机关术,只是未曾见过,也不知本事如何。

    这时掌柜又道:“你家公子硬气的很啊。”

    掌柜虽是开黑店的,但也会察言观色,早已看出众人都是以卓亦疏为首。

    左丘望陪笑道:“我家公子向来都是桀骜不驯的性子。”

    掌柜冷笑道:“在这里最好收敛些。”

    左丘望又道:“自是这样,我们愿出百两银子,就请掌柜的不要与我们为难了。”

    掌柜早已看出卓亦疏是个富家公子,否则也不会与他纠缠这么久,此时听得左丘望所言,掌柜自是高兴,上前拍着左丘望的肩膀说道:“还是你这人懂得进退。”

    左丘望笑意不减,只是身子微微一斜,紧接着一支短箭疾射而出,速度极快,掌柜根本躲避不及,径直被射中,短箭穿肩而过,只听得‘咔嚓’一声,竟射断了他的肩骨。

    掌柜痛苦的哀嚎一声,竟再也站不去身来。

    其余人打手见此纷纷一惊,立时攻了上来,乌宏等人冷笑一声,上前迎战。

    店中一阵乱响,但也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恢复平静。

    这些打手哪里会是金宵宗众人的对手,卓亦疏与三女都没出手,场面却仍是一边倒。

    左丘望上前对卓亦疏躬身行礼道:“属下左丘望见过卓公子。”

    卓亦疏正要说话,忽见眼前疾光突来,卓亦疏轻笑一声,饮怨也不出鞘,而是以剑柄左右分拨,便将两支飞刃挡断,饮怨剑柄前有睚眦吞口,此时仿若是睚眦将飞刃吞断了一般。

    庄修平脸色一变,赶忙喝道:“左丘望,你干什么?”

    左丘望也不理他,而是跪倒在地,向卓亦疏行礼道:“公子果然武功高绝,我这白虎刀匣乃是我毕生心血所成,威力极强,但公子仍能轻松化解,左丘望实是佩服的很。”

    一听这话,庄修平等人这才放下心来,左丘望没见过卓亦疏,所以故意试探,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必会大怒,但卓亦疏却不会发怒。

    果然,只见卓亦疏轻笑道:“你的机关术倒也厉害的很啊。”

    左丘望又道:“属下从关外回来直接去了天平山,听宗门弟子说公子去了南诏,所以属下特来相迎。”

    原来左丘望是专门来找宗主卓亦疏。

第一百八十八章 悬天传信

    左丘望见过卓亦疏后恭敬行礼,然后又与庄修平等人一一寒暄,看得出这几人关系极好,待听说云锦的死因后,左丘望神情悲愤,恨声说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庄修平出言安慰,只听他说道:“云老宗主让卓公子率领咱们,此仇必然可报。”

    高险峰又道:“这里面还有毒王谷的事,佘余给云老宗主下了毒,贺百也是死在了毒王谷的手里。”

    关于贺百的死,左丘望早已听宗门弟子说过了,但此时仍不免心中悲痛,庄修平见此又道:“咱们齐心协力,有卓公子率领,必能报此大仇。”

    随后庄修平又将冉吟怀等人给左丘望一一介绍,但说到骆达时却是一顿,因为骆达并非是金宵宗的人,从始至终也未加入宗门,如此只能将他算作卓亦疏的随从。

    左丘望一一记下,心中不免暗道:这段时间来宗门中的变化实是不少,诸人的来历也是各异,冉吟怀原是文隐阁的人,这也是个厉害的门派,我虽在关外却也早有耳闻,骆达本是歃血盟的堂主,也是明无为的手下,明无为又是杀害云老宗主的凶手,这其中的关系当真是错综复杂,卓公子本也是明无为的徒弟,一身武功乃是明无为亲授,但明无为又与他是杀父仇人,师徒恩情早已断了,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转眼又见云潇湘,左丘望又道:云夫人和云老宗主虽无夫妻之名,但却是互有情意,如今以姓冠名,更可见云夫人的心意,至于从前的身份,自可不提。

    这时乌宏又道:“左丘望,你最近一直在关外,可曾听说过什么摩尼教的?”

    左丘望说道:“摩尼教是波斯中的一个宗教,类似于咱们大唐的道教和佛教,我听说摩尼教到了中原,给少林派递了帖子。”

    乌宏笑道:“不错,公子正要领咱们去少林寺看看热闹。”

    一听这话,左丘望方知卓亦疏要带众人去少室山,他便说道:“摩尼教源于波斯,有教主一名,下设四名神使,因其教主自认为神,所以才有神使,类似于咱们中原门派的长老护法,摩尼教中也以这五人武功最高。”

    云潇湘问道:“既然是宗教,那他们的教义又是什么?”

    左丘望笑回道:“云夫人这话可是为难我了,左丘望是粗人,只关心打打杀杀的事,所以对摩尼教的了解只限于教中谁的武功厉害些,至于说摩尼教的教义,那却是一概不知。”

    冉吟怀又问道:“听说有个第二无敌,是摩尼教主的徒弟,这人上少林寺递贴,也是狂妄的很啊。”

    听得此话,左丘望还未回答,却在心中先道:咱们金宵宗中的美人真是越来越多,云夫人和冉吟怀都是绝世之色,那个沈姑娘虽然是悬天宫的人,本不应算作是金宵宗之人,但看这样子,这沈姑娘早已倾心于咱们公子,以后两人成了夫妻,沈姑娘自然就是金宵宗的人了,这江湖上门派林立,但是要说美色,金宵宗自是当世第一,就算是皇帝的贵妃杨玉环恐怕也多有不及。

    他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别人根本察觉不到,只听他说道:“不错,这个第二无敌狂妄无比,到了少林寺后接连挑衅,依我看来也就是那些出家和尚的脾气好,毕竟是信奉佛祖的,要是换了别的地方,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第二无敌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卓亦疏说道:“对这少林寺的热闹我倒是越来越期待了。”

    听得此话,左丘望便即说道:“公子,咱们既然要去少林,何不先去送个拜帖,这样一来也好让少林寺知道咱们并无恶意。”

    庄修平听后也是说道:“我也觉得敢当如此,公子既是本宗之主,若是悄无声息到了少室山确实不妥。”

    卓亦疏生性洒脱,在他的心中江湖本不该有这么多规矩,但此时听得庄修平和左丘望所言也是在理,若是失了礼数确也不妥,当下便即点了点头。

    庄修平从店中取来纸笔,卓亦疏写了封拜帖,他早年间久在白云书院,虽然不喜诗词歌赋,但耳濡目染中于笔墨功夫早已远超常人,此时写一封拜帖自是不在话下。

    拜帖写好以后,高险峰主动请缨要先去少室山送拜帖,卓亦疏应了,左丘望又道:“一个人未免不妥,属下也随高险峰同去吧。”

    卓亦疏却道:“不必,让乌宏跟高险峰同去。”

    乌宏赶忙应道:“是。”

    卓亦疏又对左丘望说道:“刚才你用白虎刀匣试探我了,现在我也要试探试探你。”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众人好奇心起,只听庄修平笑道:“咱们几个人中只有你的本事没让公子见过,现下可得好好表现了。”

    左丘望也是笑道:“谨遵公子吩咐。”

    旁边的沈倾从明眸流转,满眼好奇的看着卓亦疏,不知他要出什么题目给左丘望。

    只见卓亦疏指向地上的掌柜,那掌柜被左丘望打伤,当时疼昏了过去,现下刚刚醒来,却见卓亦疏伸手指向自己,只以为卓亦疏要下杀手,当即吓得亡魂皆冒,却听卓亦疏说道:“这人背后必有靠山,你去寻出来,是官杀官,是匪屠匪。”

    “是,谨遵公子之命。”左丘望又笑道:“我就知道公子早已看出这家店背有依仗,所以才会留这个黑店掌柜一命,如此才好让公子问话。”

    以左丘望的机关术要想杀这个黑店掌柜易如反掌,但他出手时却故意一偏,就是为了留他一命。

    卓亦疏轻笑道:“我不问话,这事就交由你办了。”

    高险峰笑道:“左丘望可得好好表现,希望我和乌宏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高险峰对卓亦疏躬身施礼,然后起身离去,自是往少林寺去了。

    乌宏上前笑着拍了拍左丘望的肩膀,然后也对卓亦疏施礼说道:“我们这就先去少林寺。”说完这话又冲着高险峰离去的方向喊道:“高险峰,等等我。”

    一语言毕,乌宏也已冲了出去。

    卓亦疏对左丘望说道:“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之后起身离店,庄修平等人紧随其后,这既是卓亦疏给左丘望的试题,别人自是不能相助。

    卓亦疏等人前行一阵,突见前方有人纵马奔来,径直到了卓亦疏等人面前方才勒马停住,骆达眼见这人无礼就要出手教训,却听沈倾从说道:“怎么是你?”

    那人身着日月星云服,自是悬天宫弟子,只见他翻身下马,拜在沈倾从身前说道:“冷首领派我们四处寻找姑娘,幸不辱命,终是被我找到了。”

    沈倾从奇道:“冷先生找我所为何事?”

    “是铁书宫主有话给姑娘,这才派冷首领来寻沈姑娘,冷首领知道沈姑娘去了南诏,所以就带着我们往南诏寻去,现在既然遇见姑娘了,南诏自是不用去了。”那人又道:“冷首领就在前方二十里处,还请沈姑娘与我前去。”

    既然是铁书先生有话传来,沈倾从自然要去,此时便对卓亦疏说道:“那我先去找冷先生。”

    卓亦疏点了点头。

    随即沈倾从便去了冷和砺处。

    卓亦疏等人慢步而行,如今既然给了拜帖,就要等高险峰等人见拜帖送到以后再上少室山,所以时间上并不着急。

    一行人走出二十里,只见沈倾从早已等在这里,见到卓亦疏后埋怨道:“你怎么走的那么慢?”

    卓亦疏笑道:“是他们走得慢了,耽误了功夫。”

    云潇湘却是不依道:“你是宗主,我们大家伙都听你的,走得快或慢也是你说了算,现在人家怪你了,你就把错推到我们身上了。”

    卓亦疏听后哈哈大笑。

    沈倾从笑道:“咱们快些去少室山吧。”

    卓亦疏疑道:“冷和砺呢?”

    “他已经走了。”沈倾从边走边说道:“我师父传话来就是让我去少室山看看。”

    众人继续上路,卓亦疏便即问道:“悬天宫也很在意这个摩尼教吗?”

    沈倾从说道:“悬天宫久在关外,身前是玉门关,左右分别是突厥和吐蕃,身后就是波斯,不过波斯两个字是以前的称呼,现在叫做大食,波斯已于十几年前被大食吞并,大食有自己的国教,所以摩尼教备受排挤,这些年来一直想入我大唐传教,但不被允许,后来只得到回鹘传教,这次之所以敢大张旗鼓的来中原,是因为安禄山之故。”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安禄山的事。

    “我师父说,安禄山此举也是在拉拢回鹘。”沈倾从说道:“这些都是我师父的一个朋友告知的,那人在朝为官,知道的很多。”

    “难不成安禄山已经请皇上同意摩尼教入中土?”庄修平问道。

    沈倾从回道:“不错,摩尼教在回鹘之中影响颇大,安禄山为了拉拢回鹘所以奏请皇上让摩尼教进入中土。”

    卓亦疏又问道:“既是宗教之争,悬天宫为何要参与其中?”

    沈倾从却道:“这次必是江湖争斗,摩尼教欲以武立威,若是少林派败了,中原武林格局必将大变,悬天宫自是要掌握其中变化。”

    少林寺即为佛门之首,在江湖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们若是战败,确是会影响到武林格局。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俊俏少年

    众人一路不停,距离少室山已经越来越近,周围所见的江湖中人也越来越多,自然全是向少林寺去的,这次摩尼教与少林寺之争轰动江湖,各路人马都想去看个热闹。

    两派还未交手,却已惊动整个江湖,成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江湖盛事。

    这日到了登封城外,江湖人士已然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成名之辈,骆达等人江湖见识极广,对许多人的名号来历甚至武功绝学都如数家珍,便向卓亦疏一一介绍,骆达不禁说道:“十五道都有人来,可谓是惊动了江湖各处。”

    当朝皇帝李隆基将天下分为十五道,江湖中也以此为界,各路门派分属各道,只是各道面积广阔,所以极少有门派能真正做到独尊一道,更多的只是分庭抗礼,如今十五道各有人物赶来嵩山,其中不乏边陲之地的高手,可见少林派与摩尼教之争的影响极为广泛。

    云潇湘也是说道:“许多老辈人物都来了,这些人已经许久不在江湖中走动了,却不想这次为了个热闹全都不远万里的赶到了少室山。”

    卓亦疏忽然轻笑道:“也不知歃血盟会不会来,要是真来了,也就不用走了。”

    众人听后皆是脸色微变,歃血盟是金宵宗的死敌,而且实力强劲,若是碰上自是胜负难料,骆达只觉得有几道目光向自己直射而来,他不用回头也知是谁,便即自语道:“歃血盟来了也是要对我这个叛徒赶尽杀绝,到时候免不了恶战。”

    庄修平冷哼一声,心中暗道:一旦遇见了歃血盟的人,你要是全力出手也就算了,要是吃里扒外陷害我们,可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卓亦疏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既将骆达留在身边,就有办法对付他。

    这时左丘望疾驰而来,到了众人眼前后翻身下马,对卓亦疏行礼道:“公子的吩咐已然完成,那些人背后果然有所依仗,是当地的一个官员,我已将他杀了。”

    卓亦疏听后淡淡的说道:“好。”

    一个贪官污吏而已,平日里靠吸食过往百姓的血肉为生,杀了这样的人在卓亦疏眼里不值一提。

    众人继续前行,却听前方一阵嘈杂,抬头看去,只见有人在那里打斗,周围过往的多是江湖人物,见此也不惊慌,嘈杂之声是来自众人的喝彩叫好。

    沈倾从一眼如此,却是迈步上前,卓亦疏只当她要去看热闹,便即微微一笑,迈步跟了上去,其余人纷纷紧随其后。

    只见是一个俊俏少年在与数名番邦人士对攻,那少年生的实在俊俏,面如冠玉、霞姿月韵,实是个翩翩美少年,而且武功飘逸,更显潇洒。

    沈倾从看的发愣,然后却是盈盈一笑,卓亦疏眼见于此,心中不免恼怒,却又不愿承认,便即阴沉着脸站在那里。

    俊俏少年手持长剑,在数名番邦人士的进攻中不落下风,凭一己之力与对方平分秋色,但他毕竟是以少对多,内力消耗极快,四五十招后剑法便有阻滞,那几名番邦人士眼见于此立时加紧攻势,俊俏少年不禁有些寡不敌众。

    眼看着俊俏少年就要落败,周围却多有取笑之声,只听有人说道:“这年轻人如此俊俏,只可惜是个男的。”

    又有一个阴恻恻的老者说道:“老夫素来有龙阳之好,这少年若是愿意跟我,老夫自愿出手相助。”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周围众人一阵恶寒,全都不禁离他远远的。

    江湖中本就是鱼龙混杂,各路人物都有,此时便又有人说道:“这位兄弟要是出声求救,咱们也愿意相帮,毕竟不能让这些番邦蛮子小瞧了咱们中原武林。”

    还有人起哄道:“孙老头,你闺女不是一直嫁不出去吗,你看这个少年生的如此俊俏,你还不出手将其救下,也好得个便宜女婿。”

    孙老头是个身形矮小的老者,面容苍老丑陋,应有五十多岁,以他这幅尊容,他女儿恐怕也好看不到哪去。

    孙老头仔细思忖一阵,然后说道:“不错,这少年生的好看,配我西沙派勉强够了。”

    与孙老头熟识的几人纷纷大笑,有人还起哄道:“那你还不出手帮你的便宜女婿。”

    这时俊俏少年已然只有招架之功,最多再有片刻就会落败。

    沈倾从说道:“看来我得去帮帮他,免得他成了人家的女婿。”

    卓亦疏越听越怒,却见沈倾从正要出手,他便冷哼一声,抢身而出,在沈倾从前面冲向战圈。

    却不想这时孙老头也已冲了出来,他使一柄长刀,乍看上去那刀比他还高,孙老头眼见有人与自己争抢救人,便即喊道:“快让开,我来救他。”

    卓亦疏心中恼怒,自是去势不停,孙老头抬手一刀向其中一个番邦人砍去,孙老头虽然其貌不扬,但武功着实厉害,这一刀虎虎生风,番邦人当即一惊,正要抬手抵挡,却忽见一柄长剑横在身前,竟是挡开了孙老头的长刀。

    孙老头眼见卓亦疏挡住了自己攻势,当下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见卓亦疏长剑上挑,孙老头有心跟他较力,便也丝毫不让,长刀硬抵长剑互不相让,卓亦疏内功深厚,灵犀劲传至饮怨剑上,孙老头只觉得吞口的睚眦突然活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孙老头当即一惊,赶忙加强力道,可灵犀劲骤然而起,便将孙老头的长刀震飞,卓亦疏旋即踢出一脚,将孙老头踢出丈余之外。

    周围众人眼见卓亦疏三招两式便将孙老头打退,心中皆是惊愕无比。

    番邦人也是大感意外,他不认识卓亦疏,却见卓亦疏出手相助,心中正在疑惑,却见卓亦疏挺剑而来,番邦人大惊,赶忙抵挡。

    此地众人更是不解,卓亦疏挡开孙老头的举动似乎表明他是番邦人的同伙,但此时却又对番邦人痛下杀手。

    卓亦疏使了招灵犀望月,便将这名番邦人一剑穿喉,旋即剑锋一转,接连剑杀数人,如此解了俊俏少年之危。

    孙老头眼见卓亦疏剑法厉害,心中暗道:这少年必是哪位江湖前辈的弟子,现在嵩山周围卧虎藏龙,需得小心行事,免得不经意间得罪了高人。

    念及于此,孙老土便即说道:“这位公子的剑法俊的很啊,敢问公子是何方神圣?”

    此话一出,自不用卓亦疏自己回答,只见冉吟怀上前说道:“我家公子是金宵宗之主卓亦疏。”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有的知道金宵宗之名,有的却不知道,但也有人知道卓亦疏之名,此时便即说道:“卓亦疏什么时候成了金宵宗之主?”

    俊俏少年却毫无意外之色,站在原地恢复气力。

    卓亦疏轻笑一声,转身就走,此地众人自是无人敢拦。

    众人前行一阵,到了一座石亭中歇息,俊俏少年一路跟来,却是一言不发。

    沈倾从却是上前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听得沈倾从发问,俊俏少年方才笑道:“少室山上有这么大的热闹,我自是要来看看。”

    听得俊俏少年所言,众人皆是一惊,就连卓亦疏也大感意外,冉吟怀却道:“原来你是个女子。”

    这俊俏少年竟是女扮男装,适才尚未发觉,此时仔细看去,方觉这少年实在太过俊俏,眉目间都是女子之态。

    沈倾从笑道:“灵儿姐姐生得漂亮,就算女扮男装也让人喜欢,还要被人找去当女婿,想必从蜀中一路走来,这样的事早就多不胜数了吧。”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仔细看去,这才惊觉眼前这人果然是许灵儿,蜀中左道许家堡的传人。

    许灵儿笑回道:“沈姑娘不要取笑我了,这一路上我女扮男装,就是为了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倾从又向卓亦疏说道:“你也见过许家堡的武功路数,为什么刚才没有认出来呢?”

    适才卓亦疏见沈倾从如此关心这个俊俏少年,心中自是极不高兴,已是打翻了醋坛子,哪还有心思去看对方使得什么剑法,如此自是没能看出许灵儿的身份。

    但卓亦疏性子桀骜,自然不肯承认如此,沈倾从也知他的脾气,此时发问乃是故意为难,见卓亦疏沉默不语,沈倾从却是强忍笑意。

    许灵儿早知卓亦疏和沈倾从互有情意,此时眼见于此便知这二人感情升温,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已然无可取代,此时沈倾从故意为难,卓亦疏自是招架不住,许灵儿想起从前往事,不禁长叹一声,然后又道:“我还要多谢卓公子出手相助。”

    许灵儿这话自是为卓亦疏解了围,卓亦疏便即轻笑道:“几个番邦人士而已,不足挂齿。”

    沈倾从埋怨道:“许姐姐你干嘛接话,我倒要看看他说什么。”

    许灵儿微微一笑。

    沈倾从又道:“刚才跟你动手的是什么人?”

    许灵儿回道:“都是摩尼教的教徒。”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一凛。

    许灵儿接着说道:“那几个人抢了一户人家的女儿,玷污了人家的清白,我听说后就赶上去教训,这才跟他们动了手。”

    庄修平不屑笑道:“看来摩尼教果然是番邦异教。”

    左丘望也道:“那几人死有余辜,能死在公子剑下,也是他们的福分。”

第一百九十章 约战

    众人进到登封城中,本想寻家客栈住下,可是此时的登封城因为少林派和摩尼教之事已然人满为患,各家客栈供不应求,卓亦疏等人找了好几家都没有空房,甚至许多百姓家也早有江湖人士借宿,俗话说穷文富武,江湖中的练家子大多出手阔绰,所以当地百姓乐得挣上一笔,反正这些人也住不了多久。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时,左丘望忽见路边有金宵宗的标记,便即向卓亦疏禀告,众人见此甚是疑惑,便随着标记往城东而去,最终却是到了一户农家之中,农家主人见到卓亦疏等人后便即迎了出来,并且笑道:“阁下就是卓公子吧?”

    卓亦疏答道:“不错。”

    农家主人说道:“在下是污衣帮的尤良工,前些天与高险峰和乌宏见过,得知卓公子要去嵩山,想必定会到登封来,唯恐这里人多搅扰公子,所以就请高大哥沿途留下暗号,请公子寻到此处歇息。”

    一听这话,众人方才了然,原来是尤良工的先见之明,方才在这里给卓亦疏留下了住处,只听左丘望笑道:“高大哥和乌大哥倒是想的周到,就是太过搅扰了。”

    尤良工笑道:“卓公子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何来搅扰之说?”

    随即尤良工将众人引至院中,先为众人安排了住宿房间,随后请卓亦疏等人先休息一阵,尤良工则与其妻子一起准备饭菜。

    到了晚上,又来了几名污衣帮弟子,都是听说卓亦疏到了登封所以特来拜见,卓亦疏素喜与这些不拘小节的江湖人物往来,便与他们喝酒划拳,好不快活。

    庄修平和左丘望也很快融入其中,唯有骆达不喜与污衣接触,所以早早退下,冉吟怀本就见惯了三教九流的人物,此时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与污衣帮众人打成一片,沈倾从不拘小节,她虽师出名门,平日里见的都是掌门级人物,但此时与污衣帮弟子接触也无丝毫厌恶,学会划拳规则以后就与众人划拳赌酒,她冰雪聪明,心思活络,虽然只是初学划拳,但却胜多输少,竟然让多名污衣帮的人喝的倒地不起。

    云潇湘不喜此间热闹,便即起身离去,眼见于此,污衣帮众人却是长出了口气,知云潇湘身份者全都怕她那杀人夺命的毒术,所以此时见她离去纷纷心中暗道:总算不用担心她一个不高兴就给我们下毒了。

    许灵儿奔波苦战,自是极其劳累,便也起身告退,独自回到房间中歇息。

    众人喝的痛快,美酒没了一坛又一坛,庄修平终是支持不住醉倒,冉吟怀的人心术极为厉害,她喝的极少,却让众人甘心在她面前醉倒。

    酒醉正酣,忽听得屋外有人喝道:“卓亦疏,给我滚出来受死。”

    听得此话,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卓亦疏眉头微皱,还不待他说话,尤良工率先怒回道:“哪个不怕死的混蛋敢来这找不痛快。”

    一语言毕,尤良工当即冲了出去,污衣帮弟子也是骂骂咧咧的冲了出去,更有人喝道:“敢在污衣帮的地界骂卓公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待卓亦疏走到屋外时,污衣帮弟子早已将对方围住了,骆达等人也已走了出来。

    沈倾从脚步轻浮的走到卓亦疏身边,她刚才划拳时赢多输少,后来却非要与卓亦疏比拼酒量,此时已有微醺之意,俏脸微红,楚楚动人,她倚在卓亦疏怀中,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之事。

    出言喝骂卓亦疏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身材高挑,面容清秀,只是此时杏目圆睁,脸上尽是恼怒之色,见到众人将自己围住也不害怕,而是又道:“卓亦疏呢,给我滚出来。”

    眼见这名女子对卓亦疏喝骂,左丘望等人自是大怒,骆达手持小斧已要动手,可转念一想,以卓亦疏的性子自是不屑与一个女子为难,更何况现在还是以多欺少,若是贸然出手,反倒会惹得卓亦疏不悦,所以骆达按捺住性子,开口说道:“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辱没我家公子?”

    尤良工也是满嘴酒气的说道:“在我家门前如此不尊重卓公子,非得好好教训你。”

    那女子冷哼道:“金宵宗和污衣帮只会以多欺少。”

    众人听后也是一怔,对方虽然无礼,但却只有一人,己方若是一拥而上,将来传到江湖上必会落个以多欺少的名声。

    冉吟怀上前说道:“你既然孤身前来,就该知道要以少敌多,难不成还是我们逼着你一个人来的?”

    此话一出,己方自是觉得冉吟怀所言极为在理,尤其是污衣帮的众人本就笨嘴拙舌,被那女子一句话噎的不知如何回应,此时听得冉吟怀之言字字在理,自是齐声附和。

    那女子听后毫不慌张,而是冷笑道:“卓亦疏打伤我父亲,我自是要来讨个公道。”

    骆达疑道:“你父亲是谁?”

    “西沙派的掌门。”女子答道。

    尤良工听后接道:“孙老头?”

    孙老头自然有自己的名字,但江湖上都称其为‘孙老头’,久而久之的这就成了他在江湖中的名号,至于其真名反倒没几个人记得了,污衣帮弟子遍布天下,掌握各处消息,自然知道远在海上的西沙派,也知其掌门的名号。

    女子说道:“正是。”

    没想到这名女子竟是孙老头的女儿,正是孙老头样貌丑陋,这个女子却颇有姿色,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人竟是父女。

    这时忽听沈倾从笑道:“原来是孙家小姐来了,快去把许公子请来,让他看看他的媳妇儿。”

    沈倾从所说的‘许公子’自然就是许灵儿,此时许灵儿早已到了这里,一直站在边上,她仍是那身男子装扮,在这夜色之中也尽显俊美,孙老头的女儿已经知道今天白天之事的经过,自己的父亲要给自己找个夫婿这才和卓亦疏动了手,此时眼见许灵儿就在这里,孙家女儿自是脸色一红。

    许灵儿见沈倾从突然提起自己,也是俏脸一红,却又听沈倾从问道:“请问这位姑娘芳名。”

    那女子回道:“我叫孙婉。”

    此地众人除了孙婉以外都知道许灵儿实是女儿身,也都听过她说话,但这时只听许灵儿压着嗓子说道:“婉儿姑娘生的如此好看,在下也实为心动,正好我尚未娶妻,愿意将娶婉儿姑娘过门。”

    此话一出,最为惊愕的却是许灵儿,因为这话虽是她的声音,但并非是她所说,自然也不是出自她之口。

    但众人不明所以,全都向许灵儿看去,都将刚才那句话当成是她压着嗓子故作男声所言,而且那句话也的确是从许灵儿所在的方向传来的。

    许灵儿赶忙转头看向沈倾从,却见沈倾从冲自己狡黠的眨了眨眼,刚才那句话自然是沈倾从以腹语变声之术伪装成许灵儿说的,她的伪声术极为厉害,还能混淆声音的来处,所以让众人都以为是许灵儿自己说的那话。

    孙婉听得又羞又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卓亦疏知道沈倾从玩心大起,方才伪装许灵儿声音。

    污衣帮众人听后纷纷起哄叫好,又让孙婉面红耳赤。

    殊不知许灵儿也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她知道这是沈倾从在捣鬼,这时却又听孙婉说道:“你们休要胡言,我来这里是要给卓亦疏下战书的。”

    卓亦疏轻笑道:“要与我较量吗?”

    孙婉点头道:“不错,咱们按照江湖规矩比武较量,你要是输了,就向我爹磕三个响头。”

    卓亦疏轻佻一笑,以他性格自是毫无所惧,便即说道:“那你要是输了呢?”

    孙婉冷笑道:“我要是输了,任你处置。”

    又听‘许灵儿’说道:“那就请卓公子代为出手,待公子赢了孙姑娘以后,就请让她嫁给我。”

    众人听后又是起哄叫好,尤其是污衣帮弟子,他们多是粗鲁汉子,只把此事当做热闹来看,嘴中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已在叫嚷要闹洞房。

    ‘许灵儿’又道:“卓公子若能应允此事,在下自是感激不尽。”

    沈倾从一直倚在卓亦疏怀里,任谁也看不出是她一直在替许灵儿说话。

    听得此言,卓亦疏便即笑道:“阁下既有吩咐,我自是应允,也不必如何感激,只需大婚时请我喝杯喜酒就好。”

    ‘许灵儿’道:“那是自然。”

    眼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安排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孙婉不禁又羞又怒,便即说道:“卓亦疏,你应不应战?”

    卓亦疏答道:“自是应了。”

    “那就好。”孙婉冷笑道:“两个时辰以后咱们在太室山较量。”

    一听这话,沈倾从却是出声道:“太室山?上次来时无暇观赏,这次前去看看自是极好。”

    当初卓亦疏身陷嵩阳观中,沈倾从定下计策相救,其中颇多曲折,自是无暇观景,她又喜好游览名山大川,这次又来嵩山自是要游览一番,此时听得孙婉把地方定在了太室山,沈倾从自是兴奋应允。

    卓亦疏见她如此自是不会拂了她的兴致,便即应允。

    孙婉又道:“咱们比试三场,输了的就要履行承诺。”

    冉吟怀接道:“原来孙姑娘是请了帮手啊。”

    孙婉冷笑道:“怎么?金宵宗不敢了?”

    卓亦疏轻笑道:“到时候一定要愿赌服输。”

    听得卓亦疏所言,他自是胜券在握。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往峻极峰

    孙婉下了战书后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骆达上前说道:“公子,要不要我跟上去看看,免得西沙派耍什么阴谋诡计。”

    卓亦疏皱眉道:“区区一个西沙派而已,何须如此。”

    骆达听后只得躬身道:“公子所言极是,西沙派不足为惧。”

    卓亦疏又转身对众人说道:“既然约在了两个时辰以后,那咱们回去继续喝酒,喝够了再上山。”

    众人齐声叫好,便即进屋痛饮。

    未过多时,气氛便已极其热烈,尤良工趁着卓亦疏酒兴正浓,便即上前与他敬饮,三杯过后,又听尤良工说道:“卓公子,一会到太室山与西沙派比试,还请卓公子让我也上场,西沙派在我家门前挑衅公子,我岂能置之不理,自是要上场教训。”

    孙婉定下三场比试,但卓亦疏却始终未定由谁上场,却不想第一个请缨上阵的却是污衣帮的尤良工,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公子手下尽是高手,本不用外人上场,但我若是不管不顾,岂不是有违待客之道,将来让帮主知道了必然怪罪。”

    卓亦疏笑道:“小事而已,到时候上了太室山再定也来得及。”

    尤良工早就听过卓亦疏性子桀骜不驯,西沙派自然入不了他的眼,此时眼见卓亦疏不愿多谈此事,尤良工也就不便再说,当即举起酒杯又道:“我再敬公子一杯。”

    卓亦疏笑道:“好。”说着与尤良工相敬对饮。

    一个时辰以后,众人一起往太室山而去。

    夜色山路中,只听沈倾从笑道:“许公子,现在去见你的娘子,你可不要害羞啊。”

    许灵儿听后脸色一红,但在黑暗之中也看不出来,只听她说道:“沈姑娘不要取笑我了。”

    众人起哄大笑。

    入山许久,夜色愈浓,幸而有明月之光,将山路照如白昼。

    前行一阵,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在这夜色深山之中极为突兀,让人不禁心头一凛,沈倾从更是下意识的靠向卓亦疏,她虽是江湖中人,但毕竟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女,此时忽然听得凄厉惨叫之声,自然心中害怕。

    冉吟怀也躲到卓亦疏身后,许灵儿也是脸色苍白,唯有云潇湘不以为意,她用毒杀人时所发出的惨叫声更甚,所以此时不为所动。

    这时那道惨叫声再次响起,更加凄厉,比之刚才更让人毛骨悚然,许灵儿不禁浑身一颤,这时恰好庄修平上前与卓亦疏说话,正站在许灵儿身前,如同将她护住一般,如此方才让许灵儿心中稍安,只听庄修平说道:“公子,这声音像是有人受刑一样,实在诡异,我上前面去看看吧。”

    卓亦疏感觉到沈倾从的身体有些颤抖,显然也被吓到了,他揽住沈倾从轻抚安慰,然后对庄修平说道:“去看看是什么邪魔外道。”

    庄修平应了一声,起身而去。

    卓亦疏又对骆达和左丘望吩咐道:“你们两个待在冉夫人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她要伤了分毫,我唯你们是问。”

    二人齐声应是,冉吟怀也是心生感激,卓亦疏顾及自己的安慰,并且还派人保护。

    卓亦疏对云潇湘说道:“劳烦云夫人护住许姑娘,要是有人胆敢伤她,不管是谁,毒死就是了。”

    云潇湘慵懒的答道:“谨遵公子吩咐。”

    尤良工说道:“我们也前去看看。”

    说完这话,尤良工就要带着污衣帮的弟子冲上前去,可这时却又听得庄修平的声音怒道:“番邦异教,敢来中原撒野。”

    卓亦疏轻笑道:“看来只是个装神弄鬼的人。”

    听了此话以后,众人也纷纷安心。

    又听庄修平喝道:“番邦狗贼,还敢偷袭暗算。”

    卓亦疏眉头一皱,吩咐道:“你们护住沈姑娘。”然后又对沈倾从柔声道:“我去去就回。”

    沈倾从叮嘱道:“小心。”

    卓亦疏笑着扶了扶她的头,然后纵身而去。

    卓亦疏冲到庄修平发声之处,只见庄修平已然身陷重围,数名番邦人士手持利刃围攻他,借着月光看去,只见这些人都是摩尼教徒,武功和衣着都与白天所见的摩尼教众一般无二。

    再往一旁看去,只见孙老头倒地**,左手左耳皆已被人割去,刚才那两声凄厉惨叫就是他发出的,并非是为了装神弄鬼,而是剧痛之声。

    眼见摩尼教徒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庄修平以少敌多已是吃亏,对方又连发暗器,更让庄修平应接不暇,那暗器漆黑如墨,必然是喂有剧毒。

    卓亦疏神色一寒,便即纵身而动,饮怨剑出,在月光之下光芒大盛,寒气笼罩八方,摩尼教众皆是大惊失色,卓亦疏使出灵犀剑法,凌厉凶猛兼之巧捷万端,直让对手抵挡不住。

    庄修平见卓亦疏赶来相助,当即大喜,赶忙纵身而动,很快拉开距离,旋即弯弓搭箭,箭矢如雨,倾洒而下。

    当即便有摩尼弟子中箭,致使人人自危,不由得阵型大乱,可卓亦疏却毫不客气,挥剑连杀数人。

    一名摩尼教徒举刀攻来,卓亦疏挺剑相迎,哪知那摩尼教徒忽然发出暗器,卓亦疏见此虽惊不乱,轻笑一声,施展疾踪步躲避,然后去势不减,仍向对方冲去。

    那摩尼教徒没想到卓亦疏的身法如此厉害,竟然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自己的暗器,当下震惊无比,又见卓亦疏挺剑而来,心中更是一沉,赶忙出招抵挡,卓亦疏却使出‘灵犀奔撞’,先以巧劲缠住对方的兵器,然后顺势斜出,这一下使上了蛮劲,只听得惨叫一声,那人的手掌便被饮怨齐刷刷的砍掉,落到地上时还紧紧握着兵器。

    卓亦疏抬手扼住他的咽喉,这时其余的摩尼教众也尽数伏诛,只剩下这一个断手的摩尼教徒不住哀嚎。

    庄修平左手持弓右手拿箭,以他的本事自是能在瞬间发出一箭,任那摩尼教徒有何诡计,也快不过他的箭矢。

    卓亦疏轻笑道:“番邦蛮夷,还敢来中原逞凶。”

    摩尼教徒自知身陷敌手已是凶多吉少,此时强忍剧痛低声默念,用的却是蛮夷之语,再加上咽喉被扼以至声音低不可闻,但见他神情肃穆,想来应是摩尼教义。

    “你们的神救不了你。”卓亦疏轻佻笑道。

    摩尼教徒听得懂中原话,此时不禁脸色微变,但仍是嘴中不停的念着摩尼教义。

    这时却见孙老头连滚带爬的到了卓亦疏身前,跪地磕头说道:“还请卓公子救救婉儿。”

    卓亦疏听后眉头一皱,先是甩手将摩尼教徒扔到地上,那人摔到地上自是吃痛,同时大口咳嗽,自是因为咽喉被卓亦疏扼住太久的缘故。

    卓亦疏向孙老头问道:“你女儿?”

    孙老头连连点头,赶忙说道:“就是我女儿孙婉。”

    这时那摩尼教徒眼见卓亦疏正与孙老头说话,似是无暇顾及自己,便即起身欲逃,哪知他身子刚动,庄修平的一支飞箭就已经射来,直接洞穿了他的小腿,登时血流如注。

    庄修平冷笑道:“我家公子说话时你还敢妄动,真是嫌命长了。”

    那人不住哀嚎,庄修平却再不理会,既然卓亦疏没有杀他,庄修平自然也不敢直接下杀手,所以只射穿他的小腿以作警告。

    孙老头眼见庄修平如此厉害,又知卓亦疏武功高强,心中不住暗道:有救了有救了。

    同时开口说道:“婉儿与公子约战,我本是来劝阻,却不想竟碰上了摩尼教的第二无敌。”

    卓亦疏皱眉道:“这人不就是前些天上少林寺送战书的那个吗?”

    孙老头连连点头道:“婉儿找了两个帮手,分别是长离山庄的黎大小姐和太虚教的姬曼柔,却不想黎大小姐在进山前被第二无敌看见了,他贪图黎大小姐的美貌,便即寻上太室山来,正好遇见了婉儿他们,竟想着将三名少女一并留在身边,我与第二无敌动了手,却是被他打伤,虽然侥幸逃脱,但仍被他的手下追杀。”

    孙老头既是一派之主,自然不会被普通的摩尼教徒逼至如此地步,此时方知是因为受伤在先所以不敌。

    卓亦疏寒声问道:“你说的黎大小姐可是黎清让?”

    孙老头说道:“不错,就是黎清让,婉儿跟她说要与金宵宗约战,所以黎大小姐前来相助。”

    原来孙婉所说的三战之中有一个竟是黎清让,而孙婉只说了要与金宵宗比试,并未提及卓亦疏的姓名,而黎清让又不知道卓亦疏已然是金宵宗之主,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就是表弟卓亦疏。

    卓亦疏阴沉着脸问道:“她们现在何处?”

    孙老头说道:“她们趁我拖住第二无敌时逃开了,但是我没能拖住太久,下山的路又被摩尼教堵住了,所以她们只能往峻极峰逃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第二无敌寻到。”

    峻极峰是太室山最高峰,陡峭险峻,若是三女逃至峰上又被第二无敌寻到,自是前后无路,只能跳峰求生,那样却也是有死无生。

    卓亦疏急忙动身前往峻极峰,已是来不及回去与众人细说,庄修平随他一起,临行时对孙老头说道:“你去向沈姑娘她们言明事由,我和公子去峻极峰。”

    孙老头连声应是,目送庄修平随卓亦疏远去。

    而后孙老头先是数刀砍死那名摩尼教徒,然后赶忙去向沈倾从等人禀告。

第一百九十二章 第二无敌

    卓亦疏一路疾行,奔逸绝尘,庄修平全力追赶,竟然追不上他,心中不禁暗道:公子的疾踪步果然厉害,看来只有高险峰能追的上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却也不敢怠慢,仍是全力紧随。

    卓亦疏奔至峻极峰下,还未上峰,忽见两道暗器袭来,卓亦疏左闪右躲,身形飘逸潇洒,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但他脸色阴沉,显然是对挡路人心生怒意。

    只见道旁跃出数人,皆是摩尼教众,各持兵器拦在前方,其中一人上前喝问道:“来者何人?赶来闯峻极峰,不要命了吗?”

    卓亦疏冷笑道:“我大唐境内的俊峰,何时轮的着番邦蛮夷来占。”

    摩尼教为了进入中原做了多年的准备,教众大多精通中原话,此时对于卓亦疏的话自明其意,便即纷纷大怒,又有人喝道:“中原人无礼,杀了他。”

    此话一出,还不待摩尼教众动手,卓亦疏却已无耐心,率先持剑攻来,饮怨惊出,剑影绰绰。

    卓亦疏翻飞起落,剑势凶猛凌厉,劲力巧捷万端,在一众摩尼教徒的围攻中不落下风。

    未过多时,庄修平赶到,眼见卓亦疏与人动手,当即弯弓搭箭,抬手射死一人。

    卓亦疏虽在战中,但却游刃有余,此时便即吩咐道:“你在这里对付他们,我去峻极峰。”

    不待庄修平回应,卓亦疏便即起身离去,摩尼教众有心阻拦,但却力所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卓亦疏急掠而去。

    卓亦疏急掠上峰,这峻极峰陡峭险峻,白日时在此行走尚且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跌入峰底,此时夜色之中急速前行,更是险象环生,纵然卓亦疏有疾踪步傍身,却也多次险些跌落山谷,但他挂念峰顶局势,是以毫不停歇,仍是急速向前。

    上到峰顶,却见远处果然有十余名摩尼教众在围攻三名女子,此时月色正明,卓亦疏目力奇佳,是以看出三女之一是黎清让,还有一人是孙婉,剩下一人虽不认识,想来应是太虚教的姬曼柔,她与黎清让都是孙婉请来的帮手,此时却全被摩尼教众围在峰顶,只不过摩尼教众虽然步步紧逼,却也不敢贸然前行。

    在一众摩尼教徒的身后还有一名男子,自是番邦打扮,腰悬长刀,站在众人身后一动不动。

    摩尼教徒围攻上前,却忽见最前面的那人身子一晃,紧接着哀嚎一声便即不见了踪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其余摩尼教众看了皆是浑身一颤,步伐不禁一顿。

    但只过了片刻,摩尼教徒便即继续上前,哪知还没走几步,旁边的树上突然发出一直飞箭,这箭又快又急,登时将一名摩尼教徒穿喉而亡。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明了,暗道:想必是孙婉布下的陷阱,本是为了对付我的,却不想都被摩尼教的人受了。

    孙婉和卓亦疏约战太室山,不但请了帮手而且还布下陷阱,本是为了万无一失,就算卓亦疏比武胜了也能让他下不了山,孙婉心思缜密毒辣,这些陷阱全都精妙隐蔽,而且只有孙婉一人知晓,就算是被她找来助阵的黎清让和姬曼柔也不知道此地布有陷阱,如此实是因为黎清让和姬曼柔都是正派弟子,自是不屑于使这种阴谋诡计,孙婉心有顾忌所以干脆不提,实际上孙婉只说了要对付金宵宗,其它的只字未提,她更不知道卓亦疏就是黎清让的表弟。

    摩尼教众继续山前,孙婉的陷阱已经所剩无几,眼看着三女已至峰边,接下来恐怕只能跳崖求生了。

    这时站在摩尼教众身后的那人突然纵身而起,原来他眼见陷阱已尽,所以抢在这时出手,一掌迫向姬曼柔,姬曼柔大惊,但她毕竟师出名门,此时便即迎了一掌,其中自是蕴含道家功夫,只是姬曼柔功力不济,所以不敌对手,登时被震得连连后退。

    孙婉挺剑击去,那人回身一掌拍在剑身上,孙婉双臂一震,长剑登时落地。

    远处的卓亦疏心中奇道:孙老头使刀,他女儿却用剑。

    其实这是因为孙老头身材矮小,擅长的是地刀法,但孙婉身材高挑,所以不适宜习练地刀法,孙老头传了她一套剑法,孙婉勤加习练,如今已极为精通。

    即便如此,孙婉也并非那人的对手,长剑脱手,便即没了招架之功。

    黎清让挺剑而去,那人忌惮长离剑法的厉害,只得舍弃孙婉和姬曼柔,转而向黎清让攻去。

    隐约见得那人边打边说,只是距离太远所以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却见黎清让越听越怒,手中也越发凌厉。

    孙婉和姬曼柔抢上相助,三女合力却也不是对手,被对方一人打的节节败退。

    卓亦疏见此再不耽搁,纵身急掠而去,长剑连出,便有数道惨叫声迭起,自是摩尼教众被卓亦疏以饮怨剑所杀。

    本与三女对敌的那人惊愕回头,却见数名己方弟子皆被剑杀,剩下的人也纷纷忌惮卓亦疏的厉害而不敢上前,这人眼见于此自是心下恼怒,当即抬手震退三女,原来刚才他有心与三女取乐,所以手下留情,此时奋力一击,三女立时不敌。

    击退三女以后,这人便即转过身阴沉着脸说道:“你是什么人?”

    卓亦疏轻笑道:“你这番邦蛮夷也配问我的名号?”

    那人眉头一皱,神色阴寒的说道:“我是教主之徒,世上第二尊贵之人,我问你的姓名,是你的荣幸。”

    “第二?”卓亦疏闻言轻笑不恭,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这时黎清让看清来人,不禁喜道:“卓亦疏,快来救我。”

    孙婉惊道:“你认得他?”

    那人也是大吃一惊,便即说道:“你是金宵宗主卓亦疏?”

    卓亦疏轻佻一笑,并不答话。

    姬曼柔忙道:“卓公子小心,这人是摩尼教主的徒弟第二无敌。”

    一听这话,卓亦疏方才轻笑开口道:“原来你就是第二无敌。”

    “看来你早就听过我的威名了。”第二无敌傲然道。

    “你不过是饮怨剑下的一个亡魂罢了。”卓亦疏轻笑道。

    第二无敌大怒,当即拔出长刀向卓亦疏攻来,他适才与三女对敌时并未取出兵刃,却仍能稳占上风,此时眼见卓亦疏抬手间剑杀数名摩尼教徒,便知他剑法高超,加之此前就听过他的名声,所以此时不敢怠慢,取出兵器对敌。

    卓亦疏轻笑一声迎了上去,便与第二无敌斗在一起。

    三女眼见卓亦疏出手相救,纷纷长出了口气,黎清让又向孙婉问道:“你让我来对付的人莫不就是卓亦疏?”

    此时孙婉已知黎清让与卓亦疏相识,并且看这样子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孙婉不免心中惴惴不安,便即说道:“我不知道你与卓亦疏认识。”

    黎清让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事也是怪我没问清楚,你只说要对付金宵宗的人,我却不知卓亦疏何时成了金宵宗之主。”

    当初高险峰和乌宏到长离山庄中盗取参商剑,此举多有不敬,虽然后来长离山庄压了金宵宗一头,以此了结此事,但黎清让却还是心有不甘,听到要对付金宵宗以后便即答应,于今日来太室山赴约,却不想遇上了第二无敌,方才有了眼下之事。

    第二无敌奸淫好色,对三女更是污言秽语,若是卓亦疏晚来半步,三女必定落于其手,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姬曼柔问道:“黎姑娘,你和卓公子是什么关系?”

    她见黎清让对卓亦疏甚是亲近,还以为是一对璧人,却不想黎清让却是笑回道:“卓亦疏是我姑姑的儿子,按辈分要叫我表姐。”

    此时眼见卓亦疏和第二无敌势均力敌,三女皆是惊叹,第二无敌的武功众人有目共睹,已是厉害至极,但卓亦疏与其不相上下,足可见其武功之高。

    不知为何,姬曼柔的眼色颇为复杂,似是心中多有所想,孙婉只是不住赞叹,而黎清让却是颇为不忿的说道:“歃血盟的武功倒也说得过去,要是我好好练功,也能以长离武功对付摩尼武功。”

    长离山庄名满江湖,自是有其独到之处,黎清让今日落败只是因其学艺不精,又对歃血盟素有间隙,方才有此一说。

    这时又见许多人奔上山来,三女先是一惊,还以为是摩尼教的援手来了,却见其中一人连发数箭,直接射杀数名摩尼教众。

    这时黎清让看清来人,便即说道:“八臂穿杨庄修平,是金宵宗的人来了。”

    来的不止是庄修平,云潇湘等人全都来了,他们得了孙老头的讯息以后便即赶来,在峻极峰下遇见了高险峰与人恶斗,便即出手料理了一众摩尼教徒,随后上得峰来,正好见到卓亦疏与第二无敌动手。

    摩尼教徒眼见强敌到来,纷纷大惊,尤良工率领数名污衣弟子涌上前来与之交手,双方当即混战。

    庄修平对云潇湘说道:“云夫人,那人是长离山庄的黎大小姐,与咱们公子是至亲,还请云夫人将她们带过来,免得被伤。”

    庄修平言下之意是顾及到男女有别,所以请云潇湘代为出手。

    旁边的许灵儿听后却是心中一动,暗道:这人还真是守规矩。

    云潇湘在州时与黎清让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的身份,此时却是笑道:“沈姑娘,这事还是你去吧,那位黎大小姐是咱们公子的表姐,说起来你们都是一家人,我这外人不好插手。”

    沈倾从被她说的俏脸一红,冉吟怀在一旁附和道:“沈姑娘若是不去,那我可去了。”

    沈倾从听后拉着冉吟怀笑道:“那冉姐姐与我一起去。”

    两女纵身而动,直奔黎清让等人而去。

    第二无敌正与卓亦疏苦斗,却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的手下根本不是金宵宗人的对手,自己落单以后凶多吉少,念及于此便即心生退意,但卓亦疏的剑法巧捷万端,饮怨剑又有绝世之锋,第二无敌没法抽身撤走,当下心中焦急。

    却不想这时沈倾从与冉吟怀直奔黎清让等人而去,虽然二女有心避开战圈,但第二无敌却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下连挥数刀,卓亦疏施展疾踪步躲避,却又见第二无敌发出暗器,随即趁着卓亦疏出手抵挡时,第二无敌纵身而动,瞬息之间袭至沈倾从和冉吟怀身前,其余众人见此大惊失色,冉吟怀挺剑而来,第二无敌挡了一刀,这时沈倾从斜刺一剑,却也被第二无敌挡住,这时卓亦疏已然持剑赶到,他神色阴寒,显然动了杀意。

    第二无敌知道不能再拖,便从袖中发出两枚铜钱,分中沈倾从和冉吟怀的穴道,二女穴道被封登时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第二无敌闪身至二女背后,长刀一动,寒光陡起,只需他左右一挥,沈倾从和冉吟怀便会立时丧命。

第一百九十二章 留命

    眼见第二无敌持刀擒住了沈倾从和冉吟怀,只需刀势一起就能伤了两女的性命,月光之下又见第二无敌手中的长刀极为诡异,刀尖处弯弯曲曲,刀身上还有一条暗红色的血槽,要是被其砍中必然凶多吉少。

    卓亦疏脸色阴寒,沉声说道:“番邦蛮夷,你放了她们,我给你留个全尸。”

    第二无敌神色一变,却又冷笑着看向沈倾从和冉吟怀,这一看却是惊为天人,心中不禁赞道:世上竟有如此美人。

    这时金宵宗众人也围了上来,污衣帮料理了摩尼教众后也纷纷上前,已是将第二无敌围得疏泄不通。

    庄修平弯弓搭箭,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又唯恐伤了沈倾从和冉吟怀,是以不敢贸然发箭,骆达等人也有同样的顾虑,所以皆是不敢动手,此时夜色正浓,稍有不慎就会误伤。

    第二无敌看出众人的顾忌,便即冷笑道:“这样两个绝世倾城的美人,自是不舍得伤了她们分毫。”

    卓亦疏再不愿多言,长剑一抖就要上前,第二无敌眼见于此却是抢先道:“卓亦疏卓宗主。”

    卓亦疏寒声道:“既知是我,还不赶快放人。”

    第二无敌说道:“我要释放了人,岂不是要被你们杀了。”

    “那你要怎样?”卓亦疏冷声问道。

    “自然是要用两个美人换我自己的性命。”第二无敌的中原话说的非常好,若是不看他样貌而只听他说话,必会将他当成是中原人。

    卓亦疏听后轻笑道:“可以,今天放你一马未尝不可,只是今日之后必将取你性命。”

    “我师父说中原人言而无信,实在狡诈,所以我对你们的话不可尽信。”第二无敌说道:“所以我只能放一个人,以此表示诚意,却要让另一位美人陪我下山。”

    一听这话,卓亦疏的脸色更加阴沉,以他的性格在受人威胁后还能放过对方,已是大违本意,如此自是因为担忧沈倾从和冉吟怀的安危,却不想第二无敌得寸进尺,竟然扬言只放一人。

    这时却听冉吟怀开口道:“就算中原人全都说话不算数,我家公子却自是言出必行,他说今天放你就一定不与你为难。”

    沈倾从也是说道:“我家公子自是不屑诓骗你这番邦蛮夷。”

    第二无敌精通中原话,自是知道‘番邦蛮夷’四个字实有轻蔑之意,心下自是恼怒,便对卓亦疏说道:“看来卓宗主当真是狂傲的很啊,竟敢不把我摩尼教放在眼里。”

    “死在他手里的摩尼教众还少吗?”说这话的却是沈倾从。

    听得此话,庄修平却是脸现担忧之色,只怕沈倾从的话激怒第二无敌,若是他不管不顾的下杀手,己方纵然人多却也来不及搭救,但此时双方对阵,也就不便明说这话,只得紧握弓箭,准备随时发箭救人。

    这时左丘望却道:“沈姑娘千金之躯何必与他多费口舌,要是第二无敌狗急跳墙伤了姑娘分毫,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听得此话,庄修平暗暗赞许,左丘望心思缜密,此时一语说出,既没有落了下风,也不着痕迹的提醒了沈倾从。

    可沈倾从却道:“有你家公子在这里,还怕番邦蛮夷逞凶吗?”

    卓亦疏闻言心中一动。

    在女孩家的心思中,心上人自是十全十美、无所不能的,是以纵然此时身陷敌手,沈倾从却也毫不着急,她料定第二无敌绝不是卓亦疏的对手。

    第二无敌早就知道在登封城外有数名摩尼弟子死在了卓亦疏手中,此时没有再提也是因为自己四面楚歌,若是说了这事,不免将双方置于不死不休的地步,到时候卓亦疏等人一拥而上,第二无敌纵然倨傲,却也不敢硬拼,尤其是见过卓亦疏的武功以后,第二无敌对他极为忌惮,要是再有其余高手相助,自己必将命丧此地。

    却不想第二无敌心中的顾虑却被沈倾从说了出来,如此一来,第二无敌要还是闭口不提自会坠了摩尼教的威风,会让世人以为摩尼教真的怕了金宵宗,竟连教中弟子的死也不敢过问。

    念及于此,第二无敌便即说道:“登封城外的事,我早就想去找金宵宗讨个说法了。”

    “大唐之境,轮的着你来讨说法吗?”卓亦疏轻笑道:“你放了她们,今天我不为难你,任你逃到天涯海角。”

    第二无敌怒道:“摩尼教纵横四海,我何须逃跑。”

    这时姬曼柔忽然说道:“摩尼教只是番邦小教,就敢妄言纵横四海,殊不知中原武林高手辈出。”

    “你们笃信的佛教很快就要败在摩尼教之手了。”第二无敌傲然道。

    “那是少林高僧心怀慈悲,所以忍你一时。”左丘望道:“你要是有本事就带人来天平山走一趟,我们可没有少林高僧那般的善心,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第二无敌对摩尼教无比忠诚,更是认定本教天下无敌,此时听得众人皆有不屑之色,心中自然大怒,可还不待他有何反应,忽觉身后杀气袭来,第二无敌大惊,赶忙纵身躲避,但他不愧是摩尼教主之徒,虽然性格倨傲,但实是武功高强,身后那人来的隐蔽凶猛,一剑落下封住四面退路,若是换了别人只能束手待毙,但第二无敌却是使出了神识辩位的本事,那人若是一直隐于暗中,第二无敌自是发现不了,但眼下出手猛攻,自是泄露踪迹,第二无敌神识四散,瞬息间确定对手方位,然后头也不回的反手连出两刀,竟是迫退来敌。

    他这一手险中求生实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乃是绝妙之招,纵是金宵宗和污衣帮的人也不禁暗暗喝彩。

    待第二无敌化解了身后攻势,卓亦疏当即急掠而去,抬手一剑刺向第二无敌,第二无敌见这一剑实在厉害,根本无法硬抗,身后又有强敌,当下只能向一旁跃去,如此方才躲开了饮怨之势。

    卓亦疏迫退敌手后便即止步,并未追击,而是趁此机会将两女护在身后。

    这时只见夜色之中纵身冲出一人,手持长剑,身着长袍,剑法飘逸。

    眼见来人,卓亦疏却是轻声道:“兰陵剑派。”

    来者竟是兰陵剑派的人,这人惊退第二无敌以后便即现身,卓亦疏看清他的模样,又是微微一惊,说道:“尹笑生。”

    这人竟是曾与卓亦疏在黄鹤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尹笑生,是谪仙人李太白的师侄。

    姬曼柔在一旁说道:“生哥。”

    听得这一声呼喊,众人当即了然,姬曼柔和尹笑生自是一对情侣。

    但姬曼柔这句话却也让第二无敌急中生智,他眼见金宵宗众人向自己攻来,想要下山已是不行了,他便反身往悬崖边跃去,那里有姬曼柔、黎清让和孙婉站在那里。

    庄修平射出一箭,第二无敌身子一偏便即躲过,同时扫视看去,便向黎清让攻去。

    卓亦疏在接回沈倾从和冉吟怀的第一时间就为两女解了穴道,此时又见黎清让就要陷入敌手,心中自是着急,当即挺剑而去,但第二无敌身法奇快,卓亦疏已是来不及救援。

    第二无敌知道眼下险象环生,若是再拖下去也没好处,只能杀人立威,让卓亦疏等人投鼠忌器,自己方能逃出生天。

    心中如此想着,第二无敌就想先杀了黎清让,然后再劫持姬曼柔和孙婉。

    那柄怪刀劈落而下,直奔黎清让而去,此时任谁都能看出第二无敌是要向黎清让下杀手,只是众人全都来不及救援,姬曼柔和孙婉一起出手,却也挡不住第二无敌的攻势,黎清让脸色大变,惊惧之中竟是在原地呆若木鸡,任凭第二无敌的怪刀劈向自己。

    千钧一发之时,又一道刀影强势而来,紧接着便见场中火光四溅,第二无敌攻势被阻,黎清让终是捡了条命。

    彼时第二无敌的怪刀距离黎清让不过寸许,以致两刀相撞的火星尽数落到了黎清让脸上,黎清让吃痛,这才缓过神来,却是又惊又怕,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一道身影闪至,伸手扶住了黎清让,只见来人手持方形薄刀,衣服虽略有破旧,但仍掩不住其仪表堂堂。

    尤良工等人见到此人后皆是大喜道:“帮主来了。”

    确是污衣帮主上官顿到了,刚才正是他挡住了第二无敌砍向黎清让的一刀。

    第二无敌眼见又一高手赶至,心下骇然,但此时再想擒拿人质已是不可能了。

    卓亦疏挺剑而来,饮怨猛攻,第二无敌只得全力应对,却见别人并不上前相助,心中只道是中原人另有诡计,殊不知是众人都知卓亦疏性格傲岸,他即动了怒,别人要是上前相帮只会让他恼怒,是以众人皆在原地观战。

    这时云潇湘偶然见到有摩尼弟子想要逃下山去,原来适才污衣帮与摩尼弟子打斗时留了活口,并未赶尽杀绝,此时气息尚存的人眼见形势危急就想逃下山去,却不想被云潇湘看见了,她当即纵身追去,如鬼魅般袭至那人身前,抬手打出一掌,潇湘毒掌何等厉害,这个摩尼弟子受了重掌立时毒入骨髓,当下痛苦不堪,片刻后竟然化作一滩血水。

    第二无敌本就畏惧对手人多势众,此时余光瞥见云潇湘凌厉手段,心下更是骇然,只道是云潇湘在杀人示威,又见云潇湘将其余几个呼吸尚存的摩尼弟子要么毒杀要么扔下了悬崖,当真是心狠手辣。

    第二无敌心中惊惧,再也没了战意,当下也顾不得四面楚歌之势,便即向山下逃去,众人因卓亦疏之故不加以阻拦,但卓亦疏却没想放过他,手持饮怨一路追上。

    这二人一个气势如虹,一个只想逃命,自是高下立判,第二无敌空有一身与卓亦疏不相上下的本事,但因心中畏惧而发挥不出,被卓亦疏追出数里打倒在地,卓亦疏剑指其眉心,第二无敌虽然名为无敌,但却贪生怕死,此时跪地求饶,想让卓亦疏放自己一条生路。

    卓亦疏恼怒他劫持了沈倾从,自是不肯手下留情,抬手去削他的脑袋,这时却忽听远处有人喊道:“公子手下留情。”

    可一个‘情’字刚刚落下,卓亦疏已然手起剑落,第二无敌身首异处。

    那人疾行奔来,赶到近前时却见第二无敌已死,不禁长叹一声,开口道:“他既然已经求饶,公子又何必赶尽杀绝。”

    卓亦疏看向来人,却是说道:“真人来晚了一步。”

    来者身着道袍,却是苍清真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空手白刃

    苍清乃是龙虎山太虚教的神道,是太虚掌教的师弟,虽然久不在江湖中走动,但其威名仍是世人皆知,苍清自嘲道心不坚,年轻时只爱快意恩仇,虽在江湖中闯出了赫赫威名,但于道法修炼却是停滞不前,上了年纪后方才慢慢归山修炼,江湖中少见其侠踪。

    上次与卓亦疏相见时,苍清是要夺走饮怨剑,是因不想让卓亦疏受饮怨侵蚀,后卓亦疏故意失剑,苍清眼见众人争夺致使多有死伤,心下不忍,便又将饮怨剑留给了卓亦疏,自行远去,却不知为何来了太室山。

    这时沈倾从来到此处,她心系卓亦疏的安危所以最先来到,却见卓亦疏正与苍清相对而立,沈倾从便即走上前笑道:“晚辈见过真人。”一边说这话一边盈盈施礼。

    苍清笑道:“沈姑娘,别来无恙啊。”

    沈倾从也是笑道:“这不刚刚才死里逃生。”

    苍清奇道:“谁敢对铁书先生的徒弟下手?”

    沈倾从回道:“番邦蛮夷而已,现下已被亦疏杀了。”

    一听这话,苍清便即恍然大悟,第二无敌得罪了沈倾从,卓亦疏自是要杀他,此时苍清向卓亦疏看去,却是连连摇头,旋即看了眼卓亦疏手中的饮怨,不禁说道:“邪剑反噬,比之从前更甚了。”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并不以为意,沈倾从则是脸现担忧之色,正要开口询问解决之法,却正赶上其余人来到此处。

    姬曼柔见到苍清后当即一喜,赶忙上前拜道:“师父,您老人家来了。”

    苍清慈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姬曼柔起身走到苍清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道:“师父最近怎么总爱下山,是不是在山上太过枯燥所以呆的厌烦了?”

    师徒二人的关系必是极好,所以姬曼柔才敢开这玩笑,苍清听后拍了拍她的脑袋以作惩戒,然后笑道:“你这孩子都成亲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开玩笑。”

    尹笑生上前拜道:“晚辈尹笑生见过苍清真人。”

    姬曼柔听后却是无奈说道:“榆木脑袋。”

    苍清却不在意,只是笑道:“你都把我的宝贝徒儿娶过门了,却还称我做真人。”

    一旁的沈倾从对卓亦疏低声道:“咱们之前听污衣帮葛分说太虚教和兰陵剑派联姻,如今看来就是这两人了。”

    卓亦疏也记起了葛分所言,此时便即点了点头。

    尹笑生重新称呼,这次终是不再愚笨,称苍清为‘师父’,自是与妻子一起的称呼。

    “裴掌门可还安好?”苍清的辈分极高,所以他问尹笑生时不问他师父,而是问兰陵剑派的掌门人,按照辈分那是尹笑生的师公。

    尹笑生答道:“师公安好。”

    姬曼柔又道:“师父怎么到太室山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苍清笑道:“我与你约在登封城见面,可我到了以后却只看见笑生留下的一封书信,那上面说你到太室山帮人掠阵,笑生见你久去未回,心中担忧所以前来相助,我知道现下登封城形势复杂,唯恐你二人有差池,所以便也来看看。”

    此地众人都知苍清威名,平日里仰慕许久却无缘得见,今日得见高人,皆是心中欣喜,纷纷上前拜见,就连云潇湘也是躬身行礼,自是诚心拜服。

    苍清也是心中微惊,不禁说道:“不想竟在这里遇见这么多高人。”

    上官顿笑道:“我等晚辈在真人面前不敢妄自尊大,实是算不得高人。”

    苍清却道:“污衣帮主侠名远播,贫道也是多有耳闻,早就有心结交,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上官顿闻言忙道:“晚辈不敢,今日能得见真人,足慰平生。”

    庄修平说道:“山上风大,咱们还是下山去说吧。”

    苍清听后却是笑道:“贫道这次下山实是为了卓公子而来,今日在此相见那是再好不过,想在这里与他说几句话。”

    此话一出,卓亦疏却是一怔,身旁的沈倾从笑问道:“真人要与亦疏说什么?”

    苍清笑道:“此事因我与沈姑娘的赌约而起,贫道愿赌服输,可答应姑娘的事却还没有做到。”

    当初沈倾从上龙虎山拜见苍清,两人对赌一局,按照约定若是沈倾从赢了,苍清就要设法让卓亦疏舍弃饮怨剑,可苍清上次见到卓亦疏以后却没能让卓亦疏弃掉邪剑,这次他又有一法,便即四处寻找卓亦疏,却不想在这太室山遇见了,方才有此一说,沈倾从自然知道苍清所指,但近来眼见卓亦疏越来越依赖饮怨,她越发担心饮怨剑反噬卓亦疏,可思来想去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此时听得苍清所言自是一喜,只道他是当世高人,必有应对之法。

    卓亦疏却是直接说道:“真人莫不是还要让我弃剑?”

    苍清说道:“正是。”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卓亦疏直接回绝。

    此话一出,作为苍清徒弟的姬曼柔却是脸色一变,自己的师父是何等人物,天下谁敢对他不敬?卓亦疏只是一个后生晚辈却直言回绝,实是有些猖狂。可有碍于卓亦疏刚刚救了自己的性命,姬曼柔也就没法发作。

    苍清却是不以为意,只是说道:“上次与公子分别后我冥思苦想,终是有了个主意,还请公子听听吧。”

    沈倾从笑道:“真人一诺千金,晚辈实在佩服。”

    苍清何等人物,自是知道沈倾从是在打圆场,眼见这二人情意绵绵,自是真心互许,当下心思一转,便即说道:“沈姑娘为了赢我三盘棋,不惜冥思苦想七日七夜,累的大口吐血,贫道钦佩姑娘的意志,也是愿赌服输,自是要想出万全之策护佑卓公子的性命。”

    一听这话,卓亦疏不禁回头看向沈倾从,此前尚还不知道沈倾从为了请动这名道门高人的代价,却不想竟是七天七夜的冥思苦想,直接累的大口吐血。

    沈倾从却只笑道:“真人对我一个小小晚辈的承诺如此上心,也是让晚辈钦佩不已。”

    卓亦疏本是不信饮怨剑伤敌克主之说,自然也就不愿弃剑,何况他还要凭着饮怨的绝世之锋对付明无为,如此更是不会弃剑,但此时听得沈倾从为了让自己不受饮怨反噬而费尽心思,卓亦疏自是心疼不已,不忍拂她情意,此时便对庄修平等人说道:“你们先下山吧,我要向真人讨教。”

    庄修平等人闻言便即行礼离去,上官顿眼见于此也是说道:“那我也先下山了,亦疏兄弟,等你完事后再来找我,咱们喝个痛快。”

    卓亦疏笑道:“好。”

    黎清让与卓亦疏打了个招呼,然后也随姬曼柔等人下了山。

    沈倾从也想告退,却被苍清留住,三人返回峻极峰。

    苍清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知道公子身负大仇,想要凭借饮怨之锋对付仇敌,自是不肯弃剑,也不在乎饮怨的反噬。”

    卓亦疏轻笑道:“都说饮怨剑伤敌克主,但此剑在我手中杀敌无数,却从未克过我。”

    苍清长叹一声,开口道:“上次我见公子时,公子身上有六处穴位受损,如今看来,早已远超此数。”

    卓亦疏轻笑不语。

    苍清又道:“我有一法,虽不是两全其美,但却能稍作缓解。”

    沈倾从忙道:“还请真人相告。”

    苍清说道:“公子长持饮怨就是为了对敌,所幸我道门中有一套功夫叫做‘万化神功’,便是万化无形之意,我将这套武功授予公子,今后以‘灵犀神掌’就能克敌。”

    原来苍清之意是让卓亦疏‘以掌化剑’,以此来舍弃饮怨剑。

    卓亦疏却道:“我舍弃神锋不用,不知何时才能报仇,况且‘以掌化剑’后,剑法必然搁置,久而久之,剑法不进反退,如何再谈报仇?”

    “‘以掌化剑’仍是在练剑法。”苍清说道:“剑道高手怎会拘泥于兵刃?”

    沈倾从也是说道:“白猿公可将飞花落叶当做利剑,他的剑法可比咱们高明得多。”

    卓亦疏听后先是眉头紧皱,思忖许久始终不语,但他颖悟绝伦,终是想通其中关键:以掌化剑并非舍弃剑法,而是另辟蹊径。

    这时苍清又道:“真正的用剑高手只存剑意在心,于兵刃上却是没什么在意,如同兰陵剑派的掌门人在年轻时一人一剑败尽江湖高手,世人无不敬佩,更是创下兰陵剑派的伟业,可就在兰陵剑派如日中天之时,裴掌门却突然失踪,一连数年不见其踪,世人还以为他遭了不测,致使许多仇家找上门为难兰陵剑派,兰陵剑派自是不敌,眼看着就要被人灭门,千钧一发之际自是裴掌门强势回归,但那时他手中已然无剑,可当时围攻兰陵剑派的二十余名高手尽数被剑气所败,经此一役,兰陵剑派奠定了江湖地位,裴掌门不用剑却博得了剑圣之名,世人不解其意,但我却知其中缘由,裴掌门失踪的那几年间实际上是在遍寻名剑,但他却从未将任何一柄剑据为己有,而只是感悟剑意,并将剑意融入己身,如此以身化剑,一拳一掌皆是剑招,如此方才有了当世无敌的剑圣。”

    沈倾从听得认真,此时也是说道:“我听我师父说,世间名剑都有其道,比如上古十剑之说,轩辕剑为圣道,湛卢剑为仁道,赤霄剑为王道,太阿剑为威道,其他名剑各有道理,持剑人需明剑意方才能得心应手,当年汉高祖若是拿的湛卢剑,任他有通天之能也斩不断秦朝的运势,非得王道之剑赤霄才能助汉高祖斩杀白蛇,终成大事。”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世人皆知,却从没人想过他若是拿了别的剑会有什么后果。

    “领悟剑道,才能成就剑境。”苍清说道:“饮怨绝峰冠绝古今,公子只需领悟其意,就算空手也能化作利刃。”

    卓亦疏沉吟不答,心有所想。

    苍清和沈倾从皆是不去打扰,只盼他能想通其中关键。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弃剑

    过了许久,山上夜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让人不禁浑身一颤,沈倾从不禁裹了裹衣服,这山顶的夜晚寒意更甚。

    此时却见卓亦疏大汗淋漓,并且表情怪异,似是在苦苦挣扎,沈倾从见此自是担忧,赶忙上前想要安抚卓亦疏,可她刚一伸手碰到卓亦疏,立时感到一股燥热袭来,这才知道卓亦疏身上已然极其炙热,似是浑身浴火一般。

    沈倾从大惊,回头看向苍清求救,可苍清也是脸色大变,脱口道:“不好,我倒忘了这邪物的厉害,可侵人神识。”

    一语言毕,苍清纵身上前,他身负道家绝学,身上自带神威,探掌在前搭在卓亦疏的肩头,同时掌中吐力,欲以道家绝学化解卓亦疏之危,可卓亦疏体内自发激出一阵力道,竟将苍清的劲力反震而回,苍清运转道家神功,这才将反震之力化解,同时说道:“好霸道的邪物,果然克主。”

    饮怨剑蕴含古今第一邪戾之气,卓亦疏久持此剑,已是被侵蚀颇深,此时又心神涣散,更给了饮怨剑可乘之机,邪戾之气立时侵入体内,扰乱卓亦疏的神智。

    苍清突对沈倾从说道:“姑娘快退远些。”

    沈倾从虽然放心不下卓亦疏,但也知苍清的厉害,定能化解其危,是以向后急退,同时仍是担忧的看着卓亦疏。

    沈倾从刚一走远,卓亦疏突然挺剑而动,此时他与苍清相距不过寸许,是以当即挺剑攻来,苍清横推一掌,挡开剑势,同时向后退了数步,以他的绝世神功尚不敢硬抗饮怨之锋,只能避其锋芒。

    卓亦疏双眼血红,在这夜色之中恐怖骇人,只见他长剑一抖,再袭攻向苍清。

    苍清知道这是饮怨的邪戾之气在作怪,也是饮怨反噬的状态,此时卓亦疏狂躁嗜杀,神智已被饮怨侵蚀。

    苍清叹道:“果然是天意如此,若不是我执意让你弃剑,你也不会因心力空虚而被饮怨剑反噬。”

    以卓亦疏目前的武学境界来说尚不会被饮怨剑侵蚀,但适才卓亦疏心绪杂乱,方才给了饮怨剑可乘之机提早反噬。

    若是说此前卓亦疏被邪戾之气侵蚀了七八分,如今正好被饮怨剑补上了余下的两三分,方才有了状若神魔的卓亦疏。

    苍清纵身而起,道袍迎着山风猎猎作响,两掌打出,化解饮怨之势,但卓亦疏此时攻势极猛,一击受阻后立时再攻,苍清也是大吃一惊,赶忙向后跃去,可卓亦疏却是紧追不舍。

    苍清伸手从腰间取下拂尘,旋即向前探出,这一下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蕴含道家武学之力,实是迅猛无比,雪白的浮沉立时与饮怨搅在一起,卓亦疏长剑一抖,饮怨剑裹着白光如恶龙咆哮,竟将苍清的浮沉砍的七零八落。

    眼见手中浮沉只剩下一个长柄,苍清却是无奈道:“你随我数十年了,什么神兵利器没遇见过,今日却毁于饮怨剑,不过饮怨剑乃是绝世之锋,你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浮沉,自是抵挡不住。”

    苍清手中的浮沉虽然只是普通材料做成的,但在苍清手中数十年之久,不知打败了多少高手,始终都是分毫不损,却不想今日尽数毁在饮怨剑。

    卓亦疏剑势不停,苍清只得舍了兵器,空手对敌。

    只见峻极峰上山石震落,沈倾从看的惊心动魄,卓亦疏和苍清之战竟然如此恐怖。

    苍清如一叶孤舟行在惊涛骇浪之中,似是只能随波逐流,更像是随时都会被吞噬,但百余招后,苍清仍是能稳稳接住卓亦疏的攻势,并未落败。

    又过近百招,卓亦疏的剑势逐渐缓解,不再似开始时那般凌厉,但却仍是凶狠无比。

    这时却听苍清说道:“差不多了。”

    一语言毕,苍清的攻势陡然而起,连出数掌直逼卓亦疏,道家神功果然厉害,苍清的掌势竟在瞬息之间压过了饮怨的剑势,此时卓亦疏手持饮怨,却像是被困的猛兽,始终敌不过苍清的掌势。

    苍清虽然年迈,但斗至如今却仍未有丝毫疲态,脸色反倒越加红润,只见他白发飘飞,就连胡须都在迎风而动,苍清眼色坚毅,连出数掌将卓亦疏逼得退无可退,又见他一掌打在卓亦疏的璇玑穴上,卓亦疏当即全身一震,苍清微微一笑,反手又一掌打在巨阙穴上,卓亦疏血红的双眼终是有所缓解。

    随后苍清连击卓亦疏身上的十二道大穴,看似只是随意一击,实际上却是蕴含道家至理,这十余处穴位都是人体的要处,力道稍重就会危及性命,可若是力道太轻却又达不到效果,尤其是在这大战之中,力道更是难以掌握,非得是苍清这样的武学宗师方能做到毫无差错。

    卓亦疏身形一缓,剑势随之一顿,随后苍清在他肩头打了一掌,卓亦疏当即倒在地上。

    沈倾从担忧卓亦疏的安危,赶忙上前查看,却见他呼吸平稳,显然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苍清也在一旁说道:“适才这邪物趁着卓公子心神虚弱时反噬,若不让他将这股邪气散出,必会伤及根本,所以贫道只能与他对攻,引他将邪气散出。”

    沈倾从听后感激道:“多谢真人。”

    苍清微微一笑,盘坐在一旁打坐恢复。

    此时这峻极峰上已是一片狼藉,山石碎裂,粗树倒地,若不是亲眼所见,沈倾从绝不会相信这场景竟是人力所致。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卓亦疏方才缓缓醒来,他见自己正倒在沈倾从怀中,佳人满脸担忧的守护,心中不禁一暖,开口笑道:“有劳夫人担心了。”

    沈倾从见他醒来就占自己便宜,若是平时必会佯怒与他打闹,但此时见卓亦疏脸上尽是疲惫之色,沈倾从心中不禁极为心疼,也就无暇再理会别的,只是说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卓亦疏慢慢地坐了起来,活动了筋骨说道:“还好,就是有些累。”

    说完这话,卓亦疏又将饮怨剑拾了起来,沈倾从适才见到卓亦疏的模样实在恐怖,心中对于饮怨剑的反噬之力颇为忌惮,此时见卓亦疏又拿此剑,心中不禁一凛。

    可卓亦疏却道:“适才所施展的剑法是我生平最强,凭此当可与明无为一战。”

    沈倾从见他念念不忘的仍是报仇,却丝毫不顾忌饮怨的反噬之力,心下又是担忧又是无奈,却也知自己无法相劝,只得将目光投向苍清。

    苍清仍是盘坐在原地,笑道:“公子是要和歃血盟的明盟主对敌?”

    卓亦疏回道:“不错。”

    苍清又道:“贫道虽然不才,但公子适才的功力却还不能伤我分毫。”

    适才卓亦疏神识混乱,虽然对事情的发展极为明白,但却不能控制自身,只能凭着心中的一股意念行事,那就是将眼前的人杀死,所幸苍清武功奇高,就算是被饮怨剑反噬的卓亦疏也不能伤他分毫,卓亦疏自知如此,对苍清的武功也是极为钦佩。

    只听苍清又道:“明盟主的武功和我不相上下,卓公子伤不了我,自然也伤不了他。”

    卓亦疏非常了解明无为,知道明无为天赋异禀,武功极高,与苍清的确是不相上下,这两人若是对上,谁也说不准谁胜谁负,所以对苍清所言自然认同。

    苍清见卓亦疏的脸色变化便知他心中所想,便即又道:“若是卓公子的武学境界能够再进一层,再凭借饮怨剑的反噬之力就可与明无为一较高下了。”

    一听这话,沈倾从却是心中一凛,暗道:苍清真人说这话岂不是要让亦疏继续使饮怨剑,那样的话反噬之力必然更甚,用不了多久就会伤及性命,难不成苍清真人恼怒亦疏与他动手,所以故意引他用剑?

    果然,只听卓亦疏笑道:“不错,我再提升境界,凭借饮怨之力就能报仇。”

    “不错。”苍清对此极为赞同。

    “真人不劝我弃剑了?”卓亦疏轻笑道。

    “公子天赋奇高,实是练武的奇才,若是换了别人,就算有饮怨剑的加持也不会这般厉害。”苍清说道:“所以我觉得饮怨剑与公子乃是绝配,都说宝剑赠英雄,要我说在这江湖中更该是邪剑赠疏狂。”

    卓亦疏哈哈大笑,又挥了挥饮怨剑。

    沈倾从越听越不对,就要开口阻止,却又见苍清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摇了摇头。

    卓亦疏疑道:“真人这是为何?”

    只听苍清说道:“以公子的天赋,只需再有三五年的进境,凭借饮怨之力就能胜过我了,自然也赢得了明无为,据我所知明盟主正值当年,别说再活三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也不在话下,所以明盟主绝对等得到卓公子找他报仇的那一天,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卓公子等不到那一天了。”

    闻听此言,卓亦疏和沈倾从皆是一惊,沈倾从急问道:“真人何出此言?”

    苍清站起身来,抚着胡须说道:“卓公子被饮怨剑的邪戾之气侵蚀,这饮怨剑何等霸道,以卓公子目前的功力来说,在这侵蚀之下最多再活一两年,哪里还等得到三五年后找明盟主报仇,可惜啊,可惜。”苍清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摇头。

    沈倾从赶忙跪倒在地,向苍清说道:“真人既知其中关键,必然有相救之法,还请真人施手搭救。”

    苍清上前扶起沈倾从,说道:“我既然答应了沈姑娘,这事就一定会做,只是卓公子不肯,贫道也是没办法啊。”

    卓亦疏忽然轻笑道:“真人还是要让我弃剑。”

    “公子所说的弃剑是我上次的想法。”苍清正色道:“我回山之后苦思许久的方法已经跟卓公子说过了,只需公子以掌化剑,武学境界自能提升,三五年后再凭借饮怨之力对付仇敌,自然不在话下。”

    “少遭侵蚀,自能延缓饮怨之危。”沈倾从看着卓亦疏说道。

    可卓亦疏却道:“以掌化剑岂能与饮怨之锋相提并论,只怕我舍了饮怨剑以后剑境停滞不前,更是报仇无望。”

    一听这话,沈倾从恼怒道:“既然如此,就算我白白请了苍清真人下山,你既然死不悔改,咱们两个就一刀两断,省得你死以后我还伤心。”

    说完这话,沈倾从转身就走,卓亦疏赶忙去拦。

    苍清却是又道:“卓公子只是担心阻碍武学境界,但这点却不是问题。”

    沈倾从听后停下脚步,转头却看苍清,却躲开了卓亦疏的手。

    苍清微微一笑,说道:“卓公子,我也跟你打个赌,你潜心修炼万化神功,只需三个月就能武功进境,虽然仍不能与明盟主那样的高手相提并论,但却与现在不能同日而语。”

    卓亦疏轻笑道:“那你要是输了呢?”

    苍清笑道:“万化神功若不能让卓公子的武功更进一层,那贫道就拜卓公子为师。”

    苍清何等身份,能说出这话足以震惊整个江湖,卓亦疏也是大吃一惊。

    沈倾从在一旁说道:“哼,就怕某些人不敢对赌,要是自己输了可不知能输些什么。”

    沈倾从自是用了激将法,卓亦疏果然上钩,只听他轻笑道:“我怎么不敢。”

    沈倾从却冷笑道:“你要是输了那又如何?难不成也给苍清真人当徒弟?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苍清乃是当世高人,一代宗师,世上想拜他为师的人何止千万,所以沈倾从所言自是有道理的。

    卓亦疏被她一激,心中自是不忿,便即说道:“那依真人所言,如何判定胜负?”

    苍清微微一笑,却是不答反问道:“卓公子平心而论,咱俩全力出手的情况下能走几招?”

    卓亦疏虽然狂傲,但却也实事求是,此时便即说道:“我最多能与真人对三十招。”

    适才卓亦疏凭着饮怨的反噬之力尚不能奈何苍清,若不是神道有心引他宣泄戾气,只需四五十招就能击败他,哪会有百余招的机会。

    卓亦疏的三十招确是他目前的极限所在。

    苍清听后说道:“三个月后,卓公子能接我五十招。”

    卓亦疏听后便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苍清是当世高人,自然不会取巧,所以卓亦疏根本不担心他到时候会故意放水。

    沈倾从却道:“那你输了又该如何?”

    此时卓亦疏方才看到沈倾从眼中含泪,原来刚才眼见卓亦疏不肯听人善言,仍要执意使用饮怨剑,沈倾从心中又气又怒,更是担心他的安危,在急切关心之中不禁落下泪来。

    卓亦疏见此极为心疼,便即说道:“万化神功若能让我武学精进,我自会舍弃饮怨剑。”

    苍清笑道:“一言为定。”

    卓亦疏当下与苍清击掌为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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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豪唐介绍:
江湖路远,豪气未歇,狂性难收,相思无常。盛世豪唐,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越发清晰。庙堂与江湖,儒士与狂生,正与邪,善与恶,所有的一切在江山动荡之时都显得微不足道。绝世豪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绝世豪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绝世豪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