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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戒心

    虽然麦米能舂制面粉的事情,在郢都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但是你想让普通人家全家老少全都出动,然后辛辛苦苦干苦役似的工作数天,然后就是为了吃上一顿面食?

    拜托,现在才三月份,距离十月份的过年祭祖还有大半年呢!

    面粉这种食物,就应该用来祭祖才是,寻常时候,还是用麦米换粟米吃实在些!

    郢都的许多角落,都在议论收购麦米的人痴傻。

    麦米舂制的面粉,普通人家或者说小康之家,全都吃不起,而能吃上面粉的贵人,整个楚国又有多少呢,用粟米的价钱收购麦米,这不是痴就是傻。

    当然楼庳作为魏国的大臣,在麦米涨价涨至三十钱时,就已经发现这背后是楚王在推动,难道楚王痴傻吗?或者说整个楚国上下全都痴傻吗?

    楼庳不以为然,认定这背后还有黑幕。

    只是一时间想不通楚国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只能将郢都的情况一一记下,然后传回大梁,让魏王头痛去吧。

    两天后。

    当太阳懒洋洋的从东方升起,整个郢都就陷入一片喜庆之中。

    和之前全城家家户户都举行婚礼不同,这次只是楚国太子大婚。

    黄昏,才是婚礼正式进行的时间。

    整个婚礼,熊槐都是心不在焉。

    觥筹交错间,熊槐很快就醉了。

    “大王醉了,诸卿随意。”一直呆在楚王身边的南后,一见楚王精神恍惚,立即拦住大臣的敬酒。

    随着楚王和楚后的离场,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回到房间,南后对侍女吩咐道:“立即去准备一碗醒酒汤。”

    “大王大王”南后走到床边,轻轻的呼唤数声,见楚王还是醉眼朦胧,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思绪不由飘到了许久之前。

    在以前,在郑袖还未入宫之前,楚王每次喝醉后,都会到自己这里来,但是郑袖入宫后一切都变了,楚王渐渐地来得少了,再后来,更是不来了。

    本以为是楚王变了,但是驱逐郑袖之后,南后才确认一个更加可怕的现实,那就是楚王一直没变。

    “王后,醒酒汤送来了。”南后的侍女端着一碗汤,来到南后身边,打断了南后的自怨自艾。

    南后叹了口气,道:“将汤水给朕,本宫自己来。”

    半碗汤水进入楚王口中,熊槐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看到一个一脸忧色的美妇人,美丽贤淑,雍容华贵。

    “王后!”

    熊槐喃喃自语。

    难道王后这是在为自己担心!

    熊槐感到内心快被融化了,自己做楚王这么长时间了,后宫之中论姿色,也只有记忆中的魏美人能压过南后一头,其他人,和南后相比,只能说青春艳丽吧。

    但是在其他所有人的身上,熊槐都不曾感受到这种真正的关心。

    或许真正为自己担忧的大概也只有南后一人吧。

    此时,熊槐脑海中莫名冒出一句话,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妻之美我者爱我也。

    这话总结的很精辟,地位的不平等,难以产生真正的爱情,如果是在后世,想到这,熊槐晃了晃脑袋,暗叹,还是这个时代好

    听到楚王的声音,南后一怔,喜道:“大王,你醒了。”

    看着南后流露出来的笑容,熊槐内心暖洋洋的,不由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南后的笑脸,道:“王后,你还是跟以前美丽,尤其是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美!”

    南后嗔怪道:“大王这些油腔滑调还是去跟美人们说吧,我已经人老珠黄,美丽不再了。”

    熊槐一把将南后拉入自己怀中,道:“谁说王后你老了,在寡人眼里,王后还是如同新婚之时那么美丽。”

    南后不自信的问道:“真的吗?大王!”

    熊槐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道:“当然是真的,寡人证明给你看”

    第二日,熊槐一大早起来,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昨日太子大婚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现在再想到太子,顿时顺眼了不少

    走出南后的宫殿,熊槐对李秋问道:“司宫,昨日的宴会如何,寡人整理的书册,可曾送给诸位大臣?”

    李秋笑者应道:“恭喜大王,昨日的宴会,大臣们都很满意,据太官报告,昨日宴会上的面食,消耗的数量仅次于脍食,已经超过了烤肉。”

    “而且大王为群臣准备面粉秘方,大臣们离去之前,全都要了一份,准备回去自己制作。”

    熊槐闻言大喜,只要这些秘方流传出去,面粉想不推广都难。

    当然,仅仅只是在楚国推广这还不够,接下来在四国会盟之时,还需要再接再厉,将面粉推广各国才行。

    熊槐似乎已经看到,在不久的未来,麦米即将打败除稻米以外的粮食,成为贵族餐桌上的主流。

    想到这,熊槐对李秋道:“让太官传膳,今天寡人高兴,让太官送两碗面来。”

    李秋闻言高兴道:“唯。”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熊槐一连吃了两碗面,依然觉得意犹未尽,正想让太官送上第三碗时,李秋过来行礼道:“大王,令尹求见。”

    大殿之中,熊槐问道:“令尹,不知有何要事,竟然如此早来求见寡人。”

    景鲤答道:“大王,太子者乃是国之根本,如今太子已然大婚,是时候为太子选一位大贤辅佐太子了。”

    熊槐一怔,景鲤的意思,太子大婚之后,可以参与朝政了,至于选择大贤辅佐,这就是培养太子羽翼。

    内心烦躁的看了一眼景鲤,熊槐生出一种错觉,明明自己还有无穷精力,但是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景鲤貌似在赤果果的提醒寡人,那就是寡人已经老了,该考虑后事了。

    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是这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不知令尹可有人选?”熊槐问道。

    “大王,臣以为司空昭鱼可以。”景鲤早有准备。

    昭鱼?

    熊槐摇了摇头,太子的婚事是景鲤亲自提亲,景鲤已经算是太子一党,若是再加上昭鱼,那么太子就获得了景氏昭氏的支持。

    熊槐想起楚成王的遭遇,拒绝道:“司空年事已高,而且另有要事,此事不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子之师

    楚王拒绝了!

    景鲤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

    司空昭鱼虽然年事已高,可也是三朝元老,而且还做过多年令尹,更有将令尹让贤的美名,德高望重,这就是太子太傅最好的人选。

    可楚王竟然拒而不用。

    景鲤心中有些失落,尊崇昭鱼的计划失败,虽然楚王重用昭鱼的意向还不明显,但是昭鱼对自己的威胁更加大了数分。

    自己的能力和威望,可是远远比不上前令尹昭***本压制不住昭鱼。

    可是如果昭鱼不行,那么楚国还有其他的大贤吗?

    景鲤首先将身为令尹自己排除在外,然后又将楚国掌握军权的昭雎景翠排除掉,接着变法派屈原唐昧也排除掉,剩下的人已然不多。

    而后景鲤灵光一闪,道:“大王,刺史令陈轸见多识广,可为太子之助。”

    陈轸?

    这可是寡人的重臣,而且还负责各国的情报,怎么可以让给太子呢?

    熊槐依旧摇头道:“刺史令公务繁多,恐怕没有时间帮助太子。”

    又被否决了。

    接着景鲤再次提及朝中几位重臣,但是熊槐一一进行否定。

    最后,景鲤长拜道:“臣愚钝,不知大王有何人选?”

    见景鲤将问题推回自己身上,熊槐仔细思索了片刻,道:“令尹,依寡人之见,我们楚国挑选太子之师,为何总是拘泥于楚国之内,为何不将目光放在楚国之外。天下大贤众多,我们何不外聘一位大贤作为太子之师。”

    外聘?

    景鲤一惊。

    楚王原来是打算求贤,虽然自己官至令尹,已经升无可升,就算有大贤来楚,也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但楚国贵族这么多,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位置。

    公孙衍和陈轸都是天下名士,尚且一个充当楚王亲卫将领,一个充当乐师首领,至于其他人

    但是楚王的话也不能直接反驳,只能迂回。

    景鲤仔细思索这些年楚国流落在外的天下名士。

    想到这,景鲤道:“大王,不知庄子如何?”

    庄子!

    熊槐点点头,庄子虽然与太子有矛盾,但是若是太子拜庄子为师,倒是可以显示楚国的胸襟,而且庄子出世那一套,如是让太子去修仙什么的,貌似也不错。

    但只有一点,那就是庄子会同意吗?

    熊槐问道:“庄子之贤,这是先王就认可的,但是先王都请不来庄子,寡人能请他来做太子之师吗?”

    景鲤一叹,庄子身为公族,才学地位都够了,但是不愿意归国,这的确是个大麻烦。如果庄子不来,那么

    许行的名字已从脑海中冒出来,然后立即就被景鲤否决,这人名气虽大,奈何是一个祸害。排除许行后,景鲤想起在稷下学宫的环渊,这也是楚国道家学派的人,就是在楚国的地位低了一些,但是有了稷下学宫先生的身份,齐国上大夫的地位,做太子之师也足够了。

    景鲤道:“大王可以一试,若是庄子不同意,那么请大王派人去稷下学宫,请环子归国担任太子之师。”

    “环子。”熊槐点点头,这也是一个名人,关键是此人在楚国根基薄弱,做太子之师很合适。

    熊槐同意道:“好,就依令尹之言,遣使前往齐宋两国拜访庄子和环子,邀请他们归楚。”

    “臣领命。”

    看着景鲤离去的背影,熊槐暗叹,大概现在许多人都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了吧。

    想到这,熊槐灵光一闪,向李秋问道:“太子现在可曾入宫?”

    李秋摇头道:“今日还未有太子入宫的消息。敢问大王,是否传召太子。”

    熊槐摇了摇头,现在太子还未入宫,那么肯定就是还未起来。

    “算了,不必了。”熊槐心中不喜,道:“拿一张帛书来。”

    “唯。”

    李秋将帛书铺在案上后,熊槐拿起笔,在帛布上写下一个大大的“静”字,然后对李秋道:“将这份帛布赐予太子。”

    “唯。”李秋顿了顿,问道:“大王,可有要嘱咐太子的吗?”

    熊槐摇了摇头。

    送一个这么明显的静字给太子,应该也足够了,希望太子能安安静静本本分分,不要在楚国静极思动乱插手吧。

    南后正在梳妆时,从楚王身边得到消息。

    今日楚王与令尹为太子寻找了一位老师,而且还赐给太子一个静字。

    “一个静字!”一脸容光焕发的南后,一对细眉紧促,思索楚王的字中的深意。

    跟随楚王二十年,南后发现楚王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之前楚王喜怒流露于外,容易冲动,但在这段日子来,楚王越发深沉,他的心思也越来越难猜了。

    尤其是这一次,竟然什么话也没有,仅仅只是赐下一个字,这究竟是何意?

    南后这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双眼一片茫然,这是勉励太子还是劝诫太子亦或者是告诫太子。

    一时间想不透楚王的意思,南后叹了一口气,道:“请太子和上官大夫入宫。”

    不久后,精神奕奕神清气爽的太子横来到宫中一处花园,此时南后和上官大夫已经在花园中。

    “拜见母后。”太子横行礼道。

    “免礼。”南后笑道。

    太子横起身后,上官大夫行礼道:“臣拜见太子。”

    太子横点了点头,道:“上大夫免礼。”

    礼毕。

    南后问道:“太子,本宫听说今日大王赏赐你一个字。”

    太子横应道:“会母后,今日父王赏给儿臣一个静字。”

    “太子可知大王之意。”南后看着太子问道。

    太子横一愣,静字还不好理解吗!

    于是自信满满的道:“儿臣知之,父王这是劝诫儿臣,不能再到处游猎了,要静下心来,开始辅佐父王处理国政了。”

    南后看着上官大夫道:“不知上大夫以为如何?”

    上官大夫拱手一礼道:“太子所言极是,我楚国崇尚道家学说,道家以老子为尊,老子曾云: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致虚者,天之道也。守静者,地之道也。大王这是在劝诫太子,虚心少欲,凝神静气,以观天地大道,而治国之道,唯顺天应人而已,大王这是在传授太子为君之道在于清静无为啊。”

    见南后与太子露出欣喜之色,上官大夫继续道:“太子者国之本也,清静者天地之正也,以国之本守天下之正,楚国其无忧矣,恭喜王后,恭喜太子,大王这是对太子给予厚望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始筑襄阳

    太子横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南后闻言大为欣喜:“上大夫不愧是大贤,赐上大夫黄金百金。”

    上官大夫喜道:“谢王后。”

    “”熊槐闻言:“原来寡人的静字有这么深远的含义,有上官大夫的解说,寡人也放心不少。”

    只是后宫和外臣结交的事情,让熊槐生出一股警惕之心。

    南后与上官大夫结交,之前还有郑袖和靳尚结交,双方相互引以为援,这让熊槐很不爽。

    虽然现在还没有后宫干政这一说,但是这种情况也不能不预防。

    可若是责罚王后与与太子,这会引起群臣反弹。

    但是无故贬斥上官大夫,不仅会让南后和太子惊疑不定,而且自己赏罚不明,也会有损楚王的声誉。

    想到这,熊槐对李秋吩咐道:“传令给令尹,去齐宋两国求贤之事,乃是我楚国的大事,太子乃是一国之本,不可不慎重。因此我楚国需派出一位重臣,才能显示我楚国的诚意,上官大夫德才兼备,依寡人之见,那就上官大夫吧。”

    为国选贤,这是一件十分荣誉的事情,并且还是为太子聘请老师,这既是大王的信任又是对太子的示好,还能卖人情给太子之师。

    加上楚王确认额两位人选,都是名动天下的大贤,尤其是庄子,这可是先王威王就准备托付国政的大贤,于是上官大夫高兴中夹着忧虑的同意了。

    搞定太子的事情后,熊槐召见了屈原。

    屈原到来后,熊槐郑重将手中的一枚金印直接放入屈原手上,而后盯着屈原的眼睛道:“贤卿,这枚金印乃是寡人特意定制的襄阳城守印,有了这块令牌,襄阳城内所有的内政事务,卿都可自行决定,除非寡人亲自下令,否则,哪怕是令尹下令,卿都可无需听令。”

    “襄阳城的筑城的壮丁,寡人已经为卿准备好,一共五万壮丁,三万国人,两万庶人。另,寡人已经在北津戍哪里准备了三十万石粮食,卿可直接调用。接下来的事情,寡人就全托付于贤卿了,不知贤卿是否准备好?”

    屈原接过金印,拜道:“臣万死不辞!”

    熊槐点点头,道:“屈原献面粉有功,寡人甚是欢喜,特擢屈原为襄阳守,全权负责襄阳筑城一事。”

    “臣领命。”屈原拜了三拜,而后拿着金印,径直出宫而去。

    屈原此去襄阳,筑城只是次要目的,主要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变相废除国野之别,另一个就是广开阡陌,进行分田,承认土地私有,最终的目的,就是对封君贵族的私有土地进行征税,以及吸引那些逃亡的人从新融入楚国的大家庭。

    如果不这么做,一直让楚国那些贵族封君的私人土地游离在楚王势力之外,占据大量的人力,楚国的整体实力,十亭只能发挥出七亭,也或许只有五亭,熊槐可不知道那些贵族究竟有多少私属。

    还有一个更麻烦的事情,那就楚国土地太大,天知道有多少人往山里河谷一躲,从此就过上了隐士生活,隐士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都不会交税以及服徭役。

    对于这两种情况,简直不能忍。

    熊槐叹了口气,楚国封君贵族的实力还是太过于强大,否则变法之事哪里需要先将屈原贬斥,然后再行擢升这么麻烦。

    不过,如果不这么做,直接让屈原以三闾大夫的身份,改为襄阳守,以楚国群臣的实力,不要说变法,恐怕就连襄阳城都筑不起来。

    楚王擢升屈原为襄阳守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郢都。

    当天夜里。

    州侯府上。

    州侯拿着手中的包子,对潘君安陵君道:“潘君,安陵君,不知本侯府上的包子比之大王宫中的包子如何。”

    州侯乃是楚宣王时的重臣,封侯,无封地,一直居住在郢都。

    潘君细细的品尝一口,笑道:“州侯府上厨子丝毫不逊色与大王宫中的厨子,这包子和昨日宫中相比,不逊分毫。”

    潘君和襄成君一样,祖上曾有封地,但是后来楚国势力南退,封地被三晋攻取,同样居住在郢都。

    安陵君点头道:“潘君所言正是。”

    安陵君同样是楚宣王时期的封君,但是因为初代安陵君,乃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以色侍奉宣王,故只有封号而没有封地。

    州侯闻言长叹一口气。

    安陵君疑惑问道:“州侯何故叹气,吃着这样的美味,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潘君同样看着州侯。

    州侯道:“本侯吃着天下少有的美味,怀抱天下少有的美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只是,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本侯之所以叹气,是因为担心我的儿子将来不仅吃不上包子,恐怕连烤肉都吃不上。”

    “这”安陵君和潘君面面相觑,快快乐乐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么沉重的话题。

    州侯自顾自道:“今日大王重新任命屈原担任襄阳守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想到屈原,安陵君和潘君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屈原搞出来的二世而绝禄,令许多贵族都很被动和激动。

    州侯和安陵君到现在正好是第二世,而潘君祖上濮水的封地,已经被魏国占领快百年,沦落郢都都快有五世了。

    州侯道:“自从上次群臣因为面粉的事情驱逐屈原,到今天,时间不足两个月,屈原就被重新起复,可见大王甚是喜爱屈原啊!”

    安陵君叹道:“州侯是在担心大王还不死心,依旧想着变法,想要拒绝给我们发放俸禄!”

    潘君迟疑道:“如今大王丝毫没有变法的倾向,州侯是否多虑了!”

    州侯摇头道:“主持变法的屈原,一直都受到大王的宠信,支持变法的唐昧,一直手握广陵的军权,反对变法的令尹景鲤,一直被大王冷遇,而大王这一年来,先后提拔了陈轸公孙衍和已齿三人。”

    “这三人在楚国可是毫无根基,只能效忠于大王。而今日令尹提出为太子建立羽翼,结果大王却要从国外聘请大贤,每一个外来者的到来,都会增强大王的实力,而削弱我们的力量,面对这种情况,本侯怎能够不但心呢!”

    “更何况,现在大王缺钱缺的厉害。”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太子羽翼

    州侯的话一说,顿时引发安陵君与潘君的同感。

    对在场的三人来说,屈原是祸害,而且是一个大祸害,这次屈原去筑城,潘君等人都认为,这仅仅只是楚王让屈原暂时外出避避风头罢了,只要筑好城池,或者城池也不需要修建完成,屈原就会被楚王调回,重新担任朝中重臣。

    至于州侯所说陈轸三人的情况,也是现实,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真正占据实权,但是不可否认,他们都受到楚王的信任。

    如今楚王一直在提拔外来的臣子,这些人的利益和楚国的贵族的利益并不一致。

    尤其是州侯后面那一句话,更让两人警惕,如果之前的事情还是以后的事情,那么楚王缺钱,这就是直接关系到众人切身利益的大事。

    昔日吴起削弱贵族,不就是因为楚王缺钱,养不起军队吗!

    安陵君恐惧道:“如果真如州侯所说,大王打算控制朝政后再进行变法,那么除非令尹等朝中重臣抵制大王任用宾客,否则我们这些在大王面前说不上话的臣子,根本无法阻止大王。”

    潘君心悸道:“如果朝中重臣无法阻止大王,那么我们只能联络那些在各地的封君贵族,否则难以让大王妥协。但是要想让他们一同反对楚王,恐怕很难,除非大王准备削封,否则那些有封地还需向大王进献的封君,只会在一旁看我们笑话。”

    “但是这次秋君和哪陵君的事情,按照楚国的制度,大王本可以将秋君一并灭族,但是却仅仅只是将秋君贬谪为侯,以向群臣表示大王的并无削封之意。”

    安陵君点头道:“所以这次哪陵君的事情,众多封君全都没有暗中出手相助,不然,仅凭庄辛区区十余人,哪能说服哪陵君的司马倒戈,一举将哪陵君缉拿。”

    州侯冷声道:“潘君此言不妥,若是联合地方的贵族封君,必然造成楚国大乱,燕国之祸不远,我楚国怎能如此行事!”

    如果真的按潘君的说法,朝中大臣联合地方大臣,那么别说阻止楚王了,就算是另立楚王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想要出现这一种情况,除非朝中大臣被楚王逼到极点,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生。

    因为朝中掌权的大臣,大都是楚国的公室,他们和楚王的关系,跟与地方的封君的关系相比,无疑楚王要亲近许多。

    楚王的权威受损,相应的就是朝中的大臣权利受损,这种伤人伤己的事情,朝臣是不会做的。

    哪怕就是做掉楚王,朝臣也只会自己动手,而不会让地方的封君插手。

    安陵君问道:“州侯这次请我们来,肯定是想出来对策了吧。”

    州侯点点头,意味深长道:“阻止大王重用宾客的事情,自有朝中诸公出力。”

    “想必今日令尹要为太子寻找老师的事情,两位都已经听说过了吧。”

    安陵君和潘君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说这件事情。

    州侯道:“今日大王本想去国外寻求大贤,但是幸得令尹贤明,向大王推荐了庄子和环子,这才满足了楚王的求贤的念头。”

    安陵君潘君赞叹道:“令尹果真贤明。”

    州侯叹气道:“但是,大王毕竟是君,令尹终究是臣,这种事情可以阻止一次两三四次,但是只要大王求贤念头一日不消,最终还是难以阻止大王的。”

    楚国的当家人终究还是楚王,若是现任楚王突然和楚悼王一样,越过群臣,直接对某某大贤说,寡人很仰慕你,希望你能到楚国来帮助寡人等等。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群臣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完全插不上手。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祷这个大贤和庄子一般,是一个真正的隐士。

    否则,以楚国强大实力的吸引力,只要大贤想要出世,那么十有**会成功的,就好比张仪,楚王还没有直接召唤,自己就来了。

    安陵君担忧的问道:“此事应该如何是好?”

    州侯答道:“这种事情我们插不上手,交给令尹等重臣即可。”

    潘君疑惑的看着州侯,既然知道这种事情自己等人插不上手,那么州侯说起这件事是何用意?

    州侯笑道:“虽然大王的事情我们插不上手,但是下一任楚王那里,我们还是可以说上话的。”

    下一任楚王

    州侯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想要谋反?

    安陵君和潘君闻言,瞬间冷汗直冒。

    潘君直接拱手道:“今日本君新娶一位夫人,现在夜已深,本君先告辞了。”

    潘君一脉能从数十年前楚国重新洗牌的大难中存活下来,所凭借不是深谋远虑,只是因为封地被夺,实力弱小,手中的弓箭还没有射出去,那边吴起就万箭穿心了。

    潘君一脉对昔日群臣谋害吴起事情,现在还心有余悸,那一次昭景屈庄等公族可是全都有份,事后同样遭到清算,不得不逃到国外。

    谋反这种事情,在楚国王室掌权的情况下,谁沾谁死,哪怕有王室公族参与也不行。

    见潘君直接起身欲走,州侯连忙制止,开玩笑,自己的话才说完一半,这要是让潘君离去,自己恐怕就有灭族的大祸。

    州侯急忙道:“潘君稍安勿躁,本侯的意思是效仿秦王车裂商君,等太子即位后,告发这些来楚国搅风搅雨的宾客不忠或谋反,诛杀祸首,而后驱逐宾客。”

    “效仿秦王之事!”

    听到州侯如此说,潘君安陵君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潘君止住脚步,安陵君重新坐好,州侯道:“今日本侯得到一位贵人指教。”

    “贵人以为,楚王虽然拒绝了任用我楚国的重臣担任太直之师,但是为太子设置羽翼的事情,这是楚王无法拒绝的。”

    “所以贵人的意思是,阻止外来宾客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来做,但是太子羽翼的事情,还需要我们朝中边缘的贵族来充当太子羽翼,我们影响不了楚王,难道还影响不了太子吗?”

    “如此一来,若是贵人他们无法阻止大王求贤,那么也无伤大局,只要太子羽翼丰满,那么太子即位后就可立即掌握楚国大权,从而将外来者全部赶走。”

    贵人

    太子羽翼

    这是想要让我等投靠太子!

    潘君和安陵君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能提前投靠太子,这可是对自己十分有利的好事!

    “此策大善,请州侯赐教!”潘君安陵君点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器重宝

    “三位贤卿,三日之后寡人将前往函谷关之外,与三晋之君会盟,但是离去之前,寡人有一事相托。”

    熊槐看着前方跪坐的三人,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对太子不喜,但是现在太子已经成年,那么就不得不让太子参与到国事中来,如若不然,自己是爽了,但是楚国却要因此而陷入疑虑和混乱之中。

    比贵族更强大的那就是经验和惯例!

    “请大王吩咐。”景鲤昭鱼昭雎三人一同开口道。

    熊槐道:“寡人此去函谷关,短则一月,长则两月,寡人不在郢都期间,打算以太子监国,并以三位贤卿为辅,这次太子监国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寡人打算让太子跟随三位贤卿学习治国之道。”

    三人行礼道:“不敢,愿尽心辅佐太子。”

    三人离去后,熊槐向李秋问道:“这几日太子在干什么?”

    李秋低头答道:“回大王,这几日太子都在闭门读书。”

    “读的是什么书?”

    “回大王,据说太子这几日在看《老子》。”

    熊槐点点头,《老子》一共才五千言,恐怕现在太子应该能倒背如流了吧。

    三日后,熊槐带着景翠陈轸等数位重臣,从郢都调出两万军队,离开郢都,向函谷关而去。

    越国。

    “外臣昭常拜见越王。”

    昭常带着楚王送上的面粉,一路急赶终于赶到越国淮北地区,见到了越王。

    “免礼。”见昭常直身,越王脸色难看道:“寡人曾向楚王求救,结果苦等楚军不至,难道楚王就是派你来援助寡人的吗?”

    如今齐军已退,楚国打算先消耗齐越两国实力,然后再伺机救援越国的企图落空,这种救急于危难与见死不救的现实对比,令越国上下对楚国很不满。

    见越王依旧拿着这件事情不放,昭常清楚,这就是越国在表达不满。

    昭常答道:“大王错怪敝国了,敝**队之所以迟迟不至,乃是因为我楚国当时无粮可用,想要出兵却无能为力啊。”

    越王冷笑道:“原来是寡人错怪楚王了。”

    昭常点头道:“大王,正是如此,现在寡君派微臣前来,一则前来向大王重申两国友好,二则寡君特命微臣前来送礼。”

    “送礼!”越王脸色稍解,问道:“楚王何以遗寡人。”

    昭常自信满满道:“回大王,寡君所赠乃是天下神器国之重宝。”

    “神器、重宝!?”越国上下一阵大惊。

    神器重宝,越王第一反应是楚国的和氏璧以及随侯珠,这可是天下重宝。不过,和氏璧已经在昭阳手上被盗,楚国现在只剩下随侯珠了。

    越王咽了咽口水,期待的问道:“不知是何重宝?”

    接着,见昭常拿出一个美轮美奂镶金饰银的木盒,越国上下全都屏住呼吸,然后昭常打开木盒。

    结果越王看见一盒白色粉末。

    “碎了”越王的第一反应就是随侯珠碎了。

    昭常闻言笑道:“大王慧眼如炬,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面粉是由麦米舂制而成的。”

    “”越王脸色难看中带着尴尬和得意,问道:“难道楚王送给寡人的就是麦米舂制的面粉?”

    昭常应道:“回大王正是如此。先前说到我楚国缺粮,寡君为了筹集救援贵国的粮草,不得不用麦米充作军粮。”

    “而后屈子发现麦米舂制后得到的面粉,可以制作多种美妙绝伦的食物,故而将此物献给寡君,有了面粉,从此麦米再也不是最下等的杂粮,而是天下最上等的美食。”

    “寡君得知这个消息后,知道贵国同样不种植麦米,故特意提前告知大王,让大王做好准备,在麦米可以舂制面粉的消息走漏之前,提前收购一笔麦米。”

    越王置疑道:“此言当真,麦米舂制而成的面粉真的能入口吗?”

    昭常道:“大王此事敝国怎敢欺骗大王,寡君不仅为大王送来了面粉,而且还送来了舂制面粉以及面粉的制作配方,大王尽可一试。”

    说着,昭常再次令人抬上一个装满木简的箱子。

    两个时辰后,在一队越兵的帮助下,在楚国大厨的指点下,越国的厨子成功制作出一堆包子,而后献于越王之前。

    一连吃下二十个包子后,越王感慨道:“神器,这是真正的神器,麦米舂制一番后,不想竟如此美味,从此我越国的子民又多了一种口粮,只可惜面粉的舂制实在是太困难了一些,恐怕我越国子民需要舂制数天才能吃上一顿包子,如此一来,恐怕国中父老空有麦米而吃不上面粉,楚王没有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终究还是比寡人略逊一筹。”

    “不过,屈子一直都是楚王所喜爱的大臣,竟然也要食用麦米,从而发现麦米舂制面粉的办法,可见楚国的确缺粮了啊。”

    “既然楚王得到这种秘方后,能第一时间想到寡人,寡人怎么不回礼呢!”

    想到这,越王对外吩咐道:“传令,将寡人最喜爱的海鱼,挑选十条最肥大的送给楚王,另外,再安排一个厨子,指导楚王的厨子如何烹制海鱼。”

    太子大婚二十多天后。

    齐国。

    齐宣王得知楚国送面粉给越王,而越王大喜后,开始让人打探面粉的来历。

    而后得知面粉的制作方法以及楚王用军队舂米后,齐宣王陷入疑虑之中。

    面粉舂制困难时毋庸置疑的,而楚王在位十几年,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昏庸,屈原更是名传天下的名士,现在屈原献面粉,而楚王全力舂米,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自己想不通的事情,自然交给其他人去想。

    齐宣王召集群臣,将楚过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说,询问道:“诸卿,现在楚国出现这种情况,寡人百思不得其解,望诸卿幸教寡人。”

    众臣了解事情的始末后,面面相觑。

    初听像是轻重之策,但是得知面粉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连平民一般都不吃的麦米制成的后,便立即否定了轻重之策这一猜测。

    毕竟轻重的关键还是在于打击其他国家的粮食,这种明显鼓励其他国家生产的粮食的行为,怎么可能是轻重之策!

    群臣思索片刻后,全都闭口不言。

    齐宣王瞥了一眼田婴苏代,然后目光在大臣后侧的孟尝君身上停留了一息,然后眼神掠过闭目养神的田盼和匡章,最后叹了一口气,看向淳于髡。

第一百五十五章 季子接子

    淳于髡叹了口气,出列道:“大王,微臣不知道楚王的目的所在,但是天下之道,万变不离其宗,在我们齐国弄不清楚王目的之前,我们大可以不变应万变。”

    “如今楚王在楚国大肆宣传面粉,按照微臣的猜想,可能有数种原因,第一种原因那就是楚王真的缺钱,想要用面粉收刮钱财。”

    “第二种原因那就是楚王发现种植麦米有严重的弊端,意图通过大力提倡面粉而鼓励各国种植麦米,是不是这种原因,只需等待今年秋收之后,楚国是否大面积种植麦米就可以加以验证。”

    “第三种原因,那就是引诱各国贵族食用面粉,消耗大量的人力进行舂米。”

    “第四种原因,老臣担心楚国有出现一位范蠡那样的大贤,意图通过抬高麦米的价格,同时拉高其他粮食的价格,以此使各国平民变贫民。”

    “第五种原因,老臣听说这次楚国大胜齐秦两国,楚王高兴之下,免了楚国许多人的税收,虽然楚国不缺粮,但是在这次波及天下的大战,楚国消耗最大,很可能楚王缺粮了,因为各国对粟米等粮食控制极严,楚王在缺粮之下,而只能将注意打到麦米上,以等待今年秋收后再从楚国民众手中买粮。”

    “而最后一种原因,昭阳死后,楚国大胜,楚王骄纵了。”

    停顿了片刻,淳于髡继续道:“大王,依臣之见,我齐国只需将国库中的麦米控制住,保证齐国手中有足够的麦米,严禁贵族和民众舂制面粉,并且限制麦米的价格,那么就可以静观其变。”

    齐宣王叹了口气,略微有些失望。

    虽然太子太傅说了很多,但是说的全了那就相当于什么也没有说,而自己所需要的,是能一眼看透楚王心思的眼光,以及能提供数种对策的智慧。

    显然,淳于髡这次也没有看透楚王的心思。

    可现在群臣都猜不到楚王究竟是什么打算的情况下,太子太傅也算好的了,至少大部分可能性都想到了。

    见齐王眉毛微缩,而后有舒展开来,孟尝君田文从群臣之后走向前来,行礼道:“大王,微臣有一个建议。”

    田婴一见自己儿子走出来,眉头微微一皱。

    自己儿子名气虽然传遍天下,人人称颂其贤,但是知子莫若父,田文的的名气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这就是花钱买来的,而且还是花自己的钱。

    田文虽然极有天赋,并且还做了两年魏相,但是终究还是太年轻,做魏相时就被魏国的那帮老狐狸玩弄于股掌,说明经验还是太匮乏。

    在齐国不比魏国,在魏国做错了,大不了拍屁股走人,但是齐国乃是自己父子俩的根基所在,离开了齐国,自己父子俩,那就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田婴对孟尝君使了一个眼色。

    或者没有看到田婴的眼色,又或者看到了,但是孟尝君视而不见熟视无睹,双眼微垂,余光放在齐王身上。

    齐宣王看到田婴面色不对,笑道:“靖郭君可是身体不适!”

    田婴答道:“谢大王关心,微臣只是思索楚王的心思罢了。”

    齐宣王笑道:“无忧,我们还是听听君之子有何高论吧。”

    说着,齐宣王向孟尝君问道:“卿有何高见?”

    孟尝君摇头道:“大王,天下都在传说面粉是舂制的,只是微臣有一个疑问,那就是面粉真的是舂制而成的。”

    对于孟尝君的怀疑,齐宣王同样也曾有过,为此还进行过试验,结果舂制的方法的确是可行的。

    齐宣王若有所思道:“根据从楚国流传出来的方法,寡人令宫中之人试验,麦米的确可以舂制。”

    而后齐宣王迟疑道:“至于楚国的面粉是否真的是舂制而成,那就不得而知了。”

    孟尝君道:“大王,微臣以为,在没有弄明白楚王究竟有何深意前,我们齐国需要严禁面粉入境以及麦米出境。”

    “另外,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稷下学宫有数十位先生,大王何不向他们相询,让他们上书议事。”

    齐宣王点点头,刚刚他心中已经有了这个念头,如今已经抓住麦米这个关键,其他的事情都不急,让那些稷下先生们慢慢去想吧。

    稷下学宫。

    接子与季真相对而坐,看着案上的齐王诏令,目光炽热。

    两人都是稷下学宫的成名学者,同时属道家学派,但在对大道的理解上,两人又截然相反的观点。

    接子认为天地万物的运转,都有一股伟力在推动,这股伟力或者是道,又或者是其他不可认知的东西。

    而季真的崇尚无为,与接子截然相反,为此和接子发生多次争论,当然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种观点不同的争论,不是让双方成为仇敌,就是让双方成为好友,而接子与季真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季真拿着一策木简笑道:“听说邹衍和田骈都向大王进言了,但是大王并不满意。”

    接子面带不屑之色道:“不仅如此,迟疑许久的尹文和宋,同样进言了,但是依旧没有令大王满意。”

    然后沉默许久。

    季真突然用力握紧手中的书简,看着接子道:“你我何不献书于大王,试论楚国之策,当下学宫之中,人人都说节俭可以治国,唯独你我二人大谈奢靡治国之策,为旁人所嘲笑,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接子遗憾道:“可行,只是可惜,此书仅仅只是完成了一半!”

    顿了顿,接子想到了进献面粉的屈原,继续道:“上书进言之事,以子一人之力足以,吾欲前往楚国一游,看看楚国是否又出现了一个同道之人,向楚王进献了奢靡之策。”

    “并且,吾亦打算深入一观奢靡之策的效果,对奢靡之策进行补全。”

    季真一怔,劝道:“接子何必前往楚国,若是齐王听从我等的建议,在齐国大行奢靡之策,我等亦可在齐国观看此策的优劣利弊。”

    接子摇头道:“大道艰难,齐国与楚国国情截然不同,风牛马不相及也,奢靡用之于齐,或可成功,用之于楚,亦或可成功,但同是奢靡之策,在齐在楚,必然有所不同,吾欲一窥大道。”

    见接子语气坚定,季真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季子论楚

    只是一想到相交多年的好友将会远赴楚国,顿时流露出一股落寞之色。

    接子见状笑道:“季子何必如此,我欲往楚,不过是为了完成奢靡之策,季子在齐,难道就不可以完成奢靡之策吗?你我何不立下十年之约,各自完成奢靡之策剩下的部分,十年之后再合成一书。”

    季真闻言长叹道:“既如此,那就一言为定,十年后共编奢靡之书。”

    不久后,齐宣王得到季真求见的消息。

    “季子?”

    齐宣王最近很失望,稷下学宫的先生那么多,进言的也有十几个了,却没有一个能令自己满意的,更别提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

    现在季子前来进言,难道季子要想寡人进言他的奢靡之论?

    齐宣王叹了一口气,理了理心情,道:“让季子进来。”

    礼毕。

    齐宣王看着季真问道:“季子,不知何以教寡人。”

    季真一本正经道:“大王,臣欲试论楚国面粉之策。”

    虽然对季真的那一套不以为然,但是季真正式进言的时候,齐宣王还是正襟危坐,面色庄重道:“愿闻其详。”

    季真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大王,当今天下各国,秦国与楚国对百姓的盘剥最重,只是田税就达到五取一甚至更高的程度,再加上人头税等苛捐杂税,所以这两个国家的百姓都是十分困苦的。但是每个国家或者说每一个地方的财富都是有定数的,这两个国家百姓的穷苦,却并不代表秦楚两国同样穷苦,相反这两个国家都很富有。”

    “秦楚两国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秦国通过商君变法后,全国的财富全都集中在秦王那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要想从秦王那里获得财富和权势,只有打战这一条路。所以秦国人人都愿意打战,若是隔上两三年不打战,上至秦王下至庶民,全都浑身不自在。”

    “而楚国则不然,楚国不仅同秦国不一样,而且楚国与其他国家不同,国内封君众多,占有大量的土地和百姓,这就为他们积蓄了大量财富。或许单个封君的实力远远比不上楚王,但是楚国所有封君的财富相加,那就是楚王所不能比的。”

    “所以说楚国这个国家,国家的财富被楚王和贵族共同瓜分,百姓要想获得财富和权势,既可以投靠楚王也可以投靠封君贵族,一个一盘散沙的楚国,终究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国家,哪怕国土超过三晋齐秦五国加起来的国土,但是楚国却不比我们齐国强大多少。”

    齐宣王点点头,稷下学宫的先生对其他各国全都有过分析,虽然视角的切入点不同,但是终究殊途同归,那就是秦国的威胁远远超过了其他各国。

    而对于封君的危害,齐宣王自己深有感触,齐国只有极少几个封君,但是单独一个靖郭君,就已经成为自己的心腹之患,他实在想不通拥有上百个封君的楚国,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但是现在齐宣王不是想听秦国强大的原因,也不想知道楚国为什么依旧如此强大,现在就想知道楚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敢问季子,这和楚国宣传食用面粉有什么关系。”齐宣王问道。

    季真道:“大王,楚国的现状,就是屈子进献面粉、楚王大力宣传面粉的原因。”

    “嗯?”齐宣王身体微微前倾,道:“愿闻其详!”

    季真接着道:“大王,治理国家有两种人是不能治理的,这两种人一旦多了,那么国家就会积贫积弱,而楚国的百姓最多的恰恰就是这两种人。”

    “敢问季子是哪两种人?”齐宣王心中有所猜测,却没有说出来,反而配合道。

    季真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道:“大王,这第一种人就是对于极度贫困的人,这些人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家徒四壁都是一种奢侈。如果每天任劳任怨,却连果腹都是奢望,这就是被夺取太多的缘故,这种人会对国家和国君充满怨气。无论什么王公贵族都不会放在眼中,什么礼义廉耻都不会放在心上,既然国家和国君什么也给不了他,那么他对国家的所有诏令全都不屑一顾。”

    “这种人轻则逃亡野外或他国,重则反戈一击也不是不可能,而楚国最多的人,恰恰就是这种极度穷苦的人。”

    齐宣王深以为然。

    虽然在这年代还没有陈胜吴广,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还没有喊出来,但是逃亡的盗贼却不止是楚国的专利,其他各国全都有。

    甚至就在两百年前,鲁国的盗跖聚集了九千盗贼,在河水中下游流窜,那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礼义廉耻规矩什么的全都是浮云,祸害过许多国家,让大国闻之头痛,小国闻之色变的盗贼团。

    极度贫穷和盗贼,在这个年代甚至只是白天和晚上的区别,白天是百姓,晚上就是盗贼。

    面对这种情况,各国想方设法,减少贫困人口的数量,甚至对百姓逃亡他国也都视而不见,就是担心盗贼们再次聚集,导致又出现一个盗跖。

    这些信息在齐宣王脑海中稍稍一转,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季子是说,楚王的这一举动,意图减少楚国极度贫困的人。”

    此时麦米和面粉的关系瞬间就连成一条线。

    麦米是贱物,哪怕是贫民也会储存一些,就算现在没有,那么也可以种出来,但是麦米舂制的面粉却是精贵之物。

    只要百姓在农闲之时花些时间,那么就可以舂制少量面粉,如果自己不食用,而把面粉全都卖出去,那就是一笔财富。

    想到这,齐宣王感慨道:“屈子弱冠之年而被楚王赏识,短短数年被提拔到左徒高位,不是楚国无人,而是楚王慧眼识人啊。”

    季真点点头:“大王所言极是,能写出《离骚》的屈子,其进献面粉怎么可能会是谄媚楚王,而是大有深意,其目的不仅仅只是减少贫困的百姓,同时也是为了减少第二种难以治理的人,从而用无为之法到达楚国大治的目的。”

    “唉,屈子深得道家精髓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奢靡治国

    第二种难以治理的人?

    见齐王看过来,季真没等齐王询问,自己答道:“回大王,这第二种难以治理的人就是豪商权贵之家,这些人穿着丝绸吃着精肉,出入有车马,寝居有仆妾。大王,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缺的人,敢问大王还能给他们什么,他们对大王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如果他们对国家无欲无求,那么他们就不会把国家放在心上,如此一来大王就很难驱使他们,无法被大王驱使的人,那就不能被国家治理,也就是对国家无用的人。而楚国广置封君,以商业为上业,封君贵族豪商众多,多的恰恰就是这种难以治理的大富大贵之人。”

    如果熊槐听到这句话,肯定深以为然。

    楚国的那些封君就是啥也不缺,对楚王也没有什么追求的。

    只要每年向楚王上供一些财物,然后就在自己的独立小王国当起土皇帝,当然现在还没有皇帝这一说。

    但是总而言之,那就是不怎么鸟楚王的命令。

    楚王征集各地的士卒,如果没有必胜把握,他们就随意派出一些劳役充数,如果有便宜可占,他们就一窝蜂的蜂拥而至。

    齐宣王虽然没有楚王那么深的体会,但是同样深以为然。

    在前些年他和靖郭君闹矛盾的时候,靖郭君就曾打算在薛地修建城墙,打算关起门来自娱自乐,不再鸟自己这个齐王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齐宣王那是又惊又怒,要不是田婴没有给他借口,而他也管不到薛地内政,恐怕当时就派兵攻打薛地了。

    最后,田婴还是被门客以海中大鱼脱离大海则会被蝼蚁所制劝阻,当然为了安抚田婴,齐宣王再次召回田婴,并予以重用。

    季真见齐王眼中流露出赞同之色,继续道:“大王,以微臣之见,楚国大力宣传面粉,就是为了治理这两种难以治理的人。麦米只是寻常东西,正因为如此,所有的百姓都能接触道,也都能从中获益。”

    “号召百姓舂制面粉,以让贫困的百姓获得收益,同时通过引导富贵之人食用面粉,而间接减少他们的财富,这就是治国的上上策,不用国君三审五令,而百姓自然而然向国君所希望的方向靠拢。”

    齐宣王再次点点头,国家的百姓太穷了不行,太穷,**得不到满足,那么就会视国君卫仇敌。同样,太富有了也不行,太富,所有的**都得到了满足,那就会自我感觉良好,内心不自然将自己和国君等同起来。

    所以说太穷太富之人,都是难以驱使的人,治理国家需要同时减少这两种人,壮大中间阶层。

    季真见齐王露出赞同之色,便开始推销自己的主张:“微臣以为,节俭和奢靡,如同阴阳两面,都是可以用来治国的。”

    “国家穷困,那么就需要推行节俭来积累财富,但是国家的财富是定量的,而且国家每时每刻会向国内征税,若是国君一味的提倡节俭,国家的财富就会堆积在国库之中,这样百姓就会陷入困苦,百姓的**得不到满足,那么就会对国家充满怨气。”

    “所以说节俭是不能长时间施行的,好逸恶劳、趋利避害、食色性也,都是人之常情,不能一味压制百姓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将国库中的财富散布出去。但是如果仅仅只是散布国库的财富,这就是削弱国君的力量,无法压制国内的豪强巨室。所以正确的做法,那就是提倡奢靡之策,以国君为首,在衣食住行上大力提倡奢靡,让大富之家跟风效仿,让财富在国内流通起来。”

    季真顿了顿,看着齐宣王道:“大王,虽然我们齐国的百姓没有楚国那么穷苦,但是去年波及天下的大战,同样令我齐国损失惨重,而且我齐国战败,百姓付出很多,却没有从战争中获益,已经陷入困顿之中,为了尽快能让百姓恢复元气,请大王施行奢靡之策。”

    齐宣王听到这里,一脸庄重,诚恳问道:“敢问季子这奢靡之策如何施行。”

    听到齐王询问,季真终于露出笑意,腰板直了直,低头拱手道:“大王,天下的百姓可以简单划分四种,那就是士农工商,而奢靡之策的精髓,就在于让工农两业之人获利,而让士商这两种人心甘情愿的拿出钱财。”

    “农户那里最多的就是粮食和布匹,但粮食又是国之根本,谷贱伤农谷贵亦伤农,所以若是大王欲行奢靡之策,臣请大王效仿楚国,大力宣传面粉,号召百姓舂制面粉出售,并且让贵族们购买。”

    “而对于布匹,现在我们齐国的衣服已经够宽大了,所以臣请大王每天早中晚各洗一个澡,然后换一件衣服,以此加大对布匹的消耗。”

    “至于百工之人,臣请大王修建一座宫殿,而修建宫殿的所有物资,全都向民间购买,而修建宫殿的人,同样需要聘请一半民间的能工巧匠,如此以让百工之人获利。”

    “如此一来,齐国的财富就在国内上下流通,所有人的**都能得到满足,民心得其所欲,必听上,听上,然后可治,上下同欲者必胜。”

    齐宣王猛然想起,好像听说楚王也在修建宫殿,难道就是这个缘故?

    修建宫殿,食用面粉,每天都换三件衣服,这奢靡之策果然简单。

    齐宣王跃跃欲试,问道:“难道仅仅这样足够了吗?”

    季真摇头道:“回大王,仅仅这样还不足,还需要严密监控边境的关市,禁止他国的面粉和布匹进入齐国境内,避免我齐国花钱而他国百姓获利。”

    齐宣王道:“此事简单,寡人准了。”

    季真迟疑许久道:“大王,奢靡之道不能随便施行,天下四败:喜怒恶欲,而奢靡之道就占据两种,所以奢靡之策不可不慎,毕竟,骄奢淫逸也是亡国之道。”

    “奢靡和节俭,都不可以长时间施行,如同阴阳变换,需要交替进行。但是由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难,奢靡之策真正的困难之处,就是实施数年后,再次提倡节俭之时,微臣有些担心。”

    见季真看着自己,齐宣王大笑道:“季子多虑了,寡人昔日能从即位之初的奢靡之中进入节俭,日后同样也可以由奢靡转为节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楚韩一体

    而此时函谷关外,楚国和三晋的军队已经汇聚在一起。

    关于这次会盟,熊槐是想联合三晋限制秦国。

    对于这,韩国没有什么好说的,刚刚才背叛秦国,唯恐遭到秦国的报复,而且现在秦国被重新赶回河西,现在秦国出兵东向,最好走的路就是兵出函谷关了,这些天新即位的韩襄王,吃不好睡不好,已经明显瘦了一圈。

    因此,对于楚王想要限制秦国的想法,韩国响应最积极。

    魏国的想法和楚国相同,那就是暂时不想打战了,急需休养,恢复元气,因此,楚国一提出各国结盟对抗秦国,魏国就同意了,这种事情是魏惠王在位期间,就在做的事情,只是以前楚国很难拉拢。

    这次楚国主动提出结盟的要求,魏国同意的很快,虽然楚国同样不是好鸟,但是秦国对魏国的威胁,还是要比楚国大一些。

    魏王表示,只要魏国再次练出五万魏武卒,那么无论秦齐楚那个国家打过来,自己都不怕。

    至于赵国,主要就是为了免除后顾之忧。

    赵国这些年来已经很少向外扩张了,赵武灵王之前,赵国曾把主要扩张方向瞄准了魏国的小弟卫国,因为每次攻打卫国,都会遭到魏国的插手,故而扩张全都以失败告终。

    说实话,这次赵武灵王把目光瞄准中山国,最担心的两个国家,除了齐国,剩下的那就是魏国,不仅因为魏国和赵国相连,更重要的是,中山国曾经被魏国灭国,是魏国的领土,只是后来三晋大战齐国之时,中山国复国了。

    至于秦国,已经重新获取蔺地的赵国,表示对此毫无压力,明显秦国攻打魏韩两国要比攻打赵国容易的多,更何况自己和秦国已经交好了。

    因此,对于楚王提出的结盟,赵武灵王考虑一番后就同意了,一则与魏国交好,二则也可以借此威慑齐国。

    所以,这次会盟是很顺利,虽然各怀鬼胎,但是目的都是真心要结盟的,于是,熊槐和魏襄王等人开了三天歌舞宴会后,手下的大臣就已经将细节敲定。

    这次会盟主要针对的就是秦国,然后在赵国的要求下,将齐国也划入防范之内。

    来到函谷关的第四天夜里,歌停舞歇后,公孙衍和陈轸带着一面帛书走到熊槐大营,道:“大王,幸不辱命,盟约已成。”

    熊槐接过帛书一看,很合自己心意,全都是防守条约。

    秦国的出兵方向有三点,若是兵出武关,那么楚国主防,魏韩两国协防,若是出兵函谷关,四国共同防守,如是出兵河水,三晋连防。

    熊槐放下盟约,叹道:“四国会盟,结果就是签下这么一个合约,不知道其他国家会怎么嘲笑我们,肯定会以为秦国无比强大吧,竟然吓得我楚国和三晋需要联合自保。”

    公孙衍点点了头,显示他对四国签订这么一个盟约是不满的,但是会议上没有一个国家的人提出主动进攻秦国,他只好将攻打秦国的事情放在肚子里,没有提出来。

    陈轸尴尬道:“大王,这是大王悲天悯人才召开的弥兵大会,而不是为了攻打那个国家,才召开的战争动员大会,其他国家得知大王号召各国弥兵,只会称赞大王仁君。”

    熊槐摇头道:“罢了,既然盟约已经拟定,那么就这样吧。接下来,还要劳烦两位贤卿走一遭,让三晋把麦米卖给我们。”

    “臣领命。”

    韩营。

    因为公孙衍和韩国大臣公叔曾一起上战场,一起耀武扬威,一起惨败,一起被贬,一起敌视秦国,两人关系很要好,所以公孙衍首先就找到了公叔。

    “公叔,衍冒昧来访,还望勿怪勿怪。”

    “哪里哪里,犀首大驾光临,老朽这是高兴。”

    公叔将公孙衍迎入大帐,两人坐下后,公叔问道:“犀首所为何来。”

    “唉。”公孙衍叹气道:“为今日的盟约而来,一看到今日的盟约,我就想起五年前诸国会盟的事情。”

    听到这里,公叔同样一叹。

    当年各国会盟攻秦,结果一败涂地,事后各国也打算防备秦国来者,结果秦国攻打韩国,其他各国的援兵一个也没有来。

    公孙衍的话,明显戳中了公叔的痛点。

    韩国现在最担心的事情,那就是秦国出兵函谷关,然后其他各国的援兵,再次不见踪影,然后韩国继续重复悲剧。

    跌倒不可怕,可怕的总是不可避免的在同一块石头上跌倒,这就是悲剧。

    “不知犀首何以教我。”公叔问道。

    公孙衍笑道:“公叔觉得面粉如何?”

    这几日宴会的食品,大都是楚国提供的面粉,会盟的人哪能没有听过面粉。

    “面粉?”公叔点点头,道:“味道很不错,这可比粟米美味多了。”

    公孙衍笑道:“我楚国因为不缺粮的缘故,百姓种植麦米甚少,如今楚王将郢都所有的麦米全部收购,也仅仅只能维持楚宫三月所需,楚王现在是缺麦米啊!”

    公叔看了看公孙衍,脸色恍然大悟,心中却是压根不信。

    维持楚宫需要,恐怕是楚王做包子生意没材料了吧!

    楚王因为缺钱而让军队舂米卖包子这件事,随着楚太子大婚后,楚国贵族以及各国探子从郢都离去,迅速传遍了天下,同时面粉的大名也开始在各国悄然传播。

    但是因为许多人制作不得法的缘故,导致面粉推广迟缓。

    公叔看着公孙衍问道:“犀首的意思是”

    公孙衍点点头:“在下的意思是,何不将韩国与楚国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使楚韩两国亲密无间,共同进退,如此一旦秦国攻打韩国,楚国必然出兵救援,韩国可以无忧矣。”

    公叔问道:“如何让楚韩两国结为一体?”

    公孙衍道:“众所周知,楚国的百姓没有种植麦米的习惯,而且接下来两年里,寡君免了楚国百姓两年的税收,只能购买麦米了。而麦米在韩国却有少量种植,若是韩国能与楚国盟誓,每年卖出五十万石麦米给楚王,想必楚王一定很高兴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楚国这也真敢想。

    公孙衍见公叔脸色一变,接着道:“当然,楚王一向仁义,并以守信为宝,绝不会让韩国吃亏的,楚国愿意以当时的市价收购。”

    公叔听到楚国愿意以市价收购,脸色这才舒缓一下,至于楚王的信誉,在公叔眼中一文不值。

    麦米不比粟米,食用起来困难重重,哪怕是制成面粉,依旧是费时费力,根本无法大规模推广。

    因此麦米舂制之法传到韩国,韩国上下在怀疑楚王用心同时,已经打定主意,国库之中留足一定量的麦米,其他的事情那就观望,看看究竟楚王打的什么注意。

    毕竟,就算楚王弄得整个韩国的百姓都去种植麦米,韩国也不吃亏啊。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麦米再难吃,那也是粮食不是,对于穷人来说,麦米随意舂制一番,然后喝粥,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再说了,冬季种植小麦,也不耽误粟米的种植。

    想到这,公叔问道:“此言当真?”

    公孙衍指天起誓道:“楚韩两国可以对天盟誓。”

    公叔闻言下定决心,起身道:“犀首稍侯,我这就去对大王说。”

    公孙衍看着离去的公叔,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大王,楚国”

    公叔见到韩襄王后,将公孙衍的事情进行说明。

    韩襄王听后,看着公叔道:“卿以为寡人应该答应吗?楚王舂米面粉一事,天下疑虑重重,寡人心中难安,楚国一口气要如此多的麦米,寡人担心其中有诈。”

    公叔叹气道:“大王,请问赵魏两国可以信任吗?”

    韩襄王摇了摇头。

    “敢问楚国可以信任吗?”

    韩襄王再次摇了摇头。

    “敢问秦国可以信任吗?”

    “哼”这次韩襄王的回应更加明显。

    公叔道:“大王,我韩国周边皆是大国,全都不可信任,而秦楚两国明显强于赵魏,我们韩国不是投靠楚国就是投靠秦国,朝秦暮楚,这是亡国之道啊!如今我们背叛秦国,面对楚国这种貌似合理的要求,哪怕楚国在欺骗我们,但是在骗局揭露之前,韩国无法拒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襄王悲愤交加。

    明明知道对面可能是一个骗局,明明知道这么做有问题,明明知道对方可能不怀好意,但是却无法拒绝。

    四战之地,土地肥沃,却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这就是原罪。

    秦国楚国,都不是好东西!

    韩襄王沉默许久,然后微微一叹,破罐子破摔道:“公叔,仅凭区区每年五十万石麦米的麦米交易,怎能让楚韩两国结为一体,依寡人之见,我们韩国与楚国还得加深关系才是。”

    “”公叔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沉默许久,公叔问道:“大王,敢问如何加深关系?”

    如何加深关系?

    韩襄王暗叹一声,可惜让魏王抢先了。

    自己的女儿现在再与楚太子联姻,平白恶了魏国不说,而且将来肯定无法做楚后,这种赔本买卖不能做。

    楚王虽然也有女儿,但是自己的太子已经成婚,楚王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庶子,楚王肯定不愿意,当然肯定也不能给自己的太子做小,自己肯定不能因为楚公主而废了太子妃,这样得罪燕国不说,自己还背上言而无信的骂名。

    想到这,韩襄王无奈道:“寡人有女,年方十五,愿送与楚王为妾,然后楚韩两国结盟,互换人质,公叔以为如何?”

    既然韩王都舍得自己的女儿,一定要绑上楚国的战车,那么自己还能说什么!

    “大王英明。”

    公孙衍回去后,将自己与韩国结盟的条件向楚王一说。

    “混账东西。”熊槐一听韩王要将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女儿送给自己,立即破口大骂道。

    公孙衍一怔,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连忙请罪道:“大王,臣有罪。”

    熊槐解释道:“贤卿何罪之有,寡人这是在骂韩王。”

    “韩王?”公孙衍将最近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没有发现韩王有什么问题啊!

    就在这时,再次听到楚王道:“话说韩王长女真有十五岁吗?”

    “”

    难道楚王的关注点在这里,想到楚王宫中权势年轻貌美的美人,公孙衍答道:“回大王,虚岁十五。”

    公孙衍之所以不直接说出韩公主的具体年龄,这是给韩王和楚王留面子,毕竟楚王是君,自己又和韩王有过一段交情,若是直接说韩王之女不到及笄之年,这是楚韩两国同时失礼。

    两个禽兽啊。

    熊槐哑口无言,也就是说韩王之女还没到十五岁。

    看来韩王这是真心打算投靠寡人啊!

    熊槐叹道:“那么就答应韩王吧,寡人愿意和韩王结盟。”

    顿了顿,熊槐问道:“这次来楚国做人质的韩国公子是谁?”

    公孙衍答道:“回大王,是韩王次子虮虱。”

    虮虱

    虱就是虱子蛋,虱就是虱子,总体来说,就是叫虱子蛋。

    熊槐问道:“韩王次子为何叫这个名字,其中可有缘故。”

    公孙衍答道:“大王,因为虮虱自小聪慧异常,韩王担心天妒英才,特意为其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希望他能平安长大。”

    对于韩王的做法,熊槐很理解,贱名容易养活的说法,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有市场的,哪怕是国君之子也不能免俗。

    后面那个千古一帝,起初不也是叫刘彘吗?

    给他起这么一个名字,说明韩王对他的次子很喜爱,才会这么用心良苦。

    “等等,贤卿,韩王既然对虮虱很喜爱,那么为何会让他来做质子?”熊槐说到这,再次问道:“还有,虮虱今年多大了?”

    公孙衍张口答道:“回大王,虮虱今年快十岁了!韩王当前有三子,太子婴公子咎具是王后之子。”

    原来如此,这里面还有嫡庶之争。

    只是韩王这又是送女儿又是送儿子的,这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要寡人帮他养女儿和儿子吗?

    心中大骂韩王不是东西,熊槐口中还是道:“依卿之见,寡人应该送那个儿子给韩王做质子?”

    公孙衍拜道:“唯大王之命是从。”

    熊槐摇了摇头,道:“寡人现在有三子,太子肯定不行,至于其他两子,幼子还小,公子兰如今已有十五岁了,那就选公子兰吧。”

    “大王英明。”

第一百六十章 魏国霸气

    在公孙衍行动的同时,陈轸也在前往魏国,因为这次田需也随同魏襄王前来的缘故,公孙衍特意避开了田需。

    之前两人相互视对方如同敌寇,明争暗斗多年,各有胜负,但是如今公孙衍是楚臣,再去想魏王请求麦米,十有**会被田需阻挠,为此陈轸负责向魏国购粮。

    和公孙衍通过公叔不同,陈轸直接求见魏襄王。

    “外臣陈轸拜见魏王。”

    “免礼。”魏襄王见陈轸起身后,与身侧的田需对视了一眼,而后看着陈轸笑道:“卿此时来见寡人,可是楚王有何要事要交代寡人?”

    魏王一说话,就将姿态放得很低,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楚王舂米卖包子的事情,魏国是最先知道的,面粉和麦米的事情,根本瞒不住魏国,遮遮掩掩反倒令魏国看轻楚国。

    而且如今魏公主刚刚成为楚太子妃,如今楚魏两国正处在交好阶段,故而陈轸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不敢。”陈轸拜道:“大王,敝国因为缺少麦米舂制面粉,故寡君特遣微臣前来向大王求购麦米。”

    魏襄王呵呵一笑:“不知楚王打算向敝国购买多少麦米?”

    陈轸看了看魏襄王,然后眼睛余光瞥过田需,试探道:“回大王,敝国打算向贵国求购麦米五十万石。”

    因为魏国不是韩国,陈轸没有提来年的求购的计划,只打算先将魏国现在国库中的麦米捞出来。

    说完,陈轸的眼睛余光就一直紧盯田需,看看魏国究竟是何打算。

    魏襄王虽然是国君,但是陈轸很清楚,魏国的国家战略,基本上都是田需制定的,魏襄王也对田需言听计从。

    只是这一次,田需一直都在闭目养神,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倒是魏襄王听到陈轸的话后,停滞了一下,而后摇头道:“寡人听说楚王免除了楚国百姓两年的税收,导致自己缺粮,这可是大大的仁政啊。”

    “可是楚王其后令人舂制面粉的举动,简直就是穷奢极欲之举,对此寡人不敢苟同。”

    陈轸闻言一惊,难道魏王这是打算用劝阻楚王的借口,来拒绝楚国的借粮。

    “虽然寡人愚钝,但是楚王先废肉刑,而后免税,都是仁义之举也,现在楚王舂制面粉大概有什么寡人未曾想到的深意吧。”

    “如今楚王缺粮,身为楚国的姻亲,寡人怎能弃之不顾,所以寡人决定将魏国国库中的麦米全部卖给楚王,以全楚魏之亲。”

    魏王此言一出,陈轸大吃一惊,而田需依旧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陈轸咽了咽口水,眼神转向魏襄王,问道:“不知大王愿意出售多少麦米给敝国。”

    魏襄王笑道:“寡人听说麦米可以舂制面粉,故而让人试验一番,结果果不其然,包子的确是天下难得的美味,于是寡人便在魏国收购了一些麦米,如今寡人藏有百万石麦米,不知楚王是否能全部买下。”

    陈轸心思一转,就知道这是魏国的试探,想要弄清楚楚国对麦米的真正态度。

    百万石麦米,这恐怕是魏国多年以来积累的麦米了吧!

    这笔买卖做完,魏国国库之中的麦米恐怕将会被掏空。

    用如此多的麦米进行试探,魏国也真是大方。

    但是石磨究竟能保密多久,现在谁也不知道,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五年,面对这种情况,当然是先将这批麦米吃下再说,就算魏国知道麦米有鬼,百万石的代价那也足够了。

    想到这,陈轸笑道:“大王扶危济困,真是仁义之君也,微臣谢大王。”

    陈轸离去后。

    田需猛然睁开眼睛,一双老眼中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向魏襄王道:“大王,虽然不知道麦米究竟有什么用,但是通过楚国收购百万石麦米的事情,我们可以推测出,麦米肯定有大用。”

    “如果麦米只能舂制面粉,那么楚国接下来的策略,不是想要拉高天下各国的粮价,就是打压天下各国的粮价,以此来打击各国的农夫。”

    “所以微臣的建议,今年秋收之后,号召全国的百姓种植麦米,以此储存麦米,另外严格执行昔日先君文侯时传下的平粜之策,将粟米的价格固定在三十钱一石,以此防备楚国通过粮价来打击魏国。”

    魏襄王点点头,叹道:“可惜,我魏国群臣就此事商议月余,竟然未能看透楚国的计策,寡人深忧之。”

    田需劝道:“大王,天下之事哪能事事看透,文王被拘里,管子亦为曹刿所败,商君入秦而被车裂,这都说明世事难料。”

    “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胜负各半。百战不殆者,然千古以来不过孙吴两人,余者英才具是胜负各半之辈,所以,大王在看不清敌国对策的时候,只需谨守自己不失即可。”

    “如今魏国急需休养,在齐国被削弱,秦国被困在关中的情况下,能对魏国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楚国,楚国欲争霸天下,首先所面对的对手不是我们魏国,而是秦国,所以现今我们魏国只需紧靠楚国,就可以得保数年安宁,有此时间,再加上这次卖米所得的收获,大王足以再次练出一只魏武卒,到时魏国可无忧矣。”

    魏襄王叹气道:“好吧,那就依照相国之策,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以后寡人决定只吃两顿饭,缩衣节食,即便不能恢复魏国的霸业,也要能在各国交锋中足以自保。”

    熊槐得到陈轸的回报后,顿时一惊,震惊于魏王的大手笔。

    百万石麦米说卖就卖了,好像卖的不是粮食而是沙子一般,在这一刻,熊槐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么拼命的收购麦米,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呢!

    虽然这次魏国可能会对麦米有想法,但是这次一口气掏空魏国的麦米,好像也是值得的。

    熊槐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不靠谱想法,要是等魏国的麦米运到楚国,然后魏国的贵族就鼓捣出石磨,魏王这样会不会被自己气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盟誓

    夜深人静。

    赵武灵王将手中的两片竹简递给身侧的富丁。

    富丁将竹简扫了一眼,然后瞳孔一缩,将竹简递给身侧的王贲。

    王贲一看,顿时一惊。

    竹简上的内容,就是不久前魏韩和楚国交易的内容。

    韩国与楚国联姻的事情,韩国根本就没有想过保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韩国现在和楚国亲为一家,想要让其他国家看在楚国的面子上投鼠忌器。

    所以这件事很快就传到赵王魏王耳中。

    等王贲看完,赵武灵王向富丁问道:“魏国卖百万石麦米的消息已经确认了吗?”

    富丁点头应道:“大王,微臣已经再三确认,消息千真万确。”

    “据微臣从魏国得到的消息,魏王得知麦米可以舂制面粉的时间,比我们赵韩两国早很多,最初魏王打算效仿楚王舂米卖包子赚钱,故而学楚王将大梁的麦米收购一空,只是因为面粉舂制困难,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所以包子还没开始卖,就被群臣劝阻。”

    “而后,魏王便下令严禁在国内舂制面粉,并且以身做则,在魏宫中禁止食用面粉。最后魏王手中囤有大量麦米,却一直烂在仓库中,只能用来喂养牛马。”

    “所以魏王卖米的事情是可以理解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陈年旧米,与其砸在手中,还不如趁机试探并交好楚国,更何况这次卖米的价格,还要比魏王收购麦米的价格略高,魏王这次大赚了一笔,短时间内是不缺钱了。”

    赵武灵王叹了一口,自己的这些邻居,全都不太好惹。

    齐秦两国不说了,燕王现在虽然是拾人牙慧,直接照抄他国的经验,但是燕王的决心已经显示出来,现在只是缺少文种商君那样的大才。

    现在魏王同样不让人省心,魏王为什么缺钱,还不是为了练兵,一想到昔日曾经攻破邯郸的魏武卒,赵武灵王就有一些头皮发麻。

    “楚王究竟想干什么,为了收购麦米,竟然连祸害天下的魏武卒都不管了。”

    富丁摇头道:“大王,楚王想干什么微臣不得而知,但是魏国的百万麦米加上韩国的五十万石麦米,已经足够楚王的大军舂好几年面粉了,可是楚国向韩国购买麦米,却并不仅仅只是今年,而且还包括接下来每年五十万石麦米。”

    “大王,魏王的试探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至少,我们赵国是时候开始囤积麦米了。”

    王贲摇头道:“大王,我们赵国是应该囤积一批麦米,但是在这之前,还需送给楚王一批麦米才行。”

    赵武灵王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而后变成不甘,随后眼神恢复淡然。

    他知道王贲的意思,送麦米给楚国,除了担忧楚国会在赵国背后扯后腿外,更多的是担忧魏国,毕竟和赵国大范围相连的是魏国。

    虽然三晋的关系一向都很好,但是打得死去活来,攻破对方都城的事情,也发生过一两次。更别提在后面扯后腿了。

    如今魏韩两国全都向楚国靠拢,若是赵国独立于外,楚王难免会心有不爽,若是将来赵国攻打中山的时候,窜梭魏国扯赵国后腿,那么赵国就也别想其他的事情了,光是应对魏国那就需要全力以赴。

    只要稳住楚国不再明面上支援魏国,并且交好韩国,那么魏国再想扯后腿,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若是再给魏国一点好处,魏国就会陷入观望之中。

    “卿之言有理,那就有劳贤卿明日去见一见楚王吧。”

    “微臣领命。”

    第二天,熊槐一大早起来,就得知赵王使者王贲求见。

    自己还没有派人去找赵王,结果赵王主动找上门来了。

    楚赵两国相距有些远,直接交战的可能微乎其微,赵王这是有什么事!

    礼毕。

    熊槐看着王贲问道:“不知贵使求见寡人,有何要事?”

    王贲答道:“寡君听说贵国缺粮,正在向他国购粮,故特意从府库之中调出三十万石麦米,以全楚赵两国之义。”

    三十万石麦米!

    这或许不是赵国国库中所有的麦米,但是绝对是其中的一大半了。

    自己还没有去说,赵王就主动提出,这是在讨好寡人啊!

    在加上之前赵国和秦齐两国的交好行为。

    或许赵国已经准备好了。

    熊槐想到这,微微一笑,感慨万千:“赵王果然仁义,之前为燕国之事多方奔走,现在得知寡人缺粮,竟然主动伸出援手,寡人感激不尽。”

    第三天,四国盟誓的日子。

    在三晋同时承认楚国大哥位置的情况下,熊槐当仁不让的承担起执牛耳者,接下来就是一整套的盟誓程序。

    熊槐割下牛左耳后,又用玉碗盛满一碗牛血,而后用牛血将已经拟定的盟约书写在玉片上,接着对天宣读盟誓,与三晋歃血为盟。

    一套流程走完,已是日中时分。

    就在熊槐与三晋寒暄的时候,公孙衍走过来道:“大王,如今盟誓已成,若是我们四国就此离去,难免会让天下以为我们四国胆怯。”

    “依微臣之见,何不将四国之兵陈列于函谷关之外,一则向天下显示四国团结一心,二则威慑秦国,让秦国从此不敢出兵东向,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熊槐点点头,这是自己拿到盟誓的时候就发出的感慨。

    韩襄王闻言赞同道:“犀首所言极是,若是我们四国在函谷关外会盟,却没有和秦国对持,不仅会让秦国轻视,而且还会被其他各国耻笑。”

    若是韩国提出各国去向秦国耀武扬威一番,韩国是不敢的,主要是担心进一步惹怒秦国,遭到秦国的报复,而且其他三国的援兵来不了。

    虽然已经歃血为盟,但是其他三国来不来,韩国完全不敢保证。

    现在犀首提出这个建议,韩王立即同意。

    魏襄王迟疑道:“现在函谷关内还有秦国十万精兵,恐怕难以攻克函谷关。”

    魏王这是担心秦国十万精兵出关而攻。

    赵武灵王对魏王的畏首畏尾不以为然。

    “此事无妨,现在我们四国的二十万精兵,具是国中精锐,哪怕面对秦国二十万兵力也可一战,更何迁区区十万秦兵。”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劫粮

    在其他三国都同意的情况下,魏王只能放下心来,既然楚王赵王韩王都不怕,自己同样也不怕。

    于是四国联军以楚国景翠为主将,合兵移师西向,杀到函谷关下,开始耀武扬威。

    函谷关上。

    “将军,这是城下送来的盟誓,说是送给大王保管。”

    魏章从副将齐昴手中接过玉片,看到上面的极其强硬的誓词,然后又看了看关外明显防御阵型的联军,笑道:“将此物送给大王,让大王高兴高兴。”

    “是将军。”齐昴不明所以的应道,停顿了一下,看着魏章道:“将军,如今关外四国联军不过二十万,我们守关的将士就有十万,我们为何不出关与他们一战。”

    魏章摇头道:“若是在野外,我军可以迂回,倒是可以对这群貌合神离的联军进行偷袭,但是现在,他们摆出防御阵型,明显就是在戒备我们,偷袭不可能成功。”

    说到这,魏章笑道:“而且这次不用我们出兵,四国联军也坚持不了两天,很快就会退兵的。”

    两天后,结束了当天的挑战后,景翠向熊槐汇报道:“大王,末将已经连续挑战两天,但是秦军似乎料定我等不会攻城,关上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回应?

    这是对四国联军不屑一顾吗!

    还是有其他的阴谋?

    熊槐点点头:“有劳贤卿明日继续挑战秦军。”

    “唯。”

    景翠离去后,韩襄王看了看身边的公叔疑惑道:“这次秦军有些不正常啊,会不会是秦军已经打算暗中偷袭我等。”

    赵武灵王摇头道:“秦国的动静虽然可疑,但是我军戒备森严,而且秦军偷袭只有从函谷关出发这一条路,秦军怎么可能会偷袭成功,或许秦国在其他地方有阴谋。”

    其他地方。

    如今联盟已经将秦国封锁住,秦军难以离开关中,所以秦国想搞大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不是秦国

    魏襄王身侧的田需突然道:“难道现在秦国已经联合齐国了。”

    这是魏国一直担心的问题,也是魏国积极投靠楚国的原因,担心遭到两面夹击。

    赵武灵王道:“齐国新败,就算秦齐联盟,这个时候齐国不太可能会出兵骚扰我们后方。”

    话音刚落,帐外就有一个赵国的偏将走进来。

    “大王,相国急报。”

    “相国!”赵武灵王一惊,难道赵国出问题了?

    赵武灵王接过肥义送来的帛书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什么。”赵武灵王发出一声惊呼。

    “赵王,发生何事?”韩王问道。

    “不久前,秦国送给燕国的二十万石粮食,在燕赵边境的赵国境内被劫,现场一片狼藉,所有麦米被焚烧殆尽。”

    燕赵边境被劫,所有粮食全都被烧?

    难道是赵国出手,然后毁尸灭迹!

    众人看赵王的眼神不对。

    “什么?”熊槐闻言大惊。

    听到楚王的惊呼,所有人全都看了来。

    貌似天下对麦米有巨大奢求的,好像只有楚王吧。

    难道楚国和燕国搅到一块去了?

    只是这不对吧,若是麦米从秦国运到燕国,再从燕国运到楚国,这可不是三晋到楚国的水运,全都是陆运啊,消耗不是一般的大,最后到达楚国,还剩下多少粮食,还有一半没有?

    赵武灵王没有想楚国的事情,而是在疑问,究竟是谁在离间赵国与秦燕两国的关系?

    楚魏韩三国可能性极少,因为距离远,实力不够,齐国的动机最大,秦国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也不小,最坏的情况就是燕国可能起异心了。

    熊槐见赵武灵王脸色变换,立即开始思考谁是真凶对楚国最有利。

    燕国?

    燕赵联盟破裂,燕国很有可能会被齐国削弱,然后再也发展不起来,所以燕国不是凶手。

    秦国齐国?

    一旦赵国攻打中山,齐国肯定得参合进去,不必多此一举。

    想到这,熊槐出言道:“依寡人看,这是秦国的计策,能在赵国边境抢劫秦国和燕国的,而且焚烧粮食的,只有他国才会干这种事情。而在赵国境内,能发动这么多人力的,其他人或许会说是赵国。但寡人不以为然,赵王仁义天下皆知,只有背信弃义的秦国,才会干这种时事情。”

    在楚王身旁作陪的公孙衍符合道:“大王所言极是,这肯定是秦国的阴谋,目的是离间赵燕关系,并以此为借口出兵攻打赵国,然后秦燕两国正式结盟。这两天秦国函谷关上的秦军之所以无视我们联军,肯定是因为秦军的主要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在其他地方。为赵国计,需要警惕秦国出兵蔺地。”

    赵武灵王心中有些迟疑。

    公孙衍这么一说,联系秦军这两天的态度,难道真的是秦国!

    田需见赵王迟迟没有表态,想了想开口道:“或许这是齐国在削弱燕国,同时也在离间赵燕两国关系,这事可能就是齐国干的。”

    燕国的粮食被烧,燕国损失最大,齐赵两国获益最大。

    但是现在是团结赵国的时候,当然要将赵国撇开,即便真是赵国干的,联盟也肯定不会承认的。

    想到这,田需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真是赵国干的?

    赵武灵王摇了摇脑袋,心中将秦齐两国确定为重大嫌疑对象。

    只是楚魏两国说这是秦齐两国干的,肯定是希望赵国跟秦齐两国干上,这样符合他们的利益。

    但是这样就不符合赵国的利益。

    符合赵国利益的凶手,现在还无法确认,需要再等等,等待风暴中心的另一个人表态。

    这关系到赵国的战略布局是否胎死腹中。

    想到这赵武灵王一拱手道:“楚王以及田相说的极有道理,这件事目前来看秦齐两国的嫌疑最大,很可能秦齐两国现在就在谋算赵国,所以寡人决定明日启程返回邯郸。”

    “什么?”

    众人大惊,如果赵王离去,那么赵国的军队肯定也会离去。

    也就是说这次耀武扬威的行动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劝说的话,在场的人全都无法开口。

    就在赵武灵王准备返回赵国的时候,远在蓟城的燕昭王已经启程前往燕赵边境。

第一百六十三章 襄成君案

    散会后。

    楚王营帐,熊槐见陈轸到来之后,问道:“赵国发生事情,可有消息传来。”

    陈轸摇了摇头。

    熊槐见状叹了口气,虽然略有失望,但是也在情理之中,知北涯的创建时间还是太短了。

    不仅没有把真凶查清楚,连消息的的传播都比赵国慢许多。

    熊槐想了想,向公孙衍和陈轸问道:“两位贤卿,赵国所发生的事情,明显是冲着赵燕两国而去,而且如今我们四国会盟,二十万大军陈兵函谷关下,如此好的机会,只需赵王开口,那么劫毁粮食的凶手,我们就可以直接栽在秦国头上,但是赵王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回去了。”

    “很显然,赵国并不打算攻击秦国。”

    公孙衍叹气道:“这么好的机会,实在是可惜了,赵国这一离去,秦国就不可能是凶手。”

    陈轸点头道:“大王,对于赵国来说,此事的关键,不在于真凶是谁,而是燕国的态度。”

    “若是燕国认为这是一个机会,那就会把凶手栽在齐国身上,那么赵国只能认定齐国是凶手,若是燕国自认实力不足,打算暂时休养生息,那么,依微臣之见,恐怕赵燕两国会以此为借口,出兵中山国。”

    听到陈轸的话,熊槐在这一瞬间生出一个念头,这件事该不会是赵燕两国自导自演的大戏吧。

    现在赵国攻打中山正缺一个借口,现在借口就送上门,实在是太巧了一些。

    只是,这种情况对楚国来说很不利。

    熊槐摇头道:“现在我们楚国还没有做好准备,如果此时赵国伙同燕国攻打中山,若是赵燕两国一不小心灭亡了中山,这对楚国很不利。”

    陈轸点点头,这种情况正是他所担忧的,如今楚国还没有做好攻打越国的准备,还需要中山在背后牵制赵国。

    “大王,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提醒中山加强对赵燕两国的警惕,只要中山国有所防备,那么在赵燕的攻击下撑个两三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熊槐点头道:“可惜现在我们和赵国是盟友,否则就直接与中山结盟了,虽然不能直接帮助中山,但是让人去提醒中山王,这还是可以的。”

    “唯。”

    第二天,四国联军再次在函谷关下耀武扬威半天,然后慢慢从函谷关撤退。

    远离秦国的打击范围后,四国联军一分为四,各自踏入归程。

    且说赵国这边。

    赵王回到赵国后,没有回邯郸,而是直接赶到燕赵边境,然后与燕王会盟。

    会盟的第二天,赵燕两国同时宣布,已经找到证据,劫烧粮草的凶手就是中山国。

    一时间,北边各国战云密布。

    就在熊槐担忧北方战事的时候,一个麻烦找上门了。

    大军刚刚走到宛城时,谒者庄辛带来了一份郢都急报。

    三天前新任襄成君谋反,襄成君带领部下围攻太子府,结果兵败被杀,而后,惊闻襄成君谋反,廷理庄严派人抓捕襄成君族人时,遭到襄成君府上武力抵抗,最后襄成君满门被灭。

    “”

    “咔嚓”一声响动,在庄辛毫无感情的述说中,熊槐又惊又怒下,直接将手中木简捏断。

    打断庄辛道:“这么说来,襄成君有一百多部下,自己只带着八十多人就去攻打太子府,并且还留下四十人守卫自己府第!”

    庄辛拜了下去,低下头道:“回大王,廷理发布的公告就是这么说的。”

    “廷理的公告!”熊槐大怒道:“那么令尹是怎么说的。”

    庄辛汗流浃背道:“回大王,令尹得知此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微臣立即向大王禀告,另外令尹已经派人去房县迎接襄成君之弟。”

    熊槐一怔,道:“好,令尹老臣谋国,这事寡人知道了。”

    当天晚上,陈轸一脸肃然地跪坐在楚王面前。

    “大王,据郢都的人回报,事发当日,襄成君一大早就被太子召见,直至日中,都不曾离开太子府。然后,不知何故,襄成君府上的军士,在襄成君司马的带领下,前往太子府外要人,结果遭到太子府守卫的攻击,所有人全部被杀。随后廷理命人缉拿襄成君满门,结果发生冲突,襄成君除了一个幼弟尚在封地房县外,其余族人,全部被杀。”

    “因为太子府中并没有安插眼线的缘故,襄成君在太子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外人并不知晓。”

    “只是令尹那边,据说,令尹在处理国事的时候得知此事后,立即派人前来向大王汇报,另外就是追回廷理派去缉拿襄成君之弟的人,并以令尹的身份,发文邀请襄成君之地会郢都。”

    熊槐眯着眼睛问道:“寡人不在郢都这些天,太子都在干什么。”

    “回大王,据郢都的人汇报,太子这些天的行为十分规律,一大早听取令尹司马的汇报,大小事务全部让令尹司马处理,然后回到府中闭门读书。”

    熊槐点头问道:“可曾查明太子为何召见襄成君。”

    陈轸摇了摇头:“大王,此事暂不知晓,太子深居浅处,而襄成君年仅十八,尚未行冠礼,同样很少出门,此前太子只在大婚之时,匆匆与襄成君接触过一次,两人并无深交,不知太子为何会突然想起襄成君来,然后召见了襄成君。”

    熊槐闻言坐立不安,脸上阴晴不定。

    自己这段时间的动作,明显让郢都那些贵族惊恐。

    所以郢都那些守旧贵族被刻意引导后,就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十分努力的在教太子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太子。

    而太子的行为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每天都在读书,本本分分的,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太子模样。

    如果说现在谁是最不希望太子出事的,那么肯定是郢都的那些贵族。

    抛开郢都的那五万军队不提,恐怕就算是自己这个楚王,在郢都的势力都远远不如那些贵族联合起来大,照理说太子监国,而且还有三位重臣辅政,应该风平浪静才是,偏偏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一下子将太子推到了风尖浪口。

    而且太子这个有人生没人教的蠢货,诬陷襄成君谋反的计策,明显是想以快打慢造成既定事实,计划简单粗暴十分拙劣,到处都是败笔,等到景鲤知道后,想帮太子擦屁股时都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中央地方

    其中的猫腻实在是太明显了,完全是欲盖弥彰。

    明眼人都不信,更何况其他有心人。

    仅凭这有限的信息,熊槐用脚也能想到,襄成君肯定在太子府上意外身亡,而且太子肯定有责任。

    或许自己给太子的压力太大了,又或者是那些贵族给太子的压力太大了,导致太子想要撇开责任,脑袋一热,冲动之下,导致此事难以收拾。

    “大王,现在事已至此,还需想想如何善后。”陈轸见楚王良久不言,面色沉重提醒道。

    熊槐叹了口气。

    太子这件事做得,无疑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这件事情单靠令尹景鲤已经无法善后,必需得自己亲自出面不可。

    一想到太子惹下一个如此大的麻烦,熊槐一时头大。

    如果只是一不小心,或者就是动手打死了襄成君,那也是小事一桩,大不了换一个襄成君,然后对其加封,以睹天下悠悠之口。

    只是,太子灭襄成君满门的事情,无疑是对规矩极大的破坏,打死人,那只是个人作风有问题,但是灭门,那就是践踏原则的大问题。

    封君最重视的,无疑就是自己的传承,太子杀人灭族,如此残暴的举动,必然会引起各地封君的不满和恐惧。

    太子连立下刚刚立下大功的襄成君都说灭就灭了,下一次说不定就是某某某了。

    熊槐更加担心的是,封君很有可能会把太子的态度,当成自己的态度。

    如果各地封君联合起来废太子,麻烦就大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通过战败秦齐两国,并且灭掉了哪陵君满门才树立起来的威望,肯定再次毁于一旦。

    而且太子现在还不能倒,楚国的那些贵族,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希望,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封君们干掉了,估计那些贵族得崩溃。

    让那些贵族把希望放在太子身上,然后减少自己变法的阻力,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成功的转移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要是太子被废了,自己从哪里再找一个已经快成年的太子,为自己争取变法的时间?

    次子子兰马上就要去韩国,幼子不过五岁,很难想象那些贵族会把希望寄托在幼子身上。

    所以太子这次得保下。

    想到这,熊槐向陈轸道:“贤卿,太子虽然不孝,但是终究是寡人与王后之子,如今公子子兰即将远赴韩国,如是太子再出事,寡人于心何忍,于心难安。”

    “请问如何保下太子?”

    陈轸其实自从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至于襄成君满门被灭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原因,太子究竟有没有道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是各地的封君,有很大的可能,要借着太子的事情,想要在哪陵君被灭的事情上搬回一局。

    既要保住楚王的权威,又要能让各地封君满意。

    现在还要加上保住太子。

    若是用强,楚王也不必询问了。

    陈轸沉默许久,然后道:“大王,微臣愚钝。但是令尹老成谋国,派出的人马,恐怕已经将襄成君之弟保护起来了。只要襄成君一脉尚有子嗣,那么太子这件事情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熊槐点点头,景鲤和陈轸的意思就是再次延续襄成君的封号和封地,只要襄成君的封地还在,那么太子的踩线越界行为,那么就变成了太子与襄成君的个人矛盾,不再是太子为代表的王室与封君们的矛盾。

    如此一来封君们就要被分化一半。

    陈轸顿了顿,接着道:“大王,襄成君司马带人去太子府上行刺太子,这也是事实,所以廷理派人去襄成君府上询问,这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廷理的人到了襄成君府上后,却将襄成君灭门,这就是廷理的过错。”

    这就是在减轻太子的罪责。

    熊槐略有迟疑,不是因为不愿意牺牲廷理,而是廷理与太子一比,就显得分量不足。

    或许还得在加上一些人!

    陈轸见楚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于是接着道:“微臣的意思是,请大王即刻返回郢都,然后秉公办理,严惩太子的过错。”

    熊槐一惊,而后反应过来,这也是分化的策略,将自己与太子分离,争取一部分人心。而且现在最希望保下太子的人,除了自己和南后,剩下的应该就是那些贵族,尤其是那些在郢都游离的边缘贵族。

    他们的能量也不容小觑。

    而且现在除了江汉之间的封君已经得到消息外,江南以及江淮的封君,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

    也就是说这次下手得快,否则等各地封君再次齐聚郢都,那就有的玩了。

    想到这,熊槐点头道:“大军明日一早,昼夜兼程赶回郢都。”

    就在熊槐昼夜赶回郢都的时候。

    金君、詹阳君、阴君一同赶到陵君府上。

    “稀客,稀客,金君和詹阳君怎么有空到本君这里,难道你们三位也想向老夫学习养生之道!”陵君站在府中的池塘旁,看着池中的鱼,随手洒下一些食物。

    金君见陵君悠然自得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烦,直入主题道:“不知襄成君的事情,陵君可曾知晓?”

    陵君点头道:“此事略有耳闻。”

    阴君道:“陵君,您是封君中德高望重的长者,如今襄成君发生如此不幸的事情,我们希望您能为襄成君主持公道。”

    陵君再次洒下一些鱼食,毫不在意笑道:“大王乃是贤明之君,秋君征召未至的事情,大王都能明察秋毫,襄成君谋反之事疑点重重,大王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况且襄成君数代忠良,为楚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襄成君乃是大王的心腹重将,大王得知此事后,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所以襄成君的事情,自有大王为襄成君主持公道的,哪里用得着我等操心。”

    詹阳君摇头道:“本君恐怕大王未必会为襄成君主持公道,太子是大王和南后的嫡长子,现在楚国都传遍了,太子刚刚行冠礼,大王就开始传授太子治国之道,可见太子深得大王喜爱。”

    “而襄成君虽说对楚国有功,也是大王的爱将,但是和太子一比,地位难免就有所不足。本君担心大王会为了太子,而委屈襄成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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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怀王介绍:
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