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是你女儿先动的手
接下来两天，苏安然和方倩雯都各有各的事情忙碌。
不过在得知方倩雯想要抓下蛊的凶手，此行具有一定危险性后，苏安然便让空灵去帮忙保护大师姐了。
恰好空灵第一天在藏书阁便看了不少的剑法典籍，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部分的内容，所以自无不可。只是青玉一想到接下来每天都要面对空灵，她的脸色就显得不那么开心了。
但她也很清楚，现在她的实力严重不足——目前青玉才筑起六层灵台，距离蕴灵境的劫雷还有九个月时间，以她的资质想要筑起九层灵台并非问题，但短时间内想要拥有战斗能力嘛，那就是痴心妄想了——所以就算她再怎么讨厌空灵，她也不会阻止空灵跟随在方倩雯的身边，毕竟眼下也只有空灵才能保护得了方倩雯。
而在这两天里，苏安然也在东方世家藏书阁的第三层杂记区翻完了小三分之一的藏书。
但很可惜的是却依旧没能发现任何关于金阳仙君洞府遗迹的传闻故事。
不过好在苏安然知道，这是一个相当长期的任务，所以他倒也不是那么的焦急——期间倒是有几个明显是东方世家高层派来的弟子询问过苏安然是否需要帮忙，但苏安然并不确定对方是来套话，还是真心想办法，所以他都找了个借口将其打发。
黄梓之前已经告诉过他，自己和窥仙盟的矛盾，而且也已经知道窥仙盟同样是在寻找金阳仙君的洞府遗迹，因此苏安然此时自然不敢随意暴露自己此行的目标。
说白了，窥仙盟就是想要重建升仙之路。
但他们想要的，却并不是第二纪元的“天庭”，而是第一纪元中期之前的那个天庭。
根据黄梓的说法，在第一纪元中期之前，除了玄界之外还有一个被称为仙界的地方，那里的灵气浓郁度要远超玄界——要知道，第一纪元时期的玄界，灵气浓郁度也远比现在的纪元更高，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孕育出那么多能够破碎虚空的狠角色，而且根据上官馨的说法，第一纪元的灵气逐渐枯竭也是从第一纪元中期之后开始的。
根据黄梓从天书上获得的情报来看，第一纪元灵气逐渐枯竭恰好是在升仙之路断绝后的时间点。
换句话说，当年玄界之所以能够供应那么多修士以掠夺天地灵气的方式进行修炼，很大程度便在于因为当时仙界与玄界还是处于连接的状态，所以有了仙界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玄界的修士才能够发展。而随着他们的实力逐渐强横，举手投足间便有了毁天灭地的威能后，他们便要开始飞升仙界。
但仙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
更无人可知的，是后来仙界与玄界的桥梁为何会被打断。
反正在那之后，玄界的灵气便因为修士们的掠夺而逐渐枯竭? 最终便也迎来了末法大劫。
而如果要说在第一纪元有什么特殊之处? 便是因为修士们无法飞升仙界，所以才发现了万界的存在。而这一点，也成为了之后第二纪元的一个重要的发展关键点：这些万界便成了玄界第二纪元修士们所谓的秘境——用苏安然和黄梓的学识来解释，那就是万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为了玄界各大王朝的殖民地。
不过第二纪元时期，也不知道是哪个修士发现了关于天庭的记载? 之后还真的组建起了一个凌驾于王朝之上的组织。
其名亦是? 天庭。
只是后来这个天庭? 因为私权的原因? 最终被第二纪元的修士们反抗摧毁了。
再往后? 便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天庭的消息记载了。
一直到第三纪元? 才又出现了关于天庭的消息。
黄梓知道窥仙盟这个组织，已经是在天宫覆灭的那一场战斗里——但关于剑宗一夕之间被摧毁的事情? 黄梓也只是猜测与窥仙盟有关而已。因为既然窥仙盟能够向天宫发起战争? 彻底摧毁整个天宫? 那么他们必然也有实力覆灭整个剑宗，只不过不像覆灭天宫那样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而在之后，黄梓才了解到，窥仙盟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重建第二纪元时期的天庭，而是想要再一次构建升仙之路，彻底打通仙界与玄界之间的桥梁——虽说此举的确可以让玄界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可当年既然升仙之路会被打断，绝不是没有原因，所以不管于公于私，黄梓都不可能让窥仙盟得逞。
所以黄梓猜测，窥仙盟眼下应该还不知道金阳仙君洞府遗迹的重要性，但此事他也不敢肯定。
因为一直以来窥仙盟行事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而且从摧毁剑宗、天宫这一点来看，明显是有着黄梓所不知道的一些必要因素——只可惜女娲已经陨于天宫一战，所以很多关键信息也都随着女娲的陨落而消失了。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窥仙盟知道金阳仙君洞府的重要性，只是不知道这个洞府里的什么东西是最具价值的。
毕竟，第四页天书被黄梓和艳红尘给截胡了。
但总而言之一句话，如果苏安然暴露出他在寻找金阳仙君洞府遗址的事情，那么必然会被窥仙盟给盯上——谁也无法确定，东方世家里会没有窥仙盟的人。
所以苏安然便只能依靠自己来寻找线索：东方世家的任何一个人，苏安然都信不过。
不过今天，苏安然很是遗憾的不得不暂时放弃继续呆在藏书阁的打算。
因为，他跟东方茉莉约好的切磋时间已经到了。
……
另一边，方倩雯依旧没能等到她想要抓捕的犯人。
月华霜花依旧孤零零的生长在行宫的中庭花园里，不过周围有不少长得非常相似的月白色花朵，所以若非别有用心之人，谁也不会发现这一株月华霜花的奇特之处。
方倩雯之所以会发现，则是源自于她极为丰富的经验和灵植辨识能力。
古时丹师的考核，是需要考验丹方辨认、灵植辨识以及医术、炼丹术等多方面的综合能力。但随着药王谷的速成丹王越来越多，如今丹师的考核里已经没有丹方辨认和灵植辨识这两项堪称基本功的考核了，更多的只是炼丹术的考核而已，甚至就连医术考核都只要过得去即可。
毕竟对于现在的修士们而言，没有什么是药王谷的灵丹治不好的，如果有的话那就多服用几颗。
如此一来，哪还有医术什么事。
而且随着药王谷的灵植消耗日益庞大，如今玄界还多了一批专门采集各种灵植的采集师以及专门进行灵植培育的灵植培育师等。这两个新生的修士岗位，在灵植辨认的业务能力上，搞不好比丹师还要更强一些——唯有丹王、丹圣才会因为钻研丹方改革而在灵植方面下苦功，但他们的偏科也同样相当的严重。
方倩雯若非是受到药神的悉心教导，也不一定会像如今这般全能。
至于青玉……
她如今虽说各方面能力还不及方倩雯的十分之一，但如果继续由方倩雯这么悉心调教下去的话，未来的成就肯定不会比药王谷的丹圣差——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也可以算是方倩雯的弟子了。
太一谷名副其实的首个第三代弟子。
换在一般比较传统的宗门里，她已经足以被其他任何第三代弟子尊称一声大师姐了——可惜的是，太一谷如今没有任何弟子收徒，所以自然也不会有第三代弟子的概念与想法。
“今天，小师弟要和东方茉莉切磋比试了吧？”
“是的。”空灵点点头，“之前东方霜小姐和苏先生约好的时间，便在今天下午。”
“这样啊。”方倩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可惜我没办法去看呢。”
“反正这个人也就这样半死不活，我们偷偷去看一下安然的比试，有什么关系嘛。”青玉嘟囔了一声。
方倩雯如今每天都会为东方涛施针一遍，刺激他体内的真气活跃起来，如此一来才能够更好的消化药效，让东方涛的伤势快速恢复——他亏损的可不仅仅只是体内的气血那么简单，还有损伤的五脏六腑也需要重新修复，以及萎缩的经脉、亏空的真气等等都急需调理恢复，所以想要短时间补充回来并不现实。
速成的治疗方法并不是没有，但那样却会损伤到东方涛的根基，毕竟他的伤势已经被耽误了快一年的时间。
所以想要不伤及他的根源，让他的状态重新调养回巅峰，所需消耗的时间自然不短。
方倩雯已经估算过了，每天施针一次，然后再配合她根据东方涛的状况实时调整炼制的药膏进行涂抹，恐怕也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够调理完毕。之后的工作便会轻松许多，只要按时服用她炼制的灵丹，然后每天抽出一定时间进行康复性的修炼，如此半年后便可以彻底痊愈。
当然，后续工作方倩雯自然就不打算继续呆在东方世家了。
她猜想，有这么两、三个月的时间，小师弟应该也能够在藏书阁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此刻，方倩雯便刚刚替东方涛施针完毕。
本是银白色的细针，此时全都变成了紫红色，而且每一根银针都还有些微的烧熔痕迹，可见东方涛此时体内的毒性依旧还是相当的猛烈。
至于涂抹敷药的工作，那就不是方倩雯会去做的事了。
青玉也嫌弃对方——若是换了苏安然那还差不多——所以这工作也就只能交由东方涛身边的侍女负责了。不过好在这些侍女还是相当的尽职，所以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这也是为什么青玉会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他虽然现在动弹不得，但他的灵觉可没有被掩盖，你说的话他都能够听到的。”方倩雯敲了一下青玉的脑瓜子，“刚刚涂抹完药膏，还需要再观察一下的，而且一个小时后还要再施针排血一次，然后进行第二次换药，哪有时间去看小师弟的切磋。”
“我倒是觉得，时间应该是足够的。”空灵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苏先生的剑气非常凶狠，一旦全力以赴的话，恐怕用不了一分钟就能够结束战斗了。”
“一分钟？！”青玉叫了一声，“那我们还等什么啊，这比试快开始了吧？我们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还能够看到那个东方茉莉被打死的一幕吧。”
几名此时还待在东方涛房内的侍女，不由得抬头一脸古怪的望了一眼青玉。
你这么当着我们这些东方家侍女的面说这种诅咒东方家子女死的事，真的好吗？
“小师弟怎么可能把东方茉莉打死嘛。”方倩雯笑了一声。
“不……我觉得，真的有可能。”
“哈？”方倩雯眨了眨眼，一脸疑惑不解的望向空灵。
空灵看着方倩雯一脸茫然的神色，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是大师姐你让苏先生全力以赴……所以如果苏先生真的全力以赴，恐怕，真的会出事的。我之前在百家院的时候，听那些从幽冥古战场里出来的修士们提过，似乎苏先生的剑气毁掉了一座森林，连带着将森林内的所有生物全部都绞杀了……”
“就是……就是……”空灵想了想，然后才说道，“连点渣都不剩的那种。”
青玉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呆呆的转过头，望着方倩雯说道：“大师姐，就算你能够妙手回春，如果这个东方茉莉连个碎肉都不剩的话，你恐怕也……无能为力吧？”
房间内的侍女们，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了。
“走，我们去……”
“轰——”
一声宛如雷鸣般震耳欲聋的轰鸣爆响，突然响起。
这爆炸声之猛烈，几乎震惊了整个东方世家四房主脉的居住点。
“这……”青玉心有余悸的望着传来爆炸声的方向。
“是剑气！”空灵神色一凝，“苏先生出手了啊。”
方倩雯急急忙忙的出了房间，青玉和空灵也赶紧跟上。
却见此时东方涛的这座行宫，都已经乱成一套了，一大群不知道之前躲在哪里的侍卫突然间就包围了东方涛的小院，禁止所有人出入，神色皆是相当凝重的望向爆炸来源。
而天空之上，更是有许多光芒、剑气升起，纷纷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奔赴过去，这些想必就是东方世家长老们。
稍微耽搁了那么一小会，等到方倩雯想起来要拿出九龙车厢的法宝时，远方已经有一道剑光破空而至。
来人赫然就是东方逵。
此时的东方逵一脸惊慌之色，以至于见到方倩雯的第一时间，竟是直接将其摄取过来，而剑光甚至没有丝毫停顿的掉头就走：“快跟我来！”
……
与此同时，在事发地点，东方霜跌坐在草地上，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恐惧。
“怎么……怎么可能……”
哭喊声、咒骂声，更是此起彼伏的乱成一片。
一名气焰滔天如魔的中年男子，朝着苏安然就要打杀过来，却是被一名魁梧汉子和一名长须中年男子联手拦下。
“让我杀了这个兔崽子！”
“二弟（二哥），冷静！冷静！”
“出事的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当然可以说这种风凉话了！”中年男子双眸赤红，恨不得将苏安然碎尸万段，“这兔崽子居然敢如此对茉莉，我……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是你女儿非要找我切磋，还让我必须全力以赴的啊。”苏安然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我都跟她说过了，我全力以赴的话她可能会出事，可你女儿不信啊，我有什么办法嘛。”
“你……你……”
“二弟，你先冷静下，他是黄梓的弟子啊！……而且，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嘛！”
“我儿子去找唐诗韵切磋了！这太一谷是要绝了我二房得子嗣啊！”
“那你儿子去找我三师姐，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苏安然撇嘴，“这人要自杀，你总拦不住吧。”
“我今天就要杀了这王八蛋！”
“冷静！冷静！”
“苏安然，你可闭嘴吧！”
372.5 专治花里胡哨
东方霜一脸的茫然。
茫然中还带着几分惊恐与难以置信。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不是切磋吗？
是了……之前苏安然似乎还说过什么……
他说什么来着？
东方霜的瞳孔猛然一缩，双目圆睁。
她终于想起来之前那句她嗤之以鼻的话了！
……
约莫二十分钟前。
苏安然随着东方霜如约而至的来到了位于东方茉莉的院落前。
与苏安然想象中的情况并不一样。
东方茉莉的居所并不是那种宫殿式的建筑群落，就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院子而已，甚至还不如他们此时借住的别苑。
因为东方茉莉的院落就只有一个主屋，旁边是一个类似于柴房一样的小屋子，甚至连偏屋都没有。而院落前则是一个小前庭，左边是一个小菜地，里面还种着长势喜人的青色、红色和黄色的小果子，苏安然一度以为见到了交通信号灯；右边则是一个小石桌和几张石凳，但是却没有摆放差距和茶水
“东方茉莉还挺简朴的嘛。”
“茉莉姐说了，剑修的生活就不能有太多的杂念。”东方霜语气淡然，但是神色却满是骄傲，“正是因为这样的苦修，所以茉莉姐才会那么强。”
“哦。”苏安然有点淡漠的应了一声。
他就只是随便夸了一句而已，毕竟在如此奢靡的东方世家还能有这样朴素的人，实属不易。
只是苏安然没有想到，东方霜居然还这么煞有其事的解释。
这就让苏安然有些无奈了。
因为他并不认同东方霜所谓的“强”这一点。
东方茉莉身上的剑气实在是太过凌厉明显，以至于苏安然根本就不可能视而不见。所以在苏安然看来，她其实甚至还不如空灵的，因为他三师姐唐诗韵和四师姐叶瑾萱都说过，一名剑修如果能够修炼到在出剑之前，剑气不会有丝毫的散溢，那就证明这名剑修在剑道上已经真正登峰造极了。
这里所说的剑气，可不是有形和无形剑气。
而是剑修所独有的一种剑道气势。
东方衍属于半只脚踏入了剑修的巅峰——他是一名强大的剑修不假，但却远没有资格列入绝世剑仙的行列，只因他走了许多岔路，浪费了不少的岁月年华，以至于后来错过了最佳时机，再也没有那种心气去竞争了。
但东方衍这么多年没有踏出东方世家，却并不代表他就变弱了。
相反，他因为沉淀了一段时间，明悟了很多事情，自身实力其实反而更强了，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已。
不过之所以说他半只脚踏入剑修的巅峰，便也是源自于此：他依旧没有办法将散溢出来的剑气收拢封存起来，甚至因为他舍弃了自身的本命飞剑，导致小世界出现了漏洞，剑气反而散溢得更多了——但从某方面而言，东方衍其实是一直都介乎于两个世界的中间，即他自身的小世界与玄界所形成的重叠空间之中。
只是这一点，无论还是苏安然还是空灵、东方茉莉、东方霜等人，皆因修为境界和眼界的局限，所以未能明白。
因此? 在不同的人眼里，东方衍便有了不同的状态。
如空灵、东方茉莉能够看到东方衍身上那凌厉至极的“剑气”，甚至被其剑气所震慑，这便是因为他们只能看到东方衍暴露在玄界的东西。但苏安然则不同? 他看到的是透过玄界的表面，那从东方衍的小世界里所蔓延出来的霸道剑所凝聚而成的浓雾? 这种直接近乎于本源上饿感受接触，便也让苏安然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
因为他在太一谷的时候? 实在是面对太多次如此强烈的“剑道气势”正面冲击了。
再加上苏安然自身所修炼的剑诀功法。
“霸道”一词在他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东西。
至少? 在苏安然的认知里? 凡是没有超越过他三师姐唐诗韵的气势，都不能算是霸道。
当然，苏安然并不知道。
他其实也是走在这么一条道路上。
单论“剑道霸气”这一点，其实在黄梓的评价里，苏安然是要远胜于唐诗韵的。
所以，苏安然别的没记住? 但他却是记住了一点：身上的剑修痕迹越明显? 那么就证明这名剑修的修炼并未到家。
他知道东方茉莉过得如此朴素的原因是什么。
无非就是要砥砺自身的心境而已? 好让自己尽快的攀登更高的剑修境界。
这也是苏安然愿意客套性的说那一句话的原因。
因为在如今的玄界里? 已经很少有剑修愿意花费如此精力去进行苦修了。
“你这人……”看着苏安然一脸漠然的样子? 东方霜就来气。
但不等东方霜说出什么，东方茉莉却已经从屋内出来了，于是东方霜便快步跑向东方茉莉，不再理会苏安然。
“久等了。”东方茉莉浅笑一声，缓缓说道。
苏安然望了一眼东方茉莉，心中也不由得赞叹一声。
玄界的女修，几乎不存在长得丑的。
似乎爱美真的是女人的天性，所以很多女修在修为逐渐高深，尤其是踏入本命境获得第一次生命层次的质变时，都会花费不小的精力去改善，或者说是完善自己的五官，让自身的相貌变得更加的漂亮——这种类似于微创手术，实际上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修士的命运，但却真的能够让修士变得俊美。
不过这类对自己五官进行微调的女修，自然还是比不过那种纯天然的美女修士。
而玄界里，判断一名女修的相貌是否纯天然，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女修身上的气质。
这类没有进行任何微创手术的女修，她们总是会散发出一种更加自信的气质——很难去形容这种特质，当然在玄界里也并非是判断标准，毕竟仙女宫的核心功法就会随着修士的修为高深，而逐渐变得更加漂亮。但整体上来说，以这种方式来判断，还是有几分准确性的。
东方茉莉，算是一个非常标致的美人。
她有东方人面孔的典型柔美，一条马尾辫也不似玄界大多数女修那般长到直垂腰际，仅仅只是堪堪过肩而已。
今天的东方茉莉，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袍，外面没有再套薄纱罩衣，一条玉白色的腰带将她的腰肢收得很细，但也让她的身材彻底暴露出来，竟是意外的相当有料。长袍及踝，脚上是白色的小长靴，底裤也同样是素白，只不过因为这件长袍较长，而且没有开叉，所以倒是未能看到东方茉莉修长的双腿。
单以颜值和身材而论，东方茉莉几乎不逊苏安然见过的诸多女修，甚至还能排在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起码比起空灵那种稍显中性的飒爽模样，东方茉莉的相貌和身材更符合正常人类的择偶审美标准，而且还是属于相当高级别的那一类。
苏安然轻叹了口气：“我也只是刚到。”
他能够看得出来，东方茉莉这几天的确是真的在静心养气——养剑意、蓄剑势。
仅就现在所见，她的“势”比起前段时间所见无疑要强大许多。
套用很多影视文学作品所说的话语来描述，那就是现在的东方茉莉就像是一柄刚刚出炉开锋的神兵，急需饮血——她在过去这几天里，几乎是将自身的剑意剑势全部都压制凝缩到一个极致，就等着在下一刻绽放出最璀璨的烟火。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东方茉莉，其实是相当亢奋的。
这一点，从她脸上有着近乎于病态版的殷红，就能够猜测出一二。
可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苏安然的内心就更加纠结了。
“这一片皆是归属于我的地方，只是我并不喜奢华，所以才只建了这个小屋。”东方茉莉柔声说道，“所以，苏公子大可放心，我们在这里切磋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旁观的。”
说到这里，她又望了一眼东方霜，然后再道：“除了小霜。”
苏安然看着对方越是显露出柔软的姿态，但脸上的殷红就会越发明显的“羞涩病态”模样，内心就直犯嘀咕。
“其实，你不应该找我挑战的。”苏安然想了想，还是再度开口说道，“你如果真的是想要印证自身的剑道之路，明白自己的差距和了解自己的成长，你应该去找空灵。……她更适合当你现在的对手。”
“我已经想过了，等我挑战完苏公子后，便会去找空灵小姐的。”东方茉莉轻笑着说道。
“呃……”苏安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空灵和你实力、剑道修为比较接近，你们两个切磋的话，更容易互有感悟。但你直接找我切磋的话，我怕会打击到你的状态，而且……我也并不认为和你切磋，我能够有什么收获。”
“你这人……”东方茉莉还没开口，东方霜倒是急了，神色显得格外的愤怒。
但东方茉莉却只是伸出一只手，便拦住了东方霜的话，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头，略有几分迷茫的望着苏安然：“苏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可是这笑话，我并不觉得好笑。”
“不，我是认真的。”苏安然一脸慎重的说道，“这两天我也想过很多。例如我大师姐，就说让我和你切磋时，必须要全力以赴，这才是最你的尊重……”
“我觉得方小姐说的话是正确的。”东方茉莉点了点头。
“我大师姐对我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比较久远以前的状态，但说实话……如今的我如果全力以赴的话，我认为你会出事，恐怕会坏了你如今的剑道心境，这就与你想要和我切磋的本意不符了。”苏安然叹了口气，“当然，如果未来你能够平复，从中有所感悟的话，那么我想你应该能够变得更强。……但如果你因此而一蹶不振，那么我会感到相当的罪恶。”
“噗哧——”东方霜又一次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广寒剑仙吗？还是说你是魔女？”
“阿霜。”东方茉莉轻声呵斥了一声。
但看她的神色，其实也是颇为认可东方霜的话。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自身的家教素养，所以她并没有明说。
“你们太一谷的广寒剑仙和魔女，的确在剑道之上横压当世，也包括了我。”东方茉莉依旧是柔和的笑道，但眼神却已经开始渐渐变味了，“但……并不见得太一谷出身的剑修，便都能够横压玄界的剑道一世吧？……在下东方茉莉，想领教太一谷苏安然的剑气，请赐教。”
“你真的要我全力以赴？”
“是！”东方茉莉周身，有气旋转出，那是她身上的剑意终于按捺不住，开始结合她身上的气势散溢而出。
剑锋半出鞘。
寒光乍一现。
“好吧。”苏安然点了点头，“在这里？”
“就在这吧。”东方茉莉吐出一口浊气，却是有剑鸣声呼啸而起。
东方霜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当即也不敢停留，迅速转身离开远离这里。
“那……我出手了。”苏安然叹了口气。
“请！”
东方茉莉点了点头。
她的身边，顿时有数十道有形剑气猛然成型。
这些剑气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皆是诡变异常，一如气候天象那般：或低沉压抑如风暴前夕、或炽热焦灼如夏日骄阳、或阴寒湿冷如冬季寒风、或气吞万里如蔚蓝碧空……
《大道天象玉素剑诀》，便是以剑气模拟万般气候天象的一门剑诀，以威力莫测、多变而著称。
尤其是，不同的剑气彼此之间甚至能够互相结合，从而爆发出更大的威力。
例如，以炽热焦灼如夏日骄阳、低沉压抑如风暴前夕、连绵不绝如狂风骤雨等三道剑气所组成而成夏季的暴风雨，便拥有极为惊人的爆发力和杀伤力，而且最为可怕的是当这三道剑气彼此重叠组合后，所形成的剑气轰击风暴，便是真正如同暴风雨那般狂暴，且连绵不绝。
东方茉莉起手的这一瞬间，便已经构想好了十三种不同的剑气组合招式。
接下来，她唯一需要的，就是向苏安然展现她的剑气驾驭手段。
甚至其内心，还在希望着，苏安然能够支撑更久一些，让她多发现一些自身所学剑气全新组合。
看着东方茉莉身边浮现出的数十道有形剑气，苏安然摇了摇头：“花里胡哨。”
然后，他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无形剑气，猛然出现在东方茉莉的感知中。
那是一道……
东方茉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剑气。
感觉就像是刚刚学会施展剑气手段的剑修所凝聚出来的剑气，不仅结构一点也不稳定，甚至就连其上都没有专属于剑修自身的精神印记。
不管怎么看，显然都是非常的拙劣。
可东方茉莉却是在感知到这道剑气那一瞬间，她全身汗毛已经炸立。
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彻底笼罩在她身上。
这让她浑身发冷，意识更是宛如被冻结一般。
而等到她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想要先抽身离开再寻反击的时候，却猛然发现这道剑气已来到自己身前。
此时此刻，东方茉莉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好快！
下一秒。
“轰——”
轰然爆鸣声，骤然响起。
一朵白色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狂暴的气流，以无可匹敌的姿态，从爆炸的范围中心肆虐而出——东方茉莉的小屋首当其冲，几乎是瞬间就彻底化作了一片尘埃。而这片肆虐而出的气流，几乎没有丝毫的停滞，便开始疯狂的向着外围辐射扩散而出，大地几乎如同被战争践踏狠狠的踩了一脚，蛛网般的裂痕疯狂扩散而出，剑气则是犹如高压气流一般从裂痕处喷射而出。
宛如末日般的灾难之景，瞬间印刻在了东方霜的眼瞳中。
而东方茉莉，则早在苏安然的剑气爆发那一瞬间，她的身上就飙射出了上百道血箭。
一身素白衣裳，转瞬间就成了大红衣裳。
而几乎是在爆炸声落下的下一秒。
天空中便出现了数十道强横无匹的气息。
或是剑光，或是宝光，不一而足。
苏安然，完全是在一瞬间，便被超过三十道至尊的气息彻底锁定。
十来名或年少、或中年、或年迈、或魁梧、或清瘦的身影，纷纷降落在苏安然的面前。
“谁干的！”一声愤怒的咆哮声，一名中年男子，双眸赤红的吼道，然后死死的盯着苏安然。
“是你女儿先动的手。”苏安然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我宰了你！”中年男子怒吼一声，便要朝苏安然扑来。
但旁边又是两道身影，则是一前一后的拦住了对方。
“让我杀了这个兔崽子！”
“二弟（二哥），冷静！冷静！”
“出事的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当然可以说这种风凉话了！”中年男子双眸赤红，恨不得将苏安然碎尸万段，“这兔崽子居然敢如此对茉莉，我……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是你女儿非要找我切磋，还让我必须全力以赴的啊。”苏安然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我都跟她说过了，我全力以赴的话她可能会出事，可你女儿不信啊，我有什么办法嘛。”
“你……你……”
“二弟，你先冷静下，他是黄梓的弟子啊！……而且，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嘛！”
“我儿子去找唐诗韵切磋了！这太一谷是要绝了我二房的子嗣啊！”
“那你儿子去找我三师姐，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苏安然撇嘴，“这人要自杀，你总拦不住吧。”
“我今天就要杀了这王八蛋！”
“冷静！冷静！”
“苏安然，你可闭嘴吧！”
苏安然撇了撇嘴。
心道：我倒是想闭嘴啊，可你们又非要盯着我问，我能不开口嘛。
天空中，一道来而复去的剑光，却是去而复还了。
只不过这一次，剑光却是带了一人过来。
“大师姐……”苏安然看到来人，内心情绪还有点小委屈。
“全力以赴了？”方倩雯看到这阵仗，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方神医，求你救救我女儿！”刚才还喊着要打杀苏安然的中年男子，此时急忙冲到方倩雯得面前，沉声说道。
方倩雯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已经昏倒在地，面白如纸的东方茉莉身旁，然后伸手开始检查。
但随着她的检查，眉头却是越皱越深：“神海震荡，神魂受创，身上有超过一百零八道穿刺伤，穴窍破裂，真气……”
“方神医，钱不是问题，只要……”
“哦，那能救。”
“……”
全场寂寞。
373. 资格
微风吹拂而过。
明明应是让人觉得凉爽的清风，可凡是被这股轻风扫过的人，却皆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个别人的脸色更是变得越发苍白了，其中有人更是发出几声轻咳，却是吐出了几口鲜血，身上的气息居然还在以惊人的速度衰减。
队伍里的修士，并不少。
约莫有近四十人。
但要知道，这支队伍最开始的，却是足有三百人。
当然，一路前行下去，随着开始有人跟不上节奏不断掉队，最终也就只剩这么些人了。
那几名咳出鲜血的修士，眼里有几分惨淡。
他们望了一眼似乎还依旧没有尽头的山路，终于明白为什么山脚下那块石碑上会刻着这么一个山名了。
不归。
这山名并不是在劝他们不要回头，不要放弃，而是在告诉他们，踏上这座山的那一刻起，就是一条不归路了。
剑修之路，就是一条不归路。
这是一条不能放弃的道路。
而放弃者……
“啊——”
一声惨叫声猛然响起。
走到最后方的一名修士，大概是因为支撑不住，终于倒在了山路上。
而原本的清风，转瞬间便化作了呼啸的狂风——待到此时，方能看清这所谓的清风根本就不是什么空气流动时所形成的微气流，而是由无数肉眼所看不见的凌厉剑气所形成的特殊“气流”。
其他剑修在这条山路上行进，每次面对这些“清风”时，都必须要自身的真气激发剑气或者罡气罩来进行对抗，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他们可以继续前进而不会因此负伤，乃至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清风吹拂而过后，修士们的脸色都会苍白几分的原因。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毫无影响的抵御住这些剑气的横扫。
这名已经倒在地上的剑修，明显已经是体内真气消耗一空，几乎处于浑身脱力的状况，所以又哪还有力气可以抗衡这些剑气的横扫呢？
几乎是顷刻间，他就已经被这些剑气打成了筛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鲜血，顺着山路缓缓流开。
其他剑修的脸上又难看了几分。
但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
因为之前已经有无数倒下的剑修用事实证明，如果他们敢在原地停留超过五秒，接下来所要承受的剑气便会加剧。
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在这群剑修之中蔓延开来。
队伍依旧在前行。
没有人停下。
因为停下，则意味着死亡。
除非……
走在最前排的几名剑修，突然脚步加快。
然后很快，队伍里有了几分骚动，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剑修动作加快了，一种奇特的新生力量，支撑着这些修士们开始加快步伐的前进? 他们都看到了名为“生存”的希望。
没有人会喜欢死亡。
更不用说愿意就这么死去。
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左侧，突然多了一间茶馆。
茶馆旁的幡旗上，依旧写着“不归”两个字。
只是这一次? 落在这些剑修的眼里? 却是变得亲切起来了。
“老板！我要一壶茶。”
几乎每一名冲到茶馆旁的剑修，都迫不及待的开口叫嚷起来了。
茶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老板。
但凡是嚷过这句话的人落座后? 在他们面前本是空无一物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壶茶和一个瓷碗。
没有任何修士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瞬间。
个别心急甚至连碗都不用? 直接便对着壶嘴开始痛饮。
随着茶水入喉? 这些剑修脸上的气色才渐渐变得好看起来? 不复先前的苍白。
一股温热的感觉? 自他们的腹间升起，很快便蔓延到了全身? 有一种暖呼呼的感觉。但他们真正在意的却并非这些? 而是他们能够切实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变得更加浑厚了，甚至就连凝聚而出的剑气、罡气也都要厚实了不少，这是一种肉眼清晰可见的实力增长。
所有人，往着继续向上的山路? 眼神都又一次变得热切起来。
玄界的修士都是贪婪的，任何体验过这种瞬间变强的感觉之后，便几乎所有人都会陷入。
之前走在最前面的十来名修士，又一次起身了，然后毫不犹豫的继续上山。
位于队伍中间层次的十来名修士，迟疑了一下后，便又有小一半的人也同样起身上山。
“唉。”有人轻叹了口气。
“我实力有限，就不继续了，望诸君珍重。”
这名剑修开口说完后，将茶壶往桌面一放，但却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坐在原位。
约莫十秒后，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面前了。
“不归山上不归路，无怨无悔亦无畏。”有人轻笑一声，“这是剑宗当年的潜力压榨手法，要么走下去，直到潜力被彻底压榨出来，要么就死……与其死在妖族的手上，还不如就这么死在这种磨练下。……我也走不动了，经过两个茶馆，已是我的极限了，各位珍重。”
说罢，他也放下了茶壶。
片刻后便也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剑宗不归山。
这便是一条用于压榨当年剑宗剑修潜力的考核方式。
从踏上不归路的那一刻起，便只能前进不能回头，只有走到这茶馆面前，喝上一碗暖茶后，才能选择是继续前进，还是放弃：若是放弃，那么自然便会被传送离开；若是要继续前进，那么便又是新一轮的潜力压榨——如清风般的剑气吹拂，便是在不断的消耗这些剑修们的真气，彻底压榨他们的极限潜能。
不归路。
走的就是不后悔的路。
所以人要有自知。
得先明白自己的极限，你才有资格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知道如何去挑战，如何去成长。
三百名多名修士一同上山，全员存活的经过了第一个茶馆。
也知晓了不归山的挑战。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相当自信的开始了第二次潜力压榨的挑战。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潜力压榨的挑战方式，难度可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逐步增长。
而是直接在翻了一倍的基础上，再逐步增长变难。
到了最后那一段路时，压力已经是第一次挑战的五倍了。
所以从三百多人的队伍，最终也就只剩这不到四十人的数量了。
但现在，却也不过只剩二十来人了。
因为有一半很有自知之明的剑修，都选择了放弃。
这个剑宗秘境可没有想像中那么小，除了这个剑宗不归山外，还有另外两处地方也是很值得他们这些小人物去探索的。若非是听闻只有通过这剑宗的不归山，才能进入这个剑宗秘境的核心地带，他们甚至还不会来这里找罪受呢。
只有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才会那么争强好胜。
他们这些小人物，哪会在意这些。
毕竟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不过，真正的天才，自然也不会和他们这些只是闯过第二轮便已如此费劲的小人物一样了。
进入剑宗秘境内的修士，先后有别。
如唐诗韵、叶瑾萱等，便早在第一天就已经进入了。
稍次一筹的，也在第二、第三天时就闯入了剑宗秘境，开始他们的探索了。
剑宗不归山。
山路有九层。
那些所谓的顶尖天才，早就已经上了第六层甚至第七层了。
此时此刻，在第七层的茶馆，便有五名气息几近于无的剑修各占了一张方桌。
五人中，名气最盛的，便要属藏剑阁的许玥了。
玄月仙子的名号，曾几何时也是足以和唐诗韵相提并论的。
要知道，在唐诗韵、叶瑾萱这一代人里，真正获得万事楼赠与别称的修士，便只有五位而已。
其中太一谷占了三位。
分别是上官馨、唐诗韵和宋娜娜。
另外两位里，则是来自藏剑阁的许玥和一名出身诸子学宫的儒家弟子。
就连叶瑾萱都没有获得这个别称。
只是后来，唐诗韵一举突破到地仙境，在天元秘境对阵数名老牌的地仙境大能，之后更是接连剑斩三名道基境大能后，她的名气便彻底压倒了许玥。
而此时，除了许玥之外，剩下的几位则分别是来自灵剑山庄的穆灵儿、万剑楼的程聪、北海剑岛的韩不言。
可以说除了太一谷的两位剑道妖孽外，玄界剑修四大圣地里首屈一指的当代行走，已然齐聚于此了。
由此可见，能够在此时走到这第七层的人份量有多重了。
那妥妥的都是金子，几乎不能用“含金量”来形容了。
以至于，眼下各自能够代表剑修四大圣地的这四人瞬间便明白，一直以来他们都太过小觑东方世家了。
因为这第五人，便是东方樨。
但也就仅是略微调整了一下对东方樨的态度和警惕程度罢了。
并没有因为东方樨能够坐在这里，就会真的觉得东方世家出身的剑修已经足以和他们相提并论。
毕竟这一次，前来剑宗秘境的东方世家弟子里，可没有几个，而且还多数都在第三、第四层。
但他们四大剑修圣地的弟子，此刻却是普遍都在第五、第六层。
这就是底蕴的差距。
毕竟东方世家并不是一个专门修炼剑诀的世家，不似灵剑山庄那般乃是以剑诀起家，这是因为后来才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最终才由“穆家”的世家转变成了带有宗门性质的“灵剑山庄”。
而且……
“适可而止吧。”许玥淡淡的说道，“唐诗韵不是你现在能够挑战的对手。”
东方樨脸色并未恢复红润。
如他这般的天才，哪会不知道，这剑宗不归山所独有的灵茶可不是用来牛饮的。
一口闷，固然可以瞬间恢复真气。
但同样的也会浪费很多的药效。
只有这样一口一口的小饮，一点一点的滋养体内的经脉、丹田，然后逐步壮大真气、剑气，这才是最正确的饮用方式。
“不试试又如何能够断言呢。”
“就你现在的情况，还想试什么？”许玥摇了摇头，“你们东方家的剑法，乃是合击剑技。可以说，只有修炼了《天地大道剑诀》的两人，才算是真正的完整。现在只有你来了，你妹妹又没来，你用什么去挑战？……而且，你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吧，再上一层楼，你会死的。”
东方樨闭口不语。
但他喝茶的速度，却是明显的放缓了。
“茶馆休息时间只有一刻钟，之后便要决定继续上路还是放弃，如果不做选择的话，便会默认为继续上路。”许玥继续说道，“唐诗韵说了，你想挑战她的话便只有登到山顶，她才会和你一战。……可你现在连第八层都不一定走得完，你就应该明白你和她的差距了吧。”
东方樨的眼里，流露出几分不甘。
可他也知道，许玥说的是事实。
他的确是在山脚下遇到了唐诗韵，也提出了挑战的要求，而唐诗韵也没有拒绝，只是说想要挑战她的话，便只有登上不归山的山顶才有资格。
之后，他们这批人皆是同时登山。
可他们这几人却是在第五层开始，就已经需要休息五分钟以上，无法再像之前那般只花几分钟饮完一壶茶后便继续上路。
到了如今的第七层，他却是发现哪怕就算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他也不一定还有能力继续向上冲刺了。
而唐诗韵？
每次入茶馆，却只需要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一壶茶饮完后便可以继续登山，完全不需要任何休息的时间。
东方樨那会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挑战唐诗韵了。
可是，他真的不甘。
许玥放下了茶壶，然后起身：“听我一句劝吧。……唐诗韵和叶瑾萱那两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挑战的。我曾以为，我已经拥有了和唐诗韵并肩而立的资格，哪怕她早我几年突破地仙境，但我始终觉得我和她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可现在，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在我拼命追赶她的时候，她却只是坐在原地看风景而已。”
“而一旦她迈步启程了，那我便连眺望她背影的资格都没有了。”
说罢，许玥便迈步离开了茶馆，开始向第八层攀登了。
“我们进入这里，获得了实力的提升，充其量也不过只是说自己距离道基境的感悟又深了一步而已。”
“可唐诗韵……”
“呵，一旦她从这里离开，那么她便正式踏入道基境，甚至……”
“有资格成为最年轻的第八位绝世剑仙了。”
穆灵儿叹了口气。
说着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的话，然后也离开了茶馆。
紧接着，是程聪。
最后才是韩不言。
只不过韩不言在离开前，却还是拍了拍东方樨的肩膀：“明白了？”
“明白了。”语气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但东方樨还是点了点头。
他能不明白吗？
最先离开的是许玥，然后是穆灵儿、接着才是程聪，最后是韩不言。
他们离开的顺序，与当世剑仙榜上的排名顺序，几乎如出一辙——程聪的排名较穆灵儿稍高一名，但穆灵儿在南州之乱的那场大乱战里，显然有了明显的实力增长，因此如今的实力已经在程聪之上了，只是万事楼并没有就他们如今的状况进行新的排名更替。
毕竟，新时代即将开始了，这旧时代的排名，还有意义吗？
而东方樨？
他却是连当世剑仙榜的排名都没有进入过。
哪来的资格去挑战唐诗韵？
这份差距，已经足够明显了。
“你如果和你的妹妹一起联手，那么或许还有资格，但只有单独一个你……你怕是连我都要不如。合击剑技，若是不合击，又哪来的威力呢？”
韩不言最后留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良久。
几乎是在十五分钟即将结束得最后一刻。
东方樨终于饮下最后一口茶。
然后他在茶馆里的身影，终于渐渐淡化消失了。
374. 失望
苏安然有些忧愁的望了一眼左右。
近三十名东方世家的弟子，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这些人的脸上都显得格外的狰狞，每一个人都是一脸恶狠狠的表情，仿佛这样便能够吓到苏安然似的。
“唉。”苏安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还是失算了。
没想到东方茉莉那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居然拥有这么多的拥趸，这实在是让他意料不及。
做人还是不能太实诚啊。
什么全力以赴嘛……
苏安然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周围那群人，脸色依旧凶狠。
苏安然也实在没心情看书了，于是便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一本游记。
“我说，你们在这里也站了半天，不累吗？”
“哼。”
一群人脸色高傲，一副“我不屑于回答这种睿智问题”的表情。
“也是。”苏安然也不管他们是否回答，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毕竟看你们气血如此旺盛，平时想必也是没少苦修，肯定都已经站习惯了，自然不会觉得累。”
闻言，一群人顿时脸色大怒。
“苏安然，你可是在羞辱我等！？”
苏安然冷哼一声。
空气里，陡然发出一声音爆。
这名刚刚开口的年轻男子，肩上顿时溅出一道血箭，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其他围在苏安然身旁的东方家子弟，脸色顿时大变。
尤其是其中数人，脸上的怒色更盛，身上气息一变，似有要出手的迹象。
但许是顾忌到此处乃是藏书阁，因此并没有立即出手——若是换了个地方，苏安然敢肯定，这几人怕是毫不犹豫的就会出手了。只不过这些人有所顾忌，可他苏安然却不会有此等顾忌，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粘稠起来，无形的气机瞬间笼罩住了在场的所有东方家子弟。
“就凭你也配我羞辱？你胆敢挑衅强者威严，这一次看在东方茉莉的面子上，我就给予你一个警告，若有下一次……”苏安然冷笑一声，“当心你的脑袋。”
这名刚才开口的东方家子弟，只不过是本命境修士而已。
一直以来，东方世家作为东州的两大霸主之一，如他这般的四房子弟，别说是本命境了，就算是蕴灵境亦或者是通窍境，出门在外一般的凝魂境强者也不敢轻易对他们出手，毕竟来自东方世家的报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
自然而然，也就养成了这些东方世家子弟的心态极其膨胀。
当然，真正接受了东方世家精英教育的核心子弟，必然不会如此不堪。
但一个家族过于庞大，其中必然难免会有一些心性较为低劣的子孙。
这三十多名东方世家的子弟，修为和苏安然左近者，不过只有此时身上气息有所改变的四人，其他皆是本命境，甚至是蕴灵境的弟子。只是一直以来都骄纵习惯了? 所以并未将苏安然真切的放在眼里——毕竟，太一谷的名头大归大? 但苏安然如今在玄界也就只有一个“破坏秘境”的名声而已，关于实战的战绩几近为零。
再加上? 东方世家此次并未明言东方茉莉的伤势情况? 甚至还有意进行封锁。
因此多是道听途说的传闻。
所以传到这些东方世家的子弟耳中，会被歪曲成什么样，也就可想而知。
苏安然能够猜到，恐怕在这些人的眼里，他苏安然必然是用了什么低劣下作手段? 偷袭了东方茉莉，只是东方世家碍于太一谷和方倩雯的面子上? 所以才没有追究苏安然而已。
否则的话? 为什么方倩雯要第一时间急急忙忙的替东方茉莉诊治疗伤呢？
这都是为了她这个不成器的小师弟。
甚至于? 在东方世家这群子弟的眼里，还继续放苏安然来藏书阁看书? 已经是他们东方世家难得的恩赐了。
“口气不小。”一名修为也在凝魂境的修士冷声说道。
他气息稳固? 而且一呼一吸之间有一种悠久连绵的感觉，比起其他三人那种气息还有点虚浮的样子，显然并非初入凝魂境? 甚至恐怕距离化相期也已经不远了。
这个人? 必然就是这群人里的领头人了。
“那敢问苏公子? 可敢与我到藏书阁外切磋一番。”
“切磋？”苏安然眨了眨眼，“全力以赴？”
“自然。”这名修士一脸傲然的点了点头，“我辈修士，切磋自当全力以赴，否则那不就是儿戏？”
苏安然一脸神色古怪：“就你一个人？”
“放心，我乃东方世家的子弟，自当是讲规矩的。”对方傲然一笑，“莫不是苏公子怕了？”
苏安然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是更加后悔之前那么轻易的答应和东方茉莉的切磋了。
这一场切磋下来，东方茉莉到现在都已经昏迷四天了还没苏醒。
尽管方倩雯再三保证，能够治好东方茉莉的伤，但人家老爹不相信啊，到现在还守在女儿的小院前。苏安然之前深感歉意，想过去看望一下，都被人家老爹给轰出来了，他相信若不是自己和大师姐一起去的话，恐怕他老爹都要动手打人了。
至于东方霜，现在见到苏安然就跟见到猫的老鼠一般，扭头就跑。
跑。
不是走。
昨天苏安然远远的看到东方霜，正想上去问对方打算什么时候教青玉法术，结果才望前走了十来米，那距离还不好打招呼呢，人家扭头就化作流光飞走了。等到苏安然愣了一下御剑追上去时，人家都用分光化影的法术变成一朵烟花化作十数道流光分头跑了。
苏安然一脸晦气。
结果今天就有这么一群傻子撞上门来，苏安然心情别提多恶劣了。
“我的意思是……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们就算所有人一起上，对我来说也就是一道剑气的事。”苏安然淡淡的说道，“所以你不妨多找一些人来。”
对方脸上的傲然之色瞬间一滞，脸色涨得通红，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
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牛。
“苏安然，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真当你是唐剑仙、叶魔女不成？”
苏安然也不废话，起身就往外走。
他知道，藏书阁第三层和第四层都各有三位凝魂境强者坐镇。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凝魂境强者，最少也是化相期的凝魂境强者。
以他们的实力，分散开来监管整个楼层的情况自然是绰绰有余的——苏安然之前的剑气伤敌，并不是真的因为对方出言冒犯，而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在内。可结果却是让苏安然感到有些失望：就算对方一时不察，但如此明显的剑气爆发也必然能够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所以这里有这么多东方世家的子弟聚众闹事，对方也肯定得出面解决。
但结果，却是依旧不闻不问。
“这一次，我不会留手了。”苏安然声音骤然一冷，“既开口挑战，那便以生死论吧。”
森冷的寒气，激得在场那些修为较低者，皆是感到一阵心慌惊惧。
那几名凝魂境强者，虽也感到一阵冷意，心中有些不安，但身为东方世家子弟的骄傲，却也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轻易的低头，更何况他们还是为了给东方茉莉出头而来。
“好啊。”那名领头的弟子沉声说道，“那我们就定生死！”
“胡闹！”一声呵斥，陡然响起。
三名气息更为强大的凝魂境修士，联袂而来。
苏安然冷笑一声。
切磋并不见得要分生死。
这是玄界常见的一种修士快速成长的实战修炼方式，一般多用于宗门、世家的大型交流会上。当然，偶尔比试的双方打出真火的话，也会发生一些难以控制的特殊情况，但总的来说，伤亡自然还是属于可控范围的。
所以一般修士私底下有什么小矛盾，都会以不伤及性命的切磋、比试来进行较量。
毕竟又能解决矛盾，还能增长实战经验，有什么不好的？
这也是那几名藏书守会放任事态发展的原因。
但当苏安然开口说要论生死时，局势显然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因此他们如果还不出面的话，那到时候真死了人，他们可就要负责任了。
“藏书守。”一众东方世家的子弟急忙开口。
东方世家藏书阁，以入口处的守书人以及第七层的镇书老为尊。
只不过守书人不管实务，更多的时候其实更像是个闲职，所以往往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实际上，能够担任守书人一职的，必然是实战能力极为强横的东方家长老，毕竟一旦有人窃书潜逃或者想要抢劫藏书阁，守书人都是最后也是第一道防线。
而相比起坐镇藏书阁书长老的镇书老和守卫藏书阁的人这两个职务，藏书阁内坐镇第五、第六层三名镇书守和坐镇第三、第四层的藏书守，反倒是更像图书馆的管理员，只不过他们并不像地球上的图书管理员那样会帮你查询各类书籍的存放位置，更多的是管理藏书阁内部楼层的书籍不要丢失以及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骚动。
第三、第四层的藏书守，分别设一正两副的职位。
来者三人，居中那人便是第三层的正藏书守。
但苏安然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对方身上，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右侧那名女子身上。
东方世家如今虽不复第二纪元的王朝荣光，但六部编制仍在，而且类似的官僚作风以及一些贪墨乱象，也并未彻底消除。是以有时候在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职位上，只要达到对应的入职标准即可，却并不会从中挑选最优、最强之人来担任。
例如这第三层的三个藏书守。
入职标准是凝魂境化相期。
但这名居中的正藏书守和右侧那名副藏书守，显然是刚刚达到这一标准——别小看藏书守这个职位，正常能够自由出入前四层的东方世家子弟，只有四房出身的子弟，旁支子弟的话则要进行申请才能够进入第四层，甚至如果要进入第五层的话，还得是凝魂境修为才能偶申请。
但如果能够担任藏书守一职，却是能够随意出入前五层而不需要经过任何申请。
如此一来，这里面的操作自然便是大有可为——光是抄录第五层的书籍拿去外面转卖给其他想要进入第五层却苦于实力不够或者申请被拒的东方世家子弟，这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而且，若是遇到镇书守心情好的时候，稍微请教一下困扰自身许久的问题，这笔财富可就比抄录书籍更大了。
相比起可能只是想来做生意的另外两位藏书守，落后于第三层正藏书守一个身位的那名女藏书守，明显就是冲着镇书守和守门人的请教而来的。因为她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强横了——并不是苏安然发现的，而是神海里的石乐志出言提醒：这人已经半只脚迈过了地仙境的门槛，只是欠缺最后一步，就可以正式晋升地仙境了。
“苏公子。”那名居中的藏书守，先是矜傲的对其他东方世家子弟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过头望着苏安然，笑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也只是听闻了十七姐受伤，一时急切而已。……这切磋比试，哪有分生死的道理，你说是不。”
苏安然顿感好笑。
东方世家此前给他的印象还成，毕竟不管是东方茉莉还是东方霜、东方澈，乃至此前的东方衍长老，他们都向苏安然证明了东方世家的底蕴与傲骨，很有一种煌煌大族耀世间的璀璨感。
不过此时想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浅薄了。
东方世家有东方七杰不假，他们的确也能够代表整个东方世家的脸面。
但如此庞大的世家，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些臭鱼烂虾呢？
甚至，这些臭鱼烂虾的基数才是最为庞大的。
就如同眼前这名藏书守。
到了此时，居然还在用言语暗示，试图将苏安然和这群东方世家子弟以不分生死的方式将切磋比试给敲定下来。
只要不分生死，却又能够让这些东方世家的子弟得到切磋上的实战经验增长，而且交手的对象还是苏安然，这于他的个人履历上自然就是堪称“浓墨”的一笔功绩了。
只是，这人对于苏安然和东方茉莉的切磋，也同样只是一知半解。
他只想着自己的功绩，想着如果能够促成苏安然和这些东方世家子弟的切磋一事定下，自己在东方世家那些长老、房主的眼里便会他的评价变得更好一些，可却没有真正得去认真了解背后的具体情况。
这种只追求自身利益却又缺乏实干的功利心，让苏安然觉得有些恶心。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可以理解。
因为任何真正去了解过苏安然和东方茉莉切磋结果的人，恐怕都不会再让自家子弟去和苏安然切磋。
这已经不是送分题了。
完全就是送命题。
若是换了太一谷的其他人，例如唐诗韵或叶瑾萱，恐怕此时便会假意答应下来，之后切磋时重拳出击，彻底把人打死或者打废，接着再把事情推到这名藏书守身上，让对方吃一个大亏。
但苏安然不同。
他并不喜欢这种做法。
“你说得对，切磋比试的确没有分生死的道理。”
这名东方世家藏书守脸上笑意更盛。
他已经张嘴准备接话，彻底敲定这次的切磋事宜，而且还是在他的见证主导之下。
“但我现在心情不好，而他们又确实太弱了，我宰一只鸡也是宰，那么为何不贪图方便，将这群弱鸡全宰了呢？”
这名藏书守嘴巴微张，笑容微僵，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哦，你别误会。”苏安然再度开口，“我说的弱鸡，并不止这三十来人，也包括了你在内。”
对方脸色凝滞。
继而通红。
却不是羞愧，而是恼怒。
375. 人畜无害苏安然
东方世家有两份宗谱。
一份是按照家族子弟的出生顺序所记录的族谱。
东方茉莉是东方世家这一代里第十七位出生的子弟，所以在宗谱里她排位顺序是十七。
而另一份宗谱，则是按照“四房各自的继承潜力”而进行排序。
长房有长房的排序，二房、三房、四房也都有各自的排序——这份排序，只与继承权有关，是东方世家长老阁对四房的人才评估，因此并不算是正式的身份排序。
东方尘是四房出身的本宗子弟，排序二十五，所以他称东方茉莉为“十七姐”自是正常。
而且，这其中还有苏安然所不知道的一个潜规则。
只有如他这般被登录在册的东方家本宗子弟，才能够以宗谱的排序来称呼其他本宗子弟。
如，东方茉莉称东方尘，便可称为“二十五弟”。
东方尘开口直接点明了自身与东方茉莉的关系，也算是一种暗示。
暗示他的身份乃是本宗子弟，与如今在这的三十余名东方家旁支子弟是有不同的。
脸上那抹矜傲，便是他的底气所在。
但很可惜，苏安然不懂这些。
在苏安然眼里，除了那名沉默不语的女子之外，其他人都是属于杂鱼的级别，连名字都不配让他记住。
所以他没有给东方尘面子。
所以东方尘的脸色涨得通红。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当然，事实上苏安然也的确是在羞辱对方。
“你……”
“别你你我我的了，要么分生死，要么滚蛋。”苏安然一脸的不耐烦，最近这几天的烦躁情绪，此时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让苏安然真正意义上的展露出了獠牙。
“哼。”东方尘冷哼一声，脸色肃穆而阴寒，“苏安然，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在我东方家藏书阁，还敢如此放肆。”
“你能让我不看书？”
“我身为藏书阁藏书守，自是可以。”东方尘拿出一枚令牌。
令牌古朴色沉，没有雕龙刻凤，没有奇花异草。
苏安然看不出什么材质所制，但正面却是刻着“东方”两个古篆，想来令牌的背后不是刻着藏书守，便是藏书阁之类的文字，这应该用来代表此间藏书守的职权。
苏安然想了一下，大概也就明白过来了。
第三、第四层的藏书守，不过只是凝魂境的实力而已，镇压试图捣乱的本命境修士必然是足够的，但若是遇到修为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是略高一筹的其他凝魂境修士呢？
那么自然是得有其他手段了。
此时，随着东方尘拿出这块令牌，苏安然抬头而望，才发现岩洞内居然有金色的光线亮起。
一如呼吸那般，很有节奏的一闪一灭。
“阵法？”
“自然。”东方尘一脸傲气的说道。
苏安然总算知道，为什么进入这里需要一块铭牌了，原来那是一张用来通过阵法验证的“通行证”。
“苏安然，我现在便教你知道，我们东方世家为何能够于东州这里立足这么多年。”东方尘的脸上? 浮现出一抹潮红，只不过这次却不是羞辱的愤怒? 而是一种对权力的掌控兴奋。
令牌上，顿时散发出一道炙热的光芒。
而苏安然身上带着的铭牌，也开始散发出一道光辉。
“驱逐！”东方尘呵斥一声。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安然的身形被藏书阁的法阵力量所排挤，最终受伤被驱逐出藏书阁的狼狈身影了。
他深知? 自己不是苏安然的对手。
可那又如何？
只要在这藏书阁内，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使属于“藏书守”的权力? 这种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击败了苏安然”的特殊快感? 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要远比东方茉莉更强的错觉? 以至于他的神色几乎是毫不掩饰的露出狂喜之色。
东方尘甚至可以想像得到? 今日之后? 他的名气必然会在整个东方世家内震响。
因为? 他做到了就连东方茉莉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哈。”东方尘发出刺耳的笑声? “不过只是……”
“只是什么？”苏安然平淡如初的语气，打断了东方尘试图说出口的讽刺。
“怎么可能！”东方尘发出一声惊呼。
从狂喜之色到难以置信? 他的转变比川剧变脸还要更加流畅。
“驱逐！”东方尘又发出一声怒喝。
令牌发光。
铭牌发光。
流程无误。
可苏安然却依旧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如同以往被他动用手段驱逐出去的那些东方世家子弟一样? 会受到藏书阁的法阵排斥，直接神魂受震? 然后整个人就被法阵给传送出去。
苏安然，依旧站在原地。
“就这？”苏安然冷笑一声。
东方尘的脸色? 变得有些苍白。
这……
这与他所设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若是东方尘有系统的话，此时只怕可以获得一点经验值的提升了。
【变脸熟练度+1】？
而苏安然，看着东方尘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他却并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自觉。
空气里，陡然传来一声轻颤。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啊——”东方尘发出一声惨叫声。
他的胸口处，瞬间炸开了一朵血花——苏安然的无形剑气，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刺穿了他的肺部。
这一瞬间，东方尘直接咳出了大量的血沫，而且因为胸膜腔被贯穿，大量的空气迅速挤入，东方尘的肺部开始被大气压所挤压缩小，完全堵住了他的呼吸功能，强烈的窒息感更是让他感到一阵头晕。
东方尘张了张嘴，似乎是说什么，可一开口便又是大量的血沫从他的咽喉处涌出，他的脸色甚至已经开始变成了猪肝色。
周围那些东方世家的旁支弟子，纷纷被吓得脸色苍白的迅速倒退。
他们完全无法明白，为什么苏安然竟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藏书阁动手，而且杀的还是藏书阁的藏书守！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东方尘死定了。
而且还是相当残忍的一种死法——窒息死亡并不会在第一时间就立即死去，而且东方尘甚至很可能最终死法也不是窒息而死，而是会被大量的血沫给噎死。而在他彻底死亡前的这数分钟内，由窒息所带来的强烈死亡恐惧，也会一直伴随着他，这种来自心灵与身体上的双重折磨，素来是被当作酷刑而论。
这对于东方世家这群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公子哥而言，委实相当震撼。
“苏公子，过了。”那名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女藏书守，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但她却并未向苏安然发起进攻。
而是一手轻拍在东方尘的后背上，将其胸膜腔的空气尽数排出，甚至因为这一掌所产生的震荡力传递，东方尘被堵塞住咽喉的血沫，也得以尽数咳出。
尔后只见这名女藏书守的右手顺势一滑，真气便被源源不断的渡入到东方尘的身体力。
因为本就是同源真气，所以东方尘体内的真气并未产生反击，而是被彻底激活，然后开始顺着他的运功路线行走，快速的护住了东方尘的心脉和肺部，并且刺激伤口处的血肉愈合，阻断空气进入胸膜腔，保住了东方尘的小命。
但仅此一击，东方尘被废的事实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且不说他对苏安然产生的阴影，就说他眼下的这个伤势，恐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修炼了——这名女藏书守的出手，也仅仅只是保住了东方尘的小命而已，但苏安然的无形剑气在贯穿对方的胸膜腔后，却也在他体内留下了几缕剑气，这却不是这名女藏书守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要么，得请大能者出手抹除这些残留在东方尘体内的剑气。
要么，就只依靠他自身的真气去缓慢的消磨掉这些剑气了。
当然，若是有什么灵丹妙药的话，自然也是可以根治的。
但起码眼下这会，在场的人皆是无能为力。
“他挑衅在先，那我出手反击，便也是理所当然，哪有什么过不过的？”苏安然声音依旧淡然。
“就算二十五弟说错话，也不至于遭此酷刑。”女藏书守沉声说道，“难道你们太一谷出身的弟子，便是以折磨他人为乐吗？那此等行为与左道七门的邪魔又有何区别？！”
“少给我扣帽子。”苏安然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我乃太一谷弟子，那么便应该知道，我们太一谷行事从不讲道理原则大局。既然敢挑衅我，那么便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心理准备，若是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不要来招惹我。……真以为我在玄界没有什么实战例子，就可以随意欺辱？”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东方世家的待客之道？”
“若是客人，我们东方世家自不会怠慢。”
“我与我大师姐，乃是应你们东方世家之邀而来，但在你这里，却似乎并非如此？”苏安然冷笑更甚，“既然你言下之意我并非你们东方世家的客人，那好，我今天就与我大师姐离开。”
这名女藏书守的脸色蓦然一变。
她没有想到，苏安然的嘴皮功夫居然如此凌厉。
说好的剑修都是心直口快、不擅言辞呢？
怎么三言两语间，自己就落入对方的言辞陷阱里，而且还被对方抓住了把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当我苏某是傻子？”苏安然得理不饶人，“你刚说了‘若是客人，自不会怠慢’，言下之意岂不就是我并非你们的客人，所以你们可以随意怠慢，随意欺辱？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原来玄界号称世家之首的东方世家便是如此行事的。……受邀而来的人并非是客人，那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东方世家是如何定义‘客人’这两个字的？”
“我……”
苏安然将手中的铭牌一扔，当即转身离开，根本不去理会这些人，甚至就连听他们再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苏小友，何必和这些人置气呢。”一名老者笑呵呵出现在苏安然的面前，阻下了他离去的脚步，“这次的事情，皆是一场意外，实在没必要闹得如此僵硬。……你那块铭牌，乃是我们长老阁特意发放的，可以让你在藏书阁前五层畅通无阻，不受任何影响，便足以证明我们东方世家是真诚的。”
“畅通无阻？”苏安然瞟了一眼之前那些围堵自己的东方世家旁支子弟，以及明知道此间事态却并未出来制止的藏书守，“那还真的是相当热情的畅通无阻呢。”
老者自是知道苏安然的嘲讽。
不过他都这么老了，脸皮的厚度肯定也非比寻常。
“小友，若是觉得委屈大可说出来，我们东方世家必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委屈？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苏安然可不会中这么低劣的语言陷阱，“不过今天我是真的大开眼界了，原来这就是世家作风，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反正我也不算是客人，小子这就滚蛋，不劳这位长老费心了。”
“苏小友，你说这话就太过见外了。你乃是我们东方世家的客人，哪有让你滚蛋的说法。”
“小子是个粗俗的人，的确不该用‘滚蛋’这两个字，那就改为离开吧。”
滚蛋和离开，有什么区别吗？
乍然听起来似乎“离开”比“滚蛋”要文雅许多，而且从“滚蛋”到“离开”的渐进变化，听起来似乎是苏安然已经让步的意思。
可这名东方世家的长老哪会听不出苏安然这话里的潜台词。
由始至终，苏安然说的都是“滚蛋”、“离开”等目的性极为明确的词汇，可目的地却一次也没有提及。
所以话语里潜藏的意思，自然是再明显不过了。
苏安然说的“离开”，指的便是离开东方世家，而不是藏书阁。
这名东方世家的长老，此时便感万分头痛。
他本以为，太一谷来了个方倩雯就已经够麻烦了，这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先后敲掉了东方世家差不多一年的资源收入——不是一房两房的收入，而是整个东方世家的总入库资源：因东方澈之事，家主、长房、三房一起合资，才付清了方倩雯开口索要的“诊金”；紧随其后长老阁也付出了相当于一半诊金价值的储物手镯；再之后因苏安然和东方茉莉的切磋，二房付出的诊金虽没有医治东方涛的诊金那般昂贵，但那是二房一力承担，可就不比长老阁、三房付出的那部分少。
所以如今在东方世家的几房和长老阁里，都快达到“谈方倩雯色变”得程度了。
结果……
东方世家的这名镇书守心中感叹：这苏安然比起方倩雯那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了一眼四房出身的东方尘和东方莲，知道这四房不给点封口费是不可能了。
如此看来，东方世家这一次还真的是引狼入室了呢。
从家主的库房，到长老阁、长房、二房、三房、四房的库存，还真的无一幸免。
不过想来，四房应该是算比较幸运的了。
毕竟封口费……
也要不了多少吧？
只要在今天，在这里，在此刻，能够把事情解决就好。
“呵呵，苏小友，何必如此呢。”这名镇书守笑道，“我在这里便做个主，让四房给你赔个不是吧。”
“这位长老……我大师姐既然在，我作为太一谷最小的弟子自不可能越俎代庖。”苏安然一脸恭敬有加，充分表现出了什么叫尊老爱幼，“而且我人轻言微、经验不足，也做不了什么主意。……所以，既然这位长老想要代四房做主，那么便去和我大师姐商讨一下吧。”
“只要我大师姐同意了，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东方世家镇书守瞠目结舌。
他就是不想惊动方倩雯，所以此时才会开口要私了此事。
怎么这问题绕到最后，又回到方倩雯那里了？
而且，自己代四房做主？
我代四房做主给你一点封口费没问题。
我代四房做主去跟你大师姐谈封口费，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大师姐的胃口有多好？
还有之前不是才说你没受委屈吗？
怎么现在又说你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了？
苏安然！
你竟敢坑老夫！
376. 东方玉
东方莲与东方尘都是出身于四房的弟子。
但不同的是，东方莲乃是仅次于当代东方家七杰之下的第二梯次人员——如此之大的世家，纵然资源充沛，但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随意浪费，必然是会根据家族子弟的潜力进行划分，这一点东方世家与其他宗门也没有任何区别。
按理而言，东方莲其实是不需要来藏书阁担任藏书守的，因为她自身便已经拥有随意出入藏书阁前五层的资格。
但她是个相当有上进心的人，所以她的目标其实是瞄准了第七层的家族底蕴传承。
为此，她不惜浪费一些时间来担任藏书守的工作，为的就是能够获得第六层镇书守的指点，以及镇书老的认可。
而她的努力和付出，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
她如今能够处于半步地仙境，便是最好的证明。
事实上，四房在东方世家的几房里一直都处于比较弱势的地位，支脉里也很少有什么天才子弟诞生，因而不管是族中的资源分配还是产业收益等等，其实都比不过其他三房。所以四房子弟想要出人头地，付出的努力便很可能是其他三房的两倍乃至更多，甚至在上一个五百年传承里，东方世家四房的核心子弟也就仅比其他三房的普通子弟稍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一代，若非出了一个东方玉的话，他们四房恐怕处境并不见得会比上一代好。
因而当东方玉被宋娜娜截胡，彻底断绝了大道之路，会对太一谷产生怨恨的便绝对不止东方玉一人了。
而是整个东方世家的四房。
这种敌对的对立情绪或许并不会特别明显，但倘若有机会的话，自然也不介意落井下石或者补下刀。
至少，东方尘、东方莲最开始放任那些东方世家的旁支子弟找苏安然的麻烦，便是源自于这种心态。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苏安然会那么疯狂，全然不将东方世家放在眼里。
以至于最终招惹出来的摊子就不是东方莲和东方尘他们可以解决的程度。
此时此刻，方倩雯要给东方茉莉和东方涛疗伤，而且还都处于相当关键的节点，是以哪怕明知道苏安然在挖坑、方倩雯在狮子大开口，四房却也依旧得咬咬牙把这份苦果强行吞下。
否则一旦彻底闹翻的话，二房和三房第一个不会放过四房。
不过，长老阁就倒霉了。
前阵子赔了个储物手镯出去，这才几天就又因为“我代四房做主”这句话，又赔了差不多等值于三分之一的储物手镯。
认真算起来，方倩雯是真的从东方世家这里拿走了差不多一个周期所产资源的一半物资——各大宗门掌控的秘境有多或少，越是强大宗门掌控的秘境便越多，其资源产物自然也是越好。只不过秘境资源的产出时间不等，有的是一年，有的便可能要几十上百年，甚至是几百年? 因此各宗门世家都习惯性的将常用的秘境资源生长周期当成一个资源回收期。
时间太过长久的? 例如那些动不动就几百年的，则不会列入常规物资回收周期。
但世家与宗门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世家是有本宗与分支的区分? 甚至如东方世家这般还会有本宗四房的更进一步区分。因此东方世家在一个周期内所进行的物资回收? 是不会直接分配? 而是会分成一个时间段来按照配额划分。
例如：以一年作为分配时间。
而资源配额的分配? 则是以每年东方世家的家族内部比试进行占比分配。
这也是为什么四房的地位一直都处于弱势的原因。
因为他们每年基本都只能拿到一个最低保障的配额。
如果说之前方倩雯还只是拿了差不多整个东方世家一年份的配额? 那么随着东方茉莉的受伤、苏安然坑了东方世家的四房? 再加上治疗东方茉莉、东方涛的用药等等? 东方世家这次所消耗的资源? 已经相当于他们一个周期内的过半资源了。
可东方世家却根本没办法拒绝。
当然? 他们并不知道? 那些给东方茉莉、东方涛治疗用的部分，也有差不多三分之二都进了方倩雯的口袋。
毕竟外人并不知道，方倩雯炼丹可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玄界通常炼丹? 每一炉灵丹的材料都是准备三到五份。
虽说丹师是以炼丹炉的成丹率和品质来比拼彼此之间的炼丹术差距。
但实际上这说法是没有考虑到耗材的。
正常情况下? 丹王哪怕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 也需要消耗三、四份材料才能够炼制出一炉灵丹。他们只有在自己已经熟悉无比的丹方上? 才有可能做到一份材料便可以炼制成丹。
而丹圣? 自然是要比丹王好上不少? 他们哪怕是在刚接触的新丹方，通常也可以控制在三份耗材以内炼制成丹。
就是成单率和品质，可能不太好看而已。
东方世家，是按照五份材料的耗材基准给方倩雯准备材料——方倩雯又不傻，人家白给的这些材料，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了。所以在一次耗材成丹的前提下，剩下的四份材料自然就被方倩雯给笑纳了。
……
“这是……四房那边给你小师弟的补偿，还请方小姐清点一下。”
负责交接的，依旧是东方逵。
但这一次，东方逵没有傻乎乎的直接把储物手镯递给方倩雯了，而是从储物手镯里把东西一点一点的拿出来，然后整齐的码放到一边的地上。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锻造之类的资源，还有一部分是已经处理成半成品的灵植药材和搭建法阵所需要的材料，只有极少部分是尚未处理过的灵植和灵植种子。至于灵丹、功法之类的则完全没有——或许一般人跟东方世家交易，必然是冲着这些而来，但太一谷说实话真的不缺功法和灵丹，反倒是缺这些原材料。
方倩雯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东方逵依旧戴在手上的储物手镯。
这个眼神让东方逵变得更加警惕了。
敢情这方倩雯居然还真的想着再顺走一个储物手镯？！
“不用清点了，我信得过你们东方世家。”方倩雯随手一挥，地上那堆如同小山一般的物资瞬间就清空了。
东方逵的眉头挑了一下。
这部分物资，价值上虽不及之前方倩雯开口讨要的加价部分，但因为种类繁多，所以实际上是要比之前那批物资更多，这对于储物空间自然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但此时方倩雯不声不响的就把所有物资都收纳，若是再算上二房送来的那部分……
东方逵觉得这条情报也很有必要进行汇报。
太一谷的底蕴恐怕要比他们想象中的更高一些。
“东方尘和东方莲皆已经被撤下藏书守一职了。”东方逵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毕竟此事是因这两人引起的，后续的处置虽只是东方世家的内部处理结果，但有些事说出来和没说出来其实所代表的态度也是有所区别的。
当然，谁都清楚，东方莲要比东方尘更强一些。
所以哪怕事情恶化，以至于四房吃大亏的导火索因素，都是由东方莲引起，但在处罚力度上，背锅的自然就是东方尘了。但哪怕如此，东方莲也要去面壁思过三年，之后会被安排到其他长老的手下跟随从事，学习外交辞令的手段，避免未来还要再中别人的言语陷阱。
如此一来，短则十年，长则二、三十年都要处于半流放的状态，这对于她的修行之路自然是有相当大的影响。
思及此处，东方逵心中也是轻叹一声。
若算上这原本被四房寄予厚望的东方莲，他们折损在太一谷的人才已经有两位了。
严格意义上而言，双方的梁子自然算是结大了。
但东方世家不比宗门，而且将本宗分房的特点，在此时也就显得相当有意思了：东方世家的四房，并不能代表东方世家的态度，甚至就连长房、二房、三房等，也同样无法代表整个东方世家——任何影响到东方世家的重大决策，都是由四房、长老阁和家主共同表决而成，其中家主相当于坐拥两票。
因此，哪怕东方世家的四房对太一谷的对立情绪再严重，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三房和长老阁。
甚至如果真的出现不可挽回的情况，四房也不是不能舍弃——作为一个昔年的王室家族，传承至今却只有四房血脉遗留，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值得深思的事情。
……
东方玉满脸温和的望着东方莲，柔声说道：“十九，你冲动了。”
“我只是为十一哥感到不值！”东方莲脸上的愤色未消，显然她也没有预料到家族内部的惩罚会如此严重。
“唉。”东方玉摇了摇头，“没什么值不值的。……修道之路本就是如此，我技不如人，所以机缘被夺，我也怨不得别人。这件事我看得很开，反而是你们太过执着了。”
“十一哥……”东方莲皱了一下眉头，“你这样说，会让很多人寒心的。”
四房对太一谷的敌意那么大，便在于宋娜娜夺走了东方玉的机缘。
而东方玉此时所说的话，潜台词便是他们这些人有些多管闲事了。
若是让其他四房的人听到，又如何能够不心寒呢？
东方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性格模样正如他的名字那般，温润如玉。
“其实自我大道之路断绝后，我便没资格继续成为这七杰之一了，只是有些事我不得不担着而已。”东方玉缓缓说道，“本来有你和阿奇、阿元他们几个，明年的内比我们是有资格多占据一些配额的，但现在你出了这事，明年没资格参与内比，我也不得不调整一些计划了。”
听到这话，东方玉咬了咬牙，脸上之色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愧疚：“是我冲动了。”
“已经过去了。”东方玉拍了拍东方玉的肩，“不过这样其实也好，稍微磨一磨你的性子，只要你能够静下心来细细感悟，未来你的成就未必比我小的。……明年内比后跟族老们出去历练时，好好学，好好看，别让人小看了我们四房。”
“是。”东方玉点了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东方莲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东方莲离去的背影，东方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若说之前他看起来是一块暖玉的话，那么现在的东方玉就是一块冷玉。
阴沉冰冷的气质，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呵。”他自嘲似的一笑，“让人心寒失望？……你们只顾着把你们的期待加诸于我身，可曾想过我想要什么？”
“只要你还是四房的人，你便没有‘自我’。”
一声冰冷的嗓音，自东方玉的身后响起。
东方玉转过头，望着来人。
来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脸上戴着一个以白底为准，上面用红、黄、蓝三色勾勒出诡异笑容的面具。
窥仙盟，笑鬼。
“那又如何？”东方玉声音冰冷。
他伸手一招，笑鬼脸上的面具便朝着东方玉的手中飞了过来。
而原本戴着面具的笑鬼，在失去了面具后，暴露出来的面容竟然也是东方玉！
只是比起此时手中拿着笑鬼面具的东方玉，这名之前戴着笑鬼面具的东方玉脸色明显要呆滞许多。
“所谓的‘自我’也不过只庸俗之人加诸于身的枷锁罢了。”东方玉缓缓说道，“我天生纯然道心，生而知之，只是蒙昧混沌让我难以清醒罢了。……说起来还得多谢宋娜娜抢了我的机缘，让我修成这分魂术，得以清醒。”
“窥仙盟的请求，如何答复？”神色呆滞的东方玉开口问道。
东方玉伸手一抛，笑鬼的面具便又朝着神色呆滞的东方玉飞去，然后稳稳的戴了对方的脸上：“我哪知道天宫的行事作风是什么？那群老怪物都以为我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呵……不过，我对于苏安然在找的东西，倒是有了些猜测。”
“如何答复？”神色呆滞的东方玉，或者说窥仙盟的笑鬼，又一次重复了。
“无趣。”东方玉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耐，“就说没有。”
“那你还有其他安排吗？”
“我让你打听的东西，你打听到了吗？”
“还没。”笑鬼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核心层，想来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打听。”
“我怀疑那东西在天庭旧址里。”东方玉脸色阴晴不定，“难道最终还是得重启天庭吗？”
面对东方玉的自说自话，笑鬼并没有再度接话。
“你走吧。”
沉默了良久，东方玉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那一刻，到底都在想什么，就连作为从他的神魂分离出来，结合他的法相诞生得“自我”，也同样不明白自己这位本尊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但反正一个没自我，一个没有心，两个都不算完整的人彼此难以理解彼此，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笑鬼东方玉突然再度开口。
“窥仙盟那边又有什么安排？”东方玉本尊皱起了眉头。
“不是窥仙盟。”
“不是窥仙盟？”东方玉愣了一下，“那是什么事？”
“药王谷来人了。”
“药王谷来人？”东方玉猛然转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来东方世家了？”
“是。”笑鬼点了点头，“而且来人还是陈无恩。”
“哈！”东方玉突然笑出声了，“有意思！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看来药王谷知道东方世家找了方倩雯来诊治东方涛后终于坐不住了，连关主.陈无恩都派过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77. 换人了？
陈无恩，原名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 只知道此人早年修炼之路非常坎坷，饱受欺凌白眼，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展现出了惊人的炼丹天赋，被当代药王谷谷主收入门墙，从此之后一飞冲天，是当今药王谷十三位丹圣之一。 他曾说过，除药王谷之外，玄界修士皆无恩于他，是以他也不需要报以恩德。 故取名，无恩。 因其丹术超绝，能够炼制的灵丹种类繁多，成丹率颇高，故而最早有着“圣手”之称。 后来在一次秘境突遇灾难时，因他的灵丹而活命的修士无数，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因为之前得罪于他，所以在遭遇突发灾难意外时，并没有得到其灵丹的救治，因而丧命秘境之内。 所以后来他便被称为鬼门关拦路人，因为生死皆系于其一念之间。 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称其为“圣手”，反倒是称其为“关主”。 鬼门关关主。 他与惜花人、毒婆婆、虫道人并称为药王谷阴阳四圣，代表着药王谷里医术、毒术、丹术、蛊术的顶峰——其中，医术与丹术为阳，毒术与蛊术为阴。 原本按理而言，如东方涛这等情况，理应是由惜花人过来诊治。 但惜花人有一个毛病。 他只诊治女性，男性一概不医。 所以药王谷在得知东方世家请了太一谷的方倩雯后，他们也终于坐不住了，只能将陈无恩派了出来。 或许在药王谷看来，方倩雯也是一个炼丹天赋极高的丹师，那么既然方倩雯可以的话，陈无恩自然也是没问题的，毕竟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丹圣啊，屹立于药王谷十三位丹圣里最顶尖的四人之一，哪怕是在整个玄界四、五十号丹圣里也绝对可以派进前十的那个层次。 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丫头呢？ 光年龄就是八、九倍的差距了——哪怕每天只看一页书，这积累的量也足够拉开差距了。 所以药王谷是真认为，派了一个陈无恩过来，已经够看得起方倩雯了。 …… 东方玉比东方世家早一天知晓了这个情报。 但他并没有宣扬开来。 身为不受重视的人，怎么可能拥有比东方世家这个庞然大物还强大的情报网络呢？ 东方玉只是没了“自我”而已，又不是没了脑子。 所以等到方倩雯收到陈无恩到来的消息时，已经是东方世家收到消息第四天了——东方世家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就派人去验证了消息的真伪，第三天传来答复时，陈无恩已经快到东方世家的领地了。不得已之下，东方世家只好先开始接待陈无恩，放缓陈无恩直接冲上门的脚步，然后再转头把消息告诉方倩雯。 “药王谷？他们怎么还敢来？”苏安然一脸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敢？”方倩雯倒是非常的平静，“他们要是不敢来人，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苏安然和空灵不解。 “之前二师姐可是才狠狠的教训过他们呢。” “笨死了。”青玉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我问你，现在我们太一谷里，最能打的那几个人都去哪了？” 苏安然想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就丰富多了。 二师姐上官馨带着五师姐王元姬去了天山秘境。 三师姐唐诗韵带着四师姐叶瑾萱还在剑宗秘境。 六师姐魏莹的灵兽还没养好，而且就算养好了，她在太一谷里也算不上战力比较强横的人。 七师姐许心慧、八师姐林依依这两个就更不用说了。 被称为惹是生非五人组里的最后一位，九师姐宋娜娜，如今还没出关呢。 青玉一看苏安然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想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又开口说道：“哪怕就算药王谷的丹圣不擅于战斗，但玄界的丹师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武力强横的？就算陈无恩真的只是自己一个人来，而且他也不擅长战斗，但人家最起码也是道基境的修为，光是法则力量的借用，也能够把我们几个压得死死了。” 空灵想了想，然后说道：“但东方世家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当然不可能了。” 青玉扫了空灵一眼，她其实挺不想回答空灵的问题，但看到苏安然也想不明白的样子，青玉就忍不住想要翘尾巴了，只是股间传来一股独特的瘙痒感后，她才想起来现在自己化身为人了，是没有尾巴的。 她的眼神传来几分遗憾。 “堂堂丹圣亲至，名气可比大师姐大多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冲着陈无恩的名头过来。”青玉很快就收起脸上的遗憾情绪，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东方世家之前在药王谷那边吃了大亏，差点让东方涛废了。之前药王谷地位超然，自然不会在意，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东方世家会去把大师姐请过来，所以现在是药王谷处于相当被动的境地了。” “若是大师姐把东方涛治好了，药王谷的威信必然要受到严重的打击。……不管东方世家会不会把这事宣扬出去，反正在东方世家这边，以后对药王谷肯定是要打上一个问号的。所以药王谷在知晓了大概的情况后，他们就必须安排人手过来……只是来的是一个丹圣，这点倒是真的出乎意料。” “而且，药王谷的丹圣过来，好处还不止这一点。……到时候肯定还会有不少修士也一同过来，其中很可能会有一些是有意结好陈无恩的修士。若是对方能够治好东方涛的话，那么药王谷的名气必然会再起，甚至之前在南州被二师姐堵门的影响也会一并消除，他们也可以再次扩大影响力。” “甚至因为这位丹圣的到来，天然和我们太一谷处于对立的状态，东方世家反倒是有可能成为最大的赢家。我们已经出手了，这个时候放弃的话，就会显得我们太一谷怕了药王谷。可若是药王谷强行插手，只要他们出手诊治，不管最终东方涛到底是谁治好的，都会陷入无休止的扯皮阶段，毕竟这种事除了那位丹圣和大师姐，外人也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谁治好东方涛。” “若是东方世家无耻一点，他们完全可以赖掉最后的一笔尾款……那株五爪金龙果树，到现在还没交到大师姐手上呢。我们本来就是冲着这株灵植而来的，但药王谷不是，所以如果真闹开的话，药王谷反而还可以收获更大的名声，我们太一谷倒有可能被打上贪财的印象标签。” “这就是根本利益上的不同了。……药王谷要的是名，而我们要的是利。所以药王谷现在派人过来，真的就是一根搅屎棍，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不利了！” 听着青玉的话，苏安然和空灵一脸的目瞪口呆。 只从药王谷派出一个丹圣，青玉就能够分析出这么多的缘由，甚至连药王谷未来的顾虑、反应、谋算，以及因此带来的影响力扩张、对太一谷的利弊等等，全部都一并包括在内。 苏安然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青玉一般，满脸都写着“眼前这个青玉真的是那只蠢狐狸？”的表情。 该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嗯，其实各门各派都差不多是这么一个套路。”方倩雯也点了点头，认可了青玉的分析和说法。 苏安然和空灵的双眼睁得更大了。 青玉说的话，他们两个还能当成是在忽悠他们。 但方倩雯毕竟是太一谷实际上的管理者，与其他宗门、世家的外交贸易等等，全部都是由她来操持的，所以以前比较傻白甜的时候没少交学费。后来成长起来了，眼界提升了，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懂得更多了——如青玉这般能够看得明白的，方倩雯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呢。 可以说，在外交策略和阴谋诡计上，青玉和方倩雯的脑电波是真的完美契合了。 “那么如果这事交给你来处理的话，你会如何处理呢？”方倩雯一脸笑吟吟的望着青玉。 “那就要看大师姐在不在意名声了。”面对方倩雯明显是考验的问题，青玉一点也不怯场，“若是不在意，那么可以和陈无恩合作一下，顺便再敲诈……哦，我的意思是，再和东方世家谈一谈关于报酬的事，毕竟这是联合会诊嘛，药王谷的丹圣千里迢迢奔波而来，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对吧。” “这是上策？” “不，中策。”青玉摇头，“我们太一谷和药王谷的关系可不怎么好，我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之前二师姐才刚刚在百家院堵门要揍人家，所以这跟药王谷联手的计策，怎么也不可能算上策啦。” “那你的上策是什么？”方倩雯又笑着问道。 “那就要看大师姐你能不能保证陈无恩无法治好东方涛了。”青玉开口说道，“若是陈无恩无法治好东方涛，那么我们就又可以再敲……咳，再跟东方世家的人说，因为药王谷的插手，东方涛的情况更加复杂了，所以得改用更好的灵丹，这对我们而言，炼制难度又要加剧，损耗的心血更大……”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要加价。”青玉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之后，再当着许多人的面，彻底治好东方涛。如此一来，我们又赚了东方世家一大笔，还能损了药王谷的面子，彻底打破药王谷在玄界于医术、丹术方面的地位，让更多人的注意到我们太一谷，从而扩大我们太一谷的影响力。……这才是我的上策。” 苏安然伸手捏了一眼青玉的脸。 “噶神默（干什么）！”青玉瞪着双眼，一脸气鼓鼓的说着，“痕桶的（很痛的）！” “我只是在确认，你是不是被掉包了。”苏安然一脸的不可思议。 辣么大一只混吃等死只会卖萌玩游戏的吉祥物呢？ 怎么突然智商就上线了？ 还懂得什么上中下策了？ 这不科学啊！ 空灵并没有接触过咸鱼模式的青玉，此时看着青玉侃侃而谈、一副一切尽在把握中的模样，她感到由衷的开心：“青玉你真的好厉害！我就想不出来这些了。你让我杀人还行，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我真的不擅长呢。” “哼。”青玉冷哼一声。 她觉得空灵肯定是在讽刺她。 讽刺她的实力太弱了。 所以就算再怎么谋划，她也能够一力降十会。 “莽……” 青玉本来想说莽夫的。 但她突然想起来，苏安然之前在新榜的时候，就被称为莽夫。 据说他就不怎么喜欢动脑子。 此时稍微一想，青玉便觉得，这肯定又是空灵的阴谋！ 她一定是在向自己暗示，她和苏安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毕竟全员莽夫，根本就不需要动脑子！ 青玉望着空灵的目光，顿时变得相当不善了。 这个妖艳贱货，真的是无时不刻都在秀自己和苏安然的关系呢！ 可恶！ 青玉咬牙切齿。 等我修为归来的时候，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头包！ 哼！ 空灵一脸茫然的看着青玉突然脸色接连数变，然后最终又变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略微思索了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青玉肯定是在和那个叫陈无恩的假想敌进行博弈斗争。也只有这样，所以她才能够那么聪明的明白药王谷的安排，从而布置针对性的策略。 这应该就是青玉成功秘诀了。 苏先生以前总是让我多动脑，我还不理解，现在终于理解了。 空灵转过头，望着一脸平静的苏安然，顿时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果然！苏先生一点也不惊讶，肯定是已经想明白了。果然苏先生教的都是正确的，我还是要多多动脑才行。 此时恰好青玉回过神来，便看到了空灵正一脸崇拜的望着苏安然，心中怒火又烧起来了。 居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含情脉脉的看着苏安然！ 太过份了！ 明明是我先来的！ 苏安然那头猪！ 而被青玉怒骂为猪的苏安然，此刻已经无法理解。 这真的是太一谷里那个只会打游戏的青玉吗？ 该不会是换人操作了吧？ 你的宠物太一谷蠢狐狸已下线。 你的好友青丘氏族青玉已连线。
378. 谁算计谁
随着陈无恩的到来，东方世家也开始多了很多不请自来的客人。 但碍于东方世家的名声，哪怕就算是在玄界恶名远扬的凶人，此时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因为东方浩出面了。 人族有三皇五帝，虽说按照苏安然的认知，应该是“三皇在前，五帝在后”的排序才对，但玄界显然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代表人族阵营五大传承的最强五人自不用说，三皇在人族的阵营里所代表的意思是：拥有极大影响力和号召力的三大世家的家主——当然，并不是说你成为三大世家的家主就真的能够成为三皇之一，最起码你的实力也不能逊于五帝太多。 而历史上，除了东方世家从未缺席过三皇之名，南宫和西门这两大世家都有过几次的缺席记录。 只是终究底蕴雄厚，所以哪怕是处于相对比较弱势的时期，家族依旧有一大批中流砥柱能够支撑起家族发展，坚持到有后辈顶上三皇的名头。 这就是十九宗和三十六上宗之间最大的区别。 而东方世家敢称三大世家之首，这其中自然也是有一些过人之处。 究其原因，便在于东方浩此人了。 这位如今东方世家的家主，当年在玄界闯荡的时候，便有一个别号。 三绝。 分别是剑术超绝、体术超绝、术法超绝。 所谓的绝，便是指将此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甚至一度让人觉得，东方浩此人便是人族大兴之兆，他必然能够圆了东方世家的夙愿，让东方王朝再度兴盛起来。 一时间，东方世家隐隐有成为十九宗之首，人族之首的势头，几乎所有世家都唯其马首是瞻——这也是东方世家能够被称为世家之首的原因。 但后来…… 尹灵竹横空出世了，他抢走了东方浩的“剑绝”名头。 那会，东方世家觉得，丢了个剑绝也无所谓，毕竟人家尹灵竹乃是万剑楼出身，一辈子都在玩剑的门派，所以这剑术方面无法与其比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没想到的是，这“剑绝”的名头刚丢，“术绝”的名头也立即跟着丢了。 万道宫闭关超过四千年的太上长老顾思诚，突然出关了。 不仅接过了万道宫宫主的位置，而且还精通包括五行术法、阴阳术法、神鬼术法在内的一切法术和秘术。如果他这样的人都不能称为“术法第一人”的话，恐怕整个玄界也没人敢说自己会术法了。 再然后。 从未听说过的小门派太一谷，其掌门黄梓出山了。 自称武道第一人的他，直接就把整个玄界横扫了。 然后，东方浩就成了三皇之一的东皇。 但哪怕因为接连被尹灵竹、顾思诚、黄梓给打压下去，那也只能说明天剑、神机老人、武帝这三人比东皇东方浩更强，却不是说东方浩就老了，弱了。 如今的他，依旧还是牢牢把持着五帝之下第一人的名头。 是以，当他亲自出面坐镇的时候，就算是欢喜宗来了一位实力强横的太上长老，再带上十数位几乎都是道基境的大能联袂而来，也得老老实实的跟其他前来东方世家的宾客修士一样，不敢有丝毫的嚣张。 …… “还真是热闹呢。” 以往藏书阁，哪怕就算是第一二层，也随处可见人群。 但如今，因为陈无恩的到来，别说是第一、二层了，就连第三层、第四层都没有多少人。 也就第五层还有一些东方世家的子弟在翻阅典籍。 所以此时，苏安然说的“热闹”肯定不是指藏书阁了。 “一群蠢货。”青玉神色轻蔑，满脸不屑的说了一句，“真以为去露个脸就能够跟陈无恩攀上关系了。药王谷那些自视甚高的家伙，哪会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 因为欢喜宗那群疯子也来人的缘故，所以空灵和青玉都不方便露面。 只能跟着苏安然了。 青玉还好。 毕竟是灵兽化形，在欢喜宗这里不算妖族。 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去找青玉的麻烦，哪怕明知道她的前身是青丘氏族的公主，甚至对于欢喜宗而言，很可能他们还会有一种“哎呦，不错哦”的感觉——哪怕青玉没有达到通臂大圣的高度，但作为青丘九尾大圣的直系血裔，叛变离开妖族依旧是一件相当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方倩雯是出于何种考虑，因此并未让青玉跟随。 至于空灵，那就是真的不适合露脸了。 东州的两大霸主，欢喜宗和东方世家的影响力可不仅仅只是表层影响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更深入的辐射影响。 东方世家有一套已经发展了数千年之久的联姻政策，这套政策便让整个东州有差不多近半的宗门和几乎所有世家都成为了东方世家的附庸、旁支，甚至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被东方世家遥控操纵的女婿或儿媳宗门——现如今这些宗门的掌门或长老等等，往上追溯个几代几乎都是东方世家出身的血脉子弟。 事实上，如东方尘这般在修炼上没什么潜能的四房子弟，未来便是被当成联姻工具人。 如果他手段足够出色的话，那么在成功掌控了联姻的宗门、世家后，自然而然也就会被当成一个旁支家族来扶持。若是手段不够，东方世家也不着急，只要东方世家一天没有没落，便能够永远给他足够的支持，让他不会被女方家族小觑，如此只需要对其子嗣后代洗脑，总有一天整个宗门便会落入东方世家的手中。 修道界，对于这种动辄以百年作为单位的谋划，那是真的一点也不急。 而欢喜宗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手段——毕竟欢喜宗不禁情爱之事。 只是他们和东方世家的联姻不太一样，他们是以一种侵略式的方式直接给那些宗门或世家弟子洗脑，然后结为道侣，而他们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对方家族或者宗门的客卿。以欢喜宗近乎于随心所欲的散漫态度，自然也不会严令弟子的归期，所以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能够顺利同化乃至架空这些宗门、世家了。 当然，欢喜宗也不会蠢到让自己门下的弟子成为这些宗门、世家的掌门、家主，而是会由其所诞生的子嗣接任。 如此一来，反弹力度自然便会没有——在世家看来，这个继任者毕竟是拥有自己家族的血脉；而对于那些宗门而言，能够傍上欢喜宗这等庞然大物，而且还很照顾面子的让其子嗣来继任，自然也不算丢人。 只是，欢喜宗因为起步较慢，所以如今的影响力也只“深入”到整个东州近半的宗门和少部分世家。 在规模上，自然是无法跟东方世家比拟的。 但如果提及洗脑后的疯狂程度，那是却是东方世家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所无法抗衡的——后者往往需要两、三代人才能够架空乃至掌控，但欢喜宗这边却是直接就由下一代继任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东方世家依旧有着“门户”的偏见，并不会随意让那些被架空操控的世家、宗门的弟子翻阅自家的藏书阁，甚至就连这些宗门世家那已经被洗脑为是东方世家子弟的掌门，想要进入东方世家的藏书阁一样要经过一连串的审核，直到确认无误后才可以进入更深的楼层。 但欢喜宗则不然。 除了最为核心的典籍不能传承外，其他绝大多数典籍并不进行限制，所以这种实力上的提升就要比东方世家明显许多——他们也并不怕典籍的泄露，甚至反过来说，他们是恨不得整个东州所有修士都学习他们这些有意公开的典籍。 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的话，怕是连狗都不会相信。 可要知道，那些已经选择投靠欢喜宗的宗门，会在意这里面可能隐藏着的猫腻吗？ 所以哪怕欢喜宗的影响力不及东方世家，但实际上在双方各种私底下的较量抗衡中，一直处于吃亏状态的却是东方世家。 连带着，被欢喜宗所影响到的这些宗门、世家，也都不知不觉的沾染上了欢喜宗的行事风格。 不仅仅是横行无忌，对妖族也是完全零容忍——不管对方是善是恶，只要妖族便绝对是杀无赦。 这也是空灵不方便在人前现身的原因。 谁都知道，现在的东方世家就是个装满炸药的火药桶，就缺一根雷管了。 苏安然也是在青玉的简单分析下，才弄清楚现在的东方世家有多危险。 这也让他越发的搞不懂，青玉的智商怎么突然就上线了。 而且这种能够朝着苏安然的脸直接碾过去的压制，更是让青玉有一种欲罢不能的体验。 就好比现在。 当苏安然一脸理所当然的发表了自己也是这个观点时，青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苏安然：“你也是个傻的。你们人族最大的毛病，就是总会存在一些侥幸心理的，总认为自己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肯定会受到额外的青睐。” “这和我说那些人是蠢货，有什么关系？……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希冀命运的青睐。” “那是因为你是太一谷的弟子，你有大师姐，所以不用看陈无恩的脸色。”青玉一脸“你果然是个傻子”的表情，“那些人会不知道？只是他们无缘于认识更好的医师、丹师而已。……我说他们愚蠢，是因为他们讨好的目标错了，而不是说这些人真的就没脑子。你认为他们没脑子，那你才是真的蠢。” 苏安然反应过来了。 青玉最开始的说的那句话，其态度表明的是对药王谷、对陈无恩的不屑，而不是对那些因为陈无恩而聚集过来的宾客的不屑。但苏安然一开始就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他是直接依靠思维上的逻辑惯性去评论这件事，所以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他们又不知道大师姐的厉害。”苏安然还是有点不服输的。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智商不如一只宠物呢。 要知道，青玉现在在苏安然的系统里，她可是被系统默认为“宠物”的存在。 青玉已经换上了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了：“陈无恩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 “为了东方涛的病情啊。” “那么，陈无恩为什么会为了东方涛的病情而来？” “当然是因为大师姐……”苏安然止住了。 “懂了吧？”青玉叹了口气，“托东方澈的福，我们太一谷远道而来的事，在东州已经是公开的事实了，所以东方涛患病的事并不是秘密。可为什么药王谷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我们来到东方世家替东方涛诊治后就来了呢？……要知道，我们太一谷和药王谷之间的矛盾，在玄界也不是秘密，所以这些人必然是已经知道，大师姐的丹术足以让药王谷的丹圣也感到警惕。” “但哪怕如此，他们还是选择去讨好陈无恩？”空灵一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我才说那些人愚蠢。”青玉满脸讥讽之色，“明知道大师姐也是丹圣，却依旧选择讨好陈无恩。……呵，目光短视的家伙。等着吧，等这次之后，有那些人肠子都悔青的时候。” “你就那么肯定，东方世家会让药王谷的丹圣给东方涛救治？”苏安然有些不解。 “当然。”青玉点头。 不过她接下来却是小心翼翼的左右环视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偷听后，才压低声说道：“大师姐之前不是说了吗？她给东方涛下毒了，不过那是大师姐在开玩笑的。大师姐说过，医毒不分家，有时候，毒药也是救命良药。……例如这毒对东方涛而言，那就不是毒，而是一种救命良方了，因为那种毒能够抑制住东方涛体内的真气活性和血液活性，让他虚弱的身体不会因为一瞬间的大量气血补充而衰败，坏到根基。” “那陈无恩过来……” “嗯。”青玉点了点头，“我猜，大师姐肯定早就知道药王谷肯定会来人了，而且来的人肯定是陈无恩。因为惜花人只医女人。毒婆婆和虫道人更擅长的是毒术和蛊术，就像这一次大师姐没来之前，她也不知道东方涛是中了蛊毒而不是被人下毒，药王谷之前没有让丹圣救治，只是让丹王出手，所以肯定也不知道这些。” 说到这里，青玉就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说到算计，大师姐才是真正的我辈楷模啊。……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给陈无恩挖了个坑，所以陈无恩只要察觉到东方涛身上有毒，肯定不会罢手，到时候东方世家必然会让药王谷的人出手救治。而只要东方涛拔除了东方涛的毒素，然后给他服用补充气血的丹药……” “那东方涛就完了？” “是的，完蛋了。”青玉打了个恶寒，“而有这么多宾客在，药王谷毁了东方世家七杰之首的根基，这对药王谷的打击就更大了。……我本以为我的上策已经是最完美的算计了，却没想到大师姐比我还要狠啊，不仅毁了药王谷的名声，同时还让东方世家和药王谷交恶，而且我们太一谷也能够再度有所斩获。” “陈无恩好歹也是个丹圣，不至于那么蠢吧？” 青玉看向苏安然的目光，又像是在看傻子了：“大师姐都已经提前布局了，到时候还由得了陈无恩？只要陈无恩敢拔除东方涛体内的毒素，不管陈无恩接下来如何用药，都会引发东方涛体内的过激反应。……你以为大师姐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就是因为我身为灵兽能够散发一种平和的灵气，让东方涛就算毒素被拔除，短时间内体内的血气和真气都不会被彻底激活。” “我以前以为，只有玩战术的人才会心脏。你们丹师医师杀起人来，真的是不见血啊。”
379. 谁都不是傻子
白色的长衫外面罩着一件淡绿色的薄衣，一条玉质的腰带束住腰身，尽显身材上的修长。 陈无恩从造型上来说，其实是相当符合“美男子”这一形象的。 尤其是他最擅炼丹，接触的灵植药材极多，身上会有一种非常好闻的药香味。 但方倩雯只是嗅了一下鼻子后，就不动声色的给自己的人中抹了一种无色的药膏，瞬间便驱散了陈无恩身上无时不刻散发出来的那股奇特的灵植异香气味。 而大厅内那些围绕在陈无恩身边的其他人，却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纷纷以这异香作为话题，开口便是一阵夸赞。反正这些夸赞也不要钱，当然如果陈无恩愿意跟他们明码标价的攀交情，恐怕这些人更是会毫不迟疑的双手奉上。 方倩雯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场中的热闹。 只是这热闹的氛围，对她却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她的存在感依旧很低，也不知道这是方倩雯故意营造出来的气质，还是说她本身的特质就属于不那么容易引人瞩目。 此时，众人所处的地方，正是位于东方世家用来接待贵客的一座宫殿的正殿大厅——因为东方世家的有意控制，所以尾随陈无恩一同前来的诸多各方修士，皆是在今天时一起进入东方世家的族地。而东方世家启用这座宫殿用与招待陈无恩及一众修士，倒也并无不妥之处。 甚至可以说反而是彰显了东方世家的重视。 但方倩雯却并不喜欢这里。 整个宫殿几乎都是以黄金、宝石作为装潢的主旋律，完全充斥着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张扬和高调，虽说这的确非常符合东方世家的作风，可这种暴发户一般的嘴脸风格，实在是有些愧对于东方世家这种拥有丰厚底蕴资本的老牌世家。 尽管，方倩雯对此能够表示理解——看在场的大多数修士都被东方世家这个装饰风格给狠狠的震撼了一把，就知道这些土包子可不会懂得什么是底蕴。而东方世家也显然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跟这些人打招呼，一个一个的敲打终究还是太慢了，远不如来一场视觉冲击更强一些的震撼，好让这些人收起一些无聊的心思。 当然更多的，是东方世家在敲打欢喜宗的人。 “陈先生，久仰大名。” 东方世家的家主，东方浩，从大殿内缓步走向陈无恩。 他并没有走得很快，或者很急。 简简单单的步调与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在他身上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威势，哪怕他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平静从容，但聚拢在陈无恩身边的诸多修士还是下意识的退让开来，让陈无恩能够和东方浩正面相视。 “东方家主，您这么说就真的是太过折煞晚辈了。”陈无恩赶忙拱手行礼，一脸谦恭的说道，“是晚辈久仰阁下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深感荣幸。” 丹圣的名头固然响亮。 因为没有人会拒绝和炼丹师打好关系。 毕竟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需要一名炼丹师帮忙炼制丹药来救命。 是以若是通过某些途径打听到炼丹师有人手需求的话，绝大多数修士都不会拒绝这种援手，毕竟于他们而言，结个善缘便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救了自己一命，这种买卖自然不能错过。 而这一点，也正是陈无恩聪明的地方。 哪怕他自身的名头再怎么响亮，甚至号令之下能够聚拢起十数位道基境大能修士援助，但他也很清楚，自身的地位和东方浩这位东方世家家主之间的差距。 此时别说他的实力远不如东方浩了，就算与东方浩不相上下，他也不介意向东方浩低头。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相当无趣的寒暄。 但东方浩对此一切却显得相当的游刃有余，他的关注点并不仅仅只是在陈无恩身上，甚至就连与东方世家不太对付的欢喜宗，他也同样没有丝毫的冷落。因此哪怕是那些混迹在比较底层的修士，此时也依旧能够感受到东方世家的热情，这让他们对东方世家的好感度那是嗖嗖的飙升上去。 当然，他也牵桥搭线的为陈无恩引荐了方倩雯——哪怕大家都知道，药王谷的人不可能不认识方倩雯，但有没有东方浩作为引荐者，这里面所代表的含义那是截然不同的。 在简短的洗尘宴结束后，很快就有东方世家的人将大殿内的修士们带离到早已安排好的住所——像苏安然、方倩雯这边的独立别苑自然是不可能的。东方世家建有不少行宫建筑群，就是专门用来招待规模团体比较大的宗门，此时把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修行者全部都塞到同一个行宫建筑群，那是恰好不过了。 一时间，大殿内就只剩几名东方世家的高层决策层，以及来自药王谷的四人——除了陈无恩外，他还带了一名弟子和两名看身份应该是药童的仆役——和方倩雯等几人。 “东方家主，此次我前来便是因为东方涛的病情缘故。” 陈无恩率先开口，很有几分开门见山的坦诚：“东方世家两次将东方涛送到我们药王谷求诊，但无奈我们谷内几位长老皆在闭关，而我则在秘境游历，等到消息传递到我手中，我赶回药王谷后，才发现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诊治时机，所以请允许我代表药王谷向你们表达歉意。” “嗯。”东方浩点了点头，“我们能够理解。当时前往药王谷求医时，有位丹王已经事先跟我们提到过了。” “所以这一次，我是携带着药王谷的歉意与诚意而来。”陈无恩继续开口说道，“这一次，将由我来替东方涛进行诊治，而且一切治疗期间所产生的费用，皆由我们药王谷承担，无需东方世家支付。……我所说的治疗期间，也包括了东方涛在康复过程所产生的治疗开销。” 听到陈无恩的话，有几名东方世家的长老和三房房主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喜色。 方倩雯虽然会出手救治东方涛，而且目前看来效果也的确立竿见影，但她如今的治疗所产生的一切费用——主要是炼制灵丹所消耗的灵植药材——也是由东方世家所提供的，而且这笔费用是不算入支付报酬里，更不会由东方世家的公库负责，而是由三房和长老阁来平摊这部分开销。 陈无恩这话，便等于是让三房和长老阁能够省下一大笔开销。 尤其是后面东方涛康复期所产生的一切治疗费用，也依旧由药王谷负责，这同样也是一笔绝不菲的开销——尽管现在没人知道东方涛的康复期开销到底要花费多少，但如果按照东方世家对东方七杰的待遇标准来看，开销肯定不会低到哪去。 “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诚意。”东方浩笑了一声，“不过，非常的遗憾，我们已经和太一谷的方小姐达成协议了，东方涛的所有救治工作已经由方小姐负责了，所以……我只能很遗憾的拒绝你们药王谷的好意了。” “这样啊。”陈无恩苦笑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无奈，“那为了表达我们药王谷的歉意，此次我们也准备了一点小心意，还希望东方家主不要拒绝。” 说罢，陈无恩当即就示意自己的弟子，将一份礼物递了出来。 方倩雯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此时也微微路出一丝讶异。 她认出了陈无恩递出来的木盒是什么东西。 龙桃木。 这是药王谷秘境所独有的一种灵植，据说此桃树须每年最少需浇灌十升龙血，而且根据浇灌的龙血品质不同、份量不同，最终结出的树心品质也有所不同——而龙桃木唯一有价值的地方，便也就是其百年后形成的树心了。 陈无恩拿出来的这个木盒，其色泛金，而且哪怕只是观看，便已经能够感受到沉甸甸的份量感，这就足以证明这块龙桃木的树心品质相当的高。只凭这个木盒的价值，就差不多相当于东方世家之前被方倩雯拿走的那个储物手镯的一半价值了。 以龙桃木树心制成的容器，不仅具有镇邪的特殊效果，而且还能够保持极为旺盛的生命力和活性，对于某些保持一定活性的特殊灵植，便唯有以龙桃木制成的容器进行收容，才能够确保价值不会流失。 但从药王谷手里流出的龙桃木容器，而且还是如此高品质，那么里面盛放的东西，便也可想而知了。 帝心丹。 整个玄界，唯有药王谷才能够炼制的一种灵丹。 论规格品阶，帝心丹共有九道道纹，乃是代表着最高品阶的九阶灵丹。 但实际上，以价值而论，帝心丹却可以根本无法以寻常九阶灵丹来比较。 因此这颗灵丹，能够让一名修士窥破红尘业障，不受诸恶侵袭——简单点说，就是若有修士距离彼岸境只差最后一步的话，那么服用这颗灵丹后，便能够凭借药效和积累的底蕴直接冲破桎梏，正式踏足彼岸。 传闻药王谷，因为炼制此丹的一种主药灵植如今已经绝迹，所以药王谷的库存不会超过十颗。 此时此刻，居然直接给东方世家送来一颗，其用意之明显已经昭然若揭。 “如此……便多谢药王谷了。” 果然，东方浩不可能拒绝得了这种厚礼。 东方世家的彼岸境修士或许不少，但永远不会有人嫌多，能够多一位彼岸境修士，哪怕只是刚刚踏入彼岸，但这里面所代表的含义也决然不同。至少，如果东方世家要和欢喜宗彻底撕破脸皮的话，那么多了一位彼岸境的修士，其中可操纵的事情就要大得多了。 药王谷以一颗帝心丹作为代价，便彻底消弭了之前药王谷和东方世家之间的那点间隙，甚至还会因为帝心丹的价值，而使得东方世家的立场更倾向于药王谷——哪怕就算不是倾向于药王谷，也起码足以保证东方世家不会因为之前东方涛的伤势问题，不会介入到药王谷和太一谷之间的暗斗。 方倩雯几乎是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药王谷的谋算。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药王谷真的是大气。 此等手笔，至少她肯定不会这么做——哪怕是处于和药王谷相同的立场上，她也肯定不会送出一颗帝心丹。 或者说…… 方倩雯内心有点小情绪：你整那么多幺蛾子干什么，你直接给我送一颗帝心丹，我也不是不可以让点名声给你们药王谷。 “方小姐，不知道如今东方涛的伤势情况如何了？”陈无恩开口说道，“虽说我们药王谷如今不方便替东方涛诊治，但毕竟之前也是因为我们药王谷的疏忽大意才导致此等恶果，所以还请你体谅一下我现在较为迫切的心情。” “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方倩雯知道药王谷在解决了东方世家的歪屁股问题后，肯定会把矛头指向自己，但她也的确不怂就是了，因为她的举措无可挑剔，“相信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 “那……不知是否方便我去看望一下东方涛呢？”陈无恩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方小姐担心泄露了你的治疗手法，那也无妨，我可以在这里多等一些时日，等到你的诊治结束后，我再去看望东方涛的。……东方家主，应该不会介意我的叨扰吧。” “当然不会。”东方浩刚收了人家一份重礼，此时自然不会急着赶人走。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方倩雯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心中便有了计较。 她知道，药王谷接下来肯定会针对她，所以哪怕此时她开口阻止了，之后药王谷也肯定会搞一些小动作。与其之后还要被动接招，那么还不如此时主动一些，毕竟方倩雯也的确是挖好了坑，等着药王谷的人来跳。 不管是陈无恩还是方倩雯，都是属于相当果断的行动派。 所以双方一达成协议后，便立即起身，在一众东方世家高层的陪同，一起来到了东方涛休养的院落。 因为方倩雯今天已经施针完毕，所以此时东方涛的状态自是好了不少。 不仅呼吸平稳，而且就连睡觉也没有像之前那般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只是…… 一直观察着陈无恩的方倩雯，内心却是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 因为她发现，陈无恩居然没有道破她在东方涛身上下毒的事——哪怕她已经看到陈无恩的眉头紧皱，脸上有几分怪异之色，而且他身旁的弟子也明显发现了中毒的迹象，可就在他的这名弟子想要叫破出声时，却是被陈无恩的眼神阻止了。 而且不仅如此。 东方浩的眉头也同样皱了起来。 他或许并未发现方倩雯在东方涛身上下毒的事，但如他这般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却是敏锐的发现了陈无恩神色上的古怪，自然也就能够联想到东方涛身上肯定发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变化。 但非常微妙的是。 在场的三方首脑却都是谁也不开口提及，反倒真的像是来看望东方涛一样，走了个过场后就纷纷离开了。 方倩雯内心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能够被药王谷委以重任的陈无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而且东方浩这只老狐狸，显然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方倩雯甚至怀疑，这只老狐狸已经开始打算坐山观虎斗，最后再来个渔翁得利了。 不过仔细想想，如此倒也是正常的。 毕竟一个是东方世家的家主，还有一个乃是道基境的药王谷长老，如他们这般身份修为的人，脑子不好使的话，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了。
380. 做个交易吧
方倩雯心中感慨。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活下来的人都不会是傻子。 不过既然陈无恩没上当，方倩雯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本来就是随手埋的坑，这大概也算是东方涛的一种造化。 而另一边。 在回到了东方世家给药王谷特意安排的行宫后，作为陈无恩的弟子，却是一脸复杂的开口了。 “师父为何不当众揭穿太一谷的人居心叵测呢？” 这名开口的人，名山海，随陈无恩的姓氏，是陈无恩一次外出时拣到的弟子。 修炼的天赋尚可，自身也足够勤勉，秉性不差，但在炼丹医术方面的才华就显然有些不足了。不过毕竟是出身于药王谷的弟子，而且还自幼就开始接受陈无恩的教导，所以纵然天资不够，但在勤勉的加成下，如今也算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丹王了。 不是那种只炼制特定丹方的流水线速成型丹王，而是像方倩雯那般接受过全面且系统性教育的丹王。 看着陈山海的模样，陈无恩心中不由得拿他和方倩雯做了一下比较，最终却是叹了口气。 倒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失落。 亦或者两者皆有。 “你觉得方倩雯的能力，如何？”陈无恩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陈山海想了想，然后才回答道，“我并未见过这方倩雯有什么实绩，但我也知道，谷里一众师叔对她的评价都非常高，认为她的潜力相当惊人。我想若是在药王谷，她应该是我们这一代弟子里当之无愧的大师姐。” “你是这么认为的？” “是。”陈山海点了点头。 “呵。”陈无恩摇了摇头。 他能够看得出来，陈山海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内心其实却并没有彻底认同方倩雯。 毕竟如他所说，他，或者说药王谷他这一代的弟子里，没有任何人见过方倩雯出手的记录，唯一知道的，就是方倩雯在陈无恩这些丹圣的口中是如何如何厉害。但毕竟没有实际接触过，内心多多少少自然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哪怕此刻，陈山海说方倩雯有资格成为他们这一代这些丹圣亲传弟子里的大师姐，但那也是陈山海知道自身天赋不足，所以没有那种争锋的心思罢了。 陈无恩毕竟修为摆在那，经验、阅历都是有的，哪会不知道陈山海说这话的真实想法。 但他对陈山海最满意的一点，是陈山海并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对自身的定位也有相当程度上的了解和认知，所以他虽然心中并没有彻底认同方倩雯，但那也是因为他没见过方倩雯出手而已。但因为药王谷里一众长老都对范倩雯的评价极高，所以陈山海自然也认为，自己的师父和师叔们肯定不会看错的，因此才会有了最后那句话。 若是在药王谷…… “你知道此次为何我会过来吗？” “弟子不知。”陈山海摇了摇头。 “因为谷主知道方倩雯来了，所以才让我过来。”陈无恩淡淡的说道。 但陈山海的脸上，却是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当然听得懂自己师父这句话的意思了。 是因为太一谷来的人是方倩雯，所以药王谷才会让陈无恩也过来处理此事——简单点说，就是药王谷里唯有陈无恩才有资格和方倩雯在丹术上进行交手；而更深入一层的意思，则是…… 方倩雯是丹圣？！ “若是她当初拜入药王谷的话，那么你还要称她一声师叔呢。”看着陈山海一脸震惊的神色，陈无恩继续丢下重磅炸弹，“所以你觉得这样的人，对东方涛下毒真的是在祸害他吗？这里面必然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贸然介入的话，说不定会让我们药王谷变得相当的被动。” “这……”陈山海脸上的难以置信依旧难消。 他如今已是丹王，还不是那种伪劣假货产品，因此他自然很清楚所谓的“丹圣”要具备什么样的水准。 但那个看起来，气势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女人居然是丹圣？ 陈山海的确有些无法接受。 本命境的丹圣？ 有这种可能吗？ “唉。”陈无恩叹了口气，“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为师也很难跟你解释。但只能说，当年是我们药王谷做错了，而事到如今再想挽回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昔年潜龙已出渊，太一谷大势已成，再也无法钳制了。” 陈无恩拍了拍陈山海的肩，然后叹了口气：“走吧，跟我去见见她。” 陈山海依旧处于巨大的震惊中。 依旧难以相信。 他只知道当年药王谷要收方倩雯，但黄梓不肯，因此药王谷打压过一段时间的太一谷，结果反被黄梓打上门，因此双方关系彻底闹僵。但其中所涉及到的具体事务，陈山海就真的不知道了，只有十三位丹圣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此事在药王谷里属于相当绝密的事情，从来不会有人提及，因此他自然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浑浑噩噩的跟着陈无恩重回东方涛的行宫外，一直到看到方倩雯出来，他才稍微回过神来，跟着自己的师父迎了上去。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陈无恩笑了一声。 “嗯。”方倩雯点了点头，“从你没有道破东方涛身上被人下了毒，我就已经知道你会来找我了。” “不愧是能够将太一谷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陈无恩再度一笑。 “你的伤势可不轻，确定还需要在说这些场面话浪费时间吗？” 陈无恩脸色一僵。 陈山海的脸上，则已经变得相当惊骇。 “你虽然涂抹了九重香来镇压伤势和邪气，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方倩雯摇了摇头，“你我都是丹师，很清楚‘天鬼病’的危害性，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肯定不会继续浪费时间。” “呵。”陈无恩苦笑一声，“原来你不止丹术超绝，医术也同样不弱。看来之前我没有说出东方涛身上被你下了毒，是一件相当正确的事情。” 方倩雯依旧只是望着陈无恩，但并不打算接话。 因为没有必要。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浪费，但反过来陈无恩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天鬼病，乃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毒，而且传染性极高。 寻常修士若是中此病毒一旦被发现的话，其下场便是被当场格杀，甚至就连尸身和神魂都要彻底剿灭，不能留下任何一点存留，否则的话病毒就有可能扩散。 当然，此病并非无法医治。 只是如果没有对应的防范手段，传染速度是相当的快，往往中此毒者很难撑到被到带往药王谷寻求救治，因此才会一杀了事，毕竟这是最快的治本方法。 不过陈无恩毕竟乃是一名丹师，自然有对应的处理手段，能够压制住病毒。 但想要彻底根治的话，却是需要时间。 而且还是不短的时间。 “呼。”陈无恩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不是你和我，而是药王谷和你。” “可以。”方倩雯点头，“我要你们药王谷除五神灵植之外，所有灵植的种子和培育方法。” 陈无恩双眼一睁，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知道药王谷此次被逼上悬崖，处于一个相当被动的情况，所以做好了被方倩雯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倩雯一开口居然就要整个药王谷数千年来建立起来的药田资源——有些数百年上千年才能成熟的灵植，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成为太一谷的资源，但一旦太一谷获得这些灵植的培育方法和种子，便也意味着太一谷未来也彻底拥有了这些资源。 要知道，药王谷之所以能够超然于玄界诸多宗门之外，便是因为很多灵植资源只有药王谷所独有，其他宗门、世家根本就不可能拥有。 但现在方倩雯这么一说，那就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 而是直接开刀放血了！ “我不接受任何商议。”方倩雯一句话直接堵死了陈无恩想开口说的话，“要么给我这些灵植，我可以放弃这次的成名机会，不至于让你们药王谷的名声被抹黑。……要么，我可以直接公布你身染‘天鬼病’，很有可能引起东方涛身上的伤势发生恶化，到时候你们药王谷要背负的可就不是治不好东方涛的事了。” “你……”陈山海怒目而视，“你真是卑鄙！‘天鬼病’的事，玄界有哪个修士不知道！而且东方涛现在身上也已经被你下过毒，所以……” “所以证据呢？”方倩雯望了一眼陈山海，一脸“这孩子为何如此天真”的表情，“你师父和你都进去看过东方涛，可你们并没有道破他身上被人下过毒。那么接下来，他伤势会有所恶化，乃至出现其他中毒症状，这难道不是‘天鬼病’所带来的影响吗？” “厉害。”陈山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已经被陈无恩阻拦了，“连环套。……不管我当时有没有道破东方涛身上被下了毒，看来从我进入东方涛房间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你的猎物了。……黄谷主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没有一个是善茬。” “药王谷打压我们太一谷，我能够理解，毕竟这涉及到了不同的传承与理念之争。”方倩雯神色淡然，“而我向你索要那些资源，我想你们应该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太一谷还是太年轻了，底蕴还是不够，而我作为太一谷的大师姐，自然要去给我的师妹和师弟们争这些东西。” “可以理解。”陈无恩点了点头，“但你是不是，太过自大了？真觉得，就算你如此宣扬，我们药王谷就会没办法吗？” “你可以试一试。”方倩雯突然笑了。 笑容自信，且从容。 这一刻，陈山海终于相信方倩雯是一名丹圣了。 因为他只在自己的师父陈无恩身上，曾看过这种对他人展露出轻蔑不屑的自信从容的笑容。 尽管他此时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但看自己师父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与方倩雯那从容自信的神色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他再如何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也不得不相信。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名女子，也是一名丹圣。 一名本命境的丹圣。 “呼。”陈无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代表药王谷拿出二十种我们药王谷独有灵丹的丹方给你。任你挑选。” “不需要。”方倩雯干脆利落的摇头，“丹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自己就可以研究出来的东西，为什么需要你们给我？我只要你们药王谷除了五种通神灵植外其他所有灵植的种子和培育方法。……你别无选择，因为东方涛身上的病灶已经被我取走，你已经无法得知他到底是如何受伤的，所以你没办法对症下药。” “要么妥协。” “要么……名声受辱。” 方倩雯此时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陈无恩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面对本命境修士，而是在面对黄梓。 那种毫无顾忌的强势、自身的从容自信以及对他人的不屑和轻蔑，如出一辙！ ……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 苏安然等人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刚才说什么？”苏安然眨了眨眼。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东方玉一脸温和的笑道，“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在找什么呀。”苏安然不以为意。 “金阳仙君洞府遗迹。” 苏安然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而充满了戒备。 这几乎是苏安然要动手的前兆了。 “别这么紧张。”东方玉却是笑着罢手了罢手，“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金阳仙君洞府遗迹的一切我所知的消息。同时，我还可以告诉你，关于窥仙盟的情报以及……我已经探听到的其中两个人的真身。” “我想，黄谷主应该对此会非常感兴趣吧。” “你是谁。”苏安然并没有因此放松任何警惕。 甚至就连空灵，也气息开始散发而出，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我是东方玉，同时也是……”东方玉右手一翻，便拿出了一张有着诡异笑脸的面具，“窥仙盟十五仙之一，笑鬼。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伪装的身份而已，我和窥仙盟那些家伙可不是一伙的。……所以呢，我自然也不会在意窥仙盟的利益了。” “而且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可以先把一些关于窥仙盟的基本情况和眼下他们的主要行动计划告诉你。” “甚至……我可以告诉你，其中一位十五仙的身份。……哦，我说的不是我，而是另外我所知道的两位之一。” “你想要什么？”苏安然缓缓说道。 既然是做交易，那么对方也是有所求。 苏安然并没有那种自己被对方道破身份的惊慌。 因为神海里，石乐志已经开口告诉他，眼前这个东方玉所说的话并不是虚假的，而是认真的。 而且…… 他的神海一片虚无，‘自我’已然消失。 “我要你，帮我找到天庭旧址。”
381. 利益至上者
苏安然眉头紧皱。 但原本近乎于一触即发的爆炸氛围，却渐渐有了几分惰性因子。 青玉还是时刻警惕的盯着东方玉。 但比较直爽傻白甜一些的空灵，在感受到氛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时，居然就真的解除了警戒，一身气势都彻底收敛起来，在东方玉的感知中，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那般。 只是鉴于他听闻过苏安然的传奇，结果反倒是让东方玉紧张起来，深怕下一刻空灵就直接一剑捅过来。 “天庭旧址？”苏安然沉声问道，“那是什么？” “在玄界的纪元历史上，天庭一共有两个。” 东方玉并不疑惑苏安然会不知道，事实上他第一次听说此事时，也是震惊了很久。而且经过他的多方试探，发现大多数人都只知道第二纪元时期有一个天庭，但却只有极少一批对第一纪元的早期历史有所钻研的人，才知道第一纪元时期也有一个天庭，而且还与第二纪元时期的天庭是截然不同的地方。 “一个是第二纪元中前期，由一群实力最为强横的修士做组成的组织，其宗旨便是为了对抗域外天魔，以及从他界而来的其他生物。他们建立了一套非常完善的‘飞升制度’以及‘功勋机制’。当然……所谓的飞升，也不过只是在实力达到一定标准后，便允许加入‘天庭’这个组织。” “只是修士也是人，哪可能真的那么伟大，所以随着后来天庭越发鱼龙混杂，派系林立，最终的结果就是被玄界诸多修士给联手推翻了。……我们东方世家的先祖，便是那场反抗战争里的领头人之一，也因此才有了后来的东方王朝。” “知道为什么第三纪元时期，人族和妖族的关系那么恶劣吗？” “便是因为当初针对‘天庭’的那场战争了，妖族也是反抗者之一，而且和当时的人族也是取得同盟协议，允诺等推翻天庭之后，可以让妖族立国，成为玄界诸族的成员之一。……不过，妖族毕竟浑身都是宝，以人族的贪婪，哪有可能放过，所以后来自然也就毁约了。” “而妖族会被人族奴役的历史根源，便是源自于第二纪元的天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苏安然神色平静的听着东方玉说出这些外界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秘辛——甚至哪怕是在东方世家，也应该是属于只有一小部分核心嫡传的族人才会知道的秘辛。 但空灵和青玉，神色就难以平静了。 她们的目光就显得阴狠许多。 甚至空灵，身上已经杀机凛然。 因为她的思维逻辑非常简单：天庭奴役了妖族，人族答应给妖族自由，但是推翻天庭后并没有做到，反而是变本加厉的继续奴役妖族，而后来建立了东方王朝的东方世家是当时推翻天庭的反抗者领袖之一，他们拿下了最多的好处，所以东方世家便是他们妖族的死敌之一。 就逻辑上而言，也的确没什么毛病。 东方玉许是知道空灵和青玉在想什么，他也只是耸了耸肩，道：“这种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根本就是没办法彻底根治的难题，要么就是双方只能活一个，要么就是唯有妥协。……如今妖盟的存在，北州的自治，这其实就是双方妥协的一种产物。” “空灵小姐和青玉小姐也不必如此愤怒，在这里动手的话真的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两族又一次不死不休，战场前我死于你们手上，也必然不会心怀怨恨不甘。又或者是，在哪个秘境里，你我争夺，最终我棋输一着死在你手上，那也只是我技不如人罢了。” “此刻，我是怀着极大的诚意而来，所以你们真的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哼。”青玉冷冷的哼了一声，但也的确不再理会东方玉。 空灵却依旧不是很舒服，但她也很清楚，在这里跟东方玉打起来的话，不利的只会是她，所以她也强行按捺住内心的火气。毕竟就东方玉自己所说，今天他是来找苏安然做一个交易的，在交涉没有彻底破裂之前，她都不适合动手，否则的话那就是对苏安然的不敬。 在师承之道上，空灵的执拗也是相当的惊人。 “继续。”苏安然沉声说道。 “好的。”东方玉笑了笑，“这第二个天庭，便是第一纪元早期的天庭。……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但那个地方，根据我找到的所有资料记录，那显然并非是玄界所有已知的任何一处秘境。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前往那个秘境的唯一通道，当初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而被击碎了，所以早已两界阻隔了。” 苏安然依旧没有开口。 但他却是已经从黄梓那里听闻，这个被阻断了的地方在第一纪元早期被称为仙界，也有称天界，但整体上就是一个意思。后来是被第一纪元的大能者打碎了通天路，才使得仙界与玄界彻底断绝来往，但也因此导致了玄界的灵气入不敷出，最终引发了第一纪元的灵气枯竭。 根据黄梓找到的情报，窥仙盟的人想要再次进入仙界，就必须重建升仙路。 而要重建升仙路，最主要的一种物资，就在金阳仙君洞府。 “你们窥仙盟，不就是想要重建升仙路吗？”苏安然冷声说道。 “哦？”东方玉面露讶异之色，“看来你们太一谷似乎掌握了不少情报呢？那看来有些东西可能没办法作为筹码了。” 东方玉的脸上，还真的面露苦恼之色，仿佛真的因为自身所掌握的情报价值大减，很有可能导致这场交易失败而显得格外的苦恼。 “这样的话……那要不我们合作吧？”东方玉突然拍了一下掌心，然后食指一指，露出一个经典的“我有主意了”的表情，苏安然是真的想把这个表情截下来当表情包，“我给你们太一谷当内鬼吧，把所有窥仙盟的情报都告诉你们，怎么样？这个应该是相当有价值的筹码了吧？” 不止苏安然。 就连青玉和空灵都是一脸目瞪狗呆。 还有这种操作？！ “你图啥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和窥仙盟的利益并不一致。”东方玉眨了眨眼，一脸“这人怎么难交流”的困惑模样，“窥仙盟的确想要重建升仙路，他们想要打通天界和玄界的桥梁。目前窥仙盟里那些老鬼，之所以支持金帝……” “金帝？” “哦，就是窥仙盟的盟主。”东方玉随口说道，“据我所知，金帝、武神、月仙应该是第二纪元时期的老不死了，当年躲入秘境顺利逃过末法大劫，但所修功法的道蕴与如今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因此无法在玄界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根据窥仙盟其他人的说法，金帝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第一纪元天界仙人的血脉后裔。” “真的有仙人？” “谁知道呢。”东方玉耸了耸肩，“按照我搜集到的情报来说，第二纪元时期的天庭，也跟第一纪元时期的天庭有关系。甚至……我怀疑，第二纪元时期建立天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第一纪元天界某个仙人的血脉后裔，他建立天庭的目的便是为了打通玄界与天界的通道，只是后来天庭彻底失控了，所以最终被推翻。” “而这个金帝应该就是第二纪元时期那个建立天庭之人的后裔。” “你有什么证据？” “金帝知道很多的秘辛……第二纪元时期的，而且关于第一纪元时期天庭的大多数事情，他也都知道。”东方玉缓缓说道，“你们太一谷知道的关于第一纪元时期的事情，都集中在中后期吧？金帝却是知晓不少天界与玄界的通道还未隔绝前的事情，所以这才是我怀疑的原因。”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你跟窥仙盟的合作，不是更有利吗？”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啊？” 东方玉一脸“这人是弱智吗”的表情。 一旁的青玉看到东方玉的表情，居然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东方玉的猜想。 然后，她就挨了苏安然一拳。 “这么说吧。”东方玉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窥仙盟的宗旨是重建升仙路，他们想要打通玄界与天界之间的通道。金帝说得倒是挺好听的，什么让玄界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从而突破桎梏，人人皆可登临彼岸。” “人人皆可登临彼岸，呵……”苏安然不屑的嗤笑一声。 “你可知为何彼岸境大能近乎能够寿与天齐，可登人皇，可升真仙，可证佛位，可称圣人？” “为何？”苏安然还真不知道。 “因为在过去……登临彼岸，便意味着脱离玄界，升入天界，所以才有真仙之名。”东方玉缓缓说道，“但如今天界与玄界之间的桥梁断绝，所以就算是如今玄界那些登临彼岸之人，也无法做到寿与天齐。他们一样会衰老，一样会因时间流逝而消亡，所以那些苟活至今的老不死们怕了，他们想要再度延续生命，便只能脱离此界，升入天界，所以他们才会加入窥仙盟。” “窥仙盟，窥的便是升仙之路，登天之道。” “那你不是？” “当然不是。”东方玉不屑的冷笑一声，“我虽然不知道天界到底有什么，但依照金帝的表现来看，很显然那不是什么好去处。我辈修士，修炼的终途便是为了超脱凡俗，能够一窥三千万物，可不是为了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一条狗绳的。” “那你为何要找天庭旧址？”苏安然不解，“如此一来，岂不是帮了窥仙盟。” “你搞错了。”东方玉摇了摇头，“窥仙盟想要的是重建升仙之路，而我想要的，则是天庭旧址。……不是第二纪元那个被摧毁的天庭，而是第一纪元，天界在玄界建立起来的那座天庭。” “有什么区别？”苏安然还是不理解。 “唉。”青玉叹了口气，“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居然还没听明白吗？” 苏安然发出一声冷笑。 青玉急忙揉了揉脸，把那副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给揉碎：“窥仙盟掌握了重建升仙之路的方法，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再回到天庭旧址去，只要有材料，他们随时可以在任何地方修建一座通天路，之后再以此为基础重建一个新的天庭即可。……东方玉却并不想要帮助窥仙盟重建升仙之路，他加入窥仙盟的目的，便是为了找到这座第一纪元时期已经被摧毁的天庭。” 说到这里，青玉又转过头，凝视着东方玉，然后沉声问道：“知道第一纪元这座天庭旧址所在的，便是金帝，对吗？” “我不能肯定，但很大概率是，他的确知道第一纪元时期被摧毁的天庭在哪。”东方玉沉声说道，他觉得跟青玉交流，要比跟苏安然交流轻松多了，“只是这一点，与窥仙盟的宗旨完全无关紧要，所以我没办法问出口，任何试图套话的可能性也没有。一旦我这么做的话，那么我肯定会被金帝他们怀疑的。” 东方玉转过头，然后望着苏安然，再度开口说道：“所以我才会和你做这笔交易。……我要的是天庭旧址里的一件东西，如果你找到天庭旧址的话，哪怕不告诉我也无妨，只要你能够帮我取来那件东西，我都可以认可我们的交易。” “什么东西？” “心。”东方玉脸色凝重的说道，“传言天庭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乃是一件道宝。这件道宝在第一纪元时期对那些修士们而言，毫无用处，因此一直未被重视。……而第一纪元的天庭被打破时，也没人想到去天庭宝库里搜刮，所以这件道宝必然还在天庭旧址的宝库里。” “我只需要这件东西，至于天庭旧址宝库里的其他东西，我一概不要。” “我哪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东方玉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将一个玉简抛给了苏安然：“这里面，便有关于金阳仙君洞府遗迹的情报。另外还有窥仙盟十五仙之一，星君的资料。……我说过，我相当有诚意，而这便是我率先给你们的诚意。” 苏安然握着手中的玉简，却并没有立即开口。 东方玉倒也不在意，而是又轻笑一声：“我和你们太一谷没有任何矛盾。倒不如说，我得多谢你们太一谷的宋娜娜，若非是她的话，我也不可能修成分魂术。” “分魂术？！”青玉发出一声惊呼。 “你知道是什么？”苏安然望着青玉。 却见青玉神色凝重，沉声说道：“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都生而有所混沌，而受此混沌蒙蔽，便难以清醒。……我辈修士所追求的修真，便是修得真我，摆脱这种混沌。但想要修得真我，便需要先拥有自我，之后才有资格追求真我。” “此事说来容易，但真想要做到却几乎不可能。” “因而也才有了分魂术之说。”青玉缓缓道来，“所谓的分魂术，便是分离被混沌所蒙蔽的这一部分，从而明心见性，跨过自我之说。只是……我从未听说过有人成功。” “成功的人是不多，但并不代表没有。”东方玉又笑了起来，“就最近这五千年里，便有一人成功，只不过对方却是走了一个取巧的道路，算不上是真正的跨过自我。……而我，也是因为天生便拥有纯然道心，所以才能够分魂成功，窥仙盟十五仙之一的‘笑鬼’便是我的分魂。但直到分魂后，我才发现……所谓的分魂术并不能真正的跨越自我。” “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心的原因。” “我将自身分魂，但为了维持分魂的稳定，我只能将道心让给分魂，所以若是我没有心，我便不完整。我若不是完整之人，那么我和鬼修有和区别？……世人都以为，我无法登临大道是因为宋娜娜夺走了我的机缘，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所以我和你们太一谷，本来就没有任何冲突，倒不如说，我还欠了宋娜娜一份得道因果。”东方玉一脸坦然的说道，“之前我的确是怂恿了东方茉莉去找你切磋，但那也是为了试探你是否有资格与我做交易罢了。……你可以不认同我的做法，我无所谓，但我的确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主义者。” “无论是窥仙盟，还是东方世家，在我看来都可以成为交易的筹码。” “你很危险。”空灵沉声说道。 她的敌意再度升腾而起。 “你说得对，你也没有猜错。”东方玉耸了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我可以为了我的利益，而展现我的诚意。我自然也可以为了我的利益而选择将你们当作筹码转卖给另一方。……当然，你们也可以这么做，我并不会介意。” 说到这里，东方玉伸手指了一下苏安然和他自己：“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将我的身份暴露给你。所以我们彼此之间算是开诚布公，谁也没有吃亏。……在我们彼此处于合作的期间，我肯定不会出卖你们，因为这对我没有任何益处。但倘若哪一天，窥仙盟改变主意，要重回到天庭旧址又或者有其他人给我带来了七窍玲珑心，那么……” 说到这里，东方玉嘴角轻扬。 后面的话他不需要说出来，但苏安然却也已经明白了。 “你给我带来七窍玲珑心，或者告诉我天庭旧址的位置，那么我便会将窥仙盟的一切情报都告诉你。” “你不需要担心，在我们交易期间，我都会继续源源不断的收集所有关于窥仙盟的资料。” “总而言之……这是一笔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交易。” “我的确不会吃亏，但血赚的那个是你。”苏安然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 “哈哈哈。”东方玉并不否认，“所以……交涉成立？” 看着东方玉伸出来的一只手，苏安然迟疑了一下后，终究还是握了上去。 东方玉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真诚了：“很好，你不会后悔你的决定的。” “希望吧。”苏安然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 但黄梓的确很想知道窥仙盟的情报，只是窥仙盟一直防备颇深，因此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眼下东方玉是窥仙盟的核心高层之一，这或许便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够找到的线索和切入点了。 “那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东方玉想了想，然后又说道，“就当作是你如此果断的好处。” “什么？” “窥仙盟目前的假设推论，怀疑你是黄梓昔年在天宫的师弟，张无疆。” 苏安然的瞳孔猛然一缩。 “还有。……窥仙盟打算在藏剑阁的剑池给你设局，若无必要的话，最好还是别去了。因为此事并不是我负责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给你设了什么局。”
382. 昔年真相
“我们真的要跟他合作吗？” 待东方玉走了之后，青玉才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 “这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苏安然想了想，然后才开口说道，“我们需要关于窥仙盟的情报，而眼下也只有他才能够提供。” “可也有可能这个情报是假的呀。”空灵有些不解。 “那不至于。”青玉摇头。 此时她甚至忘了自己和空灵的关系可不怎么友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能够在智商上碾压空灵，所以青玉难得好心情的开口解释了：“他自己将身份公布了，而且还说得那么清楚，就是为了赢取信任，所以在这件事上不会是假情报。一旦我们将消息散布出去的话，他也会受到窥仙盟的追杀。” “那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公布他的身份呢？”空灵不解，“如此一来，他不就彻底站到我们这边了吗？” 青玉望了一眼空灵，对于这个问题她已经不屑于回答了。 苏安然虽然不擅长这类用脑的活，但这个问题他还是想得明白的。 “那就真的是死仇了。”苏安然叹了口气，然后对空灵说道，“但如果我们真的暴露他的身份，除非窥仙盟能够将其一击必杀，不然他躲入暗中的话，就算师姐们很厉害，不怕他的偷袭，但如果他总是给我们添乱惹麻烦，我们也会疲于应对的。” 还有一点，苏安然并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东方玉已经知道苏安然此行的目的，所以如果把他也逼急了的话，他将金阳仙君洞府的事一说，那么窥仙盟到时候恐怕就会立即对太一谷发动战争了。 苏安然不知道黄梓是否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眼下这会，恐怕除了黄梓以外，太一谷里其他人必然都没有做好准备，因此如果窥仙盟全力发动的话，太一谷很可能撑不住这场战争。 除非…… 自己那几位师姐也都能够踏入苦海境，甚至是登临彼岸——以黄梓的说法，上官馨和唐诗韵、叶瑾萱三人登临彼岸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王元姬和宋娜娜入苦海不是问题，登临彼岸恐怕需要一些机缘，尤其是宋娜娜，身上牵扯的因果实在太多了，想要登临彼岸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其他几位师姐，黄梓就没有太多的指望了。 而苏安然自身…… 他现在倒是可以直接踏入凝魂境巅峰，但想要成就地仙，乃至之后的道基、苦海，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除非…… 他有大量的成就点可以消耗。 苏安然的眉头微皱着，神色显得相当苦恼。 目前已知能够短时间内大量获得成就点、特殊成就点的渠道，便是征召玩家过来打怪。 但是且不说可如今被窥仙盟暗中警惕、监视的情况下，如果他敢把玩家征召过来，那么太一谷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如果在没有寻求到一个比较妥当、安稳的办法前，苏安然现在也不敢轻易的放这群第四天灾的玩家出来。 而且，如果玩家规模过小的话，他就很难收割大量的成就点和特殊成就点，对眼下的局面同样并不增益。但如果玩家规模数量过于庞大的话，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本来太一谷就已经相当让人顾忌了，现在还突然多了这么多悍不畏死而且还真的是打不死的人，那恐怕玄界的局面就会更混乱了。 要知道，玩家可不会认为玄界是一个真正的世界。 在他们的眼里，这里就是一个游戏世界而已。 所以如果无法满足玩家的游戏乐趣，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恐怕都会开始骚扰太一谷的人——毕竟在他们眼里，那些就是NPC而已。而以黄梓、上官馨、唐诗韵、叶瑾萱等人的态度，苏安然觉得这群玩家恐怕每天都要死个几十次；而如果放任这群玩家去祸祸玄界，那对这群玩家而言恐怕就是地狱难度的开局了。 到时候恐怕就会引发大面积的弃坑现象了。 苏安然是不太在乎这群沙雕玩家弃不弃坑的，可问题是他征召玩家是需要先投资一笔成就点和特殊成就点的，到时候要是没赚回来反而亏了的话…… “唉。”最终，苏安然只能轻叹一声，“我们先回去吧，我得和师父商量一下后，才能做具体决定。” 青玉和空灵自然不知道苏安然此时已经走了一遍极为挣扎和痛苦的思路过程，于他们而言，反正在这里和回别苑都没什么区别，因此自无不可。 所以片刻后，三人便回到了别苑里。 但让苏安然没想到的是，大师姐方倩雯居然已经在别苑正在指挥一众东方世家的仆役们搬这搬那的忙碌了。 “大师姐。”苏安然有些讶异的开口打招呼。 “咦？”方倩雯同样面露惊讶之色，“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安然也没有隐瞒，直接便将东方玉的事给说了，还把东方玉给他的玉石递给了大师姐。 听完之后，方倩雯的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然后才开口笑道：“这倒是有些巧了。……陈无恩也来找我做交易。” 旋即，方倩雯也将陈无恩这边找她协商的事说了一下。 “那大师姐，你答应了？”苏安然有些惊讶。 他是知道这一次随着大师姐的出手，药王谷的确是被逼到绝路上了，要不然也会派陈无恩过来了。但与苏安然之前所预料的药王谷会强势出手的情况不同，药王谷居然退缩了，而且还改变了交涉策略，不再像之前会与太一谷硬碰硬，而是开始懂得以交易的方式来妥协。 当然，陈无恩没想到的是，方倩雯居然会那么凶残，直接就要了药王谷谷内所有灵植的种子和培育方法。 “他们如果愿意答应我的条件，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能同意的。”方倩雯轻笑一声，一脸淡然的说道，“反正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而且这一次，我们赚得不少了，东方世家的内部不少人都对我们很有意见了。所以如果药王谷答应我们的条件，那么我们把药王谷拖下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听到方倩雯的话，苏安然才突然想明白。 这一次，他们在东方世家这里忽悠了太多的东西了，就算东方世家再怎么气大财粗，也经不住他们这样折腾，所以心中有所怨言定然不假。尤其是苏安然之前还在藏书阁和东方世家的人发生冲突，这又涉及到了年轻一代的面子问题，若是有机会的话，东方世家年轻一代的弟子肯定会非常乐意给苏安然下绊子。 可若是将药王谷也给拖下水。 那么东方世家若是想继续就东方涛的事情做文章的话，那就要考虑一相爱药王谷的态度了——按照之前的计划，若是药王谷强势插手的话，方倩雯是准备毁了药王谷的名声。而且因为方倩雯做的手脚，东方世家和药王谷之间也会闹起来，届时自然没有精力再去追究太一谷坑了东方世家这么多物资的事情了。 “药王谷答应了？”青玉开口问道。 “他们没得选择。”方倩雯很随意的笑道，“不过药王谷要处理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恐怕需要花费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整理完毕。……本来我以为小师弟你这边的事情没那么快解决，应该还需要再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月，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变故。” “无妨，大师姐，我跟师父用传音符联系一下就好了。”苏安然随口回答道，“就是在这块玉简得尽快送到师父的手上。” 东方玉自然没那么蠢，会留下过于明显的证据。 他给苏安然的玉简，是有读取限制的。 玉简的制作，在玄界并不是秘密，基本上修炼到神海境后，都可以利用神识将一些自身的见闻知识刻录到制作好的空白玉简里——这也是玄界很多底层修士进行维生的一种经营手段。 只是后来随着出现数次因为玉简的丢失而引起的事故后，针对玉简的各种保密方式也就越来越繁多。 例如，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够启用读取到内容的特殊玉简。 还有需要特殊的方式和步骤，才能够触发隐藏内容的玉简。 又或者是读取过一次后就会自动破碎的玉简，等等不一而足。 东方玉给的这个玉简，是他自制的玉简，没有那么多的防盗工序，只是很普通的翻阅过一次后就会破碎。 苏安然没有。 他觉得黄梓肯定会非常感兴趣这里面的内容，所以他打算直接给黄梓自己去翻看。 当然，苏安然没有翻阅这块玉简的最主要一个原因是。 他的任务栏里，关于【金阳仙君洞府遗迹】这项任务判定已经出现了改变。 【任务：获取关于金阳仙君洞府遗迹的情报。】 【提示1：你可以通过拼凑地图获取线索。】 【当前持有地图碎片：1/3。】 【提示2：你也可以前往南州不归林、西州赤炎山获取相关线索。】 【当前已取得的线索：0/2。】 【提示3：东方世家藏书阁内留存有一些关于金阳仙君的资料。】 【当前已获得的书籍：5/5。（已完成）】 【任务成功：奖励特殊成就点3，奖励成就点5000，开启第三阶段。】 【任务失败：——】 只是拿到了东方玉给的玉简，苏安然甚至还没有翻看内里的内容，任务就直接显示已完成。 这一点，才是苏安然愿意相信东方玉的地方。 因为他知道，他的系统虽然坑爹了一些，但却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 “怎么了？”传音符的另一边，传来了黄梓略显疲惫的声音。 “你干什么了？”苏安然一脸疑惑，“怎么好像被榨干了一样。” “你才被榨干了。”黄梓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师姐和药王谷达成协议了，等药王谷把他们储备的灵植种子送过来后，才能回去吧。” “方倩雯……跟药王谷达成什么协议了？”黄梓一脸茫然。 于是苏安然就把方倩雯敲诈药王谷的事给说了一遍。 听完后，黄梓久久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产生了极度自我怀疑：这人真的是我的弟子？ “喂喂？喂喂喂。” 但苏安然可不知道黄梓在想什么，他直接开口嚷嚷着打断了正陷入沉思的黄梓：“你还在不在？” “在。”黄梓更加有气无力了，“你找我干什么？” “我这边有……关于窥仙盟的消息了。” “什么？”原本就好像被榨干的黄梓，瞬间变精神了，“你再说一遍。” “我这次遇到了东方玉……”苏安然很快就把他跟东方玉的事情快速且简洁的说了一遍，“他表示可以跟我们联手，由他负责提供关于窥仙盟的消息，但作为交换，我必须帮他找到天庭旧址……第一纪元时期的天庭旧址，他需要被存放于天庭宝库里的七窍玲珑心。” “他怎么知道七窍玲珑心就在天庭宝库？”黄梓的声音有些疑惑。 “我不知道。”苏安然摇了摇头，“但是我通过我的道具商城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七窍玲珑心这玩意，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通过系统，可以肯定的是，东方玉给我们的情报是真的，我这边已经完成了东方世家藏书阁的线索任务。只是这个玉简只能翻阅一次，所以我暂时还没有翻阅。” “你答应了？” “嗯。”苏安然点了点头，“我们难得有关于窥仙盟的线索，所以没理由错过，不是吗？” “呼。”苏安然可以感受到，黄梓那边明显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窥仙盟的人，认为我才是张无疆，是你的师弟……” “这不可能！”黄梓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不对……很有可能。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得清，为什么天宫会在遭到袭击时，几乎完全呈现一面倒的情况。原来是……有内鬼呀，呵。” 说到最后，黄梓的声音，已经变得冷漠起来了。
383. 奶奶的宝贵经验
苏安然在和黄梓联络之后，黄梓就表示他会安排人过来取东西，所以本着闲着无聊也是无聊的想法，苏安然就继续去藏书阁看书了。而方倩雯，也因为和药王谷秘密达成合作协议后，在第二天开始就寻了个借口和药王谷开始联合会诊。 但方倩雯并没有忘了此行的真正目标。 那朵月华霜花依旧没有被人摘走。 这朵五行奇花之一的水行花一天没被人摘走，方倩雯便一天无法锁定到底谁才是真正想要谋害东方涛的犯人。 虽说此事与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是一定要帮东方世家抓住犯人，但对方已经摘走了血根木犀花，方倩雯还是很想把五行奇花给收集齐全的，这才是她暂时没打算离开的原因。 五行奇花，五花齐全的话，便可以炼制五行丹。 具体功效是什么，方倩雯不知道，但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曾听药神提过几句，似乎有孕育五行之根的特殊效果，只不过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乃是构筑自身小世界完善程度的一种特殊灵丹，哪怕就算是苦海境至尊，只要自身的小世界尚未彻底完整，都不会拒绝五行丹的诱惑。 不过除了五行丹的主材，这五种灵植倒是可以当作其他灵丹同同所需要的代替品。 例如月华霜花，便可以代替水行、冰属性、阴属性、月光精华等等之类药性的材料，而且效果据说相当出类拔萃。 方倩雯已经做好决定，到时候要是真的没有血根木犀花的消息，那就当作代替材料用了。反正蛊虫已经被她取走，她也准备等回了太一谷后，就用血染土来栽培，看看能不能将这玩意当作灵植来培育，要是可以的话那便等于拥有了一条能够产生稳定代替品药材的渠道。 这对方倩雯来说，自然是稳赚不赔的。 一想到这里，方倩雯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太一谷做实验。 只是，她也很清楚自己此行来到东方世家的目的，所以她必须得不断耐着性子处理眼下的事情。 好在因为有药王谷的插手，以及跟药王谷终于达成了协议，所以眼下方倩雯也终于不用继续费脑子跟这些庞然大物继续周旋，这多少也是一件让她能够感到轻松的事情。 今天，方倩雯也是一如既往的和陈无恩一起前往去给东方涛看病。 苏安然本来应该继续去藏书阁看书的。 只是，最近这些天因为欢喜宗在东方世家做客的缘故，空灵和青玉两人都只能呆在别苑里，所以苏安然考虑许久后，今天还是没去藏书阁，而是选择留在别苑里陪这两个家伙——当然，也是顺便给青玉护法：她这段时间修炼还算勤奋，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正准备突破到蕴灵境七层。 青玉在苏安然的系统里挂了名，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苏安然能够随时随地的查看青玉的具体情况。 其中，就包括她的修炼状态、突破瓶颈的成功率等等。 本来苏安然是不打算搭理青玉的，但他发现青玉的状态栏里多了一项“心焦气躁”，这项异常会降低青玉突破境界修为的成功率，而且还会感染心魔，因此苏安然才不得不留下来给青玉护法。 空灵也是一个意思。 这个家伙并不知道青玉把她当敌人，她还是满心欢喜的觉得自己终于多了一个朋友而感到高兴，因此听闻苏安然要为青玉护法，空灵反正也没地方去，自然也是要留下来了。 “准备好了吗？”苏安然一脸严肃的对着青玉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紧张了。”青玉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苏安然一脸冷漠：“少给我装可怜，都不知道你这么废，是怎么修炼起来的。” “谁说我废了啊。”青玉立即就不满了，“我可是天才！天才你懂吗！” “你在我这个太一谷弟子面前谈天才？”苏安然冷笑一声，“你从聚气境修炼到凝魂境，用了多长时间啊？……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之前死的时候连蕴灵境都没吧。” 青玉咬牙切齿。 磨牙声异常响亮。 “我咬你哦！” “少说废话了，赶紧趁着现在状态还不错，一举突破到第七层，这样你未来就凝魂境无虞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紧张。”青玉皱着眉头，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我觉得可能得等我心境彻底平复下来后再突破比较合适，现在我的确没有什么把握。” 苏安然看了一眼青玉的状态。 果然上面除了一条“心焦气躁”外，还多了一条“紧张不安”的新异常。 两个debuff状态，前一个是小幅度降低境界突破的成功率，以及大幅度增加心魔缠绕的几率，同时还会导致气血逆转、走火入魔等异常状态；而后一个则是大幅度降低境界突破的成功率，大幅度增加心魔降临的几率，大幅度导致走火入魔。 苏安然看了一眼这个异常后，他就懵逼了。 之前只有一个异常时，苏安然还能够拿方倩雯给的灵丹投喂，强行把青玉的成功率给提起来。 但现在多了一个“紧张不安”的异常状态后，苏安然就完全没把握了，他甚至搞不懂，为什么青玉会突然产生这么一个状态，明明刚才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或者特殊的事情，跟往常也没有任何区别啊。 “就……就是有点类似于心血来潮的感觉。”青玉看到苏安然那一脸震惊莫名的神色，她自己大概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小声的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很突然的……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和担忧。” 不止苏安然觉得奇怪，就连空灵也是一脸的惊讶。 她从认识青玉开始，就从未见过青玉露出这种心慌的表情。 她很认真的盯着青玉的脸看了一小会后，才终于确认似的点了点头：“苏先生，青玉是真的在担忧害怕，并不是假装的。” 若是平常的话，只怕这会青玉必然会觉得空灵是在嘲讽自己，然后又要在内心的小本本里记下空灵的罪状。 但此时，她却是完全没有心思去搭理空灵了。 因为内心的惊慌感，正在逐渐加深，变得越发强烈了。 苏安然也感到奇怪。 他也从未见过青玉这种状况，当然他很清楚，这只狐狸的演技可不低，若非状态栏里面清楚的标明青玉现在的状态不是在演戏，苏安然还真的要怀疑了。 “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苏安然和空灵、青玉三人，倏然一惊。 别苑有法阵结界，这是东方世家在泰德山脉所有建筑的特点。 苏安然等人获得这里的居住权限后，自然也就有了门禁令牌，能够自由出入。而其他人没有门禁令牌，想要进入这里，则必须通过传讯符或者类似的联络工具，在得到回复后，才能够通过开启法阵结界的禁制进入别苑。 所以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敲门声——不是说不可能，而是就算有人敲了，苏安然等人也不可能听到。 但现在。 敲门声却是异常的清晰可闻。 这就不正常了！ “有人吗？”一声轻柔的女声响起。 语末的尾调轻扬，带有几分调皮的感觉，但却又有一股让人内心感到一阵撩动的诱惑。 青玉的脸色瞬间一白。 苏安然和空灵则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敲门声就已经够不可思议了。 但现在却还有声音响起，而且还宛如耳边低语般的轻响，这就更加让人感到难以置信了。 “这是谁？”苏安然一脸震惊，“东方世家在和我们开什么恶作剧玩笑吗？” “我们……快逃吧！”但与苏安然的震惊不同，青玉却是哭丧着脸，已经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从后门离开吧！” “这里哪来的后门啊。”空灵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的说道。 “那地下室呢？地下通道！” “也……没有啊。”空灵再眨了眨眼，“之前我已经检查过了，这里没有任何暗道，唯一的出入口就只有正门了。” “死定了啊！”青玉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我进来了哦。”那道带着让人内心撩动的轻柔嗓音，又一次响起了。 “我们死定了啊！” 青玉突然跳起身子，急忙就要逃跑，但却是被苏安然一把抓住了手腕，给拉了回来。 她甚至直接摔倒在苏安然的怀里。 只是此时此刻，青玉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感受这种温暖的气息。 她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整个人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混乱。 “给我冷静一点呀。”苏安然喊了一声，“你是不是认识来人？” “是……”青玉哭丧着脸，抬起头望着苏安然，“……是……” “哎呦。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啊？” 那道光听声音就已经觉得相当具有诱惑的嗓音，第三次响起了。 但这一次，伴随着声音的响起，却是让在场的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气息的出现。 大厅里，多了第四个人！ 苏安然猛然转头。 便见大厅门口已经站着一名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 在这一瞬间，苏安然只感到仿佛有什么强光出现，几乎炫目得要闪瞎他的眼睛。 他无法形容眼前这名女子的相貌和身材如何。 但在苏安然的印象里，却已经是完全压制住了此前苏安然所有见过的女子。 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而且非常的好看，超有气质。 “哼！” 宛如雷鸣般的冷哼声，在苏安然的脑海里炸响。 苏安然只感到神海一阵刺痛。 然后鼻腔一阵湿热。 居然流鼻血了！ “咯咯。”年轻女子轻笑出声，然后便又是一阵宛如海浪般的幻觉摇荡而起，“不错，比你师父稍差一点点。” “你……是谁？”苏安然知道自己刚才应该是中了某种术法的力量影响，否则的话石乐志不会出声提醒自己。 但此时苏安然却没有那种被人施展了术法后的愤怒。 而是一阵心悸。 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就让他中了术法的影响，甚至就连石乐志的提醒都要以他受伤作为代价，这就代表着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至少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人——事实上，从对方能够发出敲门声，以及宛如在苏安然等人耳边低语的嗓音，就应该能够猜想得到对方的实力极强了。 “我？”女子笑呵呵的说道，“我是你师娘啊。” 苏安然目瞪口呆：“哈？” 什么魅惑，什么震惊，什么心悸，统统消失了。 此时此刻，苏安然的内心便只有一阵感觉：“开玩笑的吧？这人是黄梓的老婆？” “我是你师娘，青珏。”绝美少女笑了一声，“哦，这名字还是你师父当年给我起的。美玉的意思，不错吧。” 苏安然眨了眨眼：这人难道真的是我师娘？我没听师父提起过啊？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要给黄梓打个电话？ “哟，小青玉，好久不见了啊。”绝美少女大概是知道苏安然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信息，所以她转身就朝着青玉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大概是知道跑不掉了，只能认命的青玉挣扎着起身，然后敛裙行礼，“久疏问候，是孙儿不孝。” “等等！”刚刚回过头神来的苏安然，又一次愣住了，“孙儿？！” “是呀。”青珏笑得相当的开心，“青玉是我的孙女啊，她没告诉你吗？” 苏安然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青玉的奶奶？ 青玉的前身是妖族青丘氏族的人，那么她的奶奶肯定也是青丘氏族的人了。 苏安然记得，青玉以前似乎跟他说过，他的奶奶是…… “九尾大圣？！” “嘘。”青珏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啦，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东方浩那老鬼还没发现呢，你嚷那么大声的话，一会被他发现就很麻烦啦。……好啦，闲话少说了，你赶紧把玉简交给我吧，我还要带回去交给你师父呢。” “什么玉简？” “噗哧。”九尾大圣青珏笑了一声，“还挺谨慎的嘛。不错不错。……复仇者联盟。……怎么样，现在能相信我了吧？” 苏安然一脸震惊。 眼前这个人，还真的跟黄梓有一腿啊？！ 黄梓说要安排人过来拿玉简，结果居然安排了九尾大圣过来？ 黄梓你要不要这么牛逼啊？ 苏安然觉得自己真的有好多槽想吐，可这一时半会间还真的不知道该从哪吐起比较好。 “我……我得问下我师父。”苏安然拿出传讯符，然后才说道，“您不介意吧？” “好吧。”青珏一脸无奈的耸耸肩，“你尽快吧。……我的隐匿术没办法维持太久，最多只能在这里停留半年。” 苏安然一脸无语。 半年还不能维持太久。 你要是能够维持足够久的话…… 等等？ 这九尾大圣据说经常不在青丘氏族呆着，而黄梓也从来不提起自己有夫人这件事，再联系上次他和黄梓打电话时，黄梓那一副完全被榨干的情况…… 苏安然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苏安然在想什么，青珏也懒得去猜，倒是招手将青玉给唤到了身边。 青玉深怕自己的奶奶发脾气，只好小心翼翼的过去服侍。 “奶奶，喝茶。” “嗯。”青珏点了点头，然后偷瞄了一眼苏安然的背影，“你进展如何呀？” “什么进展？” “就你跟他啊。”青珏伸手指了指苏安然，“上了没？” 青玉脸色猛然一红：“奶奶，你说什么呢啊！” “啧。”青珏撇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孙女啊，不要说奶奶没教你，这遇到合适的，好的伴侣，就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根据我的调查了解，这个苏安然身边可是有不少女性呢，而且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很出色，你拿什么跟人家比？真以为你是我孙女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啊。” “我跟你说，该出手时就要果断出手！哪怕是用强的，都在所不惜！这男人啊，嘴上说着不要，但你下药放倒后，还不是乖乖就范，指不定你都可以不用动了。” 青玉的脸色更红了，简直就像是被蒸熟了一样：“奶奶！……强扭的瓜不甜！” “可它能解渴啊。”青珏一脸的不以为然，“我跟你说，这些都是奶奶最为宝贵的私人经验！听奶奶的，准没错！”
384. 谈心
苏安然最终还是把玉简交给了青珏。 因为黄梓让苏安然放心交给她，这不由得再一次让苏安然相当怀疑，这九尾大圣之前是不是就藏在太一谷？ 负责送青珏出去的，是青玉。 毕竟就算青玉如今脱胎换骨从妖兽变灵兽，但这也只是“血统”上的改变而已，就“血缘关系”这一点来说，青玉依旧可以算是青珏的孙女——虽说血脉上的确也发生了一些改变，要说依旧保有彼此之间的血缘是有些牵强，但严格来说也就是从直系血脉变成远亲血脉这种程度，不能说是真正的毫无血缘关系。 以青丘氏族的族长继承权方式来看，青玉依旧是拥有青丘氏族的正统继承权地位，只不过优先度如今是在她的妹妹青箐之后——之前青玉的顺位继承权仅次于获得“公主”头衔的青乐。 青丘氏族，自青珏上位之后，便发生了一系列的改革。 以往青丘氏族族长一职，是由上任族长钦点接任。 但许是因此导致了青珏不得不离开黄梓，所以自她接任后就对整个氏族进行了整改。 她不仅取消了长老会可以统管族内所有事务的制度，更是直接将长老会改为宗亲会，然后又围绕六位实力最强的第二代子嗣为核心，组建了一套类似人族世家分房的氏族发展方针：先由各支脉里选出一位实力最强的弟子，之后再由这六位子弟进行领军者角逐，最终获胜之人便是氏族内同辈分的领军者。 亦即是最强者。 而整个竞争的过程，说白了就是一次关于青丘氏族族长之位的内部淘汰机制——从六位支脉弟子被评选出来的那一刻起，不管她们是否有这个野心，实际上都已经被卷入到继承权的争夺中了，除非自愿放弃竞争，否则的话每个人都会有专门的宗亲长老负责评估，之后再由整个宗亲会所有长老进行审核，以排出顺位名次。 青珏继任青丘氏族的族长之位，虽说已经过了五千余年，但实际上她的直系血脉后代子嗣也仅有三代而已。 但青珏的血脉只有三代，却并不代表整个青丘氏族自青珏之后，便只有三代人。 因青珏的强势改革，所有此前王狐一族的血脉自然也就并入到不同的支脉里——这也是后来青丘氏族宗亲会放任各支脉弟子相互竞争，发展各自的利益团体盟友的根本原因，毕竟最早的第二代六脉子弟，便是以此方式拉拢其他氏族子弟形成自己的支脉派系。 例如，青珏的姐姐那一脉，就并入到了长公主一脉；而青珏的妹妹那一脉，则并入到了三公主一脉。 这一点也是为什么青丘氏族长公主一脉与三公主一脉历来都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的原因所在。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各支脉自然也就会有非青珏直系血脉的子弟。 如青乐。 她虽出身于长公主一脉，但实际上她却是青珏的姐姐那一脉的血裔，并非青珏的直系后裔。 而如今，青乐便是青丘氏族族长继承人的第二顺位。 第一顺位乃是如今青丘氏族的长公主，也是上两个世代的青丘氏族最强者——青乐则是上一世代的最强者。而若非青玉陨落，导致她蜕变为灵兽的话，青玉便可以算是青丘氏族这一世代的最强者，但如今这个名头却是落在了青书的头上，这也让她因此成为了第五顺位继承人。 青玉，此时若是愿意回归青丘氏族的话，她便可以算是第六顺位继承人。 当然，这个顺位也并非一成不变。 具体的评估，虽说是由青丘氏族的宗亲会负责排序，但实际上青珏是拥有非常高的主导权，若是她看好青玉的话，青玉直接飙升到第一顺位继承人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一直以来，青珏都没有对族内任何一名弟子表现出明显的倾向，而是采取一种放任的态度。 许是青珏的彻底放权，让整个青丘氏族都意识到机会，所以近年来的竞争也渐渐变得相当的血腥。 几乎都要成为宫斗剧了。 若是没点能耐，又不想死得莫名其妙，那么放弃这种竞争便是最好的办法，这也是为什么青丘氏族自青珏继任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千年，青书居然还能排在第五顺位继承人的原因所在。 实在是偌大一个青丘氏族，真的很难找出几个拥有担任族长才能的人——当然，这也是青丘氏族宗亲会把族长人选的资质拔高到了青珏的水准。所是愿意放低一些的话，其实还是能够挑选出十来个族长候选人的。 但不管怎么说，青玉也的确还没有真正的从青丘氏族里除名。 青珏这一次过来，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帮黄梓拿一块玉简，她同时也是为了近距离观察自己这位孙女。 看看她，是否还愿意回到青丘氏族。 苏安然虽然不知道青珏来此的目的，但这种天伦之聚他自然也不会去打扰，所以他和空灵就换了一个地方，将大殿的空间让给了青玉和她的奶奶青珏大圣。 “你想跟我一起回族地吗？”青珏开口问道，“我并不是说现在……” 说到这里，青珏环视了一眼周围，然后又笑道：“你喜欢苏安然，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但那个小家伙却是个眼瞎的，你恐怕会非常的累呢。” 青玉抿着嘴，没有开口。 青珏大圣轻笑一声，语调柔和了几分：“用奶奶告诉你的宝贵经验吧，准有效。” “不行！”青玉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 “哦。”青珏大圣挑了下左眉头，“果然是幻象神海那次的经历吗？……不，那次的话，最多有点好感？” 青玉又抿着嘴不说话了。 青珏笑着起身，然后走到青玉身边，伸手揉着她的头发：“傻孩子。……感觉是会欺骗你的，但身心的接触不会。就跟你买衣服一样，肯定要试一下尺寸，才知道合不合适，不是吗？……所以有机会的话，试下奶奶告诉你的技巧，绝对好使。” 青玉还是不开口。 青珏大圣也不在勉强，而是把话题继续带回：“你的继承权还保留着，但目前是第六顺位。” “我？”青玉有些难以置信。 “嗯。”青珏大圣点了点头，“青乐已经晋升到第二顺位了，再过一年，就是人族的瑶池宴开始了，到时候青乐会接任青阕的位置，成为长公主。……青书没意外的话，也会成为五公主。而且，往后的年代恐怕就没那么悠闲咯。” 说到这里，青珏大圣的语气似多了几分自嘲：“我们妖族，越来越像人族了。” 妖族习惯以千年作为一个轮回，并不像人族是以每五百年的气运转换当作新世代的始终。 但随着妖族与人族在气运的争夺上越发激烈，为了不被人族彻底甩开，乃至淘汰，现在也有不少妖族还是以五百年作为族群新生代的传承——以往是以每千年作为一个轮换，但每个千年时代里，妖族都会培养两名子弟用于竞争气运的传承，但在上官馨、唐诗韵等人的横空出世后，妖族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的这种做法并不可取。 因为对于妖族来说，年轻一代的世代没有结束，就算争到了气运，但作为同世代的前后两人，却还是会彼此分润掉一部分的气运，这也是所谓的因果牵连。 就好比，一家人两兄弟，哥哥先发迹回馈了家庭，等之后哥哥落魄了，弟弟开始接班起来，那么他要回馈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家庭，很可能还要再帮衬一下哥哥。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争来的气运，自然也就更加稀薄了。 妖盟几位大圣，甚至怀疑，妖盟，乃至整个妖族，在最近这两、三千年里逐渐开始争不过人族，很可能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哪怕这些话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妖盟这边的习惯却已经开始渐渐的跟上了人族的思维，开始以五百年的气运轮换用于代表一个世代的开始与结束。 青玉自然是清楚这些的，毕竟她当初可是青丘氏族里最强的一位。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恰好青乐这个千年世代的结束，与唐诗韵、上官馨等这一代人族天才的世代结束是同一批。这也就意味着，青玉若是回归妖族的话，那么她就会代表着青丘氏族参与到新世代的气运争夺中。 当然，现在的她若是参与到新世代气运争夺的话，那么她就会被视作是太一谷的人。 而届时，她的对手就会是青书了。 “好好想想吧。”青珏又一笑，“但你要记住一点，不管你回不回来，你始终都是我的孙女。……青丘氏族永远都是你的娘家，所以如果苏安然欺负你的话，你尽管来找奶奶，奶奶一定帮你出气教训那臭小子。” “奶奶，你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太一谷的借口吧。” “怎么可能！”青珏大圣惊呼一声，“奶奶我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看起来像，是你本来就是啊。”青玉一点也没给青珏面子的意思，“前阵子我听八师姐说，最近太一谷大阵总是时不时有些晃动，但她仔细检查后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所以她怀疑是因为目前太一谷的灵脉供应力不足所导致的。……但现在我总觉得，肯定是奶奶你搞得鬼吧？” “你怎么可以怀疑你奶奶我呢？”青珏大圣嘟着嘴，一脸的不满，“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用术法刺激太一谷的护山大阵，然后依靠自身的实力和对你的血脉感应强行突破闯入太一谷的人吗？” 青玉没有开口，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青珏大圣。 而青珏大圣则是突然陷入了沉默中。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唉。”最终还是青玉叹了口气，“奶奶，我暂时没有回族地的打算。……有些事情，我想要自己亲眼见证一下。的确如您所说，我分不清楚我对苏安然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但在太一谷里，我的确过得非常的舒心和愉快。而且呆在苏安然的身边，我也的确能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这些……都是过去我在族里未曾感受过的。” “青书虽然实力不足，但她真正擅长的地方并非是依靠蛮力，而是她的头脑。……在谋略和人心方面，她比我更擅长。怎么说呢，感觉就是那些我所厌恶的行为，在她看来就像是恶作剧一般有趣，所以她能够处理得非常好。” “第五顺位的继承权，是对她的低估。……我觉得奶奶，你应该调整一下宗亲会的评估制度了，已经过时了。” “这一次，我在东方世家这里，就打听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他们家族的继承人评估方式，跟我们青丘氏族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但理念上却要比我们先进许多，因为他们并不在意所谓的‘出身’，也并不在意修为的高低。哪怕就算修为不足，他们也有相应的安置方式，可以让这些弟子发挥余热……” 听着青玉突然变得活跃起来，还有看着就连青玉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青珏大圣也笑了起来。 她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青玉所说的话，没有打断青玉的发言。 良久之后，在青玉觉得有点口干舌燥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说了那么多话。 青珏看着有些恍然的青玉，再一次起身了。 “奶奶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奶奶走了，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青珏大圣再一次伸手揉了揉青玉的小脑袋，“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好好提升你的修为吧。……不管是要继续跟在苏安然的身边，还是未来你可能要卷入到的气运之争，眼下你这个修为实力可不够。” 说着，青珏大圣就拿出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粉色水晶递给青玉。 “奶奶？”青玉吓了一跳，“这……” “拿着吧。”青珏大圣将水晶塞到青玉的手中，“这么大的蛟龙内丹可不多见，这次南州之乱我也是趁机狠敲了那头老龙一笔呢。……有这颗内丹，你只要不怠懈的话，一年后的瑶池宴你应该是够格以随从的身份跟着苏安然去参与的。……奶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是。”握紧手中的内丹，青玉低下了头。 略微沉默了片刻后，青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说道：“孙女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奶奶。” “哦？” 青玉将手中一块玉牌，递给了青珏。 “这是……”青珏双眸猛然发亮。 “太一谷的门禁玉牌。” “哈哈哈哈。”青珏笑得有些癫狂，“奶奶没白疼你啊！” “奶奶，你可不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啊。”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青珏擦了一下嘴，“你还小，不懂的。成年人的事哪有什么是奇怪的事。……好了，不用送了，奶奶走啦，你自己多保重。” 说罢，青珏大圣根本不等青玉回话，整个人就这么彻底消失在青玉的面前。 下一刻，东方世家陡然有雷霆般的怒吼声响起。 “何方妖孽？！” 但回应这声怒吼的，则是一道狂放得几乎足以让人绝望的强横气势。 “滚，别挡老娘的道！”青珏大圣霸道无匹的清喝声，同时响起，“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若是你想挡道，小心我拆了你的东方世家！” “九尾大圣？！” “为什么九尾大圣会在这里？” “出了什么事？” 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 青玉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无奈之色：“奶奶，你就这么急着要离开吗？连潜伏一下都不愿意了。”
385. 新的情报
“这真的……没问题吗？” 空灵看着满脸肃穆认真的青玉，然后一脸担忧的问道。 半天前，因为青珏九尾大圣的气息爆发而出，导致整个东方世家乱作一团，东方浩当然不可能被吓阻，要不然东方世家的声望就彻底炸了。所以哪怕东方世家和欢喜宗彼此不和，但面对灵山之前的死敌，欢喜宗就算实力不济也毫不退缩，配合着东方世家打出一波漂亮的围歼战。 然后。 泰德山脉东北上千公里的区域直接就被毁了，东方浩负伤，东方世家出手的一众长老直接死了五个，四房房主重伤，而欢喜宗除了领队的苦海境至尊外，其他所有长老全部都归西了。其他前来拜访的宗门长老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亡，毕竟欢喜宗和东方世家这东州两大地头蛇都一起出手了，他们怎么可能呆坐着不动呢？ 结果就是，伤亡极其惨烈。 但好在有药王谷的关主陈无恩和方倩雯在，基本上只要还剩一口气的，都能够救得回来。 至于缺胳膊断腿的，那不好意思了，得去药王谷才能够得到治疗。 只不过这种近乎于“起死人，肉白骨”的治疗手段，费用是相当的高昂，远非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陈无恩倒也干脆，直接给这些人打了一个折扣，但哪怕如此也还是属于“杯水车薪”的程度。最终还是东方浩代表东方世家进行资助，给予一定程度上的援助，让这些伤残人士能够得到救治。 只是如此一来，陈无恩自然也不能继续呆在东方世家，他必须尽快将这批伤者全部送往药王谷。 所以针对东方涛的救治工作，自然也就移交到陈山海这边。 反正陈无恩和陈山海都很清楚，东方涛的救治有没有他们药王谷的人都一样，这一次是他们药王谷花钱在买名声。不过现在有了这么一批缺胳膊断腿的伤者，认真算下来的话，他们药王谷不仅不亏，反而还赚了一大笔——他们倒也想得很清楚了，未来肯定是没办法限制住太一谷在丹术方面的发展，药王谷在灵丹方面的垄断地位已经被彻底打破了，那么当然是趁现在能多捞一笔是一笔了。 总的来说，看起来显然是东方世家吃了大亏。 毕竟就算陈无恩打了折，要给数十名修士肉白骨，也依旧是一笔近乎于天价的资源。 但实际上，对于东方世家而言，却根本不算吃亏。 因为他们在和欢喜宗竞争东州霸主的地位，这种收买人心的举动无疑是最为有效的，因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要跟着东方世家就绝对不会吃亏，哪怕不能吃肉，起码还能喝一口带有肉沫的浓汤。 就连欢喜宗阵营里几个原本坚定不移的依附宗门，也都生出一些异样的想法。 由此可见，东方浩的举措是多么有效了。 可以说，世家从来就不是一群会吃亏的人，他们总是习惯性的运用一些技巧和手段，来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增益。 当然，如此一来其结果自然是激怒了欢喜宗。 他们甚至要求彻查，为什么青丘氏族的九尾大圣会出现在东方世家——他们才不信什么路过的说法。 但东方世家显然不可能让欢喜宗的人在东方世家的族地乱来——他们当然很清楚，那位九尾大圣说的路过，肯定是冲着青玉来的，毕竟这位的前身可是前青丘氏族的小公主。 倘若只有青玉的话，他们自然也不在乎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太一谷住着的别苑里，还有八王氏族之一点苍氏族的空灵在。以欢喜宗的坏毛病，一旦发现空灵这名妖族在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场面可就是相当混乱了，所以东方世家自然不可能放任欢喜宗在他们的族地到处乱跑。 因此，不久前还并肩作战的欢喜宗和东方世家，转眼间就又变得水火不容起来，隐隐有一言不合又要大打出手的迹象。 最终平息事态的，还是方倩雯。 大师姐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将欢喜宗的人给堵死了。 “九尾大圣应该是来找她孙女的。” “众所周知，青玉是九尾大圣的嫡孙，也是青丘氏族之前准备推出来争夺气运的天道之子，在妖盟那边一直有‘殿下’之名，是与罗娜、敖薇并列的天骄。” “不过，现在已经被我小师弟拐走了。而且为了表示不再与妖族同流合污，她也转化为灵兽，所以不能再以妖族而论。” “这次九尾大圣潜入东方世家的族地，很显然就是想将青玉带回去，毕竟我们都知道，灵兽和妖族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哪怕青玉从妖族转化为灵兽，她也依旧有着无法摆脱的血缘关系，考虑到最近妖盟接连吃瘪，九尾大圣有了危机感，所以想要尝试将青玉带回青丘族地，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顺便一说，我小弟对于女性有着非常独特且神秘的吸引力，如果你们不想你们家的女弟子突然背离宗门的话，最好看紧一点，千万别让她们在我小师弟面前瞎晃悠，不然说不定突然就没了。……我们太一谷最近人口剧增，已经快吃不起饭了，实在没办法再多几张吃饭的口了。” “所以，我真心的奉劝你们一句。” “请……看好你们的女弟子。” 然后，风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平息了。 只是苏安然不知不觉间却是多了一个恶名。 当然，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因为此时此刻他正和空灵守在青玉的身旁。 自青珏大圣离开被发现，然后引发一连串的乱战后，青玉就一直都盯着东北方，直到青珏大圣安然离开后，青玉才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表示要立即突破境界。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了空灵如此担心的一问。 但苏安然在瞄了一眼系统的说明，确定了此时青玉的身上有两个增益buff。 其中一个是【来自青丘之主的祝福】。 效果说明是：有较大几率可以使当前境界突破两个小境界。 然后另一个是，【青玉的觉悟】。 效果说明则是：不会受到心魔的干扰与影响，境界突破几率百分之百。 于是苏安然也就不管了。 “没问题的，相信青玉，她可以的。”苏安然拍了拍空灵的肩，“而且说不定还有个惊喜呢。” “什么惊喜？” “一次性搭筑两层灵台。”苏安然随口说道。 空灵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听说过这个，有些蕴灵境的天才子弟在拥有足够的积累后，的确很有可能会在境界修为突破时，接连搭建两层乃至三层灵台。……青玉小姐也有如此深厚的积累了吗？” “或许吧。”苏安然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毕竟成功率没有百分之百，不是么。 “那……” 正当空灵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苏安然手中的信符突然一亮。 这是有客来访，请求别苑主人开阵的信号。 这种求见方式才是正常进入别苑的方式。 像青珏大圣那种做法，才叫不正常！ 因为九尾大圣才刚刚闹了一场，所以此时苏安然也不敢耽搁，示意空灵守好青玉后，他便朝着别苑大门走去。 很快，就看到了东方玉和东方霜两人正站在别苑的大门外。 眼见苏安然过来，东方玉倒是一点也不见外的伸手打了个招呼。 而东方霜则是迅速低下头，又开始如同鹌鹑般的瑟瑟发抖了。 “怎么是你？”苏安然啧了一声。 “茉莉姐刚刚醒了。”东方玉笑了一声，他的表面形象倒是相当容易博人好感，就算苏安然的确不怎么喜欢这个利益至上的家伙，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真的具有很高的迷惑性，“听闻小霜没有履行之前的协议，将她骂了一顿，现在我把人送过来了，你看要是方便的话，让你家的小狐狸跟小霜学习一下术法吧。” 苏安然和东方茉莉的切磋之始，便是源自于东方霜和苏安然提过，只要他愿意切磋，她就会教青玉一门术法。 不过后来苏安然差点把东方茉莉给杀了，带给东方霜太过强烈的心里阴影，以至于东方霜一看到苏安然就掉头跑。 现在大概是跑不掉了，所以被东方玉给拎了过来。 “今天不太方便，明后天再开始吧。”苏安然开口说道，“可以吗？” 东方霜猛然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苏安然也没有为难对方的意思，约定了会让青玉自己过去登门拜访后，便也就放东方霜离开了。 东方玉一时间倒是没有离开，而是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苏安然。 这两人都算是看穿了对方的底细，所以此时没有外人在，自然也就懒得掩藏。 苏安然单刀直入的开口：“东方茉莉还没醒吧？” “哪有那么快。”东方玉叹了口气，“不过你家小狐狸的老祖宗突然现身我们东方世家，的确是引起了相当大的风波，东方霜之前毕竟和青玉有个约定，所以我只能过来收场了。……这孩子，多半是废了。” 苏安然没有理会东方玉最后那句话，而是开口说道：“那你还用东方茉莉当借口。” “就是个托词而已，你不追着不放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东方玉耸了耸肩，“你也知道当初是我怂恿东方茉莉来找你切磋的，所以东方霜的事我多少也要负点责任……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 苏安然不置可否。 反正这次来东方世家，好处他们太一谷都拿尽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了。 但他毕竟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人，所以非常清楚东方玉这种利益至上者的习惯。 说白了，这类人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苏安然不客气的说道，“我可不信你就是因为东方霜和青玉之间的事专程过来的。” “九尾大圣都出现了，这件事我肯定得处理一下呀，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因此引发一些没必要的误会。”东方玉耸了耸肩，“不过这的确不是我这次专程过来的事情。……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说，窥仙盟十五仙之一的罗睺突然联系我了。” “什么时候？”苏安然突然急问道。 “刚刚。”东方玉缓缓说道，“我怀疑罗睺就在东州，但他没来东方世家，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不过这次九尾大圣和我家老祖打得太激烈了，小半个东州的大能都能够感知到。” “那这样没用啊。” “不。”东方玉摇了摇头，“罗睺的说法很有意思。……他问的是‘九尾大圣为什么出现在东方世家的族地，和东方浩爆发了大战’这句话。……这也就意味着，对方能够感知到九尾大圣爆发出来的气息。” “你知道是谁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嫌疑范围。”东方玉再度开口说道，“根据我的推算，能够感知到九尾大圣爆发出来的气息，必然得距离战场一定范围内。我已经查看过了，差不多有二十五个宗门，其中符合窥仙盟十五仙这一实力标准的，约莫有七个。而这七个宗门里有四个都有派遣使节过来，所以真正值得怀疑的，便只剩三个。”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这罗睺就不是这四个宗门的人？” “因为如果他是这四个宗门的人，那么他根本无需去询问我的分身，他完全可以直接联系自己宗门内的使节。”东方玉缓缓说道，“所以唯一值得被怀疑的，便只有天云阁、贺家，以及行天宗。” “三个宗门，范围还是有点大啊。” “我敢来找你，自然是已经缩小了人群。”东方玉笑道，“天云阁有两位太上长老，已经在闭死关，他们寿元所剩无几了，所以现在是尽可能的在减少活动。除此之外，副阁主修为也达到标准，而且野心相当大，一直都有想要顶替阁主的想法，甚至是想将我们东方世家拉下马。” “贺家老祖，现在也是在闭死关。而贺家的规模不大，除了这位老祖外，就只有一位昔年被贺家老祖所救的客卿，不过对方还没到极限，但也不能排除嫌疑。” “至于行天宗……” “这个宗门怎么了？” “这个宗门以前是三十六上宗之一，但后来因为在探索一个秘境导致宗门内强者突然失踪，有怀疑是在秘境内陨落，但具体情况不好说，反正这个宗门自那次之后就跌落到七十二上门。……不过我怀疑，失踪的那几位强者并不见得都陨落了，起码有一两位回归了，但可能伤势或者其他原因，所以一直潜伏着。” “你的意思是……这个宗门的嫌疑最大？” “是。”东方玉点头，“这人自称罗睺，乃是暗星，不见天日却又有噬天吞月之意。……行天宗，以天意自然而行事，然后又有强者陨落……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苏安然知道东方玉在套自己的话，所以他也不立即作答，之是故作沉吟，然后才缓缓说道：“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的情报，我会认真对待的。” 东方玉知道自己的意图被识破，但他也不尴尬，只是笑了笑，又道：“罗睺在窥仙盟里，是武派，与我的文派不同。……如果你们太一谷真的打算出手，最好干脆利落一点。这次只是他和我的私下联络，所以窥仙盟尚不清楚，我也才敢过来找你，不过月底我们会有一次会议，若是你们到时候还没有出手的话，那么我希望你们可以收手，避免把我的身份暴露出去。”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