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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六章 甘茂来楚 下

    楚王的询问,正是他担忧的所在。

    不是担忧楚王所问的问题,而是担忧他此行的目的,能否顺利打掉樗里疾的臂助,以及,更进一步,获取楚国的支持。

    自从秦王荡即位以来,樗里疾身为秦王荡的叔叔,时常出入宫中,不仅与秦王荡相近,而且与公子稷等人的关系也很好。

    结果,围绕在公子稷周围的魏冉等楚人,便纷纷倒向樗里疾,与樗里疾亲近。

    如此,有了秦国公族支持的樗里疾,又有楚国一脉的支持,这才有了与张仪抗衡的资本。

    张仪死后,樗里疾的势力瞬间膨胀,其实力之大,已经让秦王荡觉得难以压制。

    尤其是他甘茂与魏章先后被排挤出朝廷,前往上郡与河西之后,秦王荡便在朝中感觉处处受制,比张仪活着的时候,还要难受的多。

    于是,赵王派人前去咸阳邀请秦王荡前往肤施城一会的时候,秦王荡便欣然而往。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赵王竟然还主动提出归还上郡的城池,而代价,却只是想要让秦国从上郡撤军,请求秦赵两国讲和。

    这一件事,令秦王荡大喜过望,当场便同意了。

    随后,秦王荡在秦军接收赵国归还的城池之后,便立即吹促他甘茂率军返回咸阳。

    原本,秦王荡打算废相国的事情,也跟他提过,而甘茂也对秦王荡进行过劝谏。

    不是因为秦王荡不能控制局势,而是因为他甘茂还没有准备好。

    结果,秦王荡并没有听甘茂的,大军抵达咸阳的当日,便以庆祝为名,邀请群臣入宫议事。

    接着,便快刀斩乱麻,宣布废相国,立左右丞相,意图分化相国的权力。

    结果是,秦王荡成功,许多乱麻都断了,比如说那最粗的乱麻之一:魏章。

    不仅是魏章,还有樗里疾以及甘茂,差点也断了。

    直到现在,甘茂还记得樗里疾听到秦王荡宣布这个消息时的脸色,羞怒,悲愤,气恼,等等,一时间脸上频频变化,五颜六色。

    同时,甘茂这个明面上的赢家,也很不好受。

    他真的没有准备好!

    他虽然是丞相,有秦王的信任与支持,但是手中没人,在朝中也处处受制。

    比如说,樗里疾称病后,便隐居幕后,接着把他的党羽公孙推出来与甘茂打擂台。

    而公孙仗着有樗里疾的支持,处处与他作对,导致他所有的政令,全都推行的异常艰难。

    许多本来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在公孙等人的反复纠缠下,非得争论两三天不可,一时间,甘茂可谓心力交瘁,焦头烂额。

    而另一边,秦王荡虽然对他很信任,但却并不绝对,不像秦孝公对商鞅,或者秦惠文王对张仪那样,给予绝对的支持。

    面对樗里疾是,或者是碍于情面以及为了稳定秦国内部,避免秦国政局进一步恶化,又或者为了避免他甘茂成为下一个张仪、樗里疾,始终没有将樗里疾罢黜。

    于是,甘茂在秦国之中,可谓举步维艰。

    而为了扭转在秦国朝政中处处受制的情况,甘茂做出了两个决定,一是向秦王荡主动请命,前去攻打魏国,以对魏国的大胜,拉拢朝中的重将。

    二是前去楚国,斩断在秦的楚国一脉对樗里疾的支持。

    甘茂知道,秦国的亲楚派,大都是贵族出身,而他出身于楚国的寒门。他要想获取魏冉向寿等人的支持很难,但是,若是让魏冉等楚人保持中立,却是希望很大。

    于是,甘茂便来到了楚国,不仅他来了,而且还将秦王荡的亲信近臣向寿也带来了。

    目的就是为了离间樗里疾与亲楚派之间的关系。

    当然,若是能得到楚国的支持,那就更好了。

    所以,当楚王问起樗许多。

    但是,就在电光火花之间,甘茂便控制住思绪,慢慢地向楚王拱手行礼道:“臣代敝国丞相,多谢大王的慰问。”

    接着,甘茂直起身体,抬起头来,看向楚王的方向,正色道:“不过,请大王不必忧虑,虽然敝国右丞相不能理事,但是,秦楚两国的关系并不会因此而改变,并且,未来,还会继续的交好下去。”

    熊槐一怔,看着甘茂投来的目光,沉默许久,而后嘴角一咧,笑道:“如此,寡人也就放心了,同样也请甘卿放心,接下来,秦楚两国的友好关系,依旧会持续下去。”

    甘茂闻言心领神会,随即松了一口气,郑重的长拜道:“臣,谢大王!”

    熊槐点了点头,三两句话,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协议就已经初步达成共识。

    甘茂起身后,再次开口道:“大王,寡君让臣出使贵国,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大王助敝国逼迫魏国交出魏章。若是大王出手相助,敝国能成功抓到魏章,无论死活,敝国都愿奉上千金作为谢礼,另外,武关之外,敝国愿意拿出三县,以为大王寿。”

    “此言当真?”熊槐一怔,为秦王荡的慷慨感到吃惊。

    甘茂郑重的点头道:“大王在前,臣不敢有戏言。”

    熊槐立即应道:“好,此时寡人答应了,不久后,寡人会向韩宋两国进行说明。各国出兵伐魏,将会增加一个目标,那就是逼迫魏国交出背主小人魏章。”

    说着,熊槐郑重的许诺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谢大王。”

    三天后,甘茂与向寿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后,便留下千金,带着楚国的承诺离开郢都,启程返回秦国。

    而秦国使者离去不久,郢都的北面,再次出现一支庞大的商队。

    不久后。

    景鲤来到楚宫中,向熊槐禀报到:“大王,燕国使者公子安秘密来访。”

    “嗯?这公子安为何秘密来楚,所谓何事?”熊槐诧异的看着景鲤。

    上次燕国使者屈庸也是秘密访问楚国,现在公子安又秘密来访,莫非燕国使者来楚国都是见不得人吗?

    景鲤解释道:“大王,今日公子安以商人的身份,通过鄂君的关系,前来求见于臣。至于公子安秘密来楚的原因,则是因为这次公子安带着大量的牛、马、羊的皮料,以及各种牲畜的筋、角,说是要将这些东西献给大王。”

第四百九十七章 送礼

    熊槐一怔。

    牛皮是制作皮甲的重要原料,除了楚越两国的犀牛皮甲,牛皮就是皮甲中最坚固的了。而筋角这两样东西,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这些东西,全是违禁品,各国一般都不准出售。

    现在,公子安作为燕国使者,竟然带着这些东西前来楚国,无论是送是卖,对楚国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也难怪公子安要秘密来楚了。

    若是此事被齐国或者魏国知道了,那么一定会恨上燕国。

    想着,熊槐立即问道:“公子安现在在哪,寡人欲见他一面。”

    景鲤应道:“大王,臣已经将其安顿在臣的府上,若是大王现在就想召见他,臣立即就将他带来宫中。”

    “好。”熊槐点了点头:“现在就将公子安带来。”

    “是,大王。”

    很快,景鲤便带着一人来到殿中。

    熊槐看着那人一副商人打扮,却处处流露出贵气,便知这人就是公子安,之所以这副打扮,应该是在隐瞒身份吧。

    果然,那人来到熊槐身前不远处后,立即行礼道:“外臣姬安,拜见楚王。”

    “免礼!”

    待公子安起身,熊槐问道:“不知公子此时来楚,有什么指教与寡人的吗?”

    “不敢。”公子安脸色露出一丝谄媚,姿态摆的很低,拱手应道:“大王,去年敝国答应向楚国出售千余匹上等战马。此事寡君一直铭记于心,丝毫不敢怠慢。不过,可惜的是,几个月前,东胡人大举进攻敝国,导致敝国北方的牧场毁于一旦。故而,原本答应楚国的战马,敝国今年已经无法兑现。

    所以,寡君特遣臣来楚国向大王请罪。敝国愿献上牛皮五千张,筋角百车,以向大王谢罪。”

    熊槐一惊。

    五千张牛皮,这绝对不是少数,要是楚国一口斩杀五千头牛,熊槐顾及,自己的心痛许久。

    更何况还有百车筋角,肯定不是五千头牛能凑齐的。

    这是一大笔战备物资。

    正想着,殿下的景鲤开口道:“公子此言差矣,楚燕两国的约定,只是一笔买卖,燕国遭到不幸,敝国感同身受,深为同情,这种情况下,燕国不能完成约定,只需派人来告知一声,敝国自然就会理解。哪里有需要什么谢罪道歉之言呢。”

    熊槐点了点头,楚燕两国是对等的国家,燕国并非楚国的附属国,所以,虽然燕国自己将姿态放得很低,但是楚国却不能大大咧咧的接受。燕国献上的牛皮和筋角,楚国自然是不能要的,但是,这么多战略物资来到楚国,也不能让燕国再运回去吧!

    想着,熊槐开口道:“令尹所言不错,寡人一向以德服人,岂会干出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所以,请公子不要再提谢罪之言,否则羞煞寡人矣。”

    见公子安点了点头,熊槐接着道:“不过,既然燕王已经将这些东西运到楚国来了,寡人若是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所以,寡人打算将公子带来的东西全部买下来,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熊槐并以为公子安会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结果,却见公子安摇了摇头。

    “公子,莫非寡人的提议有何不妥之处吗?”熊槐问道。

    公子安摇头道:“大王好意,臣已经知道了。但是,臣从蓟都出发的时候,寡君千叮万嘱,一定要将这些东西送给大王,若是臣带来这些东西,然后又带走大量的钱财,等臣回到蓟都,燕王肯定不喜,会以为臣贪图钱财,而忘记了楚燕两国的友谊。”

    说着,公子安又感慨道:“大王,燕王在蓟都之中,时常感叹,当年若是不大王全力相助,同时挡住了秦齐两国的压力,燕国复国都是奢望,更别提燕王能重新登上燕君之位了。所以,臣带来的这些东西,只能送,而不能卖。若是大王坚决不接受,那么臣也只好将这些东西留在楚国之内,然后独自返回燕国想燕王请罪了。”

    “这”熊槐与景鲤对视一眼,全都露出迷茫之色,摸不准燕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非燕王真的是如此讲情谊的国君吗?

    熊槐不信。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别有所求,就是有所筹谋。

    想起这次公子安在楚国与齐魏两国大战的前夕,送来这么多的战备物资,燕王似乎是在支助楚国与齐魏两国大战啊。

    熊槐瞥了一眼下方的公子安,莫非这就是燕王的意思,只要能打击齐国,对齐国进行报复,燕国哪怕无偿支持他国,也在所不惜?

    但即便如此,熊槐也无法接受。

    楚燕两国相距甚远,并无利益冲突,所以,熊槐并不想让楚国失去燕国这个天然的盟友。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不是短时间内就会结束的,而是长久的,眼前的利益,必将导致长久的仇怨。

    诈骗、索取、欺压,恐惧,都是两国之间关系破裂的根源。

    所以,熊槐并不想让楚国大占燕国的便宜,免得日后燕王回想起来,会恼羞成怒。

    从而让原本没有冲突的楚燕两国出现裂痕。

    互惠互利,才是两国长久交好的方式。

    想着,熊槐看着诚意十足公子安,迟疑的开口道:“公子,燕王对寡人的情谊,寡人已经感受到了。虽然燕王有此美意,寡人心中甚喜,但是,这份重礼,寡人不能答应。吾尝闻,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寡人当年帮助燕国复国,难道是想要燕王有所报答吗?

    燕王此举,却是陷寡人欲不仁,寡人不能接受。”

    公子安一听楚王的语气不善,立即长拜谢罪道:“大王,寡君仅仅只是表达内心的一片谢意罢了,万万没有陷大王于不仁的心思。”

    熊槐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公子安的说法,接着,又问道:“公子,燕王的心意,寡人可以收下,但是寡人也想有所回报,不知敝国有什么可以帮助燕王的吗?”

    “这”

    公子安表面十分为难,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交易

    之前几次,楚国攻打齐国的时候,每次都会联系燕国,让燕国出兵相助。

    燕王职刚刚即位的那段时间,每次都是满口答应下来,即便限于实力不足,也在燕国南部集结兵力,威胁齐国北部,牵制齐国一部分军队。

    其后,燕国被齐国教训了几次之后,燕王职便彻底消停了下来,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再也没有表现出仇视齐国的行为了。

    结果,这次楚国联合各国攻打齐魏两国,天下各国全都派去了使者,结果却独独忘记了燕国。

    这令燕王职很迟疑,莫非楚国真的以为燕国被齐国打击了几次,就认怂了。

    否则,为何没有派人来联系呢?

    燕王心中忧虑,担心未来等到燕国同齐国决战的时候,各国会怀疑燕国的决心。

    于是,就在燕王职的惊疑之中,便有了公子安的这次楚国之行。

    以这份重礼向楚国表明,燕国对齐国的仇恨依然没有忘记,只要能打击齐国,燕国愿意付出代价,哪怕是没有任何回报。

    但现在,公子安见楚王坚决不接受燕国的无偿奉献,而是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得一边感叹楚王的大气,一边应承道:“大王,这两年来,我燕国接连与东胡人作战,国中战备之金(铜)已有所不足。而楚国出产的金石,闻名天下各国。故,臣欲向大王请于金,还望大王成全。”

    熊槐闻言一阵沉吟。

    所谓的金,指的是铜,这年头,铜器既可以制作铜钱,也可以制作铜器,更可以打造兵器。这是现在各国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是严禁出口的管制品。

    虽然天下各国或多或少都有铜矿,但是论及铜矿的规模以及数量,楚国一个国家的铜矿就能与其他所有国家加在一起相当。

    仅仅是为了随国的铜矿,楚国早年就与周天子大打出手,结果,连周昭王都浪死在汉水。同样,楚国也没有占到便宜,最后一胜一败被周室压制在汉水以西,不能东进。

    但楚国一直没有放弃对铜矿的追求,历尽楚武王楚文王两代连续征伐,并且连楚武王都死在攻打随国的路上,前后近三百年,最终控制了随国铜绿山的矿场。

    这是当时天下开采规模最大的铜矿。

    不仅如此,其后楚国的势力范围扩展到洞庭、淮水、彭泽等地,这些地方,也全都有大规模的铜矿。

    从此,楚国在也没有为铜矿发愁,愁的只是人手不足,无法快速将铜矿石转化为武器以及其他铜器。

    想着,熊槐便应道:“公子所请,寡人自然不会拒绝。”

    说着,熊槐便对一旁的景鲤道:“令尹,稍后卿可与司空说一声,交付公子足够的金石。就说,这是寡人送给燕王的礼物。”

    景鲤应道:“唯。”

    公子安见楚王答应下来,立即拱手谢道:“谢大王。”

    熊槐笑了笑,接着迟疑了一下,而后开口道:“公子,敝国的金石数不胜数,但是敝国缺马,所有的战马都要从其他国家买进。而燕国与胡人相接,拥有大量的牧场,牧场中的战马,同样成群结队数不胜数,但是贵国却缺少金石。

    所以,寡人打算用楚国金石换取燕国的战马,不知贵国可有意与敝国交易。”

    说完,熊槐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公子安。

    之前楚国虽然与燕国也有战马交易,但是这都是用钱买的,用的的是黄金以及铜钱。

    金钱虽然重要,但是燕国却也并不急需。如此一来,便是燕国源源不断的向楚国输送战马,楚国大占燕国的便宜。

    现在,经公子安一提醒,熊槐这才意识到燕国真正缺少的东西。

    或许,用燕国缺少的金石来交换燕国的战马,这才会让燕国输送战马更积极一些吧。不会像这次一样,遭遇损失后,便停止向楚国运吗?

    而且,似乎一个强大的燕国,对楚国而言,好像没有什么损失啊。

    至少从目前来看,一个强大的燕国,比一个弱小的燕国,对楚国而言更加有利一些。

    另一边,公子安听到楚王的话,顿时一喜。

    燕国境内金石产量并不多,但是无论是兵器还是铜器乃至铜钱,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金石。故而,燕国常常感到金石的短缺,为金石的不足而感到烦恼。为此,燕国不得不效仿韩国,使用铁石打造兵器。

    但是,铁制兵器很不稳定,燕国已经打造出一些比铜剑还要精良的铁剑,但是,更多的铁剑,却是比不上铜剑。

    若是能获取楚国的金石,那么燕国就可以淘汰一批劣质铁剑了。

    只是,燕王派他来只是送礼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公子安无法一言而决。

    故而公子安沉吟了一下,拱手道:“大王,贵国愿意用金石换战马,这是敝国的荣幸,虽然臣很乐意答应下来,但是此时还得向寡君请示。故而,臣希望能尽快返回蓟都,向寡君说明大王的美意。”

    熊槐笑道:“当然,只要燕王能答应此事,那么敝国淮南出产的金石,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往燕国。”

    郢都距离燕国太远,运送皮革还好,若是运送矿石,那就太过麻烦。想要快捷方便,那就是从淮南的铜矿运输,经淮水河水,直达燕国。

    公子安闻言露出期待之色。

    不久后,公子安便送走几个信使,让他们趁着日落之前离开郢都,快马返回蓟都向燕王命。

    日落时分。

    景鲤与昭鱼将燕国送来的皮革筋角处理完毕后,便一同来到宫中。

    君臣相见后,熊槐问道:“令尹,司空,燕国的事情可曾处理完毕?”

    景鲤应道:“回大王,公子安已经派人返回燕国向燕王请示。而他本人则是继续留在郢都,等候燕王的回复。另外,公子安为了保密,不愿住在郢都的宾馆中,所以,臣已经安排他在郢都中的闲置府邸中暂居。”

    “好!”熊槐应着。

    接着,昭鱼开口道:“回大王,燕国送来的礼物,共有牛皮五千张,马皮五千张,羊皮三万张,另有筋角等物百车,臣已经清点完毕,全部放入仓库。至于送给燕国的金石,臣应公子安所请,已经命人从淮南调出金石,然后让燕国使者派人从淮南运回。”

    说着,昭鱼笑了笑道:“大王,据臣的查看,这次燕国送来的皮革筋角,全都是最近几月才获得的上等材料,燕王送来的这份大礼,可谓用心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寿县之外

    景鲤一听昭鱼之言,立即笑道:“大王,臣听说几个月前燕国与东胡人的大战,燕国不仅击退了东胡人,而且还再次杀入草原之中,追杀百余里,所获牛羊甚多,看来这是真的了。不然,燕国不可能一口气拿出如此多的新鲜材料。”

    熊槐点了点头:“不错,看来燕国在这场战争中,虽然北面的牧场是被毁了,但是燕国也并没有吃多大的亏!”

    顿了顿,熊槐又向景鲤与昭鱼二人笑道:“这秦国使者才刚刚向寡人保证,一定会准时出兵魏国。另一边,燕国就送来了如此多的战备物资,为寡人解决后顾。若不是这次寡人的目标不是齐魏两国,恐怕这次齐魏两国必然在劫难逃,非得割一大块肉不可。”

    景鲤二人闻言,同时拱手道:“恭喜大王,天命在楚。”

    君臣闻言相视大笑。

    随着时间越来越靠近五月,天下的局势驺然变得紧张起来。

    二月下旬,楚燕两国达成战马换金石的协议后,公子安便心满意足的从郢都离去。

    又过了二十余日。

    三月十五。

    楚国大朝会,这也是熊槐出征前的最后一次大朝议。

    坐在王位上,等群臣行礼后,熊槐直接向昭雎问道:“司马,本次攻打齐魏两国,各地的士卒是否已经准备好?”

    对于楚王的询问,昭雎毫不意外,这一次可是举国而战,士卒的调度可是头等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于是,昭雎郑重的从座位上起身,而后走到大殿中间,行拜礼道:“回大王,对于攻打齐魏两国的战事,我楚国势在必得。所以,早在三月初,臣就已经传命给各地,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准备征召士卒。故而,现在只需大王一声令下,我楚国各地的大军,就可以立即云集效命。”

    “好。”熊槐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司马下朝后立即向各地传令,开始征召士卒,准备与齐魏两国开战。”

    “唯。”昭雎应道,再行礼,而后退回原地。

    接着,熊槐看向景鲤问道:“令尹,各国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景鲤出列应道:“回大王,不久前,秦韩宋越四国,全都已经传来消息,不会耽误了五月的战事。”

    “好。”熊槐点了点头。

    接着,熊槐看向一旁静坐的太子横。

    “太子。”

    太子横立即应道:“臣在。”

    熊槐郑重的开口道:“本次出征事关我楚国国运,故,寡人打算亲自出征。寡人不在郢都的期间,太子你替寡人监国。”

    太子横立即沉重的拱手行礼道:“臣领命。”

    熊槐接着向景鲤与昭鱼道:“令尹,司空,寡人不在郢都期间,有劳两国贤卿尽心辅佐太子,处理国事。”

    景鲤昭鱼二人同时拜道:“唯。”

    而后,熊槐向斗由道:“太府尹,此战意义非比寻常,故而,寡人想请贤卿亲自为寡人督粮,供应大军所需。”

    斗由立即应道:“臣领命,稍后臣就会赶往寿县,为淮北以及陈地的大军准备军需。”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景翠,开口道:“柱国,稍后便开始点齐郢都的大军,让将士们做好准备,三日之后,大军出发前往淮北。”

    “唯。”景翠应着。

    最后,熊槐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开口道:“诸卿,寡人不在郢都期间,有劳诸位继续为国分忧。”

    “唯。”殿中传来一片应承之声。

    待殿中的声音落下,熊槐见事情已经安排好,便开口道:“既如此,退朝吧。”

    三日后。

    熊槐与景翠便带着近十五大军,离开郢都,走陆路,望寿县而去。

    四月中旬。

    当熊槐率领楚军抵达寿县西南三十里处时,便遇到了前来迎接的斗由以及鄂君。

    很快,二人便来到熊槐身侧的一辆战车上,一同拱手行礼道:“大王。”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与几年前相比,已经发福许多的鄂君,笑着问道:“鄂君,卿是什么时候赶到寿县的?”

    鄂君应道:“回大王,臣受到司马的军令之后,便立即率领广陵守军赶来寿县,知道今日,已经在寿县外呆了十三天。”

    熊槐微微颔首,然后突然面色沉重的问道:“鄂君,你就在广陵,与江淮的封君们接触甚多,这次寡人命江淮的封君前往陈地,跟随司马攻打魏国,不知淮南的封君们可有怨言?”

    江淮的封君,除了靠近陈地的项君等封君,还有淮北的一些封君,需要同时防备齐魏两国外,淮南的封君,一向都是防备齐越两国的。

    这次驺然让他们劳师远征魏国,熊槐担心他们心中有所不满。

    鄂君摇了摇头,笑道:“大王,虽然这次淮南的士卒需要劳师远征魏国,但是,封君贵族们,不仅没有任何怨言,相反,大家对大王的决定,都心怀感激之意。

    大家唯一的担心就是,听说大王把臣也带去攻打齐国后,有些担心越国会不会偷袭广陵。”

    “哦!”熊槐一怔。

    对鄂君所说,封君贵族担心越国一事,并不感到奇怪,令熊槐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人竟然对让他们前去攻打魏国,还怀抱感激。

    想着,熊槐不禁奇怪的问道:“大家为何会感激寡人?”

    “这”鄂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熊槐另一侧的战车上,景翠不屑的一笑,没好气的道:“大王,楚国这次攻打齐国,所面对的乃是郯城以及莒城这两座大城,齐国已经派出重兵把守,强行攻城,必然损失惨重。

    而魏国则不然,此番四国伐魏,秦韩攻魏之西,司马率楚军攻魏之南,宋军攻魏之东,面对各国的围攻,魏国根本没有抵抗的实力。难易得失之间,大家当然乐意攻打魏国。”

    熊槐恍然大悟,却并没有说什么。

    而鄂君则是尴尬的笑了笑。

    接着,熊槐转头看向鄂君,眼中带着笑意,道:“鄂君,本次攻打齐国,寡人直把卿呆在身边,去与齐国硬碰硬,卿不会埋怨寡人吧。”

第五百章 射天鞭地

    鄂君早在数年前就知道楚国的战略方向,为此镇守广陵数年,目的,就是为了这一战。若是楚王现在让其去打魏国,他可不乐意。

    故而,鄂君听到楚王的话,立即行礼道:“大王对臣的爱护,臣只有感激之心,必会全力以赴,为大王攻取越国。”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鄂君滚圆的肚子问道:“鄂君,寡人不怀疑卿的决心,只是,数年不见,卿在广陵镇守的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战事,是否疏于操练,还能为寡人冲锋陷阵否?”

    鄂君见熊槐盯着他的肚子看,唯恐楚王将他留在身边,不让他率军作战,顿时大急道:“大王请放心,臣在广陵这几年,日夜忧心越国会偷袭广陵城,有负大王所托,故而从来都不敢懈怠,现在,臣依旧还能驾得了车,拉的了弓。”

    说着,鄂君立即从战车上拿起一张弓,也不上箭,直接双臂用力,将弓拉满,而后松开再拉满,如是再三,这才停了下来,转头向熊槐问道:“大王,如何?”

    熊槐笑了笑道:“好,鄂君英勇不减当年。”

    鄂君闻言立即咧嘴一笑。

    另一边,景翠瞥见鄂君发白的脸色,以及那遮住双手的颤抖衣袖,心中若有所思。

    日落时分。

    大军抵达寿县,然后进入鄂君早已准备好的大营之中。

    军营主帐中,熊槐坐在主位,向帐中的重卿看了一眼,然后向景翠问道:“柱国,司马那边可曾传来消息,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景翠立即应道:“回大王,司马传来的最新消息:三日前,司马已经在陈城聚集十五万大军,只等淮南的军队一到,就可以在五月初一,出兵攻打魏国。”

    “好。”熊槐点了点头,接着,向陈轸问道:“贤卿,各国那边现在如何了。”

    陈轸立即拱手答道:“大王,越国这边,越王率领的越军已经抵达淮北,并与淮北的越军会师,一共聚得十五万大军,此刻正在赶去钟吾城。”

    熊槐露出嘲弄之色,之前越王出兵总是比楚军滞后,这次一听说楚国要将广陵的楚军调取攻打齐国,这便提前出兵了。

    免得楚国看到越国迟迟不出兵,就打消了从广陵调兵的念头。

    陈轸见楚王没有说话,迟疑了一下,接着开口道:“大王,另外,宋国传来的消息,这次宋王要出兵攻打魏国,遭到群臣的反对。”

    “群臣反对?”熊槐一怔。

    陈轸点了点头道:“大王,正是如此。宋国群臣认为宋国上次已经出兵攻打了魏国,已经报复了魏国上次攻打宋国的仇恨。现在,宋国不应该毫无理由的向比宋国强大的魏国挑衅,尤其是齐宋两国关系极度恶劣的情况下。除了少部分的宋臣,以及宋相上官大夫宋卿仇液等人外,宋国的许多大臣,全都苦劝宋王不到四处树敌,否则必遭天谴。”

    熊槐闻言瞳孔一缩,群臣反对这种事情,不是敌我矛盾,不好处理。

    想着,熊槐迟疑的问道:“那宋国现在的情况如何?”

    陈轸斟酌了一下,然后沉重的开口道:“大王,宋王遭到大臣苦劝后,不胜其扰。于是命人在宋宫外门外挂起血袋,而后亲自以箭射之,箭矢射中血袋,鲜血从袋中落到地上,宋宫外的土地上,全被鲜血侵染成红色。而后宋王拿出刑鞭,抽打被鲜血侵染的土地数十下”

    熊槐皱了皱眉,对宋王的举动不甚明白,问道:“贤卿,宋王这是何意?”

    帐中的其他大臣,同样也摸不着头脑,全都狐疑的看着陈轸。

    陈轸解释道:“大王,那血袋不是其他,而是象征上天,宋王射之流血,就是为了向群臣表明,宋王他根本就不在乎上天,若是上天要惩罚他,他也能以箭射之,让上天血流满地。”

    熊槐惊疑地道:“陈轸,难道宋王鞭打土地,这是表示鞭打大地吗?”

    陈轸点了点头:“大王,正是如此。”

    见陈轸确认,帐中的人全都脸色苍白的倒吸一大口冷气,接着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对天地都不放在心上,并且毫无顾忌的宋王,不要说宋国的群臣,那么他们这些楚国的臣子,只是听着,并没有亲眼看到宋王那不可一世的一幕,就心中有些发怵,更何况宋国的那些大臣。

    熊槐一呆,同样也被宋王的百无禁忌所震惊。虽然他也对鬼神之说毫无顾忌,但是面对迷信的群臣以及国人,也从来都不敢把心中的不屑表现在明处。更何况是箭射上天,鞭打大地。

    而宋王,他怎么就敢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勇士吧!

    熊槐愣了许久,这才开口道:“陈卿,那么宋国最后如何了?”

    陈轸答道:“回大王,宋王射天鞭地后,宋国群臣惊慌失措,无人再敢直视宋王,也无人再敢劝谏。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王下令征召军队,然后准备出兵伐魏。”

    顿了顿,陈轸接着道:“宋国因为君臣的冲突,征召兵力的时间稍稍晚了数天,但是现在也已经开始征召士卒了,应该能在五月初出兵伐魏。”

    熊槐吐出一口气,然后想了想,从诸将的脸上扫过,突然问道:“诸卿,宋王如此肆无忌惮,连天地都无所畏惧。若是不久后宋王知道寡人这次是在欺骗他,那么宋王会不会恼羞成怒,而后大肆兴兵伐楚。还有,寡人安排在宋国的上大夫以及中大夫,会不会遭到宋王的杀戮。”

    众人闻言相互对视,然后全都向景翠看去。

    景翠见帐中的其他人全都看来过来,立即拱手道:“大王,此战若是我楚国能大胜而归,宋国必定会出兵伐楚,与我们是否欺骗了宋王没有关系。”

    接着,公孙衍出言道:“大王,柱国所言甚是,不仅是宋国,其他几国也一样。只不过,因为我们楚国的欺骗,或许导致各国来袭的时间,会更加快一些。”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顿了顿,熊槐暂时放心令他心中不安的宋王,沉重的看向陈轸,问道:“陈卿,现在秦韩两国的情况如何?”

    陈轸应道:“大王,韩国传回的消息,在四月初就开始聚集兵力,如今,韩国在安陵已经聚集了近六万军队,而且还有不少士卒还在向安陵聚集。四月底,韩国应该可以在安陵聚集十万韩军。

    至于秦国,因为魏章的缘故,秦国在三月下旬就已经开始向河西增兵,甘茂也在三月底赶到河西坐镇。四月底,秦国应该可以在河西聚集二十万秦军。

    所以,只要五月一到,除去宋国可能有些勉强,其他各国应该都可以在初一攻打魏国。”

    “好!”熊槐笑道:“这些消息对寡人来说,都是好消息。既然越王已经赶到淮北了,那么寡人也不能让越王久等。”

    说着,熊槐向景翠吩咐道:“柱国,传令下去,明日一早立即出发赶去钟吾城。”

    “唯!”

    最后,熊槐向斗由吩咐道:“贤卿,有劳你继续留在寿县,为寡人提供支持。”

    “唯。”

第五百零一章 楚越会盟

    十余日后,四月二十七日,楚越两国在钟吾城外会师。

    次日,熊槐与越王在钟吾城中相会,二人相对而座。

    越王笑道:“楚王,敢问这一战怎么打,不知楚国有何计划,寡人带来的十五万越军,愿听楚王的吩咐。”

    熊槐看着一脸轻松的越王,同样笑道:“越王,如今齐国已经在郯城以及琅琊布下重兵,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想要攻下这两座城池,恐怕有些勉强。”

    越王闻言点了点头。

    楚国之前频频联络各国,齐魏两国也不是瞎子,自然不会毫无准备了。

    以楚越两国现在的兵力,攻克些许小城,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攻打齐国重兵防守的大城,那就有所不足。

    熊槐见越王点头,脸色似乎更加轻松的样子,于是继续道:“所以,寡人的意思是,你我两国的军队,接下来兵分两路,先行清理周围的小城。然后我楚军围住郯城,越军围住琅琊城,以对齐国进行牵制,接着便可以静待魏国的消息。

    只要魏国顶不住四国的压力,向寡人投诚,那么寡人立即就顺势组建五国联军,号令诸国进攻齐国的西面。那时,齐国面对各国联军,必定难以抵挡,一面大军撤回齐国西部,一面派人向你我两国求和。”

    说着,熊槐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时,你我两国就可以趁机向齐王索要齐长城以南所有的土地,寡人获取郯城、莒城,而越王则可获取琅琊。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知越王以为如何。”

    越王一听这上兵伐谋之策,不必让越国强攻琅琊,顿时心中一松,大笑着同样道:“高,楚王果然高明,寡人佩服。”

    “哪里,哪里!”熊槐谦虚的应着,脸上仅是得意之色,没有半分谦虚之意。

    接着,熊槐与越王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发出大笑声。

    笑毕。

    越王拱手示意道:“楚王,既然你我已经定下策略,而不久就是五月初一,那么寡人就不打搅了,这就返回越营,准备出征事宜。”

    熊槐闻言立即拱手回礼道:“好,越王请。”

    说着,熊槐便起身,准备亲自送越王出城。

    钟吾城大门外。

    熊槐看着越王离去的队伍,心中长长一叹。

    可惜楚军刚到钟吾城,大军还没有准备好。另外,可惜现在唐昧他们也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被公子玉请入越国境内,难以突袭吴城。更加可惜的是,各国伐魏之战还没开打。否则,刚刚就在这钟吾城中,熊槐就有直接绑架越王的冲动。

    想着,熊槐摇了摇头,就迈步向城中走去。

    回到方才议事的大厅,君臣再次做好后,景翠拱手行礼道:“大王,不知我们是否真的攻打郯城附近的小城,以继续麻痹越王?”

    熊槐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柱国,不知你是什么意思?”

    景翠应道:“大王,臣的意思是,越王率领的十五万越军,其中精锐一半不到,大半都是征召的士卒,就算是正面对决,我们胜算也很大。更何况,率领大军强行攻城,哪怕仅仅只是一些小城,也要付出一二日,乃至三四日的时间。况且,攻城一事,本来就极为影响士卒的士气。

    更重要的,还是大军的补给问题。如今我们还在楚境之内,可以就近得到补给,若是战线推进到郯城,那么就需要分出一部分军队运送军粮,这对我们决战十分不利。

    所以,臣的意思是,不如率军北上,攻下一座城池后,便止步不前,进行休整,以备决战。”

    说着,景翠迟疑道:“只是,这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熊槐闻言一笑:“这好办,就说寡人水土不服,病了。”

    景翠急忙拒绝道:“大王不可,大王乃是一国之君,身系楚国之望,岂能生病。此举必然影响我们自己的士气。”

    熊槐一怔,然后又笑道:“既然寡人不能生病,那么就让其他人生病好了。”

    想了想,熊槐便笑道道:“等攻下一座小城后,就止步不前,若是越王来问,就说寡人幼子公子彘病了,寡人心中甚是忧虑,无心战事,还望越王见谅。”

    熊槐说完,立即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这理由,他自己也不相信,更何况是越王。

    那时,对楚国来说,已经快到琅琊的越王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

    局已设下,越王已是瓮中之鳖,跑不掉了。

    此刻,楚王的大笑声传来,厅中的众将全都跟着大笑起来。

    五月初一,这是各国攻打齐魏两国的日子。

    这一日,楚越两国联军,兵分两路,越王率军向东北方向的琅琊城而去。而熊槐则是率军望郯城而去。

    齐国莒城。

    齐王又一次坐镇莒城。

    此刻,齐相储子向齐王禀报到:“大王,南边传来的消息,楚国与越国已经分兵。楚国从钟吾城出发,兵锋指向郯城。两天前,楚国开始攻打沂水南边的一座小城,现在,虽然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沂南小城恐怕已经被楚军攻克了。”

    齐王闻言面色不变,接着毫无表情的问道:“那么现在越军到哪里了?”

    储子应道:“回大王,越军两天前才离开鄣城,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快抵达纪鄣城了。”

    齐王脸色露出一丝喜色,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魏国那边,现在情况怎样?”

    储子面色沉重道:“大王,魏国的情况,恐怕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要艰难不少。

    本来,我们齐魏两国联合出手,拉拢宋国内部亲齐亲魏派系的大臣,并且还说服了不少宋国宗室勋贵,劝谏宋王不要四处树敌,以阻碍宋国出兵,减轻魏国的压力。结果,没有想到,宋王面对群臣的劝阻,竟然做出了射天鞭地这样疯狂的行为。宋国群臣,一时间为宋王所摄,全都不敢开口再劝。所以,宋国仅仅只是迟缓了一天,五月初二就出兵伐魏了。”

    齐王脸色僵硬,一阵沉默之后,嘴里迸出一句话道:“宋王这个疯子,暂时不必理会,等寡人解决了楚国,再收拾他。”

第五百零二章 议楚盟

    储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顿了顿,继续道:“至于秦韩两国,正如之前预料的一般,韩国出兵十万,秦国出兵二十万,全都是两国之相亲自领军。而赵国那边,正如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并没有出兵。

    故,由于宋王意外之举,另外,也是因为魏国的兵力不足,所以,魏国决定主防秦楚两国,而对宋韩两国则采取以城池换时间的策略。”

    齐王点了点头,思索的片刻,然后开口问道::“相国,虽然宋国那边,宋王的疯狂举动,令我们齐魏两国的谋划付诸流水。但是,宋国毕竟是小国,实力连韩国都不如,所以宋国的出兵,依然还在魏国的承受范围之内。

    现在,面对各国的围攻,尤其是秦国也插上一手,寡人心中很忧虑,我们齐魏两国能获取最后的胜利吗?”

    储子闻言立即坚定的点了点头。

    同样的问题,在各国正式出兵之前,齐王已经向他问了多次,毫不意外,储子每次给予齐王肯定的答复。

    这一次,储子同样也是如此,眼中露出坚定不移之色,智珠在握的再次回答道:“大王,以楚国为首的各国,看似强大,实则矛盾重重,臣请一一进行说明。

    先说正在与楚国一同攻打我们齐国的越国,越国与我们齐国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琅琊城虽是越国故都,并且这几年越国出兵的目标都是琅琊。但是,琅琊城对越国来说实则不是善地。越国的核心之地乃是越国古都会稽一带,接下来,便是吴国故土,再次才是淮南淮北一带。

    而琅琊此地,乃是越国最强大时期,从其他国家哪里抢来的落脚之地罢了,根本毫无根基可言。况且,琅琊就在我齐国南面的长城之侧,越国想要越国长城攻击我齐国故土,这是千难万难的事情,而我齐国越过长城攻击琅琊,则是轻而易举。

    所以,越国一旦获取琅琊城,那么必然需要留下重兵防守。而越国这个国家,从南面的会稽到北面的琅琊,二者相距超过千里,如此漫长的战线,却又没有足够的实力防守,定都琅琊,对越国来说,是祸非福。这就是越国当年轻易放弃都城琅琊,并迁都到吴城的原因。”

    说着,储子拱手道:“大王,所以,臣的意思,若是可以,我们完全可以舍弃琅琊一地,以换取越国与楚国绝交。

    琅琊乃是我们齐国与越国相争的焦点,若是没有这个焦点,那么我们就没有与越国敌对的必要。而楚国则不然。楚国在邗沟修建的广陵城,犹如一把利剑刺在越国的咽喉之上。之前越国屡次兵围广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楚越两国结盟之后,楚国依然在广陵留下重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楚国还控制着广陵城,那么越国就无法威胁楚国的彭泽、淮南、淮北。而楚国则可以俯视越国都城吴城,并且将邗沟以东的淮南地,全部置于视线之内。

    这就是楚越两国无法调和的矛盾。”

    说着,储子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大王,我们将琅琊让给越国,那么越国所面对的,就是西面与楚国长达千里的防线,而北面直面我齐国长城,如此,以越国薄弱的实力,面对贪得无厌的楚国,怎能安心。

    故,越国一旦获得琅琊之后,就只有一条,那就是与我齐国结盟,以对抗楚国。而只要楚越两国反目,那么越国获取的琅琊、纪鄣、鄣城,乃至淮北等地,都将成为无本之源,必将陆续归还我们。

    这就是舍弃一个可有可无的琅琊,而获取整个越国的办法。一旦失去越国,那么楚国就断去一臂。”

    齐王连连点头道:“相国所言甚是,区区一个琅琊,若是真能换取一个越国,那寡人没有半分吝啬。”

    储子拱手道:“大王,如今楚越两国进攻,而我齐国防守,守住琅琊并不困难。所以,我们齐国完全可以等,等越国答应我们的条件,以琅琊为条件与我齐国结盟。”

    说着,储子眼睛无意间瞥向魏国得方向,顿了顿,而后,收回目光,接着又开口道:“若是事有不协,那么只需让越国退兵就可,只要越国吞下琅琊,那么越国与楚国反目,就在眼前,一两年内必有结果。”

    齐王应道:“相国稍后再次传令给琅琊大夫,让他坚守琅琊城,不许出城迎敌,等待寡人接下来的命令。另外,派人联系越国,商议齐越两国交好结盟之事。”

    “大王英明!”储子拱手道。

    齐王笑了凶笑,再次开口道:“相国,那么楚国的另外三个盟友怎么解决?”

    储子笑了笑道:“大王,秦韩宋三国,宋国弱小,只能依附强国。至于秦韩两国,韩国更容易对付一些。虽然,表面上看,韩国被秦楚两国所挟持,没有倒戈的可能性。但是,实则不然,韩国除了被秦楚两国包夹以外,还与赵魏两国相接,并且,三晋时常以兄弟相称,关系极为紧密。

    魏国已经彻底站在我们齐国这边,而赵国在这次攻打魏国的行动中,却没有出兵占魏国的便宜,这分明就是顾及赵魏两国的情谊,并且忌惮楚国的强大。所以,我们只要能将赵国拉拢过来,那么韩国就有了第二种选择。

    一边面对如狼似虎野心勃勃的秦楚两国,一侧则是亲如兄弟的赵魏两国,那时,无需魏国付出任何代价,只需一个说客,韩国就会立即倒戈。”

    顿了顿,储子接着道:“而秦国,这段时间,秦国先是失去了相国张仪,接着魏章投魏,并且,因为秦王荡废相国,立左右丞相一事,秦国内的矛盾十分尖锐。此番甘茂率领秦军攻打魏国之事,实则是迫不得已,一则是为了以军功团结国中的勋贵,二则是为了同时确立秦王荡以及甘茂的威信,以平息国内的动荡。

    所以,秦国伐魏的决心,既坚定,又十分动摇。只要韩国倒戈,那么,只需要魏国给秦国一个台阶下,秦国就会收兵回国,以稳定内部。”

第五百零三章 时机

    “一个台阶?”

    齐王的第一反应就是献地,于是开口问道:“相国难道是想让魏国将汾阴之地献给秦国,以换取秦国退兵?”

    “不可。”储子闻言立即阻止道:“大王,秦国这些年之所以如此颓废,不是因为秦国衰弱,而是因为三晋与楚国封锁了秦国出关的道路,导致秦国有力无处使。若是秦国得到汾阴之地,那么我们齐国就需要重新与秦国争夺魏国,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不利。”

    齐王微微颔首,顿了顿,问道:“那么相国打算如何收买秦国?”

    储子笑了笑:“无他,魏章足以。”

    齐王一怔,诧异道:“魏王会同意吗?”

    储子笑道:“当然,现在被各国围攻可是魏国,而不是我们齐国。”

    齐王闻言不禁莞尔。

    储子见齐王发笑,顿了顿,向齐王拱手道:“这剩下的宋国,正如大王所说,仅仅只是一个小国,而且殷商遗民,与周围各国全都格格不入,并没有自己的立场。只要各国退兵,那么宋国就会求着跟我们讲和。”

    齐王听到这,心中的忧郁之气顿时消散,似乎,全身的斗志都被储子鼓动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齐王开口道:“相国,如今想要拆散以楚国为首的联盟,三晋是关键,而三晋之中,赵国是突破口。只是,现在赵国正在观望天下的局势,如何才能让赵国站在我们这边?”

    储子微笑道:“大王,那么就要看赵国想要什么了。”

    说着,储子拱手道:“大王,不久前赵国与秦国会盟讲和,赵国在上郡对秦国让步,这就是说明,赵国无意继续与秦国在上郡纠缠。接着,各国举兵攻打我齐魏两国,而赵国却在这个时候持兵观望,并没有出兵的举动,这就是说明赵国无意与我齐魏两国交恶。

    赵国既然无意西南两面,那么赵国的目标何在,是想要休整一阵,还是别有所图?”

    齐王闻言一怔,然后开口道:“这几年赵国与各国作战,基本上都得胜而归,并没有遭到重大损失。即便是去年的代地之战,赵国主力依旧未损。所以,赵国休养生息的可能性很少?”

    说着,齐王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储子,问道:“那么相国,卿以为赵国的目标是哪里,是打算报复中山国,还是楼烦王或者林胡王,亦或者是打算攻打燕国?”

    储子应道:“大王,无论赵国的目标是哪里,中山国作为我燕国盟友,让中山国加强防备是没有问题的。中山国实力不及赵国,但是单论防守,赵国这一个国家,也未必能把中山国怎样。所以,若是赵国攻打中山国,那么齐国便不急,只需支助中山国抵抗赵国便是。

    若是赵国打算报复楼烦王,那么我们就给中山国足够的底气,让中山国在赵国边境集结重兵。如此,只要能让赵国产生顾虑,这就是我齐国的机会,齐赵两国现在还是盟友,身为盟友,难道不应该互相排忧解难吗?”

    齐王点了点头:“寡人尝闻,人有亲属之别,病有远近之分,如今楚国之患就在眼前,而赵国之祸尚未明显,当有所取舍才是。中山国屡受寡人恩惠,如今,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储子闻言应道:“大王英明。”

    平城。

    这是钟吾城以北不远,沂水之南的一座小城,方圆一里出头,城中百姓连八百户都不到。

    故而,在楚国大军来袭之时,平城仅仅只是坚守了半天,然后就被楚军攻破。

    攻占平城后,楚军便止步不前,主力驻扎在城外,而城池则成为熊槐的临时行宫,暂居齐中。而熊槐的亲卫军,同样也入驻城中,挤满小城。

    至于城中百姓,已经全部前往南方。

    很快,熊槐就在平城停留近二十日。

    此刻,陈轸向熊槐禀报到:“大王,越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越国大军离开纪鄣城后,一路直扑琅琊。探子传回的消息,越王在三天前攻破了前往琅琊道路上的第五座城池,第二座县城。此时,越国大军距离琅琊城还有七十里,沿途只剩下一座县城。臣预计,快则三日,慢则五日,越王就会率领大军抵达琅琊城外。”

    熊槐一听越军已经攻破齐国两县,脸色露出一丝笑容:“好,很好!越军的攻势很凶猛啊!不知越军伤亡如何?”

    陈轸摇了摇头:“回大王,齐国似乎已经大部分的士卒全都调往琅琊城了。所以,越国大军不仅势如破竹,而且伤亡很小。”

    熊槐不以为意道:“无妨,越国只要攻打城池,这对接下来的决战就十分有利。越国每攻下一地,就需要留下一部分军队镇守,无论越国伤亡如何,这部分留守的军队就全部都是越国的损失,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现在,寡人就希望齐国让出的城池越多越好,最好,齐国连琅琊城也送给越国,如此,越国为了守卫琅琊城,非得留下数千精兵不可。”

    陈轸顿时焕然大悟,拱手行礼道:“大王英明。”

    熊槐摆了摆手,又问道:“现在魏国那边如何?”

    陈轸笑道:“大王,司马率领的楚军已经兵围襄城,还在打造攻城器械。甘茂率领的秦军,因为与汾阴只有一河之隔,有夏阳源源不断的支持,所以秦魏两国自开战之日起,就恶战连连,短时间内还未分出胜负。

    公叔率领的韩军,此时已经兵围鄢陵,不日就会攻城。而宋国,虽然最后出发,但是却已经获取战果。宋军在主将臧信的率领下,渡过济水,已破魏国一县三城。”

    熊槐一听各国的战事全都按照楚国所预料的方向进行,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如今各国全都已经出动,已经无法顾及楚国,看来,是时候让公子玉在吴城自立,引楚军入越了。等公子玉自立的消息传到琅琊,等越王仓促回师,那时,就是寡人与越王决战之时。”

    说着,熊槐立即收敛住脸色的笑意,正了正颜色,开口道:“陈卿,立即传讯给吴城的昭滑,告诉他时机已到,让他鼓动公子玉正式自立。并且让他做好准备,寡人这次要一口吃下整个越国,寡人要淮水之南,尽是我楚国的土地。”

第五百零四章 噩耗

    “是,大王,臣这就去通知将军昭滑。”陈轸说着,拱手一礼,转身就向外走去。

    还未出门,就见再次成为楚王身边将领,担任城门将军的景阳快步进来大厅,接着,拱手行礼:“大王,越国使者大夫句余来访。”

    熊槐一怔,而后笑道:“看来越王已经得到寡人在此止步不前的消息,所以,特意派人来询问来了。”

    说着,便对还在厅中的陈轸道:“陈卿,有劳你去迎接越使进城,寡人要召见他。”

    陈轸转身行礼道:“唯。”

    不多时,陈轸便带着越使走了进来。

    越使句余进入厅中后,见楚王垂头丧气的坐在上方,并且眉角隐隐带着忧色,不仅心中生疑。

    他乃是越人,这些年楚越两国交好,并且在楚国的有意推动下,楚越两国的贵族之间,相互联姻频繁。

    而这句余,正是其中之一,对楚国带着三分好感。

    此刻,句余见到楚王这样一副模样,立即压住心中的疑惑,行礼道:“外臣句余拜见楚人。”

    熊槐点了点头,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免礼,不知使者此来有何指教?”

    句余低垂的眼睛,不敢直视楚王,但眼睛的余光始终没有从楚王脸上离去,一边关注着楚王,一边应道:“大王,贵国与敝国相约,贵国围住郯城,敝国兵围琅琊,以牵制齐军,免得让齐军前去魏国增援。

    但是,如今大王率领的二十多万楚军,自从二十天前攻克此城后,就在这里郯城尚有百余里的弹丸之地滞留到现在,丝毫没有前进的迹象。寡君对此很忧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以致此事的发生。”

    句余前面的话很直接,没有半点委婉之意。

    但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出言质问,还是想听楚国的解释,颇有色厉内荏之感。

    一则,楚越两国的决定,仅仅只是牵制齐国,而不是直接攻打齐国。

    若是当初楚越两国决定强攻齐国,结果,楚国却在平城这地方滞留二十天,恐怕,越王已经疑神疑鬼了。

    这其二,楚国乃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国家,句余实在也没有底气质询身为天下霸主的楚王。

    熊槐听到句余看似强硬实则软弱的询问,抬起头来,定神看着句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摇了摇头,化做一声长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句余见此一愣,接着脸色露出尴尬之色。

    现在他是越国使者,向楚王提出疑问,结果,楚王竟没有半点解释之意。

    这,十分无礼。

    只是,如今楚越两国依然交好,让他就此拂袖而去,他也不敢。

    故而,一时间,句余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在原地脸色不停的变化,心中原本还对楚国抱有的三分好感,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另一边,陈轸见句余神色一变,立即拱手道:“使者,敝国之所以在此停留这么长时间,是有原因的。”

    句余见陈轸拱手解释,脸色稍稍变得柔和,而后向陈轸问道:“先生,敢问其故?”

    陈轸瞥了一眼主位上一脸担忧之意的楚王,同样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原因,而是走进句余身侧,附耳道:“使者,实不相瞒,不久前敝国郢都传来的消息,寡君与王后之子,寡君最喜爱的幼子公子彘,突然病重。寡君远在齐国,心忧公子之疾,却无法返回郢都,焦虑不已,故而耽误了兵围郯城的事情。”

    句余一愣,诧异的看着陈轸,问道:“此言当真?”

    陈轸无视了句余脸上深为怀疑的表情,确信无误的点头道:“千真万确!”

    句余闻言顿时无语。

    他不怀疑楚公子彘是否真的生病。

    现在这天下,各国全都一样,死亡率最高的人,不是苦战的士卒,就是年幼的稚子。无论是奴隶之子也好,还是国君之子,真要生病,那就全都是一道坎。

    但是句余却认为楚王肯定不会因为这,而停止进兵,这太扯了。

    楚王也好,越王也罢,病死的子女,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楚王怎么可能会为区区一幼子而停止前进呢。

    所以,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这不仅是在糊弄他,而且也是在愚弄越王。

    想到这,句余正欲请辞而去,回去向越王汇报楚国的无礼。

    结果,此时,景阳突然面色苍白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全然不顾越使在侧,慌张的长拜着行礼道:“大王,不好了,司空昭鱼薨了。”

    此话一出,厅中的三人俱是大吃一惊。

    熊槐诧异的看了一眼景阳,第一次发现景阳这小子不仅会演戏,而且还会给自己加戏。

    而陈轸则是迟疑的看着景阳,他知道景氏与昭氏明争暗斗,也知道景阳很聪慧,但是却不相信景阳敢拿司空昭鱼开玩笑。

    至于,越使句余,此刻却在心中暗暗猜测:莫非这才是楚军停滞不前的原因,楚王之前就得到昭鱼病重将死的消息,这才停兵?

    另一边,景阳伏在地上,没有听到楚王的声音,立即直起身子,却发现楚王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顿时声音中带着哭腔,快速解释道:“大王,臣方才返回城墙巡视时,碰到司空昭鱼之孙昭晔,身穿素服在城外求见大王。臣一听说司空薨了,便立即赶来禀报大王。此刻,昭晔已经入城,正赶过来面见大王。”

    “昭晔?素服?”熊槐脸色一变,又见景阳真的快哭出来了。

    顿时一惊,难道昭鱼薨了?

    想着,熊槐就座位上蹦了起来,一边快步向外走去,一边急忙开口道:“昭晔从那个方向来,还不快带路。”

    景阳一听,立即连扶带爬的站起来,快步向前引路道:“大王,是南门。”

    熊槐点了点头,接着,便匆匆向外走去。

    陈轸与句余见状,对视一眼,接着全都神色复杂的跟着楚王之后。

    熊槐离开大帐没多远,才走了十余步,就见昭晔身穿素衣,匆匆的快步跑过来,来到近前,立即泣涕长拜道:“大王,家祖于半月前去世了。”

第五百零五章 昭鱼薨

    “这”熊槐大惊,脸色一变,身体不由一晃,眼中充满着悲意,俯身将风尘仆仆的昭晔扶起,难以置信的问道:“寡人离开郢都时,司空还是好好的,身体硬朗,寡人还将太子托付于他。为何这才两个多月不到,司空就突然薨了?!”

    昭晔泪流满面道:“大王,臣也不知。半月前,家祖处理完国事出来,一切还好好的,能正常享用晚膳,并无任何不妥。结果,次日迟迟不见家祖起身,家父一问,侍女入内一看”

    昭晔大哭着下拜道:“结果却发现家祖薨了。”

    熊槐一怔,顿时沉默了下去。

    昭晔的说法,昭鱼走的很安详,没有任何病患,也没有任何征兆,一觉睡下去,然后就睡死了。

    死者固然轻松,但是生者却很沉重。

    这昭鱼死的真不是时候,以至于熊槐难以相信。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是,想想,却也并非不可能。

    昭鱼的年纪确实很老了,前后历经三代楚王,在先王时期就已经担任过令尹,然后又给前任担任了七年令尹。接着,前任令尹昭阳死后,又被熊槐自己拿出来继续发挥余光,主持楚国所有的工事。

    一晃五六年,这期间,楚国对外的战事没有听过,而且为了准备伐越一事,楚国之内的百工之徒,也没有清闲下来过。

    熊槐心中怀疑,这昭鱼会不会是被自己累死的?

    本来,熊槐是打算让昭鱼过度,等伐越一事之后,再让昭鱼安享晚年。结果,昭鱼就在节点,突然死了,连灭越的荣光都无法分享。

    想着,熊槐便是长长一叹,接着,便对身前的昭晔道:“司空之死,寡人已知之,心中悲痛莫名。故,汝且先行在城中休息,寡人稍后再处理司空后事。”

    “唯。”昭晔悲痛的应着,而后在以为近卫的引导下离去。

    昭晔离去后,熊槐发现一旁的越国使者,见其脸上露出惊疑之色,似乎已经有了去意。

    见此,熊槐心中一沉。

    楚国发生这种事,明显会拖累各国攻打齐魏的士气,当此之时,理应坚定各国的信心,让各国继续攻打齐魏两国。

    想着,熊槐露出坚定之色,对越使句余信誓旦旦的道:“使者,虽然寡人国中遭遇不幸,但是敝国伐齐的决心依然毫不动摇。昔日,我先王武王病死在伐随的途中,但是敝国的大军依旧在令尹的率领下破随而归。故,别说仅仅是寡人的司空薨了,就是寡人病死在这平城,我楚军依旧会在柱国的率领,破齐而还。”

    句余一听,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是面上十分沉重的拱手应道:“大王言重了,敝国从来都没有怀疑贵国的决心。”

    熊槐点了点头,接着,又不放心道:“先生来此拜访寡人,寡人心中欢喜,恨不得与先生彻夜相谈。但是,现在敝国出事,寡人十分遗憾,不能与先生相交。”

    说着,熊槐略一沉吟,直接从自己腰间取下一块美玉,然后快步走了两步,来到句余身前,将手中的美玉塞到句余手中刀:“寡人欲以此玉与先生相交,期待下次能再次与先生相会。”

    句余因为楚王之前的态度,本想拒绝,但是手一碰楚王的佩玉,立即赶到一丝凉意从玉中传到手心,接着,又不知是否是错觉,顿时感到浑身舒坦了不少。

    察觉到这一变故,句余立即意识到,楚王佩玉肯定非同小可,就算比不上楚国失踪的至宝和氏璧,恐怕也相差不远,一定价值连城。

    想着,句余顿时握紧手中的美玉,接着面无表情收起美玉,然后一拱手,遗憾无比的道:“这是微臣没有福分。”

    熊槐见此,心中一松,接着开口道:“正是如此,实在是可惜了。”

    说着,熊槐摇头道:“先生,如今楚国出事,故寡人欲请使者带话给越王,就说楚国虽然有事,但还请越王稍带,等寡人处理了国中之事,必然会率兵围困郯城,以牵制齐国。”

    句余立即郑重的拱手应道:“请大王放心,微臣一定会将这话如实告知寡君,向寡君说明大王的无奈以及攻打齐国的决心。”

    “好!”熊槐笑了笑道:“如此就有劳使者了。”

    回到大厅之后,熊槐沉默了下来。

    司空昭鱼之死,死的不是时候,若是楚国内部不稳,这对伐越之事不利。

    此时,陈轸见楚王久久不语,便开口道:“大王,司空之死,对我楚国有利有弊。其中的弊端,自然就是司空不仅负责楚国的所有工事,而且还是辅政大臣,司空之死,必然会导致楚国的工事出现混乱,并且,郢都那边也会有动荡发生。

    所以,当务之急,其一在于立即挑出以为新的百工之首,其二,便是稳定朝中,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因为司空之死,昭氏一脉必然人心浮动,此时司败出征越国,恐怕会有所波折。”

    说到这,陈轸拱手道:“大王,至于其中的好处,那就是我楚军可以名正言顺的在此停留。并且,还可以趁机直接告诉公子玉,就说我楚国因司空之死,已经无意伐齐,但为了让公子玉的大事,这才愿意牵制越王,请公子玉尽早起事。”

    熊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尤其是第三点,这才是最重要的。

    唐昧率领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江汉之间的士卒。而这里,也是昭氏一脉实力最大的区域。若是昭氏中人在这个时候不愿出征越国,那么事情很严重。

    而且,昭鱼还是昭阳死后,昭氏一脉的领头人,他的死,必然会让昭氏一面人心浮动,陷入混乱,难以适从。

    这对楚国的对外作战很不利。

    正欲开口说话之际,一个侍卫走进来禀报道:“大王,令尹从郢都派来一位信使。”

    熊槐心中立即便知,这一定是景鲤派来告知他昭鱼的消息的。

    想着,熊槐便应道:“请使者进来了。”

    “唯。”

    不多时,熊槐便见下大夫范环一脸疲惫的走进来,急切的行礼道:“大王,司空在半月前突薨,太子与令尹得知此事,不仅悲痛不已,而且不敢擅专。故,特派臣前来询问大王,如何处理此事?”

第五百零六章 维稳之策

    熊槐微微颔首,昭鱼的死亡,必然会对楚国朝政造成一定影响,尤其是昭鱼还是辅政大臣的情况下。

    现在伐越一事已经进行到一半,这是万万不能停下的,当务之急,还是维稳。

    想着,熊槐便开口道:“寡人知之,请卿立即放回郢都,通知太子以及令尹,司空乃是三朝元老,于国有大功。故,寡人决定以诸侯之礼办理司空的后事。寡人不在郢都,让太子代替寡人为司空发丧,并且让太子峪令尹召集郢都群臣,为司空选择一个合适的谥号。

    另外,司空一职位高权重,眼下仓促确立人选,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故而,寡人决定暂废司空一职,重设工尹一职,以左工已齿协助司空主持工事多年,通晓百工之事,其许左工已齿暂代工尹一职,主持国中所有工事。待寡人回朝,再行决定工尹的人选。

    还有,擢升上大夫昭常为右令尹,辅助令尹一同处理国事。告诉昭常,国家不宁,臣民心疑,故忧思贤臣,以定家邦,望其不要辜负了寡人的期盼。”

    说着,熊槐迟疑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将自己腰间象征楚王身份的太阿剑解下,然后走到范环身前,郑重的将剑交给范环道:“贤卿,这把太阿剑乃是历代楚王的佩剑,见剑如见寡人,卿将这把剑带回去交给太子,然后让太子与令尹一起,将此剑转交给司败唐昧。寡人欲以司败唐昧为左司马,让左司马持寡人佩剑,主持国中兵事,发号施令,如有不从者,可先斩后奏。”

    范环一愣,吃惊的接过太阿,迟疑的向楚王看去。

    熊槐顿了顿,然后叹道:“就这样吧,请卿立即回复太子以及令尹,传达寡人的诏令。”

    “唯。”范环脸色沉重的应着,而后拱手一礼,便匆匆离去。

    范环离去后,熊槐脸色难看的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素搞,为司空送行。”

    “唯。”

    而越国使者句余离开平城后,便立即快马向琅琊方向赶去。

    三日后,抵达越营。

    越营中。

    “什么?”听到句余传来的消息,越王大吃一惊,大喜过望的问道:“此事当真?昭鱼那个老匹夫真的死了?”

    句余赶紧点了点头,应道:“大王,这事假不了。而且,臣还特意留意过,昭鱼之孙前去报丧后不久,整个楚军大营便挂起了白幡。这种事情,怎会有假。”

    听到句余的肯定答复,越王身侧的公子蹄立即恭贺道:“恭喜父王,贺喜父王,昭鱼病死,对我越国而言,这是一件大喜事!”

    越王闻言喜道:“寡人原本还纳闷,楚王与寡人约定,一同牵制齐国的兵力,结果,楚军只前进了数十里,攻下一座弹丸小城,便停兵不前。原来却是昭鱼这个老匹夫病重将死,这才让楚王心中迟疑。”

    常言道,最了解你的,一定便是你的敌人。

    这话一点都不假。

    越王为了解除楚国对越国的压力,对楚国内部的事情可是知之甚详。

    此刻,想起楚国的情况,越王情不自禁的开口道:“楚国之中,昭氏的实力最强,现在昭氏的领头羊死去,而昭氏中地位最高的昭雎,却在率军攻打魏国,难以整合昭氏的力量。此时,昭氏在朝中的力量,必然散成一团,可谓实力大减。

    并且,昭鱼掌握楚国大权十余年,在楚国的影响力,比令尹景鲤还要大,他的死,必然会让许多人心中不安。”

    说着,越王便瞥了一眼魏国的方向,笑道:“恐怕,此时在魏国的楚军之中,已经有不少人想着回郢都了吧。只要这次攻打齐魏两国的事情无功而返,那么各国见楚国无法惩罚背叛的魏国,必然人心浮动。那时,楚国还能号令群雄吗?”

    说完,越王便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大笑间,越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齐国以琅琊为条件,请越国背叛楚国,与齐国结盟。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齐国知道昭鱼之死的消息后,那么接下来还会答应主动让出琅琊吗?

    虽然越王当时已经心中,却没有轻易答应下来,但同样也没有坚定的拒绝。

    原因就在于楚王之前的计划,各国围攻魏国,压服魏国之后,再举兵伐齐。在越王看来,魏国实力不济,难以抵抗各国的围攻,所以,楚王的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现在越国因为琅琊城,而与楚国反目,结果魏国最后却向楚国屈服。

    越国的处境就会尴尬。

    故而越王当时的想法,还是先观望一下。

    可是,现在这情况,要是齐国知道楚国内部出现问题,还会提出这么有利于越国的条件吗?

    或许,齐国会因为昭鱼之死,而趁机对越国压价。

    想着,越王急忙向公子蹄问道:“蹄,齐国使者今日可曾来我军大营?”

    公子蹄摇了摇头:“父王,齐国使者昨日才离去,按照之前的规律,齐国使者应该会在三五天才来。”

    越王闻言一叹,心中若有所失。

    见此,大夫句余开口道:“大王,是否想要答应齐王的条件?”

    越王看了一眼句余,随后点了点头:“楚国昭鱼之死,必然会引起楚国的动荡,如此伐齐一事就会失败。如今齐国在琅琊城还有重兵防守,若是此时不答应齐国的条件,那么等楚国退兵,寡人岂不一无所获?”

    句余摸了摸袖中的美玉,感到丝丝凉意从玉中传来,顿时下定决心,打算为楚国说一句话,以对得起袖中的美玉。

    沉吟了一下,句余想起楚王的嘱托,便开口道:“大王,为何会认为楚国会退兵?”

    越王迟疑的看了一下句余,理所当然道:“这还用寡人重复吗?自然是昭鱼死了。”

    句余闻言摇了摇头,接着拱手问道:“大王可知楚武王与楚文王是怎么死的?”

    越王先是一怔,随后脸色一变。

    句余方才所问的问题,他自然知道答案。

第五百零七章 南顾

    楚武王年过七十,依旧亲征随国,结果半路上病死,但楚军却没有因为国君之死而退兵,而是继续向随国前进,直到大败随国后,才撤军为楚武王发丧。

    至于楚文王,当年楚国遭到巴国偷袭,损失了一块土地,并且巴郡一路东进杀到郢都不远处。为此,楚文王大怒,亲自领军攻打巴国,却大败而归。结果,等楚文王灰头土脸的回到郢都,却发现郢都大门紧闭,无法入城。

    守门的人说,按照楚国的规矩,楚王出征,必定得胜后才能回国,而楚文王吃了败仗,没有资格回国。所以,请楚王打了胜仗,再返回郢都。

    楚文王无奈,只好再次领兵出征,将淮水上游的小国黄国灭了,这才撤军回国。

    结果病死在半路上。

    越王想起楚国的旧事,迟疑的向句余问道:“卿的意思是,楚王会遵守楚国这一古老的传统?”

    句余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大王,十几年前,楚王亲自率领五国之师攻打秦国,结果,却大败而归。敢问大王,上次楚王是怎么做的?”

    越王闻言脸色一变。

    那一次楚王与秦国作战失利后,立即以齐国没有遵守盟约为借口,率领三晋之师,举兵东移,夺取了齐国一块地盘,这才得胜而归,保住了颜面。

    若是这次越国与齐国结盟,那么楚王会不会从越国这里找回面子呢?

    越王心中一寒。

    楚王手中还有二十万军队,一旦向东攻打越国,那么越国必然会损失好几座城池。

    城池的事情还是小事,关键是越国替齐魏两国挡刀,让他在各国中沦为笑柄,这才是令人恶心的事。

    想着,越王点头道:“卿之意,寡人知之矣。”

    说着,越王对公子蹄道:“传令下去,继续向琅琊前进,抵达琅琊后围而不攻,以观望局势。还有,若是齐国使者再次来拜访寡人,提高齐使的待遇。”

    “唯。”

    莒城中。

    储子脸上带着喜色,快步走到齐王身边,拱手向齐王恭贺道:“大王,大喜啊,探子来报,不久前,停留在沂南小城的楚军,对外挂起白幡,全军素搞以祭亡魂。”

    齐王一怔,随后大喜道:“相国,莫非是楚王死了?”

    储子一僵,尴尬的笑道:“大王,非是楚王,而是楚国司空昭鱼。”

    “昭鱼!”齐王一听不是楚王驾崩,顿时很遗憾的叹气:“可惜啊,可惜,若是楚王驾崩就好了。”

    储子笑道:“大王,虽然不是楚王驾崩,但是昭鱼之死,依旧是好消息。我们齐国击败楚国,重新获取霸权的机会,已经来了。”

    齐王一怔,立即惊喜的看着储子,问道:“相国是说?”

    储子拱手道:“大王,昭鱼之死,必然会引起楚国内部的动荡,这或许不会让楚军直接撤退,但是也必然会让其他国家起疑,比如说越国以及韩国。

    故,臣的意思是,立即派人再去联络越王。若是越王依旧拒绝与我们齐国结盟,那么我们就可以放松对越国的条件,只需让越军南撤,那么齐国依然可以割让琅琊之地给越国。”

    齐王点了点头,应道:“好,相国尽管去安排。还有,将寡人打算让出琅琊的消息传给魏国,告诉魏王,一旦越国退兵,寡人立即就让声子率领齐军增援魏国。同时,让魏王尽快拉拢韩国,让他不要舍不得区区鄢陵之地,只要能打败楚国,魏国的损失,全都可以从楚国身上找回来。”

    说着,齐王远远的向南方望去,喃喃自语道:“楚国内部出事,接着越军难撤,如此损害士气的行为,寡人就不信,楚国还能号令各国。”

    平城中。

    距离熊槐得知昭鱼之死的消息,又过去了数日,北面的消息,陆续传到平城。

    大厅之中,陈轸禀报道:“赵国那边传来消息,不久前,赵王以慰问代地百姓为由,已经离开邯郸,向代地去了。”

    熊槐一怔,露出迟疑之色:“赵王这个时候去代地,恐怕是静极思动,别有所图啊!绝对不会只是慰问百姓这么简单。”

    但是,转念一想,楚国与赵国本来就不接壤,无法阻止赵国的行动。

    现在,赵国打算趁各国相互交战之际,打算有所行动,无疑就无法顾及南方的战事。

    这对楚国来说,是好事。

    更何况,楚国的计划,不就是让各国越乱越好吗?

    赵国的行动,正符合楚国的心意。

    想着,熊槐又笑道:“现在赵王离开邯郸前往代地,无疑是想解决北面中山国的问题,这对我楚国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陈轸拱手道:“大王英明,赵国的事情,的确对我们楚国接下来的行动有利。”

    熊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陈轸,最近咱们的那些盟友,可有异常消息传来?”

    陈轸摇头道:“大王,各国传来的消息,越王在得知司空之死的消息,并没有出现异常。此刻,越军已经兵围琅琊城,正在打造攻城器械。但是,据探子来报,越军抵达琅琊后,齐国派出越营的使者,似乎突然增加了不少,两国交流频繁。”

    熊槐闻言脸上露出笑意,眼中却是冒出一阵冰冷的凶光,毫不在意道:“无妨,此时此刻,哪怕越王与齐国结盟,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说着,熊槐继续问道:“那么魏国那边呢?”

    陈轸应道:“大王,魏国那边的各国,现在依旧还在强攻魏国。尤其是司马对襄城展开佯攻之后,各国便加大了对魏国的攻势。只是,除了宋国攻克魏国三县七城以外,秦韩两国都没有任何战果。”

    熊槐闻言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各国的战果,也并没有多少意外。

    这次,魏国主防的方向,就是秦楚两国,秦国没有面对有河水天险的汾阴之地,难以发挥其实力,没有战果很正常。

    至于韩国,攻打鄢陵这座不小的城池,显然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结果的。

    想着,熊槐便向陈轸笑道:“贤卿,现在各国已经陷入大战中,难以从中抽身,这正是我楚国的行动的大好机会。不知,越国吴城那边,现在可有消息?”

第五百零八章 风起吴城

    听到楚王问及吴城,陈轸摇了摇头道:“大王,现在距离我们传讯给昭滑,不过才过了数日而已,算算时间,此刻,派去的使者,应该还在前往吴城的路上。而等公子玉成功控制吴城,自立为越王。等这消息传来,应该还需要二十几天的工夫。”

    熊槐闻言笑道:“也对,这是寡人心急了。寡人为了等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十几年,现在,也不差这十几二十天了。”

    说着,便期待的望着南方,暗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吴城中。

    昭滑站在自己府邸的大厅中,此刻脸上带着忧色,正翘首北顾,等待着楚王从北面传来的命令。

    自从二十几天前,得到昭鱼去世的消息后,昭滑的心情就变得很差。

    不仅因为昭鱼是他最大的支持者,同样也是也伐越之事担忧。

    昭氏乃是楚国势力最大的公族,而昭鱼在昭氏的另一个支柱昭雎率军伐魏之时去世,无疑会让整个昭氏都陷入群龙无首之中。

    虽然此时昭雎不在郢都,无法有力的整合昭氏一脉,乘机成为昭氏新的首领,这对他昭滑而言,是有利的。

    但是,现在这个时间段,楚国无法整合内部,这对楚国谋划十余年的灭越计划极为不利。

    正如昭滑所担心的那样,自从野心勃勃的公子玉,在二十几天前得到昭鱼去世的消息后,顿时大为惊慌,因为担心无法得到楚国的支持,而暂停了兵变的步伐。

    任凭昭滑百般劝说,如何保证,公子玉一直都没有行动。

    想起吴城的局势,昭滑的心情便浮躁了不少。

    就在昭滑长吁短叹之际,门客吴烩快步来到昭滑身侧,匆匆行礼道:“将军,北面有信使来了。”

    “什么?”昭滑精神一振。

    算算时间,昭鱼去世的消息传到北面的楚王哪里,然后楚王决定是否改变下一步的计划,将命令传到吴城,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想着,昭滑立即应道:“快请信使进来。”

    “诺。”吴烩应着,立即转身离开,很快,又带着一人走进来。

    验证身份之后,信使递给昭滑一个木盒,而后开口道:“昭滑将军,大王还给将军传来一条口讯,说:将军身在吴城,还需小心保重才是。”

    “保重!”昭滑心中默默的重复了一句,顿时若有所思。

    虽然还没有看木盒中的内容,但是小心以及保重两词,也已经表明了楚王的态度以及决心。

    想着,拿着木盒的手顿时用力一握,然后拱手谢道:“臣谢大王的关爱。”

    说完,直起身体,对信使道:“使者远来疲惫,还请暂且在府中歇息。”

    信使应道:“谢将军。”

    吴烩将信使带下去后,昭滑立即将木盒打开,拿出一面帛书,展开一看。

    果然如此。

    看毕。

    又沉吟了一下,昭滑立即向外大声吩咐道:“来人,备车,本将要去见公子玉。”

    “诺。”

    外面立即有人应着。

    不久,一辆马车停在公子玉的府外,昭滑从车上下来,走到大门前,向守门的侍卫道:“劳烦禀报公子一声,就说昭滑求见。”

    守门的侍卫远远见到昭滑前来,便已经分出一人前去禀报公子玉。此时,听着昭滑的话,立即笑着应道:“将军来此,哪里需要禀报,将军快请进,公子此刻正在书房处理事情,将军自去便可。”

    昭滑点了点头,接着便迈步向府中走去。

    公子玉的府中,昭滑很熟,已经熟到可以自由进出府中而不用等候通报,而且连引路的侍者也不需要了。

    等昭滑来到书房,公子玉已经在书房门口等候,见此,昭滑立即快步迎上去,拱手行礼道:“公子。”

    公子玉亦拱手还礼,接着,一边与昭滑向书房中走去,一边问道:“先生来此,不知有何事?”

    昭滑点了点头,脚步不停,没有回答。

    公子玉见状顿时了然,也不说话,等二人来到书房中坐下,接着,公子玉向书房内的侍婢一摆手。

    等侍婢全部离去,书房大门紧闭之后,这才继续问道:“先生何来?”

    昭滑应道:“公子,楚国司空昭鱼之死的消息,楚王已经知道了,并且也已经有了决断。”

    公子玉闻言心中一紧,顿时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判决书一般,期待而紧张的看着昭滑问道:“不知楚王有何打算?”

    对于昭鱼之死,公子玉心中也极为担忧。

    昭鱼是楚国昭氏的首领,而昭氏却他公子玉在楚国的最大臂助。

    故而,公子玉一听昭鱼去世的消息,便立即暂停行动。

    因为公子玉很担心,若是他在吴城举兵自立后,而因为昭氏的缘故,而导致楚国的援兵不来,或者迟到。

    若是他无法借楚国的实力,震慑越国的其他的大臣,那他就完了。

    另一方面,公子玉也担心,越王得知昭鱼死后,可能会趁机与齐国讲和退兵。公子玉很清楚,这次越王的北伐的目的,就是去联络各国倒楚的。

    现在楚国重臣昭鱼去世,对各国来说,无疑都是一个好消息。

    说不定,各国已经在暗中沟通,准备倒楚活动了。

    若是此时举兵自立,公子玉很担心,一旦越王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与齐国达成协议,然后率兵归来,恐怕自己即便有楚国的支持,恐怕也难以成功。

    出于这两种情况的考虑,公子玉便暂停了行动,然后在吴城观望起来。

    昭滑沉吟了一下,在公子玉紧张不已中开口道:“公子,因为楚国司空昭鱼的缘故,楚王已经放弃攻打齐国了。”

    “什么?”公子玉一怔。

    楚王放弃攻打齐国,那么越王呢。

    不用想,公子玉也知道,一旦楚王放弃了,那么越王肯定也会率军回国。

    想到这,公子玉惊慌的问道:“先生,难道楚王要率军回国了吗?”

    昭滑摇了摇头道:“公子,楚王现在还留在沂南,并未启程回国。”

    公子玉闻言心中一松。

    楚国还未撤军,这就表示越王同样也没有撤军。

    只是,现在楚王的打算是什么呢?

    公子玉心中惊疑不定。

    是已经放弃了他公子玉,只是为了再次与越王重申楚越两国交好,并交换盟约呢?

    还是

    想到这,公子玉心中既沉重又期待的看着昭滑问道:“不知楚王现在为何还留在沂南。”

第五百零九章 别无选择

    昭滑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拱手相公子玉贺喜道:“恭喜公子,楚王留在沂南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公子。”

    “为了我?”公子玉精神一振,立即拱手问道:“请先生赐教!”

    昭滑笑道:“因为司空的缘故,楚王忧心郢都之事,已经无意伐齐。本来,楚王是打算率军南返的。但是,楚王想起与公子的约定,便按捺住回师的想法,依旧停留在原地,想要拖住越王的大军,给公子创造机会。”

    “当真?”公子玉顿时大喜过望,难以置信。

    昭滑点了点头,开口道:“楚王传讯说,请公子抓住这一个机会,尽快行事,否则,迟则有变。”

    说完,昭滑便闭口不言。

    现在,楚王的话已经传给了公子玉,现在,昭滑一点都不担心公子玉会反悔。

    因为,此刻,公子玉若是还想成为越王,甚至是想要保全身家性命,公子玉已经没得选了。

    之前数年的谋划,如今的公子玉,已经被逼到了绝处,已经无路可走了。

    由不得他不答应。

    “这”

    昭滑的一句迟则有变,顿时让公子玉的心情颇为沉重。

    现在的情况,楚国已经有回军的意思了,若是再等下去,那么楚王必然会以为他胆小怕事,决断不足,从而大失所望的率军回国。

    如此一来,他的外援就断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越王率领大军,并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苦战攻城,所以大军基本还保持完整,士气战心全都还在。这种情况下,公子玉通过断粮让越王大军奔溃的计策,很难奏效。

    此时发动兵变,公子玉有一些担心,担心越王能有效的控制大军南返,而他自己却无力对抗。

    但若是此时不动,一旦越王与齐国联合,那么他将失去楚国的助力,这种情况下,无疑是表明,他已经再无还手的机会。

    想着,公子玉便下定决心,看向昭滑,开口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先生,若是吾在吴城起兵,那么楚国的援军从哪里来?何时能出兵?何时能到吴城?”

    公子玉很怀疑,在楚国同时对齐魏两国开战的情况下,楚国是否还能拿出足够的兵力来帮助他。

    昭滑一听公子玉问出这个问题,顿时心中一阵窃喜,此刻,公子玉已经上钩了。

    想着,便立即应道:“公子,楚王率领的大军将会继续留在沂南,而司马率领的大军,也将继续留在魏国。所以,楚国的大军,将会从江汉之地出发,然后顺着江水而下,若是一路畅通无阻,七日之内,就可以抵达吴城。”

    “至于出兵的时间?”昭滑看了看公子玉,接着道:“楚王已经下令,命司败唐昧在郢都聚集兵力,只等公子开口,郢都的八万楚军,就可以南下。”

    公子玉闻言点了点头,应道:“请先生暂且回去,吾这就开始安排。”

    昭滑见公子玉眼中露出一股炽热,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便点了点头,拱手道:“是,公子!”

    说完,昭滑向公子玉一示意,接着便起身离去。

    昭滑离去后,公子玉立即起身,来到书房外,吩咐道:“请将军章义过府一叙。”

    “诺。”

    不久。

    还是在这个书房,公子玉与章义相对而坐。

    章义见公子玉面色复杂,将他请到书房后,久久不言。

    于是,便开口问道:“公子,不知让臣来此,有何要事。”

    听到章义询问,公子玉定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沉吟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叹了口气后,开口道:“将军,方才昭滑来此,带来了楚国的消息”

    将方才昭滑所说的内容告知章义后,公子玉担忧问道:“将军,现在吾心中不安,不知此时举事,我们有几成胜算。”

    章义看着公子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道:“公子,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敢问还有下次吗?”

    公子玉闻言长叹,章义所说的事情,正是他心中最无奈的地方。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难道还会有下次吗?

    想着,便叹道:“将军所言甚是,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失去了楚国的支持,恐怕我等将再无翻身之日。”

    章义见公子玉事到临头,却信心不足,顿时心中一沉。

    早在十几年前,章义就已经开始在公子玉身上下注,并且举家投靠。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章义已经与公子玉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无法分开。而公子玉与公子蹄之间,已经势同水火,难以共处。

    所以,不仅是公子玉,他章义也是一样,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旦失败,让公子蹄继承越王之位,那么公子蹄会轻易放过公子玉以及他章义吗?

    对此,章义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方正,章义就没有打算放过与他结怨二十多年的公师隅。

    想着,便鼓气道:“公子不必担心,臣收到消息,正如昭滑所说的一样,楚王并没有从齐国境内退兵,各国也还在交战,所以,大王短时间内无法从齐国脱身。更何况,现在大王还在琅琊城外,距离吴城尚有千里之远,已经深入齐国境内,就算此时率领大军南撤,哪怕途中没有任何阻隔,也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

    “况且,现在大王还在与齐国对峙,轻易无法脱身呢?”章义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道:“公子,一个多月,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够我们做许多事情了。”

    “一个多月?”公子玉一怔,而后目光冰冷的道:“将军所言甚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算是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我们做许多事情了。”

    说着,公子玉正了正脸色,然后郑重的开口道:“将军,吾欲行大事,却有三件事情担心不已。其一,便是大王率领的越国大军,若是全军而返,下诏举国伐我,吾等必死无葬身之地。其二,是楚国的援军,若是楚军在路上遇阻,不能尽快赶到吴城,我等恐怕难以震慑越国的其他大臣,让他们听孤的号令。”

    “而这第三个顾虑”

第五百一十章 何以解忧

    公子玉看着章义,眼中露出一股凶光,声音冰冷的道:“公子蹄的死党公师隅还在吴城之中,更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握有吴城一小半守军。若是不能在事先除掉公师隅,恐怕我等也无法控制吴城。若是连吴城都无法控制,更别提越国的其他地方了。”

    说完,公子玉目不转睛的盯着章义,开口道:“这三件事情,还得请将军全力相助。”

    章义闻言点了点,稍加思索后,便开口道:“公子,大王手中的军队,其实也好办,只需公子愿意舍得便可。”

    “舍得?”公子玉迟疑的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章义低声道:“大王出征在外,公子在国中监国,运送粮食的事情,自然是公子一言而决。所以,只需立即派人,将淮北运往琅琊的军粮全部付之一炬,然后从淮南调一批粮食北上,暂时稳住大王,那么,大王手中的粮食便会出现短缺。

    等我们在吴城自立的消息传到琅琊,那是,大王手中的粮食必然就会短缺,等大王大军回到淮北,却发现淮北已经无粮可用。那时,大王的大军必然会陷入绝望之中。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可以将淮水之上的船只全部焚毁,然后封锁南面的渡口。

    那时,即便大王在淮北还能稳住军队,只要不能渡河。那么大王既不能南下,而留在淮北又没有余粮,如此,大军必然很快就会散去,而我们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公子玉点了点头,应道:“此事可行,孤稍后便派人烧掉淮北的粮食,然后从淮南调粮去琅琊稳住父王。并且,为了在淮北不留下粮食,孤还会下令重新征收粮食,然后再烧掉。”

    章义闻言松了一口气。

    顿了顿,章义接着道:“公子,至于迎接楚军入境的事情,其实很容易。北面河水渡口的守将本来就是我们的人,只要放开渡口,引楚军南下,沿途提供粮食。如此,只要楚军上岸,让楚军绕开沿路的城池,就可以直接抵达吴城。”

    公子玉闻言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将军,河水渡口谷阳的守将,虽然是我们的人,但是孤依然不放心。”

    说着,公子玉看着章义道:“孤现在能彻底相信的人,也就只有将军了,所以,孤想请将军的长子章期亲自去谷阳渡口坐镇,迎接楚军上岸。”

    章义立即拱手应道:“公子请放心,稍后,臣立即就让章期前往谷阳,并亲自镇守渡口,准备迎接楚军上岸。”

    “好!”公子玉点了点头道:“如此孤就放心了。”

    说着,公子玉露出一脸沉重之色,开口问道:“将军,接下来,我们如何除掉公师隅这个老贼?”

    章义想了想道:“公子,这几年来,大王领兵出征,都是以公子留守吴城监国,而让公师隅在吴城中协助公子。而公师隅乃是公子蹄的死党,对我们防备很深,不是呆在军营中,就是呆在自己的府中。轻易之间,很难除掉他。”

    公子玉点了点头。

    如今吴城的守军,公师隅控制了一小半,而章义也控制这一小半,剩下的守军,则是在他与公子蹄之间保持中立。三方势力相互制衡,勉强保持着吴城表面的和平。

    但是,这种和平是脆弱的,不仅公子玉知道,公师隅同样也知道。

    故而,公师隅对自己的安全问题,一直都十分重视,从来都没有露出破绽。每次出门在外,全都携带者大量的守卫。

    想要除掉公师隅,这事并不容易。

    一时间,章义与公子玉全都沉默了下来,心中暗暗思索,如何除去公师隅。

    过了一会儿,章义拱手道:“公子,臣有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不仅可以除掉公师隅,而且还可以将吴城内所有的大臣,全都一网打尽。”

    公子玉闻言一振。

    虽然他现在最担心的人是公师隅,但是其他大臣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各个大臣家中全都不少的奴仆、家将、门客。或许单独一个大臣的实力不怎么样,可是,若是十几个大臣联合,这就是一股重要力量。

    若是能将所有的大臣一网打尽,那么夺取吴城的事情,就是十拿九稳了。

    想着,公子玉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另一边,章义解释道:“公子,想要除掉公师隅,那么就要先让公师隅放下戒备,如此才能将公师隅一举成擒。”

    公子玉急切的问道:“将军,如何让老贼放下戒备?”

    章义笑道:“公子,老贼此时最忌惮的,无非就是公子效仿先王,举兵自立。所以,老贼这才始终保持的警惕,没有给我们机会。可是,若是公子病了呢?”

    公子玉摇头道:“即便孤病重将死,老贼也只会暗暗高兴,恐怕也不能让老贼放下戒心。”

    章义应道:“公子,臣的意思是,就是让公子病重,最好无法理事。如此,才能将监国的重担全部交给辅助公子监国的辅臣。”

    “将监国的重担让出?”公子玉猛然摇头道:“不可,这监国的重担,可是我们接下来控制越国的根基,岂可轻易让出!”

    “公子,臣的意思不是真的让出监国之职,而是以此引诱所有的大臣入宫议事。”章义解释道:“老贼每次与公子一同监国之时,往往不是在家中,就是在军营里,即便往返两地,同样也带着大量的护卫,以防不测。所以,吴城中,唯一一个可以让老贼脱离护卫,孤身一人的地方,那就是宫中。

    所以,臣打算,请公子委屈数日,在府中称病不出,将所有的大事全部交给越蒙处理,以此麻痹老贼。然后,等到我们起兵之日,再以不能理事,打算正式将监国之责交给越蒙为由,将吴城中所有的大臣全部招入宫中。

    那时,群臣全都入宫见证,而老贼身为辅臣,自然也会前去!”

    公子玉恍然大悟,立即兴奋的道:“到时候,只需一百守卫,不仅是老贼,而且包括吴城的所有大臣,也全都可以被一网打尽。而孤这些年,在吴城监国多年,安插在宫中的侍卫,足足有两百余人,有这些人相助,只要大臣们进入宫中,那就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顿了顿,公子玉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道:“将军,装病乃是小事,让老贼相信孤病重,也不是问题。剩下的,就是什么时候发动大事了。”

    章义应道:“公子,宜早不宜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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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怀王介绍:
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