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雷厉风行大师姐
太一谷因为一众弟子的回归，再一次迎来了吵闹的氛围。
方倩雯的脸上，几乎每天都有着毫不掩饰的笑容。
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纳太一谷的师弟师妹。
于她而言，无所谓什么争大道，得永生，毕竟她自知自己的潜力，是没办法跟老二、老三等人相比的。
所以纵然寿元有限，可那又如何？
方倩雯想的，便是在有限的寿元时间里，给自己的师妹们更好的照顾。
当然，如今得再加上一个小师弟。
而且再说了，她作为一个丹师，只要有材料的话，她也能够自己炼制延长寿元的灵丹。像老七、老八等人，修炼方面的天资也是有限，此生若没有太大机缘的话，恐怕是没办法踏入地仙境的，所以想要活得更长久的话，便只能依靠延寿灵丹。
是以这些年，方倩雯在延寿灵丹方面下了很大的苦功。
毕竟这种灵丹吃多了，便会渐渐产生抗性，未来很多具备延寿效果的灵丹、药膳、灵食等等，都会失效。
方倩雯钻研的，便是如何解决这种后患。
玄界里每一名丹师，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自己独属的钻研领域，所以往往他们都能够钻研出一些非常特殊的丹方，这才是他们能够真正受玄界无数修士敬仰的根本原因。甚至于，因为这些专业领域方面的发展，这类丹师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里炼制的灵丹，药效都要比其他但是所炼制出来的灵丹增强百分之三十以上。
如药王谷便累积掌握了超过一百种特殊的丹方。
其中于真气恢复速度、真气恢复量、外伤等方面，都拥有非常独特的建树，其出产的灵丹药效最少也要增幅百分之二十。
所以哪怕是同一类的灵丹，就算是自己宗门能够炼制，很多宗门弟子也会更认可药王谷出产的灵丹。
但鲜有人知的是，玄界有一个堪称特例的怪胎。
方倩雯。
仅她一人，就掌握了超过一百种的特殊丹方，成丹率几乎达到满炉——满炉，意思便是丹炉开炉没有任何废丹，不管这一炉灵丹的炼丹标准是十二颗还是三十六颗——且还都是绝品。
丹师以炼丹炉的成丹率和品质来比拼彼此之间的差距。
以一炉灵丹十二颗来算，成丹过半方可称熟练，这个阶段并不会有品质方面的要求。
但如果想成为炼丹大师的话，成单率需过七成且丹品最少得保证有六颗是上品；之后是宗师的八成成丹率及七颗以上的上品；圣手则要求九成成丹率及最少六颗绝品。
之后，绝品灵丹数量越多，便代表这名圣手于此丹方的熟练度越高。
当然并不是说只要你能够炼制出一炉达到圣手标准的灵丹，就可以称为圣手的。
玄界公开的丹方一共有七百二十张? 想成为圣手的话? 必须得做到掌握其中六百五十张丹方皆可达到圣手标准，方才有资格被玄界公认成为炼丹圣手。
方倩雯会被药王谷称为怪胎，便在于她只掌握了不到三百张的丹方? 但每一张丹方她都进行了无数次的改进? 几乎是做到了灵丹炼制的极致，哪怕是药王谷也不可能比她更强。甚至哪怕就算方倩雯直接公开了丹方? 药王谷谷主，掌握了七百张丹方达到圣手标准的玄界丹师第一人，也无法做到如方倩雯这般，满炉成丹且颗颗绝品。
这才是药王谷真正想要吸纳方倩雯的原因。
只是? 大概是药王谷霸道习惯了。
在方倩雯拒绝加入药王谷后? 这群丹师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共同交流、探讨、学习，而是试图毁了方倩雯：不仅在各种灵植方面限制了太一谷的采购，甚至就连丹方都不允许任何宗门卖给太一谷，尤其是在凝魂境阶段所需的灵丹和各种延寿类的灵丹，更是下达了极为苛刻的标准。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逼太一谷低头，逼方倩雯低头。
这也是上官馨之前为何会在百家院堵了药王谷队伍的门，其后南州诸多宗门缄口不言的原因——她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给苏安然出气，还连带着要把方倩雯的旧账也一起给药王谷清算。
以前太一谷只有黄梓一个人撑场面，就算他有能力毁了药王谷，可终究还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出手，是以药王谷才能够猖狂霸道，毕竟他们掌控了整个玄界超过八成的各种灵植、灵丹的流通和来源，更不用说他们还掌握着其他没有公开的特殊丹方，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宗门愿意得罪药王谷。
但现在则不同。
上官馨以道基境的修为重现玄界，唐诗韵、叶瑾萱也相继出山，且以地仙境的修为在外行走，就这份明面上战力，十九宗都不太愿意招惹。尤其是最重要的一点，不管是上官馨、唐诗韵还是叶瑾萱，此三人在如今新气运轮转尚未开始的现阶段，她们依旧算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仅这个身份，就能够压制住许多人了。
所以药王谷和太一谷的两谷之争，自然不会有宗门愿意插手。
若非当时药王谷的人已经进了百家院，长孙青都不想给他们安排那么一个院落。而如果不是长孙青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院落，是个人都知道恐怕当时药王谷前往南州的那支队伍，下场就会和听风书阁的大长老一样了。
这一点，才是玄界诸多宗门，在听到上官馨以道基境的修为归来后，几乎人人皱眉的原因。
以太一谷鲨你全家四人桶的性子，恐怕未来会有很大的风波祸事。
尤其是，如今这四人组的实力，正处于一个底蕴积累充足，即将迎来井喷的爆发期。
更不用说，诸多宗门都得到的小道消息，宋娜娜回太一谷之后不久，便有雷劫降世，黄梓一手剑气化龙震惊玄界——大多数外人并不清楚，龙蛇雷劫所代表的含义，但只要联想到宋娜娜回谷后至今都没有出现，而期间又有雷劫降下，这些修士所编造的小道消息很快就开始在玄界流传了。
宋娜娜肯定是在闭生死关。
一旦破关而出的话，恐怕太一谷便会再添一位地仙境大能，甚至搞不好还会跟上官馨这样直接成为道基境大能。
没有人怀疑宋娜娜的本事。
只不过，与外界各种说得有模有样的小道消息不同，对于宋娜娜这个人，十九宗的高层反倒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身缠因果太多，纵然拥有因果的局部控制和改变能力，但每次动用这项能力都是折寿的事，所以自然也用不了多少次。尤其最重要的是，苦海潜修其实是一种斩断因果束缚的感悟，说白了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追求超脱的践行，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佛门弟子一旦入苦海潜修，修为进境要远比其他修士更快；而恰好儒家弟子在苦海境的潜修却反而要比大多数修士更慢的原因所在。
前者素来不沾因果，讲究一因还果；而后者却是心愿宏大，尤其是讲究“有教无类”的那一批儒家夫子先生，沾染因果是最多的，因此修行进境自然也是最慢的。
但宋娜娜……
她身上沾染的因果几乎可以说是璀璨到刺眼的程度，犹如直视太阳，所以没有人相信宋娜娜能够入苦海，恐怕一入苦海便是她沉沦丧命之时。所以十九宗的高层，对于宋娜娜反倒是最放心的一个，只要杜绝和避免这人以不讲理的“因果逆转”直接跟你换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此种种，有好事也有坏事，却全部都掩盖在了太一谷如今的和气热闹景象下。
正如方倩雯不会知道，上官馨将药王谷的队伍堵在了百家院的院落大门里，是为了替方倩雯报复药王谷。
王元姬、苏安然自然也不会多嘴去说这种话。
空灵，她更是不会随意开口，因为至今为止，她始终将自己的身份定位在“苏安然的剑侍”这一点上。若非苏安然竭力要求的话，她甚至不会和苏安然同桌而坐。
餐桌上聊的，也基本都是一些趣事见闻，几乎没有任何提及修炼方面的心得。
方倩雯忙前忙后，就如同变戏法一般的将各种灵膳一一拿出来。
然后看着众人吃得很是开怀，方倩雯的脸上也满是笑容。
对于玄界很多修士们而言，争取更多的资源，修炼到更高的境界，再争取更多的资源，再修炼到更高的境界，甚至渴望长生不老、渴望横压一世，便是他们此生的唯一。
但对于太一谷的弟子而言，他们在玄界生存的理由却并非是为了变强。
更多的，是守护。
为了守护自己的同门。
为了守护自己的师门。
仅此而已。
空灵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内心不甚明白。
她不懂，为什么太一谷的人没有求胜变强之心，但却可以做多很多人想做都做不到的程度。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外的时候总是给人巨大压力的太一谷众人，在这太一谷里的时候，却每一个人都显得相当的平凡，没有那种狰狞恐怖的气势。
她还记得，在天穹梧桐秘境里修行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这种温馨的氛围。
哪怕就算她在比试的时候，刻意放水输给了别人，换来的却也只是冷嘲热讽而已。
所以空灵很难理解太一谷的氛围。
她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应该继续呆在苏安然身边学习更多的东西。
“此次一别，下次再见恐怕又得小半年之后了。”方倩雯略有伤感的说道。
此时众人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吃饭的过程中也聊了不少话题，其中就提及到了关于天山秘境之事。
坠星海的寒气已经日渐冷冽，所以万事楼推测天山秘境很可能会在十五天内便正式开启——以往的时候，天山秘境的开启都需要各个宗门安排大量人手在坠星海附近观察，以便抢到进入天山秘境的先机，毕竟这个秘境的开启时间有限，你晚上几天进入的话，很可能就会导致与前面的修士落下太大的差距，最终功亏一篑。
不过自从万事楼推出了万事论坛后，情况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现如今的万事楼，才算是真正有了“情报组织”的样子。
例如，在万事论坛内的仙宫里，名为【仙宫驿站】的地方便每天都会有实时更新坠星海的具体进展，例如寒气的温度、影响范围、海面结冰面积等等，只要你缴纳了一笔不算太大的费用，便可以每天都获得最为准确的官方情报。
很多宗门算了一下，从万事楼这里买情报，可比自己安排人手在坠星海上观察要省钱多了，而且消息的来回传递也比不上万事楼的手段。所以之前还会安排人手驻扎的宗门，干脆就选择了撤离，直接从万事楼这里购买一份实时观察情报，反正这笔费用也不多，还没有《玄界修士》里一单的费用多呢。
而万事楼，也因为这一点，赚了个盆满钵满，反而是越发的感谢黄梓当初给他们提出这个“搭建虚拟社区”的创意了。
当然，苏安然回到太一谷后，也立即对《玄界修士》进行了一次版本大更。
更是直接一口气推出了两张新卡。
太一谷弟子.唐诗韵。
太一谷弟子.上官馨。
正好可以借剑宗秘境和南州之乱一事，蹭下热度炒作一下。
而结合之前已经推出的叶瑾萱、王元姬、魏莹等三人的卡牌，太一谷弟子已经推出了五张卡，所以苏安然还同步推出了“宗门属性”的游戏概念：以最少三个同宗门的弟子一起上阵，便可以激活特殊的宗门属性。宗门属性可以适用于整个团队，哪怕另外两张人物卡并非同宗门弟子，也可以吃到属性加成；但如果五张人物卡都是同宗门的弟子，那么属性加成奖励就会翻倍。
例如万剑楼的宗门属性是剑法类技能伤害增强百分之二十五，若是五张人物卡都是同宗门弟子，则伤害增强提升到百分之五十；灵剑山庄则是剑气类技能伤害增强百分之三十，同理如果是翻倍奖励，则变成百分之六十。
至于为什么剑气技能伤害的提升比剑法类技能伤害高？
别问。
问就是苏安然更擅长剑气手段。
至于太一谷的宗门效果。
苏安然给这个亲儿子门派的设计是：全基础属性增幅百分之五十，翻倍就是百分之百。
什么？
你说会破坏《玄界修士》的游戏平衡？
没点超模的bug级存在，还能说是手游吗？
不服气你就氪金啊！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玄界修士》里的所有卡牌，包括唐诗韵和上官馨的两张新卡，都是以“凝魂境”作为标准。他已经想好未来要如何骗氪……不对，是如何推出更强的特殊限定卡了。
例如，武帝.上官馨和剑仙.唐诗韵。
苏安然觉得挺好的。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构思，即将加入的第一张限定卡了。
到底是要出泳装系列好呢，还是出仙女系列好呢？
然后第一个入选的角色，要选哪一个好呢？
但暂时而言，苏安然是不会考虑自己这几位师姐，因为他还不想死。
不过这些，也是题外话。
在诸多宗门从万事楼这里购买了关于“天山秘境”的情报后，这些宗门对天山秘境一事便也越发热切起来。甚至有一些财大气粗的宗门，还加价购买了更高一级、两级的关于“天山秘境”的加价情报，这里面所罗列出来的信息就要比实时更新的天山秘境开启进度报告更详细了。
例如……更高一级的情报里，便有“此次天山秘境内，有两朵天山雪莲草”的消息。
而更高两级的情报里，则有“太一谷上官馨已决定参与此次的天山秘境开启之行”的消息。
当然，第二条消息，是黄梓“卖”给万事楼的。
如果那些宗门舍不得花更大的价钱购买二级情报，只是在买了一级情报后就兴冲冲的安排大量弟子前往天山秘境的话，那么最终当他们看到上官馨时，脸色必然会变得相当精彩。
而且，因为在这方面投入过多的人手，则必然会导致在其他秘境的争夺上缺乏人手。
这就是情报战的价值。
毕竟，未来半个月到一个月内开启的秘境，除了天山秘境外，还有另外五处，只是相对而言价值没有天山秘境那么高，甚至还有所限制罢了。
是以，太一谷里的众人都知道，上官馨和王元姬马上便要启程了。
“不用担心的，大师姐，我会好好照顾老五的。”上官馨会喊黄梓老头子，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但她却绝对不会忘记，在那个她尚且年幼而实力低微的时候，是眼前这位大师姐如何悉心的照顾自己。
不过一旁的王元姬听到上官馨，她却是呵呵两声，表示不屑：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小师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妨也跟我们一起去天山秘境呀。”
“他有事。”黄梓突然开口打断了上官馨的话。
“他能有什么事啊。”上官馨嘀咕了一声。
“这次因为南州之乱的事，他已经错过去不归林的机会了，接下来他要准备去一趟东州，我已经和东方世家的人谈好了。”黄梓开口说道，“而且，恰逢东方世家那边出了一点小意外，倩雯也要随行一趟。”
“我？”方倩雯愣了一下，“我不去！”
她拒绝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声音嘹亮：“休想让我出谷！”
黄梓眉头一挑：“医者就该有悬壶济世之心，让你去给人看个病怎么了。”
“我不出诊。”方倩雯依旧理直气壮，“谁有毛病自己上门来。”
“真不出诊？对方愿意出高价。”
“给再多的钱也不行。”方倩雯摇头，“我还要药田要打理，而且还要照顾师妹们的饮食规律和健康，还有很多丹方我还没弄清楚，有很多的丹书要看，所以……休想让我打破我二十年不出谷的记录！”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拒绝好了。”黄梓叹了口气，“本来我都跟东方老头谈好条件了，他们也愿意将其珍藏的‘天龙丹’丹方抄录一份给你，甚至连天龙丹所必须的主药五爪金龙果树也移植一株给你，还会告诉你如何培育。……不过，你毕竟是我的弟子，我肯定得向着你的，所以我一会就去拒绝。”
“等等！”方倩雯突然喊道，“这事，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
“别了。”黄梓摇头，“你出谷，药田可没人打理。”
“我的药田也不是非要时时打理不可，只要做好一些准备，我可以离谷一年的。”
“谷里的师妹还嗷嗷待哺的。”
“我早就已经预料到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我已经提前炼制了一些膳食丹，各种口味都有，一天三颗，荤素搭配，保证身体健康、饮食规律。”
“你还有丹方没弄清楚，还有很多丹书要看呢。”
“我想了想，我觉得我可以在路上琢磨这些东西。再说了，东方世家不是有人病了嘛，我这次出诊去帮其看病，也能够结合我现有得理论知识，提高我的丹术能力。药神姐姐经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得多去实践一下，不能总是闭门造车，要不然我不会进步的。”
此时此刻，就连苏安然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更不用说上官馨、王元姬、许心慧、林依依和空灵、青玉等人了。
每一个人仿佛今天才认识方倩雯一般，完全无法相信，这些话竟能够出自自己这位大师姐之口！
“但是……”
“不用多说了，师父。”方倩雯一脸正气凛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等急事绝对拖延不得。所以小师弟，我们今天就出发吧！我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看着大师姐一脸认真的神色，苏安然觉得自己若是敢说个“不”字，怕不是得当场血溅三尺。
于是，他只好点头应道：“我……也准备好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苏安然惊了。
我家大师姐有那么雷厉风行吗？
这怕不是个假的大师姐吧。
“是啊，走吧。”方倩雯起身，然后就要离开，但看苏安然还没有跟上，便又开口说道：“小师弟，你在磨蹭什么？”
苏安然看了一眼餐桌，自己最喜欢吃的甜品才刚刚端上来，他还一口都没吃到呢。
358. 大师姐的排面
东方世家，前身是第二纪元东方王朝的末代后裔。
在第二纪元那个末法大劫时期，诸多隐修宗门、世家纷纷隐遁的时候，东方王朝的王室也同样选择了隐遁。只是他们与其他世家宗门所不同的是，他们在玄界留下了一批“王室罪人的后裔”作为他们在玄界的眼睛和耳朵，之后一直熬到第三纪元灵气复苏的时候，才终于回归。
只是，东方世家当初的决策者太过精明了，竟希冀于妖族和人族两败俱伤，之后再由他们东方世家来收拾残局，以期恢复第二纪元时期东方王朝的荣光，最好是能够只让东方王朝成为第三纪元唯一的王朝。
不得不说，东方王朝的想法的确是美好的。
但很可惜的是，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战争远比他们想像的还要惨烈和坚韧，双方谁也不肯服输，乃至大局方面是否有东方世家的加入都无济于事。
毕竟在当时，作为人族阵营最强大的三大宗门：灵山、剑宗、天宫，直接便是横压一世，完全没有其他宗门世家说话的份。尤其是最为强势的灵山，更是秉持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对于任何敢与妖族联系的人族世家、宗门，同样是毫不留情的直接打杀。
在当时，作为第二纪元时期与东方世家拥有同等底蕴的轩辕王朝后裔：姬家，便是因为与妖族有所联系，所以才遭遇到灵山的无情打压，导致后来整个家族的底蕴实力远不及东方世家，只能屈居于三十六上宗之列，而是玄界十九宗之列。
后来，灵山的分裂，据称姬家也是落井下石过。
因此姬家不仅和东方世家的关系很不友好，甚至就连和西门世家也很不融洽——毕竟这两大世家，一个是第二纪元时期轩辕王朝的敌对王朝；另一个则是昔年灵山的还俗弟子。
所以如果说，三大世家里最不待见三十六上宗所属八大家族里的哪个家族，那么肯定是非姬家莫属。
而玄界其他宗门也正是因为知晓东方世家的一些情况，因此若非必要的话，其他宗门实际上也不愿意和东方世家为敌，毕竟你永远无法知道，一个传承历史从未断绝过的第二纪元王朝王室家族，其底蕴到底有多么深厚。
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东方世家至少拥有三把道宝神兵。
何为道宝神兵？
法宝、兵器等物神韵自成，继而诞生器灵，器灵产生自我意识，能与修士交流、感悟天地，从而与修士一样掌握了天道法则，便可称之为道宝神兵。
当然，若是拥有天道法则碎片，又拥有被抹去神识记忆的神魂，若是铸造师技艺高超的话，也是可以直接锻造出一件道宝神兵。只不过这类锻造出来的道宝神兵，比起那种从凡器一步步淬炼晋升起来的道宝神兵而言，就好比是天与地的差距。
只有这类从寻常法宝、兵器等伴随着修士一步步淬炼起来的道宝神兵，才能够成为镇压气运的道宝神兵。
十九宗姑且不谈。
三十六上宗基本上都是最少拥有一把可以作为宗门、家族的气运镇压之物的道宝神兵，甚至个别宗门还会拥有两、三把这一级别的道宝神兵? 乃至更多。毕竟不管是第二纪元还是第三纪元的早期? 玄界从来就不会缺少厮杀? 虽说有无数大能者都因此而陨落，但却也因此而诞生了无数的天才和神兵。
不过，三十六上宗比之七十二上门更强的一点，便在于三十六上宗里? 必然有一门或几门功法是能够和其所拥有的道宝神兵相互配合? 形成莫大威力。
而七十二上门? 或许也会拥有道宝神兵? 但却并不一定就拥有能够与之般配? 甚至是发挥这件道宝神兵全部威力的功法。
例如，七十二上门所属的青莲剑宗，便拥有一柄同样足以镇压气运的神剑。
但青莲剑宗的剑法? 乃是从五行中的木行入剑道，并不以剑修的凌厉而著称? 相反却是以气息绵长而著称，极为擅长持久战。可他们所拥有的这件道宝神剑? 却是一柄极为凌厉锋锐的杀人剑，还是以神铁所铸，五行中属金，却正好是克制住了青莲剑宗的剑法，所以两者配合反而并不和谐。
只不过道宝终究还是道宝，所以纵然无法完美融洽配合，但只要催发运转这件神兵自身的能力，依旧可以让青莲剑宗的道宝持有者拥有与彼岸境尊者一战之力，这也是为什么青莲剑宗能够跻身七十二上门上十门的原因所在。
所以，所谓的气运镇压之物，指的便“镇压住气运不外泄，使之长久隆盛”的意思。
但东方世家的三件道宝神兵，却都拥有与之匹配的功法，而且还不止一种！
如天虹弓，东方世家便有两套匹配的箭法，分别为《九阳连珠》和《太阴落月》。而根据持弓者所修功法之同，或者说……施展的功法不同，这柄天虹弓所能够发射的箭矢也就有了阴阳属性之别。
天虹弓、长生剑、汉阳剑，便是东方世家公开的三件道宝神兵。
其中，汉阳剑乃是姬家特意泄露出来的情报——本来东方世家也仅出世了天虹弓与长生剑，但姬家却通过万事楼散播了关于汉阳剑的消息。不过东方世家倒也大大方方的承认，直接将汉阳剑也一并拿了出来，并没有否认此剑的存在。
也因此，反倒是玄界很难断定东方世家的底蕴真实性。
毕竟，这可是一个继承了第二纪元时期三大王朝之一的王室家族——而作为昔年能够和轩辕王朝、王霸皇朝并立的第二纪元最后三大王朝，又怎么可能只有三件道宝呢？
这种话说出去，姬家第一个不信。
不过，众所周知，道宝与道宝之间也是有着不同差距的。
正如黄梓与尹灵竹都是五帝之一，人族阵营一方里的最强五人，可黄梓就是比尹灵竹更强几分。
昔年，真元宗敢号称拥有近四十位真仙，便是因为真元宗一共拥有二十三件道宝，以苦海境修士加持道宝的实力，的确是拥有堪比真仙一级的战力——玄界里，登临彼岸者境界的道门修士，方可称真仙；而妖族则称大圣，人族称人皇，鬼修称鬼帝，儒家称圣人，佛门称佛陀。
但黄梓对真元宗的那一次强势出手，就直接打死了真元宗二十三位手持道宝的苦海境巅峰尊者，之后更是重创了十来位登临彼岸境的真元宗太上长老。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玄界的宗门修士才明白知道，哪怕拥有了道宝加持的苦海境巅峰修士，在面对真的敢于死战的五帝、三圣之流，也并非真的能够取胜。
所谓的“拥有一战之力”，也就真的仅仅只是拥有而已，并不代表一定能够取胜。
最多，就是让你能够顺利逃脱，又或者是死得有尊严些罢了。
所以话又说话来，就连真元宗都能够拥有二十三件道宝了，你一个继承了第二纪元皇室资产的东方世家，只拥有三件道宝，可能吗？东方世家能够号称三大世家之首，并非没有理由的。
也正因为十九宗所具备的底蕴，所以十九宗的地位相对而言是非常稳固，名次几乎没有任何变动的可能性。
不像三十六上宗，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排名上的变化。
例如刀剑宗，如今虽未被正式除名了，但整个玄界都很清楚，等着下一次气运轮换伊始，其排名必然会被更替——封山十年，便意味着刀剑宗将有十年都未能有新弟子入门，而且哪怕就算其掌握了不少私有秘境，但十年来皆无法前往开采收集，就算这些秘境侥幸未被其他宗门抢夺，但等刀剑宗封山结束之后再前往收集，这一时半会间也不可能将这些资源全部变换为自身宗门的底蕴和战力。
所以，刀剑宗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不过这些事情，与眼下的苏安然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正坐在一辆马车上，以神识浏览着黄梓给他的一块关于东方世家简单介绍的玉简。
当年第二纪元末法大劫时，东方世家的末代皇帝将一批没什么修炼潜力的王室成员给丢在了玄界，而他自身则是带着一批老臣、天资聪颖的家族成员和王室秘库资源等，躲入了一个秘境内。后来当玄界灵气彻底枯竭时，维持秘境与玄界连同的“桥梁”破碎，双方就再也无法往来了。
而东方王室，给那批所谓的“罪人之子”的命令，就是让他们收集末法大劫后的玄界的各种情报和资源，以期未来东方世家回归时，能够迅速东山再起。
但自古以来人心难测。
失去了秘境那些真正“王室成员”的压制，在没有了“修真功法”那种移山填海之能，东方世家在没有灵气的玄界很快就凭借着曾经的各种资源迅速站稳脚跟，甚至一度成立了强大的王朝，成了东州真正的霸主。
说一句“雄韬伟略”也不过分。
若是后来灵气没有复苏的话，这位将第二纪元东方王朝的荣光于没有灵气的玄界里再度绽放的东方家雄主，应当是能够与第二纪元的东方王朝开国皇帝相提并论。
但很可惜，玄界没有如果。
第三纪元的灵气开始复苏后，妖族最先觉醒，之后便是人族最为黑暗的时代来临了——整个玄界的人族，在不到十数年的时间里就迅速沦为妖族的奴隶。
而彼时，隐遁于秘境中的东方世家其实已经与玄界当初被遗留下来的族人取得联系，只不过那会灵气才刚刚复苏，秘境的通道尚不够稳固，真正的东方世家只能送一些聚气境的弟子过来。但此等修为的弟子，对于当时已经取得玄界支配权的妖族而言，不过只是一些小点心而已。
所以后来，东方世家干脆避而不出，甚至没有接纳玄界的子嗣进入秘境避难。
或许对于东方世家而言，这些毫无修炼资质的弟子甚至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东方世家的子弟。
也正是因为这种傲慢，导致后来玄界的东方子弟与秘境的东方子弟产生了极大的隔阂，错误的预判了妖族与人族之间的战争烈度，最终错过了在最合适的时机归来，因而使得人族出现了三个最为强盛的宗门。
亦即是剑宗、天宫、灵山。
甚至后来，还有被当作弃子遗留在玄界的东方世家子弟投靠了妖族，率领妖族反攻东方世家秘境的案例。
而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完毕，隐匿于秘境内的东方世家终于出山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早已失去了先机，甚至就连他们一惯的伎俩也都无法适用——对于曾经建立起王朝的东方世家而言，所谓的平衡不外乎利益上的交换罢了。而正当东方世家打算和妖族协商和谈的时候，比他们更早用出这种手段的轩辕王朝王室血裔姬家，被灵山打上门了。
于是东方世家只得作罢。
可他们不甘心啊。
然后他们又想要作妖，毕竟曾经可是整个玄界三大巨头之一，如今又怎么愿意屈居人下呢？所以在当时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战争还处于如火如荼的时候，吵着要闹“独立”，甚至于东州重建东方王朝的东方世家，被剑宗的人以“试图分裂人族团结”的理由给打上门了。
一晃几千年过去了。
东方世家至今仍旧还在试图重建东方王朝，就算无法统治整个玄州，起码也要统治东州。
可是，接连错过好几次重大机遇的东方世家，在如今这个势力格局已经彻底稳固的玄界，早就失去了这种可能性——不说远在其他州的十九宗宗门，与东方世家同样扎根于东州、且自灵山分裂而出的三大佛门之一的欢喜宗，就第一个不会答应。
别看这个宗门的名字似乎有点奇怪，修炼的功法也同样有点色气，可欢喜宗却是十九宗里最能打的宗门之一。
昔年灵山以实战能力著称的武禅一脉的弟子，除了部分“放下屠刀”的得道高僧留在大日如来宗外，那批杀性最重的杀胚便全部在欢喜宗了。
原因也很简单，欢喜宗的宗门理念是“以阴阳平衡入佛道，不惧杀、不避色、不戒肉，不念红尘不沾因果，唯求无愧己心以证得欢喜大自在果位金身。”
说得通俗点就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再说得直白点，就是：只要你不干伤天害理、违反人族利益的事情，你想干什么都行。
东方世家和这么一群肆无忌惮的杀才当邻居，压力可想而知。
而这一点，也是黄梓给苏安然的玉简里，反复提及的最重要的一点。
“千万不要卷入欢喜宗和东方世家之间的矛盾纷争里。”
他倒不是担心苏安然出事。
他真正担心的，是方倩雯出事。
作为太一谷的大师姐，方倩雯的手腕自然不差，不说运筹帷幄吧，但最起码她打理太一谷这么多年，各种人情往来、局势判断、心性决断等等，那自然是不差的，而且太一谷的一众弟子也都相当服气方倩雯的领导。
但问题就在于，方倩雯的实力是相当差的。
她如今也不过只是本命境真境的修为，而且因为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和其他修士交过手，实战能力也就可想而知。
以往出谷的时候，身边不是跟着唐诗韵、叶瑾萱、王元姬等人，就是跟在黄梓的身边。
这一次，只有苏安然同行，太一谷上上下下都是捏了一把汗。
这不，许心慧就耗尽心里的连夜打造了一件防御型法宝，然后林依依几乎将所有能够绘刻的法阵全刻上去了。
也就是苏安然和方倩雯如今正乘坐着的马车。
拉车的是九条龙。
当然，并非真龙，而是类似于机关马一样的独立法宝，这九件法宝每一件都拥有堪比绝品飞剑的速度——也就只有速度了。而且为了防止被其他修士针对马匹出手，许心慧还又制造了十八条机关龙给方倩雯备用，甚至就算没有了这些拉车的马，马车的车厢自身也是能够急速飞行的，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理论了。
毕竟，说是马车，其实许心慧是按照灵舟的规模打造。
是的，就是灵舟，不是灵梭。
这车厢完全可以当作一个迷你型的灵舟。
不过众所周知，灵舟的速度必然很难跟灵梭比拟，但许心慧也是没有办法。
灵梭在防御力度上太过薄弱，很容易就会被砸穿坠毁——这一点，她算是相当有心得体会了。
所以许心慧只好将所有库存材料全部都用上，倾心打造了这么一个车厢型的灵舟，防御力度几乎要比寻常一般灵舟更强，毕竟完全舍弃了攻击方面的能力。黄梓已经尝试过了，除非是他这个级别的修士倾力一击才能够击毁这个车厢，其他哪怕是苦海境尊者，不打个半天都很难摧毁这个车厢，更不用说道基境了。
有这个防御力度，只要不是倒霉的遇到好几个苦海境尊者一起出手，黄梓相信一旦方倩雯遇袭的话，他绝对能够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将所有歹人击毙。
苏安然倒是吐槽了一句为什么黄梓不一起同行。
结果黄梓只是很无奈的回了一句：“王不见王啊。”
苏安然不太理解，最终还是王元姬开口解释。
以东州目前的格局，黄梓如果随行一起去了东方世家，那么势必就会引起欢喜宗的忌惮，到时候没事也会变有事。但如果只是方倩雯和苏安然自己前往，再加上东方世家这次的确是有人受伤，所以自然没人能够说什么，就算到时候欢喜宗要找借口的话，只要苏安然和方倩雯不接茬，自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一点，也是黄梓反复强调不要卷入两家矛盾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
苏安然坐在车厢内，看着车厢内部空间竟比自己的院子还要大，不仅有二十多个房间，甚至还有一大片得田地，大师姐方倩雯将一些需要悉心照顾的灵植也从太一谷内移植出来，甚至还留了一片空地准备种植东方世家许诺的五爪金龙果树，与其说这是一个车厢，倒不如说这是一个迷你小世界。
顺带一提，车厢内这个迷你小世界的本源碎片，是黄梓提供的。
当时苏安然看到黄梓提供这个碎片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因为成就点不足但还是得花成就点买消耗品时的肉痛模样。
完全无法呼吸！
可看着九龙拉车的排面……
苏安然觉得，真不愧是太一谷至宝的大师姐呢。
359. 举棋
九条神龙，以许心慧的手艺，自然不可能差到哪去。
每一条五爪神龙皆有三十丈长，通体玄黑，有灯笼般的眼眸、钢鞭般的长须、巴掌般的龙鳞，甚至就连那犄角、鬓毛，都做得栩栩如生，若非玄界修士都知道，此世只有碧海龙宫内有十条神龙，恐怕无论是谁都会以为拉着车厢的这九条神龙便是真正的神龙——世人皆知，碧海龙宫内那头老龙王和他的九个儿子显然不可能当拉车的牲畜。
而如此招摇的举措，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所以第五天的时候便有消息传到了妖盟的耳中，传到了碧海龙王的耳中。
只可惜的是，一大群本想看好戏的妖和人，却未能如愿的看到碧海龙王的反击。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龙车更添了几分令人惊疑不定的神秘感。
……
车厢内的空间极大。
二十多个独立的房间，就算把整个太一谷的人都塞进来，也是填不满的。
若非这里的灵气极为稀薄，并不适合修炼的话，把车厢当成一个基地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如药王谷那般。
其宗门所在的秘境本身，就被炼化在一件法宝里。
当然，好坏皆有。
好处就是，药王谷几乎不可能发生被人堵门的事，一旦遇事不妙，只要有人带着这件法宝逃离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药王谷的真正所在。
至于坏处嘛，则是如果带着法宝的这个人被截杀了的话，那么药王谷自然也就落入他人手中了。
只不过药王谷的开启方式，有一套独特的法门，所以仅仅只是缴获了炼化了药王谷秘境所在的法宝，也并不能打开药王谷的秘境入口，反而要时刻担心会有人从其中出来搞反杀。但如果并不贪图药王谷秘境，而是选择直接将这件法宝镇压封印的话，那么倒霉的人就是药王谷了。
龙车车厢，便是一个类似的运作原理。
只不过，被炼化到其中的秘境，并没有药王谷那么大而已。
毕竟，这只是一个残界碎片。
所谓的残界，指的便是自第一、第二纪元破灭时，被摧毁的那些陆块以某种玄界修士所无法理解的法则运转得以保留下来的残缺秘境。当然，还得是那些能够被循环利用的——换句话说，就是依旧有着灵气残留，且能够自行恢复的那些，才有资格被称为残界。
其中，当这些残界被玄界锚定，成为了依附于玄界的小世界，就会成为所谓的秘境、秘界。
若是有大能者? 能够捕获到一些碎落的边缘残界陆块，将其固化收拢的话，就会化为残界碎片。此类残界碎片? 可遇而不可求，往往就算是在坊市中出现? 拍卖的价格也是惊为天人，绝非寻常宗门买得起? 更遑论是修士了。
而残界碎片之所以价值如此高昂，便在于只要将其炼化在某些法宝内，便可以炼制成一片固有的小天地? 如同药王谷——只是与药王谷有所不同的是? 药王谷所在的那个秘界却是一方真正能够形成自我循环、乃至诞生生灵的真实天地? 远非此类已经破碎的残界所能比拟。
但不管怎么说，残界碎片终究是一块自成天地的碎片? 除了能够用来炼化扩**宝本身的内部空间外，还可以让修士置身其中时时刻刻感悟小世界的运转原理，对于修士从凝魂境突破到地仙境有着极大的帮助——如十九宗、三十六上宗和部分七十二上门等? 便必然会有一个或几个残界碎片，留待给门下弟子做感悟突破用。
只不过，这些残界碎片的小世界，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逐渐失去神韵——也就是其中的灵气，最终彻底成为一个死寂的世界? 而变得毫无价值。所以大宗门往往对那些要进入残界碎片感悟的门下弟子自然是要收取一些门派贡献积分? 以此等手段来预防残界碎片过早的被消耗殆尽。
最起码，也要让残界碎片在被消耗前，重新找到新的残界碎片作为补充。
黄梓手上这一块，算是难得的精品：虽然灵气自行恢复的速度很缓慢，但比起那些只会消耗而不会恢复的残界碎片而言，这块能够自行恢复灵气的残界碎片，自然是相当的珍贵了。
许心慧将其炼化到车厢里，只要不是在这里面修炼功法的话，单纯用来种植灵植的话，绝对是够用了。
看着大师姐方倩雯在一旁给这棵树浇点水，给那棵花松松土，苏安然便一阵无语。
尤其是一旁的青玉还在旁边帮忙，看其动作之熟练，想来平常她在谷里就没少帮方倩雯打下手，这也让苏安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大师姐眼中还不如青玉，竟是让自己远离那些灵植十丈以外。
苏安然很是受伤。
“苏先生不懂种植吗？”跟在苏安然身后的空灵，轻声开口。
苏安然摇了摇头。
他还记得，当初帮大师姐浇水施肥结果差点把药田里的灵植都给喂死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师姐发怒暴走的模样——他连续炸了几十个炼丹炉都没见过大师姐发火，最多也就是有气无力的表示自己并不适合炼丹。
“空灵也不懂呢。”空灵笑着说道，声音里有一丝小雀跃。
这模样，就如同证明了“并不是只有自己是个废物”的开心和欣喜。
若非苏安然知道空灵的性子就是如此，他都要怀疑空灵是不是在嘲讽自己了。
“大师姐就不担心吗？”苏安然突然开口问了一声。
正忙着给一株苏安然也不知道是啥玩意的灵植松土浇水，方倩雯还向旁边的青玉抱怨着这个地方没有灵水，还好自己事先准备了一些，不然现在都要苦恼怎么给这些灵植浇水了。
然后她便听到苏安然的问话，不由得抬起头，一脸迷茫的问道：“为什么要担心？”
“但是师父他们却很担心啊。”
“哦。”方倩雯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忙着处理灵植的事。
隔了一小会，似乎是眼前需要专注的事情忙完了，方倩雯才起身说道：“师父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担心，至少他不是在担心妖盟会做出什么危害到我们的事情，毕竟那头老龙以前吃了好多次亏，现在变得相当的谨慎了。……师父让老七打造这九条神龙模样的座驾，便是在故布疑阵。”
“故布疑阵？”
“是啊。”方倩雯点了点头，“此间神龙一共只有十条，全都在碧海龙宫里呢。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在羞辱碧海龙族。而师父前阵子才刚去妖盟那边闹了一通，导致蛛后和龙王起了争执矛盾，此时我们再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那头老龙王必然会心生疑虑，不敢轻易动手。”
苏安然眨了眨眼。
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姐一直以来都在管理太一谷的诸多事务，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外交，而且因为早期太一谷的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物资交易都是方倩雯在负责，吃过几次亏后她就变得精明许多，尤擅砍价……讨价还价的工作，所以她可不是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温柔软弱的模样，如果有人想将她当肥羊的话，恐怕会连个“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但苏安然并没有料想到，大师姐在局势的判断上也是如此精明。
几乎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了。
“如果我们低调行事，偷偷摸摸的前往东州，那才是真的会出事。”一旁的青玉翻了个白眼，“但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前往东州，不止那头老龙王不敢轻易出手，他还会约束自己的九个蠢儿子不能出手。”
“青玉你好厉害。”空灵双眸明亮，几乎都要化作青玉的迷妹了，“好聪明啊！”
青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空灵。
她觉得，空灵肯定是在嘲讽自己！
然后仔细一想，心中顿时一惊。
空灵也是八王氏族的后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八王氏族的习惯和性格呢？可她一直以来却都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懂，完全表现得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般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如此一来反倒是能够一直粘在苏安然的身边。
而反观自己，却是因为一时口快，还表现出几分鄙夷苏安然的模样。再联想到之前大师姐曾跟自己说的，男人都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精明的女人，所以有时候得学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表现得弱势一些，如此才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青玉有些恼怒。
自己中计了！
这个空灵，果然是我此生之敌！
所以刚才那句看似夸张自己的话，必然是在嘲讽自己的愚蠢了！
这个心机女果然是在嘲讽自己！
“哼。”青玉恶狠狠的又瞪了一眼空灵，然后哼的一声扭过头，不再去看空灵，继续忙着帮方倩雯整理灵植。
这些事情，过去那些天她就一直在忙活了，还是方倩雯手把手教出来的，说什么自己作为灵兽，天然拥有灵气的亲和力，来做这种事最好不过了，所以一直坚持下来后，她自身倒是已经熟能生巧。
这一次，方倩雯要离谷，其实便是想让青玉留下来打理太一谷的药田。
整个太一谷里，也就只有青玉能干这种活了。
本来青玉倒是觉得无所谓，但一看空灵又要跟着苏安然一起走，她哪还有什么心思留在太一谷啊，只能央求方倩雯带上自己。而方倩雯在深思了片刻后便也决定带上青玉，所以才会将一些比较娇贵、需要时刻照料的灵植移植到车厢内，带在路上方便一起打理照顾。
“我为什么觉得青玉，好像不喜欢我啊？”
空灵不知这些，本来因为青玉能够同行，她还是高兴了好一阵子。但此时看来，她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能够感受到青玉对自己那一丝不知从而来的敌意和疏离感。
“你的错觉。”苏安然撇嘴，“青玉就是个傲娇。”
“傲娇？”空灵歪了一下头，一脸茫然。
“傲娇就是得反着来。”苏安然开口说道，“她说好的，就是不好，说要就是不要。所以她的态度和话，你都得反着来理解，就好像此刻，她看起来似乎是讨厌，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你、认可你了，只是她为人好面子，而且以前的经历你也知道，让她总是下意识的戒备其他人，给自己套了一层保护外壳，所以放不下面子来对你表示友好。”
“青玉好可怜。”空灵一脸感同身受般的可怜模样，“我明白了，苏先生，我一定会让青玉对我彻底放下戒心的。”
“加油！”苏安然握拳打气。
“加油！”空灵回以双手握拳打气的动作。
青玉眼睛余光瞄了一眼空灵和苏安然的动作，差点把银牙都给咬碎了。
这对打情骂俏的狗男女！
可恶！
我要诅咒你们！
方倩雯看了一眼气呼呼的青玉，又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望着青玉的空灵，最后再看了一眼打着呵欠一副懒散模样的苏安然，脸上的神色看似平静，但眼里却有着几分饶有兴趣的神色，她第一次觉得，看自己的小师弟和青玉、空灵三人之间的举动，要比自己打理这些灵植和炼丹有趣多了。
……
“九龙拉车？”
依旧是窥仙盟高层密会的那间特殊密室内。
只不过此次却并没有那么多人齐聚，在场的仅有四人而已。
金帝、月仙、武神以及另一个戴着一张白底面具，上面却是以红色、黄色、蓝色等数种染料画着一个诡异笑脸的黑袍人。
此时开口的，乃是金帝。
“这黄梓，有点意思。”
“以碧海龙王的性子，再加上之前黄梓挑拨了罗丝和敖海之间的事，那头老龙此时肯定不敢出手了。”月仙摇了摇头，“黄梓做事，果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随性，每一手都必然都有深意。”
“那你猜，他这次如此大张旗鼓的让自己门下弟子前往东州，又有什么深意呢？”
“猜不出来。”月仙摇了摇头，“我能看出来得，就只有一手瞒天过海。……表面看起来，是为了保护他的大弟子方倩雯，毕竟这次是方倩雯前往东方世家救人，但内里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们就算知道了黄梓是天宫余孽，但目前在棋盘上，他起码还是领先了我们一手。”金帝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他培养出来的这些弟子，除了宋娜娜的术法有几分天宫影子之外，其他人倒是完全没有天宫的影子。……之前我们不是怀疑，苏安然就是张无疆吗？我记得，笑鬼你似乎有个暗子就在东方世家吧？”
“是。”那个面具是诡异笑脸的黑袍修士沉声应话。
“去试试吧。……也不需要他试出什么，只要确定这个苏安然是否有天宫行事的风格就可以了。真正的后手试探，还是得放在洗剑池那边，你那颗暗子以后还有点作用，别浪费了。”
“是。”
360. 真羡慕呢
方倩雯很笃定，在中州和东州肯定不会有人胆敢袭击他们，但是在中州和东州之间的海域，就实在不好说了。
九条机关神龙纵然打造得再俊逸非凡、再栩栩如生，乃至舍弃了其他的一切功能，只追求最极致的速度，堪称拥有绝品飞剑的神速，但其品质终究也只是上品法宝而已。
不得器灵，不入绝品。
这就是玄界对于法宝的品阶评定。
如苏安然的本命飞剑，纵然再怎么非凡，乃至杀伤力惊人，甚至哪怕曾经也是一件道宝，但如今也同样只是一把上品飞剑而已。只不过因为其自身还有一点未泯的神韵，再加上已经被苏安然炼化成本命法宝，以自身心血、神魂、真气孕养，重新晋升为绝品法宝的几率要比其他剑修从零开始孕养本命飞剑容易得多了。
而车厢，本身虽说相当于灵舟，可以自行飞行，但因为完全加固防御的缘故，所以速度就实在不怎么敢恭维了——大型灵舟的速度之所以还能够看，便是因为灵舟的规模足够大，上面可以绘刻许多的法阵，尤其是减重法阵简直就跟不要钱似的。
但车厢的大小不可能太过超模，否则的话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其中有猫腻，因此如何在有限的空间上绘刻法阵，就是一项技术活了。
也幸亏有林依依这样的怪物级别选手，勉勉强强也就在车厢上塞了一百多个微型法阵，不过主要都是各种防御类型的法阵，所以在速度方面自然很难兼顾得上，因此自然需要九条机关神龙辅助拉车，否则的话也就勉强相当于一名凝魂境剑修御剑飞行的速度而已，如果遇到地仙境的大能修士，尤其是擅长于速度疾驰之类的法门，那么没有九条机关神龙拉车，就很难跑掉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横渡墨海前往东州，依方倩雯的推算，在这小半个月里是最为危险的。
因为墨海的海水很轻，轻到哪怕就算是一片羽毛丢上去，也会迅速沉没。
而且墨海的海水还很毒，凡人触之必死，尸身甚至会在短短数秒内化作枯骨，且枯骨通体漆黑如墨，宛如中了某种深入骨髓之中的剧毒。就算是修士触之，真气也会被迅速消耗，继而引发浑身乏力等异状，而如果体内真气被消耗干净前若无法将沾染到的墨海海水逼出，那么失去真气的修士也不会比凡人好多。
最多，就是腐化后的骨骼没有如墨水般漆黑。
玄界各大宗门，皆告诫本命境以下的弟子，远离墨海。
这里不仅不会有凡人在此讨生活，甚至若无必要的话? 连修士都不会靠近这里。
所以? 如果在墨海上爆发战斗? 那么连毁尸灭迹的步骤都可以省了。
只要车厢被打落，方倩雯可不认为自己等人还能幸存。
不过幸运的是，方倩雯预料中最危险的情况，并未发生。
九条神龙拉着车厢从墨海之上飞驰而过? 并未有一刻的停留。
自太一谷出发? 中途转接了三次传送法阵进行远距离传送? 最终历时二十八天? 方倩雯和苏安然、青玉、空灵等四人终于进入了东州的地界。
……
四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女? 悬浮于半空中。
有人踩于飞剑之上，身形飘逸，颇有几分剑仙风采；有人负手而立? 宛如脚下踩着的便是大地，气势浑厚如一? 如同山峦；有人坐于鹏鸟背上，左手捆了一个葫芦? 仰头便是一条银线自葫芦嘴里流出，姿态洒脱；有人仰躺于一张摇椅，双目微阖，看似入眠，但周围空间却是隐隐扭曲，竟有几分不真切感。
四人悬浮于空，彼此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约莫保持着三到四步，但难得的是彼此之间的气势却并不会互相影响——或者说，不受他人的影响，各有各的俊逸非凡，远远一瞧便知此四人并非庸手。
如那悬空那剑修，虽身姿飘逸但一身气息却是敛而不发，若非显露出的这一手“如风飘摇唯身姿不变”的御剑术极为高明，单从外形表现上看实在很难相信此人乃是一名剑修。
若是唐诗韵在此，则必然也要赞一声“养剑术已臻至巅峰，隐有剑开天门气象”的美话。
而另一名气势浑厚如一，宛如一条山脉的男子，仅是悬空踏足于此，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一个人，反倒是像一座难以攀登的高山，其人的精气神三者隐隐凝为一体，竟有几分天道自然的气象。
此等修为，显然也是走古武宝体修炼的路线，且宝体最少已有小成，几乎不在王元姬之下。
除了这一男一女外，后面另两位男女虽气象不如这两人庞大，但明显也是修为有成，否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抵御得了前面这两人的气象外泄，其势必然只会被他们所侵蚀吞分，最终只能沦为陪衬。所以仅从他们能够站立于这一男一女两人身侧，却依旧能够保持气势自我，纵然两人稍微半筹，也足以证明这两人的实力不弱。
这四名半只脚已经踏入化界境的修士，不管是哪一个，单独拎出来也足以被人称上一声绝世天才，断然不可能默默无闻。
但很可惜的是，因太一谷年轻一代的弟子横压一世，天资之超绝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也就导致了与上官馨、唐诗韵、叶瑾萱、王元姬、宋娜娜等人处于同一时代的其他宗门世家的年轻一代修士，彻底成了陪衬。
而在某些专业领域上，方倩雯、魏莹、许心慧、林依依等四人，甚至让许多前辈高人都不得不掩面羞愧。
于此，外人也只能感叹一声：生不逢时。
四人身上衣物皆有霜露，显然已经悬空于此许久。
甚至其锦衣华服上还有些微的尘埃。
观其象，起码也得有三五日以上的时间了。
但哪怕如此，这四人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不满，甚至就连一丝躁动都没有。
就在此时。
那名仰躺于摇椅上的女子，双眸陡然睁开。
似有雷光绽放。
空气里隐隐多了几分风雷声。
其他三人心中顿时了然：来了。
年轻女子也从摇椅上起身。
远处的天空，终有一个黑点浮现。
此时，年轻女子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赤足踏于浮空，足下轻点于空气上，却是有一朵白色的雪莲浮现。
雪白的冰莲并不大，看起来小小的一朵，但绽放开来的冰莲却恰是刚刚好能够托住这名女子的玉足。
然后她又迈了一步，便又是一朵冰莲绽放。
然后抬足第三步，原先第一朵的冰莲就化作了雾水，随风飘散，只在其脚下又浮现出一朵冰莲。
如此三步后，女子站定，足下冰莲消失，身后的摇椅不知何时也同样消失，唯一不变的便只有她周围依旧隐隐传出风雷声的扭曲空间——这是其掌控力略显不足的表现，显然是刚刚对“天地”有所明悟，却又还未真正的将这份明悟牢记于心，似内心依旧有几分迷茫，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引起周身异象的气势外泄。
但倘若她能够稳固住，继而将这种异象收敛归体，那么便也意味着，她已经化界成功，正式踏入地仙境了。
相比起这名女子依旧有几分收敛不住的异象，其他三人在修为方面显然就要比她高出些许。
不多，很可能也就一根脚指头的差距。
可前后的对比却足以判出高下。
饮酒的豪放男子抬手一翻，酒葫芦消失不见。
身下的鹏鸟也消失不见。
他只是双足落下，便是一步踏出，立于与那名足生冰莲的女子同一水平面的位置。
不多一分，不少一厘。
而四人里修为最强的那对男女，却是不知何时也已然站到了与这来那个人一起的平行线上，彼此四人之间的肩距只保持在两步，而不是原先的三、四步。但哪怕如此，这四人的周身气象和自身气势竟还依旧保持着泾渭分明的态度，并没有互相纠缠或是影响。
与此同时。
远方的黑点，此时也来到的近前。
近到，四人终于能够看清那是什么玩意的程度。
本是面带几分矜持笑意的四人，此刻却是有几分目瞪口呆。
扑面而来的，是九条正腾飞御空的神龙。
虽没龙吼之声，但独属于龙族的那股庞大威严气势，却是压得这四人的气象崩溃，几乎是一瞬间的接触，这四人的脸色蓦然苍白，显然是自身的“势”被破于他们而言，也有不小的精神冲击——毕竟气势之说，乃是精气神中的“精”与“神”之化，所以气势被破，自然难免要导致神海受到几分震荡影响。
机关神龙本不应有此等气势。
但很可惜的是，太一谷的人脑子都不太正常，所以王元姬之前用剩的一点真龙血，以及上官馨根本就没有用过的霸王血，全部都被当作素材用来炼制那二十七条机关神龙了，是以这些机关神龙自然便会带上龙族所独有的气势。若非这些机关神龙只是上品法宝所以没有器灵的话，恐怕没有人会真的将其当作死物。
九龙拉车，这车内的人自然便是方倩雯和苏安然等四人了。
面对这九条宛如龙族之龙的机关神龙，四名面色苍白的锦衣男女彼此对视了一眼，皆能看出各自眼中的无奈和苦笑。
他们是东方世家安排来接人的族中弟子。
虽说与上官馨、唐诗韵等人同处一个时代的他们，光芒被彻底掩盖住，但若是抛开那不怎么像话的太一谷弟子，他们四人在玄界也是闯出不小的名声，甚至还有着东方世家当代七杰的名头。
至少，在东州，他们的名气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但也基本可以算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东方世家安排他们四人来接人，自然也是心存几分异样心思，否则断然不可能安排四位已经半只脚踏入地仙境的强者过来，毕竟东方世家早就知道，这次来的人是方倩雯和苏安然——两者一个本命境，一个初入凝魂境。
但反过来说，或许也只有这两人，东方世家才敢在太一谷面前稍微装下逼。若是来的人是唐诗韵或者上官馨之流，只怕过来迎接的就不是这四人，起码也得是东方世家的长老级别人物了。
所以，四人在这餐风饮露的待了三五天，自然也是想着要给苏安然等人一个下马威，因此也才会有之前的异象流露——或许那名足踩冰莲的年轻女子真的无法自由的控制周身异象的显露，但其他三人想把异象收敛的话，还是不难的，可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放任异象的散发，这显然是在蓄势。
积蓄了五天之久的气势，自然是将气势攀升到了一个巅峰。
这四人知道太一谷与自身家族的关系，所以这种蓄势并不是带有敌意，但起码也足以让人不至于小觑了东方世家——或许这种举动有几分幼稚的想法，但在满足虚荣心方面，也的确相当好用。尤其是被震慑的对象是太一谷的弟子，这对于这四人来说，那就更值得彰显一下自身的气势与家族的排面了。
起码这个下马威，是不能错过的。
但可惜的是，他们遇到了从不讲道理的太一谷。
九条沾染了真龙血与霸王血的机关神龙，其气势之猛烈，纵然只是没有器灵的法宝死物，但也几乎不在真龙之下，换句话说起码得有地仙境，乃至接近道基境的气势威压——这九龙车的法宝锻造初衷，本就是以道基境大能作为假想敌。
而其气势威压，实际上也只是一种应激触发式的反制手段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这东方世家的四人没想着给什么下马威，以气势吓苏安然等人的话，自然也不会被九条机关神龙的气势给反震。可他们却偏偏想要以气势威慑吓唬苏安然等人，那么自然也就着道了，而且其自身得气势越是强烈，所受到的反震伤害便是越大。
这几人没有被震成重伤，还得庆幸于他们对苏安然等人没有丝毫的敌意。
否则的话，就不是脸色苍白这么简单了。
本想给太一谷的弟子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反而是自己等人被对方的下马威给震慑住了。
四人摇头苦笑一番，心中那点小心思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抬头看着那九条神俊异常的机关神龙，心中有几分喟叹：这就是太一谷弟子出行的排面吗？
真羡慕呢。
361. 不亏
那名气势如山的年轻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些微躁动情绪后，才吐气开声：“在下东方澈，奉家主之命，专程在此等候太一谷的同道。”
他的声音清朗平和，有一种山谷微风、不见波澜的沉稳，正如他给人的气息印象一般无二。
车厢内，早在东方澈自报姓名前，方倩雯便已经在给苏安然介绍此时立于龙车前的四人。
“东方澈，当代东方家七杰之一，走的是古武肉身成圣的修炼道路，按照老二的说法，他修的应该是万山体，最终宝体大成时身如万山重叠，寻常武道功法乃至兵器打上去根本不破防，甚至能够抵御绝大部分伤害。想要对付他，要么只能针对罩门下手，要么只能以绝对实力压制，或者有专破宝体的阴毒法宝等。”
“罩门？”苏安然有些惊讶，“宝体大成还会有罩门？”
“真正的万山宝体自然不会有，但老二观察过，说东方世家的万山体并非第一纪元山石部的万山体，而是残篇改进的版本，所以会有一到三处弱点，弱点的多少主要是看修炼者自身的坚持能力和悟性。”方倩雯回答道，“当然，此弱点对于老二、老五而言或许就是破体的罩门，但对于我而言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说到这里，方倩雯神色略有几分古怪：“而且，这门以万山宝体残篇改进的万山体，其修炼方式近乎于禅门苦修，不得亲近女色，须得保持童子阳身，直至大成后方可泄阳。但是这门功法的修炼又是出了名的缓慢，若非如此的话，东方澈其实早就可以踏入地仙境了，但如今也不过只是万山体小成而已。”
这话苏安然就听懂了。
这门功法虽说东方世家对其残篇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还原，但终究有所残缺，所以修炼此功法的人，在宝体大成前连飞机都不能打，这平时要是听被人说几个荤段子的话，怕不是也在折磨？
于车厢内，苏安然看东方澈一脸刚毅沉稳的模样，宛如地球上浑身抹油的健美先生。
怎么看怎么基啊。
“一旁的剑修女子，叫东方茉莉，出身于东方世家二房，修的是东方世家世代相传的《大道天象玉素剑诀》，她足下踩着的那柄飞剑是玉素剑，另还有一把清和剑在她哥哥手上，同样也有配套的功法《大道地象清和剑诀》。”方倩雯再度介绍道，“这是一套合击剑法，威力极强? 模仿天地大道气象的轮转变化，其天道气势飘渺灵动，专于剑气……”
说到这里，方倩雯瞄了一眼自己的小师弟，见其果然眼神灵动，流露出几分兴奋之色。
“……而地道气势则沉稳朴素? 专于剑法一道。……这兄妹二人便是当代玉素清和的主人。”
“道宝？”
方倩雯微微摇头? 道：“不算道宝，但有剑灵，或许再经过几代人的努力? 这两柄剑有望成就道宝。”
接着略微一顿? 然后便又说道：“东方玉，东方家四房的子弟，修的是《逍遥自在诀》? 乃是一门讲究阴阳平衡的道法? 专精于阴阳法术? 擅神算卜卦。顾先生说他是天生的道子，但可惜的是空有天道灵韵? 却无其神。……你要小心此人。”
“为什么？”苏安然不解。
“呼。”方倩雯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 “老九夺了他的气运机缘，那是他唯一一次能够得到天道神韵的机会，失去了那次机会，他此生无望大道巅峰了。”
于玄界而言，大道巅峰便是登临彼岸。
无缘大道巅峰，便意味着众生只能在苦海沉沦。
对修士而言，这种已经能够看到尽头的修道之路便是一种绝望。
“那为什么东方世家还派他过来。”
“欢喜宗在旁虎视眈眈，不知是敌是友，东方世家为了稳妥起见，所以只能让族内最擅卜算的他前来了。”方倩雯缓缓说道，“起码能够规避很多的风险危机。……趋吉避凶，乃是玄界修士的共性。”
东方玉，乃是眼前东方世家前来接待的四人里最是潇洒之人。
他的气质有一种切合天道自然的和谐，举手投足间的洒脱自在之意也没有丝毫的掩饰，看似随心所欲的一切举动，落在苏安然的眼里却有一种独特的灵韵，并不显突兀，反而处处彰显着大道自然之美。
令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但很可惜的是，如果说这四人里谁对太一谷敌意最盛的话，那么便非此人莫属了。
这让苏安然的内心有一种无奈的惋惜。
“就没什么办法能够让他重获神韵吗？”
“有。”方倩雯点头，“杀了老九。”
“哦。”苏安然了然的点了点头，瞬间就并不觉得惋惜了，“那还是让他去死吧。”
“哈哈哈哈。”方倩雯大笑数声。
长笑之后，方倩雯指着最后那人开口说道：“最后那人，东方霜，当代东方世家七杰里唯一一位不是出身本家四房的人。她是二房的远亲，是东方茉莉和东方樨的表妹。在被接入东方世家之前，她天资只能算一般，因而并不受重视，是东方世家二房的房主发现她体质，将其带回本宗给家主检查，然后才发现她是最适合修炼《冰清玉洁心经》的人。”
“师父说，这是典型的明珠蒙尘。”方倩雯顿了顿，又道，“不过也算是她和东方世家气运雄厚未衰的表现。”
“这门《冰清玉洁心经》与万山体乃是东方世家的秘传功法。后者只要有恒心毅力，能够忍受得了寂寞，东方世家子弟皆可修习；但《冰清玉洁心经》则不同，必须得天生乃是无垢玄阴体的女子方可修炼，而且一旦修炼此法，就必须得终身保持元阴之身，一旦破身便会修为尽失。但取而代之的，则是这门功法一旦修炼有成，便可修炼世间一切阴法、水元相关的功法，且能够获得极大的加成。”
“上一代修炼《冰清玉洁心经》的东方世家子弟，已于两千多年前陨于那次魔门事变，之后这两千多年里东方世家都没有找到一名能够修炼此功法的人。”方倩雯最后轻叹了一声，“东方霜虽说是当代东方世家的七杰之一，但实际上她年岁并不大，与老九差不多，所以很有可能会被万事楼列入下一个气运传承的世代里。”
每五百年一次的气运传承，于玄界而言便算是一次新老一代交替的轮换。
以玄界公认的标准，便是年过两百者都会被归类为旧时代——而事实上，以万事楼的天象推演，但凡年岁超过一百五十岁者，便几乎可以算是旧时代了。
几乎。
这个词的出现，自然也就代表着偶尔会有例外。
但比较有意思的是，纵然有些能够混入两个时代的修士，但能够攥取两个时代大气运之辈者，却全然没有。
偶尔有一些在上个时代尾巴里无缘竞争玄界的大气运，却又侥幸没有被天道排斥出新时代的气运之争后，反而能够获取到一分新时代的气运；而有些于旧时代里从其他修士那里虎口夺食抢得一分大气运，尔后又没有被排斥出新时代气运之争者，反倒是沦为新时代笑柄者，也不是没有。
东方霜，时年一百五十一岁，仅比常规共知认识上的一百五十岁多了一年而已。
所以方倩雯所言并非没有根据。
“这四人里，当以东方澈为首，他是东方世家四房里的长房嫡子，若非修炼功法的原因，他并不比所谓的上三人差。”方倩雯随口说道，“东方世家当代七杰里，二房、三房各有两位，长房和四房只有一位，这东方霜明面上是东方世家的旁支远亲，但论亲疏关系却可以算是二房的人，所以严格来说，东方世家如今是二房势大。”
东方世家，乃是三世家之首，就算单纯以十九宗来进行排名，也能够入前十之列。
而过去近五千年里，东方世家的两任家主皆是出自长房一脉。
就算再往上追溯到第三纪元东方世界自隐世归来，家主之位也多是出自长房或三房一脉，二房在历史上也出过几次家主，唯独四房一直以来都没有明显特别出色的族中弟子。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天生道子”的绝世天才，却还又因为机缘被夺而无缘大道巅峰。
如果以世家之底蕴而言，当代弟子里哪怕不算东方玉也还有六杰，尤其是东方世家两大秘传皆有传人现世，凭此一点便足以再让东方世家兴盛数千年之久；但缩小到一房支脉，那就是出人头地之路已被斩断，格局心胸不够者，自然难免要怨上太一谷，恨其弟子夺去东方世家四房的崛起之机。
苏安然心中凛然。
恰好此时，东方澈已然开口自报家门，方倩雯便止住话头，转而应道：“有劳东方公子了。”
玄界达者为师。
按理而言，此时前来迎接的四人不说是东方世家当代年轻子弟的七杰，仅以修为而言便强于方倩雯和苏安然，方倩雯就算称一声师兄其实也不为过。
但实际上，门派与门派、门派与世家之间的交流称呼方式，却并不能一概而论。
方倩雯此时代表的是太一谷，而她身为太一谷第二代弟子里的大弟子，一言一行都是要给师妹师弟做表率，所以她的称呼便很容易被有心人引用定调。所以若她称东方澈为师兄，那么整个太一谷的第二代弟子遇到东方世家如今的七杰便要平白矮了一头，方倩雯虽然平时不怎么理会外事的模样，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是傻的。
这种会让太一谷吃亏的事，她是绝不可能做的。
龙车外，东方澈摇头苦笑一声。
只听方倩雯滴水不漏的称呼方式，他便知道族长为什么会安排自己过来接人，而不是其他人了。
纵然方倩雯是太一谷的第二代弟子，论辈分的话甚至足以和他们东方家的长老相提并论，可她的修为终究是硬伤。若是换了上官馨、唐诗韵等人过来的话，那才有可能会让他们族中的长老过来相迎。
但安排他过来，表面上看起来似是因为同代辈分的关系，可实际上暗地里也不是没有存了一些别的心思。
例如，将辈序称呼给定调。
只可惜，方倩雯真不是一个傻子——能够将太一谷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有可能是傻子吗？
外界只看到方倩雯的修为不足，也只看到方倩雯的柔顺，甚至因为看到了上官馨、唐诗韵、叶瑾萱、王元姬、宋娜娜等人的绝世天资，所以他们都忽略了方倩雯其实才是太一谷里说一不二的那一位。
没有与方倩雯打过交道的人，自然不清楚这些。
而打过交道的人，也往往会被方倩雯那滴水不漏的应对方式拖住，反而是自身暴露出许多问题。
东方世家此前鲜有和太一谷打过交道，就算偶尔几次交流也只是和黄梓，并未和太一谷年轻一代的弟子有过这种和谐的明面交流，所以自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但东方世家能够成为三大世家之首，绝非没有理由的，只从他们挑选东方澈作为领头人便能够看得出来——安排长老过来，那么便容易让外界小觑了东方世家。
所以安排族长年轻一代的当代七杰过来接待，自然便是最佳的选择。
但七杰里，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
若是安排已晋升地仙境的那三位过来，以他们的心性便很有可能会起冲突。
若是安排的人少了，那么便很容易被有心人造谣，觉得东方世家不够尊重太一谷——虽说太一谷可能不会在乎，但东方世家也不敢赌，毕竟如果太一谷要是很在乎这点虚名身份的话，那吃亏的岂不是太一谷？
而剩余四位当代七杰里，四房的东方玉绝不可能单独过来；东方霜和东方茉莉倒是个适合的人选，但这两人皆是不擅言辞。所以最终便干脆让东方澈带着剩下三人一起过来，算是在明面上给足了太一谷面子——至于私底下的一些下马威等占便宜的小交锋，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推说是他们小辈之间的嬉闹。
方方面面，东方世家皆是考虑周全。
只可惜，遇上了一个不讲道理的太一谷，所以东方世家四人的下马威便被反震伤到神海。
然后又是表面柔顺，实际上却是最擅砍价和言辞交锋的方倩雯，仅是一句话，便让东方澈的内心滋生起几分无力感——当然，这里面也固然有几分是因为之前被机关神龙的气势所镇压的缘故。
但方倩雯既然出招了，又岂会如此简单。
破空声顿响。
四颗滴溜溜的灵丹便被一股柔和的真气推送到东方澈等四人的面前。
“我观你们四人面容苍白，双眸无神，猜想应是修炼过于刻苦所致，这里有四颗镇神丹，可镇压神海烦乱，有清心安神静气之功效，还能助你们炼化服用灵丹时残留的丹毒和残余药力。”
除了东方澈外，其他三人皆是眼前一亮。
镇神丹的炼制药材不算昂贵，只是能够炼制的人不多，所以每年药王谷炼制出来的那一批很容易就被哄抢一空，导致供不应求从而导致价格上涨。
而一般修士服用镇神丹，自然并不是冲着“镇压神海烦乱”这点功效去的，而是冲着“清心安神静气”以及“炼化丹毒和残余药力”这两点而去，再加上此灵丹虽只是四阶灵丹，但却对凝魂境修士也有效，药效堪比六阶灵丹，因此东方茉莉、东方霜、东方玉等三人要说不心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们此时并未立即伸手接过，而是眼巴巴的望着东方澈。
这种眼神，顿时就让东方澈倍感压力了。
“哦，我倒是忘了。”方倩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镇神丹最好是配合灵韵丹一起服用，效果方能达到最佳。”
破空声再度响起。
又是四颗滴溜溜的灵丹推送到四人面前。
但相比起镇神丹的不起眼，这四颗灵丹上面却是有一道金黄色的丹纹，其散发出来的药香竟是引得周围空间陡升异象，宛如百花盛放那般。
丹成一纹，为五阶灵丹。
金色丹纹，为五阶以上的绝品灵丹。
而灵韵丹，通常是作为辅佐的配合灵丹，它的唯一药效便是将其他灵丹的药效发挥到极致。而配合镇神丹一起服用的话，便能够让修士进入空我两忘的自然之境，同时还能将修士体内的所有丹毒一次性全部清除，让修士在空我两忘的心境中再度有所加成，之后当镇神丹提纯残余药力的效果配合灵韵丹再度爆发一遍，便有一定几率让修士进入顿悟的境界。
所以灵韵丹，虽说只是五阶灵丹，但通常其价格却是堪比七阶乃至八阶灵丹。
而镇神丹和灵韵丹双管齐下……
抱歉，九阶灵丹都没有这么香。
东方茉莉、东方霜、东方玉三人的呼吸瞬间就变得粗重起来了，望向东方澈的目光已经不是让他倍感压力——东方澈怀疑，若是自己拒绝方倩雯递送出来得这份好意，恐怕他都不用回去就很有可能会被人干掉了。
这已经不是心生无力感的程度了。
东方澈此时心中有所明悟。
这方倩雯……
恐怕才是太一谷里最危险、最恐怖、最难缠、最棘手的一位。
“如此……便谢过方姑娘了。”
“东方公子无需如此客气。”车厢内，方倩雯语气淡然，“外面风大，我身子较虚，不便下车相见，还请见谅。”
“这倒是我等的疏忽了。”东方澈咬紧牙关，强撑笑意，“东州的风是有些喧嚣，等回头到了族地后，我会让人安排一个避风的院子给方姑娘。”
“嗯，如此最好。……那便有请东方公子带路了。”
“好。”
拿人手短。
东方澈转过身便在前方引路，内心却是已经叹了口气。
他们下马威不仅没下成，现在反倒是成为了处于下风弱势的一方——明明作为东道主，但不管是谈话节奏还是行事节奏，却是完全都被方倩雯给掌控住了，现在他们四人真就已经成了工具人。
东方澈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自己到底是在哪个环节步骤出了错？
一开始的计划，明明不是这样的……
东方澈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怎么说，此行节奏被带走已是不争的事实，东方澈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是赚了两颗罕见的灵丹呢，所以自己等人其实也不算亏……嗯，一点也不亏呢。
当然，他并不知道。
龙车内，方倩雯转手就把两缸灵韵丹和镇神丹给了苏安然，让其没事当糖豆嗑。
362. 心思
东州有两座山。
一曰东方世家，一曰欢喜宗。
虽说欢喜宗行事霸道无忌，但却并未如左道七门那般极端，因而并未被打入邪道。但事实上，若非大日如来宗一直压着，诸多佛门其实是早已把欢喜宗开除佛籍了。
哪有喝酒吃肉玩女人还能自称佛门弟子的？
当然，是否嫉妒，那就不为外人道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两座山压在了整个东州玄界上，因而东州这边实在没有什么太过出名和厉害的宗门，尤其是在刀剑宗封山后，东州如今能够叫得出名字的也就只剩一个张家和一个龙首山了。
至于其他的宗门之流，在两座大山的联手打压下，根本就没有出头日，不过只是苟延残喘，为两大山鞍前马后罢了。
自东州由西向东一路行来，苏安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东方世家四杰所到之处，无不低头者。
甚至就连一些七十二上门的宗门世家之流，也皆是门主、家主出来相迎。
要知道，能够坐在七十二上门的位置，其掌门人必然得是苦海境尊者才行。
苦海境尊者出来迎接凝魂境的修士？
苏安然在其他州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局面，一时间竟是有几分感慨东方世家之势大。
但方倩雯对此却是嗤之以鼻：幼稚。
车厢内部空间极广，但却并非外界所看到的那样，只是一个黝黑的车厢，似乎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实际上，只要方倩雯愿意，她甚至能够将车厢周围千米内的情况全部都投影进来，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东方澈带着方倩雯和苏安然兜着圈子，并没有直奔东方世家而去，方倩雯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但既然东方家的人都不急，方倩雯自然也不会感到急切，反正死的又不是她可爱的师妹师弟，与她何关？若非看在东方世家愿意拿出五爪金龙果树，方倩雯连太一谷都不会迈出。
至于东方澈这种想要彰显东方世家的影响力，试图扳回一城，以让方倩雯对东方世家心生畏惧的做法，方倩雯在嗤笑一声后就不去理会了。
之前她就说了，东州风大，她体虚畏风，不便下车相见。
所以任凭东方澈再怎么作秀，方倩雯只要没有“看到”这一切，那么她都可以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打发回去，让东方澈的出招统统作废，甚至反倒能够让太一谷的威势不断的深入到东方澈的内心之中，让其产生不可战胜的心态。
往大了说，这就是毁人心境的不厚道行为。
但既然是东方澈坚持要出手过招，方倩雯当然也不会让对方了。
你以为你是我可爱的小师弟苏安然啊？
傻了吧唧的。
于是，原本约莫只需十天左右便可以抵达东方世家的行程，硬是被东方澈给拖到了将近一个月——几乎每到一个宗门势力范围，便会留宿一、两天? 美其名曰欣赏下风景名胜? 但实则内心的想法是什么? 方倩雯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可惜? 这一切都只是东方澈的无用功而已。
让方倩雯掌握到了主动权和节奏? 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松手。
甚至? 她都已经在开始谋算? 要如何再榨取一下东方世家的价值了。
至于此等行为是否会毁了东方世家的当代七杰? 那关我方倩雯什么事？
……
九龙拉车，车厢黑底烫金? 金芒却不显? 红色的车轮随着九条机关神龙破空疾驰，滚滚而动? 犹如传说中的道宝风火轮? 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清晰至极的烈焰之路。
于九龙之前，是东方世家的当代七杰中的四人。
以东方澈为首，其后是东方茉莉和东方霜，东方玉落于最后。
但四人之中却又以东方玉姿态最为潇洒。
鹏鸟扑扇着翅膀? 滞空滑行，端坐于鹏鸟背上的东方玉? 有着说不出的洒脱逍遥意境。
偶尔，他会回头凝视一眼九条机关神龙以及那造型看似低调实则奢华高调的车厢，眼里流露出来的意味有几分不明。
“你最好别乱来。”踏剑而行的东方茉莉，头也不回的冷声说道，“宋娜娜没来，她已闭关许久了。”
“我知道。”东方玉轻笑一声，“我也没想乱来。毕竟……他们可是上宾呢，而且涛哥的伤势，也只能请方倩雯出手，我若是这个时候乱来，怕是阿爹也保不住我。”
东方世家有一条规矩，凡执掌家族的族长者，只能从担任过四房房主之辈里挑选。而四房房主之位，以五百年为期，也只能从各房的第二代里择优挑选。
所以每五百年，伴随着万事楼新一轮气运轮转榜单的推出，东方世家便会更替四房的房主，直接从新生代里挑选一位最强者出来继任。之后等五百年一过，则卸任成为族中的长老，若是恰好遇到东方世家的族长退位，新任族长便也只会从这些长老里挑选一位出来接任。
当代东方世家四房的房主，便是东方玉的父亲。
而以东方玉的天资表现来看，等新一轮的气运传承伊始，他便会接替他的父亲，成为新的四房房主。
至于当代东方世家的家主，则是东方澈、东方玉、东方茉莉、东方霜等四人的太祖父那一辈。虽说他出身于长房一脉，但不管是其他哪一房的当代东方世家弟子，也都得喊他一声太祖爷爷。
这一次，做主送出五爪金龙果树的便是这位东方世家的家主，甚至让东方澈等人前来迎接苏安然等人的，也是这位家主。因此如果东方玉真的敢捣乱的话，那的确是连他的父亲都保不住他——终生无望彼岸的弟子，对东方世家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们的底蕴如此雄厚，还会缺苦海境尊者吗？
唯有那些有登临彼岸资格之人，才是诸如东方世家这等十九宗真正器重的弟子。
如东方澈、东方霜、东方茉莉等人，既然能够被称为当代七杰，那么自然就会有“非当代”之说。可这些非当代的东方世家杰出子弟，真正能够登临彼岸的，又有几个？
无非也就是在苦海之中游得比较远一点罢了。
东方玉在这一点上，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自然也很清楚，对于东方世家而言，他们这一代诸多子弟里，只有两个人才是真正受东方世家所器重的。
东方涛，以及东方澈和东方霜——东方澈和东方霜两人合起来，才算是完整的一个。
“不过，茉莉姐。”东方玉轻笑一声，“听闻这次一同而来的苏安然，剑气之道几近通神，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剑修，乃是从武道一脉的剑法中脱胎而成，之后在经历了第一纪元中后期以及第二纪元中前期的演化发展后，最终壮大独立成为一个功法派系——虽然在大多数武道修士眼里，剑修依旧算是武道的一个分支，但实际上剑修之法与之武道剑法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御剑术。
武道剑法，乃是主张剑法为技之表现，归属百兵技法之一。
剑修剑法，则是主张剑法为道之表现，任何剑法、剑诀皆为道之表现，而非武功技法，是一条能够独立的通天之道。
而在第三纪元的剑宗之后，剑修剑法便也有了剑技和剑气的分别。
只是剑气一派的理念毕竟是第三纪元才有的新生派系，发展并不完善健全，还存在着诸多需要摸索方能前进的方式，不像剑诀技法已经有了前面两个纪元的先人领路，是以从一开始就是一套完全成熟的体系。所以长久以来，剑气之路并不被剑修所认可，再加上“御剑术”里的“御剑”指的是御使飞剑，其中就包括御剑飞天、御剑杀敌等手段，所以更是排斥剑气。
但有意思的是，自万剑楼的试剑楼之后，关于“苏安然剑气通神”的说法便开始流传于玄界之中。
虽然不知道这消息后来是怎么变成“剑气之道可通神”的，但玄界剑修的确是开始逐渐重视起“剑气”的修炼法门。而其中，作为最早就开始主修剑气法门的那些剑修，自然也就站在比很多剑修更远的地方了。
等到南州之乱后，从幽冥古战场幸存回来的人开始述说苏安然的剑气手段后，剑气修炼仿佛一夜间便成为了剑修主流，如此一来灵剑山庄反倒隐隐有起势的趋向了。
若是以阴谋论而言，那么必然是要怀疑“关于苏安然的剑气之说”乃是灵剑山庄所散播出去的。
毕竟，玄界剑修四圣地里，灵剑山庄便是以剑气而著称，素有“剑气纵横三千里”，以及“剑气冲霄破云空”的说法。
再加上气运之说并非飘渺无根之说，而是会根据玄界众生的内心敬仰而产生一些变化。
所以越多人推崇剑气，作为天下剑气的发源地和汇聚地，灵剑山庄自然便是获得最多好处的地方。
可事实上，灵剑山庄却是最不重浮名虚名的宗门。
所以关于“剑气学说”的推动，此事暂且存疑。
但撇开这一点不谈，在这个传闻里，被提及最多的便是太一谷苏安然了。
如今玄界所有修炼“剑气”法门的剑修，都很想知道，自己的剑气与苏安然的剑气到底有什么不同。
东方茉莉自然也是想知道的。
她修炼的《天象玉素》讲究缥缈灵动，不仅拥有极为繁复的剑路套组，而且还专精于剑气变化，可以说既有北海剑岛的剑阵套路，又有灵剑山庄的剑气纵横，称之为当世剑气修炼法门的最强功法也并不为过。
可哪怕如此，玄界如今提及剑气的代表，却并不是她，而是比她更晚入道的苏安然。
心高气傲如东方茉莉，又岂会服气？
所以此时，哪怕她知道东方玉的心思，但与苏安然比剑的念头也着实相当诱人。
毕竟，东方玉自己是不好得罪太一谷的，可却并不代表东方世家的其他人也同样不好得罪。
二房如今势大，就算是家主也得考虑几分二房的态度反应，所以只要她行事不是太出格，且苏安然也愿意切磋的话，那么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因而问题就在于，苏安然是否愿意与她切磋比试——东方茉莉毕竟不是傻子，她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方倩雯并不好惹，否则的话东方澈就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了。
与之前东方澈那沉稳刚毅的气势相比，如今的东方澈反倒有几分魔怔的模样。
这是典型心境有损的表现。
他们虽然也试图劝阻让东方澈赶紧回族地，只是东方澈却言自有分寸，依旧带着方倩雯和苏安然等人兜兜转转，他们几人也就知道，东方澈已有了心魔。所以他只能依靠自身去突破魔障，否则的话他很有可能今后修为难以寸进，是以其他人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但东方茉莉却还是以灵剑传书，将此事传递回了族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东方茉莉才不太愿意去招惹方倩雯。
虽说她不像东方澈那样一根筋，多半是不会受方倩雯的语言态势影响。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或者说剑修一般都会有的毛病，因此反倒是很有可能一开口就得罪方倩雯，到时候影响到了东方涛的病情，那才是大问题。
“我有办法让苏安然愿意和你切磋比试。”
大概是看出了东方茉莉的心思，东方玉轻笑一声，道：“苏安然也是一名剑修，他不会拒绝剑修之间的切磋比试。只不过，这等传话之事不适合茉莉姐你自己来，否则的话就很容易引发误会，被当作是挑衅了。”
东方茉莉斜了东方玉一眼，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合适？”
“我自然也不合适了。”东方玉摇了摇头，“连茉莉姐你都觉得，我会对太一谷的人不利，所以若是我去传话，那么便很容易被方倩雯当作是挑拨离间，她必然会横加阻拦。……而澈哥现在的状况，呵，不说也罢。若是族中长老不重视茉莉姐你传回的消息，那澈哥的修为境界是否能够有所保留都难说咯。”
东方茉莉眉头微皱，神色更显不满：“那还有何人合适？”
“眼下不是还有一个嘛。”
“阿霜？”
东方茉莉一脸难以置信，那模样仿佛在说：你不是在逗我？
“嘿，若是其他时候，其实霜妹自然也不合适的。”东方玉笑了笑，“但我发现，那车厢内可不止苏安然和方倩雯两人，还有一只化了形的灵兽，而且还恰好是玄月太阴身。”
“你如何得知？！”
“自然是‘看’出来的。”东方玉苦笑一声，“茉莉姐，虽说我不得神韵，但我好歹也可以算是半个天生道子吧？与天道灵敏之变化，我多少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之前慑于龙威的影响，看不得真切，这短时间逐渐适应那九条机关神龙的气势威压后，我能够看到的东西就多了。”
“若真是如此的话……”
“只要霜妹以交流的名义前去搭话，之后再传话，只要苏安然愿意和你切磋比试一番，她愿意传授一门只有玄月太阴身才能修炼的术法，我想苏安然和方倩雯肯定都不会拒绝的。”东方玉笑了一声，“而且最重要的是，以霜妹得性子，不似你我这般复杂，所以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有什么坏心思。”
“是啊，毕竟要与苏安然切磋的人是我。”东方茉莉冷冷的说道。
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就算事后有人追究，也只会说是她东方茉莉教唆的。
东方玉耸了耸肩，一副“我办法已经告诉你了，该如何决断便是你的事”的表情。
363. 恶客与贵客
又过两日。
东方澈的形象越发不堪。
方倩雯自然是能够看到的，只是她并不在乎。
太一谷与东方家虽说有所往来，但实际上彼此间的关系却也只是互惠互利罢了，若是有朝一日太一谷没落了，东方世家想对太一谷动手的话，那么东方世家出手之人必有这东方澈。
因此对于方倩雯而言，能够打掉东方澈的心境，让其修为停滞不前，甚至是倒退，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为人沉稳，并不代表行事稳重。
或者说得直白一些，东方澈缺乏足够多的处事经验。
东方澈苦修至今，的确是依靠自身的天资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路，但也正因为他的功法限制，所以他几乎远离女色，自然也就远离了一切的花言巧语。再加上东方世家的背景身份，巴结他、讨好他的人必然不少，有着东方世家为其遮风挡雨、阻挡一切不利因素，他所谓的外派经验更多的只是狩猎、实战方面的技巧经验而已。
而原本接待外宾之事，也并不需要太多的交涉经验，只要懂得一些待人接物的礼仪等便也已经足够了。
只可惜的是，东方澈却是钻了牛角尖，非要对方倩雯显摆东方世家的底蕴和影响力。
既然如此，那方倩雯也懒得留什么情面。
别忘了，方倩雯为了太一谷的一众师妹，可是停留在本命境超过三百年之久，全靠延寿灵丹活到今日。
而在那个太一谷被四处针对的至暗时刻，方倩雯都能够带着自己的一众师妹闯出一条生路，将自己的那些师妹们一个个拉扯起来，其中的艰辛完全可想而知。
一个是不知玄界疾苦的富家大少爷。
一个是见识过玄界黑暗的代理掌门。
双方的交涉能力，早已注定。
所以在第二天傍晚，当看到一道急速破空而至的剑光时，方倩雯就知道东方世家真正能够决策的人来了。
而且这个人，身份必然不低。
“准备一下吧，我们得下车了。”方倩雯轻笑一声，顺手拿起一条纱巾蒙起了脸，“师父说，做戏得做全套，我说了我畏风，那我肯定得遮掩一下啦。……车厢内秘密太多了，不能暴露出去，所以只能我们下车了。”
剑光破空而至。
朗笑声也同时响起。
“有朋自远方来，我心甚悦啊。”
“明明应该是‘不亦乐乎’才对。”苏安然嘀咕了一声。
方倩雯轻笑一声，随口说道：“小师弟，你替我回复一句。就说……”
不等方倩雯把话说完，又是一声朗笑声响起。
“哈哈哈，东方老头你就这么欢迎我吗？”
“看来这些年的交道并没有白打嘛。”
方倩雯的眉头微皱。
与破空而至的飘逸剑气不同，自西方陡然升起了两道璀璨金光。
金光炫目，霸道而凛然，但其中却又隐隐有一种直抵人心的炽热感，竟是让人有几分想要顶礼膜拜的感，就仿佛是此生已找到了足以让人心安的避风港。而且更为玄妙的是? 这两道璀璨的金光若是只有单独一道的话? 势必气势要更就加凛冽几分? 可当这道金光同时亮起，甚至相互结合到一起时，却反复多了几分阴阳调和的融洽和谐。
“青玉、空灵，你们两个不要出来。”方倩雯语气低沉的说了一声? 便下了马车。
苏安然紧随其后。
“师姐? 那是……”
“欢喜宗。”方倩雯因为戴着面纱的缘故? 苏安然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紧皱着的眉头并未舒展开来? 却是不难看出此时方倩雯的心思恐怕也并不如何平静，“一会别乱说话。……欢喜宗的人，不比大日如来宗? 他们的性子多半比较极端。”
昔年灵山分裂，彼时此界唯一的佛门便也因此分割出大日如来宗、小雷音寺、欢喜宗三派。
其中大日如来宗继承了灵山最正统的一脉? 而禅宗一派出走的大部分弟子则归属小雷音寺，武禅那批最能打的佛门弟子则多半去了欢喜宗。
后来欢喜宗在行事作风上大有改变? 尤其是不禁杀戮、不禁女色这两点，吸引了很大一部分人加入了欢喜宗。只不过欢喜宗行事虽较为霸道，但他们始终并未忘记灵山的条规：在针对妖族和魍魉魑魅的行动上，佛门的主力输出阵营依旧是欢喜宗一脉，所以并未被打入左道行列。
只是如此一来，倒是苦了东方世家。
毕竟有恶邻在旁，哪有安稳的可能性。
两道金光亮起，便意味着欢喜宗来了两个人——不过这也是欢喜宗的标准出行搭配：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所以欢喜宗不管是外出历练还是下山行走，通常都是以一男一女的两人组为一个标准单位。
金光来得极快。
几乎是东方世家的这位长老刚一抵达之刻，两道金光便也到了苏安然等人的跟前。
东方世家的长老是一位中年男子。
约莫三十岁上下，恰好有着这个年纪的男人所该有得成熟，但本身却又并未彻底褪去青年的朝气，这也因此让这名东方世家的长老显得非常有魅力。
而反观欢喜宗的两名来客。
男子却是一名年过半百的人，满头银发，脸上虽未有斑纹，但老态却也非常的明显。再加上的面容带有几分凶恶的表情，可精神上却又有一股疲态，这给人的印象就弱了几分，像是一只已经迈入暮年的疲老狮子，已不复年轻的雄心。
而另一旁跟随者的女子，看起来却约莫二十岁上下。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甚至仅用肉眼观看，都能够感受到上面的弹性。而且这种弹性的感觉，并不仅仅只来源于皮肤，她胸前的伟岸同样能够给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以至于首见其人时第一个印象便是那毫不讲理的弹性，其次才是细腻柔滑，紧接着才会意识到，这名女子的修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垂涎的。
她较之男子要矮了一个头，双臂环抱着男子的一条胳膊，整个人似乎都粘在了对方的身上。
如此更是将她的身材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恶金刚和……”东方世家的长老，脸色难看的望着这两个欢喜宗的来人，“欲菩萨。”
“嘻嘻，逵老鬼，你居然还记得奴家的名号，奴家就真的这么让你难忘吗？”那欢喜宗的女子嬉笑一声的开口说道，“是不是你也想和姐姐**合欢一番呀？”
“哈哈哈，这个好啊。”半百老头也朗笑开口，“如此一来，你我关系也可亲上加亲了。”
苏安然眉头紧皱。
方倩雯虽因面纱的关系看不清楚神色，但她显然也并不喜欢这种语气口吻。
“哼。”
东方世家的这位长老，此时闻言之后更是面露怒容，一声冷哼之下，悬浮于他身旁的那柄飞剑竟是发出一声剑鸣。尔后方圆百里之内，竟是有无数剑鸣声接连响起，最终更是彻底汇聚于一起，爆发出一声如雷鸣怒吼般的剑鸣呼啸声。
苏安然心中惊骇莫名。
剑音雷鸣。
这是剑修以剑入道，尔后又悟得剑道真谛的一个标准判定。
通常能够以自身情绪引动得百里剑鸣，便意味着这名剑修的剑心已然通明、不惹尘埃，是以才能够做到与剑同鸣。而在玄界修士的眼中，则也意味着这名剑修已经做好了入苦海的准备，随时随地都能踏入苦海潜修。
欢喜宗的两人，原本并不将东方世家的这名长老放在眼里。
但此时听到剑音雷鸣时，两人的脸上也不由得肃穆几分。
那名欢喜宗的女修，更是双手松开，立于旁边老头的身侧，而且手中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柄长剑。
“没想到几十年没见，你功夫倒是有所长进了嘛。”恶金刚冷冷的说道，“不过，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们交手吗？就不怕波及到你们东方世家的贵宾？”
说到这里，这名头发发白的中年男子，侧头看了一眼苏安然和方倩雯。
仅仅只是一眼，苏安然便顿感寒意。
那是被浓郁杀机锁定后所产生的一种自然反射。
寻常凝魂境修士的针锋相对，只会对攻击目标位置产生针刺感的临阵反应，这也是为什么一旦踏入凝魂境后，很多偷袭手段都用不上的原因。因为只要你动了杀念，杀机一旦溢出之后，对方自然而然便会有一种针刺感，而以凝魂境修士的实力，只要不是双方实力差距过大，自然能够从容反应。
但这种全身都宛如置身冰窟般的寒意，让苏安然猛然意识到，一旦对方动手的话，他恐怕绝无幸存的可能性！
这就是道基境大能的威慑？
东方逵双眼微微一眯，悬浮于身侧的长剑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之意，而且这股气势正在不断的壮大。
苏安然甚至能够感受到神海内的屠夫的跃动。
那是一种类似于号令的征召。
“不会有影响的。”东方逵淡淡的说了一声。
别称恶金刚和欲菩萨的这欢喜宗一男一女两人，脸色微微一变。
“是我走眼了。”恶金刚沉声说道，“没想到三十年不见，你修为进境如此之快，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们二人拖入了你的小世界里。”
“不是我进境快，是你们沉迷于肉.欲之中，所以慢了。”东方逵声音依旧淡然。
然后下一刻，这三名道基境的大能却是瞬间消失在了苏安然等人的面前。
“师姐……”苏安然惊疑了一声。
“无须在意。”方倩雯眼睛微眯，但声音却是透露出一股些微的怒意，“好一个东方世家。……我就知道这群世家子行事自顾自身利益，所以我才不愿意出诊。”
一旁东方世家当代七杰中的四位，也快步走了过来。
“让你们见笑了。”东方澈神色憔悴，一脸无奈的说道，“族叔很快就会出来了，烦请二位稍等片刻吧。”
东方澈在看到东方逵破空而至时，整个人便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顿时醒转过来，也意识到自己这些天犯下的错误。而若非他这些天故意有所逗留的话，自然也不会被欢喜宗的人给跟上，是以虽然知道东方茉莉通知了族里，自己回去后怕是要被家法处置，但东方澈此时并未有所怨恨，反倒是感激之情更多。
如若不是东方茉莉，恐怕这欢喜宗的恶金刚和欲菩萨两人这几天便会对他们动手了。
他们或许会放过太一谷的人，但却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四人。
如果真到那种情况，能够直接战死恐怕都是一种幸运。
最怕的，就是直接被这恶金刚和欲菩萨给采补了——世间修士皆知欢喜宗有双修法门。而正宗的双修法门乃是采阴补阳、采阳补阴，对于双修的双方都互有好处，不会损及对方的根基。但既然有双修法门，那么自然也是有强行采补的邪功，若是一般的名门正宗或许不会使用这种邪功，可欢喜宗行事向来霸道无所顾忌，本质上属于亦正亦邪的那一类，所以他们如果会对东方世家的子弟采用这种采补的邪功强行汲取根基修为，外人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而事实上，恶金刚和欲菩萨这两人的别名来由，便是源自于他们二人经常会对他们的对手强制进行采补，彻底废掉对方的修为。所以在西州这里，恶金刚和欲菩萨这两人是无数修士最不想碰上的噩梦。
东方逵与恶金刚、欲菩萨两人之所有有那么大的仇恨，以至于东方逵哪怕明知道此举有可能得罪太一谷，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与对方二人交手，便是因为三十年前，他曾被欲菩萨强行采补了一次。
若非那次东方世家的人救援及时，东方逵如今便是一个废人了。
但哪怕如此，那次的事情也导致东方逵一身修为尽失，之后更是对女色极为厌恶。只不过他性情坚毅，在家族判定其根基未损后，他以近乎于自虐的方式重新苦修了整整三十年，终于有了今日的修为。
但这三十年来的重新苦修，又耗去了东方世家多少资源，那就只有东方世家和东方逵自己知道了。
只是，要知道东方世家可是十九宗之一，还是三大世家之首，拥有极为丰厚的底蕴和资源，所以才禁得起这种消耗与开销。若是换做出身于三十六上宗、七十二上门，恐怕就算真的根基未损的话，也无法三十年来毫不计较的投入大量资源进行重新栽培，就算愿意再一次栽培，没有个两、三百年以上，也根本不可能恢复修为。
只有财大气粗的东方世家，才有能耐将这个时间缩短十倍。
“无妨。”方倩雯笑了，“只是可惜不能一见道基境大能者的交锋，略微感到有些遗憾罢了。”
东方澈眉头微皱，下意识的便觉得方倩雯这句话大有深意。
但很快，他的内心就无言苦笑了一声。
觉得自己是真的魔怔了，总觉得方倩雯的每句话都大有深意。
可当他抬起头，却是发现东方茉莉、东方霜，乃至东方玉每个人都眉头紧锁时，却又是感到万分惊讶：难道真的是大有深意？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话的深意又是什么呢？
是在说，族叔打得太久了吗？
若是如此的话，这便又是在暗示她们太一谷实力强大吗？
还是说，这话是在表达她的不满？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她是在笑呢？
又或者，这话真的是方倩雯纯粹在表示一种惋惜？
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不等东方澈想明白其中的含义，天空中便传来一声破裂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一般。
紧接着，恶金刚和欲菩萨两人的身形便从空中显现出来，但几乎是显现出来的第一时间，两人便迅速向着西方远遁而逃。
在场的人虽说修为不够格参与刚才的大战，但眼力毕竟还是有的。
所以都能够看得出来，恶金刚已经断了一臂，欲菩萨的佩剑也只剩个剑柄。
虽说看起来，似乎是恶金刚的伤势更重。
但在方倩雯的眼里，却是与菩萨的伤势其实才是最重的——她甚至怀疑，恶金刚会断臂便很有可能是他帮欲菩萨挡了一剑，否则的话恐怕欲菩萨已经死了。
而几乎是在欢喜宗这两人逃遁的同时，东方逵的身形也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风度依旧，似乎刚才的出手不过是随性而为，一点压力也没有。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东方逵转身来到方倩雯和苏安然的面前，笑着说道，“老夫东方逵，忝为东方世家的外务长老，之前族中事务繁忙，所以未能亲自前往迎接，拖到今日将事务安排妥当后，便急急赶来了，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前辈客气了。”方倩雯轻笑一声，“不过前辈，你的伤势可不比欲菩萨轻呢，是否需要晚辈先帮前辈诊治一下呢？”
东方逵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欢喜宗的二人虽看不出前辈你用了逆血之法，所以被你吓走了，但事后等他们回过头来明白你没有趁他们重伤之时追击，恐怕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方倩雯却仿佛看不到东方逵脸上那僵住的笑意一般，继续说道，“不过他们恐怕应该也不敢继续来犯，但若是想趁机给你制造点麻烦的话，恐怕前辈的伤势还会加剧，到时候就会伤到根基了呢。”
“唉。”东方逵轻叹了一声，“不愧是连药王谷的谷主都想要破例收徒的天才。”
“我已有师父了。”方倩雯淡淡的说道，“前辈放心吧，逆血秘术的伤势虽然难以在短时间痊愈，但消除接下来会发作的副作用影响我还是有办法的。……嗯，这笔费用，等我之后替东方涛诊治结束后，再一起结算吧。”
东方逵神色顿时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他自是知道，刚刚那句话已经引起方倩雯的不满了。
此时此刻，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东方澈会魔怔了。
节奏由始至终根本就无法掌控在他们的手上——若没有欢喜宗的这两人出来搅局，东方逵自认还是能够压住方倩雯一头的。可现在，动用了逆血秘术的他，最需要的便是趁着副作用爆发前回到族地静养，因而此刻他根本就没办法多说什么。
不过内心上，他对东方澈也是失望颇多。
当然，其中多多少少也有几分迁怒的意味，毕竟如果不是东方澈长时间在外逗留的话，本不至于引起欢喜宗的窥探和尾随。至于欢喜宗的恶金刚和欲菩萨一开始是否有钓鱼得心态，那就不得而知了。
“前辈，最后秉着医者之念，我给你提句忠告吧。”方倩雯抬手递出一个细颈瓷瓶给东方逵的同时，突然再度开口说道，“逆血秘术固然可以让你短暂的爆发出超出当前境界的实力，甚至让你在颓势的状态下直接恢复到巅峰状态。但其副作用所带来的影响可不仅仅之是身心上的疲惫和痛苦那么简单，小心本以晶莹的剑心会被污垢侵染了。”
东方逵神色顿时凛然。
尔后居然对着方倩雯深深大拜：“受教了。”
364. 你的底蕴关我何事？
东方世家的族地，位于东州的泰德山脉。
这条山脉，横跨了小半个东州，一共有七条支脉，乃是玄界最著名的灵脉起源点之一。
依赖于这条灵脉的灵气而生存的宗门不下百个，其中便也包括了三十六上宗之一的东州张家。
而以此山脉辐射而出的影响力，更是覆盖了大大小小数百个宗门。
所以作为“泰德山脉一家之主”的东方世家，其影响力如何也就可见一斑。
几乎可以说，方圆数百万里以内的所有宗门全部都要仰东方世家之鼻息生存，一旦稍有忤逆之举，甚至都不需要东方世家开口，自有其他宗门、世家宛如群狼分食般的将其肢解——在玄界，尤其是东州这种地方，几乎从来未有任何情面可讲，凡事皆是以利益为重。
而自东方逵抵达之后，苏安然和方倩雯一行也果然没有再做任何逗留，直奔东方世家族地而去。
东方世家毕竟曾是第二纪元存活到最后的三大皇朝之一，是以于泰德山脉落户后，便将族地依山势而建，各处行宫、宅邸此起彼伏，既有峻峭之险美、辽阔之抒意，亦有深山野林之秀美、泉池激流之高深，几乎处处可见大师手笔。更为难得的是，如此繁多的人工建筑，却丝毫不损山脉之景观，反而更让荒山多了几分人气，粗犷与精细糅合到一起，竟是隐有道韵散发。
方倩雯初见此景时，便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不愧是世家之首，天道气韵、地脉灵气、人世生气三者结合，此等天地人三才阵浑然天成，这大概就是老八所言的天生道韵大阵了。”
言罢，又笑道：“也难怪东方世家畏老八如蛇蝎，从来不敢让老八靠近这里百里。”
听到方倩雯的话后，苏安然顿时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八师姐林依依明明在谷里无所事事，但黄梓却是不肯放她出来了，原来是东方世家明言不允许八师姐过来的。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能够理解。
以八师姐的性子，若是真到了东方世家这里来，看到此等天生地养的天地大阵，怕是肯定会忍不住敲诈一笔的。
而对于东方世家来说? 林依依敲诈事小，这坏了东方世家的道韵大阵恐怕才是真的无法忍耐的事情。
入了东方世家的族地后，东方世家果然给方倩雯安排了一个避风的院子。
说是院子……
实际上却是一处背靠树林的别苑? 后院处有一个阴阳鱼造型的汤池，是从泰德山脉两条地下水引流而来? 一冷一热于此汇聚形成阴阳鱼。旁边种了一些玄界罕见的矮丛花木，点缀成卦象。前庭只有一块巨石被置放于正中充当点缀? 四周院落则各种植了一棵不同品种的树木，但这四棵树木却是需要春暖夏热秋冷冬寒四种不同的独特气候温度方能存活。
更不用说别苑内的布置，虽并不显得奢华高调? 处处呈现出一种大气、典雅的风格? 但实际上用料却是极为考究。
如从前院进门后的玄关门廊? 百平米的空间，却只在周围放置了一些盆栽点缀? 正中位置则是一块约二十米长的屏风，屏风上画的是仕女献舞迎客图。
除此以外，并无他物。
但这副仕女献舞迎客图却是出自第三纪元初期? 如今百家院画家一脉早已仙逝的一位苦海境至尊的手笔。
而且这还是自有道韵隐现的真迹！
至于裱画的屏风，同样不凡。
屏风材料出自真元宗所掌握的一个秘境内的产物，名为罡风木。
此木料哪怕置于罡风层也不会破损，因此才被称为罡风木，其树心乃是玄界匠师制作绝品或道宝等级别的木属性法宝都会采用的主材料之一。当然? 剖去树心剩余部分的木材虽然不能满足这个品阶的法宝制作材料需求? 但同样也是属于相当高阶的法宝制作材料，价格一样居高不下。
真元宗一般都是直接贩卖带有树心的罡风木，其价格为一根原木等值于一颗九阶灵丹。
而罡风木原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价格并没有统一。但大多数正规的坊市皆是以每米原材等值五百颗一纹养魂丹作为起拍价——注意，这仅仅只是起拍价而已，真想拍下的话，往往需要付出双倍乃至三倍的起拍价；而部分黑市的价格则更为昂贵了。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购买罡风木圆木的宗门，在取出树心后都会选择将剩余的原木制成原材进行二次贩售。
但东方世家却并非如此。
这么一块二十米长的罡风木屏风，少说也得用到十棵罡风木原木，若是制成原材的话起码也能有个五十余米。
仅是一个前厅的布置就已如此惊人，更不用说绕过前厅的隔间，经过中院，然后才抵达的前堂了。而过前堂后，还有二进门的小花园，以及从花园通往左右的各十四间随行侍从居住的厢房和通往后堂、后院的两院四房格局的主屋。
不管是前堂、厢房、主屋，甚至是几个花园，装潢皆不显奢华。
唯有用料方显世家底蕴。
而窥一斑知全豹，只是一个别苑就已经如此，那么泰德山脉上的那些行宫、大殿乃至四房主家、族长居所，其气象之大也因此可知一二。
东方逵带着方倩雯等人过来的时候，脸上其实是有着自得之色的。
只不过，他是东方世家的人，还是道基境大能，又哪能喜形于色呢，是以还是刻意表现出几分自谦，并未说出此别苑的用料有多么讲究，装潢的各种物件有多么珍贵。
但他相信，以方倩雯的眼光水准，必然能够发现这些不凡。
毕竟，她可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伤势。
可实际上，方倩雯还真没注意过这别苑的用料有多讲究，物件有多珍贵。
她看了一眼前庭那东方世家花巨力布置出来的“四季气象”，见其并非灵植后，就全然没有丝毫兴趣。
至于什么侍女献舞迎客图、各种大有来历的珍贵物件，稀有罕见的盆栽、花草等等，全部都是视若无睹，甚至还面露不屑之色，一脸的鄙夷。
看得东方逵脸上那抹隐藏得极深的自得之色，渐渐变成尴尬、惊疑。
唯有在方倩雯看到后院的阴阳鱼汤池时，面露出一丝惊喜之色时，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还好有一样是让方倩雯感兴趣，不至于让东方世家太过于丢脸。
之后又是几声客套的寒暄，然后东方逵便带着其他几人离开了。
临走时，他倒是多看了几眼青玉和空灵两人。
尤其是空灵。
她身上那股妖族的气息，几乎无法遮掩。
东方逵有些庆幸，还好这次太一谷领队的人是方倩雯，否则之前和欢喜宗交手的那次，若是让欢喜宗发现了太一谷来人的队伍里混有妖族的话，那局面恐怕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欢喜宗对待妖族的态度，便是好不讲理的抹杀，根本不会在意这妖族是善是恶，是否被人降服。
不过东方逵真正留意空灵的原因，却并非她是妖族。而是在其妖气的掩盖下，只有像他这样剑心通明不惹尘埃的剑修，又或者是修为足够高的剑修，才能够看出空灵在妖气的掩盖下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几近于冲霄的凌厉剑气。
这让东方逵相当肯定，单论剑道潜质，空灵几乎不在东方樨之下，她唯一欠缺的恐怕就是境界上的差距了。
毕竟东方樨已是地仙境。
可在剑道之上如此专情于剑的剑修天才，却只跟在苏安然的身后，宛如奉剑侍女一般，这就很值得引人深思了——倘若空灵是跟在唐诗韵或叶瑾萱身边的话，东方逵自然就不会如此反应了。
果然太一谷的弟子，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东方逵暗自将收集到的情报记下，准备一会就去向长老阁汇报。
……
“大师姐果然厉害。”
青玉本就已经最擅长察言观色，再加上灵兽之属，天生就善于感知他人善恶情绪，两者结合下就让青玉将全程看了个相当透彻。于是她此时也不由得称赞了一下，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能够号令太一谷那群妖孽的大师姐，这没两把刷子还真的不行。
“啊？”方倩雯一脸茫然，“我怎么就厉害了？”
“刚才那个东方逵，介绍了那个‘四季气象’，虽没说那四棵树的品种，也只是略微提了一下，不过那股自得意满的骄傲样子，谁都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结果大师姐就‘哦’了一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青玉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毛病，此时竟是叉腰大笑，看得苏安然都想揍她几拳，重温一下手感了。
“那个蠢货真是没见识。他难道不知道八师姐就是阵法大师吗？我们太一谷药田所布置的阵法可比他这个四季阵要厉害多了，不仅分了四季，还能控制湿度、温度，甚至是模拟日照程度呢。我们骄傲了吗？”
“还有那个前厅。仕女献舞迎客图真迹又如何，那点道韵还不如师父随口的一句教导呢，对吧？”
“更可笑的是，中庭御花园号称种了百种名贵花朵，结果我数了一下，其中有差不多三十多种都只是同品种的不同色泽而已，根本就只能算是同一品种的花朵……”
听着青玉在那里吧啦吧啦的说着话，奚落着东方世家的各种毛病，一旁的空灵双眼明亮。
本来之前听东方逵那隐晦中又带着自得之意的介绍这处别苑时，空灵内心还是有几分异样情绪的：在不知不觉中竟是产生了谨小慎微的情绪，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土包子，不知不觉间便多了几分束手束脚的感觉。但此时听着青玉的话后，空灵却也只觉得原来这东方世家似乎也没有他们自己吹的那么厉害呀。
而作为被吹捧的当事人，方倩雯此时的表情则更加茫然了。
青玉在说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刚才有这个意思？
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一个一脸茫然，一个骄傲自得，一个渐有明悟，苏安然只感到一阵头痛。
作为对方倩雯算是比较了解的人，苏安然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位大师姐为什么刚才会有那种表现了。
她自然不像青玉吹捧得这样。
不过前庭的“四季气象”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太一谷弟子震惊的必要，因为太一谷后谷的药田所布置的阵法的确如青玉所言那般更加高端，毕竟那可是动用了一条天地灵脉，完全模拟出了各种灵植的最佳生长环境。
但大师姐之所以只看了一眼就毫无兴趣，那纯粹只是因为那四棵树并不是具备入药效果的灵植而已，否则的话恐怕这东方逵前脚刚走，方倩雯后脚就要把这四棵树给挖出来移植到龙车里了。
而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装潢布置，方倩雯之所以面露不屑，那也纯粹是因为她觉得东方世家在浪费土地。
这么大的空间，有效利用起来的话能够种植多少灵植了！
可东方世家却只是在每个房间里就放了这么一点东西，弄得空间非常宽阔，在方倩雯看来根本就是铺张浪费。
至于那些装潢有多么昂贵和珍稀，方倩雯不懂这些，所以没有任何概念，自然也就不可能被吓唬住——对于方倩雯来说，布置这些东西，还不如将那棵五爪金龙果树直接丢她面前来得有震撼力。
看着青玉还在吹捧，方倩雯却是收起了茫然的神色，露出那副在太一谷里才有的宛如看智障般的关爱眼神看着青玉时，苏安然就知道，今晚青玉又要惨了。
方倩雯肯定是觉得青玉又犯病了，一会需要喂几颗灵丹才行。
想着青玉嚷嚷着“我没病！我不吃药！”然后被大师姐强行塞比拳头还大的灵丹时，苏安然就不由得笑出声来。
青玉听到苏安然的笑声，她终于停下了自己放荡不羁的叉腰动作，然后看着大师姐面露温柔的笑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直涌而上。
只不过，青玉此时想着的，却是“正所谓看破不说破，自己却居然如此肆无忌惮的把大师姐行事的深意都给说出来了，我这是在揭大师姐的面子，我要完了”。然后回头一看，便见到空灵一脸笑意盈盈得轻松模样，心中又气又恨：我上当了！这个心机女，刚才面露苦恼和困惑自卑的神色，果然是在引诱我得罪大师姐，我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青玉……”
青玉吓得一颤，转过头便看到方倩雯已经拿出一颗成年人拳头大的灵丹，脸色顿时就青了：“我没病！我不吃药！”
365. 能治否？
在别苑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方倩雯就带着青玉去给东方涛看病了。
苏安然并未随行，他来东方世家是为了进东方世家的藏书阁寻找线索资料。
不过空灵倒是并没有跟随在方倩雯的身边，她虽然还是挺想和青玉在一起的，但自认自己身为一名剑侍，便理应要跟在苏安然的身边。所以当她看着青玉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时，空灵的想法是“青玉果然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居然这么舍不得我，但我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所以对不起了青玉，我必须认真贯彻自己是剑侍的本职工作”。
空灵对着青玉轻叹了一声，“我们要等到今晚才能再相见了。”
青玉表示相当的不满：“谁要和你相见啊！”
“我懂的。”空灵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还记得，之前她问苏安然青玉是不是很讨厌自己时，苏安然跟她说过，青玉只是个傲娇而已，而所谓的傲娇就是喜欢说反话。所以面对青玉有时候情不自禁或者说下意识第一时间说出来的话，只要反着去理解就行了。
在自己说完话后的第一时间，青玉就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不想和自己见面。
空灵觉得，这应该就是“下意识第一时间说出来的话”了，那么按照苏先生说过的话，这会的青玉应该就是在傲娇状态，所以她说的话要反着去理解。
恩，我的挚友果然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和我见面的。
空灵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了：“短暂的别离，就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让我们今天一起努力吧。”
空灵双手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青玉：？？？
……
跟随着东方逵，方倩雯和青玉很快就来到了另一个院落。
和昨天方倩雯等人暂住的院落不同。
东方涛毕竟是当代七杰之首，他的这个院落是他自己的私人产物，装潢自然是以他的喜好为主，所以刚一进入，青玉就睁得双眼大大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院落虽没有别苑那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庭、中庭、后院、厢房等等一切应有尽有。
但如果仅是这些的话，那么自然不可能让青玉感到震惊。
整个院落内的装潢，一反东方世家那种只为彰显底蕴的内敛态度，反而是大肆采用了金、银、宝石等奢华物品做为装饰，将整个院落都弄得满是一种暴发户的张扬气息。
如果说，这里是一处行宫建筑之类，那如此张扬的奢华，倒也可以理解。
可这却偏偏只是一个四进院落，但内部装扮却害死如此金碧辉煌，反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青玉脸上的难以置信，便是源自于此：这一切看起来，实在是太蠢了！
方倩雯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一如既往的神色淡然。
最多就是觉得周围一切都金光闪闪的，有些碍眼而已。
不过这是患者的居所? 反正自己又不会住在这种地方，所以方倩雯也就懒得理会了。
在经过中庭的小花园时? 方倩雯略微顿步停了一下。
她侧头望了一眼小花园内种植的一株月白色灵草：“月华霜花？……那是谁种的？”
东方逵闻言? 便也跟着望了一眼，然后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是阿涛自己吧。”
“不可能。”方倩雯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 “青玉，你去周围找找，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和这类似的灵植。”
“哦。”青玉应了一声? 然后转身就迈着步子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周围几名随行的侍女? 看着青玉那乱蹦乱跳的模样，皆是有些张口欲言的神态? 只是碍于东方逵这位族中的外务长老站在这里，所以她们几人都不好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精心打理出来的花园，在青玉的践踏下? 很快就被毁于一旦了。
方倩雯嘴角扬了一下? 却不说什么? 然后便继续前进了。
在经过中庭的小花园后，便是东方涛入住的后院主屋。
大概是因为东方涛的伤势确实不轻，位于后院的拱门这里? 竟是有五名东方世家的侍卫在站岗。
左右两侧四人的实力，只是本命境而已，不过或许因为修炼的功法一致的缘故，所以这四人的呼吸节奏和频率竟是如出一辙，给人的感觉犹如像是一人，这种显然是懂得一些战阵配合之道的护院，就是不知道是东方世家统一调教出来的，还是说是三房又或者是东方涛自己调教出来的。
当代东方世家七杰。
东方澈出身于长房，修炼的是第一纪元山石部的炼体功法【万山宝体】的简化版，走的是肉身成圣的古武修炼法门。
东方樨、东方茉莉兄妹二人，则是出身于二房，修炼的是东方家世代传承的五门神功之一的【天地大道剑诀】。其中东方樨修炼的是《大道地象清和剑诀》，妹妹东方茉莉修炼的则是《大道天象玉素剑诀》。
东方涛、东方澜这对兄妹则是出身于三房，也各自修炼了东方家世代传承的五门神功的另两门。其中东方涛修炼的是一旦练成便具有莫大威力的《惊涛神诀》；而妹妹东方澜修炼的则是儒家法门的《叩心诀》。
东方玉出身四房，修炼的同样是东方世家五门神功之一的《逍遥自在诀》。
而东方霜，则是旁支出身，算是二房的远亲，修炼的则是东方世家的秘传功法《冰清玉洁心经》。
五大神功两大秘传，这便是东方世家赖以依存的最大底蕴——这七门功法除了两门秘传的修炼有特殊要求外，五大神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资质要求，只不过资质越好的话，修炼起来也就更加容易罢了。
其中《惊涛神诀》和《逍遥自在诀》是修炼的人最多的，其次才是以“合击剑技”作为单独一套功法存在的《天地大道剑诀》和沙场战阵之属的《破军七式》。反倒是《叩心诀》几乎没有什么人修炼。
方倩雯此时便有理由怀疑，这五名护院侍卫修炼的，很可能便是《破军七式》的简化版本——宗门世家，常将一些高深功法的简化再简化版，当作宗门弟子、世家子弟的启蒙功法。之后才会随着这些弟子们的修为提升，对家族的贡献增大，然后逐渐传授更为高深一些的版本。
而且因为小时候打下的基础，所以就算接触更高深的版本，在前者的基础上也很容易就能够上手掌握，从而形成一定的战力，以应付家族、宗门有可能出现的危机。
这五名护院并没有因为东方逵的身份就随意放行，而是非常认真的检查了一遍东方逵的身份，并且核实之后，才允许放行让东方逵带着方倩雯进入。
主屋与拱门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道路的两侧，各开辟了两个菜圃，看得出来之前显然是种过蔬菜瓜果之类的灵植，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终荒废了而已。
小院内，有不少侍女正在来来回回的走动。
她们神色匆匆，脸上有着几分焦虑与慌张，其中几人分别端着盛满清水、冰块的木盆快步朝着屋内走去。但也有人提着染满了鲜血的衣物、满是血污的臭水等物件从屋内走出。
方倩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多久了。”
“快一年了。”东方逵沉声说道，“一开始情况没有如此严重，族中也有长老陪同阿涛前往……”
说到这里，东方逵的话语突然一顿。
他轻咳一声，有些僵硬的避开了差点说出口的名字，只是略微含糊的提到：“那个地方……然后也开了一些灵丹给阿涛服用。最开始确实挺有效的，所有症状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在静养了半个月后，当阿涛再次开始修炼时，伤势突然就加剧了，昏迷了一星期才醒过来。”
“我猜，药王谷最开始的诊断，是说他修炼岔气，产生了心魔，所以开了点镇压心神的灵丹，要求他静养十天半个月，平复心境之后再重新修炼。”方倩雯嗤笑一声，语气淡然的说道。
她的声音很是平静，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波动，就只是单纯的在评述某件事而已。
但也正是因为方倩雯的语气如此平静，再加上她此时说出来的话和最开始药王谷的诊断一样，此时东方逵心中便也更加叹服：“是。……之后因为情况的严重，已经无法将其送往药王谷，所以有药王谷的丹王亲自过来了一趟。”
“不奇怪。”方倩雯摇了摇头，“药王谷的丹师，水平参差不齐。……哪怕就算是丹王，若是遇到不熟悉的情况，也不见得就能够治好。……除非是丹圣亲至。”
药王谷作为一方势力，自有阶级高低之分。
由高到低依次为谷主、丹圣、丹王、高阶丹师、丹师。
再往下，则是弟子、学徒的阶层，其中学徒不允许接触炼丹，甚至连旁观都不许，基本只能负责各种各样的杂务，例如清理丹炉药渣、照顾和种植灵植、跑腿等。
若是有学徒被丹王看中，又或者是得到了高阶丹师的推荐幸而被丹王认可，那么便可以从学徒晋升为弟子，其中按照两种情况的不同而分为正规弟子和记名弟子。其中正规弟子又分外务、内务、亲传等三种之别，但不管是外务还是内务，只是福利上的差别，但却都有接触、尝试炼丹的权利；而记名弟子则只有旁观炼丹的权利，不允许亲自实践。
之后这些弟子在得到丹王的肯定后，通过一系列考核，便可称为丹师，拥有替其他修士炼制灵丹、看诊的权利，甚至还能够打出药王谷的招牌给自己招揽生意。
而对于炼丹师而言，丹师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之后他们还需要通过一系列的考核才能够成为高阶丹师，拥有可以查看药王谷一些对内公开丹方的权利。而从高阶丹师到丹王，也是重复这一个过程，只不过难度稍高一些罢了，但也正因为难度有所加大，所以一旦成为丹王，药王谷便会认可其长老的身份，允许其收徒，甚至是无条件的查看所有谷内记录的公开丹方。
若是以前，药王谷有一系列严谨的审核和考核制度，所以实力水准自然不言而喻。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药王谷渐渐变得有些急功近利，以至于考核的难度都有所下降，所以也就产生了很多终其一生就只会那么几张高阶丹方的所谓丹王——药王谷对丹王的考核便是只要能够炼制出一定质量的数种五阶灵丹，便算是通过考核。
其中要求里的“数种五阶灵丹”并没有指定的种类，反正只要是五阶灵丹皆可算。如此一来，便会有不少高阶丹师投机取巧，专门炼制那些比较容易炼制的五阶灵丹，以谋求一个丹王的长老身份。
所以方倩雯才会所谓的丹王嗤之以鼻。
在她看来，药王谷里唯有丹圣那一个级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炼丹师。
其他，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丹圣又哪有那么请。”东方逵苦笑一声。
药王谷的丹圣并不多，拢共也就那么十来位而已，身份地位达到他们那个程度，自然不需要再看其他人的眼色，哪怕就算是强如十九宗也不一定能够让他们低头。毕竟这些丹圣可是把控着整个玄界近三分之二的灵丹流通，所以没有哪个宗门和世家会去得罪这些丹圣。
“所以那位所谓的丹王来了之后，还是断定东方涛乃是静养时间太短，心境未曾平复，心魔没有彻底净除，就强行开始修炼，结果导致血气逆转，走火入魔。”方倩雯冷笑一声，然后开口说道，“于是给你们开了一些大补的灵丹，还有更好的静养心境的灵丹……我猜其中就包括大量的镇神丹和灵韵丹，只要能够进入顿悟的无我忘我境界，所谓的心魔自然能够拔出。”
“是。”东方逵点头，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
明明方倩雯并未在场，但她所说的每一句，却仿佛当时她便在此处一般。
这让东方逵意识到，方倩雯的眼力果然是相当的可怕。
“让我猜猜……”方倩雯露出几分沉思的神色，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东方涛按照那位丹王所吩咐交代的情况那样，每日只服用补充气血、真气的各种大补灵丹，还有镇神丹和灵韵丹，以求进入顿悟境界，彻底拔除心魔。……结果这顿悟境界没进入，大半年的滋补下来，他身体反倒是被大量的气血和真气混合充斥，没日没夜都在体表渗透鲜血。”
“且血液散发一股腐烂的臭味，而且不仅如此，他的体温还高得吓人，修为较低的修士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他还没办法睡觉，全身都变得相当敏感，稍微触碰一下就会痛入骨髓，还瘙痒难耐……”
东方逵目瞪口呆。
但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方倩雯所说的情况完全符合。
略微沉吟片刻，东方逵才一脸希冀的望着方倩雯，然后开口问道：“这样……还有救吗？”
“药王谷如何说的？”
“走火入魔太深，心有不甘与执念，除非丹圣亲至，否则无法救治。”
“哈。”方倩雯终于露出不屑的冷笑声，“药王谷倒是推得干净，明明就是没有诊断清楚就胡乱用药，结果才导致病情加重，最终伤势彻底恶化。”
“那就是有救了？！”东方逵一脸惊喜的问道。
“你实话实话，这病情从最初第一次发作到今日，有几天了？”
“三百……六十一天。”
方倩雯的眉头瞬间紧皱。
“怎么了？”东方逵内心“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些不安。
“若是早十天过来，或许能够轻松一些……哪怕早两天都行。”方倩雯叹了口气，“可没想到，偏偏过了三百六十天这个数……你要知道，这个天数乃是代表周天星辰之数，一旦过了这个天数，伤势便会再进一步的恶化，唉……”
“没……没救了？”东方逵脸色一白。
“有。”方倩雯点了点头，“但是得加价。一株五爪金龙果树已经不足以支付我此次出诊的费用了。……哦，对了，不管你们最后商议结果如何，是否决定加价让我出手，但这株五爪金龙果树的出诊费，我是要照收的。你们要是想赖账，那我只好请我师父来代为收账了。”
“呵……呵呵……”东方逵脸色更白了，有些僵硬的干笑一声，“你说笑了，我们肯定不会赖账的。”
“那就好。”方倩雯点了点头，“今天都来到这里了，也不能白来，我稍微压制一下他的痛楚，让他能够睡一天好觉吧。……至于东方长老，你最好还是回去找能做主的人商议一下，不过最好在这两天内给我答复，因为如果决定救治的话，那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如果拖过三百六十五天得话……呵。”
“拖过三百六十五天的话，会怎么样？”东方逵咽了一下口水，竟是产生了几分当天渡劫时的畏惧。
“那就要再加价了。”
“……”
366. 东方世家今天也很热闹
东方世家本是第二纪元东方王朝的王室传承，所以他们不仅是建筑风格特征依旧是采用了第二纪元的宫殿式建筑，就连很多习惯也依旧是采用第二纪元王朝时期的行事风格。
只不过，为了提高效率所以略微有所改变。
例如，东方王朝本有六部，分管王朝辖境内的一切事务。
但如今东方世家只不过是玄界的一个大家族，没有第二纪元时期那么大的影响力和掌控力，所以自然不会有六部。因而只是设立了长老阁，但这个家族机构的职权其实却还是与旧时六部差不多，只是管辖的范围由当年的境内一切事务变成了家族内部的一切事务，以外务和内务作为区分。
外务，便是对外事务，包括与其他宗门世家的外交交涉，贸易采购、外出历练弟子的领队等等。
内务，则是对内事务，包括对族内弟子的考核、点评、筛选、功法传授等等。
基本上，外务和内务的分派标准，便是以族中长老的实战能力和理论能力作为标准——简单点说，东方世家的外务长老，基本上都是特别能打的那一批；而内务长老，则多数是实战能力略微有所欠缺的理论派，又或者是因伤无法执行外务工作才转为内务长老。
在东方世家，外务长老的职权素来比内务长老更重。
而东方逵作为外务长老，事实上他是有权决定是否要答应方倩雯之前开口提及的要求。只不过当他看到方倩雯随后写出来的交易清单时，他的冷汗就流下来了，于是也只能把这份清单递交回长老阁，不敢自己擅自做主。
或者说，他不想背这个锅。
而此时，包括东方逵在内便一共有十二人在进行讨论。
这十二人里，除去东方逵外，还有六位外务长老以及四房房主和东方世家的当代家主。
这十二人并没有在长老阁办公的“金銮殿”，而是在“御书房”里。
长老阁通常的商议安排工作，东方世家的家主并不会参与，而是由他们自行决断。
但如果有些事务是长老阁无法决断的，转而递交给家主由其决策的话，便会把资料全部转送到“御书房”内。若是家主存疑或者要和其他长老商讨事务的话，则也是在“御书房”内进行洽谈，而这些谈话内容自然也不会公开。
“她这是狮子大开口！这完全就是在趁火打劫！”
一声恼怒的吼声，此刻便在“御书房”内吼起。
其他几人看着发出怒吼声的那人，却也是缄默不语。
“行了老三，你吼什么呢。”一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喝了一声。
“我吼什么？”这名身材魁梧得不太像话的人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当即就爆了，“现在出事的人不是你儿子? 所以你无所谓是吧？等哪天你儿子要是也出这样的事，你到时候可千万别急。”
“老三！”中年男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可有半句说过不治？”
“哼。”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 “若非你儿子在外面拖了那么久，又哪需要再付这笔额外的开销！”
中年男子满脸怒容。
但却并未开口反驳。
他是长房当代房主? 执掌长房的一切事务工作，这一次让东方澈作为领头人也是他的举荐。
倒不是说东方世家就没有其他人选? 只是面对太一谷来客，若是挑选寻常族中子弟的话难免会有些不太尊重人，所以只能从当代七杰里挑人。只不过除了受伤的东方涛外? 东方樨和东方澜都是地仙境? 若是由他们二人中的一位出面? 那又显得他们东方世家有所小题大做，如此一来的话还不如干脆由一名外务长老出马来得干脆一些。
当然? 这里面其实也难免会有一些小心思作祟。
例如让东方澈多积累一些外务上的经验，日后等他成长起来时，他也好放心将房主之位转交给东方澈。然后再在房主之位上磨砺些年? 未来进了长老阁也能够担任外务长老的职务——东方世家的七杰子弟，进了长老阁素来都是担任外务长老的职位，毕竟他们都是最为杰出的弟子。
只是东方澈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不太一样。
中年男子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了第一个打破记录的人，那样的话势必会成为整个东方世家的笑柄。
但没想到的是? 东方澈果然还是给他惹下了不小的麻烦。
“清单上的开价物资? 我们长房会出三分之一。”中年男子沉声说道。
“才三分之一？”
三房的房主，当即就又是一阵臭骂。
只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相当的明显：若非东方澈胡搞，这笔额外的费用根本就不需要多给。所以清单上的要求物资，理应由你们长房一并承担。
听着魁梧男子的话，中年男子脸色也越发的阴沉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家主，却发现自己应该称为天祖父的家主并未张开双眼，依旧是那副闭着双眼的模样，他的内心也沉了下去。之前他的举荐能够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这位家主是出身于他们长房的人，所以对于长房其实也多少是有些优待的——当然，最主要的是，东方澈在修炼方面也确实争气。
“最多出一半。”叹了口气，中年男子内心有了几分颓丧。
“我告诉你，没门！”三房房主继续冷笑，“这件事本就是你们长房的问题，为什么还要我们三房来给你兜底？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你……”
看着这两兄弟的吵闹，周围其他的长老以及二房、四房却没有人开口。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一旦他们开口的话，长房那边肯定会搅混水的把他们一起拖下来，到时候肯定是要平摊清单上的物资，这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东方世家在东州的影响力极大，因而名下产业自然也是极多。
但与其他宗门、世家的统一归属调派不同。
东方世家的产业历来都是进行分割式的管理——四房各自拥有一份产业，长老阁也拥有一份。
基本上，东方世家是不会给四房和族中长老提供任何资源，而是完全由其自给自足——四房房主所谓的管理各房一切事务，自然也就包括了这些产业上的管理，亏盈自负。
而长房和二房在过去这些年里之所以可以一直强势，便在于他们“经商有道”，将各自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年都能够收获众多的资源。
同样的，长老阁的一切收益也都是由他们长老阁所管理的产业来获取——只要房主卸任转入长老阁，各房的收益便与他们无关，他们的收益用度也只能从长老阁进行支取。
若是长老阁或者哪一房不善经营，那么引起的后果就会非常的严重。
所以此时不管是长老阁还是二房、四房自然不会开口帮腔，毕竟谁都不想去当哪个善人——方倩雯开出的这份清单虽说是相当的昂贵，但分寸却是拿捏得极好，只会让东方世家感到肉痛，却又不至于跟他们太一谷的人翻脸。
只是，方倩雯并不知晓东方世家的内部情况——这份加价清单上的物资，若是由四房分摊的话，其实也并非难以接受，但倘若是完全由其中一房作为支付的话，那可就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了。
此时长房和三房的争吵，已经开始逐渐白热化了。
长房只愿意拿出清单上所要求物资的一半资源，但三房却坚决不同意。
“行了。”
终于，一直闭目不语的东方世家当代家主，东方浩文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长房负责一半的物资，三房负责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一由我来负责吧。”
东方世家的家主，也并非没有任何好处的。
他并不参与任何东方世家的产业管理，每年只需要进行一次分红——四房及长老阁的全年收益，有百分之五需要上缴给东方浩这位如今的东方世家掌门人。
但这笔财富，却并不是属于东方世家的家主一人的，而是属于历代东方世家所有接任的掌门人。
换句话说，谁当上了族长，谁便拥有了对这份资源的使用权。
当然，为了避免过度挥霍和浪费，自然也是有一些局限的。
“凭什么啊！”三房依旧不满。
“就凭哪怕方倩雯没有借东方澈之事开口，也会借由其他问题发作。”东方浩沉声说道，“这笔物资涉及范围广泛，价值也颇高，不可能由一房独出的。……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此时拒绝，再拖延几天争执不休的话，到时候方倩雯第二次开口要求加价的话，那可就真的是要由你们三房一力承担了。”
闻言，三房房主哪怕再怎么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点头应下。
一旦方倩雯要求加价的事情有了结果，不需要再继续扯皮，东方世家便也立即爆发出了世家所该有的底蕴和力量，不消片刻便将一切所需物资全部调度完毕。
之后转接的工作，依旧由东方逵进行负责——此次关于接待太一谷来宾之事，依旧全权交由东方逵负责。
当然，东方逵其实是不怎么乐意的，只不过抵不住长老阁给出的报酬实在是太多了——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知道接待太一谷来宾这件事实在是太麻烦了。此时再换人又要重新适应和方倩雯打交道的节奏，那还不如继续由东方逵负责，毕竟他已经有经验了。
“对了，苏安然那边呢？”处理完方倩雯要求加价的事，东方浩便转而询问起另外一名太一谷弟子的事，“你没有带他过去藏书阁，那么此事是由谁负责的？”
“东方霜。”东方逵开口说道。
“阿霜？”二房房主脸色微变，显得有些急切“她为人冷漠，不擅言辞，此事怎么可以由她负责呢。”
二房房主他不急不行啊！
太一谷诸多弟子里，最为出名的自然是上官馨、唐诗韵、叶瑾萱、王元姬、宋娜娜等五人，玄界为这五人起了个外号，叫惹是生非五人组，意思就是谁被她们纠缠上谁就要倒大霉。尤其是前四位，那可是鲨你全家桶的四人组——宋娜娜虽然没有那么狠戾，但对于那些大宗门而言，却是宁愿跟前四位对碰也绝不愿沾染上宋娜娜的因果。
毕竟，鲨你全家四人桶也就只是针对门下弟子出手，最多就是外出历练的团队惨遭团灭。
可要是沾染上宋娜娜的因果，那可是分分钟直接牵连到宗门气运的，谁能承受得了。
除了这五人外，林依依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
东方世家防范林依依更甚于惹是生非五人组。
而在最近十年间，太一谷新晋弟子苏安然也同样是声名鹊起——关于他毁灭秘境之事，东方世家这里起码能够搜罗出上百个不同的版本故事。但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苏安然的知名度绝不在他那五个师姐之下，尤其是作为他“天灾”，被万事楼将其放于“**”相提并论，这对于有些宗门世家而言，其威胁程度几乎不在宋娜娜之下。
尤其是……
他跟妖族三圣的血亲都打过交道，结果除了据说至今还在闭关的罗娜外，剩下两位都“死”了——敖薇死于复活蜃妖大圣的转换仪式上；青玉则死于天元秘境之中，虽说她现在出现在方倩雯的身边，证实了她复活之事并非传闻，但此时她已是灵兽之身，并非妖族之身，这里面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还有点苍氏族的空灵。
据说也是在试剑楼里初次相遇，结果就被苏安然收为剑侍，甘心追随苏安然身边。
这事并非秘密，如今虽未传遍整个玄界，但东方世家作为十九宗之一，多少还是有些情报来源了，只是大多数时候很难辨认真假。可这空灵现在是真的跟着苏安然一起来到他们东方世家，而且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剑侍的模样，如果这还说是谣传，那么他们东方世家可就真的是瞎子了。
从这些基本情况上来了解，东方世家不难得出一个事实结果：但凡跟苏安然有接触得女性修士，恐怕都会被其人格魅力所征服，继而脱离原本宗门、族群、世家的掌控。
东方霜，可是他们东方世家当代七杰之一，如果被苏安然给拐走了……
二房房主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便不由得全身发抖：“你怎么就能够让她去负责接待苏安然呢！”
“这事是她自己要求的啊。”东方逵也觉得委屈。
“阿霜自己要求的？”二房房主脑海里如遭重创般的“嗡”了一声，“完了完了……都怪东方澈在外面逗留了那么久，让霜儿有太长的时间和苏安然接触了！”
长房房主此时也是一脸憋屈。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哦。
我才刚和三房吵完，接下来又要和你二房吵？
御书房内，瞬间又是乱作了一团。
367. 苏安然肯定是个草包！
“这里，就是你们东方世家的藏书阁了吗？”
苏安然望着眼前的建筑，有些惊讶的说道。
关于藏书阁的印象，他自然也是有的。
在地球的时候，古装剧看了那么多，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些了解的。
尤其是大多数影视作品中关于少林寺藏经阁的拍摄，也基本都是类似于塔楼一样的建筑，内部分楼层的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经书、典籍、功法等等，而且还是有着不同档次的划分：越是高级的经书功法，就会被放置到越高的楼层。
但东方世家的藏书阁……
这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古旧的房屋，并没有那么奢华——至少与东方世家在泰德山脉的其他建筑风格相差甚远，反倒是有些像被遗弃、淘汰了的废屋。
而且更奇特的是，以这间古旧的房屋为中心，方圆一公里以内都没有种植任何花草树木，全部都是清晰可见的平野景色，甚至就连一块巨石都没有。
“这只是藏书阁的入口。”
大概是看出了苏安然的疑惑，于是负责带路的东方霜开口解释道：“我们东方世家的藏书阁，是建立在地底的。越是珍贵的典籍便放在越深的位置，而且还有专门的长老看守。……哪怕就算是这个入口，也有两位道基境长老负责坐镇，若是没有我的带路，你也不可能进入的。”
苏安然面露古怪之色：“可一般的藏书阁，不都是建成塔楼之类的建筑吗？”
“然后越是珍贵的典籍就放在越高的楼层位置，方便给别人偷盗吗？”东方霜一脸漠然的说道，“纵然这类楼阁都有阵法保护，但你又如何能够确定，这些阵法不会被破解呢？我记得你八师姐林依依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吧？甚至就连三十六上宗的宗门护山大阵，她都能够视若无睹的自由进出。”
“呃……”苏安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事实上，玄界的确有过一段时间是关于法阵的问题。
几乎可以说，那段时间是玄界各大宗门的噩梦。
但由此带来的结果，则是玄界的法阵技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快发展着，自那之后各种各样的法阵层出不穷，而且往往还有很多堪称天马行空、奇思妙想的独特法阵出现，让阵法师这个职业迅速在玄界里占据了主流地位，成为继丹师、锻造师、御兽师之后，第四个人才行业。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便源自于黄梓将林依依给丢出了太一谷，让她自己想办法自力更生。
迫于无奈之下，林依依只好打起其他宗门的主意。
反正那些宗门的护山大阵在她眼中，有跟没有一样，所以她为了提高自己的法阵技术? 在缺乏足够材料的情况下? 只好去其他宗门的库房“借”一些材料出来用了。
从小宗门到四流、三流的宗门，再到七十二上门、三十六上宗，宛如升级一般? 林依依一路就这么摸上门“借”材料了。
甚至就连诸子学宫都被林依依光顾了好几次。
直到林依依被抓了一次现行。
可被当场抓住的林依依却一点也不怂? 不仅直言“我凭实力借的材料为什么要还”? 甚至还将其宗门的护山大阵贬得一无是处，当场气死了那位以布置宗门护山大阵而颇为自得的副宗主。等到对方想要对林依依动手的时候? 却不知道林依依什么时候居然布置了好几个法阵? 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任凭对方攻击都无济于事。
甚至还在法阵里? 好整以暇的拨打了场外求助热线。
等到黄梓过去火急火燎的赶过去救人时，看到的却是林依依正在法阵的保护下安然入睡。
至于后来的事情具体是如何处理的，没人知道。
但反正自那之后，玄界的宗门就迎来了最黑暗的时期——库房的材料丢了都是小事? 最惨的是有些宗门连赖以为生的传承功法典籍都丢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玄界的阵法发展速度会那么快的原因。
如果说，太一谷的鲨你全家四人组是依靠武力震慑整个玄界年轻一代? 宋娜娜是因为因果法则的缘故威慑着玄界各大宗门? 那林依依其实完全可以说? 她是凭一己之力硬生生的促进了整个玄界“技术路线”发展的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林依依是一个让整个玄界的感官都非常复杂的人。
苏安然突然想到，东方世家畏林依依如蛇蝎，甚至就连藏书阁都造得有些与众不同，恐怕在那个黑暗时期没少受罪。
于是苏安然决定暂时从好奇宝宝转职为哑巴。
跟在东方霜的身后，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屋内。
屋内的布置同样看起来相当朴素和低调? 不过昨天已经经过了青玉的临时科普，所以苏安然和空灵虽然都认不出这些家具装潢的材料，但起码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一些与众不同之处，当即也就知晓这些东西肯定也不简单。
这一点倒是和东方世家的整体风格相当一致：这个世家由内到外，处处都在彰显的一种名为“底蕴”的东西。
此时在屋内，正有一名中年男子躺在一张躺椅上看书。
在东方霜带着苏安然和空灵进入时，中年男子依旧没有抬头。
“衍长老。”东方霜开口打了一声招呼。
这位中年男子只是以鼻音应了一声，算作回答，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书本——苏安然倒是看不到这位东方世家的长老在看什么书，不过看对方似乎都没有兴趣搭理自己等人的样子，估计应该是某种非常有吸引力的功法之流吧。
而与苏安然很随意的情况不同，空灵却是变得浑身紧绷起来，神色满是戒备之意。
“怎么了？”苏安然感受到空灵的异状，不由得开口问道。
“剑气。”空灵言简意赅的说道。
“什么剑气？”苏安然有些茫然。
东方霜此时倒是有些意外的望了一眼空灵。
苏安然和空灵不认识躺在躺椅上的东方衍，但作为东方世家当代七杰之一的东方霜，却不可能不认识眼前这位中年男子。
论辈分，东方衍已经是她高祖辈那一代的人。
东方世家有一条规矩，一旦脱离四房进入长老阁，则不再论辈分亲疏，一切皆以“长老”为称呼。而且外务长老只能负责东方世家的外交、外贸等一切外务，内务长老则是负责教导训练、功法讲解等内务，双方不得互相干涉——可以说，东方世家是将整个家族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分配得清清楚楚。
而且，这些长老的每月资源供应，也是由长老阁负责发放，不得私下接受原先出身支系的馈赠，否则的话便会家法处置。如此一来这些长老也就只能盼着长老阁负责的产业能够红红火火了，是以他们一旦进入长老阁后，立场天然就与四房对立。
不过很微妙的是，这种类似于内耗的行为却并没有让东方世家陷入内耗的境地，反而是让东方世家越发的强盛。
所以，东方霜不能以辈分亲疏关系来称呼东方衍，乃至东方逵，只能以“长老”来称呼对方。
但苏安然和空灵不知道东方世家的情况，自然也不知道事实上，东方世家除了外务长老和内务长老这两个职权外，还有一批执事长老。只不过这批执事长老不担任外务和内务工作，而是另有工作安排——如看守库房、执行家法、逮捕叛徒等等，而想要胜任这些工作，那么自然得拥有比外务长老更强的战斗力才行。
东方世家的藏书阁，乃是东方世家的重中之重，其地位甚至凌驾于东方世家的六大库房之上。
毕竟，这才是整个东方世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作为检验入阁阅读典籍功法的两位“守门人”之一，东方衍的实力必然不低。
他是上一代的玉素剑的持有者，修炼的自然便是《大道天象玉素剑诀》了——自东方衍之后，东方世家又经过了三代人，其中修炼《大道天象玉素剑诀》的人并不少，只是一直以来都未能有人得到这柄飞剑的认可，一直到东方茉莉的横空出世，才终于又一次唤醒了玉素剑，甚至契合度远在东方衍之上，于是东方衍才将玉素剑转赐给东方茉莉。
本来如东方衍这种已经完全将玉素剑融为一体的情况，可以说玉素剑不仅仅是他的本命法宝，甚至还是他的另外半条命，所以他并没有必要将玉素剑转让给东方茉莉。
可东方衍当时却是觉得，他此生的境界也就如此了，最多入苦海三劫，不可能再有更高的成长了，远不如现在就把玉素剑转给东方茉莉，让她更早的接触玉素剑，而且有自己这块他山之石作为经验，以东方茉莉和玉素剑的契合度更高，未来成就必然也要比他更高，甚至有望登临彼岸。
东方世家不缺苦海境尊者，缺的是登临彼岸的至尊。
所以随着东方衍将本命法宝分离而出，自身小世界遭遇重创，修为从苦海境直接跌落到道基境，是以才来这里当一位守门人，为东方世家的藏书阁坐镇门户第一关。
但如果因此觉得他不过只是道基境而有所轻视的话，那任何小觑他的对手恐怕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东方霜也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格外敬畏东方衍。
她从自己的茉莉姐那里得知，东方衍的周身有一股极为充沛的剑气环绕，一般修士根本难以发觉。而这股剑气的散溢，实际上便是因为东方衍自身小世界的破碎才会散溢出来，往往有时候就连东方衍自身都难以掌控，所以他会尽量减少与他人的接触，就是为了避免其他人被他不小心所伤。
在外人看来，东方衍高傲冷漠，对旁人不屑一顾，殊不知东方衍其实是在保护他们。
而这一切，便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东方衍周围环绕着的无形剑气。
东方霜自然也是“看”不到那些剑气，只能够比较模糊的察觉到东方衍的周围非常危险。
但她毕竟不是剑修，所以对剑气的感知能力较低，也并不算什么。
而据她所知，东方世家当代七杰里，也只有三个人能够感知到而已——东方涛、东方樨、东方茉莉。
东方樨和东方茉莉都是剑修，天然上就有“职业加成”，所以能够感知到她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觉得如果以他们兄妹的天资，感应不到才是怪事；但东方涛主修的功法为号称战阵杀敌法的《惊涛神诀》，却依旧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那些剑气的存在，东方霜觉得这或许就是东方涛能够成为当代七杰之首的原因了。
如今，空灵是她见到的第四个能够清楚感知到剑气的人。
而相反，被东方茉莉所器重的苏安然……
东方霜心中嗤笑一声，顿觉苏安然实在有些名过其实了，就这样的人哪值得自己的姐姐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甚至居然还要去沐浴更衣，去静室磨练心境平稳，只为以最完美的姿态去和苏安然较量。
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等回去之后把空灵的情况和东方茉莉说一下，让她更改挑战对手算了。
就苏安然这个模样，东方霜觉得，他根本就不配和东方茉莉交手。
“放心吧，衍长老的剑气不会伤人的。”东方霜淡淡说道，“只要你们不坏了规矩。”
“还真的有剑气啊？”苏安然吃了一惊。
东方霜心中冷笑更甚，当即决定不再理会，而是自顾自的朝着前方走去，然后开启了通往地下藏书阁的入口，先一步进入了其中。
“苏先生，感受不到吗？”空灵的脸上也有些疑惑。
“感受什么？剑气？”苏安然眨了眨眼，“没有啊，我只看到一大片像是雾气一样的气雾，给我的感觉相当亲切呢。”
原本仰躺着一副懒散不想动的东方衍，身子突然一僵，眼神终于自苏安然等人进屋后第一次从书本上挪开，落在了苏安然的身上。
“原来如此。”空灵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来是我的修炼还不到位。”
苏安然眨了眨眼，一脸困惑的望着空灵，也不知道对方又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随着两人逐步向前，然后进了地下藏书阁，东方衍也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古井不波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太一谷……苏安然。看来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连我如此霸道凌厉的剑气，在他眼里居然也只是亲切柔和吗？……看来，于剑气之霸道这一点，此子已是有几分火候，也不知……哦，阿樨修的是剑技，茉莉为人谨慎认真，所以应该不会去找他麻烦的，倒是回头得提醒下族里那其他几个蠢货，免得那些人自投罗网了。”
想到这里，东方衍又是摇头苦笑一声：“也不知道黄梓是怎么教的徒弟，先有唐诗韵后有叶瑾萱，如今又来一个苏安然。而且唐诗韵如此年纪，离那剑仙之名仅差半步了，我苦修了一辈子，破碎了自己的小世界后才终于有所参悟，明白自己当时是走了岔路，只可惜如今想重来已经没机会了。”
“可惜……可叹。”东方衍叹了口气，“可恨啊。”
但很快，他就又想到了开心的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没关系，只要我把经验传给茉莉那丫头，未来她也就有机会登临剑仙之名。……哈，虽然我不是剑仙，但我却是教出了一位剑仙，可喜，可贺！当浮一白！”
……
“你姐姐，想要和我比试剑气？”
“对。”东方霜脸上有几分不耐。
“不是，我是说……只比试剑气，而不还是剑技、剑法之类？”
“是，只比试剑气！”东方霜神色更显不耐，她觉得苏安然肯定是在害怕，“茉莉姐修炼的功法，以剑气为主，不找你比试剑气，难道找你比试剑法高深啊？你修为又没茉莉姐强，比试剑法高深那还不是欺负你。”
地下藏书阁一层，苏安然眨了眨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东方霜：“她是认真的？”
一旁的空灵，也同样神色古怪的望着东方霜。
她并不觉得东方茉莉有多强。
如果只是点到即止的切磋，空灵自认东方茉莉和自己约莫半斤八两，胜负不太好说。
可若是生死相搏的话，空灵觉得自己杀死东方茉莉恐怕用不了五十招；而如果动用苏先生教自己的各种剑气手段，再配合自己师承凰菲菲的剑技，恐怕三十招内就能斩敌了。
可哪怕有如此认知的空灵，她都不敢找苏安然比拼剑气——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空灵真的认为，在剑气方面的较量上，毫无准备的地仙境大能都得倒在苏安然的剑气轰击下，东方茉莉不过只是个凝魂境化相期的修士而已，哪来那么大的自信？
“要不，还是和我切磋一下吧。”空灵在旁开口说道。
“呵。”东方霜此时更加肯定了，苏安然就是个草包绣花枕头，外面传闻的一切都是假得，肯定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捏造出来的传闻，“你若是答应和我姐姐切磋，那我便教你身边那只灵兽一门玄功术法，能够让她更大的发挥自身的优势……”
“好！”苏安然不等对方说完，当即点头同意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白白送上门来的好处，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嘛。
“时间，地点。”
368. 东方世家的藏书阁
苏安然早就知道玄界有所谓“天生法体”这种特殊的体质。
例如，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便很有可能诞生“太阴体”的特殊体质。
但哪怕就算同样是太阴体质的人，实际上也是有不同的档次之分。
如太阴体质那人出生的地方，恰好就是阴气爆发的节点所在，那么其“太阴体”在受到阴气爆发的冲刷后，就会蜕变为“玄阴体”。但正所谓天道自有一套平衡机制，纵然“玄阴体”完全凌驾于“太阴体”之上，但相对的也会受到更多的限制，例如活不过一定岁数，又或者体弱多病等等。
可以说越是珍稀罕见的“天生法体”，便越会出现更大的局限。
东方霜的体质是“无垢玄阴体”，这是比寻常“玄阴体”更为罕见的一种特质：不仅要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于阴气爆发的节点处诞生，甚至其母还必须得常年经受血煞之气洗刷，自身已是重残之躯，完全是凭借一口气强撑着产下子嗣——唯有这样，新生婴儿于玄阴节点所产生的一切污秽才会尽数留在母身，让子嗣无垢无灾无伤无病无痛等五无。
最终才能够诞生“无垢玄阴体”这种天生法体。
以正常情况，想要诞生出此等体质，那得巧合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行？
东方霜对人的不信任以及冷漠，并非没有原因的。
而青玉的“玄月太阴体”则没有那么复杂了。
无非是阴刻四柱干支的时候，恰好正遇玄月之精最为活跃的时候，仅此而已。
不算特别出色，但也不至于有太多的病痛因果缠身。
只不过，想要拥有一门专属于这个体质才能发挥特效的术**法，那就有些难度了。
东方霜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获得了这么一门功法。
而她所具备的“无垢玄阴体”也是极为霸道的特殊体质，几乎可以适用于一切“玄阴体”、“太阴体”的功法和术法，甚至于还能够放大此类术法、功法的威力，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人为”的制造她这种“天生法体”的原因——东方世家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苏安然懒得知道。
但只要答应和东方茉莉的一场切磋比试，就可以让青玉获得一门珍贵的法术，这个交易在苏安然看来还是很值的。
至于其中的阴谋诡计？
苏安然也同样懒的去猜。
在他想来，无非就是东方茉莉同样是玩弄剑气的行家，所以想要和自己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的剑气更强罢了。不过就从他前段时间和东方茉莉有限的几次接触来看，他觉得那个女人其实算是一个相当克制自身**与感情的人，并不是那种喜欢逞强又或者是会争强好胜的类型。
这其中，必然是有其他人在怂恿挑拨。
“东方玉吗？”哪怕苏安然不去猜测，但光凭直觉，他也几乎能够猜中事实的真相。
唯一不确定的，也仅有利益而已。
世家都是讲究利益的? 不像宗门那样还会有些意气用事的时候。
那么我和东方茉莉的切磋比试? 对东方玉到底有什么好处吗？——这一点也正是苏安然所想不通的地方：“东方玉该不会觉得，东方茉莉能够打赢我吧？这是想要借东方茉莉的手? 来羞辱我？……哦，不? 如果我输了，那么就代表太一谷的实力也不过如此而已，所以实际目的是想要羞辱太一谷？”
苏安然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事实的真相了。
毕竟东方玉对太一谷相当不满，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谁让宋娜娜抢了他的机缘，让他此生断绝了大道之路呢。
“夫君……”神海中，石乐志已然杀气凛凛，“到时候交给我吧！我保证让那个小妮子知道? 鲜血有多红！”
“我们又不是来结仇的。”苏安然一阵无语。
东方世家和太一谷的关系并不算太亲密，但也没到和天刀门、诸子学宫那样恶劣的程度，偶尔还是会有一些交易上的往来——很多炼丹与锻造方面的材料，都是由东方世家通过万事楼秘密提供的；而太一谷这边，也偶尔会把一些多余的灵丹和法宝等东西，同样通过万事楼贩卖给东方世家。
方倩雯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支持这类生意交易，只不过她并不知道交易的主要卖家是东方世家罢了。
“但那个小妮子居然敢小觑你，而且居然还有人别有用心?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的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石乐志依旧忿忿不平。
“行了，此事我自有分寸。”苏安然懒得搭理石乐志。
现在他对玄界很多事情的了解，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愣头青，甚至还知道得了不少秘闻记录。
例如剑宗，内部就有一支气宗的分支，主修便是各种剑气手段。
只是以剑技、御剑术等为主的剑宗势大，完全压倒了气宗分支，所以当年剑宗才会叫剑宗，而不是气宗又或者别的什么宗。但剑宗出身的弟子，基本上都会几手剑气的御敌手段，主要目的便是为了防止在失去“飞剑”的情况下还能有对敌的手段，不像如今玄界的剑修子弟，几乎不修剑气，一旦失去飞剑后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小鸡。
剑宗与气宗的唯一区别，就是主要修炼的方向和功法有所不同。
苏安然没见过石乐志用剑技对敌，几次借助自身的控制也都是以剑气为主，而且她的剑气极为凌厉、灵活，因此苏安然便猜想，石乐志生前应该是气宗弟子。
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所以自幽冥古战场开始，苏安然便也一直都在向石乐志请教关于剑气的种种技巧和手段，再结合他从剑典秘录那里学来的剑气裂变技巧，可以说如今在剑气爆发力和杀伤力方面，苏安然已经足以自称第一了。他唯一欠缺的，也只不过是剑气的操控力和精细方面的能力而已。
例如……
石乐志那种能够将剑气凝聚成一条栩栩如生的神龙，甚至是在对敌的途中分裂成两条甚至是三条、四条神龙这种精细操纵，苏安然就完全学会。
他的战斗方式，更偏向于“他a上去了”，“他又a了一波上去了”，“他再一次a……哦，他的对手被他a死了”这样更为粗暴、几乎毫无美学可言的战斗方式。
甚至于，在苏安然第一次听到自家大师姐如数家珍般的讲述了东方茉莉的功法时，他的脑海里便有一个猜想。
或许，东方世家所谓的《天地大道剑诀》并不是一门合击剑技，而是一门结合了剑技与剑气两种剑修技巧能力的剑诀——就像当年剑宗出身的弟子，剑技再怎么强也肯定会一些剑气手段，反之亦然。
只可惜，东方世家后来的子弟不太给力，没有出现那种剑道天资横溢的绝世天才——又或者可能是出过，然后有感于这门剑诀过于高深，于是就将这门《天地大道剑诀》给拆分成了地象清和、天象玉素两门主攻方向不同的剑诀。
按照苏安然的猜想，这应该就是一种类似于将高深功法暂时简化的手段，然后从中筛选出合适的弟子再进行新一轮的增强版传授——绝大多数宗门的外门弟子一开始所修炼的功法，便是此类功法。等之后晋升内门弟子，便可以从最开始所修炼功法的基础上学习新的强化版，而且因为一开始本就是一脉相承的功法，又打好了基础，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但东方世家，很可能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例如总纲心法丢了，又或者是功法原本丢了……
反正言而总之，就是东方世家这门剑诀功法彻底变成了一套合击剑法了。
所以苏安然，对东方茉莉掌握的《大道天象玉素剑诀》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通过东方霜定下的约战时间，是在三天后。
东方霜表示，如果苏安然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平稳心境和气息，也不是不可以，但苏安然对此则表示完全不需要，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东方茉莉需要清心静气的话，他甚至可以当场就开始和对方切磋。
他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气得东方霜只丢下一句“莽夫”就转头离开了。
反正她带苏安然和空灵来藏书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离开也不算有什么过错。
当然，东方霜是不知道，就在她离开藏经阁时，就被带着一大群人急匆匆赶来的二房房主给拦住了，甚至还非常关切的嘘寒问暖，这反倒是让本就不擅言辞的东方霜感到越发的紧张了。
她根本就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撇开这一点不谈，苏安然倒是开始在东方世家的藏书阁里逛起来。
整个藏书阁，一共有七层。
越往下，功法典籍就越是珍贵。
除了入口处本应有两位道基境大能坐镇外，第五层也有一位道基境大能坐镇，第六层则是两位，而到了第七层则是由一位苦海境尊者负责坐镇。除此以外，第三层、第四层皆有三位凝魂境强者坐镇。
东方世家的护院、杂役可以随意出入藏书阁的前两层，而第三层则需要通过奖赏才能够进入。
换句话说，从第三层开始，藏书阁就需要对应的铭牌身份来证明进入的资格。
稍有实力的护院、侍卫则可以随意进入前三层，最多可以申请进入第四层。
而东方世家的寻常子弟，同样可以自由出入前三层，第四层需要申请。没有达到凝魂境之前，没资格申请进入第五层；而若是能够展现出足够天资，就连第七层也是可以申请进入。
客卿之流可以随意出入前五层，但第六层也是要申请，且除非入赘东方世家，否则是永远没有资格进入第七层的。
至于四房子弟，则可以随意出入前四层；被四房列为拥有继承人资格的核心子弟，则可以随意出入前五层。
整体而言，从第六层开始便需要进行申请，之后由长老阁批复，获得许可证明后才能够进入。
苏安然手上也有一块铭牌，他可以随意出入前五层。
第七层存放的是东方世家的五大神功与两大绝学传承和秘术之流，断然不可能让非核心嫡系进入。
而第六层存放的，则是一些在绝品功法中也可以算是极为上乘的功法典籍，还有一些秘术残篇等等之类的功法——东方霜就有过明言，如果苏安然想要进入第六层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向长老阁申请，且得有人随身陪同。
不过跟随在苏安然身边的空灵就没有进入的资格了。
之后第五层、第四层、第三层，则是按照绝品、上品、中品逐层降低放置的功法典籍。
第一、第二层，则是各种下品功法和各种传记、见闻乃至历史等等之类的典籍。
第三层也有一些见闻传记之类的典籍，而且相比起第一、二层的那些，明显要更为详细一些，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记载各个宗门的发展历史，乃至一些秘境传说的形成的缘由。
凡是外出历练者，只要能够带回来一些经过证实的见闻记录，皆可以从东方世家换取到一定的贡献点数——当然，贡献点数的获取渠道也不仅如此。而这些贡献点数则可以用来换取包括但不限于进入更深层的藏书阁资格、修炼资源、兵器乃至宅邸、特殊的权力、身份地位等等。
东方世家从来就没有隐藏过自己想要光复第二纪元王朝的野心和梦想。
所以其内部，依旧有着公侯伯子男等爵位区分，自然也有品阶官职的区分。
例如，从仆役升级到护院，只要修为达到通窍境即可自动升任，又或者是神海境外加十个贡献点也可以申请升任——以仆役的正常工作表现，每年可以获得两个贡献点，若是得到嘉奖表扬则再额外获得一个。
正常来说，哪怕天资再差，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那种蠢货，一般五年也是可以升任到护院的。
而东方世家的下人仆役之所以愿意这么辛苦也要不断的晋升，这里面自然也和东方世家的一系列后勤政策有关：如护院的子嗣，每个月都可以拥有一次旁听讲学的资格；侍卫的子嗣则每个月都可以有五到七天的跟随世家子弟一起修炼、听讲功法的资格；客卿子嗣则和世家子弟基本没什么区别了。
唯独这仆役下人，什么都没有。
所以为了子嗣后代，这些仆役下人哪怕再怎么辛苦，也必然是要向上攀爬的。
这也是东方世家能够维持如此欣欣向荣的原因。
苏安然手中的铭牌，自然不会有什么贡献点之类的玩意。
而且虽说他可以随意出入前五层，但他只能在藏书阁里阅览书籍，并不能将书籍带走或者抄录，整体上而言，限制其实还是不小的——毕竟东方世家也不是什么傻子。
虽说略微有一点小麻烦，但苏安然也不在乎东方世家的功法典籍，他真正的目的是关于金阳仙君洞府遗迹的线索。
按照他得任务栏记录所显示，东方世家的藏书阁留存有一些线索。
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线索找出来而已。
是以，苏安然一开始就直奔第三层。
369. 希望人没事
东方世家给苏安然开放的藏书阁权限，堪比其家族的核心子弟，这等待遇不可谓不高。
可以说，除了最核心的那些传承功法外，其他任何功法典籍都允许苏安然随意翻阅——虽说不能抄录和带走，但要知道，大多数东方世家的子弟都没有这种资格：他们辛辛苦苦的积攒家族的贡献度，就只为了能够进入一次藏书阁的第五层，然后在这里面呆上几个小时。
是的，就算你所有要求都达标了，也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无止境的进入。
通常来说，都只能申请进入三小时、六小时、九小时乃至十二、十五小时。
当然，贡献度的要求自然也是翻倍式的增长。
所以东方世家给予苏安然的权限，是真的可以说是破格待遇。
但无论如何，东方世家肯定没想到，苏安然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收藏的这些功法典籍。
他真正的目标，仅在于那些传记类的笔记记录。
所以苏安然，根本就没有踏足第四层，更不用说第五层了。
得益于苏安然所带来的影响力，空灵也获得了进入了藏书阁的机会——事实上，东方世家根本就没想好要如何安排空灵，然后不等他们考虑清楚，觉得自己带着光荣使命因而乘兴而至的东方霜，就已经带着苏安然和空灵进了藏书阁。
所以当苏安然停留在第三层的时候，空灵也就径直前往了第五层——带着苏安然的铭牌。
她对于东方世家收录的这些剑诀功法，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
东方世家的藏书阁，是按照不同类型的功法进行区域划分。
反正藏书阁建立在地下，开凿出来的岩层空间根本就是不用白不用，所以便干脆按照不同类型的功法典籍划分了一个又一个的区域：例如专门放置剑法典籍的区域、专门放置枪法、刀法、拳法等等的不同区域。
而且大概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能够彰显东方世家底蕴的机会？
岩层上镶嵌的无数夜明珠，完全驱散了地底的黑暗，让这里仿若白昼。
除了光亮度外，开凿的换气孔，以及种植于藏书阁的一些特殊灵植，也让整个地下藏书阁的空气并没有那种沉闷感，反而有一种在地表都没有的清新感，更像于是置身在森林之中。
甚至每一层还有专门的借阅室，这里点着的檀香有一种让人清心静气、头脑清明的特殊效果；而与借阅室一壁之隔的，还有一个做了特殊隔音处理的演练室，以满足在阅览功法典籍的弟子产生明悟，急需演练招式的特殊需求——更为离谱的，是这类练功房居然还不止一个。
除了第一、第二层没有这些布置外，从第三层开始便什么设施都尽可能完善——几乎任何苏安然能够想到的设施，在东方世家的藏书阁这里都能够看到。
而且相比起第一、二层的阅览人数，进入第三层的人才是最多——东方世家的旁支子弟、侍卫、拥有一定实力的护院、客卿子嗣等，皆可随意出入前三层。而且相比起第一层只有一般的入流功法、第二层只有下品功法，这类以他们的身份能够接触到的中品功法，又或者是用来打磨基础的中品功法，明显都要更有吸引力。
事实上? 在玄界里，并不是任何人都和苏安然这样，一起步就能够修炼绝品功法。
大多数人——不说那些一开始就被器重的天之骄子或者世家嫡系? 而是指宗门的内门弟子? 世家的旁支子弟等——最开始接触到的健体功法，通常都只是下品功法而已。他们以此作为打磨基础的根基? 之后再逐步接触到更为高深一些功法，凭借着之前已经打磨过的基础? 然后才开始逐步稳定的进行上层建筑? 这才是玄界的普遍现象。
也是为什么各个宗门都会有各种符合不同境界修为的前置功法的原因。
以大日如来宗的《金刚经》举例? 便有适用于聚气境和神海境修炼的金刚身和金刚拳? 之后更进一步则是通窍境的《般若经》，金刚身和金刚拳也由此演变为金钟罩和般若拳? 再往后则是本命境的《往生经》? 两门功法也由此蜕变为金刚不坏身和往生拳。
以此类推下去，后面还有凝魂境、地仙境、道基境、苦海境等。
而最终修成的则是大日不灭金刚身。
是以，这一门功法晋升路线，在大日如来宗里也被称为金刚门修炼法。
和苏安然关系还算不错的妙言小和尚，便是主修这一个系列的功法? 最终功法大成时便可以修出不败不坏的佛门金身——按照黄梓的说法，这门功法是大日如来宗最重要的传承，因为修炼这门功法的大和尚陨落后，凝结出舍利子的几率要比修炼其他功法的概率更高。
而佛门……
便恰好是最重视舍利子的地方，所以主修这门功法的大日如来宗弟子不说九成吧，起码也得有七成。
所以像苏安然这般，一上手就是绝品功法，而且还不修肉身主修神识，就真的是相当罕见了。
因此当苏安然进入第三层，看到这里几乎就跟人才市场一样的情况时，他还是懵逼了好一会的。
不过好在，他并未忘记自身来此的目的，所以很快他就前往了放置着各种杂记典籍的区域——东方世家的藏书阁，将所有秘闻、传说、游记等等的典籍，都归类为杂记。
关于金阳仙君的情况，苏安然并不太清楚。
但任务栏里已经明确的表示，苏安然要找的是“金阳仙君的洞府遗迹”，所以他猜想便应该从游记和秘闻此类书籍入手。
……
几乎是在苏安然开始赖在第三层的时候，东方霜也回到了东方茉莉的行宫，将此行的所见所闻都告知了东方茉莉。
虽说东方霜很是看不起苏安然，但她在描述此行的见闻时，却并没有参杂任何个人主观情绪和印象，而是以一种相当客观的旁观者视角，把这一切都说了出来。其中，自然而然也就绕不开关于空灵能够感知到东方衍周身剑气的一幕，但比较可惜的是，东方霜未能听到东方衍之后关于苏安然和空灵的评价。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了。
“茉莉姐，我觉得那苏安然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郑重其事。”旁观者视角的描述完毕后，东方霜便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对苏安然相当不满的姿态，“他甚至连衍长老的剑气都未能发现，在我看来还远不如他身边的那只妖族呢。”
“呵。”东方茉莉此时闻言，却是轻笑一声，不复外人面前的冷漠与傲慢。
“你啊，这叫关心则乱。”
“可是……”
东方茉莉摇了摇头：“偶尔的确会有一些因‘三人成虎’之例而被夸大其实的虚伪之徒，但在幽冥古战场那种地方，凡是亲眼见过苏安然施展剑气的修士，都只有一声‘大气’又或者是‘可怕’的表述，那么你觉得这还会是‘三人成虎’之例吗？……他们那些人，已经是被苏安然的剑气所震惊，完全找不到其他词汇来描述和表达了。”
“那他们也可以把苏安然的剑气描述出来的。”
“那就犯了忌讳了。”东方茉莉摇了摇头，“剑气之法，于剑修一道里式微许久，主流始终是御剑术之流，以剑诀剑法为主。但你试想一下，我们称赞一个人的剑法剑诀时，不也只是说对方的剑法飘渺灵动，又或者是对方的剑法沉稳大气，颇有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等之类的说法吗？”
东方霜有些含糊的点了点头。
“但关于剑气，我们怎么表述？来来去去无非就是无形剑气和有形剑气而已，若是形容描述得过于细致，那才是真正的‘三人成虎’呢。”看着东方霜迷迷糊糊的模样，东方茉莉轻拍了一下额头，笑道，“忘了你不是剑修，不懂此中门道。呵，那我再简单说一下，无形剑气……你能怎么描述吗？”
“无形剑气……无形剑气……”
东方霜苦着小脸，猛然间才意识到，这剑气都已经无形了，哪有办法形容啊，也唯有亲临面对之人，才会知道其中凶险。
只是，东方霜却依旧有些不服气：“那不是还有那什么……有形剑气嘛。”
“剑气不比剑法。”东方茉莉摇了摇头，“我和你切磋也有好几次了，那你见我的有形剑气出手，可有什么感觉？”
东方霜想了想，然后才说道：“快。……非常的快！”
“这就是剑气了。”东方茉莉点了点头，“无形剑气，你看不见也摸不着，没有身处其中根本无法感知其凶险。……有形剑气，你的确是看得到，但剑气较之剑法，因为不需要依托飞剑，所以便只剩下‘快’的特点。这便是大多数人对剑气的感觉，可如果剑气不够快的话，那随手便也能够打发了，可如此一来，那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东方霜想了想。
如果有形剑气的路线都被发现，然后被随手击碎了，那也的确构不成任何危险。
如此一来，似乎也真的没什么可以描述的。
“所以对于剑气的描述，往往也就只剩‘可怕’了。”东方茉莉见东方霜已经有所了解，便笑着说道，“那些从幽冥古战场活着出来的人，对苏安然的剑气描述只剩于此，所以想来他的确是有几分手段的。”
“可是……”
“唔？”东方茉莉看着东方霜，“你还想说什么？”
“难道就没有人，能够把剑气凝聚成龙啊、虎啊、飞鹰啊之类的吗？”东方霜随口说着的同时，右手寒气一凝，便在手上凝聚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兔子，“你看，我们法术就可以。”
“剑气凝聚成龙，的确是有的。”东方茉莉点了点头，“那种手段，叫‘剑气化龙’。至于狮子老虎之类的，我倒还未曾听说过。……不过，剑气化龙此等手段，对剑修的剑气操控力要求极高，寻常剑修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茉莉姐，你可以吗？”
“我还差一点点。”东方茉莉笑着摇了摇头，但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却并没有丝毫的沮丧和颓败之色，“等我入了镇域期，神魂再度壮大一分，我便可以做到了。”
东方霜想了一下。
东方茉莉如今还不能做到，但她却是能够发现东方衍身边的剑气，而苏安然却是根本发现不了……这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说苏安然也做不到嘛，而且还不如东方茉莉呢。
东方霜顿时便又开心起来了。
“苏安然，必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东方茉莉不知道东方霜在想什么，便又开口说道，“不过那位空灵能够发现衍长老的剑气，倒也是有和我切磋的资格了。而且那空灵的修为比苏安然更高，我猜想这空灵和苏安然应该是有某种秘密协议，例如伪装成其剑侍之类，帮其对付一些敌人。”
“哇，这苏安然好狡猾啊！”东方霜又开始忿忿不平了。
“呵，哪有什么狡猾不狡猾的，玄界本就是如此。”东方茉莉轻笑一声，“也不知道这空灵是否擅长于剑气，之前玄界未曾听闻过此人……不过等我和苏安然切磋之后，倒是可以向她也请求切磋。”
“我觉得茉莉姐，你一开始就直接和空灵切磋就好了，这苏安然，不提也罢。”
“小孩子心性。”东方茉莉点了一下东方霜的额头，“现在于我而言，切磋并不是目的，而是见识更多的、不同的剑气手段，才能够让我的《天象剑诀》有所增益。若只是为了切磋的话，我大可把这东州走上一遍就足够了。……你不是剑修，你不懂我们的自我印证之道。”
东方霜一脸的迷迷糊糊。
总觉得，这剑修就是麻烦，远不如自己修炼术法轻松。
“对了，樨哥他真的……”
“嗯。”东方茉莉点了点头，“他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等唐诗韵剑宗出来，必然会踏入道基境，到时候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挑战的机会了，因为他不可能在短时间突破到道基境，所以此行前往剑宗秘境便是为了在这最后一刻挑战一次唐诗韵。……这，也是我哥的剑修自我印证之路。”
东方霜不太懂。
但现在，她是觉得，这剑修脑子似乎都不太好。
不过没关系！
茉莉姐就算脑子不好，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东方霜一脸的坚定。
但相比起东方霜的神游天外，东方茉莉的内心却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唐诗韵盛名在外。
她可不是好惹得。
东方茉莉知道，自己和苏安然之间的切磋，真的就是切磋而已，点到为止，不会伤到彼此性命。
但是东方樨和唐诗韵之间的切磋……
东方茉莉只能祈祷，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回得来了，哪怕就是缺胳膊断腿的，也总好过人没了。
370. 大师姐还是你大师姐
第一天结束，苏安然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反倒是空灵露出一副颇为兴奋的模样，显然是在藏书阁内找到了有价值的典籍，对于自身的剑法印证有所增益——凰菲菲虽说是七位绝世剑仙之一，但她的剑法却与另外几位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空灵师承于凰菲菲，自然也就更偏向于凰菲菲的剑路了，只是她纵然再怎么天资不俗，但与人族剑修交手的经验毕竟不多，因此自然缺乏一些经验与见识。
东方世家的藏书阁，收藏的剑法典籍并不少，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并非是剑修的剑诀，而是武道剑法。
这些东西，对于空灵而言，便是极佳的养料。
苏安然倒是没有询问空灵有什么收获，反倒是空灵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头脑风暴之后，开口询问起苏安然来。
不得不说的是，空灵在剑道天资上相当的惊人。
她提出的诸多疑问，就连苏安然都无法回答——当然，苏安然本身天资也并不算多么了不起，而且他最为擅长的也就是一招鲜的核弹剑气，与玄界的剑修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不过好在苏安然有传音符这种通讯工具，所以他无法回答的问题，自然是能够通过求助场外嘉宾来获得答案了。
而且，经由空灵的提问，通过苏安然的转述，然后得到黄梓的回答，最后再由苏安然自行领悟后转而给予空灵解答，苏安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不仅仅只是工具人而已。他同样可以从中收获属于自己的理解，进而将这一份经验转化吸收成为自己的经验——苏安然天资是不太行，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作为天朝应试教育题海战术存活下来的人，最大的好处便是特别容易吸收各种各样的经验见识，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的记忆。
空灵的提问，黄梓的回答，这种情况恰好就相当于即将面对高考的学子，通过做不同的习题试卷，然后经由补习班老师的讲解，最终全部转化为自己的答案。
不过唯一的毛病，就是效率上稍微有点慢。
略微等了小半天后，方倩雯才终于带着青玉回来。
青玉一脸被玩坏了的疲惫表情。
方倩雯的脸上，也同样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而且她的眉头还紧皱着，显然是进展并不太顺利。
这倒是引起了苏安然的好奇。
在他的印象里，方倩雯的丹术相当厉害，甚至可以说是可怕的程度。而想要丹术如此犀利? 其中在医术方面的技能点必然也不可能太低——玄界有一句话，叫“医师不一定能够成为丹师，但每一位丹师必然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师”。
“大师姐? 东方涛这病很麻烦？”
“嗯。”方倩雯在苏安然面前，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重重的点了点头，“与其说他是中毒了? 倒不如说他是被人下了蛊毒。而且还是比较少见的一种偏门蛊毒，所以药王谷那边除非是丹圣亲至，又或者是恰好遇到对此方面有所了解的丹王? 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出来。”
“大师姐果然厉害? 连这种冷门领域的知识都知道。”苏安然适时的拍了一个马屁。
空灵也面露崇拜之色。
只有听出话外音的青玉? 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方倩雯摇了摇头：“丹术，乃是脱胎于医术的一种? 其原理也是建立在医术之上，所以任何一名丹师实际上都是非常高明的医师。而有史以来，医术里便包含了各种毒物知识? 而由此衍生出来的蛊毒之术便正如丹术是建立于医术之上的基础一样，蛊毒也是建立在毒物的知识基础之上。”
“丹术与蛊毒，正是脱胎于医术而又彼此对立的两种知识。”
“我之所以能够认出这个蛊毒之法，并不是我多么厉害，而仅仅只是因为我以前学习的东西比较杂? 也足够努力罢了。”
方倩雯并没有丝毫的自得。
空灵和青玉并不能够理解方倩雯这话的意思? 但苏安然却是能够明白的。
一切诚然如她所说，她没有唐诗韵、上官馨、叶瑾萱的天分，也没有王元姬、魏莹的作弊能力，更没有宋娜娜那样的特殊机遇。可她却身为所有人的大师姐，尤其是在太一谷最开始要站稳脚跟那个比较混乱的时期，在师父也不太能够指望的情况下，所以为了给一众师妹们提供足够的成长环境，那么方倩雯便只能牺牲自己了。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牺牲，所以才让太一谷拥有了如今的境地。
否则的话，上官馨、唐诗韵、叶瑾萱等人的早期成长，便不可能那么顺利——就算她们再怎么才华横溢，可若是没有足量的灵丹供应，她们的修行之路也不可能那么顺利。而如果她们需要费尽心思的去收集各种资源，那么势必就会拖慢她们的成长速度，这一点也是为什么小宗门很难养得出天才子弟的原因。
毕竟，就算一位弟子再怎么天资横溢，可如果宗门无法满足他们的供给，需要他们自己去寻找成长的资源，那么他们也会错过最佳的成长时间。
方倩雯说这话的意思，便只有一个。
她并不是什么天才，而是依靠自身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成长，是她这四百年多来的不断积累，才有了如今的经验与见识。
“东方涛中的是什么蛊毒？”苏安然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五行逆转焚血蛊。”方倩雯叹了口气，“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蛊毒，初中蛊毒之时，便会产生类似于心魔一类的症状，但这个阶段并不严重，破解的方法也有很多，甚至可以说如果应对得当的话，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丹药便可以凭借修士自身的意志力突破。”
青玉颇为不满的嚷了一句：“可偏偏东方世家那群蠢货，去找了药王谷的庸才，结果便加剧了东方涛的病情。”
方倩雯看了一眼青玉，有几分嗔怪的意思。
青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开口了。
她跟随方倩雯算是有段时日了，自然知道方倩雯的脾性。
这位大师姐很不喜欢别人拿病情的事来说笑。
“青玉说的虽是事实，但不能怪药王谷的人愚蠢。”方倩雯摇了摇头，“这种蛊毒已经失传了好几千年了，所以寻常的丹王没能认出来是很正常的事。……但正如青玉所说，药王谷开了一些镇压心魔的灵丹，然后东方涛服用后又静养了十天半个月。”
“呃……”苏安然眨了眨眼，“所以那个蛊虫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壮大起来的？”
“是。”方倩雯点头，“如果一开始，东方涛强压内心躁动，不吞服任何丹药的话，那么此蛊虫自然而然也就饿死了。刚入体的焚血蛊，尤其是进入了一位凝魂境修士的体内，它可没有强大能够汲取宿主的营养。……但可惜的是，如东方涛这样的东方世家所器重的弟子，平时必然会有人照顾，所以发现他有了心魔痕迹后，便紧张得要死，慌忙将其送到药王谷求治。”
“所以他吞服的丹药，都成了那只蛊虫壮大的资本？”
“是。”方倩雯再度点头，“而且更可笑的是，若是那段时间东方涛还有继续修炼的话，那蛊虫也不可能壮大得那么快，可偏偏他却是遵从了药王谷的叮嘱，休养了一段时间，于是没有任何外忧内患的情况下，这只蛊虫自然得以壮大了。”
苏安然一阵无语。
“药王谷随后给东方涛开了一大堆的滋补药物，还让他静心养气。”
“药王谷这是在养蛊吗？”
“若非我可以肯定此事定然和药王谷无关，我甚至也在怀疑是药王谷的人想要东方涛死了。”方倩雯摇了摇头，“如今那只蛊虫已经彻底壮大了……我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下蛊之人必定是东方世家自己人。”
“为什么？”
“因为五行花我只找到了四朵！”青玉又开始嚷嚷了，“我跑了一天了！把整个行宫都逛遍了，甚至还去了附近的其他地方找了，但是就是没找到木行那朵！”
“五行花？”
“凡奇毒之物，附近必有解药。”方倩雯开口说道，“东方涛体内的五行之气被直接逆转了，所以他的五脏六腑时时刻刻都在经受腐蚀之痛，一旦被彻底腐蚀一空，五行之气逆转完毕，东方涛也就死了。很多人以为这‘五行逆转焚血蛊’最可怕的地方是焚血之痛，其实不是。”
说到这里，方倩雯的脸色也有了几分难看。
“五行逆转焚血蛊……最早是天人宗用来炼制五行奇花的手段。”
“天人宗？”
“曾经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宗门，但正是因为五行奇花的炼制手法被人曝光，所以被打压成左道七门之一。”方倩雯沉声说道，“但是这个宗门，已经差不多有三千多年没有任何消息了。根据师父的推测，应该是天人宗早就被灭于第二次正邪之战了，如今就算偶尔有一些天人宗的行事迹象，也应该是无意中发现天人宗一些典籍记载的修士，这类人甚至连余孽也算不上。”
“多大仇啊。”苏安然咂舌，“不过这五行奇花有啥用啊？”
“每一朵花，都可以顶替一味同属性的顶级灵植。”方倩雯开口说道，“若是五花齐备，甚至可以炼制五行丹。……那是九阶灵丹。只不过丹方早已失传，所以我也只知其名，不知其效果和具体的炼法。但总而言之……五行逆转焚血蛊已经壮大，便成奇毒之物，于其方圆十里之内必然会生长五行奇花，我让青玉去搜索，甚至扩大到三十里，也没有找到血根木犀花。”
“这五行奇花都是些啥啊？”
“代表金行铁壳荆棘草、代表木行的血根木犀花、代表水行的月华霜花、代表火行的一线血龙花、代表土行的鬼脸双叶草。”方倩雯回答道，“其中月华霜花和一线血龙花，只要以特殊的秘法再行炼制一下，便可以转化为代表阴与阳灵植。……我谷里种植那一对阴阳双生花，实际上便是从五行奇花转化而来。”
苏安然吓了一跳：“大师姐，你……”
“瞎想什么呢。”方倩雯没好气的白了苏安然一眼，“那是老九给我找来的，珍贵得很呢。……我研究了这么久，都没有研究出如此分根种植的办法，想要再栽种一些出来都不行，每次都只能等其结果才能摘取一点来入药。”
说到这里，方倩雯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着，这次可以再收获一对阴阳花呢，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捷足先登？”苏安然眨了眨眼。
“是啊。”方倩雯说道，“青玉毕竟是灵兽，对这类灵植最为敏感了，所以我才会让她去找这五行奇花的。结果她倒是找了三朵回来……唯独这血根木犀花不见踪影，所以必然是被人摘取了。”
说到这里，方倩雯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猜对方应该是没认全这些花，所以对方应该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株血根木犀花。……不过这五行奇花里，月华霜花太容易辨识了，所以我暂时没动，想着看会不会有傻子自投罗网。”
“大师姐是想顺藤摸瓜？”
“如果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血根木犀花的话，那么便有很大的概率暂时不会用掉这朵奇花，而是会想办法把五行奇花都给收集齐全了。”方倩雯开口说道，“所以，若是我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只要有人对月华霜花动手了的话，那我只要抓到对方，就可以把血根木犀花一起找回来了。”
苏安然看着方倩雯，总觉得自己这位大师姐似乎把这一次的出行目得给忘了。
苏安然决定隐晦的提醒一下：“大师姐……那个东方涛，还有治吗？”
“有啊。”方倩雯点了点头，“我今天已经把五行逆转焚血蛊给取出来了。我打算等回头回谷里的时候，看能不能把这玩意养活，然后让它再给我弄一些五行奇花出来。”
“不是……大师姐，你……已经把东方涛治好了？”
苏安然一脸茫然。
大师姐，这才第二天呢啊，你就把病治完了？
“是啊，东方涛这病最难的地方就是把这五行逆转焚血蛊给取出来，只要取出来后，他就是血气亏损而已，喂些补充气血的灵丹就完事了。”方倩雯再度说道，“不过为了保证我还能继续去那里盯着月华霜花等犯人，我又给东方涛下了点药，短时间内他都好不了的。”
“……”苏安然一脸无语。
371. 太一谷从不做亏本生意
东方涛的情况，自然不似方倩雯说的那般简单。
玄界的修炼者都很清楚，所谓的“气血亏空”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那么简单，这里面所代表的含义便包括修士自身的精气神彻底亏损，已是伤及根源的重症。而且不同情况所造成的气血亏空，其后果的严重程度也是各有不同，最为严重的话便是彻底断绝修道之路了。
方倩雯所说的超过三百六十五天便要再度加价，也并非是单纯的狮子大开口。
因为一旦超过这个时限，纵然东方涛能够救得回来，今后的修行之路也会走得比别人更加艰难。
想要治好，不是没有办法，但需要付出的精力势必要更大。
反正对方倩雯而言，就是要更累了。
这人又不是我那可爱的师弟师妹，我为什么要因为他而操劳？
那我收费更高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这就是方倩雯的逻辑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东方世家的效率会那么快，上午才提出的要求，中午就得到了答复，而且还把清单上的东西几乎都送了过来，其中欠缺的那些也表示会在第二天，最迟第三天全部送到。
然后方倩雯就将对方递过来的储物手镯笑纳了。
东方逵张嘴欲言，但最终看着方倩雯笑着说了几句谢谢，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储物手镯就这么落入了青玉的手上。
就这个储物手镯，都差不多抵得上这次清单上接近一半的价值了！
但这话，东方逵是不敢说的。
之后，他又稍微等了好一会，在方倩雯第一次治疗后，确定了东方涛的情况有所缓解后，很快便起身离开——他要尽快把这个消息传递回长老阁。
东方逵不懂这方面的问题，他只知道，药王谷治了一年都没治好的毛病，结果方倩雯才半天时间就让东方逵的病情有所缓解，这落在东方逵的眼里，自然就变成了方倩雯医术通神的证明了。
但东方逵怎么也不会想到，方倩雯为了防止东方涛好得太快，居然又给他下了一些药——虽说一定程度上是能够缓解东方涛的痛楚，但同样也导致了东方涛的血气恢复速度变得缓慢，以此进度来看，没有个三年五载的休想彻底痊愈就是了。
苏安然知晓后，那是相当的无语：“大师姐，你还打算在这里呆个三年五载的？”
“怎么可能。”大师姐摇了摇头，“如果到时候真找不到那个犯人，那也就没办法啦。不过东方涛的情况? 的确还是有些严重的，光是调理身子可能就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嘿，药王谷害人不浅呢。”
苏安然一脸的无语。
药王谷瞎治疗，结果把东方涛的身子都给掏空了? 但大师姐你也好不到哪去啊。
东方涛遇到你们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小师弟? 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呢。”
“怎么可能。”苏安然摇头否认。
“是么？”
方倩雯嘀咕了一声? 还有些不太相信? 她觉得自己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呢。不过恰好这时? 青玉已经端了一些饭菜上桌，所以方倩雯便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以苏安然等人的实力，自然是不再需要用餐的。
但在太一谷养成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掉? 所以纵然无法享用一日三餐，但这顿晚饭还是要准备的，这也是为什么苏安然和空灵没有继续呆在藏书阁阅览? 而是选择回来的原因——当然，方倩雯和青玉两人没有例外。
此时青玉正端着一个食盒? 然后动作优雅、缓慢的从食盒里将饭菜一一拿出来。
苏安然甚至觉得青玉的动作太慢了? 干脆动手帮忙。
青玉白了苏安然一眼。
但很快眼珠子骨碌一转? 便开口说道：“安然安然? 我今天可是把手洗得很干净哦！”
说罢，还特意秀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当然重点是右手。
苏安然动作一顿，转过头望了一眼青玉，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你以前都不洗手的？”
“我……”青玉神色一滞，胸口起伏强烈，差点就岔气了。
方倩雯在一旁笑眯眯的，倒也不开口。
空灵望了一眼青玉，然后小声的说道：“青玉，虽说我们与凡人不同，不过如果要像凡人那样享用一日三餐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也要遵守一下凡俗的规矩，例如每天用餐前都要净手。……卫生。”
“我……我！”青玉一脸的气鼓鼓。
但苏安然此时可没有理会，见空灵说了一声，他在帮忙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后，就入座开始起筷。
青玉见此，也只好闷闷不乐的坐下。
不过她很快便又开口：“安然，你看我今天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啊？”
“比平时更蠢？”苏安然夹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兽类的软肉，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我今天穿的这件是以灵蚕丝制成的薄纱罩衣，能够更好的显露我的肤色白皙！”青玉嚷道，同时还伸出了右手，在苏安然的面前晃了一下，“你看，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呀？”
“我发现了。”
“真哒？”青玉一脸喜色。
“你的袖口太长，挡着我夹菜了。”
青玉的小脸瞬间又垮了，一脸的咬牙切齿。
“苏安然，你就是个猪头！”
嚼着肉的苏安然瞥了一眼青玉，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啊。”
“你才奇怪呢！”青玉嚷嚷着。
方倩雯终于忍不住笑意，轻笑了一声，道：“小师弟，你也太不敏感了。”
苏安然一脸的无奈。
若是黄梓说这话，苏安然便要觉得对方肯定是在开车了。
可方倩雯说这种话，苏安然就不敢真的开车了，于是只好一脸无奈的说道：“大师姐，你太宠青玉了。这样是不行的。”
“你就没发现她右手上多了什么吗？”方倩雯笑指了一句。
苏安然侧头一看，果然看到青玉的右手腕上多了一个玉手镯。
这个手镯色泽并不明艳，反倒是有些偏白色，很像冰种翡翠，结合青玉那白皙的皮肤，反倒是真的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但苏安然之所以会忽略，则是因为女性戴翡翠手镯在地球实在是太常见了，除非是帝王绿那种色泽明艳到让人怀疑是假货的玩意，否则的话也没几个人会真的在意。
“青玉之前有戴翡翠手镯吗？”苏安然愣愣的问道。
“东方家送的储物手镯。”
“东方家这么好心？！”苏安然惊呆了，“储物手镯的价值可不低啊，大师姐你之前罗列了个清单好像就要了不很少东西吧？他们还会送我们一个储物手镯？”
“东方世家家大业大，底蕴那么强，所以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么一个储物手镯。”方倩雯叹了口气，“之前是我们错怪东方世家了。……如果不是我想找到那个下蛊的凶手，我其实今天就可以把东方涛彻底治好的。他的气血亏损在其他人看来或许问题很严重，不过我因为之前预料到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所以早就做好准备了。”
“大师姐真厉害。”苏安然点了点头。
“瞎子！”青玉依旧忿忿不平的嘟囔了一声。
苏安然翻了个白眼，然后轻咳一声，缓缓说道：“青玉你戴着这个手镯，还挺好看的。”
“真的吗？”青玉双眸闪闪发亮，“诶嘿嘿，我也觉得呢。”
苏安然摇了摇头，觉得青玉变成灵兽后，这智商下降得有点狠，没有以前身为妖族的时候那么精明了。他总怀疑，有可能是青玉之前蜕变成凡兽那会受到了影响，如今的智商不足应该是属于后遗症的情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缴费充值一下。
“对了，既然东方世家这么客气，大师姐……你说我过几天和东方茉莉切磋的时候，要不要留手啊？”
“你要和东方茉莉切磋？为什么？”方倩雯愣了一下。
“东方茉莉也是修炼剑气的剑修，她应该是想要印证自身的剑修之路，正好我也想看看玄界其他主修剑气的剑修到底都是什么样的情况。”苏安然回答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和东方茉莉切磋过后，东方霜愿意传授一门适合青玉修炼的特殊术法。……总的来说，我觉得这波我们不亏的。”
“这样啊。”方倩雯点了点头，“切磋什么的，我是不太明白的，不过人家既然是要印证自身的修炼之路，那么肯定是希望你能够全力以赴的。……而且东方世家也挺大气的，不仅没跟我讨价还价，甚至就连这价值堪比我那份清单一半价值的储物手镯说送就送，我觉得小师弟你不应该留手，而是应该发挥出你的全部实力给对方一个印证自身的机会。”
“全力以赴？”苏安然眨了眨眼。
“对，全力以赴。”方倩雯点了点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方倩雯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师弟，你要记住，东方世家虽然风评不是特别的好，但既然人家没有亏待我们，那么我们便应该投桃报李。这种切磋印证自身修炼之路的事，可不能儿戏，必须得认真对待。”
“那……好吧。”苏安然点了点头。
他之前的确是迟疑着要不要放水的，毕竟别人不知道他的剑气威力如何，苏安然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但仔细想想……
大师姐不是还在这嘛，只要他不失手把人打死的话，大师姐肯定都能够救回来的。
反正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不也是救嘛。
苏安然放下了心理负担，决定到时候和东方茉莉的比试就全力出手好了。
……
而另一边，因为东方世家内部事务繁多，所以东方逵在下午离开后一直到傍晚才终于有机会进御书房汇报情况。
只是，纵使他早预料到自己会被骂的结果，却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麻烦。
“你是猪吗？啊？”一声咆哮声猛然响起，“那个储物手镯值多少钱？你不知道啊？说送就送？”
“我把储物手镯递过去后，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东方逵一脸无奈的反驳道，“方倩雯接过去后，就直接递给青玉了，然后青玉就给戴上了。……正常人不都是把储物手镯里的东西都转移后，再把储物手镯还回来吗？”
“太一谷那个地方出来的，能是正常人吗？啊？你猪脑子呢啊？”
东方逵一脸的委屈。
但骂他的人是长老阁的太上长老，还是实力最强的那位首席，所以东方逵只好闭嘴不语了。
“反正这笔费用，我们三房是不会作赔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长老阁的这位大长老沉声开口，“这次是你们三房实在派不出人手，所以才从我们长老阁借调人手，这储物手镯的损失，自然应该由你们三房负责了。”
“那要按照这么说的话，那所有人都该一起负责了。”三房的魁梧汉子直接放大招了，“大哥推举的东方澈负责，结果东方澈不堪重任；二哥和四弟一起提议的由你们长老阁接手此事，而东方逵长老则是你们长老阁商议后决定的人选，所以真要算起来，所有人都有责任。”
“三弟（三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一时间，御书房又开始吵起来了。
储物道具，在玄界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玩意。
这种东西制作极其麻烦，哪怕东方世家的确掌握了储物道具的制作方法，但材料的稀缺也注定了此类道具不可能让整个东方世家所有子弟都人手一个，充其量也就是比那些没有掌握此等技艺的十九宗稍微好一些而已。
但东方逵“送”出去的储物手镯，容量可不小，几乎抵得上方倩雯开出那张清单上的物资总价的一半了。
三房今天好不容易才坑了长房付出那张清单上的一半物资，哪有可能自己再去付这笔帐呢。
东方浩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突然开口说道：“你把储物手镯递给方倩雯后，说了什么没有？”
听到家主开口，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再争吵了。
东方逵想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我说‘你要的物资基本都在这了，剩下几种我们东方家库房暂时没有的物资，也已经在和其他宗门家族协商调派了，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送过来’……就这一句。”
听到东方逵的话，其他几房的人都不再争吵了，只是把目光都落向了长老阁的大长老身上。
这位首席长老，脸色瞬间就变得相当难看：“你把手镯递给方倩雯那女娃的时候，说‘要的物资都在这’了？”
“是啊。”东方逵点了点头，并未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但不等东方逵想清楚，这位大长老就已经一巴掌糊到他的后脑勺上了：“太一谷那群人，出了名的打蛇随棍上，你这么开口，人家肯定直接就把这储物手镯给扣下了，你这蠢货！”
东方逵一脸的委屈。
他哪知道这些啊，按理来说正常人不都是进行物资转接的嘛。
但这话，东方逵不敢再说了，他怕又要挨打。
“这个手镯的费用，由你们长老阁负责，没异议了吧？”
“没有。”太上长老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
“既然已经确定方倩雯的治疗有效，那么后续的物资明天就全部都给补上吧。”东方浩叹了口气，觉得这太一谷的人才来了不到两天，御书房内的争执次数就明显上升了，他觉得实在是太心累了，“记住！……明天过去千万别把储物手镯给对方了，你得把东西全部拿出来，让对方一一点清！”
“是。”东方逵点了点头。
看着御书房内的低气压，二房的房主和四房的房主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却都能够看到对方眼里的一抹笑意。
尤其是二房房主。
之前他还想过跟长房竞争一下，让此事由自己的女儿负责出面接待。
现在看来，还好自己最终并没有揽下此事，要不然现在他也要头痛了。
而且之前东方霜的出面，目前来看也只是虚惊一场而已——今天他已经打听过了，东方霜只是把人带到藏书阁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在藏书阁内逗留，也没有亲近苏安然的意思，甚至走的时候还显得愤恨不平，这让他彻底放下心来了。
只要自己的女儿和东方霜没去跟苏安然打交道，他就觉得满意了。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突然跑去剑宗，说要挑战唐诗韵，他当然是想要阻止的，可自己的儿子丢下一句如果不挑战便会有心魔，此生怕是难以突破桎梏，那他也就不敢阻挠了。要是一不小心坏了自己儿子的修道之路，那他这个当父亲就真得愧对东方世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最终也只能让东方樨前往剑宗秘境。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从长老阁请了两位长老随行。
现在不用担心自己的女儿和阿霜，这位二房房主便也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儿子了。
希望阿樨还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