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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舞     无限双修txt下载     无限双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鲛杀帮到

    初日东升,在吉祥被怪物拖入湖底的两个时辰后,沿着地平线袭来一行马队,马队有六七十人,前面三匹快马,为首的是一匹墨黑神骏,比普通马足足大出一圈,骑乘之人也是高人一等的巨汉。

    那是个黝黑的汉子,在这临冬季节只穿一件单衣,袒胸露腹,却丝毫不觉寒冷。他双目炯炯,杀气腾腾,身上满是虎纹状的伤疤,尤其眉心正中那条,竖直垂立,就像头上多开了一只眼,骇人之极。

    马队直奔陈家庄,在天龙湖旁停下,队伍后方有面大旗,上面绣着一条闹海狂鲨,毫无疑问,这伙人正是那声名狼藉的鲛杀帮帮众。

    那伤疤汉子紧盯湖水,问道:“这天龙湖本来是这样的吗?”

    马队中跑出一人,到湖边看了看,撩起水花,回道:“副帮主,我半年前曾来过这里,记得当时的天龙湖水色碧绿,水温暖手,和现在完全不同。”

    原来这伤疤汉子正是鲛杀帮副帮主,素有杀人狂之称的梁战。

    梁战道:“果然如此,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听闻这天龙湖因为水温温热,天气转冷便会大雾弥漫,可现在却一点雾气也没有。看来帮主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梁战有四位结拜兄弟,二弟陈奇,三弟陆高荣,四弟于礼,五弟刘强。兄弟五人平日形影不离,这次因为特殊任务,于礼和刘强不在,仅有陈奇与陆高荣跟来。

    陈奇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脸上总是带着个讨喜的微笑,是个很得女子欢心的风流公子。陆高荣身材高瘦,眉粗眼细,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颧骨高挺,乍看去好像没有眼睛,却给人一种蛇般的冰冷感。

    陈奇听闻梁战的话,问道:“大哥,你说帮主的担心,难道是与日前青帝门下紫电青书二人在河边遭袭之事有关?”

    陆高荣奇道:“诶,遭袭,什么事?”

    陈奇苦笑道:“老三,你还是那么粗心。这件事三天前便以传遍天下,你竟然到现在还懵然不知。”

    梁战见陆高荣仍是一脸茫然,只得解释道:“现在算起大约十天前,青帝门下的紫云飞和青俊才在河边不知遭何人袭击,一死一伤。此事发生后青帝门上下立刻封锁消息,甚至不惜派人去现场毁灭痕迹,因此具体情况无人得知。”

    陆高荣哈哈笑道:“青帝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自己的弟子被人家做掉,竟然连个屁也不敢放,就这么做了缩头乌龟,躲在家里。”

    陈奇摇头道:“非也,非也。”

    陆高荣不服气,叫道:“怎么不对,他不是害怕,躲起来干嘛?”

    陈奇笑道:“青帝门并非是躲了起来,只是不想有外人插手,打算暗地裁决。但最令人在意的并非这里,而是那对手,连青帝门也如此小心的处理,这次的敌人只怕来头不小。不仅功力超群,能够轻易将青帝的两位徒弟打得一死一伤,背后的靠山也定然不可小觑,搞不好是六域之一。”

    梁战冷哼道:“不过是对付紫电青书,竟然还放跑一个,我看那人倒也没什么了不起。”

    陈奇道:“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紫电青书毕竟也是青帝门生,手上还是有些真功夫。”

    陆高荣问道:“那紫电青书很厉害吗?”

    梁战不以为意,笑道:“老三,你猜紫电青书明明是两个人,为何却要被人合在一起并称?”

    陆高荣道:“许是他们兄弟感情好。”

    梁战哈哈笑道:“他们师兄弟感情是好是坏我是不知,但仅凭如此便放在一起的人,我还没见过。”

    陆高荣道:“那大哥说是为什么?”

    梁战面色微沉,轻哼道:“因为他二人实力太弱,只有两人联手才勉强够资格被称为是青帝亲传弟子。”

    陆高荣奇道:“青帝的徒弟很没用吗?”

    陈奇道:“这倒不是。青帝以德行选徒,弟子众多,一视同仁,虽然各自悟性与天赋不同,但修为都不俗,最差也在临天第二关,唯有紫云飞与青俊才功力不足,与其他师兄弟过招时需二人联手。”

    陆高荣惊呼道:“临天第二关,岂不是与大哥一样?”

    梁战道:“没错,以我的修为在青帝门下只是个最不济的弟子而已。不仅如此,据闻青帝亲传弟子中至天级高手近十人,这还未算那些长老,及长老们的弟子。”

    陈奇道:“青帝门毕竟为白道八宗之一,有此实力也算理所当然。”

    梁战道:“所以我们之前才会故意绕开青帝门的地界。门下被人所杀,就算是最不济的徒儿,估计青帝他老人家也不会善罢甘休。整个青帝门如今正是敏感时期,我们犯不着去触这个霉头。”

    陆高荣问道:“可那青帝门和这天龙湖有何关联?”

    梁战皱眉道:“此点我也不清楚,只是帮主在收到消息时无意间说了一句‘天龙湖’,我便擅自联想,二者可能有所关联。”

    陈奇道:“大哥,乱猜不是办法,不如找个人问问。”

    梁战点头,无需吩咐,一挥手,便有部下去附近抓了几个村民来询问。

    村民中有位老者,吓得全身颤抖,与其说是带来,根本就是被抬来。在他身后有个年轻人,该是老者的孙子,面黄肌瘦,唇无血色,好像大病初愈。

    梁战使个眼色,陈奇上前问道:“你们都是附近村民,应该知道这天龙湖因何会突然变化,究竟是何人做的手脚?”

    几人都是一阵茫然,只有那老者吓得低着头,不敢出声。

    陈奇冷笑一声,翻转手腕,将一个村民的脑袋生生扭了下去,来到那老人身旁,轻轻拍着他肩头,问道:“倘若你们当中有谁知情不报,后果如何应该心里有数吧?我们可是鲛杀帮的。”

    老者吓得眼睛一翻,险些昏死过去,双腿软瘫在地,颤声道:“大,大爷,几位大爷,求,求求你们,饶,饶了我们吧。不是,不是我们不说,是,是真,真不知道啊。”

    陈奇沉声道:“不知道?”眼中已露杀机。

    那年轻人忽然叫道:“你们别逼我爷爷,放开他,我来告诉你们。”

    老者叫道:“傻孩子,你告诉什么,你知道什么就要告诉人家?那些不过是你猜的,要是错了,不只我们,全村都完了。”

    年轻人道:“并不是猜的,我当真看到了。何况不说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搏一搏。”

第十七章 拜访陈府

    陈奇笑道:“对嘛,年轻人自该如此,搏一搏,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说吧,你都看到什么,猜测了什么?”

    年轻人看了爷爷一眼,老者只是叹息,并未答话。他定了定神,道:“我自幼身体不好,久病不愈,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年多了。前几日我憋闷得慌,趁爷爷不注意,溜出来。因为天冷,大家都惧怕天龙湖的传说,不敢来湖边。我想反正也不活不长,不在乎是否有龙,何况这里人少,不会有人去告诉爷爷,于是便来了。当时有雾,从这个角度也看不清,只知道斜对着的湖边有人声,觉得好奇,就仔细听了听。似乎在吵架,乱糟糟的,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什么,应该有四五人之多。过不多久,就听扑通一声,好像有什么落进水里,之后便有几人从湖边离开。当时的雾气晃动了一下,我隐约看到那几人中有个女孩,很像陈府大小姐。”

    陈奇道:“之后湖水就变了?”

    年轻人道:“没有,他们离开没多久,湖水突然变化,泛起怪浪,我一时害怕,便离开了。第二天再来,才发觉湖水变了,回去跟爷爷讲,他怎也不信,还说我是眼花,见了幻觉。”

    陈奇微微点头。

    梁战问道:“那个陈府大小姐是何人?”

    陈奇道:“大哥你忘了,我们这次来不就是要去陈府吗?”

    梁战点头道:“原来就是那里。”沉吟片刻,挥手道:“行了,把他们放了吧,其余的事到了陈府后去问那位大小姐便是。”

    陈奇挥手道:“放人。”

    村民如蒙大赦,笑着松了口气,相互搀扶着离开。他们方才转身,几个鲛杀帮的手下立刻露出狞笑,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滚动。

    梁战对尸身看也不看,轻道:“说起那陈府的老爷还真是热诚,知道我们鲛杀帮在扩展这一带的势力,竟然主动派人送信给我们,请我们到他府上做客。”

    陈奇笑道:“如此好客的主人,我们如何能够不赏光呢?”

    蹄声四起,马队向前,在进入陈家庄前散开,进庄的只有梁战、陈奇与六名手下。

    陈家庄寂静无声,宛若死镇,只有陈府门前张灯结彩,忙碌不停。

    陈奇道:“大哥,看来是我们来早了。”

    梁战道:“一样,我们又不是来吃饭喝茶的。”

    门前忙碌的家丁看到这八人,尤其为首的梁战,满身霸气,不怒自威,哪能猜不出身份,急匆匆入府禀告。不多时陈老爷满脸堆笑,慌慌张张跑出来,在他身后跟着几位打扮艳丽的夫人,儿子陈千金,以及面色憔悴,却不知为何比以往更精神,更开朗的女儿陈百灵。

    陈老爷边跑边笑道:“可是鲛杀帮的英雄?”

    陈奇上前道:“我等的确来自鲛杀帮,日前收到陈老爷的信,读后不胜激动,陈老爷如此好客,还懂得体谅我鲛杀帮帮众在外拼杀的难处,今日经过陈家庄,特此拜访。只是兄弟们行走江湖,来去得急,也没备什么礼品就厚着脸皮跑来讨扰,还望陈老爷不要见怪啊。”

    陈老爷谄笑道:“那里话来,各位英雄能来,那就是给我陈某人面子,礼品什么的不提也罢。来人啊,快去准备茶点。几位英雄,我们内堂说话?”

    梁战低声道:“不必了,有些事还是在这里说完比较好。”

    陈老爷一听,干笑两声,问道:“不知道几位英雄如何称呼?”

    梁战恶名昭彰,尤其近两年加入鲛杀帮后,四处拓展势力,打拼天下,干过不少惨绝人寰之事,就算是穷乡僻壤,只要稍有身份之人也会听说,报出他的名号难免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这麻烦,多半对梁战而言也算不得麻烦。

    陈奇来到陈老爷门前,道:“鄙姓陈,说起来与陈老爷还是本家呢。”

    陈老爷在商场混迹多年,也是有眼力之人,看得出几人中梁战才是头领,可对方不愿报名,他也不敢追问,免得把关系闹僵,若是对方恼了,随时可能一气之下拆了这陈府。以鲛杀帮的实力,陈家庄这等规模的村庄根本不值一提。

    梁战看到陈百灵,忽问道:“那是你女儿?”

    陈老爷忙道:“是啊,这就是小女百灵。百灵,还不过来见过几位英雄。”

    陈百灵之前听父亲提起鲛杀帮会有人来,还道真是什么英雄,兴冲冲的沐浴打扮,十分期待,如今见到竟然是些满脸横肉的粗野汉子,心下不免有些害怕,缩在后面不敢出来,最后还是被大夫人强推出来。

    陈老爷低声喝道:“还不施礼。”

    陈百灵吓了一跳,低声道:“见,见过,几位英雄。”

    陈老爷陪笑道:“小女年幼,又被我宠坏了,不懂礼数,还望几位英雄不要怪罪。”

    陈奇笑道:“陈小姐天生丽质,美貌过人,我等怎么会怪她呢?”

    陈百灵早看到陈奇,几人中只有他斯斯文文,样子很是潇洒,又听他夸自己容貌,俏脸微红,甜滋滋的笑了。

    梁战不理其他,一双眼直视陈百灵,问道:“天龙湖的水质突然改变,你可知道?”

    陈百灵被他看得全身发凉,哪敢回话?

    陈老爷忙道:“几位英雄果然是无所不知,连天龙湖的事情也知道。其实这件事我们也很费解,那眼湖几千年都没变过,不知为何,数日前突然就变了。”

    梁战冷道:“我不是在问你。”

    陈老爷打个冷战,唯唯诺诺的后退。

    陈奇笑道:“其实是这样,听闻在天龙湖出现变化之前曾有人在湖边看到陈府大小姐和另外几人,想问他们是否看到些什么,知道些什么,哪怕是些不起眼的小事,想起的都可以说来听听,也许与天龙湖的变化有所关联。”

    陈老爷忙道:“百灵,你之前去过天龙湖?究竟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季节靠近天龙湖是很危险的吗?”

    陈百灵见被人说破,只好道:“我只是一时好奇,就和哥,大望他们一起去了湖边玩。当时吉祥掉进湖里,我们以为他死了,都很扫兴,就回来了,谁知他命大没死。至于那湖水为何变化,我可是一点也不清楚。”

    陈老爷道:“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是吉祥掉进湖里,若是你和千斤出了事可怎么办?”

    陈百灵低着头,她总不能说吉祥不是自己掉进去,而是被他们扔下去的。

    夫人不忍看女儿挨骂,出面解围道:“好了老爷,后来吉祥不是也平安无事回来了。再说还有贵客,还是先招待客人要紧。”

第十八章 杀人狂到

    陈老爷听了夫人的话,料想不错,还有鲛杀帮的贵客在,于是狠瞪女儿一眼,一脸赔笑的看向梁战。.

    陈奇低声道:“大哥,怎么办?”

    梁战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这种结果也在预料之中,那种奇异变化怎可能会如此轻易被揭破?罢了,一切照计划进行。”

    陈奇转过身看向陈老爷一家,陈老爷还以为是在看他,露出一个谄笑,惹得陈奇笑出声来,再看向陈老爷身后的几位妻妾和年轻美丽的陈百灵,低声道:“可惜,真是可惜,想不到这穷乡僻壤还有如此美丽女子,倘若那个新任的五湖堂堂主知道,定会后悔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吧?”

    梁战冷道:“那淫棍有何感觉我毫无兴趣,发讯号,动手。这种平静的小地方,我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陈老爷见梁战脸色不善,心下紧张,问道:“这位英雄似乎对我们这里不太满意,不知道是否我们那里做的不好,怠慢了几位?”

    陈奇笑道:“并非如此,陈老爷不必介怀,这是我大哥的老毛病。”

    他话音未落,一只响箭冲天而起,青天白日绽开一朵烟花。

    陈老爷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斑的父亲毕竟是武师,察觉事情不妙,机警的跃到陈老爷身前,叫道:“有危险,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你们快走。”

    不等陈老爷他们理解情况的变化,梁战冰冷的声音已经传至每一个人的耳中:“动手,全村上下,鸡犬不留。”

    陈老爷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可是支持你们鲛杀帮的啊?”

    二斑的父亲想要拉住陈老爷,可已经太迟了,他只得回身护住陈千金,陈百灵和几位夫人。

    陈奇笑道:“抱歉,陈老爷,但我们鲛杀帮这次出动目的只有一个,抢占土地,而不是经营土地。我们要的只是这块地方,不需要这里有人。”

    灿烂的微笑过后是飞溅的鲜血,陈老爷还来不及感觉到什么,便看到面前飞过一样东西,拳头大,圆滚滚,热乎乎,低头一瞧,胸前一个窟窿,那竟是自己的心脏。

    陈老爷倒地,陈府上下惊声四起,与此同时,陈家庄各处都传来男女的哭喊惨叫。

    二斑的父亲无力护住太多人,用力将陈千金和陈百灵向后一退,叫道:“少爷,小姐,你们快走。”见到躲在远处墙角的儿子,叫道:“二斑,带着少爷和小姐,快逃。”

    二斑早已被吓坏了,但听到父亲的吩咐,还是本能的点头,回头寻找往日都在一起的大望和毛秃,可那二厮早见势不妙,开溜了。但结果都一样,因为整个陈家庄到处都有鲛杀帮的马队,没有人能逃掉。

    眼见陈府上下尸横满地,丫鬟家丁无辜惨死,二斑的父亲愤怒叫道:“你们太过分了。”飞身扑向梁战,挥拳便打。

    梁战双手抱胸,傲视眼前的景象,一动不动。二斑父亲的拳头在距离梁战头顶只有两寸时骤然止住,他正自不解,低头才发觉竟然有人按住他腋下,将他挡住。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奇。

    陈奇笑道:“好心急的武师,不过是为了几颗大钱,拼死拼活,你这又何必呢?”掌心稍微用力,便将二斑的父亲弹了回去。“先天第九重功力,在这个偏远的乡下地方也算出类拔萃了,可惜妄想动我鲛杀帮的副帮主,你还差得远呢。”

    二斑的父亲心头一震,倒退三步,盯着梁战叫道:“鲛杀帮副帮主?你,你是那个杀人狂梁战。”

    梁战双目圆睁,射出两道绿光,咧嘴露出痴狂的微笑,阴冷道:“梁战?是我。杀人狂?没错。”身子一晃,已然出现在二斑父亲的头顶,动作正与他之前突袭梁战时一模一样。

    同样的动作,却是绝不相同的结果。

    “爹——”

    二斑惨叫一声,几乎昏迷,非但无法保护陈千金与陈百灵,反而还要那两人来扶他。而这时,已经有一名鲛杀帮的手下挡拦住他们的去路。

    陈奇道:“对付那种货色交给兄弟便可,何必要大哥亲自动手。”

    梁战痴狂的目光眺望远方,狰狞道:“那只是热身,为接下来这一场做准备。”

    陈奇笑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如此一个小村庄怎会有需要大哥做准备的对手?”

    梁战道:“二弟,你感觉不到吗,前方这股气?”

    “气?”

    陈奇顺着梁战所看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梁战叹道:“你功力还不够啊。”眯起眼沉吟片刻,又道:“那个方向是老三去的吗?”

    陈奇道:“没错,的确是三弟负责的地区。看来大哥这次的准备是白做了,有三弟在,就算稍微有点实力,也一定撑不到大哥你赶过去的。”

    梁战笑道:“撑到也好,撑不到也罢,总之我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能放出刚才那种气。”话音未落,人已飞身而去。

    陈奇叫道:“大哥,大哥……”可人只是越去越远。他无奈一叹,见陈府已经扫荡干净,只剩确认是否有人装死,再将财宝搜刮一空,便可离开,于是吩咐道:“你们小心应付,其他人很快会从村子外侧一路杀进来,到时与他们汇合,将所有值钱物品一样不剩,全部拿走。”

    手下人均是杀人放火惯了的凶徒,跟随梁战也并非一两日,这方面都是行家里手。

    陈奇见这里无需担心,对梁战如此热心十分好奇,便也追了过去。

    话说陆高荣带着五名手下在村外等候,见到梁战放出的暗号后,与其他人一样冲杀进村,最先遇到的便是偷逃出来的大望和毛秃。他二人都是市井人精,最懂见风使舵,梁战几人在门前一出现,他们便意识到危险,趁着府上混乱,偷些金银细软,带上这几年的积蓄,偷偷潜出府来想逃,谁知却遇到了煞星。

    陆高荣见他二人,寻思一阵,问道:“你们可是这村里之人?”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是,我们只是路过这里的小生意人,正要出发去下一站。”

    陆高荣奇道:“不是这村上的人?怎么办,大哥的命令是杀光村里所有人,这两个不是村里的,要放走吗?可他们此刻就在村中,也算是该杀之人吧?诶,究竟是该杀,还是该放?”他声音不大,自言自语,像个愣头。

    大望与毛秃见陆高荣傻头傻脑,都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第十九章 隐居高手

    大望抢先道:“我们虽然人在村里,但只是路过之人,并不是这村子的人,当然不能算该杀的范畴。.”

    毛秃迎合道:“对对,我们只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有杀的必要。”

    陆高荣忽然点了点头,似乎想通了,大笑道:“对啊,你们不过是小人物,小人物啊。”

    两人一听,急忙附声道:“对对,我们都是小人物,不值得杀的。”

    陆高荣大力点头,哈哈大笑。大望和毛秃见他只是笑,并不回答,也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此地不可久留,趁现在不走,一会等这疯癫的家伙回过神来,想走便也走不成了。

    大望和毛秃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陆高荣和他手下都未行动,两人松了口气,正要加快速度,大望的脸颊忽然一湿,抹了一把,沾得满手血迹,他扭头看去,身旁的毛秃不知何时脑袋上多出一个圆溜溜的窟窿,鲜血喷射。

    陆高荣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小人物,留着无用,当然是要杀掉。”

    大望想叫,可舌头打结,根本发不出声,他想逃,可双腿发酸,转身的时候却摔在地上。他回头颤抖的看着陆高荣,眼见那只血淋淋的手朝着他的脸探将过来,身体却僵硬得无法挪动。

    陆高荣用树叶擦净手指上的血迹,继续向前,看到一间破屋。那间屋位于村子最外侧,距离其他人的家较远,四处漏风,在这临冬季节根本无法保暖。陈家庄只有一所如此破烂的房子,就是小葫芦的家,之前那扇坏掉的门被木棍顶在墙上,如今进出只能跳窗。

    房中只有小葫芦一人,肩上背着个小包,蹲在床下不知在翻找什么,口中抱怨道:“爷爷也真是老糊涂,竟然被个鲛杀帮吓得连家也不敢住,连夜带我离开,害我收拾行李时太过仓促,把重要的东西都给忘了。”

    他在床下摸索,忽然面色一喜,看是找到了,直起身来,手中拿着个做工粗糙的小木盒,里面楦着红海面,夹着一枚千株草。

    千株草可调节寒热湿燥,使人体气血平衡,类属稀有草药,在这天柱山尤为少见。小葫芦的父母均为药师,当年夫妻二人上山采药,不幸遇到滑坡,双双罹难,找到尸体时,在小葫芦的父亲手中便紧攥着这枚千株草。对小葫芦而言,这不仅是株稀有草药,更是父母的遗物,象征着他们一生的志愿。他以父母济世救人的博大胸怀为荣,也想像他们一样成为优秀的药师,因此才对苦口婆心,屡次劝他习武的二斑父亲不加理睬。

    小葫芦将木盒揣入怀里,又谨慎的拍了拍,这才转身要走,来到窗口时忽然看到外面站着几人,正从窗口往里看,吓得他又退了回去。

    陆高荣头顶在窗户上,将窗纸撞出个窟窿,露出半张脸,向屋里看去,叫道:“小子,你叫什么?”

    小葫芦缩在墙角,心中害怕,却硬是挺起胸脯叫道:“小葫芦,你是鲛杀帮的?”

    陆高荣并未回答,继续问道:“你是这村里的人?”

    小葫芦道:“是又如何?”

    陆高荣哈哈大笑,冷道:“那就去死吧。”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将窗户撞烂,跃入房内。

    小葫芦叫道:“你这麻杆螳螂,跳进来做什么?这里可是我的家,出去,你给我出去。”闭着眼用力挥着包袱。

    陆高荣阴沉笑道:“这里是你家?正好,就让你和这家一起死吧。”伸出一根手指,虚空一划,小葫芦的包袱便被切开条口子,里面几件破衣服都掉了出来。

    小葫芦吓得丢了包袱,向后倒退,靠在墙上。

    陆高荣捡起那几件衣服,奸笑道:“收拾行李,是打算逃命?要说你家也真是穷得可以,要逃命竟然只有几件破衣服。”

    外面忽然传来几声轻呼,那扇破门被撞开,进来的竟是陆高荣的一名手下。那人直飞向陆高荣,陆高荣面色一沉,手指在面前一晃,那人被凌空切成两段,带着血从陆高荣身旁飞过。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家虽然穷,但穷得有骨气。他爹娘走得早,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用,只希望能将他培养成不依靠任何人,能够独立幸福生活下去的坚强孩子。”

    陆高荣厉声道:“来者何人?”

    那声音道:“没什么,只是一把快进棺材的老骨头。”一只手握住门框,进来的竟是小葫芦的爷爷。

    小葫芦叫道:“爷爷?”

    爷爷冷哼道:“你这孩子也太不听话,我说过要在山上躲十天,你竟然才过了一晚就偷跑回来。”

    小葫芦哭道:“我忘了拿千株草,所以回来取。爷爷,怎么办,怎么办?”

    小葫芦叫的怎么办,当然是指陆高荣等人,但爷爷似乎眼中全没这几人,只是轻哼一声,瞥了一眼那被分尸的汉子和溅满血的屋子,皱眉道:“你们在别人家里就不能收敛些,还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要是将我宝贝孙子吓坏了,心中留下阴影可如何是好?”

    陆高荣狠声道:“老不死,你究竟是什么人?”

    爷爷轻道:“一个老不死而已,你若想要我的命,没问题,随时可以来取。但我孙子还年轻,希望你高抬贵手,就别为难他了。”话语好似在求情,神情却极度轻蔑。

    陆高荣听他语气满是揶揄,心中更怒,吼道:“老东西,你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你。”

    小葫芦惊道:“爷爷,快逃!”可那个逃字尚未出口,陆高荣已经欺到爷爷面前。

    陆高荣双手各探出一根手指,成双风灌耳式插向爷爷两侧太阳**。跟着奇迹发生了,不见爷爷做了什么,气势汹汹的陆高荣却忽然身子一翻,滚了出去,转了几圈后跪在地上。

    爷爷淡笑道:“怎么,年轻人,难道你想通了,来给我老头子磕头认错?没关系,老头子没有其他优点,就是度量大,只要你陪些钱,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陆高荣没料到一个不起眼的乡下地方竟然会有如此诡异的怪老头,刚才心中大意,这次却不敢怠慢,提起十二分精神。

    “这次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爷爷轻蔑的笑道:“年轻人,要长大**,首先需得学会谦逊与实事求是,做不到的事便不该出口。自信虽好,却不要自大。”

第二十章 真实身份

    陆高荣堂堂鲛杀帮骨干,副帮主梁战的结义兄弟,怎么料到在这偏远的山区会被一个连房也盖不起的糟老头教训?怒上心头,身子一转,下半身盘在地上,上半身则半扭着朝向小葫芦的爷爷,双手各出一指,手臂弯曲,悬浮身前。.

    爷爷点头道:“嗯,这几下小螳螂倒也学得似模似样,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言罢,双臂展开,做个大鹏展翅式。

    小葫芦傻呆呆的立在墙角,本该恐惧无比的时刻,他心里却只有惊讶。他不知道爷爷使了什么手法将那高瘦大汉翻倒,但一定是比二斑的父亲高出数倍的功夫。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在他心中爷爷只是个年迈苍苍,腿脚不便,别说修房补屋,甚至连编草人赚些糊口的饭钱也不会的人,怎知道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陆高荣哼道:“我的确是螳螂,但你是否是黄雀就不可知了。”双腿猛然绷直,从盘着到伸直,速度极快,弹簧般将他弹向小葫芦的爷爷。

    爷爷眯着眼,待陆高荣扑至眼前,两根指头戳向自己眼睛时,蓦然出手,分别抓住他的手指,冷笑道:“没错,我这把老骨头要做黄雀的确是不太适合,充其量不过是匹老马。”

    陆高荣双目暴睁,怒道:“老不死,你说我是螳臂当车?”

    爷爷笑道:“嗯,年轻人,有进步,至少已经有了自知之明。”

    陆高荣心中怒极,想抽回手指,谁知这骨瘦如柴的干巴老头远比他想象中强壮得多,任由他如何扭动,手指就是别想移动分毫。既然手无法移动,那便用脚。他腾空而起,脚尖向内,又是一个双风灌耳,踢小葫芦爷爷的太阳**。

    爷爷一动不动,这一下被陆高荣踢个正着。这大出小葫芦预料,本以为爷爷比陆高荣强过数倍,怎知竟如此轻易的被对方打中。

    陆高荣大喜,哈哈狂笑道:“老不死,看你这次还能不死?再吃我一招。”他跟着又以膝盖直击爷爷心窝,再踢两肋,又以足尖踢中肚脐和小腹。

    爷爷只是立在那里,好像一樽不会动的雕塑,任由陆高荣随意击打。

    陆高荣踢得爽快,叫道:“老东西年纪大了,我这几下捶得舒服吧?瞧你一把年纪,估计这东西以后也派不上用场,我便做做好事,帮你断了。”抬脚猛踢爷爷的下阴部。

    这可是要命的地方,小葫芦忍不住叫道:“爷爷——”

    爷爷轻蔑一笑,方才被踢中那么多下,竟然毫发无伤,瞧着陆高荣踢中自己下阴,趁他收脚之前,双腿并拢,夹住他脚尖,哂道:“没错,我还真就是个老不死,就凭这几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陆高荣凝着双目,叫道:“你这老家伙,难道是妖怪?以我螳螂蹊径的功法,莫说是人,就算是石雕也踢碎了。”

    爷爷笑道:“以你尊天第三关的实力,如果是石雕,恐怕已经踢碎了,可惜我这身老骨头还没软弱至那种程度。”双腿猛然**,厉声道:“我乃铜皮铁骨,金刚不坏身。”

    陆高荣的脚尖咯吱一声,想必是断了,可他不愧为**强人,硬是咬牙挺住,没哼出一声。

    爷爷赞许道:“还可以,瞧在你这只断脚的面上,今日饶你不死,快滚吧。”用力一甩,便将陆高荣丢出门去。

    陆高荣摔在地上,虽然不重,却久久没能爬起。比起脚上的伤,心里的伤更令他难以接受。

    陆高荣躺在地上,大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爷爷全然不理,来到小葫芦面前,低声道:“陈家庄已经保不住了,四周不知还有多少鲛杀帮的人,还有位高手正在赶来。等他来了,我们祖孙想走就难了。”

    小葫芦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此刻并非提问的时候。爷爷将他抱起,正门有陆高荣,虽然受伤,但死缠起来难免要耗些时间,于是他们由后面越窗而出,打算进入树林。

    陆高荣叫道:“上,别让他逃了。”

    手下们迟疑着不敢上前,连陆高荣也敌不过的对手,凭他们如何能挡得住?

    空中传来一声大笑,宛如惊雷,直落在小葫芦祖孙面前。大地被震裂,灰尘漫天,当灰尘落下后,露出其中那满身伤疤的魁梧大汉。

    陆高荣喜道:“大哥,你来了。”

    其他手下也是雀跃非常,分别叫道:“副帮主到了,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梁战并不答话,只是瞪了那些手下一眼,他们顿时收声,不敢再说。

    梁战看向陆高荣,笑道:“老三,你这样子可是够难看的。”

    陆高荣道:“大哥,别小看那老头,他厉害得很,轻轻松松便折断了我两根脚趾。”

    爷爷低声道:“仅有两根脚趾?本以为至少会将你整只脚折成两段。不愧是善于变化的螳螂蹊径,是在最后关头将脚骨收缩了半寸吗?”

    陆高荣狠声道:“老不死,别高兴,我大哥已经来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爷爷眯着眼凝视梁战,虽然对方隐藏气息,无法从气上探知对手虚实,但仅从刚才降下那一瞬的威势,及立于面前的强烈存在感,便可以确定对方并不好惹,比起陆高荣不可同日而语。

    梁战也在同时打量着小葫芦祖孙,当看到爷爷颈侧泛起的一丝金鳞时,目光骤然收敛,嘴角扬起,笑道:“意外,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爷爷心头一震,不知对方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虚张声势,但他都不能等闲视之,因为他身上的确藏着个秘密。

    梁战道:“老三,难怪你会惨败,莫说是你,便是你大哥我,也没有必胜把握。”

    陆高荣跟随梁战多年,除鲛杀帮帮主海牙外,还是首次见他如此评价一个人,更别说是一个眼见活不了几年的老骨头。

    爷爷沉声道:“小辈,你认得我?”

    梁战笑道:“我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连您的大名也没听过,也不必在这道上混了。您说是不是,铁血金刚金五爷。”

    陆高荣惊呼道:“他是金五?”

    爷爷眉头一挑,没想到隐藏数十年的秘密今日被人撞破,知道此战避无可避,将小葫芦放下,让他到一旁躲起来。

第二十一章 对战梁战

    金五,一代传奇,六十年前初出江湖,便掀起一阵血腥杀戮。.不知他与盗贼之间有何冤仇,专找各地盗贼团伙的麻烦,二十年中,几乎将天下盗贼杀得精光。因其杀性太重,黑白两道皆不容他,奈何他功力非凡,想找他麻烦的人最终无一能活。可这一切却在四十年前的一天忽然停止,正如日中天的金五一夕之间销声匿迹,再无消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有的仅仅是数之不尽的猜测,和他留下的无数传奇。其后三十年中,即便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可他的名字仍旧象征着盗贼清道夫。在**中流传,甚至一度有盗贼以“小心金五在那”来比喻对手难缠,买卖会失败。只是近十年中真正经历过金五时代的人已越来越少,金五的传说也逐渐被人淡忘。

    陆高荣道:“大哥,金五不是已经死了?”

    梁战道:“我也听说他死了,似乎不知是何原因,功力尽失,后来被仇家杀死。没想到竟然没死,还装成个糟老头躲在这里。”他顿了片刻,回头看向陆高荣,续道:“老三竟然还活着,是该说你转性向善了,亦或是你虽然没死,但失去功力却是真的?”

    金五知道隐瞒已无济于事,冷道:“是否失去功力,你可以过来试试。”

    梁战笑道:“据说你当年修为已达天上天,还曾击败过如今青帝门的掌门,如果你真有当时的功力,不要说交手,只是站在你面前,我便会抬不起头来,可现在我的头却好好的抬着。”

    陆高荣惊呼道:“什么,他,他打赢过青帝?”

    金五哼道:“过去之事不提也罢,何况当年的东方正我只是个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毛头小子,与今时今日的青帝不可同日而语。”

    小葫芦在旁轻道:“天啊,没想到爷爷这么厉害,如此说来,爷爷以前讲的故事都是真的?可为什么突然隐居了?”

    梁战道:“这是你孙子?很精神的小家伙。”

    金五冷道:“别动他,否则我叫你死无全尸。”

    梁战笑道:“好可怕的霸气,就算隐居江湖四十年,你还是一样气度慑人。我也没兴趣找一个小孩子麻烦,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如日中天的你,为何会突然功力尽失,不得不躲藏起来?”

    金五道:“这是我的问题,隐居在此,远离江湖的血雨腥风,对我而言是无法取代的幸福。”看着梁战的双眼,无奈摇了下头,道:“看来你这一生是无法明白了,可怜啊。”

    梁战双目圆整,怒道:“可怜?我梁战可怜?”

    金五笑道:“梁战,原来如此,杀人狂梁战,就算隐居在这深山中还是会不时听闻你的大名。”

    梁战狞笑道:“比起你当年还差得远呢。”

    金五冷哼道:“凭你这贼人也配与我相比?老子当年只杀盗贼,可你却是无论良善,一律不放。”

    梁战道:“的确,因为我做恶人比你做得更彻底。你可知道我从小便是听着你的名字长大,梦想着有朝一日与你一样,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让我可以亲手杀你。”

    金五道:“小辈,要杀我,凭你只怕不太容易。”

    梁战道:“也许是不容易,但我一定会做到,因为我是,杀人狂!”

    梁战飞身跃起,在金五面前五尺处猛然落地,双脚踏中地面,将地面踩下两个凹陷。大地摇晃,他同时出手,双拳击向金五双眼。金五并未躲闪,与之前和陆高荣交手一样,打算以身体硬接。就当梁战的拳头距离金五双眼只有一寸距离时,手腕猛然翻转,拳变爪,五指如钩,指尖泛红,抓向金五。

    拳变爪的一瞬,指尖已经触到金五的眉头,他本打算闭眼硬接,是拳是爪都无意义,可指尖那抹红光却令他脊背生寒,丰富的经验驱使他不得不后退躲闪。

    梁战一击扑空,笑道:“铁血金刚,擅长金刚不坏身,据说这是种没有罩门,内外兼修的硬功,可抵挡任何攻击,甚至连骨骼和内脏也可修炼得坚不可摧,就算毒药也伤不到分毫。有此神功护体,你刚才却躲了,证明你如今的功力与我不相上下,根本无法抵挡我的血吸爪。”

    金五面色阴沉,哼道:“果然是血吸爪,没想到这种邪功如今还有人练。好在你修为不高,否则定然又是一大祸害。”

    梁战笑道:“我是否成为祸害无需您老费神,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抢步上前,探双爪分抓金五两肋。

    金五侧身**梁战两臂之间,要抓梁战手腕,梁战抽回手后向空中跃起,身上浮起一片红云。

    金五冷喝道:“阴损邪功,害人害己,我今天就让它在这世上绝了。”双脚跺地,竖直跃起,将头顶向梁战。

    梁战狞笑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双臂伸向背后,将红云化入爪中,呼啸而出,在空中形成两个血红色的爪影。

    “血爪痕!”

    金五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知道那爪影不宜硬接,虚空吸了口气,身体向后缩了一尺,闪过后出拳击向梁战腹部。

    金刚不坏身的法门本就是以硬打硬,要比灵巧,攻击力顿时消减一半,金五这一拳看似威猛,其实余力不足,而这一切都看在梁战眼中。

    梁战狞笑道:“老匹夫,你完了。”吐气吸胸,接下金五一拳,跟着泰山压顶,双爪拍下,正是金刚不坏身的习惯战法。

    金五双眉紧皱,两臂架起,挡住梁战的手臂,被从空中压下,双脚陷入地面半尺有余,身体半跪,也只是勉强抵住。

    梁战道:“金五啊金五,你老了。我的修为在临天第二关,若是以前的你,只消一根手指便能将我打发,可现在你也只有临天第三关的功力。虽然比我高出一关,但拳怕少壮,我完全可以靠蛮力弥补。”

    金五感觉梁战手上压力更大,可他现在只能勉力抵挡,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金五暗想:“这梁战不愧是鲛杀帮的副帮主,经验丰富,膂力过人,没想到我金五竟也有落得如此狼狈的一天。怎么办?梁战以凶残出名,向来是斩草除根,倘若我死了,只怕小葫芦也活不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出事。”想到此处,忍不住看向孙子,心下暗叹:“早知如此,当初真该教他习武,纵使敌不过梁战,对付几个喽罗应该绰绰有余,只要我缠住梁战,他还有逃走的机会。”

第二十二章 无路可退

    早知如此,这是世界上最不切实际的话,正是因为早不知会如此,才会有此感叹。.时光无法逆转,悔恨亦是无用,金五并非不懂这道理,只是事到临头,他也是无法抒怀心胸。但姜还是老的辣,他当年能瞒天过海,躲过全天下人隐居四十年,如今也不会全无对策。

    金五大喝道:“你要抓,便抓吧。”双手收回,梁战的血爪正落在他头顶。他向上挺身,顶住梁战掌心,双拳击向梁战腹部。

    梁战仿佛有意与金五硬拼,两臂灌力,不仅在金五头上抓出几个红红的指痕,还将他硬生生压入地面半尺沉,使其双脚陷入泥土一尺有余。

    陈奇此时赶到,看到这情形,大感意外,来到陆高荣身旁问道:“老三,这是怎么回事?”

    陆高荣将刚才的事简略叙述,他语言能力不强,讲起来颠三倒四,但陈奇很聪明,加之对他的了解,也算勉强将故事贯穿起来。他也听过金五的名头,铁血金刚,年幼时的梁战总是挂在嘴边,本以为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

    陈奇道:“依照传说,金五的修为至少该在天上天四斗以上,可如今他却与大哥战得不分上下,不,大哥还占据上风,看来说他功力尽失的传闻是真,一定是受此影响,这四十年来他虽然想要恢复功力,但也只到如此程度,无法再像当年那般。这正是个机会,完成大哥多年的夙愿。”

    梁战挨了金五两拳,嘴角渗出血,可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加重力道,因为他知道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一旦在此时让金五躲开,他们二人的战斗将可能会拖上三五天也难分胜负。他本人虽不在乎,但这次出来还有任务,若是耽误了,回去不好向帮主交代。

    金五虽然击中梁战两拳,可他头上的伤更重。仅凭他现在临天第三关的功力,金刚不坏身尚未成型,要抵挡血吸爪上的阴毒血气十分困难,但他咬牙挺住,再度挥出两拳。

    双方陷入了奇特的胶着状态,彼此都承受着对方的攻击,只看谁先倒。梁战居高临下,进展力量优势,与之相比,金五已经出现疲态,头顶皮开肉绽,有几处已经露出白骨,却诡异的不见半点血迹,反之梁战的双手却鲜红无比。

    小葫芦实在看不下去,惊呼道:“爷爷!”

    陈奇眯着眼道:“大哥那边已可看出胜负,这陈家庄也打扫干净,我们没必要耽搁时间,还是速战速决吧。”

    陈奇右手在腰间一晃,抽出软剑,按住机簧,软剑绷直,寒光烁烁。他纵身扑向小葫芦,与此同时,陆高荣忍着脚伤从另一侧向小葫芦身后迂回。

    小葫芦注意力集中在金五与梁战身上,全未注意有人突袭,以他的功力,便是注意到也无济于事。

    陈奇转眼已掠至小葫芦身侧,手起剑落,斩向小葫芦的脑袋。

    金五双肩颤动,沉声道:“谁也别想伤我孙儿。”身下爆发出一股强烈气团,将脚下的泥土吹飞,借用这个空间伏低身子,闪过梁战的高压,向陈奇扑去。

    梁战双爪轰入地面,将地面抓成一片诡异的红土,狞笑道:“不用急,今日你要死,你那宝贝孙子也活不成。”脚下传出一声音爆,正是之前凌空而降时使用的招式,瞬息间追上金五。

    金五惊道:“雷霆纵?这是青帝门的招式,你怎么会?”身下不停,知道避不过梁战的追击,贯气与背,打算硬接这一击。

    梁战道:“青帝门的招式我就不能会吗?”双爪抓住金五两侧肩胛骨,用力向下,将其衣服撕开,背上划出十道清晰的红印。

    金五借梁战的攻击加速向前,眼见陈奇这一剑就要刺中小葫芦的头,伸手过去,用手掌挡住剑锋。剑尖刺中金五掌心,好像刺中一块生铁,崩断了两分刃口,剑身弯曲,硬是将逼近的陈奇弹了回去。金五狠瞪向陆高荣,陆高荣有之前的阴影,心底惧怕金五,一瞪之下急忙抽身,与陈奇一同后退。

    陈奇惊道:“老东西,好强的功力。”知道凭自己的功力绝不是金五对手,急忙抽身,免得被卷入金五与梁战的战斗中。

    梁战笑道:“果然是好身手,被我的血吸爪打实竟然也没能伤到皮肉,金刚不坏身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啊,爪毒渗入体内。我早说过,你已经老了,只有修为达到至天境界才可回天再造,使身体恢复年轻时的活力,凭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金五冷道:“姜还是老的辣,无知小辈莫太猖狂。”

    梁战道:“好,我就看你如何辣法。”双爪突前,抓金五心口。

    金五脊背如火烧般疼痛,额头汗珠滚滚,那血吸爪厉害非常,以他如今的功力根本无法抵挡毒气入体,他已经不能再硬接梁战的攻击,可是却无法躲闪,因为小葫芦就在他身后。

    金五喝道:“来吧!”将功力提升至最高,皮肤闪烁淡淡的金属银光。

    梁战道:“我就看你是否真的是铜皮铁骨。”

    两人在短短十余秒内又交手数十次,金五已明显处于下风,他无法躲闪,只能硬接梁战攻击,虽然每次被击中时爪毒渗入的量都不多,但累积起来却非同小可,他已出现心悸,恶心,虚汗,双腿发软,耳鸣,眼花,等等症状。可他还不能倒,至少在孙子面前,不能倒。

    梁战不耐烦道:“老家伙,你太缠人了。”凌空一爪抓向金五额头,用力一压,将金五压得半跪在地,在他头上印出五道清晰的指痕。

    金五紧咬牙根,可血还是从牙缝涌出,眼耳口鼻也同时流血。

    小葫芦哭喊道:“爷爷,爷爷。”

    金五无法回话,只是拼命将小葫芦掩护在身后。

    梁战突然出现在被惊恐与绝望填满心灵的小葫芦面前,狰狞的脸更显恐怖,他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布满伤痕的强健身躯,沉声道:“小杂种,你爷爷大限已到,不过你运气好,遇到我。我梁战最是通情达理,看你爷爷孤独一人上路怪可怜的,便想送你一程,让你们祖孙在那个世界也能做个伴,不至于太寂寞。”

    小葫芦叫道:“你这个坏人,杀人狂,为何要杀我爷爷,为什么?”

    梁战哈哈狂笑道:“杀人狂?不错,老子便是杀人狂,想杀你爷爷,所以就杀了,没有任何原因。”

第二十三章 留下希望

    小葫芦还要说,却被金五打断,他抬起双目,透过血迹凝视着梁战,吃力的说道:“别擅自把老子弄死,老子还有得是力气。。c”

    梁战哼道:“瞧你这样子,伤痕累累,得意的金刚不坏身已经毫无用处,还想硬撑吗?”

    金五道:“你才是,血吸爪的特点便是杀人不见血,可我头上流了这么多血,说明你的血吸爪还远未到家,凭这种程度的功夫能干什么?”

    金五的话点中梁战痛脚,他的血吸爪只学了皮毛,虽然对付普通人已是绰绰有余,但遇到真正高手便没用处了。

    他被金五揭破心事,勃然大怒,道:“只要够杀你便足矣。”又是一阵猛攻,金五已无力格挡,就像个练拳的木桩,不断承受攻击。

    小葫芦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乡下孩子,眼睁睁看着爷爷被打得体无完肤,却只能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金五突然发力,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梁战双手,梁战一惊立刻后退,反而将金五向前拖出了六尺多远。

    梁战退至三丈外陈奇和陆高荣的身侧,看着自己手腕,两只大手微微颤抖,腕上各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梁战心想:“这老东西那来的如此力量,难道是回光返照?这老东西已活不了多久,在这被他反咬一口可不划算。”

    金五摇摇晃晃爬起身子,口中不断叫道:“葫芦,葫芦……”

    小葫芦哭喊着扑过去,抱住金五,道:“爷爷,爷爷。”

    陆高荣冷笑道:“他们还真是祖孙情深,大哥,快送他们一同上路吧。”

    陈奇道:“我看他的金刚不坏身已破,就算是我也杀得了他。”再次提剑杀将过去。

    金五一动不动,小葫芦只是不断摇着他,陈奇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剑光一闪,在空中抹过一道寒气。

    死的觉悟,金五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做好,但小葫芦,不,对他而言这一切还太早。他才十二岁,还有六十年,八十年,甚至更久的人生,只可惜金五已经看不到了。

    金五凄然一笑,鼓起最后一丝力气,猛然跃起,以胸口挡住陈奇的剑,奋力一挺,震开陈奇的手腕,硬是将那把剑撞了回去,同时一拳打中陈奇胸口。

    陈奇本以为金五已是一团死灰,谁知他竟能死灰复燃,仓促下不及躲闪,被打个正着,喷出一口血,向后倒飞的速度比那把剑还快。

    梁战轻呼道:“二弟。”飞身前来,先将陈奇托住,跟着接住那把剑,虚空借力,朝金五直刺过来。

    金五已经无力抵挡梁战的攻击,这一次剑从胸口刺入,背心透出。梁战用力极大,刺穿金五后将他向后推,撞上小葫芦,再一拳击中剑柄。长剑穿着祖孙二人向前飞去,刺中破屋的墙壁。

    金五又一次吐血,提起最后一口气,将两臂拍进墙中,企图将身体从墙上拔出,可最终还是未能如愿,气绝而亡。他和小葫芦的身体好像昆虫标本般被钉在墙上,鲜血染红墙壁,情景骇人之极。

    陈奇怒道:“老不死。”想冲上去鞭尸,却被梁战拦住。

    梁战道:“好了二弟,刚才是你急于进攻,才会失去方寸,何况他人已死,也算是报过仇了。他毕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金五爷,虽然功力不如当年,但还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陈奇哼了一声,朝金五啐了口气,他平时是个稳重之人,今天也是因为金五的大名才会一时失去冷静。

    梁战看着手腕上那消不去的掌印,叹道:“即便是失去功力的糟老头,仍然有比我高一关的修为,若非你的金刚不坏身未成,加之我的血吸爪阴毒无比,这一战恐怕我还不是你对手。但世界便是如此,只有结果,没有如果,现在我站着,而你只是尸体,无论你过去有多大名望,但现在,毫无疑问是你输了。”

    陈奇道:“过去检查一下。”

    梁战道:“二弟,你信不过我?”

    陈奇道:“当然不是,只是这老家伙太过吓人,呸,竟然还死不瞑目,真好像随时会再跳起来一样。”

    梁战微微一笑,几个手下上前,检察金五和小葫芦的呼吸,脉搏,之后朝陈奇摇了摇头。

    陆高荣道:“和大哥交手,他们绝对活不成。就算那一剑杀不死他,血吸爪的毒性也已经深入五丈六腑,他是必死无疑。”

    陈奇道:“可惜,他如今只是个糟老头,将他的尸体抬出去也没人会相信他便是四十年前名震天下的铁血金刚,否则大哥今日杀了他,定可一举成名。”

    梁战道:“罢了,我杀他只为圆自己的心愿,名利之类无关紧要,何况以我现在的功力,还撑不起那么大的威名。做人切不可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否则招惹来大敌,吃亏的只是自己。”

    这时马队聚集过来,每匹马上都装着不少袋子,看来收获颇丰。

    陈奇道:“这里的事已经处理完,是离开的时候。”

    梁战点头,翻身上了那匹大黑马。

    陆高荣问道:“下一站去哪?”

    陈奇道:“倒是不远,翻过这座山便是。”

    梁战道:“别上山,从山下绕过去。”

    陈奇道:“那至少会耽误两天时间。”

    梁战道:“不碍的,两三天时间不打紧,但不要上这座天柱山。”

    陈奇问道:“这是为何?”

    梁战道:“这也是帮主的交代。我出发前的晚上,帮主专程叫我过去,嘱咐我三遍,倘若经过这一带,万不可踏入天柱山,就算是寻找食物或其他原因,不得不进山,也不可登上一百丈高以上。”

    陆高荣奇道:“为什么,这山难道有刺,还攀不得?”

    梁战摇头道:“并非有刺,而是有天神。”

    陈奇恍然道:“是啊,在天柱山顶有天柱峰。原来如此,十二洞天之一的天柱峰近在咫尺,难怪连帮主也会谨慎起来。”

    梁战道:“我们犯不着去惹那些不问世事的老怪物,传令马队,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踏足天柱山,我们从山脚下绕过,前往下一站。”

    陈奇依令传下,马队卷起烟尘逐渐远去。

    他们离开不久,金五的眼珠忽然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死不瞑目的眼睛缓缓阖上。

    夕阳斜照,在吉祥的眼前,陈家庄已是一座死村。

第二十四章 血与仇恨

    尸体与尸体交错,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这就是杀人狂梁战的作风,杀人,绝不掩埋。.

    吉祥颤抖着,奔跑着,打开每一扇门,穿过每一个院子,期望能够找到哪怕是一个也好,一个,活着的人,可结果却令他绝望。死了,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类似的情景,他在八年前也曾经见过,八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天。

    他从村子的一头跑到另一头,直到小葫芦家前,最先进入视线的竟然是金五被钉在墙上的尸体。

    “不,这不可能,爷爷,小葫芦,爷爷,小葫芦……”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泪水顺着眼角飘在空中。他冲到墙壁前,抱住金五,尸体移动,从墙壁上滑下来,小葫芦从另一侧滚到墙角。吉祥怔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穿透金五的剑竟被他用身体折断,后半截用衣袖卷着,之所以还能贴在墙上,全是因为他的双手陷入墙里的缘故。

    小葫芦落地时一颠,吐了口气,跟着大口咳嗽起来。吉祥见他还活着,忙过来扶起他,仔细查看,他除了胸口有些瘀青,并未受伤,总算松了口气。回想金五之前的姿态,顿时明白是金五用身体压住小葫芦,使他透不过气,进入假死状态,这才瞒过那些凶残的杀手。

    小葫芦缓缓睁开眼睛,等不及恢复视线,便大叫道:“爷爷,爷爷……”

    吉祥抓住小葫芦的肩头,叫道:“小葫芦,是我,是我啊。”

    小葫芦回过神来,惊呼道:“吉祥哥,是吉祥哥?”视线恢复,看到吉祥的脸,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大哭道:“吉祥哥,爷爷,爷爷他……”

    吉祥咬紧牙,皱着眉,强忍泪水,可眼睛仍旧湿润了,他用力点头,道:“我知道。”

    小葫芦脸色忽然转冷,厉声道:“是他们,鲛杀帮,梁战,我,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咆哮着想要冲出去,却被吉祥按住。

    吉祥叫道:“小葫芦,你冷静点,冷静下来。他们已经走了,爷爷也死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小葫芦叫道:“没有,还没有结束。我还活着,我要报仇,只有当我杀光他们,这一切才会结束。”

    吉祥不知该如何安慰小葫芦,因为他自己最清楚,刻骨铭心的痛,是任何语言也安慰不了的。

    吉祥沉着声一字一顿道:“没错,你活着,一切都没结束,所以你要背负这一切继续活下去,耐心等待,才有报仇的机会。”

    小葫芦突然停止挣扎,安静的趴在地上,过得良久,哭着道:“吉祥哥,我想报仇。”

    “啊!”

    吉祥无法说出第二个字,对他而言,金五也是他的爷爷。

    吉祥和小葫芦就这样待了一整夜,直到次日天明,两人开始着手掩埋尸体,陈家庄上下两百七十九条人命,两百七十九具尸体。在掩埋陈府的尸体时,吉祥的双手在颤抖,过去的三年一起生活的人,看着他们青白的面孔,那些日子还历历在目,狠狠戳着他的心,甚至连陈千金和陈百灵,也是如此令他心碎。

    “为什么?”

    吉祥又问出了与八年前相同的问题,但也与八年前相同,他无法得到答案。

    “鲛杀帮!”

    小葫芦的眼中透出冰冷,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深深烙印着血的文字。

    陈家庄没了。

    两个孩子要掩埋那么多尸体不是件简单事,要从悲痛中解脱,更不容易。足足过了半个月,小葫芦每天坐在爷爷的坟前,不停编着草人,就和以前在家时一样。只是这次他的脸上不再有那无忧无虑的微笑,爷爷也不会再抡起烟袋敲他的脑袋。

    吉祥来给小葫芦送饭,他不会说任何虚伪的谎言来安慰受伤的心灵,因为他知道那毫无意义,更相信小葫芦自己能够撑过去。

    吉祥将饭递给小葫芦,低声道:“下决心吧。”

    小葫芦点头道:“嗯,走吧,爷爷也不希望我一辈子守在这里。”

    他的心抽搐了一下,比起梁战,他更恨自己,若非自己不听爷爷劝告,偷跑回来拿东西,爷爷就不会被杀。但他是个坚强的孩子,承担痛苦,并以此成长起来。

    吉祥叹道:“说要走,可我们俩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该往何处去?”

    金五之事吉祥已从小葫芦口中得知,对那位弱不禁风的爷爷竟然曾是青帝级的超级高手的确有些意外,但并未追问,人人都有秘密,他自己亦是如此。其实小葫芦也仅凭梁战和爷爷对话的只言片语加以了解,详细情况并不知悉,只知爷爷过去是个很厉害的人,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失去功力,隐匿于此。

    小葫芦坚定的道:“我要报仇。”

    吉祥道:“当然,可报仇需要力量。”

    小葫芦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忽然道:“葫芦,对了,是葫芦。”起身朝破屋跑去。

    吉祥不明所以,跟着他跑回破屋,推开床,挖开下面的青砖,露出一个夹层,夹层中有个牛皮包裹的木盒,木盒内放着个巴掌大的金葫芦和一本羊皮书。

    吉祥奇道:“这是什么?”

    小葫芦道:“我也不知,只知道是爷爷藏的,在他临终前反复提醒我,想必是有用之物。”

    打开羊皮书,上面绘着六个人,姿态各异,每个人身旁均有两句话。吉祥想起在须弥仙境所见的石板,猜到这许是某种功法秘籍,但小葫芦并不懂,不理那些人物画,只看上方那字体最大的几个字。

    “此乃金刚不坏身秘籍,唯有承袭血脉之人,步入先天方可修炼,如若不然,轻则走火入魔,筋脉尽断,重则性命不保,金氏后世子孙切记,切记。”

    小葫芦木然而立,沉默良久,忽然将那羊皮书摔在地上,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定要先天才能练?这还有什么用?”转身一脚踢在床上,狠声道:“我之前为何没跟老师好好学武?倘若我好好学,倘若我……”他已经说不下去,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倘若。他一拳打在床上,手指磨破了一大块。

    吉祥拾起羊皮书,看了看,又拿起那金葫芦,将这两样交给小葫芦,道:“别灰心,现在放弃还太早,我还有办法。”

    小葫芦忙道:“吉祥哥,你有何办法?”

    吉祥并未答话,只是靠在窗边,仰起头,望向那高耸入云的天柱峰。

第二十五章 登峰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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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庄虽然被鲛杀帮搜刮一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偌大的陈府仍有许多值钱之物,吉祥收拾些东西,备好食物与棉衣,带着小葫芦登上天柱山。

    小葫芦是第一次登山,只是天柱山已经让他吃尽苦头,可他毫不气馁,忍受着高原气候的压力,紧跟在吉祥身后。吉祥步入先天后,对海拔落差已没什么感觉,但为了照顾小葫芦,放慢脚步,用了四天才登上天柱山顶。在山顶整休两日,这才来到天柱峰下。

    看着笔直通天的天柱峰,小葫芦不禁打个冷颤。虽然早知道天柱峰像根柱子直通天际,但在陈家庄看,与在天柱峰脚下看完全是两种感觉,那种巍峨的压迫力和摇摇欲坠的危险感交织在一起,使他无法踏出这第一步。吉祥一笑,在后面猛推他一下,他向前踉跄,就这样连上三级台阶。

    吉祥道:“第一次踏上天柱峰,感觉如何?”

    小葫芦低着头,未发一言,只是本能的靠近内侧,扶着岩壁一步步往上走。

    吉祥微微点头,跟在他身后配合他的速度。如此走得五日,方才过了七成高度,上次吉祥来到这个高度时已经忍受不住,只是抱着一丝生存希望在垂死挣扎,这次也许是有人相伴,没那么寂寞,加之修为进境,竟然轻松无比。只是小葫芦面色苍白,全身颤抖,眼见就要支撑不住。

    吉祥暗叹:“他只有十二岁,继续这样走对他而言太残忍了,能走到现在已经很努力,之后就交给我吧。”上前抱起小葫芦,飞奔而上,不足半日已登上峰顶,来到那被一百零八根立柱包围的神庙前。

    吉祥将小葫芦摇醒,小葫芦惊叹的看着四周,虚弱的问道:“我们到了?”

    吉祥道:“是啊,已经到了,那就是天柱庙。”

    小葫芦挣扎起身,看着质朴庄严的庙堂,说道:“那庙里的掌故能传我功法?”

    吉祥道:“那掌故修为极高,如果他肯收我们为徒,一定可以打败梁战和鲛杀帮。”

    小葫芦坚定道:“吉祥哥那么厉害,一定不成问题。我也不会输,一定要让他收我为徒。”

    二人分别对四门叩首,之后从东南布道金刚的门进入。大殿一如往常,中央供着无字经书,四周围着香炉,天棚上被月影撞破的窟窿也已经修缮,宝珠投下的光芒比往日更显璀璨。

    小葫芦低声道:“这里就是供奉天神,传说极其灵验的天柱庙?”这里庄严有余,华贵不足,也不怪小葫芦有些失望。

    吉祥将小葫芦拉到身后,示意他不可造次。

    今日的时间比上次吉祥独自来时晚了些,僧侣们唱完颂歌,各自回僧房休息,大殿内只有两人。掌故立于经书前,托着袖子一页页翻动。香炉外立着一人,光头僧袍,看似外来的苦行僧,正聚精会神瞧着经书。

    吉祥和小葫芦一登上山掌故便已知晓,他只当是两名香客,在这初冬时节登山,可算是相当虔诚,因此转头望来。见到吉祥,就算修为已入止水化境的掌故,也不由得法心一震,向后倒退两步,几乎撞翻香炉。

    吉祥见状,知道对方是惊讶于自己能够生还,上前拱手礼道:“大师在上,我又打扰了。”

    那苦行僧诧异的看向吉祥和小葫芦,见只是两个寻常孩子,吉祥虽然有些修为,但也称不上好,虽然不解掌故的反应,但并未在意,朝掌故拱手道:“太古真经果然非比寻常,看了这许久,还是无法参透分毫,可见是与我辈无缘,烦劳法师辛苦翻阅,不胜感激,既然有香客拜访,贫僧便告辞了。得以一见无字真经,也算此生一件快事,哈哈哈。”大笑三声。

    掌故稽首道:“大师慢走。”

    那苦行僧与吉祥擦肩而过,却又舍近求远,故意绕到东北戒律金刚的门离开。

    掌故平静如初,瞧向吉祥,叹道:“你既然活着,说明她已获得想要之物。”

    神通之路事关重大,即便掌故也不可轻易出口,因此才说得如此隐晦。吉祥也不愿提起里面之事,当然不会说破。

    吉祥点头道:“也算是得到了,但也为此付出代价,对她而言不知道值不值得。月儿姐姐虽然看起来凶狠毒辣,其实也是个怀着心愿的寻常女子。”双修其间心灵交融,感情互有相通,他虽然不知道月影心中具体藏着什么,但感觉得到那心底深处的强烈愿望。

    掌故点头道:“世事本无常,尽在机缘造化,罢了。”上下打量吉祥,笑道:“瞧你已有先天十重的境界,那乖张的女娃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吉祥脸一红,听掌故言外之意,似乎知道双修之事,唯恐他继续说下去,忙道:“大师,我们这次上山是有事相求的。”

    不等吉祥说完,小葫芦从他身后跑出,规规矩矩跪在掌故身前,叩头道:“求大师收我为徒,求大师收我为徒……”他每重复一次便磕三个响头,一连重复了四五次,磕得满脸是血。

    掌故慈悲为怀,心中不忍,将他扶起,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葫芦道:“我姓金,自幼大家都叫我小葫芦。”

    掌故道:“小葫芦,你多大了?”

    小葫芦道:“十二岁,再过八个月就十三岁了。”

    掌故点头道:“你还这么小,为何不与家人生活,却要来这清苦的地方拜老朽为师?”

    小葫芦一听家人,顿时泣不成声,见此情况,只好由一旁的吉祥代为解释。掌故听完事情原委,这才知道原来这少年竟是个可怜儿。

    掌故叹道:“你若是想在此处做个苦修的信道者,自是不成问题,天柱庙门庭大开,接纳所有迷途知返的羔羊,但若是要习武报仇,你还是请回吧。”

    小葫芦闻言,叫道:“为什么,大师,你为什么不肯收我?是我天资不足,还是怕我不够努力?”

    掌故叹道:“都不是,你既然是那位金五的孙子,天资自是不用提,你大仇未报,也一定会奋发努力。”

    小葫芦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收我?”

    掌故叹道:“老朽修为浅薄,尚未至能收徒的程度,何况此处乃是修心清净地,追求无为无心,无纷无扰,你一心想要复仇,满身杀气,迟早会染满血腥,试问老朽又怎可教你,将这杀戮一辈辈传承下去?”

    小葫芦仍不死心,叫道:“可是大师……”

    掌故不待他说完,轻轻挥袖,将他推开四尺多远,说道:“若要习武,该去青帝门。就算以你们两个孩子的脚程,一个月还是到得了,老朽可以出些盘缠,尽些绵薄之力。”

第二十六章 收与不收

    (对前面部分对话措辞稍作修改,希望能让各位看得更流畅。.)

    掌故的一句话将小葫芦推至谷底,其实吉祥也曾想过去青帝门,但青帝门门规森严,除非掌门或几位长老亲收的入室弟子,否则先入门弟子一律从杂役做起,三年后方可正式习武,且只是入门法诀,要获得学习能够步入先天的功法的资格,至少要五年以上。五年后开始修炼,就算他天资过人,也要一年后方成,再开始修炼家传功法金刚不坏身,怕是还要五年才能达到梁战的实力,考虑到这期间梁战的修为进境,报仇便要等到十五年后,甚至更久。小葫芦就算再有忍耐力,也无法等这么久。他一定等不到时机成熟便会动手,结果自然是死路一条。

    吉祥忙道:“大师,鲛杀帮杀人无数,梁战人称杀人狂,手上更是沾满血腥。我知道大师慈悲为怀,不妄动杀念,但有所谓杀恶人即是善念,梁战的嗜血已经无药可救,不只是敌人,连无辜百姓,甚至女人孩子也从不放过,若是没人阻止,只会有更多无辜良善受其残害。难道大师就忍心看着黎民受苦,而自己独善其身吗?”

    小葫芦叩首道:“求大师收我为徒,我发誓,报仇只针对梁战与那些前来陈家庄的凶手,除此之外,绝不滥杀无辜,求师傅收我们为徒,传我们武艺。”又是重重的磕起响头。

    吉祥也跪下,叩头道:“大师,我也求你收下我们,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长跪不起,叩头致死。”也跟着砰砰的磕起头来。

    看到吉祥跪下,掌故不自然的向侧面移开半步,与吉祥叩头的位置错开,看上去好像他在对经书叩拜,而并非掌故。

    掌故沉吟片刻,见两个孩子都已经头破血流,尤其小葫芦,继续下去不死也得大病一场,于心不忍,叹道:“你们两个都先起来吧。”

    二人惊喜道:“师傅,你肯收我们了?”

    掌故并不理吉祥,只是看着小葫芦,沉声道:“你能确定不会被仇恨冲昏头,变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报仇肆意残害无辜?”

    小葫芦道:“倘若我那么做,不是和那梁战一样?他是杀死爷爷的凶手,我绝不会变成他那样的人。”

    掌故微微点头,拍手唤来一名执事的僧侣,吩咐道:“取两只一号桶来。”

    僧侣微微愕然,怜悯的看向吉祥和小葫芦,转身时摇头轻叹。不多时他将两只桶取来,那两只桶均为半寸厚的铁皮打造的尖底水桶,一尺宽,二尺长,单是两只空桶便各有四十余斤重。

    掌故道:“小葫芦,你是山下陈家庄人士,老朽若是记得不错,陈家庄该在天龙湖畔。”

    小葫芦应道:“回师傅,正是。”

    掌故道:“先别忙着叫师傅,老朽传承天神尊法,首重养心,次为智,三为义,四为气,力么之,修行不易,严苛之极,非常人所能承受。”

    小葫芦坚定道:“我不怕。”

    掌故点头道:“那便让老朽看看你的诚意,去吧,用这两只水桶在天龙湖打两桶水来,若是上山后水不结冰,老朽就收你为徒。”

    吉祥惊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以前天龙湖水温暖热时,到了这天柱峰顶也不可能不结冰,何况现在天龙湖水冰冷刺骨,大师这条件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掌故对小葫芦道:“当年老朽拜师时亦是如此,如今也一样。当然,你若认为老朽故意为难于你,离开便是。”

    吉祥不知如何是好,担心的看着小葫芦。

    小葫芦道:“吉祥哥,我没事。”朝掌故再叩一拜,说道:“师傅在上,弟子定然不负所望,将水取来。”言罢,过去一手提住一只水桶,想同时拿起两只,结果根本抬不起来。

    一旁那僧侣于心不忍,提醒道:“掌故只说要你打两桶水来,并未要求你一起打来。”

    小葫芦一听也是,朝那僧侣道谢,捧着一个水桶吃力的出去。即便是一只桶,以小葫芦的膂力要搬动也不容易,何况桶乃是纯铁所铸,冰冷刺骨,若是徒手握着,能从巴掌上撕下一层皮来。但小葫芦还是忍受着痛楚,离开庙门下山去了。

    掌故见小葫芦步履蹒跚,心下也是不忍,但自己开出的是祖师爷定下的收徒条件,不得擅自修改,只能在心中暗叹:“但愿他在辛苦中能悟出些道理。哎,他报仇心重,满身戾气,留他在山上,诵经读法,可以修心养性,化解戾气,只是不知道是否能成。”

    吉祥心中感触:“小葫芦明明比我小,却比我坚强。八年前我也和他相同遭遇,但我只懂逃避,苟延残喘,四处躲藏,心里只有如何保命,从未想过为父母报仇。不行,我也不能输给他。”

    吉祥过去搬起另一只桶,正要走,却被掌故拦住。

    掌故道:“且慢,老朽只说让小葫芦去打水,并未让你去。就算你打来水了,老朽也不会收你为徒。”

    吉祥叫道:“这是为什么?大师是得道高人,不能厚此薄彼,难道是我的天赋不如小葫芦,还是我心性不够坚强,大师觉得我受不住辛苦磨练?我行的,我行的。”

    掌故摇头道:“并非如此,老朽不收你,实是因为不可收,也不能收。”

    吉祥浑然一震,颓然道:“不可收,也不能收?为什么?我与小葫芦究竟有什么不同,收得他却收不得我?”

    掌故道:“他没有修炼根基,当然可以投入我门下,但你已入其他派别,乃是天神门徒,老朽不才,岂敢越俎代庖,收为己下?”

    吉祥知道掌故指的是**玄天经,可那经书只讲双修之法,且只对修为有所提升,没有丝毫对战招式,除了力气大些,精神好些,感觉灵敏些,全然是个外行人。

    掌故笑道:“老朽虽然无法收你为徒,但留你在山上修行也是可以。若你愿意,那便留下来。”

    吉祥惊喜道:“此话当真?”

    掌故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吉祥喜道:“多谢大师。”

    掌故道:“你修为已有一定基础,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在那里你也许会有所参悟。”

    吉祥在掌故身前又是一拜,掌故再次不着痕迹的避开,引吉祥来到右侧僧房,在墙壁处按下,地面竟开启一条暗道。

第二十七章 僧房倩影

    由于天柱峰面积所限,天柱庙的规模可想而知,四周无法拓展,先人却并未就此放弃,反而从地下入手,充分利用天柱峰坚固的岩体及无与伦比的高度,将山峰内部挖成中空,形成史上独一无二的地下室式摩天楼。.

    摩天楼共有百层,深达一百二十丈,上方三十层为休息区,间隔出许多长宽不足六尺的单人僧房,由多段式旋转阶梯相互连接,浑然一体,上上下下错综复杂,宛如一个巨大迷宫。下方七十层为练功房,只有少数修为足够之人,在掌故特许下方可进入。每层均为扇叶形的三个房间,由中央直径五尺的上下通道贯穿,借风力和融雪的水力,以复杂的机械原理做成升降梯,来回于各楼层。

    吉祥随掌故进入地下,本以为会十分阴暗,结果却恰恰相反,四周的岩石光明剔透,反而比外面更明亮。

    掌故见他表情,猜出他心事,笑道:“这天柱峰的岩石具有奇特性质,从外侧可以透过光线,里面却不能,因此即便在地下,也可以清楚分辨昼夜,天气好时还能看到登山的信者,亏得如此,过去曾几度救下失足的信者。”

    吉祥道:“这洞**都是建造天柱庙的先人挖的?”

    掌故道:“根据先人留下的书籍记载,这些并非他们所挖,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略加修饰改动而已。据说这里在他们建造天柱庙前就已存在,也许是天柱峰尚未折断时由天神造的,可以想象若是加上上方的四百丈高度,那将是怎样一个恢宏的工程!”

    吉祥疑惑的摇头,他曾去过天龙湖的湖心岛,那是天柱峰的截断处,可并未见到中空部分。是天神故意将天柱峰中心掏空,又从空心端点截断,还是由于断裂的冲击,中空部分被碎石覆盖,日久天长融为一体,就不得而知了。

    掌故将吉祥带入僧房,一拍额头,说道:“老朽真是老了,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吉祥忙道:“我姓吉,单名一个祥字。”

    掌故点头道:“吉祥,你今晚便在此休息,明早老朽自会安排你的练功日程。”

    吉祥喜道:“多谢大师费心。”透过岩壁看到外面的山道,不免想起小葫芦,担心道:“大师,小葫芦他不会有事吧。”

    掌故笑道:“老朽无德无能,不过是传承所致,才继任这里的掌故,大师之名万不敢当。你就和其他人一样称我掌故便是。”

    吉祥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掌故。”

    掌故又道:“小葫芦人很聪明,天资亦是不错,但年纪太小,又遭逢剧变,心性难以捉摸,我是要通过这个测试看看他的内心。至于安全问题,已经有庙中僧侣随行,想必是不会出事的。”

    吉祥闻言松了口气,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掌故告辞离去,吉祥在房中坐了一会,无所事事,推开门左右看去,地下的僧侣远比庙中更多,至少有百多人,进出忙碌,也不知在做什么。他初来乍到,不好打扰别人,便又退回房中,掏出那块温润的九龙玉左右摆弄。那日月影携着他登上神通之路,过程中他虽然七荤八素,却也记得些事情,比如这九龙玉是开启神通之路的钥匙,还有它里面曾飞出一条巨龙,将月影的黑色羽毛一口吞下。

    吉祥暗想:“那条龙威力之强,连月儿姐姐和掌故那种高手也被震慑,要是我能使用那股力量,就可以独行天下,四处闯荡,届时定要重新调查八年前的事,究竟是谁,为何原因,竟然要残忍的血洗我吉府。”

    时隔八年,若说恨,有虽有,却已经不强了,始终让吉祥放不下的是爱,父母的宠爱,老管家,婢女,奶娘等等人的关怀,那是一个充满温馨的家,一个只能用幸福来形容的地方。

    “究竟是谁毁了我的幸福?”

    吉祥闭起眼,仿佛再度看到那血腥的场面。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月光升起,僧房中也昏暗下来。吉祥睡了,在他熟睡之时,房间内昏昏一闪。

    一名年纪小的僧侣在睡梦中嘀嘀咕咕,睡着了竟然还不忘诵经。他忽然打个冷颤,揉着眼坐起,起夜小解,解手之后正欲返回自己房间,经过掌故的僧房,发现那里并未关门,从门缝透出一丝微光,与灯光不同,柔和之中带着彩虹般的色彩,令人迷醉。

    他下意识来到房门前,向里看去,只见掌故盘膝坐于床上,在他对面立着位美丽绝伦的女子,那微光便从女子身上发出。他愕然吃惊,可下一刻,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房门紧闭,好像之前所见全是幻觉。他呆立半晌,见那门还是紧闭着,带着心中的疑惑返回僧房睡了。

    次日天明,僧侣们起来做早课,那小僧侣与年长的同伴一同经过掌故的房间,见房门半掩,里面空无一人,忍不住拉住那同伴问道:“师兄,你说掌故的房中会有女人吗?”

    同伴哈哈笑道:“你睡糊涂了,掌故修为之高,已达超脱红尘的境界,房间中怎么会有女人?”

    小僧侣寻思片刻,拍了下头,笑道:“是啊,定是我睡糊涂了。”

    他二人走后,本该空无一人的房中忽然人影一晃,竟然就是掌故。掌故看着二人离开,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轻轻将房门关上。

    吉祥还在酣睡,隐约仿佛有人在轻声唤他的名字,那是个似曾相识却又无法确认的美妙声音,他张开眼,惺忪的眼前朦胧一片,隐约间透着个散发微光的曼妙身影,可当他眼前清晰时,光芒却消失,那里只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吉祥叹道:“做了个美梦吗?”揉着眼起身,不等坐稳,便听到有人敲门,随口问道:“谁啊?”

    外面之人答道:“吉祥,掌故请你去饭堂用餐,怕你不认识路,特让我来带你去。”

    吉祥道:“稍等,我立刻就来。”急忙整理衣服,将九龙玉揣好,推门出来,一位面容和蔼的僧侣等候在门前。

    吉祥拱手礼道:“烦劳小师父带路。”

    僧侣还礼道:“不麻烦,我辈拜天祈福,只为普度众生,还善以善果,但凡能够为他人尽一份微薄之力,都是我辈的光荣。”

第二十八章 初尝练气

    二人来到饭堂,许多僧侣都在用餐,掌故也在其中,饭菜与众人一样,没有丝毫特别。.他招手唤来吉祥,也同样准备了一份早餐,粗茶淡饭,对吉祥而言已经足够了。

    吉祥边吃边问:“掌故,一会是要给我安排什么修行?”

    掌故道:“修行谈不上,你首先要做的是静思。”

    吉祥奇道:“静思?”

    掌故道:“不错,虽然你已经有一定程度的修为,但凭空得来,未曾主动运行混元气,也没系统修习过功法基础,对个中原理全然不知,必须从头开始学习。饭后我会带你去最初一层的练功房,那里有你所需的混元气基础功法讲解,你得在里面静思一个月,倘若有所领悟,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吉祥吃惊道:“要一个月?会不会太久了。”

    掌故道:“万事开头难,倘若你基础扎实,虽然开始会多费些时间,但其后的修炼却可事半功倍,进境过人。反之,若是你基础阶段敷衍了事,以后便会越发吃力,还会限制境界的提升。老实说,本门弟子这第一关的静思规定为三个月,只因你功法奇特,又非本门,这才缩减至一个月。”

    吉祥道:“掌故乃是高人前辈,所说的话一定错不了,一个月内吉祥定然潜心静思,务求有所领悟。”

    掌故满意的点头。

    沿升降梯而下,经过三十层的居住区,练功区第一层,三个房间分别印有日月星三种图案。

    掌故推开星图案的房间,说道:“这三个房间除方向不同,其余都一样,其他两间有人使用,你就用这间吧。”

    吉祥道谢后进入房间,比起狭窄的僧房,里面算是非常宽敞,扇形结构向前延伸,使视觉空间比实际空间更大。四周墙壁刻有功法讲解及图释,言简意赅,浅显易懂,很适合吉祥这种大外行。

    “气乃万法之本,万物之根,生命之元,天地之基石,宇宙之缩影,以气御力,则力长存,以长存之力发劲,则劲不衰,气强则力强,力强则劲猛,此乃修法之初也。”

    吉祥已不知不觉醉心其中,掌故见他如此,微微一笑,关好门,离开了。吉祥在房中盘膝而坐,对着墙壁上的功法,浑然忘记了时间,等回过神时太阳已经落山。他觉得腰背有些酸疼,舒展身躯,忽然发现手臂上闪过一点光芒,仔细看,不只手臂,在这弥蒙的夜幕下,他全身,乃至整个房间都闪烁着点点星光。

    吉祥赞叹道:“原来这就是门上那个星图案的由来,大自然当真是鬼斧神工,神妙绝伦。”

    在他为眼前奇幻的美景痴迷时,墙上的功法图案有了变化,在星光之中突然活动起来,就如当日在须弥仙境中那些石板一样。随着墙上之人的移动,吉祥也身不由己的随之移动,做出各种动作,同时白天反复看过无数遍的功法自行在心中默念,气息环绕体外。

    理气与调,后天第一重;调气与心,后天第二重;气沉于丹田,后天第三重;清浊相分,后天第四重;清浮而浊沉,后天第五重;发气于力,后天第六重;气盈而力满,后天第七重;力满而神不缺,后天第八重;凝神入气,后天第九重;以气御力,后天第十重;以力发劲,后天第十一重;气劲循环,后天第十二重。

    混元气成,先天第一重;丹成尔府,先天第二重;筋骨重塑,先天第三重;脱胎换骨,先天第四重;混元周天,先天第五重;混元御力,先天第六重;混元固体,先天第七重;混元炼意,先天第八重;以意凝神,先天第九重;神意传心,先天第十重。

    吉祥只觉七窍通达,心胸开阔,一切都豁然开朗。他忍不住畅快的一声长啸,仿佛一下将体内所有污浊之气尽数排出,舒爽之情无言可表。

    他无比满足的仰躺于地,仰视天棚,房中仍旧星光烂漫。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吉祥慵懒的问道:“谁呀。”丝毫不愿起身。

    门外僧侣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反而以会意般的温和口吻道:“吉祥,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送饭?”

    僧侣未提,吉祥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吉祥才发觉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饿得不轻。

    吉祥忙道:“多谢大师,你想得可真周全,竟然知道我会饿,这么晚了还不辞辛苦的给我送饭。”

    那僧侣笑道:“并非是我辈想得周全,这是掌故的吩咐。他说以吉祥的天资和功力,当可一日一重阶,算时间今日刚好完功,因此特别交代我多准备饭食。”

    “一日一重阶?”

    吉祥似有所悟,问道:“大师,我进入这练功房有几日了?”

    僧侣道:“算起来,整整二十三天。”说话间天空放亮,朝霞映照,僧侣话锋一转,道:“这已经是第二十四天的清晨了。”

    吉祥心想:“我是进来的那天夜里开始修炼,从后天十二重至先天十重,正好是二十二重,果然是一日一重阶。”

    僧侣道:“我将食物放在这,你吃完将碗盘放回原处,我自会来取。”

    吉祥道:“有劳大师了。”

    僧侣将饭食从石门下一间抽屉推入,里面整整三大盒,足有五人份。吉祥当真是饿极了,狼吞虎咽,不消半刻便横扫一空,把食盒向回一推,再次回到石室中央。

    他是第一次主动运行混元气,这感觉奇妙之极,仿佛有千万根灵线从体内透出,顺着每一根毛孔向外扩张,贪婪的探知四周的一切。眼前的景物因此而变得清晰,声音,气温,甚至是空气的湿度和温度也是如此清晰。他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虽然身处于世,却从不知世界的真实样貌。

    茫然间,他心底不由得感慨:“从前的我,也算是活着吗?”

    他与掌故约定静思一个月,如今尚有几日时间,他索性趁**浓烈,感觉未退,又练几次,加之熟练,并仔细感觉混元气在体内成周天运行的路线,渐渐的似乎抓住些什么,却又似有若无,难以言表。

    石门忽然打开,掌故立于门前,含笑道:“时间到了,你果然没让老朽失望,静思可以结束了。”

第二十九章 打水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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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与掌故离开练功房,第一件事便是吃饭,吃饱之后吉祥神清气爽,与一个月前刚来时截然不同。。c那时陈家庄被屠杀殆尽,不仅使吉祥心中第二个家灭亡,还勾起他自己悲惨的往事。当时的他满面愁云,却还硬将心事藏在心底,为了小葫芦而强颜欢笑。可经过这一个月专心练功的静思过程,他得以调整心境,重新正视世界。

    掌故要到庙中执事,吉祥也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二人便一同从地道出来,走到庙门前,正见小葫芦满身疲惫,虚弱无力的爬上峰顶,怀中抱着那个大铁桶。桶内的水只余三分之一还不到,但的确未结冰。

    小葫芦见到掌故,虚弱道:“师父,我做到了,这是第一桶。”

    掌故点头道:“很好,先去吃饭,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去取第二桶。”

    小葫芦点头道:“徒儿遵命。”经过吉祥身旁,笑道:“吉祥哥,我一定行的,你也要加油。”

    吉祥看着他憔悴的模样,虽然担心,但为了他着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以那蕴藏一切的坚毅眼神望着他,重重的点头。

    对此刻的小葫芦而言,这就足够了,他咬着牙,含着眼泪,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入僧房,自有僧侣上前搀扶他去了饭堂。

    小葫芦走后,从峰下又上来一人,正是掌故说的,跟在小葫芦后面以防万一的僧侣。

    那僧侣笑道:“他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水桶,用体温使水不结冰。”

    掌故点头道:“果然如此,让老朽不觉想起年轻的时候。”

    吉祥道:“这么做会不会太鲁莽了?这里可是天柱峰,他还只有十二岁,用体温暖铁桶中的水,就算不冻死也会留下严重的冻伤。”

    掌故道:“若是寻常人,的确如此,但那孩子却并不寻常。”

    吉祥奇道:“此话怎讲?”

    掌故道:“他虽然未经琢磨,却体成先天,也就是极其少见的,出生便拥有混元气的先天体质。这种体质的人虽然体内沉睡着混元气,但若没有外力逼迫,可能一生沉睡下去,不被察觉。但在严苛的试炼下,身体超越极限,出于自保本能,沉睡的混元气也会随之被唤醒。等他运回第二桶水,老朽会安排他进入你之前静思的房间,三个月后,他也会如你此刻这般领悟先天的要诀。”

    掌故眯着眼,似笑非笑,语气中透出无比的关爱与赏识,看来是对自己这第一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弟子十分满意。

    吉祥听闻小葫芦竟然是天生的先天体质,也为他高兴,但更令他高兴的还是刚才那一瞬间,二人目光交错时,他从小葫芦的眼中所看到的神采。小葫芦已经从失去爷爷的悲伤中挣脱出来,但并不是忘记,而是将其转化为动力,在他的双目中熊熊燃烧。

    吉祥暗想:“果然来这里是对的,青帝门那种大门派,墙高院深,关系错综复杂,不像这天柱庙单纯,掌故又是如此博学慈祥,对小葫芦而言这里是最理想的。”

    掌故见吉祥面带宽慰的微笑,也猜出几分,笑道:“吉祥,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也试试与他类似的试炼?”

    吉祥奇道:“我也要打水?”

    掌故笑道:“打水自然是打水,但只是不结冰似乎太过简单,毕竟你已有先天十重的修为,不如我们试试新的。”

    吉祥喜道:“那自然好,小葫芦比我小了四岁都这么努力,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被比输下去。”

    掌故道:“老朽带你去个地方。”

    天柱庙后间,左侧僧房墙边外侧,庙的正北角,巨大的玄武雕塑下方,设置一个奇特的天井,井口内可以看到水光,还有活塞移动,类似压力井的上部。

    掌故道:“此物乃是地下升降机动力装置的一部分,虽然大多时间使用风车的拉力带动,但风力难以操控,有时会转为水力。为了不使水冻住,井的下部装有融雪设施,可要发动这装置,还需在活塞之上保持一定水位。前些日因为职更的僧侣疏忽大意,水漏下去一部分,如今的水位无法发动装置,你能否帮我把水位填上?”

    吉祥道:“当然可以,也是要从天龙湖打水来吗?”

    掌故笑道:“自然,但你使用的水桶与小葫芦截然不同,且必须同时打两桶。”言罢轻轻拍手,自有一名僧侣送来两只水桶。

    那两只水桶乍看去与小葫芦所用并无二异,生铁所铸,大小相当,尖底,但仔细看会发觉这两只桶的手柄很短,几乎贴在桶口,手柄中央有一个奇异的弯曲,底部外圈留有凹槽,凹槽内布满针孔大的小洞,装水进去,便会顺着那些小洞流出。从天龙湖到天柱峰,寻常要六七天时间,这么长时间,水早漏光,怎么运得回来?

    掌故道:“如何,想尝试一下吗?”

    吉祥苦笑道:“掌故是在和我开玩笑,还是故意为难我?给我两只漏桶,叫我怎么打水?”

    掌故笑道:“漏桶便不能打水?家师在初登尊天等级时,便是赤膊也能打回两桶水来。”

    吉祥心中虽不以为然,但掌故说了,他也不好顶撞,只得点头道:“既然掌故如此说,那我就试一试。”

    掌故道:“别忘记过去这一个月的感受,也不可抱着成功与否都行的轻松想法,只要你认真思考,努力去做,一定能做到。对了,老朽给你个提示,天道至理,总逃不出循环二字。”

    吉祥不懂掌故之意,但之前是自己要求掌故加以训练,豪言壮语出口,事到如今总不能反悔,只得提起那两只水桶,下了天柱峰,朝天龙湖而去。

    吉祥撒腿飞奔,从天柱峰一溜烟下到天柱山,竟然不消半日,他心情畅快,脚步不停,继续下山,竟然在午夜之前来到天龙湖畔。

    吉祥立在湖边,回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峰峦,感慨道:“这就是修为的差距?平时要六七天的路程,如今竟然一天一夜就到了,中间未作休息,没吃东西,却丝毫不觉得饥饿和疲惫,更别说手里还提着两只几十斤重的铁桶。混元气真是太神奇了。”

第三十章 循环是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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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在湖边定了定神,将两只水桶沉入湖中,再提起,水从凹槽的小洞渗出,顺着尖底滴滴答答流成一条直线。

    吉祥叹道:“果然不行,漏水的桶要怎么盛水?”

    他支着两只桶盘膝打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是没有注意。试着将小洞堵住,可小洞位于凹槽内,凹槽边缘是锋利的刀刃,手指靠近便会被割破,用其他东西也是无用。

    吉祥沉吟道:“掌故说可以,难道真是哄我,要磨练我的心性?”说完又立刻摇头。“不会,掌故是得道高人,不会耍那种把戏,一定有什么方法。也许这桶身有什么机关,只要以某种角度移动就不会流水。”想到此,他再度仔细观察水桶。

    水桶的造型的确称得上奇特,但机关却是没有,只是那凹槽有些奇特,位于尖底的外圈,被两层利刃包裹,小洞都与桶身垂直。吉祥曾试着扭转角度,结果还是一样,无法阻止漏水。

    吉祥在湖边又坐了三天,也未找到盛水之法,有心放弃,忽然看到小葫芦吃力的抱着水桶,步履蹒跚的走来。

    吉祥见他脸色极差,过去帮他提起水桶,说道:“你还好吗,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小葫芦拿回水桶,摇头道:“师父交代的事我一定要完成。”顿了顿,又道:“对不起吉祥哥,我没想到师父竟然没有收你。”

    吉祥道:“不用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掌故虽然没收我为徒,但还是允许我在山上修炼,结果不是一样?你好像伤得不轻,我送你到天柱山,你再自己上去。”

    小葫芦坚定的摇头,说道:“不行,由吉祥哥帮忙就等于我没有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我是真心想拜在师父门下,因此他老人家交代的事,就算再小,再琐碎,再复杂,我也不可偷工减料。吉祥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请让我做。”

    吉祥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坚定的小葫芦,看着那吃力的打水后,摇晃离去的背影,他笑了,自嘲道:“吉祥啊吉祥,你的心果然还是太软弱,好在你面前有盏明灯,虽然年轻,却足以照亮方向。”

    吉祥深吸一口气,重重打了两下脸,重新坐在湖畔,仔细思索两个水桶的奥秘。这时那暗中守护小葫芦的僧侣在远处出现,朝吉祥微微一笑,再次消失。

    吉祥苦笑道:“我可真蠢,怎么把他忘了。若是由我帮忙,掌故一定会知道,到时很可能会拒绝收小葫芦为徒。我担心他却险些害了他,好在他自己争气,如此一来掌故也应该明白,他是一个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尊师重道的好孩子。”

    一转又过两日,天空中乌云密布,飘下小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白色的雪花落在湖面,融化在那深沉的黑色中,仿佛是圣洁被邪魔吞没,令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一阵风吹来,漆黑的湖面发生变化,在水面上出现数十个漩涡,雪花落在漩涡中竟然没有立刻融化,而是被溅起一些,才慢慢融化。

    吉祥恍然大悟,喜道:“原来如此,这就是掌故所说的循环的意思,循环便是转,转成圆就可以生生不息。真是的,掌故就喜欢考验人,直接告诉我圆的道理不是更简单。”

    吉祥又打一桶水,用手不断搅动,让桶内的水旋转起来,当水的旋转达到一定速度时,水流会被凹槽外的刀刃格挡,不会流入小洞,便不会漏水。

    吉祥大喜道:“成了,我终于找到方法了,看来只要不放弃,什么都是可能的。”

    吉祥踌躇满志,打好两桶水,要走才发觉问题,同时提两桶水便无法搅拌水流。

    吉祥哼道:“这难不倒我。”握紧水桶把守,摇晃桶身,使里面的水旋转。可如此转法很难准确的控制水流,不仅将水溅得到处都是,还无法确保水流速度,结果还是一样的漏水。

    吉祥并不灰心,仔细打量这两只桶,企图找到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目光在桶身上下迂回,下意识的集中在手柄处。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那手柄的设计太过奇怪,好像凹槽,如此特别的设计一定有什么用意。

    盯得久了,也许只是灵光一现,还真让他想通了。他将两只水桶套在手臂上,两臂平端,上臂陷入把手中间的弯曲处,担着水桶,小臂则在桶内搅拌水流,如此一来便可两全其美。

    他一口气冲上天柱山,在天柱峰脚下看到小葫芦。

    小葫芦正抱着水桶休息,看到吉祥,欢喜的笑道:“吉祥哥,你果然追上来了。但我也不会输,很快就会追上你的。”

    吉祥心中一热,说道:“小葫芦,别总叫我吉祥哥,等你打完水,我们结拜成兄弟吧。”

    小葫芦喜道:“真的?你肯和我做兄弟?”他过于激动,险些打翻了水桶,好在吉祥在旁,伸腿将水桶扶住。

    吉祥笑道:“我们一直是兄弟,好兄弟,只是这次正式定下名分而已。好了,别磨磨蹭蹭,跟着我上来。”言罢一路跑上天柱峰。

    小葫芦重重点头,叫道:“是,哥!”抱着水桶跟在吉祥身后,虽然在他湿润的视线中只有吉祥越走越远,最终消失的背影,但留在心底的温暖却比这极地的严寒火热百倍。

    吉祥来到峰顶,将水倒入井中,擦了把汗,发觉两臂酸麻,膝盖打颤,看来即便是拥有先天十重修为,这种锻炼方法还是很辛苦。

    掌故向井中看了一眼,说道:“似乎不够,未曾想你这一去竟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漏水的情况比以前更严重,看来要多跑一趟才行。”

    吉祥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兴奋异常,笑道:“我正有此意。”不做休息,又提着两只桶飞奔而去。

    下山时与小葫芦擦肩而过,兄弟二人并未说话,只是以眼神相互勉励,这便是真兄弟,心意超脱了语言。

    知道方法,这次打水快得多了,小葫芦也正如掌故所预料,沉睡的混元气逐渐苏醒,上山比之前快了不少,最后竟然和吉祥同时抵达峰顶。

    兄弟二人一同将水倒入井中,之后累倒在地,相视哈哈大笑。掌故看着他二人,慈祥的脸上绽开难得的开怀笑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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