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君怠臣故
一场突然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武二娘子住进了谢家。
这件事很快就平息了,就像是偌大的湖水里扔进一颗小石子,泛起一圈波纹而已,连浪花都不曾有。
一个本就不受关注的国公,一个没什么名气和影响的小娘子,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谁会在意呢?
当然,事件的参与者和切身关联者便另当别论了。
武元庆和武元爽在安逸轩吃瘪了,心情很不爽。没想到,随后传来的消息更让他们哭笑不得。
妹妹没进晋王府,而是住进了淮阳县伯府。
这事该怎么说呢?
如果武二丫进了晋王府,将来若能成为妃妾,应国公府能有晋王这么一个女婿,自然是极好的。
可武元庆兄弟也担心,自己当年做过什么不地道的事情,他们自己知道,妹妹会不会借着晋王府的权势报复呢?
现在这些担心和期待全都不复存在,妹妹压根没进晋王府,而是不明不白地住进了谢家。
这叫什么事啊?
武元庆和武元爽心里比吃了几只苍蝇还要膈应,他们甚至有冲动去淮阳县伯府抢回妹子的想法。
只是想想谢逸的强势,便有点发憷,加之这是晋王李治的安排,他们不敢违拗。
这事啊,尽管很闹心,也只好忍了,乖乖听话。
……
会昌寺中,应国公夫人杨氏也有点失落。
女人不用被两个继子“卖”出去这是好事,可……女儿却没能入宫。
这让杨夫人很失望,她口口声声说此举是为了让女儿逃出火炕,但实际何尝不是推入另一个“火炕”。
当然了,这个火炕是天下最高高在上,最繁华,甚至很多人前仆后继希望跳进去的火炕。
目的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凭借自己的容貌赢得君王宠爱,获得比较高的位份,从而光宗耀祖。
至于光耀的是谁家的祖宗。除了武家,杨夫人更在乎的大概是杨家,还有自己的荣耀。
杨夫人出身前隋宗室,隋朝灭亡之后。出身尊贵的女眷们没有受到牵连,但她的夫婿和子女没能幸免。
不过因为出身的缘故,她也并非一无是处,唐高祖李渊为了帮从龙之臣武士彠抬高低微的身份,采用了赐婚联姻的方式。
四十岁高龄的杨夫人嫁入武家。更不负所忘的是,竟然还一口气省下了三个孩子。可惜没有儿子,全都是女儿。
其中以二女儿最为出众,无论姿容还是才智都难得一见,自然被寄予厚望。此番入宫便是一个良好契机,女儿的底子不错,何况她已经提前请燕妃娘娘帮忙提携,出人头地并非难事。
唯一的麻烦便是武元庆兄弟的阻挠,今日还出了这等意外,明明已经摆脱了两兄弟。可女儿竟然……
如果说进的是晋王府倒也罢了,可偏偏被安置在王府长史谢逸府上,这算怎么回事?
杨夫人“见多识广”,想法自然不那么纯洁,所以心里难免有些不爽快。
好好一个女儿,本该有似锦前程的,结果就这么毁了,这是……
这到底该是武家的不幸,还是杨门不幸,抑或是自己的不幸?
……
太极宫中。燕妃得知此事后也不禁叹息。
本指望这个表妹入宫,帮自己争得恩宠,称为自己臂助的,不想压根不曾参选。
燕妃少不得有些失望。但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能说。
因为其中牵涉到了晋王,如果闹出武氏本欲入宫的传闻,皇帝与晋王岂非要面临尴尬?
何况还牵涉到最近“风头正劲”,却也麻烦不断的淮阳县伯。
自己若是牵涉进去,难免会有麻烦。所以就当没有这回事吧!没了表妹,还有旁的新人,再物色个合适的帮手就是……
……
谢家只是略微起了点小波澜,与众人见了个面之后,武娘子便被送去了西跨院。
小蛮见有人陪伴自然是满心欢喜,武二丫也很喜欢可爱聪明的小蛮,一大一小两个女子顿时成为很好的玩伴。
谢逸和郑丽琬看在眼里,却不免有几分担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往后小蛮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该不会变成腹黑小萝莉吧?
说到底,武二娘子住在谢家这事……
夜里,几度春风之后,谢逸和郑丽琬说起此事。
“三郎有所不知,武娘子可很希望留在咱家……”
“是吗?”谢逸不置可否。
郑丽琬悠悠道:“三郎好似对这位武娘子另眼相看,莫不是……”
“你想哪去了?”被人误会,谢逸是有苦说不出,女皇陛下的身份可不能逢人便说,尤其是未卜先知的事情,纵然是郑丽琬这等亲密无间之人也不行。
“真的吗?”
“当然!”谢逸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意味深长道:“有你,为夫心里可没空想旁的女人。”
“啊,三郎,你还……”面临再次入侵的谢逸,佳人低声惊呼,闺中旖旎无限……
……
选妃之事并未受到丝毫影响,只是少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武氏女。
很快,各家各户的小娘子们便以采女身份入宫了,至于接下来能挣得怎样的名分,那就凭他们取悦君王的本事了。
李二陛下最近这几天少不得夜夜当新郎,逍遥似神仙。
不过到底是不惑之年,而且还都是开苞的辛苦活,夜夜劳累,少不得也有些许力不从心。
这日坐在承庆殿批阅奏疏时,不免有些腰酸,也有几分迷瞪。
就在李二陛下打盹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随后匆匆步入殿内。
“陛下!”内侍的声音明显有些焦急。
“发生何事?”闭目养神的李二陛下突然睁开眼睛,揉揉酸楚的老腰,沉声询问。
此等情况,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都说皇帝是天下至尊,生活该富贵安逸,但实际上……
分明就是劳碌命啊,这才逍遥了几日而已,又出了什么麻烦事?李世民心中不禁生出些许厌烦和懈怠情绪,登基以来,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情绪。
内侍并不知皇帝陛下复杂的内心活动,沉声奏报道:“陛下,中书省刚刚接到消息,永兴县公刚刚去世了……”(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葬礼与皇恩
永兴县公虞世南去世了。
辞官刚刚小半年,尚且没有好好享受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生活便故去了,略微可惜。
不过八十一岁的高寿,也算是让人羡慕的寿终正寝。
其实虞世南已经比原本历史上多活了一个月,大概是因为有谢逸及时接替,早早请辞回家安歇的缘故吧!
只是终究垂垂老矣,没能多安养几年。
当朝重臣亡故,理所当然第一时间通知了中书省,然后飞速呈报承庆殿。
李世民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微微一愣,神情略微有些恍惚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慨油然而生。
又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臣走了,杜如晦,屈突通,温彦博……而今轮到了虞世南。
这意味着什么?
老了,大家都老了,自己也已经四十岁了,宠幸了几个新入宫妃嫔便有些力不从的感觉。
唉!
人生在世,到底为了什么?自己费心苦心当上这个皇帝,到底图了什么?李世民心中再次泛起这样一个念头。
一瞬间以后,李二陛下收慑心神,沉声道:“令礼部为虞世南拟定谥号,在昭陵旁为其修筑墓穴。
虞世南效忠了朕半辈子,到了地下,还是让他陪伴朕左右吧!另外,通知中书省和殿中省,辍朝三日,移驾别宫,朕要为其举哀。”
“是!”内侍一一记在心中,更有些感慨。虞世南真是好命啊!皇帝陛下如此厚待,重视一个臣子的身后事,实属难得。记得上一次有此待遇的是宰相杜如晦。
至于去岁病逝的宰相温彦博,很遗憾,当时皇帝陛下巡幸东都,主要是太子殿下负责操办的,远没有这般隆重。
但事实上,即便到了这个地步,李二陛下似乎仍然不满足。沉吟片刻后自言自语道:“不行,得派个皇子前往祭拜……”
内侍暗暗心惊,这级别可高啊。一般来说,皇子扶陵已经是对故去大臣的无上恩宠,而今虞世南这里,还要皇子前去祭拜。这待遇真是没的说!
至于是哪位皇子?肯定不会是太子。国之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怎能降阶去祭拜臣子,别的皇子倒是有可能。
会是谁呢?
内侍正在猜测时,李世民吩咐道:“宣魏王入宫。”
……
魏王李泰正在府上忙活编撰《括地志》的事情,突然接到宫中旨意,让他前往别宫芙蓉园见驾。
“去芙蓉园见驾?这是……”李泰有些诧异,这个安排好像有点突兀。
刘轩低声道:“殿下,会不会与虞世南的死有关。陛下移驾芙蓉园,可能是为别宅举哀。”
“那让本王前往是做什么?”
刘轩沉吟片刻。猜测到:“兴许是让殿下去陪伴,或者让殿下前往虞家代行祭礼。”
“让本王去祭拜?”
“有可能,此乃皇家对故去大臣的最高恩宠,如果陛下有意,殿下去吧!这时候折节,多有好处,百官必定多有赞誉,凸显殿下仁孝,礼贤下士。”刘轩大概察觉到,李泰微有不悦,所以及时劝谏,并抛出了极有功利性的依据。
果不其然,魏王殿下果然是功利主义者,立即欣然接受,匆忙动身前往芙蓉园。
……
曲江池畔,芙蓉园里,辍朝的李世民为虞世南举哀,寄托君王对一个臣子最浓重的哀思。
些许礼仪之后,李二陛下便在曲江池畔的凉亭里休息。
如此看来,与其说是来举哀的,倒不如说是前来度假的。六月天,长安城里哪有比曲江池畔更凉爽的地方?
清凉的微风从曲江池水面上吹来,带走暑热,整个人清爽怡然,李世民躺在竹榻上,惬意无比。
如果不是背着为臣子举哀的名分,再带上两个新入宫的年轻嫔妃,肯定……咳咳!
长安的天气太热了,等过两天搬去九成宫避暑吧,携带几个嫔妃宫女自然是应该的。
嗯,就这么定了。
“陛下,魏王殿下到了。”李世民正思绪连篇,想着如何避暑安享时,内侍前来禀报。
“快宣!”
“儿臣拜见父皇。”李泰迈着沉重的步子,气喘吁吁地向李世民见礼。身为一个大胖子,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走动,实在有些恼火。
李世民抬头看着满头大汗淋漓的次子,顿时有些心疼,关切道:“快给青雀准备清水净面擦汗,再送些冰镇的乳酪来。”
内侍和宫女的反应很快,立即有人送上湿巾清水,为魏王擦拭汗水,随后端上来一碗冒着冷气的乳酪。
“青雀,快饮些解解暑。”李世民生怕儿子中暑,满脸关切。
“多谢父皇。”李泰躬身一礼,端起冰凉的乳酪,几乎是一饮而尽,透心凉的感觉顿时让人无比舒爽。
见李泰面色恢复如常,不再喘气,李世民这才道:“大热天的,让你走这一遭确实辛苦,长安夏日炎热,冬天寒冷,你体胖行路辛苦,往后朕准许你乘坐轿子上朝,出入太极宫。”
“儿臣多谢父皇厚爱。”李泰心中泛起一阵狂喜,惊喜来的太突然,,可以说是不期而至。
走这一遭很辛苦,适才他心中还多有抱怨,但是这一刻,李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对于一个皇子而言,父皇的恩宠比什么都重要,更没想到父皇如此洒脱,直接赐给自己太极宫乘坐软轿的殊荣。
是的,这是一份殊荣,满朝上下还不曾哪个大臣皇子有此荣耀,前些日子受伤的太子,还有生前的虞世南都没有,自己如今获得了。
对于一个皇子而言,这样的殊荣意味着什么呢?
也许李世民并未在意,他只当是对儿子的一点恩宠罢了,但在李泰心中,在百官心中自然会有旁的意味。
至少李泰自己是这般认为的,自皇嫡孙李象降生后,东宫风头正劲,少不得避其锋芒。李泰为此整整蛰伏了三个月,待在家中老老实实编书。
但现在,父皇恩赐了这个殊荣,好像一个讯号,一个转折点一样,也许蛰伏的日子到头了。
李泰这边欣喜不已,心中思绪波涛汹涌的时候,李世民悠悠道:“青雀啊,今日宣你前来,是和你说说虞世南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恍然知误会
果然不出所料,是为了虞世南的事情。
李泰欠身道;“虞公去世,大唐失去了一位柱国老臣,实在可惜。”
“是啊!”李世民叹道:“虞世南对朕忠心一体,拾遗补阙,无日暂忘,实为当代名臣,人伦准的。朕有小失必犯颜直谏,而今亡故,朝廷上下,无复人矣!”
“父皇节哀,虞公八旬高龄,也算是寿终正寝;朝中大臣,天下才俊受虞公感召,定会涌现出更多能臣干吏的。”李泰说话很客气,小心翼翼劝道。
李世民悠悠道:“不过啊,朝中像虞世南这样忠直,敢于直言的大臣不多。”
“是!”
“重臣故去,朕在此间举哀,但虞家府上也需要祭拜,为示皇恩,青雀代朕去一趟吧!”
果然如此,闻听李世民这般说,李泰了然于心,点头道:“是,儿臣稍后便前去祭拜虞公。”
“你体胖,天气这般炎热,按理说不该让你辛苦这一遭,但总得去了皇子。承乾是储君不能前往,恪儿和佑儿不在长安,贞儿和雉奴年纪太小,唯有你去最为合适,你是年长的嫡子,走一遭也好彰显皇家恩义,明白吗?”
李泰毫不迟疑,欣然道:“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办好此事。”
“嗯!”李世民点点头,轻声道:“仔细说起来,你也该走这一遭,虞世南对你也算是有帮扶之恩。。”
呃……李泰一头雾水,低声道:“虞公对儿臣……青雀不大明白,还请父皇明示。”
“也是,这事你不知道。”李世民悠悠道:“可还记得去岁在洛阳,你为你母后修造佛龛之事?”
“记得。”
“当时工头背着你苛待工匠,祈福的好事险些弄出……”李世民悠悠道:“多亏了虞世南,他在伊水缅怀故人。正好看到,及时提醒朕,这才没有酿出麻烦。
若非虞世南提醒,早些查证整顿,传将出去,旁人定会诟病,你也会受牵连的,所以啊……你真该谢谢他。朕原本想晚些再告诉你,没想到时间不等人,未能当面致谢。而今前去祭拜一下也好。”
李泰听到这番话,脑袋里顿时轰的一下,有些空白,伊阙修造佛龛,工匠受苛待之事实虞世南告知父皇的?
竟然是他!
原以为这件事是谢逸所为,那日他去游伊水,自己和刘轩谈话时,谢杜氏刚好在附近放河灯,两者契合这才得出答案……
却不想……
竟然是虞世南。他也刚好在伊水岸边,那晚的话……兴许隔墙有耳吧。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只是……
李泰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冤枉了谢逸。
谢逸没有坑害自己。那么他代表东宫的推理也便不合理,所以……都是自己想错了。
那么自己这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竟然全都错了,至少初衷全都错了。至于结果,似乎……
似乎没有多少预期的结果,东宫依旧强势。谢逸毫发无损,只有自己生了一肚子闷气。
何苦来哉!
此刻李泰心里最大的感触便是这几个字,继而心中生出些许后悔来。先前自己把谢逸当作敌手,完全没有意义,三番四次坑害他更毫无必要。
最糟糕的是,没有将这位经年才俊笼络到自己麾下,没能为自己所用……
如果是以前,李泰不会在乎,自负的他更不会后悔。但见识过谢逸的能耐之后,自然另当别论。
这样的人才错过了当真可惜,何况是成为自己的敌人,尤其是谢逸与东宫闹僵之后,他越发希望谢逸能为自己所用。
三月间,皇孙李象的满月宴上,他已经释放过这样的意思,但多少还是有所顾虑。
如今想想,自己的顾虑纯粹是多余的,魏王府可以释放更多的善意给谢逸,争取让他成为动摇东宫的急先锋。
此番也算是冰释前嫌,接下来该更好地笼络利用才是,只是不知道谢逸会不会领情……
顷刻之间,李泰心中波澜起伏。
李世民并不知道这些内情,见李泰有些失神,微微皱眉,随后关切道:“青雀,你没事吧?可是中暑了?”
“啊,谢父皇关心,不打紧,想来是天气有些炎热,儿臣微微有些恍惚,请父皇见谅。”惊醒过来的李泰连忙道歉。
李世民问道:“那就好,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李泰点头道:“明白了,虞公确实有恩于儿臣,于公于私都该去祭拜。”
“去的时候,顺便带些东园秘器,赐给虞世南为陪葬。”
“是!”
“嗯,听说这几个月你专心在府上编撰《括地志》,怎么也,可有进展?”说完了正事,李世民开始关心起儿子的近况。
李泰欠身道:“最近几个月算是刚开始,主要在搜集前代的地理典籍文稿,然后参详比对,确定《括地志》的编撰纲要,然后再详细考究查验,记录校对,最终编撰成册,估计要耗费两三年时间。”
“编撰一本典籍,耗费时间是正常的,你好好用心。”李世民叮嘱道:“另外啊,得空略微控制下体态,谢逸提过一个说法,朕担心你也出现风疾之症……”
“劳父皇挂心了,儿臣改日会去拜访谢学士,询问有关事宜,以作防治。”求之不得,李泰趁势找出一个光明正大与谢逸接触的机会,至于说些什么……魏王殿下尚未决断。
“好,问问他也好,雉奴这几个月经他照顾,身子骨强健了不少,想来谢逸还是有些办法的。”
李世民轻轻点头,只顾着儿子的健康,平日里更日理万机,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些微妙的关系。
“是,九弟确实比以前更壮实了,个子也长高了。”李泰附和一声。
“过几日,朕打算去九成宫住些日子,就不带你们去了,好好呆在长安编书,有空也协助你太子哥哥处理些政务。”
李世民道:“眼下朝廷并未设置京兆尹,长安和万年两县的有些事宜,你这个雍州牧多少该关注下。”
“是,儿臣遵旨。”李泰以为李二陛下去九成宫不带皇子,是为了避偏疼之嫌,但实际上……
李二陛下的实际想法,显然有些为君不尊……(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辋川别墅
虞世南的丧礼很隆重,皇家隆恩无比厚重。☆→,
皇帝别宅举哀,陪葬昭陵,赐东园秘器随葬,魏王李泰更是亲自前往,带领百官祭拜。
如此厚待,当真少有,满朝文武羡慕不已,都想着自己死后,身后事要是有这般隆重,那也值了。
虞家上下更是感恩戴德,虞世南的儿子虞昶身着孝服,朝着太极宫的方向三叩九拜,以谢皇帝陛下隆恩。
魏王李泰更是大出风头,大热天累得满身大汗,但毫无怨言,在灵堂中行礼祭拜,一丝不苟。
至诚之举,更是广受赞誉,至于随后传出的准许魏王太极宫乘轿子的圣旨,也便没有太多反应。
唯一不爽的便是东宫太子李承乾,不知不觉,安宁没多久的老四又开始动作,并取得了这样的殊荣,实在是……
李承乾心中满是疑惑,父亲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般偏疼老四,自己断腿未痊愈的那些日子,都是杵着拐杖,被人搀扶着去上朝的,何曾有过有过这样的殊荣?
李泰不过是身体胖些,走路多流了点汗水,喘了几口气,便能在太极宫里堂而皇之地坐轿子,想想真是太讽刺了。
父皇如此偏心,实在有些……前些日子,心中刚刚泛起对父亲的不满,而今越发浓重了。
……
谢逸也对此有所察觉,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李泰的野心,以及可能会做的事情。
凭着未卜先知的能耐,谢逸敏锐意识到,李世民对李泰越发宠爱,越是会刺激魏王殿下的野心。
继而两兄弟之间必然会发生龌龊,夺嫡之争不可避免。在原本的历史上,说法是李承乾谋反失败后,指控李泰有谋嫡的行为。李泰才倒霉被贬谪濮阳的。
想想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有些扯淡呢?
夺嫡会有多大动静不言而喻,朝堂上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不少,自诩英明神武的李世民焉能没有察觉?
李泰是否夺嫡,需要李承乾去指控吗?这样的说法着实有点可笑,中间甚至少不得李二陛下的支持。
只是不知道,李二陛下到底是无意的宠爱,还是蓄意而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安排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
历史就是如此,史书上记载的有些东西压根经不起推敲,有些说辞甚至有些荒诞。难免有些古怪。
也好,李泰要是对皇位没想法,谢逸才真的着急。
若非如此,哪里会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魏王殿下今日在虞府又像自己传递了善意,比上一次更加友善。
好像突然之间,对自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近友善不说。好像还亏待了自己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魏王殿下态度如此转变,谢逸闹不明白,但这样的善意,至少不应该拒绝。
“三郎真的打算投靠魏王?”郑丽琬笑着询问。
“你说呢?”
郑丽琬嫣然一笑。摇头道:“不像,上次的事情,魏王做了什么三郎很清楚,怎会就此算了呢?”
谢逸叹道:“嘿嘿。然而我们得罪了太子,若不靠着魏王,将来……”
“真的吗?”郑丽琬笑道:“我怎么觉得三郎从未将东宫放在心上。好像……”
“好像怎样?”
郑丽琬微笑道:“好像大唐的东宫风水不好,也许又会有个隐太子似的。”
谢逸笑而不语,还别说,才女这话真是说对的了,唐朝的太子……至少安史之乱以前,除了李隆基,有哪个太子有安生日子?
李建成、李承乾、后来的李弘、李显,唐玄宗时的太子李亨也几乎是朝不保夕,多有凶险。李隆基若非在神龙政变中立下大功,且外有太平公主这个强大的压力,他非嫡非长焉能当上太子?
“三郎啊,丽琬总觉得,你身上有些很神奇的东西,仔细的却又说不上来。”
“是吗?”谢逸仍旧是淡淡一笑,这个巨大的秘密难免受到猜疑,但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无法明说。
人生实在是寂寞如雪啊!
郑丽琬瞧见谢逸神色,轻声道:“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丽琬以后不再多问,三郎啊,不管你过往如何,丽琬只在乎现在和往后你的……”
才女的表白总是润物细无声,却又能深入人心底,让人心里甜甜暖暖的。
谢逸拉起郑丽琬的芊芊玉手,柔声道:“有丽琬这样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谢逸此生夫复何求?”
小夫妻的对话很甜蜜,如果是秋冬季节,大抵会顺势腻歪在一起。但如今六月盛夏,天气你炎热,稍微一动弹便大汗淋漓,所以难免……
“丽琬啊,看来我们也得找个地方避暑才行,长安太热了。”谢逸道:“看看皇帝陛下都去了九成宫,我们似乎也该效仿……”
“今年确实炎热,每日都是炎炎烈日炙烤,家里面确实……”郑丽琬道:“听说长安的权贵在南山都有别墅宅院,夏日前去避暑正好。”
长安的南山便是秦岭,无论而今还是后世,都是风景如画的好地方。夏日更是风景清凉幽静,乃是避暑的好地方。
大唐的权贵们大都在秦岭山脚或是山上建有别宅,以供夏日避暑。近来天气炎热,李二陛下跑去了九成宫,也给朝臣们轮番放休沐假,参加完虞世南的葬礼,一大半朝臣跑去了秦岭避暑。
毫无疑问,淮阳县伯府在这方面略微有些滞后了。
“这样吧,我们也在南山买块地方,修建一座别院用作避暑吧!”谢逸当即道:“反正咱家不缺钱,要是没这么一座别院,实在与权贵的身份不匹配。”
郑丽琬点头道:“好是好,不过大部分好地方都被别家占了,地址恐怕不好选。”
“这个不怕,地址选远些就是了,远离长安的是非,清清静静才正好。”谢逸道:“前几日去灞桥,听闻灞水上游有些好地方。”
郑丽琬赞道:“是呢,听说有一处名曰辋川,风景秀丽,碧波荡漾,家父曾前去游览,回来后赞不绝口。”
“辋川?”谢逸喃喃自语,不由想起唐朝诗人王维似乎有一处辋川别墅……嘿嘿,王维出生还早着呢,既然如此,那咱就先建一座辋川别墅吧!(未完待续。。)
第一七〇章 红袖
尽管谢家财力富足,买地买材料很容易,但修建一座像样的别院需要很长时间。 ( . . )
所以很遗憾,至少今年来不及入住了。
炎炎夏日,只能暂时熬着,在这个没有空调的年代,只能用冰块来降温解暑。
长安城里,上到皇家勋贵,下到寻常富足百姓,但凡有条件,都会存储一些冰块。
很遗憾,谢家没有,去岁是秋冬季节才购置的宅院,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添置,冰窖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入夏以来,府上但凡用冰块,都是安逸轩花钱从外面买来了。但随着炎热继续,长安城里冰块不断涨价不说,更重要的是缺货。
好在谢逸人脉资源广,晋王李治虽然不用在王府住,但晋王府储备的冰块却不少。李治心疼自家长史,所以送来不少。
长乐公主亦从公主府送来一些赠与郑丽琬,彻底缓解了谢家用冰不足的问题。只是,为了用点冰凉快些,便欠了这么大的人情,实在有点不划算。
至少谢逸这般认为,不就是冰块嘛,难道夏天就不能结冰了?
虽说没有冰箱,但硝石制冰这事咱还是知道的,但是详细打听之后才发现,硝石这玩意属于稀缺物品。
除了少许矿工知晓,其他人压根没听说过,更别提拥有了。谢家不免遗憾,要装神弄鬼,夏日玩一回寒冰掌,条件不成熟啊!
痛定思痛,谢学士开始让人留意打探收集硝石,以免以后再有无冰可用的窘境。再者,硝石这玩意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制冰……
……
李二陛下去了九成宫避暑,走的时候顺便带了几位刚刚入宫的年轻嫔妃。
来,皇帝陛下也有那么点喜新厌旧。只是皇帝居于行宫,身边总得有人照顾,去几位嫔妃是应该的。谁敢说皇帝陛下沉湎与美色呢?
可以预见,九成宫这段时间肯定风景艳丽,指不定过些日子,大唐皇室又会添上一两位皇子女。
上行下效这句话说的没错,长安朝臣勋贵们虽然不敢说什么,但大都群起效仿。
程处默不知何时也加入了这个队伍,近来出入平康坊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据说是平康坊最近来了一位红袖姑娘,色艺双绝。
“逍遥啊。你是不知道,红袖姑娘姿容俏丽,宛如天人,而且一身才艺,琴棋书画就不说了,舞姿更是别致,尤其是剑舞……过目难忘,让人流连忘返啊!”程处默一个大老粗,言辞却如痴如醉。模样确实可爱。
谢逸诧异道:“来,处默兄确实是流连忘返……只是这般光明正大前去,嫂夫人和令尊大人不说什么吗?”
“我去平康坊那是交际,和朋友们一道听红袖姑娘弹琴,姑娘舞剑,并无任何龌龊,他们能说什么?”程处默信誓旦旦。似乎毫无顾忌。
“真的吗?难道处默兄就真没点想法?”谢逸笑着询问,颇有调笑意味。
“但凡是个男人,见到那绝世美人怎会没点想法,只是……”程处默无奈摇头道:“只是红袖姑娘天人之姿,焉能轻易亵渎……”
“哼。”谢逸白了一眼程处默,悠悠道:“是不是所谓的卖艺不卖身?”
“嘿。逍遥兄果然是明白人。”程处默不好意思道:“红袖姑娘性情确实独特,近来不少王孙公子千金相赠,意欲一亲芳泽,但她丝毫不为所动。并且有言称,若遇有心人,分文不取,甘心委身……”
“是吗?这倒有些意思。想不到红尘烟花之地,还有这样的奇女子。”嘴上这么说,但谢逸心里并不这么想,而是佩服此女的炒作手段。毕竟这种手法,后世见得太多了,但用在大唐算是比较新奇。
“没错。”程处默怂恿道:“逍遥兄才学出众,且一表人才,能得郑娘子倾心,兴许也能……得红袖姑娘委身也未可知,不若去试试吧!”
“搞了半天,你来找我竟是这个目的?”谢逸恍然大悟,程处默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没想到竟是为此……
唉!世风日下啊,以前多老实一个人,现在竟被美色迷糊到这个程度。
“我们是朋友,有此等好事,怎能忘了逍遥你呢?”程处默嘿嘿一笑,显得真诚无比,但表情却总让人觉得贱贱的。
谢逸笑道:“多谢处默兄惦记,不过呢……兄弟我也算新婚燕尔,家有美妇,这平康坊就不去了……”
“呃……真的不去?”程处默不禁略微失望。
“真的不去。”目送程处默离开,谢逸不禁轻轻摇头,可以猜想,大概是平康坊为了这位红袖姑娘有什么比斗,程大公子多半是来找自己帮忙助阵的。
不过呢,诚如先前之语,家有美妇,何必去烟花之地俗粉呢?争风吃醋就更不必了。
“三郎还是去吧!”杜惜君和郑丽琬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显然听到了适才的对话。
“怎么?”谢逸诧异地眼一双美人,诧异道:“怪了,鼓励自家男人去烟花之地,这样不好吧?”
“适当去逛逛也没什么,你要是不去,我倒没什么,但传出去,丽琬妹妹恐怕会背上善妒的罪名。”
杜惜君悠悠道:“最惨的是你,时间久了,万一被人说是惧内,那就更糟了。”
郑丽琬微微脸红,摇头道:“想去便去,免得往后冤枉我……”
“谁想去了?”谢逸两只手环住两位佳人,悠悠道:“有你们,那些烟花之地的庸脂俗粉哪能入眼?”
“三郎莫闹,大白天的……”面对不老实的手指,两位佳人顿时开始抗议。
……
平康坊在长安算是个特殊存在,每次学子们科举考试后,首先前来的便是此地。
盖因此处聚集了不少秦楼楚馆,是长安城里名副其实的烟花柳巷,故而文人骚客,才俊学子们总爱前来此间,好像不来便有负风/流雅致之名。
更要紧的是能眠花卧柳,寻欢作乐,大部分男人在这方面都没什么免疫力。
所以平日里平康坊总是车水马龙,其中不乏王孙公子,才俊名士,这几日尤其是如此。
他们大都是慕名而来,为了一个叫红袖的女子,为了红袖添香,佳人相伴的神仙日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七一章 突厥王孙
平康坊内作为大唐第一烟花之地,堪比后世明清时的江宁秦淮河。
其间自然是秦楼楚馆林立,有的属于教坊司官办,有的则是在教坊司管辖下开设的。
最近一段时间,生意最火爆的当属绣春楼,盖因此间有一位红袖姑娘。
据说这位红袖姑娘是荆楚人士,来自巴东三峡边的南郡秭归城,好事者闻听,立即联想到秭归不正是汉时美人王昭君的故乡嘛!
昭君故里来的美人,姿色同样惊艳,自然而然被相提并论,不过月余,红袖便有了“小昭君”的名号。
其本身的名字红袖也很动人,红袖添香是多少书生才子梦寐以求的美事,尤其是那些平素便流连花丛世家子弟,更是趋之若鹜。
半月下来,绣春楼宾客络绎不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听红袖姑娘弹一曲,或者舞剑娱宾。
当然了,还有更深入的心思,只是不好宣之于口罢了。
有不少人妄图凭借财赋地位,学识才华打动美人芳心,但很遗憾都失败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勋贵子弟,才俊学子锲而不舍地追求,最直接的结果便是绣春楼生意火爆。
红袖姑娘只做表演,连请某位客人喝茶的举动都不曾有,更别提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那些被勾起**之火的客人们,只好另寻宣泄,绣春楼好似早有准备,一个个水灵灵风尘女子早就恭候多时,将客人们伺候的周到无比。
是以名不见经传的绣春楼很快便名满长安,名声传开之后,慕名而来的客人就更多了。
连程处默这样的大老粗都不例外,更不要提旁人了。
如此举动,最高兴的自然是绣春楼的东主,以及其背后的人。
绣春楼顶层的一个窗户口,蒙面的紫衣女子透过窗口,看到下面来来往往的客人。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大姐,诚如您所料,红袖果然不负众望,不过月余。店中便宾客盈门,络绎不绝。”身后一个中年女子,貌似是此间鸨妇,年岁明明在蒙面之女之上,但仍旧躬身尊称大姐。
“一群仗着祖上功勋。寻花问柳的勋贵子弟罢了,平素里见到美女便迈不动脚,以红袖的姿色,他们怎能例外?”
蒙面女子道:“不过呢,光是这些人来没什么意义,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大姐放心,奴婢省得。”
“红袖怎么样?可还得心应手?”蒙面女子沉吟道:“说实话,若非必要,我要不想让她卷入……一个俊俏清纯的女子,久在风尘终究不好。”
“大姐莫要担心。红袖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您对她一家有恩,且有养育之恩,她自然是要报恩的。”
鸨妇低声道:“不过……红袖似乎确实不大喜欢……取悦男人,不过正好,对男人而言,越是得不到的才珍贵。红袖越是对他们不假辞色,反而越是有人趋之如骛。”
“嗯,那就好……你平素想办法护着点红袖,我不想她在此受到太多委屈。”蒙面的紫衣女子轻轻叮嘱。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好似往事不堪回首一般。
“是!奴婢知道明白。”鸨妇是个聪明人,也多少知悉一些内情,见到此情此景。唯恐勾起“大姐”的伤心事,答应一声后便不敢再言语。
良久之后,蒙面女子才开口道:“对了,最近有哪些比较要紧的客人?”
“要紧”这个词显然不是通常那个意思,而是另有所指,鸨妇心里明白。走到窗口,指着楼下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低声道:“大姐,此人算一个,姓阿史那!”
……
绣春楼的角落地坐着一位客人,姓阿史那,名字叫做结社率。
阔面碧眼的模样对中原汉人不同,但并不显得鹤立鸡群,而今长安是国际大都市,聚集的各国客商不少,甚至有不少西域王侯子孙长居于此。
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者,甚至是皮肤黝黑的昆仑奴,长安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了,其中有不少便是突厥人,昔日的突厥王族阿史那氏的子孙也有不少。
自打贞观初年,李靖率兵击败了颉利可汗后。东边的突厥人几乎全部臣服于大唐,颉利可汗被囚居长安多年后病故,但也有不少突厥王族子弟得到优待,甚至封王封侯,多加笼络。
比如执失部的酋长执失思力便迎娶了唐高祖李渊之女九江长公主,成为大唐驸马,封安国公。
启民可汗的侄子阿史那思摩更是被大唐册封为和顺郡王,还有突厥昔日的小可汗突利也受到了大唐的重用。
显然,这是有政治需求的,重用这些人昔日的突厥贵族,是为了稳定留在草原上的突厥人,以免再生兵祸。
毕竟草原上的突厥人不能被赶尽杀绝,更不能被悉数迁走,所以稳定很重用。用无数钱粮与将士性命拼下来的土地如果守不住,再起战火,那实在不划算。
大唐君臣懂得这个道理,并深以为然,所以采取了这种温和的怀柔方式,从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至少东边突厥人故地还算安稳,使得大唐有更多精力来提防西北的薛延陀,并能趁机腾出手对付西边的吐谷浑和吐蕃人。
然而并非所有的突厥贵族都很满意,毕竟他们的待遇和现状不同,尤其是那些自认为出身尊贵,却没有得到相应对待遇者,少不得多有怨言。
比如这位在绣春楼喝闷酒的阿史那结社率,他是突利可汗的弟弟,出身突厥王族,算得上身份尊贵。
但在大唐,他的生活却很不如意。
也许是因为他自小不成器,突利可汗恨铁不成钢,所以对他要求严苛,多有责备,以至于他心里多少有些怨怼。
到了唐朝之后,他又觉得受到了李世民的薄待,尤其是贞观五年,突利可汗死在朝觐的路上以后。
阿史那结社率越发觉得大唐朝廷不重视他,更别提执失思力那样待遇了。
生活不如意,所以心里也多有不爽,唯一的派遣方式便是喝花酒,寻花问柳……(未完待续。)
第一七一章 突厥王孙
平康坊内作为大唐第一烟花之地,堪比后世明清时的江宁秦淮河。
其间自然是秦楼楚馆林立,有的属于教坊司官办,有的则是在教坊司管辖下开设的。
最近一段时间,生意最火爆的当属绣春楼,盖因此间有一位红袖姑娘。
据说这位红袖姑娘是荆楚人士,来自巴东三峡边的南郡秭归城,好事者闻听,立即联想到秭归不正是汉时美人王昭君的故乡嘛!
昭君故里来的美人,姿色同样惊艳,自然而然被相提并论,不过月余,红袖便有了“小昭君”的名号。
其本身的名字红袖也很动人,红袖添香是多少书生才子梦寐以求的美事,尤其是那些平素便流连花丛世家子弟,更是趋之若鹜。
半月下来,绣春楼宾客络绎不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听红袖姑娘弹一曲,或者舞剑娱宾。
当然了,还有更深入的心思,只是不好宣之于口罢了。
有不少人妄图凭借财赋地位,学识才华打动美人芳心,但很遗憾都失败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勋贵子弟,才俊学子锲而不舍地追求,最直接的结果便是绣春楼生意火爆。
红袖姑娘只做表演,连请某位客人喝茶的举动都不曾有,更别提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那些被勾起**之火的客人们,只好另寻宣泄,绣春楼好似早有准备,一个个水灵灵风尘女子早就恭候多时,将客人们伺候的周到无比。
是以名不见经传的绣春楼很快便名满长安,名声传开之后,慕名而来的客人就更多了。
连程处默这样的大老粗都不例外,更不要提旁人了。
如此举动,最高兴的自然是绣春楼的东主,以及其背后的人。
绣春楼顶层的一个窗户口,蒙面的紫衣女子透过窗口,看到下面来来往往的客人。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大姐,诚如您所料,红袖果然不负众望,不过月余。店中便宾客盈门,络绎不绝。”身后一个中年女子,貌似是此间鸨妇,年岁明明在蒙面之女之上,但仍旧躬身尊称大姐。
“一群仗着祖上功勋。寻花问柳的勋贵子弟罢了,平素里见到美女便迈不动脚,以红袖的姿色,他们怎能例外?”
蒙面女子道:“不过呢,光是这些人来没什么意义,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大姐放心,奴婢省得。”
“红袖怎么样?可还得心应手?”蒙面女子沉吟道:“说实话,若非必要,我要不想让她卷入……一个俊俏清纯的女子,久在风尘终究不好。”
“大姐莫要担心。红袖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您对她一家有恩,且有养育之恩,她自然是要报恩的。”
鸨妇低声道:“不过……红袖似乎确实不大喜欢……取悦男人,不过正好,对男人而言,越是得不到的才珍贵。红袖越是对他们不假辞色,反而越是有人趋之如骛。”
“嗯,那就好……你平素想办法护着点红袖,我不想她在此受到太多委屈。”蒙面的紫衣女子轻轻叮嘱。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好似往事不堪回首一般。
“是!奴婢知道明白。”鸨妇是个聪明人,也多少知悉一些内情,见到此情此景。唯恐勾起“大姐”的伤心事,答应一声后便不敢再言语。
良久之后,蒙面女子才开口道:“对了,最近有哪些比较要紧的客人?”
“要紧”这个词显然不是通常那个意思,而是另有所指,鸨妇心里明白。走到窗口,指着楼下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低声道:“大姐,此人算一个,姓阿史那!”
……
绣春楼的角落地坐着一位客人,姓阿史那,名字叫做结社率。
阔面碧眼的模样对中原汉人不同,但并不显得鹤立鸡群,而今长安是国际大都市,聚集的各国客商不少,甚至有不少西域王侯子孙长居于此。
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者,甚至是皮肤黝黑的昆仑奴,长安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了,其中有不少便是突厥人,昔日的突厥王族阿史那氏的子孙也有不少。
自打贞观初年,李靖率兵击败了颉利可汗后。东边的突厥人几乎全部臣服于大唐,颉利可汗被囚居长安多年后病故,但也有不少突厥王族子弟得到优待,甚至封王封侯,多加笼络。
比如执失部的酋长执失思力便迎娶了唐高祖李渊之女九江长公主,成为大唐驸马,封安国公。
启民可汗的侄子阿史那思摩更是被大唐册封为和顺郡王,还有突厥昔日的小可汗突利也受到了大唐的重用。
显然,这是有政治需求的,重用这些人昔日的突厥贵族,是为了稳定留在草原上的突厥人,以免再生兵祸。
毕竟草原上的突厥人不能被赶尽杀绝,更不能被悉数迁走,所以稳定很重用。用无数钱粮与将士性命拼下来的土地如果守不住,再起战火,那实在不划算。
大唐君臣懂得这个道理,并深以为然,所以采取了这种温和的怀柔方式,从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至少东边突厥人故地还算安稳,使得大唐有更多精力来提防西北的薛延陀,并能趁机腾出手对付西边的吐谷浑和吐蕃人。
然而并非所有的突厥贵族都很满意,毕竟他们的待遇和现状不同,尤其是那些自认为出身尊贵,却没有得到相应对待遇者,少不得多有怨言。
比如这位在绣春楼喝闷酒的阿史那结社率,他是突利可汗的弟弟,出身突厥王族,算得上身份尊贵。
但在大唐,他的生活却很不如意。
也许是因为他自小不成器,突利可汗恨铁不成钢,所以对他要求严苛,多有责备,以至于他心里多少有些怨怼。
到了唐朝之后,他又觉得受到了李世民的薄待,尤其是贞观五年,突利可汗死在朝觐的路上以后。
阿史那结社率越发觉得大唐朝廷不重视他,更别提执失思力那样待遇了。
生活不如意,所以心里也多有不爽,唯一的派遣方式便是喝花酒,寻花问柳……(未完待续。)
第一七二章 落魄阿史那
阿史那结社率依靠酒水和美色麻痹自己,以便“忘却”那些不愉快。
平康坊自然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只有在这里,和美娇娘一起饮酒宴乐,春风一度时,他才能找到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近些日子,绣春楼生意火爆,还有一位名动长安的美人坐镇,阿史那结社率自然是慕名而来。
只不过趋之如骛的人太多,其中不乏勋贵子弟,加之先来后到的关系,阿史那结社率根本挤不到前面去,只能坐在角落地喝闷酒,甚至连个陪伴的朋友都没有。
想想当年在草原上,自己是突厥王王孙,有多少人追随恭维,姑娘们围着自己唱歌,投怀送抱者更不在少数。
然而现在在大唐,处境简直……
天上到地下的转变,身份和待遇打不通前,加上身边的人“不友善”,以至于阿史那结社率越发抱怨连天。
可惜没有排遣的渠道,更缺乏关怀,所以心情越发抑郁,唯有借酒浇愁。
一杯接着一杯,等待红袖出场的过程中,阿史那结社率已经喝下了不少酒水。要是放在以前,这些酒水根本不算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
长安酒肆客店,青楼楚馆用的安逸轩酿造琼花酿,比之几年前的酒水不知道烈了多少。阿史那结社大抵是忘记了这一点,加之出身草原汉子,性格豪爽,倒也没当回事,结果就没把握好这个度。
不消一会,便有些醉醺醺的,眼神和思绪都有些迷糊了。
等到红袖出来弹琴娱宾的时候,阿史那结社率没觉得什么,草原粗莽汉子本来就不通音律。如果是铿锵的锣鼓箜篌或许有些兴趣,但这种婉约的江南音调,全然不对胃口。
是以尽管满堂宾客不断拍手叫好,有些才子学士如痴如醉。但阿史那结社率全然不以为意。嘴角甚至还挂着冷笑,好似看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疯子似的。
直到红袖出场舞剑,从珠帘和琵琶后走出来,阿史那结社率才看到那清丽绝伦的姿容。以及那玲珑曼妙的身姿。
美啊!
尤其是舞剑之时,曼妙的身姿灵动腾挪,美艳之余又多了几分灵动和英姿飒爽来了,简直就是南方婉约与北方好爽的完美融合。
不得不说,阿史那结社率动心了。
一瞬间。他想起来当年在草原上赛马之后抢亲的情景,如果能将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抢入帐中……
自己和此女应该很般配的,中院汉朝时有昭君出塞的说法,美丽的昭君嫁到塞北成为匈奴单于的阏氏。
这位红袖姑娘被称作“小昭君”,而自己是塞北的突厥王孙,如果能玉成美事,又能成就一段“昭君出塞”的佳话。
多好啊,简直是天作之合。
醉酒之下,心中生出一个幻想念头,便不断寻找理由来赞同这个想法。很快。阿史那结社率便笃定一个念头,觉得自己红袖完美无比,此女注定属于自己……
所以阿史那结社率大胆地站起来,向着台上的红袖姑娘示爱,并且唱起了所谓的草原情歌。
只是……言辞之间难免有些粗俗,在这个场合下不由显得有些无力,而且态度傲慢……
如此唐突佳人的举动,难免被一群护花使者所鄙视和不满,如此直接想要将美人收入私房的无礼举动更刺激了不少人。
一个个勋贵子弟早就将红袖视作“自己的人”,哪里能容忍旁人染指。尤其是公开举动;某种程度上还抢了风头,一个个自视甚高的勋贵子弟尚未公开表白,凭什么你一个大老粗抢先?
还有便是驳面子,太平盛世。大唐威震四海,我中原美人凭什么被番邦异族所染指?一个阔面碧眼的野汉子,也敢与大唐汉家男子争美人?
一时间,鄙视和不忿者的不在少数,看着阿史那结社率的神情都是不怎么友善。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也就在一番嘲弄中不了了之了。但是阿史那结社率有些醉了,也有些忘乎所以。
尤其是被冷落轻视太久之后,最反感的便是这样的眼神,满心的怨怼突然爆发出来,很执着地想要兑现自己的豪言。
他走了过去,朝着舞台走了过去,直接向美艳动人的红袖伸出了粗黑的手……
……
如此无礼之举,满堂大唐贵族男儿怎能视而不见?像程处默这样的人都看不下去,想要出手阻拦教训。
不过有人比他抢先一步,一拳打在阿史那结社率脸上,愤愤道:“哪里来的傻蛮子?竟敢这般嚣张无礼?”
众人看的分明,出手之人名叫独孤诚,出身关陇老牌贵族独孤家族。要知道,独孤家和当初的北周皇族元家乃是关陇贵族中最根深蒂固者。
隋末之乱,元氏元气大伤,独孤家依旧昌盛,毕竟他们是高祖李渊的娘舅家,也是大唐立国的坚定支持者。
此后独孤彦云跟随当时的秦王李世民,是玄武门之变中出生入死的九将之一,独孤家的地位不言而喻。
独孤诚是独孤家的嫡系子孙,其兄长独孤谋已然与安康公主定下婚约。毫无疑问,独孤诚身份和背景都足够分量。
阿史那结社率却不明所以,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身份,顿时怒道:“爷阿史那结社率乃大突厥可汗之子,想当年在草原上也是……”
“我道是谁?原来是突厥阿史那氏的亡国奴 ,东边的突厥人早已败给我大唐铁骑,连颉利可汗都成了阶下囚,你又算什么东西?”
独孤诚闻听其身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围观的大唐权贵子弟几乎全是这个想法。自打那场决定胜负的大战之后,突厥人已经没有资格与大唐相提并论。
如果是阿史那思摩或者突利可汗前来,众人或许会有所顾忌,但阿史那结社率籍籍无名,谁把他放在眼里?
是以独孤诚不仅仅是辱骂,甚至动起了拳脚……
……
蒙面女子站在高处的窗户后看的清清楚楚,见到如此情景,嘴角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七三章 历史书写者
阿史那结社率挂彩离开了绣春楼,或者说是被人拳打脚踢赶走了。
独孤诚为首的一群大唐高级纨绔,压根不把他一个落魄的突厥王孙放在眼里。
当他出言不逊之时,必然遭受嘲讽奚落,甚至是拳脚相交。如今的大唐威震四海,习惯了用拳头和刀锋与周围的邦国部族说话,纨绔们有样学样,深以为然。
阿史那结社率出了绣春楼,醉意差不多全消了,但心里的怒火和怨怼却越发强烈。
曾几何时,昔日高高在上的突厥王孙竟沦落到这个地步?
想当年,大唐使臣出使草原时事那样的谨小慎微,任由自己白斑奚落,但如今……
不服气,恨意滔天。
抹了一把额上的血渍,阿史那结社率满心不满与怨怼高涨到了极点,并且不断蔓延。
他恨,恨独孤诚,恨突利可汗,恨唐帝李世民,恨所有的唐人,也恨兄长突利可汗……
可是恨又能如何?二十万突厥铁骑都一败涂地了,不可一世的颉利可汗都成了阶下囚,自己又能如何呢?
除了满心郁结,还能怎样……
心情抑郁,加之被打伤,阿史那结社率猛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不过在他摔下去的前一刻,有人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阿史那结社率一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笑脸……
……
九成宫原名仁寿宫,始建于前隋开皇年间,隋文帝取尧“舜行德,而民长寿”的美誉,取名仁寿宫。
因地处渭北山间,夏日里气候凉爽,成为皇室的避暑胜地,隋文帝更是死在此间,而且还发生了著名的仁寿宫变。
据史书记载,当时隋文帝病入膏肓,太子杨广趁机与越国公杨素联系。图谋后事。结果宫人错将密信送到文帝手中,以至于隋文帝勃然大怒。
偏偏不巧,杨广又按捺不住寂寞,竟然对隋文帝的后妃宣华夫人动手动脚。几件事联在一起,惹得隋文帝勃然大怒。
后悔不该听信独孤皇后之言立下杨广为储君,更不想万里江山所托非人,有心废黜杨广,重新立废太子杨勇。
据说当时隋文帝已经召见臣子商讨此事。但被杨素得知,并告知杨广,两人一起发动宫廷兵变。
以至于隋文帝的死因众说纷纭,疑点重重,杨广也趁此机会安稳登上皇位。并假借隋文帝遗照,杀死了一众商讨易储的大臣,并绞死了废太子杨勇。
“仁寿宫变,大概如此吧!”郑丽琬博学多才,通晓史书,将昔年旧事娓娓道来。
谢逸笑问道:“哼哼。丽琬聪慧灵敏,可相信这白纸黑字的记载?”
“怎么?三郎以为有疑点?”
“不合常理。”
“哪里不合理?”
谢逸悠悠道:“杨广的表现很奇怪,你想想啊,他已经是太子,只要他老爹一蹬腿,他便可顺理成章登上皇位,何须图谋后事?”
“兴许是担心文帝驾崩之后,会有动荡,提前应对吧?”
“有这个必要吗?”谢逸轻轻摇头道:“他是太子,即位名正言顺。占着大义;而杨素手握大权,摆明支持他,别人能翻起多大的浪?
一个太子,在老皇帝临死之际。最需要做到的该是冷静谨慎才对,何须折腾所谓的图谋后事呢?纵然有所图谋,也不急于这一时才对。”
“有些道理。”
“还有宣华夫人一事,更是离奇,杨广到底好/色与否尚不得而知,纵然真是那等货色。也不会急于这一时三刻才对?”
谢逸道:“为了一个女人而铤而走险,杨广应该不傻吧?纵然对宣华夫人有意,等上一时三刻便能长长久久无所顾忌,何必……”
郑丽琬附和道:“这倒是……家父曾在前隋为官,曾经对我说过,其实杨广此人,其实并不算坏,美色方面更是……除了萧皇后外,宫中其实没几个嫔妃。”
谢逸叹道:“是啊,我所知道的杨广也没那么坏……其实现在来看,他做的事情,无论是修运河还是征辽东,其实都没错,只是他太心急,想要寅吃卯粮,民力无法承担,世家大族更不买账。”
“照你们的说法,仁寿宫变……为何史书和大家都这么说?”杜惜君闻听此言,多少有些不解。
“因为历史是成功者书写的,如果炀帝不是个荒淫无道的暴君,推翻他的举动,以及随之而来的改朝换代又怎能合乎情理,顺应天意?”
谢逸叹道:“岳父的事情你该有体会,李孝恭究竟做了什么我们都清楚,但实际上顶罪的不过是几个副将……将来后人看史书,哪里还有什么真相?”
……
真相重要吗?
看重过程的人多半在乎,但只重结果者,未必当回事。
杨广到底是个什么人重要吗?反正隋朝亡国了,成者王侯败者贼,怎么说就由不得他了,历史自当由胜利者书写。
李世民站在今天的九成宫,当年的仁寿宫高处,遥想当年旧事,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按理说,作为杨广的女婿,他该照顾着点岳父的名声。但作为大唐皇帝,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玄武门之变后的唐史都有修改,更不要提前隋的历史,魏征和岑文本等人参与修《隋书》,岂能没有丝毫删改?
既然要抹黑一个人,就从一开始便动手,无论当年仁寿宫里发生了什么,留诸后世的只能是那一个版本。
杨广只能是个急色的蠢货,竟然为了一个宣华夫人而冒险,险些丢了皇位,此事传于后世,也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他也不想想,只要坐上了至之位,想要宠幸一个女人有何难?
纵然名分有些棘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否则自己怎么有机会带着昔日的齐王妃,今日的小杨妃来此避暑呢?
李世民略微嘲讽地轻叹一声,转身准备往寝宫走去,想起那些清丽可人的年轻嫔妃,皇帝陛下竟然有些按捺不住。
纵然已经七月间,天气还是有些燥热啊,看来得在九成宫多住一段时间。
然后李二陛下刚刚走出几步,不远处的宫门口便传来了喊杀之声……(未完待续。)
第一七四章 九成宫变
九成宫位于关中腹地,在没有强大外敌入侵的太平盛世本应该很太平。
所以此番前来避暑,除了平素的宫廷禁卫军出动外,十六卫大军只调两个折冲府护驾,且主要驻防外围,以及附近道路,没有像上次东巡洛阳时那般大动干戈。
至于九成宫内部防卫,由皇帝最信任的宫廷禁卫军主持,外部则是折冲府士兵轮换驻防。
因为行宫,规矩没有皇宫里那般严苛,且侍卫们压根没想到有人会不知死活,偷袭关中腹地的皇帝行宫,所以防卫多少有些松懈。
傍晚时分,折冲府的校尉孙武开像模像样地率部守卫在九成宫门口,眼睛瞪的大大的,思绪却飘的有些远。
家里传信来,爹娘要给自己说了一门亲事,万年县衙一个吏员家的女儿秦氏。
孙武开知道这女子,上元灯会上见过一面,模样周正,听说也通情达理,针黹女红没的说,好像还识得几个字。
大抵是当时阿姐自己的心思,这才让爹娘前去提亲,如果成玉成好事,那自然是美美滴。
只可惜,秦家自认为有些出身,压根自己一个大头兵,纵然有校尉身份,人家也没放在眼里。
据说啊,秦家是打算将女儿许给县丞做填房,攀高枝。单以贵贱论,这也没错,但是……县丞已经快五十了,秦氏才十六,这不是……
唉!
孙武开既为自己感到遗憾和郁闷,更心疼惋惜秦氏的未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自己地位有重大提升,立下战功后升官……
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压根没有机会啊!军功素来是关陇子弟晋身的重要途径,可自打打败东边的突厥人以后,朝廷便很少大规模征兆府兵,出战的机会更少。哪里有立功的机会?
所以啊,立功升官几乎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至于此番宿卫皇帝行宫一事,耀,但实际上毫无益处。所有人都得按部就班,这种事不犯错就已经大吉大利,还指望立功?
做梦吧!
一个梦醒,一个梦碎了。对孙武开而言有些残酷,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氏嫁给快要秃顶的老县丞?
不甘和无奈一起涌上心头。孙武开的心情有些沉重,是以眼神有些迷糊。
然后迷糊的眼神里,突然出现了几个粗野的汉子,阔面色目,好像还提着刀……
什么鬼?微微降下的夜幕中,孙武开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再定睛一时惊悚异常。
孙武开确信这是自己这辈子,时至今日惊悚的画面。皇帝行宫大门口,一群突厥人提着刀冲了过来。
“有刺客,护驾!”孙武开高喊一声,前半声还是惊恐,后半声已然成为惊喜。
机会啊,刚刚还在感慨没有机会,没想到转瞬间便来了。
突厥人袭击行宫意欲行刺。那么拼死护驾,功劳是不是大大地呢?到时候论功行赏,地位前程总好过一个垂暮的县丞吧?
那秦家会把女儿嫁给谁呢?想到这里,孙武开激动异常,提着横刀便冲了上去。
至于突厥刺客到底有多少,除了眼前这数十人。还有没有援兵,孙武开压根没有多想,只是不停地挥刀砍杀。
绝对不能让突厥人踏入行宫,否则就是死罪,在此基础上,尽可能多斩杀敌人,多获得军功。
……
突厥人冲的很猛。虽然人少,但胜在突然和精锐。
所以在最初的一瞬间,竟然占了上风,几乎让折冲府的守卫抵挡不住。
阿史那结社率站在后面,偶尔提刀砍杀一两名大唐兵卒,更多时候是催促突厥武士冲杀。
没错,他反了!
自打那日在平康坊绣春楼受辱之后,阿史那结社率便恨极了唐人,然后理所应当地将所有的罪过记在大唐皇帝李世民头上。
想要报仇的心很强烈,可怎样才能报复李二陛下呢?阿史那结社率想了半天,只有杀掉他。
只要杀死了李世民,多半会天下大乱,到时候突厥人便可趁势重新崛起,再也不用受气,从而恢复往日地位和荣耀。
想到了,阿史那结社率便立即付诸实践,从这一点上来没有拖延症,是个果决之人。
只是他的脑子不怎么好使,具体该怎么操作却傻眼了。好在那晚,有个好心人在他摔倒前扶了他一把,然后又在恰当的时候给他出了个主意——刺驾!
趁着皇帝居住在九成宫避暑,守卫薄弱,是千载难逢的动手良机。这么一说,阿史那结社率顿时入醍醐灌顶,连连称是。
随后很果决地带了自己的亲信家将前来,共计四十多人,他似乎压根没考虑这点人手能否攻克九成宫,便着急忙慌地来了,也许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吧。
不过在来之前,他很有“远见”地劫持了一个人——贺逻鹘,突利可汗之子。
阿史那结社率大抵想到了汉人拉大旗的做法,自己的行为总要师出有名才能吸引人参与,自己那一点私人恩怨拿不上台面,突厥复国却足够分量。
贺逻鹘是突利可汗之子,倒也算名正言顺的突厥继承人,如果可以成事,到时候以他的名义举兵聚将,然后将其握在手中为傀儡,自己来发号施令。
对,就是汉人所说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或许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失败以后,贺逻鹘必然也会被问罪,这算是对突利可汗当初“不仁”的报复吧。
当然了,前提是阿史那结社率考虑过失败,以及失败的后果。
他真的考虑过吗?
趁着傍晚的夜色,以及守卫的松懈,突厥人悄然潜过了外围防线,然后对九成宫发起突袭。
宫门口的战况有些惨烈,禁卫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偷袭,且刺客实力不弱,所以很快便有人受伤。
不过多久,便有数十禁卫军死在刺客刀下。若非孙武开率领余下的禁卫军拼死阻拦抵抗,恐怕突厥人已经冲进了九成宫。
仁寿宫变的多年以后,又是一个夜晚,同样的地点,再次上演了一幕“九成宫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七五章 熟悉的陌生笑脸
宫变想要成功,要么有缜密的计划,有时候还需要一点好运气。或者拥有绝对强劲的实力,方有较大把握。
很遗憾,阿史那结社率什么都没有。
他发起的这场突袭行刺只是有些突然而已,根本算不上准备充足。只要九成宫的禁卫军反应过来,或者附近的折冲府增援,必败无疑。
毕竟只有几十个人,连皇帝的人影都没见着,便妄图从行宫门口强攻进入,开什么玩笑?
当然,也不是没人成功过,但阿史那结社率并不是其中的幸运儿,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场闹剧。
为了能娶到美丽贤惠的媳妇,孙武开算是拼了,带着折冲府的士兵拼死抗击,总算将突厥人挡在行宫大门口外。
李世民在远处发现异常,很快便得到有人持刀闯行宫,意欲行刺皇帝陛下的奏报。
是可忍孰不可忍,接连遭遇刺杀,李二陛下已经怒不可遏。以往是在野外也就罢了,这回直接持刀硬闯行宫,简直是胆大包天。
这完全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和尊严,皇帝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所以这等罪行不可饶恕。
禁卫军接到的命令是除了首恶扣押待审外,其他突厥人全部格杀。与此同时还有监控附近山野道路的秘旨,以免突厥人还有同伙。
显然,担心是多余的,几十个突厥人没能进入九成宫便被摆平了。
见势不妙,阿史那结社率似乎终于清醒过来,转身撒腿就跑。
九成宫在渭北的山间,趁着夜色迅速潜入了林间,逃生的机会还是蛮大的。
然而行刺皇帝的首恶,李世民焉能放过?两个折冲府,甚至是整个关中的驻军都被调动了,务必要抓住阿史那结社率。
目的不仅仅是因为龙颜大怒,李二陛下更在意的是他背后的隐情。和前两次行刺不同,这次的刺客身份明确。是突厥人。
在如今的大唐,这是个很敏感的群体。作为一个战败臣服的族群,竟然敢反叛行刺,这说明什么?
是他们不满足现状。还是野心不安?
毫无疑问,此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突厥人的心态多少会有些变化,会不会引起较大的麻烦还未可知,朝廷是否需要调整对突厥。以及北部边防的策略都是问题。
这一切,最好是抓住阿史那结社率,调查清楚来龙去脉,也好做出准确判断。
唉!
烦啊,来九成宫不过月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又被搅和了。
本来晚上要大展雄风的,这会……听到有人进攻行宫,嫔妃们都心惊胆颤,也很难有往日的柔媚风情。
如此状况下,李二陛下自然是意兴索然。在九成宫多住些日子的打算似乎也泡汤了。
操蛋啊,李二陛下终于遏制不住滔天的怒火。
……
袭击九成宫是个很草率,很鲁莽的行动,完全属于脑袋一热。
没有周密的计划,也没有强劲的实力,在一波冒进的冲锋受阻后,便宣告失败了。
阿史那结社率突然意识到事实,这个可怕的事实。
攻击行宫,行刺皇帝是什么罪名可想而知,这下不仅仅是待遇差不如意的问题了。小命八成要丢掉。
是个人都有求生本能,阿史那结社率也不例外,所以他立即丢下一众突厥兄弟,逃奔到了夜色之中。
渭北的荒野树林中。一个人想要隐藏踪迹很容易,尤其是禁卫军和折冲府侍卫首先顾念着保护皇帝与众嫔妃的情况下,并未第一时间追击并大肆追捕。
所以,阿史那结社率赢得了逃生时间,暂时逃遁到了渭北莽莽群山之间……
这样的结果,李二陛下自然不接受。当即严令折冲府为主,关中各地驻军配合,无论如何,务必要抓获阿史那结社率。
孙武开再次出发了,九成宫门口他也算是一战成名,一人斩杀十一名突厥刺客,顽强护卫的举动全都被皇帝看在眼里。
有什么比简在帝心更重要吗?
孙武开只要想起皇帝走过来,轻拍自己的肩膀,连连点头的情景,他便确定自己前程似锦,一定可以娶得秦家小娘子为妻。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再走一遭,前去缉拿行刺首恶阿史那结社率,只要抓到此人……用皇帝的话说便是回来之后一并论功欣赏。
皇帝如此器重,通常大臣都会说几句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的话,一个小小的兵卒校尉更是激动不已,甚至立即让他去死都愿意。
鉴于并未受伤,体力依旧充沛,且受皇帝器重,孙武开立即动身,带着折冲府的将士连夜进入渭北的群山之中。
他们从当地找来猎户为向导,带着猎犬进入林间,追踪单独逃走的阿史那结社率,至于倒霉的贺罗鹘则已经被抓获,尽管他一再呼喊冤枉,可惜暴怒的李二陛下一个字都不想听。
在林间追踪一个人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难的是山高林密,又是夜晚,但毕竟搜寻的人多,且都是精锐兵卒和经验丰富的猎户,又有猎犬为助,迟早能找到人。
阿史那结社率能够从容逃离的时间也就这一夜,天亮之后,便不能藏匿行迹了。且孤身一人,又无食水补给,又能支撑多久?
在林间采摘捕猎或许能支撑一时,却更容易留下行迹,去附近的村庄寻食则很容易被发现。没有力气,便走不远,不能及时逃离渭北荒野林间,迟早会饿死会被捕获,这是谁都清楚的事实。
所以孙武开等人并不很担心,只是立功心切,总想着尽快抓获行刺的逆犯。
所以从天黑都天亮,他们都在林间搜寻,有经验的猎户能够从脚印、折断的树葱等细微之处发现踪迹,大体的追踪方向没错。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史那结社率被紧追不舍,危机重重,不知道跌倒了这多次,体力也不断下降。
终于,凭着自小骑射练就的健壮身体,他终于熬到一条大河边,看到了湍急的流水。
这是泾河,过了上游的萧关,便能遁入西北,潜回草原。即便东边突厥故地不能回,也可以去薛延陀,或者去天山下的西突厥……
然而他实在没有力气了,趴在河边的石头上久久不能起身,远处似乎还有搜寻兵卒的声响隐隐传来。
完了,阿史那结社率叹息一声,无奈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他闭眼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张笑脸,那张陌生……不,熟悉的笑脸……(未完待续。)
第一七六章 越描越黑
朝堂上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广受关注,更别说“九成宫变”这种惊天大案。
宫变的第二天,长安城里便人尽皆知了。
不到一年时间,皇帝第二,或者说第三次遇刺,如此频繁的行刺案,完全是挑战皇家尊严和权威。
如此情形,不只是皇帝暴怒,就连普通的臣子都无法接受,压根不把大唐放在眼里啊!
尤其这次行刺刺客身份确定,是手下败将突厥人,影响就更大了。
因为这次不仅仅是大唐内部恩怨,还牵涉到了突厥,牵涉到了外敌……
事情很敏感,阿史那结社率是昔日的突厥王孙,是突利可汗的弟弟。更要紧的是,突利可汗的儿子也参与了行刺,虽然他一再声称是被阿史那结社率裹挟,但这些话一时三刻很难说清楚。
自打东边突厥战败,到颉利可汗病死长安,突厥人一直比较听话,怎么突然之间……
事情很偶然,但往往偶发的事件会成为导火索或者里程碑。
此番九成宫行刺事件,能不能理解为突厥人不满,反抗,或者说再生事端的标志呢?很多人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毕竟突厥人曾给过大唐深刻教训和无上的荣耀,武德九年,被迫的渭水之盟,让大唐君臣兵将知耻而后勇。
几年之后的塞北决战,唐军大胜,颉利可汗被俘成为津津乐道的无上荣耀。正是从此开始,李世民有了天可汗的美誉,四方邦国部族开始臣服。
这才没多久,突厥人又闹出这么大的事端,意味着昔日的突厥故地将会再起风云?如果是这样,影响可就大了。
因为牵连甚广,所以众人少不得多有揣测,甚至隐约有些不安。
不过要说不安,反应最强烈的当然是突厥人。如今的长安城里百族杂居,胡人不少,昔日的突厥人也不少。
听到消息后顿时安宁了不少,大部分人都乖乖躲在家里。唯恐祸事上门。毕竟有突厥人行刺皇帝,龙颜大怒之下,会不会连累到自己呢?
尤其是那些日子的突厥贵族,更加不淡定了,好不容易在大唐过上的好日子。就要因为阿史那结社率的一次鲁莽全废掉?
虽说有点杞人忧天,但万一皇帝陛下恼怒非常,或者提防戒备突厥人,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这样昔日的部族首领,如今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更加的惴惴不安。
尤其是阿史那结社率尚未落网的情况下,更加敏感,他们的心情还有那么一点矛盾。
一方面,他们很希望抓住阿史那结社率。这样就能调查清楚其行刺的初衷,以及可能的幕后主使者或同谋。
但同时,他们有担心查不清楚,万一阿史那结社率趁机攀咬自己,或者大唐朝廷想要借刀杀人,自己将百口莫辩。
唉,摊上这样的事情,真TM倒霉。
阿史那结社率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跑去九成宫行刺,还只带了几十个人。完全就是闹笑话,坑人嘛!
偏生这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否则很容易被人断章取义,任何的解释都有可能越描越黑……
……
九成宫变太轰动,谢逸自然也听说了,并且听程处默提起了可能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说,阿史那结社率之所以行刺,就因为争风吃醋?”
程处默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但应该有关系,那一天为了红袖姑娘,独孤诚动手打了他,而且多有嘲讽,指不定那个阿史那结社率因此心生不满,就……”
闻听此言,谢逸实在有些无语,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为了争风吃醋,一冲动便去行刺皇帝?
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不过似乎哪里不对,绣春楼争风吃醋固然会让阿史那结社率心里失衡,可能引发他的仇恨和不满,可以作为一个诱发因素。
但因此直接去行刺李二陛下,这中间跨度太大,联系不够紧密,不能构成因果。多半还有其他缘故,再度受刺激,或者怂恿等……
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明阿史那结社率完全是个二货,或者他早有预谋,图谋不轨……
可是到现在为止,人还没抓到!
“唉,那厮从九成宫逃走后,钻进了树林间,出动了那么多兵马,愣是没找到,也真是神了。”
程处默无奈道:“爹爹因此带兵出门已经好几日了,仍旧未回来。”
“消失了?”
“是啊,九成宫方圆五十里之内被翻遍了,毫无踪迹,朝廷一等一的追踪高手,追到泾河岸边便不见了踪影。”
“泾河?”
“是啊!”程处默沉默片刻,说道:“逍遥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现在最担心此人出了关中,过萧关进入西北……那么一来,想要抓到可就难了。”
“这倒是!”谢逸玩笑道:“卢国公因此你迟迟不能归家,你便可继续大模大样去平康坊是吗?”
“哪里,这几日是不敢去了,不管怎么说,阿史那结社率在那生过事,此番事情牵连甚广,万一……”
程处默无奈道:“听说独孤诚已经被捆在家里不准出门,独孤谋更有入宫请罪的举动,所以啊……只能忍痛,暂别红秀姑娘琴音舞姿。”
谢逸见状,笑问道:“这位红袖姑娘当真让处默兄迷恋到茶饭不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呃……那倒没有,那倒没有。”程处默连忙支吾着否认。
“最好是没有,否则将来旁人得到了红袖姑娘,处默兄该怎么活呢?”谢逸不免笑着玩笑。
程处默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逍遥想哪里去了,我程处默是那种人吗?去绣春楼,只是想要看红袖姑娘舞剑,听她弹琴而已,很纯洁的。”
谢逸笑道:“处默兄可知道有个词叫做越描越黑?”
“呃……啊,但愿朝廷能早些抓到这个阿史那结社率,搜寻的官兵们也能早些回家……唉,家父年纪大了,整日在外这般奔波,不好,实在不好……”
“这转折好生硬啊,不过……罢了,看在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了。”
谢逸打趣两句,悠悠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早些抓到这个阿史那结社率确实必要,长安的治安彻底稳定了,商号赚钱也能容易些,三省的宰相们大概也能松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恩威并施
(); 阿史那结社率失踪了,上万大军在关中的林莽间追寻了很久,始终没有发现其踪迹。
刑部和兵部派出的追踪高手多次探查之后,给出的推论是阿史那结社率可能沿着泾河,出萧关遁入西北。
消息反馈到承庆殿,李世民脸色阴沉,久久不语。
侍候在一旁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也脸色沉重,他们都清楚,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就真的不简单了。
绣春楼里独孤诚和阿史那结社率的冲突已经查明,如果说这是诱发突厥王孙不满,继而冲动行刺的缘故倒也说得过去。
但终究有些单薄,有些让朝堂上思想深沉的诸位大佬难以相信。
而今阿史那结社率无端失踪,似乎验证了这个猜想,试想一下,单枪匹马无补给之人,在毫无外援的情况下逃出追捕,显然不可能。
所以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有人帮助阿史那结社率,而且这伙人的能耐和力量都不小。
更要紧的则是动机和后果,九成宫的行刺太过儿戏,更多是一场闹剧,成功的可能性极小,对方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么对方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切意欲何为?阿史那结社率又被带去何处?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这些都让人担心。
此事干系重大,关乎数十上百万突厥人,以及整个北方边疆的安宁,所以大唐君臣不敢疏忽,只能首先考虑糟糕后果。
“程知节呢?确定阿史那结社率逃出了萧关?”沉默片刻,李世民开口询问。
“回陛下,刑部和兵部的追踪高手都这般推测……虽说是推测,但十之*。”程知节道:“一旦出了萧关。便不好围捕了,臣已经通知灵州刺史和驻军,但估计捕获的希望不大……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末尾之时,程处默顿了顿。低声请罪。虽说怪不得自己头上来,但皇帝盛怒之下,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不怪你!”李世民摆摆手,说道:“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提及此事,众人相互看看对方,都谨慎地没有先开口,不是因为他们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而是因为事关重大,必须谨言慎行。
“怎么?都不说话吗?”李世民叹道:“先不管阿史那结社率,说说突利的儿子怎么处置吧?”
房玄龄低声道:“陛下,贺罗鹘声称是被阿史那结社率劫持而去,现在还喊冤呢?”
“他真是冤枉的?”李世民眉头一皱,似乎不大相信。
“冤枉与否不好定论,但被挟持确有其事……”房玄龄小心措辞道;“毕竟陛下待他颇厚,他没道理……而且也有证据表明,阿史那结社率对突利多有怨怼,有劫持之举。”
李世民问道:“这么说。玄龄的意思是从轻处置贺罗鹘?”
“陛下,事出突然,阿史那结社率行刺固然十恶不赦。但并非多有的突厥人都有不臣之心,如今近在长安,远在草原的突厥人都因此事而人心惶惶。”
房玄龄道:“这个时候,若是严惩,突厥人必定更加惶惶不安,不安便容易出乱子啊!尤其是突利在突厥人中多有声望地位,他的儿子若是……突厥人难免会有兔死狗烹的感觉,到时候反而……请陛下三思。”
“辅机,你怎么看?”
“房相之言甚有道理。请陛下三思。”长孙无忌听到李世民的询问,当即附和。
最有智慧。最信任的两位大臣言辞一致,李世民也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轻轻点头道:“说得有道理,也罢,突利当年毕竟有功于大唐,他的儿子又非故意行刺,便从轻处置吧!”
沉吟片刻,李世民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岭南吧!”
这……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心中一叹,却也没说什么,隋唐时的岭南多是烟瘴之地,发配到那边是仅次于问斩的刑罚,也算是重处了。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保住了性命,也算对得起突利可汗了,但突厥人会怎么想,可就真不好说了……
“怎么?你们觉得不妥?”李世民似乎看出了两位重臣的迟疑。
“没有,陛下的处置很妥当,不过……”
一个转折词,彻底出卖了长孙无忌的心思,李世民一个白眼,问道:“不过怎样?”
“陛下,臣以为此番突厥人行刺,罪大恶极,但处置的时候也需要慎重,不能一味打压,需要恩威并施。”
“你说说,怎么个恩威法?”
“重处一些人,也要恩赏一些人,这样或许妥当些,毕竟塞北诸州县设立日久,突厥人尚未归化,短时间难以归心大唐。”
长孙无忌道:“所以朝堂少不得需要依仗一些突厥部族首领,来掌控牧民。”
李世民点头道:“那是自然,要不朕怎么会舍得将亲妹妹嫁给执失思力?”
房玄龄道:“陛下,此举也是为了防备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恐怖是个安分之人,趁着颉利败亡,趁机侵占了不少突厥故地,而今实力强劲,不得不防啊!”
“夷男……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提及此人,李世民似乎有些恼怒。
“没错,但陛下……我大唐自愈东边突厥决战后,连续多年亏空,西边又与吐谷浑开战,所以薛延陀少不得以怀柔为主。”
房玄龄道:“我大唐边军虽也有防守,但耗费巨大……然而其实……如果突厥人还在的话的,薛延陀与大唐之间还有一道屏障,边防会轻松许多的。”
“玄龄的意思是,让突厥人再次坐大?”李世民算是听明白了,但有些不确信,或者说好奇。
“在大唐的看护下长大,只需起到牵涉薛延陀的作用即可,不能威胁到大唐,养虎遗患的事情咱不做。”
房玄龄道:“毕竟草原上有那么多突厥人,让他们凭白闲置着实不划算,利用起来作为我大唐边疆的缓冲不是很好吗?
一定程度上的鹬蚌相争,得利的终究是渔翁,这只鹬有肉吃,也会高兴的!”(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出使的倒霉蛋
();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的话很中肯,李世民不由开始沉思。@樂@文@小@说|
如何对待突厥人,是个很要紧的事情,必须谨慎处置。
当时在九成宫,第一时间得知突厥人行刺时,李世民真有趁机清洗突厥人的冲动。
但此时冷静下来一想,不能啊!
将突利的儿子发配岭南,如果抓到了阿史那结社率,必定是死路一条,这算是立威和打压。
那么施恩该如何呢?
沉吟稍许,李世民道:“薛延陀这些年壮大的太快,夷男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这样吧,给阿史那思摩赐姓李,让他率部于大河两岸扎营放牧。”
“陛下圣明。”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程知节等人齐声附和,除了拍马屁,这招确实高明。
重处了突利一系的人马,然后启用阿史那思摩,突厥人整体的排斥和紧张情绪便能得到缓解,不至于出现兔死狗烹,逆反大唐的心思。
与此同时,阿史那思摩也算是昔日的突厥名将,让其率部驻守大河两岸,也就是黄河几字的头顶地区。
等若是在大唐和薛延陀之间设立了一道屏障,如果薛延陀想要南下,必定要经过此地区。让突厥人成为大唐边防的屏障,这笔账划算。
当然了,必须要防备着突厥人反叛,与薛延陀同流合污的可能,所以也需要提防。
阿史那思摩赐姓李是一种荣耀,却也是一种道义上的“绑架”,让他不敢轻易有二心;同时将他的部族分割在大河两岸,除了隆冬结冰之际,无法连成一气,实力和威胁自然就大幅度降低了。
与此同时。并州还驻扎着李绩的数万大军,随时提防着河朔地区,阿史那思摩如果有二心。必须要掂量掂量。
“不过只是如此,恐怕也不行……”李世民叹道:“阿史那结社率出了萧关。很可能前往薛延陀,或者西突厥。
朕接到密报,西边的龟兹和高昌都不太安定,如果薛延陀这边再出乱子,恐怕……”
这确实是个问题,薛延陀本就算是个心腹之患,平常倒也罢了,但这次九成宫变。突厥故地不稳。
如果阿史那结社率逃过去,再胡言乱语刺激一番,天知道夷男会怎么想,继而有怎样的举动?
毕竟薛延陀背后还有的西突厥的支持与怂恿,着实不得不防。
“陛下之虑确是问题,薛延陀这边恐怕确实需要有些策略了,如果不能削弱其实力,便必须要动刀兵打压之,不能让他们成为第二个突厥。”长孙无忌对此深以为然。
“削弱?如何削弱?”李世民悠悠叹道:“朕倒是当真希望薛延陀出现内乱,就像当年突利和颉利那样。或者草原上出现大范围的瘟疫……”
阶下众人不免心动,不约而同想到了前些日子同州肆虐的天花,如果将疫情传播到草原区去。那么……
但此举太过伤天害理,而且草原部族分散,除了大军行动聚集之时,平素瘟疫不容易大规模扩散。
“陛下,过些日子便是夷男的寿辰,按理说朝廷需要派人给真珠可汗贺寿;到时候附近部族邦国都会派人前往,西突厥也不例外,到时候必然会怂恿夷男……”
房玄龄道:“我们大唐也不能放过此番机会,至少不能坐视不理。”
“怎么?你们的意思是……趁机拉拢薛延陀?”李世民沉吟询问。
房玄龄道:“陛下。不见得是拉拢,也可以是分化。主要还是探知其虚实,西北各邦国汇聚薛延陀汗帐。必定有所谋划,大唐多少应该探查内情,加以应对。”
李世民问道:“这么说的话,派个人出使薛延陀?”
“陛下,反正到时候需要给真珠可汗赐寿礼,不若派个有能耐之人前往,一探究竟,或许还能有旁的收获?”房玄龄对此意见十分赞成。
“辅机也这般认为?”
长孙无忌附和道:“房相所言甚有道理,薛延陀迟早会是心腹之患,早日加以探查提防确实必要。”
“那派何人前往呢?”李世民随即问起了人选问题。
长孙无忌摇头道:“这个……臣心中暂无合适人选?”
“玄龄呢?”
“陛下,要说哪个人合适出使此行,臣说不上来;但至少须得满足几个条件,此人必须有勇有谋,有胆略,最好是机灵主意多,能够随机应变。”
“嗯,确实得这么一个人,至于派何人前往,容朕再斟酌斟酌。”李世民闻声轻轻点头。
……
随后几天,朝堂上便传出了风声。
朝廷需要派个人前往薛延陀,为真珠可汗贺寿。不过真正内情外人并不知晓,承庆殿中的谈话算是大唐最高机密,寻常人自然不会知晓。
消息传出,大部分人都没有在意,通常来说,这种事主要是由鸿胪寺主持,最多是礼部协助处理,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何况只是贺寿,走一遭薛延陀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塞北蛮荒之地,虽说秋日里风景不错,但千里之路,车马劳顿,谁没事愿意受那个苦呢?
所以谁也没放在心上,至于何人出使,还是等朝廷指派吧?到时候看看哪个倒霉蛋运气背。
谢逸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这个倒霉蛋,自己是弘文馆学士,晋王府长史,是教书育人的先生,不是搞外交的。
所以出使薛延陀,给什么可汗贺寿这种没技术含量,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肯定轮不到自己。
眼看着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他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带上杜惜君和郑丽琬去郊游,看看长安美景什么骊山晚照,太白积雪之类的长安盛景可都没见过呢!
可是万万没想到,某日“重在参与”的朝会之后,内侍突然找到自己,声称皇帝陛下单独召见。
好好地,李二陛下单独召见自己做什么?
谢逸不由一头雾水,心情有些忐忑地走进了承庆殿,然后便看见了李二陛下那张不怒自威,却又带着些许微笑的脸。
半晌之后,李二陛下才悠悠道:“谢逸,朕打算给你派个差事……”(未完待续)>
第一七九章 立功机会
(); 派个差事?
在朝为官,食君之禄,自然要干活了。
说实话,自己最近确实比较闲,弘文馆学士责任重大,负责教导皇室勋贵子弟,但实际上学生只有李治一个。
但晋王李治的课程有一大群师傅负责,压根不需要自己操心,至于王府事务,也没多少。
毕竟李治还在在居住在皇宫中,王府里空空荡荡,年纪还小,尚未在朝中担任什么职位,尚未成婚,也太多交际和礼尚往来,所以这个王府长史当的很轻松。
李世民大概是察觉自己太轻松,想要给自己找点活干,压榨一下剩余价值?
虽说是资本家的做派,却也没什么不对,谢逸也很乐意。
不管怎么说,李二陛下待自己算不错,杜伏威事件圆满解决,某种程度上也显示了李二陛下仁慈的一面。
“不知是什么差事,请陛下吩咐!”
李世民沉吟片刻,轻声笑道:“九月里便是薛延陀真珠可汗的寿辰,朝廷需要派个人前去贺寿,你走一遭吧!”
呃……
闻听此言,谢逸险些石化。
刚刚满朝大臣还在议论哪个无关紧要的倒霉蛋会被派去出使,为什么顷刻之后,自己便成了倒霉蛋?
出使不应该是鸿胪寺的事情吗?最多也只是与礼部有关才是,何至于轮到自己头上?大唐也太不讲究专业对口了。
真是的!
“怎么?不愿意去?”见谢逸有所迟疑,李世民蹙眉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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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是!”谢逸哪敢说个是字,公然抗旨这种事可不敢做,应了一声才辩解道:“陛下,出使外邦事关重大。关乎大唐威仪和两国邦交,臣年纪轻轻,在这方面全无经验。恐怕办不好这桩差事。”
李世民摆手道:“这个无所谓,没经验可以学嘛。就是去送个寿礼而已,很难吗?朕到时候派鸿胪寺的人随你一同前往便是了。”
既然如此,何不如直接派鸿胪寺官员前去,何必绕这个大圈子让自己去受罪呢?
薛延陀在塞北草原,千里之行,车马劳顿是必然的。而且那地方气候恶劣,纵然是秋天,想必也已经颇为寒冷。且风沙严重,走一遭咱俊朗的外形还存在吗?
再者便是安全,印象里唐朝初年与周围的草原部族都干过架。联想到九成宫行刺事件,谢逸自然会有些许推断,此番出使薛延陀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那么安全。
在大唐境内还好说,千里之遥的草原上,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很难应付啊!要是因此有个危险,甚至可能丢了性命。那可就危险了。
新婚燕尔,总不能让家里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守寡吧?自己还没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谢家一脉岂非断了香火?
不行不行,想想后果太可怕了!
一想到这里,谢逸立即打起了退堂鼓,推辞是必然的。
“陛下,这个……事关重大,为了稳妥起见,您还是选一位有经验的官员前往吧,我……晋王殿下那边还需要臣多加照料,所以……”
“怎么?想抗旨不成?”李世民脸色一沉。谢逸当即不敢再多说,遇到一个强权的皇帝当真让人无奈。
“臣不敢!”
“不敢就回去乖乖做准备了。
conAd2();等走的时候,再来承庆殿见朕。”李二陛下金口玉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
唉!
谢逸满心叹息,郁闷地离开了承庆殿,这等苦差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实在是……
虽说出使敌国,有理有节,据理力争很容易出名,名垂青史,就像蔺相如那样,抑或春秋战国的纵横家。
然而那么所谓平三寸不烂之舌可抵百万大军,舌战群舞的故事只出现在影视小说里,实际中能有几回?
尤其将要面对是薛延陀人,纵然是真珠可汗夷男也是个草原糙汉子,指望他能像中原儒生一样彬彬有礼?让你说服他?
三言两语不合动拳脚,甚至刀枪是大有可能的,安全很难有保证啊!如果是以往,凭借大唐的权威还能震慑薛延陀,作为上国使臣指不定还能被有待,甚至巴结。
但是现在,看情形,恐怕没有乐观,所以这事情啊!
……
谢逸垂头丧气地回到淮阳县伯府,杜惜君和郑丽琬一眼便看出异常,双双关切道:“三郎,发生何事?”
“陛下给我派了个差事!”谢逸无奈回答。
“什么差事?”
“苦差事,让我出使薛延陀,去给那个狗屁真珠可汗夷男贺寿。”
“薛延陀,在塞北?”杜惜君立即想到了遥远的距离,心情顿时有些沉重了。
郑丽琬也是极为聪明的女子,更了解朝廷局势,沉吟片刻道:“三郎有顾虑?”
“怎能没有,九成宫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现在西北局势恐怕没有表面上安宁,这时候出使……唉,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然会牵连到?”谢逸对此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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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莫急,虽说是有些麻烦,甚至还可能有些凶险,于私情我是不希望你去冒险的,但是……”
郑丽琬道:“但圣命难违,而且此时或许也是个机会……”
“机会?”杜惜君隐约猜到一些,但并不明确。
“没错!”郑丽琬道:“出使薛延陀贺寿,鸿胪寺随便派个人前往便是,何必要三郎去呢?想必情势复杂,朝廷和陛下希望一位有勇有谋的人打探情况,并随机应变,这一点咱家三郎是出了名的。
而且三郎年轻,比那些有年岁的大臣更有优势,容易被薛延陀忽视,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未可知。”
“这倒是,陛下说临走时让我去见他,肯定是……”谢逸有些不情愿地后知后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情想要故意遗忘不行。
“这就对了,到时候陛下肯定有交代,所以三郎此行远不止是贺寿这般简单,办好了算是为朝廷立大功。”
郑丽琬道:“大唐素来重视功勋,三郎有伯爵在身,但并非军功而来,难免被人轻视,这次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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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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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败家子介绍: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大唐贞观,文治灿烂,山河锦绣;武功盖世;威加四海。
太极殿上,李世民威风赫赫,君临天下;凌烟阁下,文臣武将经邦济世,开疆拓土。
盛世璀璨之年,波浪起伏之间,少年谢逸恍惚千载,成为一个刚刚输光全部家业的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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