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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谁与归     北宋振兴攻略txt下载     北宋振兴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一章 官家是阎罗转世的证据

    陈兴带着极为疲惫的声音,觉得喉咙有种撕裂般的感觉,但是他依旧指挥着军卒们,快速的撤离了战场。

    这是一场极为偶然的遭遇战。

    陈兴只是想要巡逻下还未建好的军屯,而金人显然是隐蔽行军,想要百人击杀他这个斥候而已。

    金人隐蔽行军,所图甚大!

    陈兴率领军卒,缓缓的退回了朔州城,他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说道:“派出两名军卒去通知长静和清塞两处军屯的百姓,迅速撤回朔州城。”

    “再派出两人,前往义州通知义州的沈指挥,说侦查到了大规模金人行军的痕迹。”

    陈兴说着,略微疲惫的眨了两下眼睛,说道:“尽快,去做。”

    他有些疲惫,身上流了太多的血,以至于都有些晕晕沉沉。

    不过,自己死后,自己的副手,同样来自河东路的汉子,会接过自己的任务,继续执行大宋皇帝的意志。

    而且他很欣慰,这次骤然之间的遭遇战,大宋军卒未损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杀掉了对方一只百人队!

    当然金人百户狂妄自大的指挥,导致阵型过于紧密,第一排的骑卒倒下之后,对方后排军卒无法规避等等诸多原因,是这场遭遇战金人完败的原因。

    当然大宋的军队纪律严明,军卒们令行禁止,能够快速的做出应对和反应,也是这次遭遇战,自己完胜的理由。

    这才对嘛,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比谁多了一个三头六臂不成?

    他有些羞愤当初跟随童贯千里赴阙后,给太原城造成的压力,同样也骄傲于现在宋军强大的战斗力!

    陈兴看着眼前天旋地转的场景,最终倒在了地上,他的视界中,最后一幕定格在了漫天飞雪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大宋的军队,如此战斗力,保卫这大宋的天下,足矣!

    自己应该不是一个懦夫……吧?!

    陈兴笑容满面的闭上了眼睛,自己复仇了。

    “陈军都!陈军都!军都!你怎么了?快!快去喊医疗队!快去啊!……”

    “陈军都,你振作点!陈军都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啊!求求你了……”

    亲从们的呼喊在陈兴耳边的回荡着。

    陈兴觉得越来越困,最后失去了一切的感知。

    可怜了身怀六甲的娘子了。

    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自己的娃会不会被后爹打?

    他的思绪越来越轻,到最后都变成了零星琐碎而无序的思绪。

    “战!战必胜之!”

    陈兴突然大喊了一声,从床榻上上猛地坐了起来,醒了过来。

    他看到了身上披着的白色毛毯,以及带着冬日阳光的窗栏,撒下了些许的光亮落在干净的地面之上。

    官家果然是地府阎罗转世啊!这就是证据啊!

    这地狱的接引的地方!

    都弄的跟大宋的医疗队的房间一样!这不是阎罗转世是什么?

    这还整出了阳光的幻术来了吗?

    陈兴左右看了看,看着身穿白色大褂的女子医师,不断的靠近自己,更是连连摇头,真是古怪的地府。

    白色大褂的医师带着一个奇怪的棉线制成的口罩,清冷的说道:“醒了?醒了,就乖乖躺好。”

    “我要量一下你的体温,你重伤未愈,不适合高声喊叫,再说这里是医疗队,你大喊大叫会打扰到其他伤病的休息。”

    “额,问一下,这里是地府吗?”陈兴沉吟了片刻。

    事情的发展和自己的预计,出现了一些偏差。

    “这里是义州医疗队,你受伤以后,流血过多昏迷在了朔州。”

    “在朔州做了包扎之后,送到这了。问完了吗?问完了躺好。”医师依旧是满脸的严肃的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陈兴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自己这是外伤,这医师一个女的,怎么可以给自己治疗?

    女医师目光坚定的看着陈兴,她还是要坚持给陈兴治疗,而陈兴倔强的皱着眉,严肃的说道:“我是大宋的军都!你不能命令我!”

    “我是医师!救治病人是我的职责!你不能耽误我的工作!”医师依旧在坚持。

    “我!拒!绝!我要见沈指挥!”陈兴坚决的说道。

    女医师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下陈兴的肩膀,将陈兴按在了床上。

    她按的是伤口,陈兴略有些吃痛的躺在了床上,倒不是很痛,就是这个女人出奇的强势!

    医师继续清冷的说道:“也不知道你们这群糙老爷们有什么害羞的!这么大的人,百战老兵,居然会怕…看病?”

    医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不解。

    绝大多数的宋人并没有那么重的男女之防,大宋医疗队有很多的女性。【注1】

    陈兴如此坚持的理由,并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男女之防,事实上,他只是害羞罢了。

    再说男女授受不亲的本意,也并非什么男女之防。

    只是说男女之间表达爱慕,不要那么直接,婉转一点,含蓄一些。

    无论是赠予物品或者是接受信物(授受)的一方都应保持一定的礼节,尊重对方,不让对方难做,也不让自己难堪。

    这是礼。

    医师笑着把体温计塞到了陈兴的腋下,笑着说道:“淳于髡(音:kun)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

    “髡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孟子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啥玩意儿?”陈兴一面迷茫的看着这个女医师,愣愣的问道。

    医师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几个字,本来是孟子与淳于髡辩论礼的时候,提到的男女授受不亲。”

    “淳于髡见到孟子的时候问孟子,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能亲手递、接东西,这是礼制的规定吗?孟子回答说,当然是礼节啊。”

    “淳于髡早就准备好了第二个问题,说道:那嫂子溺水,是不是应该用手去拉她?孟子说:嫂子溺水而不救援,简直就是豺狼一样。男女授受不亲是礼,那嫂子溺水,去救她就是权!”

    陈兴带着似懂非懂的神情问道:“什么是权?”

    “权,也,从木从,衡器。”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就是事有轻重缓急,要学会权衡。”

    “哦…”陈兴仿若听明白了一样,点头说道。

    “听懂了?”女医师笑着问道。

    陈兴不住的点头,说道:“听懂了。”

    “那你说说,什么是权?”女医师看了看钟摆笑着问道。

    “诶…??”

    陈兴陡然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怎么和那群掉书袋的部队的书生一样!

    这么喜欢咬文嚼字?

    掉书袋的书生,是官家派到各军教军卒们读书写字的西席先生!

    用官家的话说,这群西席先生,最喜欢研究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

    简直怪哉!

    “不明白…”陈兴老实的说道:“不过我为什么没有死掉呢?我记得都吐血了,应该是伤及五脏六腑了才对。”

    “你喊的太大声,喊破喉咙了而已。”女医师笑着说道,抽出了体温计说道。

    “喊破喉咙了?”陈兴挠了挠头,笑着说道:“那朔州守军呢?”

    “他们应该有军务吧。这个我不清楚。”医师看着体温计说道:“伤势稳定了,也没有高热了,好好休息。”

    “你如果想知道朔州守军的消息,最好找那个沈指挥,军事调度你问我们,我们不知道。”女医师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陈兴没有见到沈指挥,反而是等到了自己的亲从。

    “也就说那一支金人的万人队,是前往了保州?而朔州守军接到了任务,要阻拦这个万人队的行程?拖延多久?”陈兴皱着眉头问道。

    一名亲从点头说道:“是的陈都统,金人并不想让出保州来,所以从辽阳和本溪两个方向至少有五万人的金人,正在向保州集结。”

    “朔州一千人的守军,要出城阻拦金人,大约要拖延他们十日之久。”

    陈兴思忖了片刻之后,说道:“拿我的甲胄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陈兴要去做什么?自然是去指挥自己的军卒。

    他是军都,他的军卒在前线打仗,他却窝在医疗队里躺着。

    他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一个亲从拦着陈兴起来的身子,另外一名亲从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名女医师拉了回来,想要劝一下陈兴。

    在三个人的阻止下,陈兴被拦在了医疗队。

    “我这个伤势我自己心里有数啊,死不了人的,包扎下就行了。待在这里和待在朔州没什么两样啊。”陈兴还是想去,略微有些忿忿的说道。

    可惜的是,女医师最终还是没有同意他的说辞。

    女医师志得意满的离开了房间,自己还是战胜了这个莽夫,把他留在了医疗队。

    当然,这是她自以为。

    等到她再次来到医疗队的病房的时候,陈兴从病房里消失了。

    陈兴最后还是带着自己的两个亲从,离开了义州,乘快马向朔州方向飞驰而去。

    陈兴的伤势在他自己看来并不重,甚至连一处贯穿伤口都没有,最深的箭簇入体都没有一寸。

    只是伤口比较多,看的比较吓人而已。

    朔州守军要执行的是拦截金人万人队十天时间,给保州布防提供机会。

    保州在鸭绿江的西侧,而义州在鸭绿江的东侧。

    保、义州在鸭绿江的东西两侧,不管是失去了保州还是义州,对大宋在高丽的战略都是极为不易的影响。

    保州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搭建串楼以及从来州、山海关运来大量的蒺藜炮,还有无数的燕京军也在赶来。

    保州的布防需要十天。

    而这只万人队,很明显在突袭保州。

    不给大宋彻底占领保、义两州的时间!

    宋军毕竟新到大量的部队还在海上,准备从龙州登陆,这是金国最后占领保州的机会。

    保州这地方很要害!

    占领保州可以保证金人在鸭绿江西侧的利益,保证出海口的安全。

    最主要的是完颜、完颜宗望、完颜宗翰都在辽阳城,如果宋人在保州彻底站稳了脚跟,那么辽阳就处在了宋人的兵锋之下。

    金人对保州有不可失去的理由,宋人同样有必须占领保州的需求!

    围绕着保州,金人和宋人开始了再一次关乎于国力的比拼。

    从军事调度,再到后勤补给,攻城器械和守城的较量。

    这次的较量以陈兴为代表的诸多大宋军卒,展现了他们钢铁一样的意志。

    可惜,战争并非谁的意志足够顽强就可以获胜。

    即使陈兴回到了朔州,指挥军卒迎敌。

    但是撒出去的一千军卒,依旧没能够将敌人拦住十天、

    反而被金人派出了三千人的军卒,直接把他们逼回了朔州。

    而且即使真的牵扯住了敌人的军卒,也没有什么用。

    陈兴得到了军报,对方有超过五个万人队!不停的向着保州方向前进!

    所以即使拖住了这一万人,还有四万人兵临城下。

    特别是金人的中帐大军从辽阳过来的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的五万人的军卒,集结完毕的时候,沈从刚刚登陆龙州,紧急下令命令保州的军队撤军。

    保州无疑是一座大城,至少围二十里的大城!

    但是守城器械却极少,最关键的是无法复刻当初太原城的奇迹,也没必要。

    毕竟保州在之前是渤海人,后来是高丽人,再后来是金人。

    民心不在,根本无法动员高丽人陪着保州守军一起卖命。

    没有必要的原因,是城里的百姓又不是他们大宋百姓,没有死战的理由。

    沈从的额头上沁着汗珠,自己一来义州,就丢掉了鸭绿江西岸的重镇,保州。

    他略带忐忑的向着汴京送了到札子。

    而赵桓给的批复很简单。

    【无须拼命。】

    如果是安州的话,赵桓还要考虑考虑,毕竟涉及到了整个高丽半岛的情势。

    但是保州的话,这一城一地的得失,对于现在的赵桓来说,根本无所谓了。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

    【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赵桓收笔,看着宣纸上的字迹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字写的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笔势刚健,力透纸背。

    “将字画发到全军,告诫三军万万不可急躁。”赵桓停笔,看着宣纸对着赵英说道。

    大宋的军卒,略微有些心急了。

    这是他的最近的感觉。

    不管是岳飞的绕开临潢乌沙堡,孤军深入向辽阳进发的军令,还是保、义州兵事,都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一些。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什么才是用兵如神?

    打仗就像河水的运行规律一样,避开高处,向下奔流。

    作战时,避开敌人坚实的地方,而攻击敌人的弱点。

    水因地形而制约它奔流的方向,作战则根据敌情而决定取胜的方针。

    作战没有固定的方式,就像水没有固定的形态一样。

    能根据敌情变化而取胜的,就叫做用兵如神!

    显然不管是岳飞、王禀、李彦仙这些将官附议岳飞的决定,还是类似陈兴这样的底层军官,舍命也要拉住敌人大部队前进的步伐,都略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现在的情势北地天大雪,砚冰坚。

    不考虑任何情势,非要逆势而行,才是错误的决定。

    赵桓并没有责罚沈从的意思,并且给了他在高丽半岛地区,便宜行事的权力。

    包括并不仅限于攻击和防御,还有平叛。

    妙清这个家伙在高丽地区称帝建元,赵桓认为这天下的皇帝已经足够多了。

    这妙清无德无能,阴阳秘术玩的贼六,当皇帝这事,这么麻烦和劳累,还是不要让妙清免为其难了。

    金富轼接到赵桓的诏命的时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现在高丽半岛上,最强的军事力量。

    并不是高丽国的军卒,而是大宋军队!

    三万燕京正军和七万辅军,铺在高丽和金国的界线上,足够的充足。

    能够的得到赵桓的诏命对高丽国来说,无疑于天大的喜讯。

    再加上本国的花郎军,足够将妙清挫骨扬灰!

    在金富轼眼里,王楷是一个不错的主公,在开始登基的时候,也是励精图治,借助金国的力量,平定了汉阳李家的叛乱。

    但是随后宠幸妙清,沉迷于阴阳秘术之后,整日不思朝政,金人兵锋至城下,王楷的表现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这一切都怪妙清!

    他想了很久,还是想让大宋的皇帝,派点官吏,来梳理一下高丽国的朝政、

    只不过送出去的札子,如同石沉大海了一样,没有回应。

    赵桓没有派出官员的理由很简单,现在还没到时候。

    把高丽弄的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那灭掉金国之后,高丽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他们窃土为国,这片失地,赵桓难道不用收复吗?

    毕竟也是自古以来之固有领土。

    赵桓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看到赵英面色沉重的递过来了一道札子。

    他的脸色一僵,这刚忙完,哪里又出事了?

    夜色已深,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赵英不会递过来这道札子,他会暂时按住不表,第二天才会呈上来。

    现在看来,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赵桓面色沉重的打开了札子,然后将札子奋力的贯到了地上!

    “蕞尔小国!安敢如此!”

第四百九十三章 散播欢笑散播爱的正义之师

    让赵桓生气的原因是西夏。

    西夏人不甘失去两套,不出十日,将由李仁忠率领五万兵卒,向着河套进兵,意图从新夺回澄口到五原城的后河套!

    而这一情报是梁家传到燕京的情报。

    西夏王李乾顺得知,大宋和金人在燕山一带,正式开打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筹备着重新夺回河套的计划。

    河套是产马地。

    丢了河套,西夏的铁鹞子,就再也没有了转进如风的转移速度。

    有此决策,实属正常。

    让李乾顺下定决心执行这个军事调动的是金人和西夏再次联手了!

    黄彦节在兴庆府怒斩金人使者,利用一些巧妙的手段,黄彦节将杀死金人使者的锅,甩在了李乾顺的头上!

    李乾顺失去了和金人沟通的媒介。

    这么快就说清楚了误会吗?赵桓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札子,眉头紧蹙。

    两国之间斩杀使者,就失去了沟通的渠道,也失去了信任的基础。

    闹得最轻的也是两国老死不相往来,闹得凶点,就是不死不休!

    可是金国和西夏两国,现在居然好的穿了一条裤子了?

    根据梁家的情报显示,金国负责在乌沙堡方向,牵制整个大宋军队。

    而保州方向,金人也会大力进攻!

    以保证大宋没有精力和兵卒去顾及河套地区!

    “上兵伐谋啊,诚不欺我。”赵桓坐在御座上,思考对策。

    金人使者被杀后的两国联袂,超过了赵桓的预期。

    使者都砍了,两国正式断交,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达成了新的联盟。

    始料未及!

    但是现在赵桓真的没有军卒调动,应付来自西夏人的挑衅!

    韩世忠的部队驻扎在了大同府,岳飞的军队驻扎在了东胜卫。

    杨忻中的部队,都在奉圣州的军堡里防守。

    金人冬日里能骑马射箭,而大宋军卒可没那个本事。

    穷山恶水里出强兵啊。

    前河套地区还好说,岳飞的军队随时可以支援,不管是九原城还是朔方城,都在岳飞军卒的支援的范畴内。

    但是后套的五原城和澄口呢?

    西夏人真的很会抓准机会捞好处!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前套的九原和朔方!

    他们想要的就只有后套澄口和五原!

    要不命令呼延通撤退?退到九原和朔方?

    赵桓觉得这个方略不是不可以。

    现在的主要矛盾是和金人作战,西夏很弱,等到收拾完金人,再收拾西夏人就是!

    别说前后河套,就是兴庆府都给他占了!

    如果两线作战,赵桓很担心鸡飞蛋打,两头都捞不到好处。

    他决定明日让众多将领都参与一下出谋划策之事。

    反正西夏人十日以后才会动身,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赵桓做出决策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赵桓舍得后套的地方,是因为他有必然拿回来的决心!

    呼延通烟花攻势轻取后套之地的时候,其实大宋的战略仅仅是前套而已。

    目的是金宋两国作战时候,西夏人不给他们捣乱。

    增加战略纵深。

    前套的朔方城和九原城,都在东胜卫的支援之下,只要岳飞不动,西夏人就进不了前套,保证战略的安全!

    呼延通自己本身也没想到在烟花攻打之下,西夏人就那么投降了。

    呼延通也就是试试。

    现在放弃,依旧符合大宋的大方向的战略。

    赵桓发出的群策群议,并没有遭到多数人的反对。

    两线作战,很容易让大宋对金国的优势,化为乌有。

    宇文虚中看着面前的札子,皱着眉头说道:“官家,大宋的将卒们都没反对撤出后套的五原城和澄口吗??”

    “从战略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赵桓点头说道。

    “臣有异议!”宇文虚中俯首说道。

    御史大夫宇文杠精虚中,这是要发挥他御史大夫的职责了吗?

    其实赵桓也是没办法呀!

    他的理念里是寸土必争!寸土不让!

    既然拿回了河套!焉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但是大宋在后套,只有一万山海辅军,说是军队,其实更不如说是负责当地的治安。

    现在西夏人兴兵五万,不撤退,那这一万山海辅军的下场…

    理想和现实,赵桓最后还是倒向了现实。

    “有何异议?你自说来。”赵桓问道。

    “臣以为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塞上江南鱼米乡的河套地区,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可惜了。”

    “从先秦时定立了九原郡至今,河套地区已经引水灌溉了一千多年,水利发达,盛产小麦、大米、枸杞,而且还是天然的两千里的马场。”

    “过潼关后,黄河就成了天上河而又多泥沙,灌溉不易。黄河就富了这一套之地,若是放弃了后套,只得前套…”

    “臣不甘心啊。”宇文虚中皱着眉头说道。

    他反对的理由很多,但是归根到底,就是两套地区有足够的水,可以种地,可以养马,丢了这半套,再拿回来,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朕也不甘心啊!”赵桓感慨的说道。

    他怎么可能甘心放弃一套之地?!

    当初他和种师道聊到大宋缺马的问题,就聊到过河套。

    大宋现在就两个产马地,一个是河套等地,一个就是燕山之北。

    虽然现在大宋坐拥整个辽国旧境,按理说产马已经不再是问题。

    但谁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筐里?

    养马之地,当然是多多益善才是!

    可是现在,就一个问题,没兵。

    宇文虚中想了很久,小心翼翼的说道:“官家,臣以为,官家应该问问河套的百姓,愿意归宋,还是愿意归西夏。”

    他说完,看着赵桓。

    百姓决定是否归宋还是归西夏?

    赵桓品了品宇文虚中话里的意思,眼神中越来越明亮!

    妙哉!

    不是缺兵吗?大宋没兵,但是两套的百姓呢?

    他们愿意被西夏统制,还是愿意被大宋统治呢?

    答案不言而喻。

    张宪攻杭锦城的时候,西夏人望风而逃,跑得比兔子还快,但是宋人三次攻破杭锦都未曾大开杀戒。

    韩世忠这个韩泼五,在九原城买酸果果付钱的行径,也决定了大宋军队在两套地区的行事风格。

    张孝纯这个经略,是一个极为胆小怕死的人,但是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到了两套地区为经略之后,与民休养生息,这多半年在河套可没少累计声望。

    他多次带着人踏平了草原上多出的马贼,还有很多为非作歹的土蕃。他声望也越来越高。

    大宋在两套地区的百姓心中,也不再是冥府恶鬼,而是变成了散播欢笑散播爱的正义之师!

    若是让两套地区的百姓自己选,那必然是选择大宋才对!

    那这次西夏人的进攻,赵桓可以让张孝纯发动百姓的力量!

    这股力量也是赵桓手中掌握的最大的一股力量!

    足够阻拦西夏人谋夺前套之事了,澄口有一万军卒,三万百姓参与,足以保证金刚不破!

    “妙哉!”赵桓大声的说道!

    当初金兵把他围在汴京城里出不去的时候,河北路的义军可是给了他足够的印象!

    他相信!

    河套的百姓,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难道他们还希望回到过去被土蕃予取予夺的时候吗?

    赵桓向河套地区的张孝纯发了个命令,让其动员百姓从军,生产守城所用器械!

    宇文虚中看着一脸兴奋的赵桓,有点摸不到头脑。

    民权和君权,官家不怕民权不断膨胀给皇位造成威胁吗?

    赵桓没想到这一层,他依然在为找到了解决河套问题的办法而兴奋!

    当然想到了也无所谓,民权膨胀就膨胀呗,最好百姓当家做主。

    他连连懊恼,因为河套被西夏侵占了很久,大宋别说河套了,就连燕云十六州都没有,哪里谈什么河套?

    所以他一直默认河套百姓心向西夏。

    但是他细细思量,估计心向大宋才对!

    赵桓的诏书快马发到了两套地区,只是到底能不能调动起来河套百姓?他心里其实没底。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一群叛徒!

    张孝纯面色发苦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诏命。

    官家让他留在后套地区,组织百姓协防的磴口。

    他盼望的是回撤的调令,在他看来这五原城根本没有守得住的可能,还不如撤回九原城,毕竟有岳飞在,西夏也不敢造次。

    而且这磴口城,是一座立在山间上的围不过四里的小城。

    磴口城,面相河套方向是一个大大的缓坡,骑着马就能冲上去,这也是当初韩世忠能够一战定磴口的原因。

    面对兴庆府的方向,就是一个高约十多丈的断崖。

    所以,如果真的守城的话,这座城池,是极为易守难攻。

    况且大宋的军队,还在上面建了串楼,从西夏方面进攻,其实很困难。

    这是守城的基础,与其说这是一座城池,还不如说是一处关隘。

    但是磴口城下,是黄河滩淤。

    这条从亘古就流经黄土高坡的河流,冲刷了足够行军的滩淤!

    而且在秋冬季即将枯水的季节里,西夏人错非是傻了,才会正面攻打磴口!

    所以守住磴口完全没有什么用,因为敌人可以绕行攻打五原城,然后控制整个后套地区。

    张孝纯不知道怎么守城,呼延通满不在乎的拿过来诏命看了半天,说道:“那就不往磴口派人呗,反正官家给了你我便宜行事的权力,竭尽全力守住五原城就是了。”

    “不打过谁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呼延通显然是一个军人的思维方式,他不知道守城其实是一个调度工作。

    而且这五原城原来是西夏人的地盘,是在敌人的地界里打仗。

    当然呼延通也不在乎这些,当兵的哪个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赢了,就割下敌人的脑袋当夜壶。输了,被敌人割下脑袋当球踢。

    “我试试吧。”张孝纯有些不确信的说道。

    塞外刮来的寒风被阴山所阻拦,吹不到后套里面,但是大雪也有膝盖那么厚,西夏人选择此时进攻,并不是没有原因。

    如果这次拿不下后套,他们就会彻底失去后套。

    张孝纯合算着这事应该能办。

    官家的工赈院的制度,在张孝纯看来,非常具有参考价值,可以当成核心政令被执行。

    所以他到了两套地区之后,就用了最快的速度普及了这套制度。

    第二套就是仿照官家在太原城的诏命,就是均田令的推行。

    当然这种直接掀翻当地土蕃利益集团的政策,遭到了无数土蕃的阻止。

    张孝纯是一个绝对聪明的人,学富五车,否则也当不了进士。口若悬河,舌绽莲花不在话下。

    他并没有试图和土蕃讲道理,因为他知道这天下什么才是最大的道理。

    他选择对付土蕃的时候,直接让呼延通亮出了拳头。

    这群土蕃和西夏的勾连极深,他们更希望西夏人统治而不是大宋。

    其中的人员也很庞杂,西夏人,吐蕃人,西域人,波斯人,色目人都有。

    但是他们的意见并没有被张孝纯所采纳。

    在王禀面前瑟瑟发抖的张孝纯,像一只小白兔一样。

    那是因为王禀那是连金人都极为头疼的狠人。

    但是面对这群借着西夏威势作威作福的土蕃,张孝纯的能力尽显无疑,狠辣和决断。

    土蕃面对这呼延通和张孝纯一拉一打的政策面前,抵抗相当的无力。

    最后他们不得交出了世代被他们控制的土地,然后被纳入了户籍。

    在详细询问了官家关于户籍执行问题上的种种意见之后,大宋的户籍上终归没有将他们黑汗人、大食人、色目人的人种写在户籍上,而是统一写成了宋人。

    张孝纯能够品出写奇怪的味道来。

    这群人现在人以群分,但是数代以后,大家都是宋人了。

    土蕃们并不甘心交出土地,但是这世界上的力量,最强大的大宋皇帝,逼迫他们交出土地。

    如果仅仅是大宋皇帝,他们还能够稍微低抗下,毕竟天高皇帝远,呼延通这一万山河辅军,不见得玩的过土生土养的土地主。

    但是很不幸,当初他们用十收七租的租子,就可以哄骗的百姓。

    在推行均田令的一瞬间,百姓“背叛”了他们。

    百姓在得知了大宋的皇帝的均田令之后,就坚定的站在了张孝纯,或者说大宋皇帝这一边。

    土地是根本,是命根子。

    张孝纯也因此收获了大量的人心。

    他将五原城的诸多军监建立起来,军器院和弓院的分司第一时间成立起来。

    而工赈院也为了支援河套地区的建设,高薪聘请了一批大宋的工匠,来到了这里。

    这一切,说放弃就放弃,别说大宋皇帝不甘心,他也不甘心啊!

    从无到有这一切,都是在他眼前,凭白出现的基业!

    他还没那么大的度量。

    百姓会配合吗?

    百姓会协防吗?

    百姓会选择大宋吗?

    这是他的疑问,毕竟大宋立足河套也就半年的时间而已,而西夏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近百年的时间!

    他不确定。

    但是他想试试。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投降嘛!

    他有些羞愤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本质上还是个怯懦的人。

    当初在太原,他想要投降。但是王禀没给他机会。

    这一次,呼延通显然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这个满脑子杀杀杀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会有小心思才对。

    他看着五原城的城墙,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试试再说!

    他略微有一丝底气,因为百姓虽然不识字,看起来足够的憨厚,但是憨厚中带着精明。

    不仅仅是那种淳朴中的精明,让他们知道好坏那么简单。

    而是,他们在均田令推行的时候,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有些人当了夏奸。

    如果西夏人回来。

    土蕃必然成为西夏人统治的工具。

    他们一定会报复,而且用一种极为残忍和血腥的手段去报复,让他们害怕。

    毕竟现在粮仓里的粮食,本来应该属于土蕃。现在却堆在百姓家的粮仓里。

    不想被报复,怎么办?

    投降将自己的头颅献上。

    或者誓死抵抗,将西夏军彻底打退!

    张孝纯在分析了利弊之后,做出了决断,带领河套百姓试着守一下五原城。

    他第二天就张榜,通传所有城内城外的百姓,事情的严重性。

    并且第一时间让工赈院的理事,带着工赈院的民夫全力搭建塔楼!

    他要仿照在太原的所有一切防御手法,来防御即将到来的西夏人。

    河套的百姓并没有让他,没有让大宋失望,那些在均田中受益的百姓们,最想保护的就是他们粮仓里的粮食。

    各城各地开始了自我防卫的同时,也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了五原城。

    多数百姓加入了工赈院,张孝纯统一调度工赈院的民力,大力修建防御工事,并且全力督促军器院和弓院加班加点的制造守城器械。

    少部分参加和河套义军。

    张孝纯知道仅凭这一点点人,想守住五原城,是痴人说梦。因此他招募了一批河套百姓中的青壮,成立了河套民义军,来应对即将到来的西夏人。

    李仁忠带领军卒来到磴口的时候,非常顺利的拿下了磴口,甚至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这里就是一座空城而已。

    这让李仁忠信心满满,准备一举拿下五原城,将后套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控当中!

    但是李仁忠带着军卒来到五原城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串楼和串楼上严阵以待的西夏人,正在手持弓弩,将锋利的箭镞对准了他们!

    “这群叛徒!”李仁忠充满愤怒的说道!

第四百九十五章 遇事不决问岳飞

    李仁忠显然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攻城的节奏非常的稳当,从试探到大规模攻城,到围城都做的滴水不漏。

    但是这城,太难打了!

    守城的不仅仅是城墙上的士兵,还有无数的百姓,参与到了守城之中。

    熬炼猛火油、搓制弓弦、维持城内秩序、搬运守城器械、拆房等等与守城相关的事物,西夏的百姓切实参与其中。

    而且在张孝纯的调度下,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李仁忠啃了五六天之后,终于确定靠猛攻,无法攻陷这座城池之后,他选择了围而不攻。

    然后纵兵劫掠!

    张孝纯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兵匪一家才是常态,和岳家军一样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军队才是少之又少。

    纵兵劫掠,亦兵亦匪才是常态。

    百姓并没有训练过杀人技巧和战阵,没有成规模的进行过作战,兵匪劫掠的时候,他们压根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张孝纯无力阻止西夏人纵兵劫掠,他能够调度整个城池的百姓,协防已经竭尽全力了。

    而呼延通皱眉,看着西夏人天天在城门之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进进出出,每次都能带回很多车的财货,还能带回很多的人丁。

    这些人丁会被西夏人驱赶做敢死队攻城。

    张孝纯虽然明白这是常态,但是依旧忿忿的说道:“他们总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你是说官家吧。”呼延通吐出了口中的草棒。

    官家是天子,遭天谴自然是官家的责罚了。

    爱民如子一直是士大夫们当了官以后的最高追求。

    如果能在为官一方,离任的时候,得到一块褒匾,在当地被百姓立一块褒碑,在被当地人夹道欢送,依依不舍,那就是最高的赞誉了。

    张孝纯虽然是个胆小的人,但他也有过这样的奢望。

    他很快的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眼下最紧要的是守住城池。

    城内的粮食如果平均分配,绝对够守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可是整个五原城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能坐吃山空。

    张孝纯脸上带着苦笑,他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初在太原城的忐忑和不安,再次的笼罩了他。

    他是一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

    他本能的畏惧刀兵,可是现在他却有不得不面对这些,他很恐惧。

    但是他又想要面子。

    太原那一笔实在是太不光彩了。

    青史有时候实在是过于残忍。

    青史会明明白白的将自己想要投降,和威逼之下守城写的明明白白。

    青史同样会记录自己这次守城的功绩吧。

    而且这一次是西夏人啊!

    被大宋军队连续两次登都城拜访,西夏军看到岳字旗,就望风而逃的军队!

    投降金人的话他心里还能安慰自己,金人当时比宋人军队要强!那是不争的事实。

    直到现在金人虽然在战略上走进了守势,但是其骁勇,依旧是大宋军队头疼的问题。

    天德州之战,大宋大获全胜,但是金人面对必死局面突围时的决绝,依旧震人心魄。

    逃兵很多,但是面对必死,舍命一搏的金人军卒更多。

    天德州金军,都是金国的开国之兵。

    而现在自己面前,是和之前大宋菜鸡互啄的西夏兵。

    自己虽然依旧恐惧,但是投降了,连自我安慰的理由都没有一个。

    所以张孝纯用尽了自己的全力,来调度一切能调度的资源去守住五原城!

    他不太想丢这个人。

    纠结始终围绕着他。

    张孝纯只盼望着西夏军卒赶紧撤军。

    他寄希望的是大宋军队的援军能够早日到来。

    但是赵桓如果能派出援军,就不会想到让后套的张孝纯和呼延通,撤退到九原城了。

    张孝纯是个聪明人。

    所以他猜到了一些现在的局面,可能等不到援军,他也考虑到了。

    赵桓的确是没有援军,但是这次他准备给西夏人来一记狠的!

    支持梁家裂土!

    正式分封梁家为大宋梁王,领地就是河西走廊和河西九州!

    西夏人给自己下绊子,自己就不能给西夏人上眼药水了?

    但是这个支持,赵桓并不是很想下。

    这样一来,梁家合法的拥有了河西走廊和河西九州,这就成为了一个隐患。

    梁家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西夏?

    赵桓对这个诏命有些犹豫不决。

    他很想给西夏人一记狠的,威逼西夏军卒撤退,等到明年拿下乌海城,彻底废了西夏想要夺回两套的意图。

    但是这个诏命贻害无穷。

    赵桓思考了很久,自己史书的名头,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一个爱人妻,就把他的私德灭的一干二净。

    更何况还有个朱凤英和自己不明不白?

    虱子多了不愁,要不再弄个出尔反尔的污点?

    等到宋金之战打出个结果,在讨伐西夏的时候,一并把梁家讨伐掉?

    赵桓在思考这个问题,随后自嘲的笑了笑,将这道札子扔进了火盆了。

    自己同意梁家裂土,梁家也不会裂土的。

    梁家和西夏王族李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

    梁家真的脱离了西夏的话,他们连西边的高昌国都挡不住,还有磨刀霍霍的吐蕃诸部,以及肯定视他们为仇寇的西夏,没一个好惹的。

    西夏梁家和李家,现在内斗的厉害,还是为了西夏的权势和话语权。

    这次李乾顺能够出兵河套,也表明了李乾顺和梁家达成了协议!

    要不再来一处空城计,从杭锦城出发?吓一吓李乾顺?

    赵桓思考了很久,觉得不妥。

    能做到这种武装游行威慑敌人,需要调集东胜卫的守军。

    东胜卫守备空虚的消息,一旦被金人得知,那金人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扑出来,占领东胜卫。

    切断上京路和大宋的联系之后,大宋在上京的所有布局,都会变成空中楼阁,不堪一击。

    到时候克烈部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直接南下漠南四州以及漠东静边城。

    王彦也会失去来自静边城的支援,局势变得更加的艰难。

    难办啊!

    “种少保,你若是在世,会怎么办呢?”赵桓靠在椅背上,出神的说道。

    赵桓出神的想了很久很久,随后摇了摇头,种师道已经走了一年多了,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世界,没有英灵的说法。

    武庙十哲的那两股香,真的只是心里慰藉而已。

    “那没了种少保这仗就不打了吗?!”赵桓坐直了身子对着赵英说道:“去问问岳飞,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没了种少保,问问岳少保也可以嘛。

    反正按着岳飞立功的节奏,少保这个职位,迟早是岳飞的。

    自己不擅长这种军阵博弈,他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那就交给擅长的人。

    他没过两天就收到了岳飞的札子。

    他想不到办法,不代表岳飞没有。

    赵桓打开札子,看到了第一句话,就非常满足。

    【吾有上中下三策,可解君忧。】

    这才是皇帝的正确打开方式!

    自己不擅长军阵,那就交给擅长的人,解决问题。

    赵桓打开看了看,下策倒是很实在,可执行和可操作性都很简单,只需要赵桓一个人做就行。

    给曹娴升官。

    从曹昭仪升到妃一品,安梁家的心,若是曹娴能得到一儿半女的,那是再好不过。

    典型的离间计。

    中策的计策,就是赵桓没想到的一方面,执行上可能会困难一些。

    孙翊还在燕京训练辅军,让其换防东胜卫的岳飞,或者换防朔州城张宪,让岳飞腾出手来,一锤定音,凿穿李仁忠带领的军卒!

    岳飞上书的时候,也下了军令状,三万正军出东胜卫,经九原城驰援五原城!打退西夏人!

    若是战事顺利,可以掩杀至乌海城下!

    试一试能不能拿下乌海城。

    赵桓看着中策,笑了笑,这岳飞真是,今天试一试,明天试一试,过两天就把西夏给试没了。

    赵桓紧接着打开了上册,看了好久,不仅不感慨岳飞的眼光。

第四百九十六章 德不配位

    岳飞的上策,在赵桓看来有些残忍,但是非常符合大宋的利益。

    而且执行的难度极低。

    【静观其变】

    岳飞已经通过探马知道了西夏人在河套地区的所作所为。

    李仁忠率领军卒的士气很高涨,原因就是他在肆无忌惮的纵兵劫掠。

    围城的时候,不光城池的守军会士气低落,围城的士兵同样也要面对这个问题,而李仁忠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而且行之有效。

    纵兵劫掠带来的不仅仅是士气的增长,还有抓捕的百姓可以充当攻城的先锋。

    最主要的是劫掠获得大量的财富,刺激士气。

    岳飞基于此,给了赵桓一条上策。

    虽然看起来有些残忍,但是对大宋极为有利。

    静观其变。

    就是大宋看着李仁忠纵兵劫掠,看着他们自绝与百姓,看着他们在河套经营近百年的民心,一朝耗尽。

    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孙翊也把新兵训练得当,而东胜卫的城池变得稳固,东胜卫的军监变得完善,守城变得简单以后,孙翊再带着燕京军守东胜卫,换防岳飞。

    岳飞从东胜卫不管是去征伐西夏,还是去上京路征讨,都有了更大的转圜余地。

    到时候,岳飞出击,不管从哪个方向,西夏人都没有抵挡的能力。

    而静观其变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让大宋有了些许的战略缓冲的时间,还为以后的统治,奠定了基础。

    河套地区的百姓构成极为复杂,党项人、羌人、黄头回鹘人甚至还有传闻中的大食人在其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赵桓将手中的札子放在了案上。

    岳飞作为一个统帅,没有让自己失望,三条策论都是有理有据。

    赵桓犹豫了很久,看着这三条策论,左右为难。

    下策执行起来最简单,但是后患无穷,赵桓最后决定舍弃。

    人妻虽好,但是赵桓还是以国事为重。

    中策执行较为困难,而且还可能会有东胜卫丢失的危险,而且还可能造成重大的损伤。

    上策执行起来即简单也受益无穷,坐等西夏人自己作死,然后大宋天兵至,收复人心。

    在河套的问题上,也有一劳永逸之功效。

    西夏五万兵卒在河套地区的劫掠,其实已经彻底激怒了河套的百姓,本来想要对西夏尽忠的百姓,这会儿也应该对西夏人,咬牙切齿了才对。

    西夏人再想进入河套地区,那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河套的百姓不用大宋许下任何的承诺,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们会让西夏大兵,知道什么叫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赵桓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大同城下,他想要下令,让大宋军卒在攻占城池的时候,尽量减少百姓平民的伤亡。

    但是被种师道拦下了。

    不应该用大宋军卒的命,换取大同百姓的命。

    种师道站在了一个将军该有的立场上劝谏,赵桓同意了种师道的说法。

    但是大宋官家的仁慈,依旧让大宋的军卒们在执行中,没有对百姓下手,而是只找金人。

    赵桓很想选第二道中策,去拉拢一波河套地区百姓的民心,说的高大上点,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而且赵桓相信自己的命令,也会被岳飞所执行。

    岳飞这个人的性子就这样,轻易不会在大事上反对自己。

    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上策,督促孙翊好好训练新军。来年开春再战。

    河套百姓的命是命,大宋军卒的命就不是命了?

    军卒也是爹妈生养的血肉之躯。

    冬日行军作战稍不留神就是冻伤、冻死一片,甲胄变得生脆,战阵冲突会有更多的伤亡。

    岳飞手下的兵卒河间军是大宋的精锐。

    但是再精锐的军卒,他们已经征战了一整年了!

    河间军卒已经去年秋末开始剿匪,从京畿路转到了关中,再打到了太行,行军燕京途中,还平定了一个连云寨。

    天德州之战更是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场硬仗。

    连续两次探底西夏,又转战到了上京路威慑恐吓了一番克烈部。

    之后归来之后取河套,再行军至坤仪州转回奉圣州。

    一年都没停顿的河间军,是一只常胜之师!

    但是转战万里的他们,也需要修养。

    当初的大宋西军为何在伐辽之战中一溃千里,和赵佶那什么狗屁不通的招降战略有关,也和大宋西军连年征战无喘息之机有关。

    河间军再强行上阵打西夏进犯之军,即使是常胜,再战再胜!

    牺牲的军卒也会很多。

    赵桓仔细权衡了利弊,河套什么人都有的百姓和河间军的军卒的命,他仔细在心里称了称,最后他觉得河间军的命,比河套百姓的命值钱多了。

    华夷之辨依旧比较盛行的大宋,为了河套百姓拼命的事,赵桓实在是做不出来。

    当初放金国百姓进关的时候,赵桓也是汉儿优先的原则。

    赵桓最终的决定了选择了上策,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大殿上的华灯发呆。

    “系统,你说朕是不是也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皇帝,变得有选择了?屠龙者终于长出了恶鳞?朕居然选了上策。”赵桓喃喃自语的说着。

    【……】

    赵桓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说说呀。”

    自从他这个皇帝的权势越来越重,朝臣们对他也越来越尊重,而这种尊重有变成崇拜的趋势。

    就连李纲现在都不那么刚了。

    【慈不掌兵,你的仁慈现在只能普照宋境。】

    “慈不掌兵吗?”赵桓愣愣的问道。

    【换句话说,其实你的大宋还不够强啊!你的拳头还不够硬啊!打个比高句丽还要废物的金国,都已经这么费劲了,你还想将仁德普照到力不能及的地方吗?】

    【你的拳头还不够大,还不够强,你想当天可汗,可是德不配位啊!】

    【你需要,以德服人!】

    赵桓哭笑不得看着眼前的字幕笑着摇了摇头,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指本心。

    德不配位,以德服人。

    这里的德可不是仁善之类的虚妄的精神修养,而是手里掌控的力量不够强大。

    “官家,回京的事准备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动身?”赵英又从阴影里窜了出来问道。

    官家显然是政务暂时告一段落,赵英看着官家发呆回过神来,赶紧走了出来。

    “回京啊,后天吧。”赵桓打着哈欠说道。

    夜已经很深了,他已经有些犯困。

    赵桓回京的原因很简单,北方战事陷入了焦灼了垃圾时间,大冬天的北方,已经不适合打仗了,只有小规模的冲突。

    还有一个时间,就是那个屡次拿李清照说事的家伙,再次跳了出来。

    而这一次程褚终于抓到了这个人的尾巴,顺藤摸瓜的拉出了一大片的人,他必须赶回去坐镇汴京。

    这个人出乎了赵桓的预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第四百九十七章 武皇开边意未已,边亭流血成海水!

    随着云中燕京两路的建设,以及上京路和河套路的收复,赵桓的权势也在随着领土的膨胀而不断的扩大。

    开疆拓土,灭虏歼敌。

    这是考评一个皇帝的绩效,大家评论皇帝的时候,这两个最常说起。

    赵桓的权势越来越重,在宋境之内,敢给赵桓上眼药水的已经少之又少。

    利用李清照闹事的这个人,为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到官家,用的手段极不光彩,也不堂堂正正。

    而程褚找到了这个人的尾巴,牵连出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体,而这个利益集体,就是程褚带着皇城司都不敢擅动。

    赵明诚是一个胆怯的人,他现在日子过的好得很,压根不敢多看李清照一眼。

    不是赵明诚。

    赵佶现在一心沉浸在艺术和生育之上,压根没有影响朝政的想法,闲的没事干,掺和等事?被关在艮岳宫里,再被禁足?

    赵佶平日里说话、做事极为小心,一副我就是个艺术家的行径,连给别人口实的机会都没有。

    赵佶这张虎皮其实不好扯。

    扯别的大不了流放,扯赵佶这个太上皇的虎皮会被现在的官家砍头的!

    太危险了。

    不是赵佶。

    逼迫赵桓回汴京过年的,不仅仅是那条阴影里的毒蛇,被揪出了尾巴,还有一道札子。

    这个札子让赵桓有些扎心。

    这是一篇唐朝安史之乱之后,原礼部员外郎因为接受安禄山的官职,在唐朝平定了安史之乱后,被贬为杭州司户参军的李华,所写的一篇文章。

    《吊古战场文》。

    李华的骈文不同于六朝华丽空洞,套话虚话一大堆的骈文。

    李华的文章,感情真实,笔调凄切,情景交融,描写逼真,对仗工整。

    是难得一见的好文。

    但是赵桓越看越扎心。

    本身李华这篇《吊古战场文》在当时就是借古讽今。名为吊古,实为讽今。

    以“古战场”为基点,描写了古战场的凄惨荒凉的情景。

    以“伤心哉”为主线,阐述了残酷战争给广大人民带来的巨大痛苦。

    具体以远远驻守边关的兵卒的苦楚,两军厮杀的惨状,士卒家属的吊祭的悲怆为主要内容。

    结构层次极为分明!

    感情愈转愈深,结束点出主旨,结构紧凑,一气呵成!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

    这篇吊古战场文写的铿锵有力,而且现在汴京也掀起了一股风潮,很多茶馆都将这篇札子进行了改编,配上说书人那一惊一乍的语调和渲染。

    更加显出了古战场的凄凉苦楚!

    再加上天宝中年的一系列战事不利。

    天宝八年哥舒翰征讨吐蕃石堡城,唐军率死者数万。

    天宝十年,剑南节度使于仲通讨伐南诏,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

    艺术再创作后,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而一句其中的名言也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下,汴京局势,变得风起云涌。汴京反战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端。

    【武皇开边意未已,边亭流血成海水!】

    而这样的反战情绪,在有心人的指示下,有了愈演愈烈接近沸腾的局面!

    当初赵桓收上京路的时候,要文官们出塞治理上京路。

    文官不同意。就有人和赵桓提到过这个观点,那个核心的思想差不多就行了。

    收复了燕云,差不多就行了。

    收复了草原,差不多就行了。

    收复了河套,差不多就行了。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某些人,或者一个利益阶级,想要阻拦赵桓继续扩张的脚步。

    而且下手极为精准,直指赵桓皇权的立根之本!

    普天之下的百姓。

    在经过持续两年的均田之后,赵桓皇位的基本盘,已经从自身的血脉的正统之位,变成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而这次这群有心人下手的地方,就是赵桓最强大也是最薄弱的地方,百姓。

    群体意识是极为容易被蛊惑的。

    赵桓非常了解这一点。

    当初陈东和欧阳澈带着学生,纠结百姓,堵在在李邦彦门口的那一幕,让赵桓到现在都记得那副场景。

    并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而是担心。

    担心这群识字不多的百姓,被有心人利用煽动,万一再出几个托儿和京畿守军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游行集会需要汴京府尹的批准,到现在都还是明文!

    可是那群有心人们发现,无法蛊惑百姓制造事端之后,开始了利用小报、刊物、书籍、茶馆、瓦舍进行宣传,动摇着自己的根基。

    只要锄头挖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啊!

    这些有心人的构成并不复杂。

    一共两拨人,一拨人是地下战线的黑水司的金国探子,他们不断的利用利欲熏心的商人,出版不法刊物,动摇民心的基础。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

    说的多了,假话很容易变成真话!

    一拨人是以衍圣公孔端友为核心的家伙们,为了自己的一些暗搓搓的想法,推波助澜。

    那个阴险的毒蛇的尾巴,就是衍圣公孔端友!

    黑水司的金国探子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搅乱大宋这团水,让赵桓无暇北顾。

    而衍圣公孔端友的目的也很简单。

    当然不是颠覆皇权这种作死的事。

    他孔端友要有这么大的胆子,程褚就不会那么为难了。

    直接带着兵踹了门,人一抓一审,剁吧剁吧喂了野狼就是。

    哪里有这么麻烦?

    孔端友的第一道札子,劝自己止戈,之后赵桓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第一次对李清照出手,目的是为了让大宋皇帝为了女人,再掀党争之祸。

    其实孔端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宋的朝堂恢复到原来的模样,那他天下至圣后人的地位,就变得再次尊崇无比。

    第二次出手是针对李清照,骂她是武则天,让赵桓猜忌李清照,然后逼迫赵桓转回汴京。

    其实目的是阻拦赵桓的扩张**,让他回到汴京城里,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大宋”的皇帝。

    大宋的皇帝是什么样的?

    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和朝臣们勾心斗角,这才是常态。

    但是现在的大宋,真的太陌生了。

    陌生的孔端友都害怕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宋突然变得如同睡狮睁开了眼一样。

    这种陌生感让他恐慌,让他害怕,让他担忧,让他做出了这等行径,冷嘲热讽、夹棍带棒的做下这等事!

    第三次出手,就是这篇反战的《吊古战场文》,这文其实文学造诣,非常值得肯定,表述思想也很正面。

    反战嘛,反战必要的。如果穷兵黩武必然民不聊生。赵桓也一直在极力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孔端友同样是整个《吊古战场文》事件的幕后黑手。

    明里,暗里一共出手了四次!

    赵桓已经想好了对策,他要罢黜了孔端友衍圣公的牌坊,然后将这个衍圣公的名头,挂在文庙孔子的身上。

    他很想问问孔端友。

    如此阴险小人的行径,他一个堂堂孔子后人,坐下这等事,不心虚吗?!

    赵桓非常生气,这次杀回汴京,他要问问孔端友。那副眼睛是不是瞎,不要就闭上!

    李清照怎么就龙易貌了?

    自己带兵打仗,怎么就劳民伤财了?滥杀无辜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舔狗的余生都是军训

    赵桓下令将孔端友的衍圣公的帽子给摘了,并且还回了文庙之事,在朝堂上传的沸沸扬扬。

    而官家带着一肚子的闷气从燕京南下的消息,也让整个汴京城进入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局势!

    要知道在《吊古战场文》一事中,朝堂上有很多官员,或多或少参与或者间接参与了推波助澜。

    就是没有推波助澜,作壁上观而不加以制止,其实就是纵容。

    人人自危的汴京城官员和那群搞事的文人们,这才想起了官家在汴京城的时候,给他们的压力有多大。

    而那个掌控着天下兵马的官家,正从燕京杀回来兴师问罪!

    朝臣、百官、太学、书舍参与炒作《吊古战场文》的人,惶惶不可终日,相互检举揭发和请罪的札子,雪花一样飘向了谏台,然后转呈给已经走到了赵州的官家!

    赵桓离开了燕京已经有半月有余,他的车驾走的很慢,沿路需要亲自考察一下河北路上填坑的事。

    当初的赵光义挖这个坑有多大,现在的赵桓填这些坑就有多难。

    中安换已经在心里骂了不少多少次赵光义这个从心货了。

    当然还看了看燕京到黄河渡口的驰道的修建情况。

    和云中路不同的是,河北路上的驰道修不了六十九米那么宽,只能二十四米左右的宽度。

    多河流多桥梁,条件没有云中路那条,大同到奉圣州的那条驰道好修。

    赵桓批准了二十四米的驰道。

    施工情况良好,进展一切都很顺利。

    说不定明年的时候,他可以乘着火车唱着歌,带着大小老婆吃着火锅去燕京呢。

    赵桓自然看到了那些谢罪的札子。

    百官们的心思他也可以理解。

    在赵桓回京之前,能刷点印象分就刷点,能表现好点就表现好点,能立点功就立点功!

    “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干啥去了?”赵桓略微无奈的将一堆垃圾的札子,放在了框子里,这都是要归到垃圾的那一堆里去准备烧了。

    不能归档。

    札子全都是谗言!这要是归了档,太丢大宋的脸面了。

    【功参二仪,泽垂万世;仰惟鉴歆,永绥远祚。】

    【孔端友说你的功绩可以比肩天地,恩惠可施及子孙万代,天下百姓应该仰视你,而你的恩泽可以永远流传下去。】

    赵桓看着翻译就一阵的肉麻,这群文臣们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夸起人来,让人脊背发凉。

    这种话听多了,很容易飘飘欲仙,就不把自己当个人了。

    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压根没有用!

    他已经命令程褚带孔端友来见自己了。

    诽谤诬蔑李清照,挑拨离间的时候,干什么去了?这会儿知道舔了?

    【穆穆天子,光临万国。多士盈朝,莫匪俊德,流化罔极,与天比崇。】

    赵桓也没等系统给你自己翻译,直接给这条舔狗的札子,扔进了火盆里。

    这帮人还真是擅长见风使舵,自己稍微漏出点回京的消息,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赵桓含怒离开燕京行在的消息,已经传得哪里都是。

    连一些从来没见过名字的知县事,都上了请罪表,说自己秋收劝农的时候,拾了农夫二两穗儿……

    这股自我反省和自我检查的风气,赵桓没有留中不发,而是直接都烧了!

    他又不是螨清的皇帝,大兴文字狱他做不出来。

    但是这帮人,这个冬天!不,是以后余生都别想好过了!

    每个季度给这群有心人来个军训,时间不用太长,每次二十天!

    舔狗的余生!都是军训了!

    受点苦就好了,接受劳动、吃苦的再教育。

    就连李纲都被带着上了一道请罪的札子,说自己是风闻督查之事,办的不够妥帖,请皇帝责罚。

    赵桓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把李纲的札子也扔进了火盆里。

    大宋有些文官的脊梁还是软了些,见一个做什么,都一窝蜂的做什么。

    赵桓看着宇文虚中越看越满意!

    这个人在自己开关放金国的汉儿百姓入关的时候,那个刚硬的模样,才是自己理想中的臣子!

    宇文虚中被赵桓看的有些心虚,端坐在车驾上,想了很久,从袖子里摸了一本札子说道:“这是臣的请罪表,不该直言犯上,冒犯官家……”

    赵桓粗暴的打断了宇文虚中的话头,说道:“你闭嘴吧!”

    他一把夺过了宇文虚中的札子,扔进了火里。

    这宇文虚中也玩起了这个跟风这一套?!

    “别人上个请罪的札子,他跟着凑什么热闹?”赵桓没好气的说道。

    宇文虚中露出了笑容,说道:“官家教训的是。”

    “官家,岳将军和韩将军的札子。”赵英拉开了车窗探着身子,将手中的札子递了进去。

    “请罪表?”赵桓作势要扔到火盆里。

    “不是啊!官家,你别烧啊!那是岳将军的军报!”赵英赶紧说道。

    札子从火上绕了一个圈,回到了赵桓的手中。

    还是这群军将们,足够铁憨憨!

    哪里懂什么跟风,上札子,都是说事!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不干事,写这些锦绣文章,一点用处没有!

    赵桓打开了札子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

    岳飞这道札子是请战的札子。

    并不是西夏人的爪子伸到了前套,西夏人有这个胆子,他们就不喊着岳爷爷来了,赶紧跑,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而是西夏人在后套做的事,实在是天怒人怨!

    岳飞有点看不下去了。

    岳飞家境并不富裕,又是练武又是读书,把家里掏空了。札子写的倒是通俗易懂。

    【西夏军匪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人相食结伴逃至九原。】

    赵桓思考了良久,将这道札子收到了袖子里。他还是决定等到开春以后,再清理后套地区的西夏兵。

    他还是不准备用大宋的军卒的性命,换河套地区百姓的命。

    不划算。

    他心疼。

    就跟《吊古战场文》里写的一样,大宋的军卒有爹妈生,有兄弟姐妹,没必要为了河套地区人心未定的百姓拼命。

    河套的百姓在张孝纯张榜之后,不协助张孝纯守城。

    不进城,而是想着躲起来,或者干脆投靠西夏大兵,说到底还是心里有歪心思。

    现在想起来大宋天兵了?

    早去干什么了?

    只不过赵桓思忖了良久,给了岳飞一道便宜行事的札子。

    毕竟自己不太了解河套的情况,不知道西夏兵到底做了什么孽,让见惯了生死的岳飞,上了这么一道札子。

    正因为不了解情况,赵桓才给了便宜行事的军令,若是有必要,岳飞可以自行决定。

    赵英再次敲开了赵桓的车窗,脸色略微有些难看的说道:“岳将军的第二份札子,还是请战的,韩将军也签名了,可能后套那边真的出了事。”

    这是五原城破了?张孝纯被俘了?

    不应该啊。

第四百九十九章 翻新大宋就差最后一步了

    “速将这道便宜行事的札子给了岳飞和韩世忠,让他们自行决定是否出兵。”赵桓终于坐稳了身形,严肃的说道。

    看来河套那边真的是出了连岳飞都无法容忍的事!

    这一次赵桓打开了岳飞的札子,才了解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岳飞等待的静观其变的“变”等到了。

    李仁忠带兵劫掠,不禁抢粮、抢皮草、抢牲畜,还抢了无数的人丁,让他们当炮灰攻城。

    这在大宋的这个时代,是常例,打仗一定会死人,而且百姓居多。

    只是西夏人对待他们过去的子民,并不太友好,甚至是残忍和血腥。见人就掠夺,不论男女老少,统一编入攻城营地。

    不愿攻城的百姓,害怕攻城的百姓,都被直接坑杀。

    督战队杀的百姓,都引来了无数的秃鹫和乌鸦争相竞食。

    很惨。

    但这不是岳飞请战的理由,他是军将,他见过更惨的情景,中原被金人铁蹄践踏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岳飞请战的理由是后套,的确出了事。

    不过是呼延通夜袭西夏军营,烧毁了西夏军队的大部分粮草。

    冬日里的火,很难处理,特别是粮草着火,火烧连营十数里。

    本来呼延通办了件好事,觉得可以逼退西夏兵。

    可是李乾顺也是个狠人,为了后套,直接调度兴庆常平仓里的粮草,令西夏人不得撤兵。

    没有多少粮草的西夏人,玩起了人肉宴的把戏,四处抓人把人磨碎了吃。

    这一下子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整个后套的百姓开始了不顾一切的迁徙,向着前套而去。

    岳飞的请战,是为了前套的战略安全去考虑。

    这十数万迁徙的百姓,从后套冲进前套会造成太多的不安定的因素。

    但是岳飞札子里请战的理由,更多的是想要消灭,西夏入境的五万人马!

    现在后套地区的百姓已经彻底的认清了西夏人的嘴脸,再也不对他们抱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幻想了。

    时机已经提前到了。

    民心已经完全归宋的情况下,再不出兵,恐生怨怼,这才是岳飞请战的理由!

    这个时候,只要稍微在后套地区,撒一把火星,就可以火烧燎原!把所有的百姓联合起来,共同吃掉西夏这群大兵!

    高压而残忍的手段的确可以带来恐吓下的安宁,但是恐惧之下,是压抑到了极致的怒火!

    当这股怒火爆发而起的时候,将会把西夏人这五万军卒,烧的渣都不剩!

    岳飞本以为,西夏兵的纵兵劫掠,累下的白骨和冤魂带来的民心里的怨气,会在来年开春的时候爆发出来。

    可惜他猜错了,西夏人比岳飞想的更加能作死,这股民怨爆发的更早了一些。

    现在后套已经乱了起来。

    时机已到。

    前后两套的百姓,有很多都是从众心理才站到了张孝纯这一边,但他们心底,依旧对西夏,有着一种谜一样的依赖。

    虽然在大宋均田的利益下,后套百姓和张孝纯站在了一起,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真的心向大宋。

    现在,他们再也不抱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幻想了。

    和大宋天兵相比,西夏兵如同地府中爬出的恶鬼一般丑陋!

    赵桓继续烧着手头的札子。

    从河套、云中路、燕京路、保义州六城四处的军卒都在奋勇,都在拼命,保卫大宋的边疆安定。

    而以孔端友为代表的守旧派,他们还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拖后腿。

    赵桓让他们余生都要军训的惩罚,而不是要杀要剐,完全是因为他们没在粮草调运中坏事。

    这是赵桓的底线。

    言事归言事,想说什么,尽管说。

    但是绝对不能耽误正事!

    若是粮草无法充足的保证,赵桓在北地的征战、放金国汉儿入关和收上京路,都是极度危险的事。

    即使这群有心人不怀好意。

    他们的心思也更多的是通过各种手段,让大宋回到他们那个熟悉的模样。

    在粮草调运上,没有给自己瞎折腾,没给自己上演文武相互掣肘的把戏。

    赵桓已经非常满意了。

    他在离京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

    砍一群在调运粮草中,中饱私囊或者故意逾期不送的人。

    可是一年下来,大宋这台机器运转良好。

    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是自己想做的事,大宋的朝臣们,都保证了它的高速运转,来完成自己的政令。

    这已经很好了。

    自己接手大宋的时候,大宋的朝堂元党人和元丰党人正斗的火热,能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完成三次大规模调运,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

    当然这也是赵桓移驾燕京的理由之一。

    毕竟大宋皇帝都亲自到了燕京,他们再玩掣肘的把戏,怕是真的活腻歪了。

    赵桓将朝臣们的请罪札子扔进了火盆,代表着自己并不打算追究那些小瑕疵。

    以及《吊古战场文》中,推波助澜或作壁上观的人。

    真的一棒子打死,以后自己政令出现了问题的时候,就没人愿意说真话了。

    赵桓看着札子,忽然问道:“孔端友是衍圣公,按理说,在朝中朝外盟友很多,为什么朕要废了他的衍圣公,没有人给他求情?”

    赵桓问的很突然,宇文虚中有些哭笑不得。

    官家这个问题,他不能明说,需要仔细考量。

    孔端友的衍圣公的公爵,被赵桓直接一扒到底,直接贬成了庶民。

    礼部应该上书不合理法,刑部或者吏部应该上书自己不符合规矩。

    但是这样的札子,一份都没有。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赵桓想到了李邦彦当初倒台的时候的事,说道。

    宇文虚中摇了摇头,看着赵桓的脸色依旧是哭笑不得。

    “害怕自己上书求情被殃及?”赵桓又想到了一种可能问道。

    宇文虚中再次摇了摇头,看着刨根问底的赵桓,终于叹了一口气,这事今天不说明白,看来官家不会放过自己了。

    “官家看那房舍,若那就是大宋,那官家就是那个屋顶,为天下黎民百姓遮风挡雨。”宇文虚中知道自己即将说的话,有些敏感,不轻不重的拍个马屁再说。

    赵桓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宇文虚中这个马屁拍的很没有水平。

    “大宋的地基原来是乡绅,现在的地基是百姓。”宇文虚中笑着说道。

    他再次指了指那处房舍,说道:“起到支撑作用的墙壁,原来是禁军,现在也是禁军,只不过这垒墙的材料,从土坯变成了砖石。”

    “以前的栋梁是孔家,那些椽子就是普天之下的学子。现在官家做的事,就是准备把栋梁给拆了。”宇文虚中就说到了这,不再言语,他端着茶盏笑而不语。

    这话不能再往深处说了。

    赵桓点了点头,他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个蠢货。

    已经全部明白了宇文虚中表达的含义。

    孔家为代表的儒家思想是栋梁。

    栋梁撑起的是什么?屋顶?

    皇权!

    拆栋梁直接威胁的是什么?

    皇权。

    而现在是赵桓这个皇帝,自己拆自己的台,自然没有人反对。

    他们也在等官家,拆了栋梁,弄一个新的栋梁上去。

    毕竟大宋这座宅子,已经从里到外换了个遍,没道理这栋梁还不换。

    赵桓听明白了宇文虚中的话,躺在车驾的靠背上,不断的思量着。

    什么能代替儒家,成为新的大宋栋梁。

第五百章 德先生和赛先生

    赵桓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了罢免孔家的衍圣公,最直接的威胁就是皇权的动荡。

    所以朝臣们才全体禁声,等待着官家拿出新的栋梁。

    赵桓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网上做键盘侠的日子,那会儿的自己在网络上,可没少重拳出击!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可笑。

    当时他撕逼的论点,主要集中在中国的哲学思维上。

    一个理工狗,喜欢在自己最不擅长的领域,跟人撕逼,这就是爱好了。

    当时有一个沙雕网友提出一个观点来,说中国出不了柏拉图那样的哲学家。

    赵桓当时灵机一动,手一刷,摆出了九个铜板。

    对不起,拿错了。

    他摆出了从先秦起的诸子百家,这些可都是结结实实的思想家哲学家!

    当时的群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现在赵桓想要弄根新的栋梁来支撑屋顶,也就想到了先秦的诸子百家来。

    儒先生和墨先生。

    德先生和赛先生。

    儒家并非一无是处,这是赵桓的观点。

    儒家也有十世之仇犹可报也的公孙羊派,孔子也曾有‘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反问,孟子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仁政思想,也是一笔留在中华史上宝贵的财富。

    而赵桓请出的儒先生。

    是以‘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的民本思想的儒家学派。

    这需要孔端友的配合。

    孔端友不配合也没关系,到时候把他扔到上京路建设草原就是。

    自己再扶一个衍圣公出来就是。

    而墨先生,自然也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采用了它关于科学的态度。

    所以赵桓决定用的栋梁,本质上,是儒先生和墨先生。表达上,是德先生和赛先生。

    反对孔教、礼法、贞节、旧伦理、旧政治、旧艺术、旧文学。

    赵桓的核心是反对一切的封闭和内卷的民本思想。

    民本思想李世民敢用,但是李隆基不敢用。

    但是这个思想浪潮的事,他不能自己亲自下场去做。

    所以他拿出了一本李世民写的《民可畏论》,准备让孔端友好好参详,直到把自己想要表述的儒先生,表达出来。

    你不是《吊古战场文》打朕的脸?不是说穷兵黩武,开边战事不断有害吗?

    那朕拿出一篇《民可畏论》。李世民没少开边征战,怎么就没有穷兵黩武了?

    那是唐玄宗李隆基能力不行,不是因为开边惹的祸!

    赵桓将李世民写的这个民本思想集大成者的书,递给了宇文虚中。

    宇文虚中瞬间明白了。赵官家的意思。

    “官家圣明。”宇文虚中拜首说道。

    赵桓摇了摇手说道:“以后能不能换个词,这词听得都耳朵都磨茧子了。”

    宇文虚中笑着说道:“官家英明。”

    “哈哈!”两个人在大驾玉轳上笑的很开心。

    赵桓笑着摇了摇头,这读书人哄人开心的时候,那个嘴皮子是真的很溜。

    “你去忙你的吧,都送到了赵州了。别再送了,在赵州做完事,你还要回燕京呢。你看到了,朕不会砍了孔端友的,你放心了吧。”

    赵桓挥了挥手,让宇文虚中自己去忙。

    宇文虚中坚持要去送离开燕京的赵桓。

    赵桓没有拒绝,他知道宇文虚中想做什么。

    宇文虚中在害怕自己一气之下,把孔端友给砍了。

    赵桓很想说自己的肚量没那么小。但是显然宇文虚中不那么认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

    现在的大宋其实有大量的绥靖派的人,他们觉得差不多了。

    但是天子之怒尚未平息,没人敢轻易言和。

    他认为,宇文虚中害怕自己砍了孔端友,这对宇文虚中极为不利。

    他是御史大夫,赵桓真的斩了孔端友,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宇文虚中管理的谏台。

    孔端友心从怨怼,是大不敬之罪。

    真的通过正规的上奏的程序,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他错就错在四处煽风点火,不按着套路来,弄得京畿路人心不稳。

    孔端友摘掉身上的衍圣公,没人反对。

    但是孔端友要是死了,那问题就不仅仅是孔端友一人的罪责,谏台也会受到牵连。

    至少下次谏台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就会犹豫,官家会不会杀人。

    这样不对,没有任何人一生不犯错误,赵桓不觉得自己是个神,他需要朝臣们的即使纠正。

    所以,他不能杀掉孔端友,开启文字狱。

    “官家仁善,臣就不跟着官家继续南下汴京了。在燕京等着官家明年再来。”宇文虚中敲了敲车门,准备下车。

    “好好干。”赵桓在宇文虚中下车的时候大声的说道。

    宇文虚中脸上挂着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臣知道了,官家安心。”

    他笑的非常满足,他在金国待了七年,做到了金国天师一职位。

    真的再进一步就是摄政辅国了。

    他的内心当初有多么的煎熬和无奈,现在就有多么的敞亮和心满意足。

    他踩在风雪里,走上了自己的车驾,上车的时候,他对着车夫说道:“通知赵州皇城司的理事,把那些假证据毁了吧。送我去赵州工赈院,我要去见见孙博。”

    车辆碾着雪地上,碾出了两道深深的车辙。

    燕汴驰道已经修到了赵州,明年开春之后,官家应该能坐上马车到达燕京。

    那样速度更快,也更加平稳。

    他看着赵桓的车驾笑的很满足,官家可能误会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来赵州是为了接洽工赈院的孙博,看看燕汴驰道能不能冬日动工和逐项准备的事宜。

    是有正事要办。

    他送赵桓,的确想看看,赵桓会不会杀掉孔端友。

    但是绝对没有阻拦的想法赵桓杀孔端友的想法,一个牌坊而已,死就死了,再立一个就是,顶多麻烦点而已。

    杀了孔端友又不会危及大宋的江山社稷,他才懒得劝谏。

    杀,就杀了。

    他甚至是做好了动用皇城司的力量,给皇帝擦屁股的准备。

    弄一份通敌文书,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甚至已经伪造出全套的证据,把孔端友和黑水司勾结办成铁案!

    酷吏的手段在他看来,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哪有自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把孔端友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有趣?

    不过官家明言不杀孔端友,这些东西都没有用了。

    一骑快马从东而来,附在车夫耳边说了几声。

    车夫打开车门,探出头来说道:“官家让赵都知把那些假证据都取走了。说让皇城司,以后不用办这些事。一是一,二是二,对是对,错是错,没必要。”

    “官家太小心了,他是个皇帝,这样活着不累吗?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何必如此谨小慎微呢?”宇文虚中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此行送赵桓的最根本的目的,真的只是来送赵桓的,大宋出个好皇帝不容易,不把赵桓送出界,他也不放心。

    顺便,做官家手里的刀,做一些不干净的事。

    之前不干净的事,都是沈从在做,沈从放了出宫,在高丽和金人拼刀子,这等捏造诬告的腌命令,难道让官家下令?

    现在官家知道了自己做了这些事,还叮嘱自己以后不要做这些腌的事。太过小心谨慎了些。

    酷吏是统治文官的必要手段。

    一环扣一环,才是稳定健康的朝政,以文抑武,以吏束文。

    但是显然官家不愿意轻启酷吏朝政。

    赵桓拿着一大堆证据,这是孔端友的“罪证”。真正的铁证如山!

    这要是递到了刑部,孔端友,死罪难逃。

    “孔端友被程褚带到了。”赵英小声的说道。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把道具都拿上来!”

    他打定了主意不杀孔端友,不兴文字狱这些事,但是不代表赵桓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孔端友。

    宇文虚中准备好的道具简直是意外之喜,他自己也准备了不少的手段,准备给孔端友个大惊喜。

第五百零一章 札子砸脸

    赵桓终于见到了孔端友,长得眉清目秀,有几分秀气,还有几分儒雅的气息。

    他一直觉得孔端友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他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

    这个人和赵楷,就是死掉那个儒雅随和的郓王的气质非常的像!

    这种儒雅随和的气质,让赵桓莫名的厌恶。

    “臣孔端友参见陛下。”孔端友被两名亲从官,带到了官家在赵州的行辕,他不知道自己会面对怎样的惩罚。

    他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处理。

    他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煽动汴京百姓的做法,被识破的这么快。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被皇帝重点稽查,他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包括一系列替罪羊。

    但是大宋的皇帝的走狗,就这么轻松的找到了他。

    赵桓站了起来,坐到了孔端友的面前说道:“很意外吗?”

    敢做这种事的其实就那么几个势力,赵桓用排除法也能把他找出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臣知罪!万望官家饶命!”孔端友趴在地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起来懊恼无比。

    赵桓示意赵英把第一份道具拿来上来,说道:“这是你和完颜宗望的亲笔书信。刑狱的章、太宰的印、朕的玺。”

    孔端友猛的抬头,眼神中尽是骇然,他颤抖的打开了札子,看着像极了自己字体和那三个章,变成了绝望。

    “臣没有!臣没有做过这等事!还请官家明察,臣真的没有做下这等事啊。官家,这都是诬告!”孔端友接近歇斯底里的喊着。

    “这是你和赵构的书信来往,这是你和赵构联袂的铁证,一份你受赵构所命押运粮草到余杭的札子。”赵桓又拿起了一份,依旧冷漠的对着孔端友说道。

    孔端友打开看了看之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官家,这是污蔑!”

    孔端友彻底慌了,他指着札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看到了没,一整盘。”赵桓指着盘子说道:“朕随便拿出一道来,你就死了。”

    盘子上堆叠着数十份札子,这是宇文虚中给赵桓找的台阶。

    大宋的皇帝真的想要因言杀人,可以随机从里面挑选一份,都是逻辑非常缜密的人证、物证具在的罪名。

    宇文虚中无条件的支持赵桓,除非涉及到江山社稷,否则他会顺着官家的心意,让官家为所欲为。

    这是宇文虚中的执念在作祟。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在汴京城下,他踏上城墙的时候,那鸿胪寺小厮的啐的那一口。

    他等的一个大宋的明君,太久了。

    赵桓看着孔端友失魂落魄的模样,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不太聪明的样子。

    “朕要杀你,还给你看这些?蠢货!”赵桓将札子砸在了孔端友的脸上。

    孔端友并没有因为自己被打脸,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羞愤。

    相反他的脸色从失魂落魄的死灰变成了狂喜!

    官家的人把刀都给磨好了,官家却没用刀把他砍了。

    “你还没那么大的价值,死你一个,弄得言官不敢言事,弄得朕青史之名出现污点。你还不配!”赵桓将一本本的札子扔在了孔端友的身上。

    他不介意自己青史上的污名,甚至打算过拉拢梁家分裂西夏,然后到时候出尔反尔平西夏时,平定梁家。

    与开疆拓土相比,孔端友的价值实在是小之又小。

    “谢官家圣恩,谢官家仁慈!”孔端友疯狂的叩谢着。

    他都以为自己要必死了。

    “这是天德州之战中,河间军正军和辅军的死亡报告;这是沈从去高丽前,给他家人的遗书;这是朕给军卒们的待遇;这是均田令;这是域外均田令……”赵桓的语速越来越快,将一本本的札子,砸在了孔端友的面前。

    “你带回去好好看看,在朕到汴京前,把这些副本上的内容,统统背会了!朕就饶了你的性命。”赵桓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朕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你把这个琢磨磨透了,再弄个论出来,朕还让你做衍圣公。”赵桓将《民可畏论》递给了孔端友,笑着说道。

    这个人是个工具人。

    敌人都算不上。

    他也配?

    若能吓唬住能为自己所用,自然最好。

    衍圣公牵头,好大的威风!

    把自己想要替换的旧孔的民本思想,这根栋梁替换成功。封他个衍圣公又能如何?

    孔端友视若珍宝的拿起了札子,俯首说道:“谢陛下隆恩。”

    “在写出论之前,你得去镇州。就是上京路,赵鼎坐镇的镇州。朕告诉了赵鼎,具体安排你做什么。”赵桓冷不丁的说道。

    “出塞?”孔端友目瞪口呆的问道。

    赵桓的手伸向了第一个盘子里的札子,那是宇文虚中做的铁证。但凡是他说一个不字,赵桓就不让宇文虚中的好意浪费。

    孔端友的腿马上就开始打摆子,赶紧说道:“谢官家圣恩!臣必当不负圣命!”

    “去吧。朕给你派了两个亲从官保护你,带你去镇州。莫要让朕失望。”赵桓笑呵呵的说道。

    他让孔端友离开了行辕,杀他付出的代价比较多。

    而且这个人除了能做点阴刻的事,其他的都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赵桓研究过蔡京的县学、府学、太学三级学府制度,为何推行不开。

    那就是孔端友为首的有心人们,大力的阻拦。

    他们不想丧失对于知识的解释权,这有心人里,有很多很多人,比如孔学的人,还有苏学的人,也同样有司马学的人。

    赵桓在外派上京官员的时候,因为大宋文臣们懦弱的表现,就利用识字班建立的契机,把这份权力收回到了朝堂。

    具体来说,就是对圣贤言的解读、教材的规范、以及官考的种种案卷出题和评分。

    这些看似不起眼、零散的小权力,是李纲一点一滴从老学究身上扣下来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交换。

    对于知识的解释权,被赵桓握在手中的时候,这些有心人们,才彻底慌了起来。

    否则这次孔端友这件事,压根不可能这么顺风顺水的解决。

    闹不好会出现什么大宋比干,撞柱谏言的大宋忠臣来。

    赵桓看着孔端友,他并不希望孔端友死在上京路上。

    相反,他希望孔端友能吃苦之后,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变成一个踏踏实实做事的人。

    这样自己在偷梁换柱的过程中,就会减少很多很多的阻力。

    “官家,岳将军的军报,说是从东胜卫出兵了,西夏兵一触即溃。”赵英将一本札子放在了赵桓的面前。

    “这么快?早就等着朕的札子吗?金人那边什么反应?”赵桓问道。

    赵英挠了挠头说道:“这臣就不知道了。”

    “韩世忠这个家伙还挺别出心裁的,他带着人围困了乌沙堡,说是能拖延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岳飞能在一个月内转回东胜卫,则无碍,要是不能,北地战事恐怕不顺。”

    赵桓看似对赵英说,其实是对着自己说。

    他的话里,隐藏着自己的担心。

    孙翊带着未曾训练好的军卒,已经赶往了东胜卫。

    赵桓希望出北地别在这个冬天出什么事。

    这一次王禀在来州,没在临潢城,再也无法上演一场千里奔袭的戏码了。

    “嗯?什么味道这么香?”赵桓忽然问道。

第五百零二章 胆怯的好姑娘

    赵桓看着张棠华的身影就笑了起来,这姑娘有点让人心疼。

    她这段时间总觉的自己没什么用,就一直在跟赵英学习厨艺。

    现实版的拴住男人就要拴住男人的胃。

    赵桓笑着让张棠华坐下,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张棠华笑颜如花的说道,心满意足的看着桌上的四个菜,笑容满面。

    今天她也算是出师了。

    这是一桌磁州宴,是宗泽当初在磁州任知州的时候,让当地人弄起来的菜样。

    宗泽是一个喜欢吃食的人,他发现了金华火腿的种种妙用,到现在金华火腿都是大宋军粮里的必备品。

    “张婕妤是个心灵手巧的人,这漳河大湖鱼和大银鱼,味道还是不错的。还有这个磁州四扣肉,味道相当的正宗。”赵英赶紧搭话夸奖道。

    赵桓点了点头,拉开一个凳子说道:“坐下一起吃吧。”

    “臣妾吃过了。官家。”张棠华将手中的糯米藕元放到了桌上后,准备退出去。

    行辕的房间不大,他一个婕妤按制是不能和官家同桌吃饭。

    这是当初宫里的老宫女和老宦官教她的规矩,虽然官家从来不喜欢这些规矩,并且总觉得麻烦。

    可是张棠华是婕妤,她没有忘,并且一直谨小慎微的遵守这个规矩。

    “我说让你坐下!”赵桓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大了。

    张棠华的桃花眼里顿时泛起了泪花,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还需要朕重复吗?”赵桓皱着眉问道。

    “哦。”张棠华不自觉的坐在了桌前,眼中尽是泪花,又不敢流下来。

    赵桓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跟霸道总裁附体了一样,看着张棠华柔弱的样子,就想欺负她。

    张棠华今年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搁后世的时候,正是青春烂漫的高中生,或者大一的学生。

    正是享受青春大好时光的时候。

    这个颜值和身材,最少,也能博得个校花的名头。追的人,能从大庆殿排到五凤楼去。

    可惜在这个多事之秋,张棠华被孔彦舟在荆湖北路弄得家破人亡,带这个六岁的幼弟投奔陈规的时候,差点没找到陈规。

    结果走到京城,还没办下户籍,就为了报恩,自己走进了皇宫,成了赵桓的婕妤。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这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眉宇间带着几分柔弱。

    “官家,岳将军的后续战报都在这里。”赵英拿着一沓札子放在了赵桓的身边。

    赵桓在魂替宋钦宗之前,有个坏毛病,吃饭的时候看手机。

    这个毛病,到了大宋,他就变成了吃饭的时候,看札子。

    “动筷子吧。”赵桓示意张棠华自便,就看起了手头的札子,河套的战事比赵桓想的还要顺利一些。

    岳飞的岳字旗刚飞扬在后套的那一瞬间,西夏人的士气就崩了……

    “一群胆小鬼。”

    赵桓就当看小报一样,津津有味的看着札子,一边看一边吃。

    等到他把札子看完的时候,看着依旧拘谨的坐在椅子角上的张棠华,就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张棠华没有动筷子吃饭。

    赵英看着赵桓又有些生气的样子,赶忙说道:“云梦泽那边的规矩,家里的官人没吃饱之前是不能动筷子的。”

    “乡下人过日子都是紧衣缩食的。男子又是家里的壮劳力,吃不饱饭就干不了活,自然就让官人们吃了。”

    赵桓这才知道为什么张棠华这个模样,他笑着说道:“原来这样。我吃饱了。你快些吃吧。”

    赵桓伸出筷子扎了个荷香糯米藕元,放在了张棠华的碗里,说道:“这个蛮好吃的,藕里酿了些糯米,口感不错,就是桂糖放的多了些,有些太甜了。”

    “哦,臣妾下次少放点。”张棠华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

    赵桓将藕元放在了张棠华的碗里一瞬间,张棠华如同触电了一样浑身打了个冷战。

    “你胆子这么小?”赵桓用筷子,轻轻碰了下张棠华的筷子问道。

    “官家…”张棠华眼中又酝酿起了泪花。

    赵桓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你赶快吃饭吧。”

    赵英也是笑容满面,官家这是第一次给别人夹菜。

    赵桓依旧炯炯有神的看着张棠华,她吃饭的样子也不难看,藕元轻轻咬下一小块,细嚼慢咽。

    “嘿!”赵桓忽然拍了拍桌子,估计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张棠华吓了一跳,本来赵桓就一直盯着她看,她就像没穿衣服,被看的通透一样,浑身不自在。

    这一吓,差点把手中的碗筷吓的掉在地上。

    “哐当。”筷子最后还是掉在了地上。

    张棠华作势要捡筷子,被赵英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赵英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了小黄门,说道:“快去拿一副新的去。”

    “你胆子真的这么小啊。你说你怕黑,怕打雷也是真的了?”赵桓兴趣盎然的问道。

    “嗯。”张棠华一脸快哭了的表情,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

    赵桓笑着问道:“你能从云梦泽带着你的弟弟,奔波数百里,走到德安府去找陈规。那会儿你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赵桓一直不是很喜欢张棠华,确切的说,张棠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完全就是因为她的经历和她在宫里的人设不太相符。

    赵桓在观察她。

    她在宫里,怕打雷,怕黑,胆子有点小,性子谨小慎微。

    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徒步百里,从云梦泽带着幼弟走到德安府的样子,也不像在汴京城无一响应,无人进宫的情况下,自己站出来的那种决绝。

    张棠华想辩解两句,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好的话,一时间着急的说不出话来。

    赵桓看着张棠华的模样。

    觉得自己是被演了。

    他自从来到大宋之后,碰到了太多太多的演员。

    从宇文虚中演金国使者,到李纲演疯子,大宋的演员是在是太多了,演技也实在太好了。

    他认为张棠华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所以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继续吃吧。”

    赵桓作势要走,只是迈出去一步,就停了下来,张棠华的葱白色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赵桓的衣角,眼神里带着些许期盼。

    赵桓手来回比划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坐在这里陪你吃饭?”

    “嗯,是的。”张棠华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斥着渴望。

    赵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那也行。赵英把札子搬过来,我在这看吧。”

    不算是什么奢侈的希望,赵桓当然选择满足他。

    赵桓看札子的间隙,偶尔抬头看一样张棠华,总能看到她充斥着好奇的目光。

    一看到自己看着她,就立刻一副被发现了样子,低头扒饭。

    说起来这张棠华被送到宫里都快一年了,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连一天都不到。

    张棠华没有耽误赵桓多少时间,虽然细嚼慢咽的吃饭,但是速度并不慢,一会儿就告退离开了桌子。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的时候,赵桓看着张棠华远去的背影说道:“赵都知,朕记得给过你一本《微表情》吧。”

    “是,官家。”赵英一脸茫然的问道,官家怎么想起这茬来了。

    “这张婕妤刚才吓得掉筷子是演的吧。”赵桓不确定的问道。

第五百零三章 东三班

    赵英挠了挠头,说道:“臣说不来。”

    “但是臣觉得不像,刚才张婕妤被官家那一声嘿,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鬓都是汗。”

    “臣觉得吧,演的再像,这鸡皮疙瘩和汗珠,总做不得假。”

    赵桓点了点头,看着张棠华远去的身影,思考着张棠华的事。

    赵桓来到大宋,就一直在尽量避免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可顶不住那么多的女人。

    朱凤英现在还在郓王府里住着呢。

    曹娴是政治上的肮脏交易,赵桓甚至都没接私下见过曹娴。

    张棠华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当初自己高烧退人不醒,吓坏了朱琏。

    迷信迫使手足无措的朱琏,把张棠华拉进了宫冲喜。

    赵桓不是不喜欢美色,只是温柔乡英雄冢。

    这温柔乡里,可是有不少毒蝎美人的。

    他考量了张棠华一年的时间,依旧没发现她演技败露的时候。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赵桓总觉得她做的事,和她现在这副胆怯的样子,有点矛盾。

    他看着张棠华那葫芦形的身材,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赵英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副了然的神情。

    赵桓站了起来,依旧盯着张棠华的身影。

    他并不是色中恶鬼,大白天的…不对…好像自己白天也…

    这不重要!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他需要一个子嗣,去燕京这多半年,诸事皆顺。

    唯独一件事,朱琏肚子迟迟没有再次鼓起来。

    他需要一个子嗣,否则这孔端友之类的事,还会有。

    归根到底,赵谌在八门进京的时候,受到了牵连,被罢免了太子之位。

    赵桓也终于理解了一些太子是国本的含义。

    赵桓思考了很久,也没有答案,谁知道怎么回事。

    “官家,东三班殿侍陆轨到了,开道护卫。官家要见一见吗?”赵英问道。

    殿侍?大宋有这个官制吗?

    赵桓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这个东三班是什么时候组建的编制,殿侍这个名词早就被亲从官的班值体系所代替才对。

    “东三班都是隶属于哪里?为什么要来这里接朕?”赵桓随意的问道。

    “官家,这东三班来历久了。严格来说这殿侍和东三班都是前朝的班直的番号…”赵英给赵桓端了一盏茶说道。

    赵桓一愣,前朝?后周的番号?

    这大宋都特么一百六十年了,怎么突然崩出了些前朝余孽来?

    “去年年初的时候,陈留门血战,东三班全军阵亡在了陈留门。这批东三班是沈从这两年新训练的东三班。人数不是很多,就五百人。”赵英解释道。

    “你叫那个陆轨过来,我见见他。”赵桓升起了一丝好奇。

    “东三班殿侍陆轨,参见陛下。”陆轨行了个半礼,甲胄在身自然不方便行全礼。

    赵桓目光里带着考量的目光,上下将陆轨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首先就是从盔甲的制式就完全不同。

    大宋的将帅都是凤翅兜鍪甲,而军卒多数都是札甲,而这个陆轨的甲胄虽然也是札甲,但是穿甲的绳子,却不是红色。

    而是青色。

    不仅如此,陆轨的内衬也是一边青色,一边红色。

    这在尚红的大宋朝里!还是赵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怪军服!

    【东三班:赵匡胤陈桥兵变,行至汴京宣佑门,城门紧闭,守备森严,枕戈以待!赵匡胤不得不绕道仁和门,仁和门的守军是赵匡胤的旧部,立刻打开了城门,迎接赵匡胤入城。】

    【诸事皆定,赵匡胤才想起宣佑门前,阻拦自己的散直班的军卒,决定嘉奖这个尽忠职守的东三班,并且想让东三班为他出行开道护卫!】

    【结果东三班的守将乔亢,拒不接纳赵匡胤的好意,东三班五百人皆自尽而亡。赵匡胤闻讯赶到之时,乔亢已经奄奄一息。】

    【赵匡胤和乔亢商量了东三班的帽饰配甲,并且答应了乔亢所有东三班的军卒,三年授予保义郎军阶。】

    【千年忠义气,参盈星月光。】

    赵桓看完了系统的介绍,再看陆轨这个人就不一样了。

    在系统的资料里,东三班是世袭制的,但是他们世袭的只有保义郎这个军阶。

    大宋军功五十二转,保义郎…不提也罢,还不如赵桓的下士呢。

    但是这个东三班在正常的历史线里,并没有尽数战死于陈留门。他们在两帝北狩的时候,分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战死在了汴京城头,为大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一部分跟随两帝北上,尽数被金人诛杀。

    一部分千里寻赵构,再次在临安城建立起了东三班,编制依旧是五百人。也曾立下了赫赫战功。

    乔亢这个殿侍的称号一直由东三班向下传承,而青红二色的服侍,也是大宋唯一一只杂色军。

    但是赵桓一点都没有觉得这配色有哪里难看。

    在那个五十年换了五个朝代的五代十国的背景下,在黑道政治的年代里,这样一只只忠于一主的忠贞之士,是那个黑暗年代的一抹亮色。

    赵桓看到千年忠义气,参盈星月光之时,也多少明白了为何两宋交际之时,为何南宋能够偏安一百八十多年。

    有些精神,真的是可以传承的。

    东三班的上一代,也用全员阵亡的血战,证明了自己的忠义。

    而现在这股精神,重新落在了陆轨,和新的东三班身上。

    陆轨来到自己面前,也仅仅是为了充当东三班重组后的任务,为大宋的皇帝开道护卫。

    “辛苦了。”赵桓吸了一口气,说道。

    “不辛苦。官家才是真的辛苦。东三班为官家开路!”陆轨铿锵的说道。

    陆轨很快就说道:“官家,末将赶来这一路上,路径太行山,路上听闻太行山流匪有了再次聚集的征兆。”

    “末将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张叔夜张将军,张将军已经调集了一万京畿守军,前来迎接官家。”

    赵桓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朕的责任啊。”

    百姓没有安居乐业,落草为寇。

    肯定是赵桓这个皇帝的责任,因为他是皇帝,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大宋。

    均田令推行下去,并非一劳永逸的永远解决了民生问题。

    均田令背后还需要退伍军卒保地安民。

    而现在赵桓手里退伍的军卒还是太少了,导致有些地方监察不利,民田被非法鲸吞。

    再加上商改得罪的那群人,他们并没有放弃挣扎,反而再次出钱,让一些游侠再次拉帮结派建立起了帮派。

    赵桓行至赵州而不前。

    就是有流匪传闻,他让亲从官散入太行山侦查。

    所幸得到的回禀,只有一个不到两百人的结义社而已。

    这流匪平一波再起一波,果然如种师道所言,生生不息。

    “也就是说,你觉得朕手下这两千军卒加上你这五百东三班,回京的路不会太平?”赵桓语气冷漠的问道。

第五百零四章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陆轨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流匪没那么大的规模,就是怕流匪冲撞了官家。”

    赵桓仔细品了品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让赵英俯身,他在赵英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轨走后,赵桓待在行辕里思考了良久。

    陆轨的猜测,让他眉头紧蹙。

    谁,这么大胆?

    他叮嘱赵英,就是让赵英去寻找可能的威胁。

    既然陆轨提出了这件事,那自然代表捕风捉影收到了些许的情报。

    赵桓的车驾从赵州,向着磁州驶去。

    在路上,赵桓的确遇到了冲撞,一波不到两百人的流匪,冲到了东三班的面前,被东三班的人驱逐。

    这群流匪衣不遮体,所用的工具,都是些锄头,甚至有的连锄头也没有。

    东三班并不是击退了敌人,而是驱逐了这群流匪。

    赵桓皱着眉头看着那群衣衫褴褛的百姓,眉头越皱越深。

    行至磁州这段路上,不到两百里的路,就有三波试图冲击车驾的流匪。

    而陆轨抓了几个俘虏,才知道有人告诉这些流匪,在什么时候,会有一头肥羊路过。

    肥羊,自然是赵桓。

    有此线索之后,赵英带着亲从官出城搜捕,抓了数十名在其中挑唆的人。

    这里面的人员比较复杂。

    有黑水司的人,黑水司的探子们,没办法接近被东三班和亲从官们,层层保护的赵桓。

    就想到了用这个恶心的法子恶心赵桓。

    当然他们也要迎接赵桓的报复。

    还有一些是富商的人,在黑水司埋在富商身边的探子蛊惑下,或者雇佣,甚至有亲自下场参与到了这次恶心赵桓的行为。

    还有一些士大夫参与其中。

    赵英拷问的手段极为老道,实在不行还有官家发明的发明、李纲完善、沈从制作的黑棺材,可以用。

    不管是黑水司的察子,还是富商的仆从,亦或者士大夫的走狗,他们既然能被抓住,其实就做好了交代的准备。

    不想被抓的做法很简单,那就是自杀。

    赵英抓到了不少的人,也找到了不少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清楚的知道这样的怂恿和蛊惑,到最后都会被大宋的皇帝揪出来。

    索性自杀了。

    赵英将札子放在了行辕的御案之上,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两步。

    赵桓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脸色越来越冰冷。他在生气。

    他不是在生气那群流匪。

    那是一群可怜人,带着锄头能抓得住肥羊才是怪事。

    他也不是在生气黑水司的挑拨离间,宋金生死之地,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恶心你大宋皇帝一下。

    要是能够激怒大宋皇帝甩出去几道昏政,那是再好不过了。

    比如杀匪令,杀的血流成河!

    比如安内而顾不上攘外!

    这都可以给金国争取到点时间。

    赵桓也不是在生气那群富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富商们和他们的仆从们不甘心失去自己的财富和地位,自然会做出如此的事。

    赵桓的商改,动的最多的是和城外流匪勾结,四处压榨小商小户的商户。

    这些商户的财产统统都是不义之财!

    但是这群商户可不这么认为,他们总觉得是自己被大宋的皇帝打劫了。

    出了事,谁都会第一时间推卸责任,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活动。

    赵桓可以理解这群人,但是没打算饶过他们。

    只是让赵桓始终无法理解的士大夫的行径。

    这背后居然有很多京官门下的走狗,甚至有的京官,压根就没掩饰自己行径!

    明白的告诉官家,就是我在背后捣乱!

    “赵都知,你说……”赵桓说了一半停止了,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穹,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大宋,是谁的天下啊?”

    “是朕的?是赵家皇亲国戚的?或者说是他们这群士大夫的?”

    “还是说是百姓的呢?”

    赵桓的喃喃自语,赵英只能当没听见,背后的冷汗刷刷的下。

    磁州并没有下雪,磁州还是初冬的季节,雨夹雪反而就几分彻骨的寒意,赵英打了个寒战,去找到了件大氅披在了官家身上。

    这个下午,官家靠在椅子上,靠了一下午,一动不动。

    此时隶属于磁州的峰峰矿区,也笼罩在雨夹雪的天气里,陈敷将身上的蓑衣挂在了墙壁上,走进了矿区的民舍。

    “这鬼天气,真是说风就是雨,还夹着雪,冻死个人了!”陈敷哆哆嗦嗦的靠在了火炉旁.

    这里是矿区,有铁有煤,以前就有露天的矿,自从他去燕京见了官家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里。

    王重阳继续盯着面前的烧杯,愣愣的出神,听到了陈敷的抱怨,笑着说道:“你是南方人,没吃过风雪,自然觉得冷。等到冬天了,下起雪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寒了。”

    “这是什么道理?”陈敷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冬日里,大雪厚厚的,谁还愿意出门。

    陈敷点了点头,打开了手中的农书,他记下了王重阳发明的奇物。

    【粪肥、饼肥、泥肥、灰肥、绿肥、稿秸肥、渣肥、无机肥料、杂肥共四十五种,皆不如化肥之效。】

    【夺天地之造化,立万世之奇功。】

    陈敷一边写一边说道:“看来今年的雪还是很大啊。今年这冬天来得早了些,不过庄稼应该明年开春后长势不错。”

    “瑞雪兆丰年啊。”王重阳抬头说道,看到陈敷又在写他的农书,就摇了摇头说道:“你又在编排我?”

    “让我看看。”

    “不能给你看!”陈敷将自己的札子合上,不给王重阳看,农书这种东西,总会流传千古,王朝更替也不会阻断农书的流传,总会用到。

    奈何王重阳年轻力胜,手上的功夫一流,陈敷哪里能阻的了他?

    王重阳看到最后一句,连忙摇头说道:“你这夸的我自己都信了,不能有。划去划去。”

    “再说了,这化肥一事,八字就做了个一撇。”

    “做到粪水这一块,就做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总觉得缺点什么,只靠炉子里天然产的东西,完全不够用啊。”

    王重阳在殿上呈上去的那些尿素,是他几个月的收集,刨炉灰刨出来的,想要弄明白这个东西的生产过程,何其困难。

    “粪水不是能用了吗?粪水就够了!”陈敷满不在乎的说道。

    王重阳看他的农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遇到对他的评价,王重阳每次都让改。

    陈敷每次都会偷偷加上。

    “这粪水运输还是不便了些,不如那种金丹。”王重阳继续盯着烧杯里的水,说道:“本来官家说下午过来的,结果这眼看着都快天黑了,还没到,是被什么事耽误了吗?”

    赵桓停在磁州。

    就是为了见一下在矿区扎根了一年多的王重阳和陈敷。

第五百零五章 氨水

    赵桓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动身前往了峰峰矿区,他的车驾还没走到元宝山的时候,就看到山头上的火光。

    赵桓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德先生安排了下去,而赛先生,赵桓准备让王重阳牵头做这个事。

    元宝山,因为长得像个元宝而得名。而那山上的火光,赵桓也知道是烧砖和烧制焦炭的火光。

    当然也少不了炼钢的陶炉的光芒。

    甚至从火光上,赵桓还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即使在夜里,他们也在不断的忙碌。

    这一切欣欣向荣的模样,都让赵桓心满意足的笑了,那群腐朽的、守旧的士大夫们,其实犯不着为他们生闷气。

    杀了他们,还有一茬又一茬的守旧的人跳出来,不断的作妖。

    赵桓终于止住了自己动手宰了这群工具人的心思,工具用的还算趁手,暂且用着,等到新学不断的普及,新的学子毕业,他们终究会被淘汰。

    德先生的核心是民本思想,那是自古以来所有先贤爱民思想集大成者。

    甚至包括了一部分君王的反思。

    而赛先生的核心,就是科学观。自然科学和看待客观事物的观点,就是德先生的核心。

    而赵桓手中有王重阳、陈敷、陈规、胡元这些人开启大宋,在科学上的浪潮!

    虽然到现在王重阳都认为自己在修仙,但是他的观点已经开始接近唯物观点。

    “这两位先生,可以救治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的一切落后和黑暗。”赵桓笑的很开心的说道。

    大宋即将走进新的历史的一页,那群抱着过去念念不忘的人,最后只能被时代的浪潮所淘汰。

    他很乐意看到他们被时代淘汰时的落寞。

    “参见官家。”陈敷和王重阳终于等到了赵桓的视察,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

    赵桓点了点头,下了车驾,张棠华举起了手中的伞,躲在赵桓的身后,她的目光里充斥着好奇。

    官家对这些奇技巧工非常感兴趣,她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好奇的四处打量,说不能在这里找到点进展?

    她的义父陈规也是这方面的行家。

    王重阳在赵桓的身边说道:“官家,臣有一个问题,琢磨不通。臣始终无法复现金丹,只得到了这金液。”

    王重阳抱着一个烧瓶,烧瓶里都是略有些浑浊的液体。

    “这是什么?”赵桓看着浑浊液问道。

    “官家,听他起那个唬人的名字!这东西就是粪水,浇到地里,不比尿素差。就是此水极易挥发,需要密封保存。”陈敷笑着说道。

    王重阳总是喜欢给他的发明弄个那高大上的称呼,来糊弄人。

    私底下大家都是称呼这东西为粪水。

    “粪水?”赵桓在烧杯瓶口处,扇了扇,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陈敷将一打札子拿出来说道:“这是粪水的实验记录,王重阳写的。官家进屋看吧。这下雨都淋湿了。”

    赵桓点头,走进了矿区的民舍。

    他坐在烛灯下,仔细翻阅着实验记录,对照实验法和唯一控制变量法,用的都很到位。

    赵桓看着厚厚的札子,仿佛看到了在烛灯下,忙碌到深夜的王重阳。

    本来风流倜傥的王重阳,去年因为赶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疤,破坏了些许风流才子的气质。

    这忙碌的日子里,头发也少了一些。

    “辛苦了。”赵桓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先小规模试点,然后再进行大规模量产,密封的事,要多上心,大宋需要这金水。”

    赵桓钦定了此种液体的官方名称,它其实应该叫氨水。

    “咕噜噜。”一阵奇怪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赵桓看着王重阳和陈敷,楞了一下问道:“等了一下午,没吃饭?”

    王重阳点了点头,他年轻火力旺,中午吃了点,一直等着赵桓,就忘记了吃饭。

    这对他来说是常事。

    “赵都知,麻烦你做点饭吧。朕也没吃。”赵桓摇了摇头,他一下午都在生闷气,哪里有心情吃饭?

    看到王重阳和陈敷心情才好了很多。

    赵英连忙说道:“官家折煞老臣了,我这就去。”

    赵英在伺候赵桓这一事上,非常的尽心。

    他知道自己既没有黄彦节那种提携玉龙为君死的豪情,也没有魏承恩那种临朝的霸气。

    但是他却长期在官家的身边,知道官家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他本来就是赵桓的大伴,照顾赵桓才是他的本职,其他的都是顺带。

    今天下午赵桓连口饭都没吃,直接从行辕乘车赶到了矿区。

    这次出门,他拉着厨车来的,经过两年的设计和更改,大宋的厨车终于有了该有的模样。

    虽然做不了什么龙凤十八宴,但是能够下咽果腹的食物,还是可行的。

    “臣妾也一起去吧。”张棠华突然说道,眼神中带着期盼。

    赵桓疑惑的看着张棠华,等待着她的解释。

    她学厨艺是为了讨好自己,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

    现在这个机会,也不放过?

    张棠华犹豫了很久,指着不远处桌子上的仪器,鼓足勇气的说道:“臣妾是想要那个实验的记录,还有那些。”

    “朕要是说不行呢?”赵桓笑着问道,他盯着张棠华的眼睛,微表情他也是看过的,他要亲自试试。

    张棠华在赵桓眼神的逼迫下,眼睛里泛着泪光。

    赵桓看着张棠华委屈巴巴的样子,才想起了那雪花般的请罪的札子,孔端友那不停叩首请罪的样子。

    现在的赵桓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之一。

    虽然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目光的锋利。

    但是张棠华能感觉得到。

    自己逼迫性的目光,让张棠华更加紧张。

    “说说理由。”赵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张棠华攥紧了拳头,说道:“因为这些对官家有用!”

    王重阳和陈敷对视了一样,眼中都有同样的情绪,那是疑问,不解和些许的怒气。

    这大半夜的饿着肚子,就是为了吃你们俩的狗粮?!

    “去吧。”赵桓终于肯定了张棠华是认真的想要学习这些,自然科学。

    “这小妮子,净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哪有空教她?”赵桓摇摇头说道,刚才张棠华那句对自己有用的话,差点都把他给感动了。

    就差一点。

    王重阳笑道:“官家想多了,这两年其实没总结出多少东西,就像走了一样,走了很多岔路口,走到头的时候,发现走不通,然后再回头。一年两年的走的通天大道,在正确的路上,其实没走多远。”

    “不用几个时辰就能说清楚。”王重阳的话有些沉重。

    他心情带着几分压抑,追求大道的路上,很容易这样。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走进岔路口,一走就是几个月的时间,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懊恼和前路的迷茫,始终是他追求大道的心魔。

    他将这一切当成求道路上的劫难。

    若非他求道之心坚若磐石,怕是早已放弃。

    “那你教教她。”赵桓点了点头,他要参观整个矿区,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忙清楚。

    至少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彻底了解矿区的诸事,方便他安排。

    “说说你们这一年做了点什么吧。”赵桓笑着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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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北宋振兴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振兴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振兴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