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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承包的

    “嗯?”

    正处于暴走状态的张诚,听得郭淡这话,不由得闭上嘴,又疑惑地看着郭淡。

    显然郭淡是话里有话。

    郭淡神色一敛,低声问道:“敢问相,倘若我是朝中官员,那么上回画展一事,真的就能那么轻易的了事吗?”

    张诚双目一睁,又低眉沉吟起来。

    答案是肯定不能。

    上回之事,之所以那么容易让郭淡得逞,不是说郭淡的计策多么多么精妙,其实就算去掉小方格,皇帝真的就会将他们问罪吗?是不可能的,那其实都是公开的秘密,反而会令皇帝难做。

    最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郭淡只是一个小牙商,而对方都是一些公爵、伯爵、大学士,他们是瓷器,郭淡是瓦,原本要解决郭淡,是轻而易举,但又因为郭淡有皇帝的支持,这就是最顶端和最末端的合作,将他们夹在中间,才令他们有些束手束脚,顾此失彼。

    他们显然不愿意与郭淡硬碰硬,跟一个小牙商斗得你死我活,意义何在,赢了又如何,输了可就尴尬了,这种完全不对称的对垒,从而导致只能息事宁人。

    而且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在皇帝那里,集中精力去对付郭淡,这无疑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这事的起因是因为郭淡只是一个小牙商,但是这事的成败,也是因为郭淡只是一个小牙商。

    如果郭淡是朝中官员,那绝对是另外一个结果。

    郭淡又继续道:“并非我不想入朝为官,而是我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倘若入朝为官的话,他们将会处处针对我,在官场里面,我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甚至可以利用我将陛下和相卷入进来。”

    郭淡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官场和商场那可是两回事,就他这德行进入官场,那绝对会被吃的连骨头不剩的,毫不夸张的说,姜应鳞他们随便挖个坑,都能够将他埋了,兴许都不用姜应鳞他们出手,毕竟人家可都是职业官僚,在里面混了少说也有十多年,而要摸清这官场之道,没个几十年,你想都别想。

    故此,这官郭淡是决计不会当的,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一直以来的打算,也是想方设法吞下万历那几十万两,从而将自己绑在万历的肥腿上。

    张诚沉默半响,然后点头道:“行吧,咱家也就不说你了。”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如果郭淡进入官场,那就是一个活靶子,那他别的事,可都别干了,就顾着保护郭淡吧。

    “多谢相谅解。”郭淡拱手道。

    张诚叹道:“说来也真是惭愧,这事咱家竟然都没有你考虑的周详。”

    郭淡神色一变,嘿嘿道:“那是因为我胆小怕死,凡事都细思极恐,而相在朝中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对于相而言,其实我这点事也算不得什么事,自然也不会想得那么细致,但是我可不敢再给相添麻烦。”

    “你小子呀!呵呵。”

    张诚指了指郭淡。

    他将郭淡送至殿门前,并吩咐两个小太监送郭淡出宫。

    可是那两个小太监,并未带着郭淡出宫,而是带着郭淡在皇城里面七绕八绕,郭淡这回可也不多问,一语不发的跟着他们绕。

    绕得小半个时辰,他们带着郭淡来到一间书房前。

    只见那李贵走出来,“郭淡,陛下要见你,进去吧。”

    “是。”

    郭淡早有预计,脸上古今不波,跟着李贵走了进去。

    “草民参见......。”

    “免了。”

    不等郭淡行礼,万历便是一抬手,又道:“郭淡,既然你不愿意入朝为官,那朕也不会勉强你的,但是你可还记得上回你答应过朕的事?”

    郭淡赶忙躬身一礼道:“答应过陛下的事,草民当然记得,陛下说得可是理财一事?”

    万历点点头,道:“你当初说要帮朕想一个万全之策,不知你可有想到?”

    郭淡稍一沉吟,突然拱手道:“启禀陛下,草民有本上奏。”

    万历瞅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心中一乐,笑呵呵道:“你虽不愿为官,但说起这话来,倒是有点官员的意思啊。”

    其实我是个演员。郭淡嘿嘿道:“草民心里一直都很想为君分忧,为国效力,闲暇之时,常常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入朝为官。”

    “是吗?”

    万历呵呵两声,显然不信,但也没有纠结于此,道:“朕姑且信你,但不知你有何事要上奏?”

    郭淡道:“回禀陛下,草民觉得我朝如今马政疲软,每年所获马匹甚少,无法供给军队,且参差不齐,多数皆为劣等马,这可不利于国家边防建设,只不过目前边疆无战事,其弊端暂时未显露出来,但实为一大隐患,当及时改善才是。”

    万历当即就懵逼了,你一个小牙商,谈论这种事,合适吗?

    这马政可也真是国家大事。

    有道是:国之大事,莫急于兵;兵之大要,莫先于马。

    可见马政之重要性。

    但郭淡说得也是事实。

    当初太祖圣上,极为重视马政,弄了很多政策养马,可谓全民养马,但结果却不如人意,其实明太祖很多政策都还是一番好意,但是他忘记,人是自私的,倘若执行不当,什么好政策统统都是狗屁。

    什么是好政策?其实百姓都说得也出来,但是执行不了,有个屁用,所以真正好的政策,是要将人性算进去的政策,是可以执行的。

    当初就没有开个好头,到中后期土地兼并严重,不少藩王直接侵吞朝廷的牧场,导致官牧渐衰,而民牧更是彻底走向死亡,以前还都是交马,现在就是全部交钱,等于就是变相收税,这也是太仆寺崛起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逼得朝廷只能去蒙古买马,这其实很搞笑,天天跟蒙古打仗,结果还得跑去蒙古买马,这无疑是资敌,资敌也就罢了,问题是那些边疆大将更加离谱,他们觉得没有必要便宜蒙古人,这钱就还不如自己赚了,他们是拿着国家钱和地养马,然后将马卖给朝廷,有些人还勾搭蒙古人一块坑,毕竟他们还得借蒙古人的名义卖。

    但这事肯定瞒不住,但是其中利益牵扯太广,朝廷也只能和稀泥,可见朝廷都快要放弃马政,态度就是爱怎样怎样,把钱收上来就行,毕竟这涉及其中不是藩王,就是边疆大将,这块蛋糕根本就动不了啊。

    甚至有人说,西游记里面的弼马温,就是隐射明朝的马政,言下之意,你再让我养马,我就要大闹天空,可见百姓对于养马的怨念有多么深。

    郭淡就只是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郭淡说得非常直接,但这人尽皆知之事,万历自然也不好否认,十分好奇的问道:“难道你有解决之法?”

    这事他心里清楚的很,张居正当初变法可都没有扭转这情况,难道你一个小牙商就能够扭转?

    郭淡笑着点点头,神情相当轻松,完全不当回事。

    万历顿时激动道:“快快说来。”

    如今他心里还尚存着一丝励精图治之心,但也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他当初清算张居正的时候,以为自己掌权能够比张居正强,但结果发现,他是远不如张居正的,导致他很气馁,最终走向堕落。

    郭淡嘿嘿笑道:“其实很简单,陛下可将马政承包给我们牙行,草民保证五年之内,定能令我朝马政有所改善。”

    万历惊讶道:“马政也能够承包?”

    “为何不能?”

    郭淡道:“就那些官员,将马政搞的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明知道是亏本的买卖,还要继续做下去,那...反正草民是无法理解,草民是个商人,讲究盈亏,倘若这买卖亏钱,自然就会想到是卖给别人,或者承包给别人,马政自然是不能卖的,只有承包给别人。”

    有道理啊!

    但是...又没道理。

    万历都有些转不过弯来,如果马政也能够承包的话,那岂不是朝政也可以承包给你,这不像话呀,道:“话虽如此,但这是马政,国之大事,怎么能够承包出去,就算朕愿意,这事也没有办法弄啊!”

    “回禀陛下,办法是有得。”

    郭淡道:“草民的意思,不是全包,而是半包。”

    又是半包?

    熟悉的套路又来了。

    万历已经知道半包和全包的概念,道:“这如何半包?”

    郭淡道:“很简单,草民只需要太仆寺将改良马种一事承包给草民,根据草民所知,我朝战马多半都是参差不齐,许多马都是劣等马,毫无战斗之力可言,若想改善马政,首先得改良马种,有了好的马种,然后再大规模牧养。然而,太仆寺根本做不好这事,那何不就承包给草民试试。”

    万历稍稍点头,道:“如果只是将改良马种承包给你,倒也不是不行,但朕想知道,你有何办法改良马种?”

    郭淡笑道:“我朝马政疲软,其主要原因,一句话便可概括,民有养马之苦,官无养马之利。但不管是苦,还是利,归根结底,还是利益所至。只要扭转这一点,马政自然会得到改善。”

    万历又是道:“这如何扭转?”

    “办法就是承包,只要承包给草民,那么朝廷的负担就减轻了,百姓的负担自然也减轻了。”

    “那你的负担呢?”万历问道。

    郭淡嘻嘻笑道:“陛下,草民乃是商人,既然提出承包,那自然有办法从中盈利,草民就只需要一场马赛,便可扭亏为盈。”

    ps:求承包,求包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商之大者,为国为民

    “马赛?”

    万历似乎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疑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赶忙解释道:“马赛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人骑在马上,然后比比看谁跑得快。”

    确实很简单,甚至简单到的出乎意料。

    万历那胖胖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原来你说得就是赛马。”

    “呃...陛下,这赛马是动词,马赛是名词,还是有所不同的。”郭淡小心翼翼的纠正道。

    万历没好气道:“不管是赛马也好,马赛也罢,这种比赛以前京城也经常举行,这算得了什么好办法。”

    其实在他心里,这连办法都谈不上,他原本期望郭淡会想出一个如画展那样,以前从未有过的法子来,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要翻一倍。

    同样是一幅画,为什么在我手里就这么值钱。郭淡笑道:“陛下,这赛马只是马赛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叫做赌马。”

    “赌马?”

    万历错愕道。

    郭淡点点头道:“就是让百姓下注,压哪匹马能够跑第一名,赌中了就赢钱,输了就赔钱,当然,玩法可不是这么简单,但大致上是这样的。”

    “这是甚么赌马,这分明就是赌钱。”万历略显不满道:“怎么你今儿尽想一些歪门邪道,赌钱可是朝廷所不允许的。”

    如此之前的画展,画册,状元红,《进士采访录》都是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可这几日不见,怎么就变得这么俗气,下九流的玩意都拿上来说。

    真是日了狗了,你也不想想看,要是允许的,哪能稳赚不赔啊!郭淡忙道:“陛下说得是,草民也是知道的。”

    “知道你还说。”万历没好气道。

    郭淡讪讪一笑:“草民只是认为,这朝廷一直都在禁赌,可是民间赌坊却是有增无减,是屡禁不止,那草民就认为,与其这钱让他们赚,就还不如让陛下您赚。”

    万历眨了眨眼,微微仰头,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郭淡又趁热打铁道:“而且据草民所知,那些开赌坊的,个个都是一些市井无赖出身,他们经常逼迫百姓卖儿卖女,倾家荡产,倘若由草民来办,由陛下亲自监督的话,光明正大的赌,反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甚至都还可以规定必须得用银子下注,普通百姓手上可没有多少银子,自然也就无法下注,而那些富家子弟就可以下注,他们可不缺这点钱,对于他们而言,这点钱那就是小赌怡情啊。”

    这么一说,万历很是动心,这钱赌的可真是太正义了,简直就是拯救万民于赌海之中,语气稍稍缓和几分道:“就算朕答应,满朝文武可也不会答应的。”

    郭淡道:“陛下,草民方才可是说了,草民是承包马政,其目的是在于改善马种,所盈之利,也是用于马政,乃是用于正途。”

    万历见这厮说得一本正经,正义凛然,差点就信了,好在突然想起这厮是个商人,哦了一声:“当真这盈利所得,皆是用于马政?”

    郭淡嘿嘿道:“陛下,咱们只是明面上这么说,其实只要举办马赛,马种自然就会改善,哪里需要花什么钱。”

    万历惊奇道:“自然就会改善?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郭淡道:“陛下,这马赛不是说就只是我们购买马匹去比赛,那也太花钱了,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草民的意思是,人人都可以将自己的马放到马赛中去比赛,那么就变成这马赛是比得是谁家马跑得更快,并且谁得马跑第一还有钱赚,能有良马者,皆是王公贵族,文武百官。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其中有利可图,并且还可以出尽风头,他们自然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培养更好的马来,而他们的马又将会养在我们的马场,我们就可以借机培养更好的马种。”

    万历眼中一亮,赶忙问道:“那这钱?”

    “自然是归陛下所有。”郭淡嘿嘿道:“这就是草民为陛下想得万全之策,保管稳赚不赔,而且,利国利民利陛下,一举数锝。”

    一旁的李贵突然反应过来,这绕了半天,又绕了回来。

    其实万历这回找郭淡来,主要就是想问问郭淡有没有想到一个稳赚不赔的法子,然后再看这佣金是怎么算,再确定是否要强行逼郭淡给他当小弟。

    锦衣卫其实就是皇帝的跟班。

    只不过郭淡一开始来了一句“有本上奏”,让他们都忘记这事了。

    万历也是目光急闪,若真如郭淡所言,那这钱可是赚得呀,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似得,问道:“那你就不赚钱呢?”

    这你就想多了,我可是要赚大头的。郭淡嘿嘿道:“只要陛下您答应,草民就已经将钱给赚了。”

    万历惊讶道:“你是怎么赚得?”

    郭淡道:“太仆寺将改良马种一事承包给草民,那当然得给草民佣金啊!”

    万历听得嘴角抽了抽,一种杀人的冲动油然而生。

    他现在还不知道赌马到底有多大的利润,但是从太仆寺捞钱,他可是经验丰富,这里面绝对有得捞,说不定还是大头,他方才可还想着借机从太仆寺掏钱。

    奸商!

    大大的奸商!

    郭淡瞅着万历神情不对,心想,你不会是打算让我白干吧,那你还是自己想办法,我一个商人我不赚钱,我废这劲干嘛。

    他是要吞掉那几十万两,但是在商言商,酬劳也还是得给的,不然的话,就还不如净身入宫。

    故此他也不再说了,说着也没什么意思。

    皇帝也得论功行赏啊!

    回过神来的万历也注意到郭淡神情有些不对劲,轻咳一声,神色一敛道:“你这主意虽然不错,初衷也是为国着想,但是那些大臣可能难以理解,而且朕毕竟是一国之君......。”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钱我得赚,但是锅还得找个人来背,我堂堂皇帝岂能背锅。

    这就是默契啊!因为郭淡也正有此意,笑道:“回禀陛下,草民也是一介商人,这事草民干着也心慌慌,最好就是以太仆寺的名义来举办。”

    “太仆寺?”

    “是的。”

    郭淡点点头,咳得一声:“草民认为这事的流程应该是这样的,陛下对于当今马政是深感不满,于是问责太仆寺,而太仆寺苦于拿不出很好的办法来,故而才将改良马种一事,承包给草民。

    而草民的办法就是要举办马赛,集天下良马来改善马种,然后太仆寺就授权草民,举办马赛,可是举办马赛是需要钱的,而太仆寺又拿不出足够的钱来举办马赛,所以就建议陛下,特批草民可以赌马,所盈之利,用于贴补马政,改善马种。”

    万历听得长长吸得一口气,又斜目瞧了瞧郭淡。

    郭淡有些心慌慌,小心翼翼道:“陛下,是不是草民这主意不妥啊?”

    万历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过得好半响,才道:“今日就暂且到这里,你先告退吧。”

    “是,草民告退。”

    郭淡躬身一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奸商。”

    郭淡一出门,万历便是破口大骂道:“这厮真是一个大奸商,哼,知子莫若父啊,他若当官,定是一个大贪官。李贵。”

    “奴婢在。”

    “你立刻去将最近有关弹劾马政的奏章给朕找来。”

    “啊?”

    李贵错愕的看着万历,你这弯转得也忒急了一点吧。

    万历皱眉道:“你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奴婢遵命。”

    李贵这回可真是会错意了,万历骂郭淡,是因为他觉得郭淡要的太多,还想从太仆寺捞钱,而不是说这个主意差。

    这个主意在万历看来,实在是太妙了。

    郭淡那番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徐梦来当这背锅人,要出了事,也只能怪太仆寺,怪徐梦,郭淡他只是承包商,得太仆寺先招标,他才能够去承包,万历只是对马政不满,这也很正常。

    等于是他们两个将徐梦放在火上面烤。

    但是钱的话,都是他们两个赚了,万历不满的是,这钱应该他一个人赚,而不是两个人。

    这一招真是又狠又毒。

    郭淡还真就是专门为徐梦设计的,当初徐梦就是这么弄他的,将他推倒风口浪尖上,打破了他吃软饭的梦想,这可真是仇深似海,他必须也得让徐梦尝尝这感觉。

    ......

    “岳父大人。夫人也在啊!”

    “夫君。”

    寇守信见得郭淡回来,站起身来,问道:“贤婿,方才陛下又召你入宫呢?”

    说话时,那是一脸骄傲,哪个商人有这待遇,动不动都被皇帝召见。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

    寇守信又问道:“不知陛下召你前去是为何事?”

    郭淡哦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就是想问问我要不要去户部当个官。”

    寇纱忙道:“夫君,你别总是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倘若被人听去,可能会惹祸上身的。”

    “这是真的。”

    郭淡道:“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开玩笑的,陛下夸我理财有道,故此想借我的才能,去管理国家财政。”

    “真...真的?”

    寇守信嘴皮子开始哆嗦了起来。

    郭淡哭笑不得道:“是真的,岳父大人若是不信,下回相来了,您可以去问他。”

    寇守信眼眶渐渐湿润了,是咬着嘴唇问道:“那不知陛下封了个什么官给你?”

    “这小婿不知道。”

    郭淡点点头,道:“因为陛下刚刚提出来,我就直接给拒绝了,还没来得及说。”

    啪嗒一声。

    寇守信手中的拐杖又硬生生倒在地板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要做就做唯一

    “拒绝?”

    寇守信眼角直抽抽,他此刻觉得拐杖的归属不应该是地板,而应该是郭淡的脑门。

    贤婿?

    贤个屁!

    这得多糊涂的人,才干得出这种蠢事来。

    “嗯。”

    郭淡还乐呵呵的直点头。

    “你为何要拒绝?”

    寇守信可真是笑不出来,都快将眼珠子给鼓了出来。

    郭淡笑道:“因为小婿想要做陛下的唯一。”

    这话听着怪肉麻的呀!

    寇纱不禁用古怪的眼神瞧了眼郭淡。

    寇守信纳闷道:“你这话是何意?”

    郭淡道:“岳父大人何不想想,陛下身边有着文武百官,上万太监,贵妃嫔妃,多不胜数,唯独身边没有一个商人,他们那些人,没了就没了,是可以替换的,但是我若没了,可就真的没了,陛下之前赏识我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商人,这对于陛下而言,是非常特别的,倘若我也为官的话,跟那些官员一起,那我也将变成可以替换的。”

    寇守信思忖少许,不由得稍稍点头:“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郭淡微微一笑,走上前,拾起拐杖来,搀扶着寇守信,笑道:“岳父大人还请放心,光宗耀祖之事,不一定非得当官,改日我请求陛下赐块金匾给咱们家,专门挂在祠堂,白天太阳照着,晚上用灯照着,让它天天发光。”

    寇守信听得好气好笑,道:“你此话当真?”

    “真的。”

    郭淡道:“只要金子是自己出,我想就没有什么问题。”

    寇纱抿唇一笑,道:“爹爹,女儿也觉得夫君做得对,一旦夫君入朝为官,那么必定会受到许多管束,况且夫君还得罪了一些人,这官还是不当为妙。”

    寇守信点点头,略显惭愧的苦笑道:“你们说得对,是我将这事想得太简单了,不当,不当,这官咱不当,呵呵。”

    政治其实是天底下最为深奥的学问,所以这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少人都幻想只要当个官,就能够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但通常抱有这种想法的,都死得很快。

    又聊得一会儿,郭淡便与寇纱去到牙行,如今牙行可还有很多事要忙。

    “夫君是真不想当官,还是认为时机不成熟?”

    刚来到里屋,寇纱便是问道。

    她虽然不赞成郭淡贸贸然进入官场,但同时她也相信,没有人会连官都不想当,而甘愿当一个卑微的商人。

    “是真不想当。”郭淡摇摇头,又道:“除非等我七老八十,去当个官过过瘾,还差不多。”

    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商人,再加上在华尔街被熏陶了一下,他心里其实是看不上那些当官的。

    “为何?”

    寇纱好奇道。

    郭淡坐了下来,瞧了眼寇纱,半开玩笑道:“这官有什么好当的,上要伺候上司,下要笼络下属,若无裙带关系,晋升又如蜗牛,与其当一个天天摇尾乞怜,到处拍马屁的小官吏,就还不如在家多哄哄你。”

    寇纱听到后面,不禁脸上一红,微微白了他一眼。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姑爷,您在吗?”

    门外响起寇义的声音。

    “进来!”

    寇义走了进来,“姑爷,大小姐。”

    “什么事?”郭淡问道。

    寇义道:“姑爷,这几日许多人都在要求我们再举办一次七夕网恋,在被我们拒绝之后,他们又找上柳家,希望柳家出面举办七夕网恋,我担心......。”

    “不用担心。”

    郭淡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柳家是不可能成功的。”

    寇纱道:“为何?如今大家都非常渴望在举办一次,只要柳家站出来,我看也不是完全没有成功的希望。”

    郭淡笑道:“这七夕网恋一年举办一次,是无伤大雅,因为到头来还是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倘若天天这么搞,那还要什么父母之命,自由恋爱算了,这无疑会打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天下父母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而我们的成功,是在于他们的父母对于我们的信任,所以我们一定要坚持,一年就举办一次,时间一到,立刻断线,如此一来,他们的父母会更加相信我们,支持我们,除我们之外,任何人举办七夕网恋,都将会失败。”

    寇纱稍稍点头,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她还是能够明白的。

    郭淡又向寇纱问道:“对了!也过了些天,有没有配对成功的?”

    寇纱点头微笑道:“倒是有二十余对,互相有意,且兴趣、爱好都非常像似,他们的父亲也都亲自来过这里,与寇义详谈过。”

    这事说是媒妁之言,但真正做主的其实是寇纱,媒婆只是负责跑腿而已,郭淡有意要选择几对金童玉女来做七夕网恋的代言人,让大家知道七夕网恋可不是玩玩闹闹,是真的能够寻觅到如意郎君的,比媒婆还要靠谱一些。

    “夫人办事,我向来都放心。”

    说着,郭淡突然一手托着脸,看着寇纱,笑吟吟道:“不知夫人又有何兴趣爱好?”

    寇纱顿时一愣,旋即脸上飘来一层晚霞,尴尬的瞟了眼寇义。

    寇义忙道:“姑爷,大小姐,若没有其它的事,我先出去了。”

    “下回早点,记得关门。”

    郭淡都不看他。

    “是是是。”

    寇义刚刚转身走得两步,又走回来。

    郭淡怒了,转头看向他,眼中是火光四溅,如今可没有电,没有电的电灯泡是毫无价值的。

    寇义哭丧着脸道:“姑爷,有件事挺...挺严重的,我......。”

    “什么事?”

    “就是关于那邢全的,先前那三姑又来了,这左边才刚消下去,右边脸又肿了。”

    “对哦!我将这事给忘了。你稍微等会。”

    郭淡拉开自己的小抽屉,找了一会儿,抽出一份信来,递给寇义道:“你去交给三姑,就说将这信交给邢全,他看了自然就会明白。”

    “是。”

    寇义接过信来,立刻退了出去,然后将门关上。

    寇纱面泛担忧道:“夫君,你这样玩,小心会玩出火来的。”

    郭淡不以为意道:“且不说就邢全那脑子,我想什么时候玩弄他都行,就算让他发现,就他那点火,一泡尿就能够滋灭,不打紧的。”

    寇纱神情怪异,只觉恶心。

    郭淡又是问道:“夫人,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寇纱斜目一瞥,淡淡道:“看书。”

    “看书?咳咳,不...不是赚钱么?”郭淡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寇纱岂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道:“赚钱是公事,也是生活所必要的,怎能归纳到兴趣爱好上面,难道夫君的兴趣爱好是赚钱?”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这么肤浅,其实我跟夫人一样,也是喜欢看书。呵呵。”

    郭淡笑得有些心虚。

    “夫君最爱看的书,一定是左传吧。”寇纱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左...左传?这个...你怎知道?”郭淡赶紧从回忆里面搜索一下。

    “我听汐儿说,每当夫君睡不着时,看一眼左传,便能够马上入睡,看了一个多月,还对那第一页念念不舍。”

    “......。”

    郭淡顿时一脸窘迫。

    寇纱不禁掩唇一笑。

    “这个汐儿真是无法无天,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一番。”郭淡勃然大怒。

    寇纱哼道:“堂堂男子汉,竟然敢做不敢认,就知道欺负汐儿。”

    “夫人误会了,这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一本入眠的书籍。”

    “那你为何要迁怒于汐儿。”

    “那是因为她偷看我英武不凡的睡姿。”

    “.....。”

    人不能这么无耻。

    寇纱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气,忽见这厮目光下移,顿时羞怒道:“你看甚么?”

    怪我咯?没事你挺什么挺,这么凸出。郭淡一脸纯洁的摇摇头道:“没,没看什么?”

    寇纱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跟你说了,如今许多进士已经在准备回家了。”

    “哎呦。我差点将这事给忘了。”郭淡又问道:“准备得怎么样?”

    寇纱道:“那些进士听得我们免费送他们回去,自然是愿意,毕竟此去江南,路途遥远,但是我们还要运送很多画册去江南,如此大规模的商品交易,一般可都得通过官牙来进行。”

    官牙其实就是垄断贸易,城镇里面的小规模交易,私牙可以做,但是两地之间大规模的交易,就必须得官牙来做,这是朝廷给予他们的垄断权。然而,由于画册的特殊性,以及郭淡如今的地位,其实不经过官牙,应该也是可行的。

    郭淡沉吟片刻,道:“暂时还不宜与他们发生冲突,而且我想倘若不是陛下支持咱们,官牙早就找上门来了,心里也一定对我们感到诸多不满。”

    寇纱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别的不说,他们将牙行扩张到十万两的规模,远超过官牙,官牙肯定会不爽,但这是皇帝特许的,他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郭淡道:“暂时先哄着他们,你让寇义拿些钱去打点一下,多给一点也无所谓,那边我再让小伯爷派伯爵府的人跟着画册一块南下,名义上还是给他一些面子,但最终还得按我们的销售计划来卖。”

    寇纱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嚏。”郭淡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他搓了搓鼻子,“是哪个王八蛋在算计老子。”

    ......

    “启禀陛下,董平已经在殿外恭候。”

    李贵来到万历身前,躬身一礼道。

    “宣!”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体貌雄伟的男子入得殿内,一袭红色麒麟服,显得无比尊贵。

    “微臣董平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人名叫董平,乃是锦衣卫镇抚使,掌管北镇抚司,乃是锦衣卫中的核心部门,就是他们与东厂合称厂卫,而且他们可以跳过都指挥使,直接向皇帝汇报,历史上万历之所以能够做一个肥宅,就是因为有锦衣卫的存在,他虽然不上朝,但是对朝中情况是一清二楚,不至于失控。

    “免礼!”

    万历问道:“镇抚使,最近你们北镇抚司可否要招人?”

    董平愣了下,皇帝什么时候喜欢过问这种小事,嘴上却赶忙回答道:“回禀陛下,还未到招人的时候。”

    万历稍稍点头,道:“朕现在命你将一人招入北镇抚司,此人名叫郭淡,乃马市街寇家牙行的女婿。”

    “微臣遵命。”

    董平立刻抱拳道。

    这对于锦衣卫而言,算个什么事,毫无难度可言,况且这还是皇帝亲自吩咐。

    万历又是叮嘱道:“但是你不可对其动用武力,亦不可逼迫他,必须得让他心甘情愿的加入你们,另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朕吩咐的。”

    董平愣住了,这好像就不太适合锦衣卫了吧。

    万历却是不管,问道:“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董平只觉此事甚是诡异。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遇徐姑姑

    临近中午时分,寇义带着辰辰走在喧闹的马市街上。

    自郭淡主持牙行一来,辰辰便成为他身边的第一个亲信,但辰辰毕竟是一个学徒,故此寇纱吩咐寇义不管出门办什么事,只要辰辰没有别的事,就带着他一块去,让他历练历练。

    “这些官牙可真是黑呀,都收了咱们一百两,说话还是阴阳怪气,语中带刺。”

    辰辰撇着嘴,一脸不服气的抱怨着。

    寇义道:“你就别抱怨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若不讨好他们,就算我们的船可以从京城出去,可是到了江南,只怕也会被人百般阻扰,到时只会得不偿失,这一次下江南,对于我们牙行可是非常重要的。”

    话虽如此,他却面泛愁容。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一些画册而已,又不是大规模的绸缎、茶叶,等大宗商品的交易,换做平时,稍微打点一下就行了,但是这一回他拿了一百两出来,对方兀自有些不满,寇义知道,他们不是嫌钱少,而是不满他们牙行。

    别的不说,就他们牙行扩张的规模,就已经令官牙非常不爽,这古代穿衣住房都是很有讲究的,私牙弄得比官牙还要大,这其实可以算是僭越之罪。

    “老寇!”

    忽听得一声叫喊,寇义偏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来岁,身着白领蓝袍,腰束黑带的年轻男子小跑过来。

    “原来是陈五哥,有礼,有礼。”

    寇义赶忙拱手一礼。

    辰辰虽不认识这人,但机灵的他见到寇义这般恭敬,也赶紧作揖行礼。

    此人名叫陈旭升,乃是北镇抚司的一名力士,与寇义认识,他们一个是锦衣卫,一个是牙人,都是混迹于三教九流,相识也是很正常的。

    这陈旭升来到寇义面前,突然瞟了眼辰辰。

    寇义立刻道:“辰辰,你先回去。”

    “是。”

    等到辰辰离开之后,寇义又请陈旭升去到边上一间茶肆里面坐下。

    刚刚坐下,茶都未上,那陈旭升便探过头去,低声道:“老寇,可别说做兄弟的不关照你,我们头昨日告诉我,说咱们北镇抚司要招一名懂商之人,专门处理与商人有关的案件,我当时就想到你。”

    寇义忐忑不安道:“难道陈五哥是想让我进你们北镇抚司?”

    陈旭升真想撒泡尿给他照照,锦衣卫出帅哥,那是世人皆知,就你这模样,进去不就是砸锦衣卫的招牌么,道:“老寇你就年纪大了一点,但是我听说你姑爷读书人出身,识数认字,又懂得做买卖,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倘若...呵呵...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姑爷在我们北镇抚司混一个差事。”

    寇义狐疑道:“真的假的?”

    陈旭升极为严肃道:“千真万确,我可以保证,只要稍微打点一下,绝对没有问题。”

    寇义可是不知道郭淡也皇帝赐封都给拒绝了,他心想,如果姑爷能够在北镇抚司混个差事,认识几个兄弟,他们至少不用这么讨好那些官牙,问道:“不知需要多少钱打点?”

    在明朝中期,这都不能叫贪污,这是规矩,大臣在宫中办点事,也得给太监钱,这就是为什么西游记里面,就连佛祖边上的和尚,都得收点人事。

    陈旭升五指一张,“这个数就行了。”

    “五百两?”寇义道。

    陈旭升眉角跳了跳,迟疑片刻,才道:“五十两。”

    “五十两。”寇义又狐疑的瞅了瞅陈旭升,什么锦衣卫变得这么不值钱,而且还是北镇抚司的差事。

    陈旭升心如明镜,道:“老寇,不瞒你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急需这方面的人才,但符合我们标准的,也就你们寇家女婿和那柳家大公子,不然的话,就这点钱,你想都别想”

    “原来如此。”

    寇义稍稍点头,又道:“多谢陈五哥,我这就回去跟我们姑爷说说。”

    “行。”

    陈旭升点头道:“明日我再过来,但你们可得赶紧一点,我们头可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是是是。”

    等到寇义离开之后,陈旭升便立刻去到边上的一条小巷内,快速的过得一个转角,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留着山羊胡的男子站在里面,见得陈旭升来了,便是问道:“怎么样?”

    陈旭升道:“头,您大可放心,一准没问题,方才我说五十两就能够搞定,那老寇都还不相信,要不是头你嘱咐过,至少也得要他个一百两,虽说他帮圣上办过事,但到底也就是一个赘婿,能让他加入咱们锦衣卫,那可是他的福气,明儿那郭淡见到我,保管会高兴的晕过去。”

    “我不管你要多少钱,但这事你可不能给我办砸了,这可是上头亲自下达的命令。”

    “哎呦,头,您且放心,这事一准坏不了。”

    陈旭升不以为意。

    .....

    那边寇义也急忙忙回到牙行,哪知郭淡不在,于是他便激动的将这事告知寇纱。

    寇纱听罢,面无表情道:“夫君他去五条枪那边了,明日那陈五哥若真来了,你就出去请他一顿饭,给上几两银子,推了这事。”

    寇义惊讶道:“推...推了?”

    寇纱稍稍点头。

    寇义十分不解道:“这是为何?倘若姑爷能够在北镇抚司混个职位,可对咱们牙行有很大的帮助。”

    锦衣卫的一个差事,能够跟户部官员相比么?寇纱也懒得解释,道:“你待会自个去跟姑爷说吧。”

    ......

    “五条枪...唉...真就还不如叫捡肥皂。”

    郭淡站在五条枪大门前,看着那闪亮亮的三个大字,以及那个标志,不免抹了一把汗。

    但是没有办法,徐继荣喜欢,简单好记,朗朗上口。

    入得门内,只见里面是空荡荡的一片,他不禁抬头看天,心想,今日天气不错,那些莺莺燕燕呢?还是这名字带有诅咒性质,弄得后面,就真的只剩下五条枪。

    忽听得前面有人说话。

    “姑姑,您难道来一回,就再坐一会儿,好歹也吃上一顿便饭再走啊!”

    是徐继荣的声音。

    郭淡抬头看去,只见徐继荣正一脸焦急的围着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美妇转悠着。

    这美妇道姑正是徐继荣的姑姑。

    郭淡可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徐姑姑,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暂时回避。

    未等他做决定,徐继荣已经瞧见了他,当即吼道:“淡淡,你怎地来呢?速速离开,我姑姑不想见到你,莫要惹着我姑姑生气了。”

    徐姑姑抬目看去,不禁秀眉微蹙。

    你个白痴,不会使眼色么,你就这么嚷嚷,我还能走吗?郭淡差点没有爆粗口,真tm猪一样的队友,可转念一想,关于徐姑姑,他心中确实有愧,既然遇见,何不道个歉,不管是何原因,徐姑姑肯定是受害者。

    于是他迎面走了过去。

    徐继荣惊奇道:“淡淡,你聋了么?”

    郭淡完全无视那厮,来到徐姑姑面前,拱手一礼,语气诚恳道:“上回小子因误会,言语冒犯了徐姑姑,心里一直都觉得非常愧疚,还望徐姑姑不与我这小子一般见识。”

    徐姑姑瞧了眼郭淡,向徐继荣道:“你去前面等姑姑。”

    徐继荣立刻道:“我可不能走,万一这厮又欺负姑姑您,我要在这里保护姑姑。”

    郭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心里暗自发誓,从今日起,京城双愚正式解散。

    徐姑姑只是稍稍沉眉,徐继荣便是挠着头道:“那...那我就先去前面等姑姑。”

    “嗯。”

    等到徐继荣离开之后,徐姑姑开口道:“关于那事,荣儿已经跟我说了,虽错不在你,但也足见你这人品行不端。”

    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

    郭淡听得有些纳闷,道:“徐姑姑......。”

    “你还是叫我无思居士吧。”

    “呃...无思居士,我品行正不正,这个跟您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不管错在谁,但我终归还是言语上冒犯了您,虽非我本意,但向您道歉也是应该的,这一事归一事。”

    徐姑姑道:“倘若你跟荣儿没有任何关系,我倒也不会多说什么。”

    郭淡恍然大悟道:“原来居士是害怕我带坏小伯爷。”

    徐姑姑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荣儿他自小就娇生惯养,养成一身陋习,平日里经常胡作非为,好在他年纪尚小,还有机会改正,若能结交一些品行正直之人,还可将他拉回正道来,倘若尽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只怕会越陷越深。你年纪虽不大,但城府极深,擅于投机取巧,手段也是阴狠毒辣,与你来往,对荣儿有害无益。”

    郭淡惊讶道:“居士调查过我?”

    徐姑姑莞尔道:“何需调查,近日这满城风雨,不都是出自你手么。”

    看来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啊!郭淡随意拱拱手:“过奖,过奖,但是居士为何不想想,我不过一家商户的上门女婿,为何能够结识如小伯爷这等身份显贵的人物。”

    徐姑姑蹙眉道:“你是说这是他爷爷安排的?”

    难道不是你爹么,说得这么生分,看来他们父女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不过这女人的反应还真是快。郭淡笑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便多说什么。告辞。”

    徐姑姑微微颔首,然后往前走去,可走得两步,她突然又停了下来,犹豫少许后,侧目道:“投机取巧绝非正道,长此下去,终有一日你会自食其果的,到时寇家父女也将会被你所累。”

    提到寇守信、寇纱,郭淡就有些火气了,当即冷笑一声,反唇讥讽:“倘若你是想忽悠我去当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年年交税养着你们这群百无一用的懒人,那你就还是省省吧。”

    徐姑姑美目一睁,偏头看向郭淡。

    郭淡也回过头来,直视着她,笑吟吟道:“心虚了吗?”

    徐姑姑突然展颜一笑,可真是迷倒众生,又听她言道:“你如今交得税可比那农夫要多得多。”

    言罢,便径直离去了。

    郭淡呆若木鸡,过得一会儿,他双拳紧握,格格作响,真是岂有此理,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想办法逃税。

    ps:上一章有书友提醒我,这千户直接面见皇帝,有所不妥,其实锦衣卫也就是皇帝身边的近卫,哪怕是普通的校尉,也是能够见到皇帝,不过从剧情上来讲,安排个千户,对于剧情的帮助不大,所以我还是将董平的职位改成镇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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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到底是谁在求谁(求订阅)

    当然,郭淡也只是想想而已,在这风口浪尖上,他可不敢逃税,万一被姜应鳞他们待着,那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况且明朝的商税也不是很高。

    郭淡望着徐姑姑那丰腴却不失高挑的身段,暗想,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小伯爷这么天真可爱,我怎么可能伤害他,我要伤害,也是伤害你爹爹那只老狐狸,呵呵......。

    “淡淡,我姑姑与你说了甚么?”

    送走徐姑姑后,那徐继荣便急忙忙跑到郭淡身前问道。

    郭淡半开玩笑道:“你姑姑让你离我远点。”

    徐继荣哼道:“我姑姑才不会这么说。”

    “骗你是猪...你干什么去?”

    话说到一半,郭淡突然发现徐继荣掉头就走。

    “哦,我突然想起有事,我先回去了。”声音已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

    这个蠢货。

    郭淡是哭笑不得,也懒得搭理他。

    他今日可不是来专程向那徐姑姑道歉的,而是来视察工作的,这是他们第一次将画册卖到外地去,对于郭淡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

    好在其余人不像徐继荣这么不靠谱,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中,关于运往江南的画册早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又在加紧制作七夕网恋的画册。因为册封大典画册的大卖,导致资金迅速回笼,这奖金什么的自然都不在话下,工匠们也是干劲十足,而且,没有徐继荣的捣乱,郭淡安排工作也是相当顺利。

    ......

    “姑爷,你回来了。”

    刚刚回到牙行,寇义便急忙迎上来。

    郭淡只是瞟了眼他,便问道:“有什么事吗?”

    言罢,他往椅子上一坐,轻轻松得一口气。

    寇义道:“我今儿去官牙那边打点好了,他们倒是答应了,但我看得出,他们对咱们还是非常不满。”

    郭淡道:“是钱给少了么?”

    “那倒不是。”寇义摇摇头,又道:“我想多半还是因为我们牙行最近扩张得太快。”

    郭淡稍稍点头,道:“那也没有办法,咱们要赚大钱,总会有人不开心的,所以,我们开心就行。”

    寇义讪讪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还是感到有些担忧,如今官牙几乎掌控着一切,任何进出京城的货物,可都得经他们手,其余城镇皆是如此,他们要给咱们使绊子,那可真是有太多手段,姑爷,我看咱们还是得未雨绸缪啊。”

    郭淡惊讶的瞧了眼寇义,随即笑着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最近长进了不少,那不知你有何妙策?”

    寇义忙道:“说来也真是巧了,今儿我遇到那北镇抚司的陈五哥,他说他们北镇抚司最近要招一个懂商的人才,目前他们手中就两个人选,一个是那柳承变,还有一个就是姑爷您,倘若姑爷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帮您去打点一下。”

    “锦衣卫?”

    郭淡狐疑得打量着他。

    寇义忐忑道:“姑爷,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郭淡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收了他们多少钱?”

    我收锦衣卫的钱?寇义想想都觉得汗毛竖立,哭丧着脸道:“姑爷,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哪敢收他们的钱。”

    郭淡道:“不然的话,你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弯,来忽悠我去当锦衣卫。”

    未必你一个商户想锦衣卫,还得人家送钱给你?

    寇义赶忙解释道:“姑爷,你是不是将情况给弄反了,姑爷若想进北镇抚司,我们可还得送钱给他们,哪有他们送钱给我们的道理。”

    “你说什么?老子进他北镇抚司,老子还得送钱给他们?他们是疯了吧。”

    到底是谁疯呢?

    寇义都有些迷糊了,道:“姑爷,其实...其实很多大户家庭都是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儿子去当锦衣卫里面混个差事,因为这么一来,至少也不会被锦衣卫欺负,更何况那些官牙。”

    郭淡算是听明白了,轻轻按着双目:“管家,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你就不要拿这种琐碎之事来烦我,他们爱招谁就去招谁,不要去搭理他们。”

    大小姐说得果然没错,真是可惜了这个机会啊。寇义听罢,知道郭淡肯定不会答应的,又是问道:“姑爷,那陈五哥明儿还会过来询问,您看...咱们该怎么回?”

    “这也要我教你?唉...方才还真不该夸你。”郭淡睁眼看着寇义,怒其不争道:“你就说我肾虚,身体不好,无法胜任锦衣卫那等要职。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寇义吓得连连点头,又一脸关切道:“姑爷若真是肾虚,我倒是认识一些大夫......。”

    “滚。”

    等到寇义滚出门之后,郭淡嘴里兀自是念念有词,“亏你丫的还是个管家,连这个都不知道,我特么有肾虚的机会么。”

    ......

    翌日。

    那陈旭升早早就来到寇家牙行,虽然郭淡不在,但寇义兀自不敢让他进门,直接在门口拦住他,又跟他去到对面的茶肆。

    “老寇,怎么样?”刚刚坐下,陈旭升便是急急问道。

    “陈五哥,真是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但是我们姑爷自小身体就不好,常常头晕目眩,手脚无力,只怕无法胜任。”

    说着,寇义又掏出一锭银子来,递了过去,“这两日可真是麻烦陈五哥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陈旭升看都没有看,一手就将寇义的手拨开,神情激动道:“老寇,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们头说了,是招收懂商的人才,又不是让他去捉贼,就算他头晕目眩,手脚无力,也没有关系。”

    “这都没有关系?”

    寇义震惊的看着他。

    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保护皇帝,仪仗队,侦查案件,不管是哪样,可都要一副好身体啊!

    “都说没关系了。”陈旭升直接掏出一张纸来,拍在桌上,“你瞧,我可是连任命状都给你拿来了,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回去如何交差?”

    寇义瞅了眼那任命状,不禁面色一惊,作为牙人,一眼就能辨真伪,这还真是北镇抚司的任命状,心里纳闷着,什么时候锦衣卫变得这么不值钱。

    “行行行,这事你做不了主,你们姑爷在店里么,我自个去跟他说。”

    陈旭升瞅着寇义那木讷的表情,心里焦急的很,毕竟他昨日可以拍胸脯保证过,拿起任命状站起身来。

    寇义惊醒过来,赶忙道:“五哥且慢,我家姑爷一早就出门了,这样吧,我再去跟他说说。”

    陈旭升踌躇片刻,又将任命状往桌上一放,道:“我不管你这么多,明儿我来取的时候,上面必须得有你家姑爷的名字,否则的话,休怪我不讲情面。”

    “啊?”

    寇义瞧了眼那任命状,又瞧了眼陈旭,越发迷糊了,这到底是谁在求谁啊!

    不过寇义倒是没有骗他,郭淡此时还真不在店里,他一早就约了周丰去往码头那边。

    只见城东的码头上停着二三十余艘货船,全部都是挂着红绸,从头挂到尾,写着“状元红”的招子,那是迎风招展,抖动得哗啦哗啦响,不仅如此,每艘货船的船身还用红漆写着“念奴娇号”、“蝶恋花号”,等等。

    总之,无不洋溢着广告的气息。

    但都是有关于酒的广告,而这钱却是金玉楼出的。

    这猛龙过江,心里也会虚的,故此郭淡为金玉楼订制的计划就是,将所有的资金全部投入到状元红上面,将状元红给捧红,金玉楼就直接过去专卖。

    倘若直接打金玉楼的广告,那南京的酒楼见他如此嚣张,又是气势汹汹,岂会让他好过。

    “唉...可真是好事多磨啊!”

    周丰望着那些船只,又向郭淡道:“不瞒贤侄,这事我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前些日子我还真怕会夭折。”

    “夭折也很正常,做买卖哪能无往不利,但最重要的是要坚持下去,否则的话,就永远不可能成功。”

    “贤侄这话在理啊!”周丰笑着点点头。

    郭淡又问道:“不知员外打算何时去南京开分店。”

    周丰不答反问道:“不知关于七夕网恋的画册何时出?”

    郭淡愣了下,道:“难道员外是想......。”

    周丰笑着点点头,道:“贤侄也应该知道,虽然七夕网恋结束多日,但直到如今,还有不少人商量着要再举办一次。我是这么想的,有状元红在,只要我的分店一开,这生意是肯定差不了,但是这也难免会遭遇同行的嫉妒,我想在明年的七夕节前开张,借着举办七夕网恋与那些酒楼打好关系。”

    郭淡眼中一亮道:“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等到员外立足之后,可就不怕他们了。”

    “哪里,哪里。”周丰谦虚一笑,又道:“不过要想举办好这七夕网恋还是离不开你们牙行,贤侄何不借此去南京开个分店。”

    郭淡稍稍点头,“值得考虑。”

    正当这时,一个码头上管事的走了过来,道:“周员外,这第一批货已经全部装上去了,不知下一批船何时来。”

    周丰立刻道:“过两日就来了。”

    郭淡瞧了眼那些货船,道:“员外,话说回来,这船好像是小了一点。”

    周丰忙道:“我倒也想弄些大点的船,但是这运河水浅,有些地段走不了大船,而且这运河主要是供漕运使用,咱们商人就只能用这么大的船。”

    郭淡好奇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走海运?”

    周丰道:“贤侄有所不知,这海上风浪大,且还有倭寇作乱,风险太大了。”

    郭淡稍稍点头,又瞅着那货船,若有所思着。

    虽然郭淡只是在码头上逗留一会儿,但由于路途较远,故此到傍晚时分,他才回到牙行。

    “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儿那陈五哥又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昨日他会了错意,还是他以为姑爷你一定会答应的,他...他连任命状都给带来了,您看这如何是好?”

    寇义哭丧着脸,将任命状给郭淡递去。

    郭淡拿过任命状来,揉成一团,扔入竹篓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被掳(求订阅)

    霸气?

    威武?

    嚣张?

    只怕这都不足以形容郭淡这随手的一个动作。

    只能说他活够了。

    是真的活够了。

    寇义都懵了。

    这可是北镇抚司的任命状,而不是废纸来的,进去那里的人可就没有活着出来过。

    吱呀一声。

    后门打开来,只见寇纱走了进来,她白了郭淡一眼:“你也真是不知深浅,倘若让人瞧见,可有得你受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从竹篓中检出那张任命状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展开来。

    “不是为夫不知深浅,而是他......。”郭淡看着寇义,神情严肃道:“你身为管家,要有自己的判断,这事我昨日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你就应该直接推掉,不管是直接推掉,还是打太极,总之,不是再来问我一遍怎么办。”

    “这事可不能怪管家。”

    寇纱道:“夫君,我看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郭淡疑惑的看向寇纱。

    寇纱道:“这任命状是那陈五哥硬塞给管家的,还说倘若明日这上面没有写上你的名字,会有后果的。”

    寇义是委屈巴巴的点着头。

    郭淡道:“也就是说他们是专门针对我的?”

    寇义连连点头道:“我看是有这个可能的,那陈五哥平时可是贪小便宜,可是这回他都没有拿我的银子。”

    “可这是为什么?”郭淡纳闷道。

    要说来捉他,他还能够理解,可要说逼他当锦衣卫,这他可真是没法理解。

    寇纱道:“你说会不会是陛下?”

    “倒是有这个可能。”郭淡稍稍点头,又道:“但也有可能是那东厂督主所为,不过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做,这有什么意义。”

    寇纱稍稍点头,不管是皇帝,还是张鲸,似乎都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若真想郭淡干什么,郭淡未必还有反抗的能力,不禁道:“难道真是北镇抚司看重夫君你的才能,故而想招你进去。”

    “我也不清楚。”郭淡也始终想不明白,叹道:“所以说,这官场是切记入不得,我这都还没入,这屁大的事,就弄得这么烦人,这要真进去了,哪还有命回来,算了,不去想了,反正这事打死我也不会答应的。”

    其实这事很简单,就是想赖账,只不过因为对方是皇帝,导致这事变得这么复杂,万历也不好意直接说赖账,况且他还打算长期使用郭淡,另外,这事又不能让人知道,万历跟牙商合作做买卖,这要让人抓着把柄,那些言官估计都会笑醒,可算是逮着你了。

    寇纱轻轻点了下头,如果去当锦衣卫,就还不如去户部当官,毕竟锦衣卫名声不好,尤其是跟东厂同流合污之后。

    寇义道:“姑爷,可那是锦衣卫,咱们不过是一个牙商。”

    “你也知道咱们只是一个小牙商,他们随便站一个出来都能够将我们捏死,但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么,就证明他们不敢捏死咱们,咱们不需要害怕。”郭淡微微一笑,又道:“不过管家,这就得考验你的功力,我若被他们逮着,那我也不好拒绝,只能你去跟他们谈。”

    寇义慌得不得了,“我...我怎么跟他们谈?”

    要是商人,那他自然知道怎么做,问题是对方是锦衣卫,万一将他弄进去,那就直接给他烧纸钱吧。

    郭淡如今也明白寇义的苦衷,于是道:“你别害怕,平日里怎么跟那些商人打交道的,就怎么跟他们打交道,如果实在拒绝不了,你就先拖着,说我最近很多事要忙,等过了这期间再说,另外,你还可以暗示他们,我忙得事,跟陛下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寇义稍稍点头道:“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要跟夫人谈。”

    等到寇义出去之后,郭淡又向寇纱道:“夫人,今日我去码头那边转了转,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如今的货船,实在是太小了一点,运不了多少货物,虽然目前还不至于影响到我们,但是今后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十万两的规模就已经到头了。”

    寇纱轻轻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运河主要是供应漕运,咱们京城的粮食、瓜果大多数都是来自江南,故而对我们商人是有着很多限制的。”

    “就算不限制,也走不了多少货物。”郭淡郁闷道。

    寇纱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郭淡道:“我想走海运。”

    寇纱立刻道:“可是不行。”

    “我知道海上有倭寇,而且浪大,但是我认为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郭淡语气非常肯定,因为他将来肯定是跟世界接轨的,那么这海上运输,迟早得走,就还不如现在开始准备。

    “可是没有这么简单。”寇纱神情凝重道:“夫君,这可真是一条死路呀,只怕你刚刚踏上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陛下都保不了你。”

    郭淡惊吓道:“没这么夸张吧。”

    寇纱轻轻叹道:“夫君你有所不知,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人建议走海运,但最终都未能成功,而你说得那些风险都不过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漕运。”

    “漕运?”

    “嗯。”

    寇纱点点头,道:“这京杭大运河承担着我朝七八成的货物来往,其中利益可想而知,这里面可是涉及到文武百官,王公贵族,若走海运,就会伤及他们的利益,他们能让你好过么?”

    “原来如此。”

    她这么一说,郭淡立刻明白过来,他虽然不太懂这明朝的制度,但是这其中利益他还是能够算清楚的。

    然而,这里面的水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得多,可非那点利益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虽说海运风险高,但是漕运耗损大,而且漕运是难以减少损耗的,而海运的潜力是无限的,再加上大明的造船技术是突飞猛涨,其实是可以克服的,至于倭寇么,你要不走海运,就永远无法消灭倭寇,因为利益不在这里,也就不会全力消灭倭寇。

    这跟画展可不是一回事,画展只是有关道德问题,无关利益,只要能够圆回来就行,但是漕运乃是整个统治阶层的核心利益,甚至与百姓都是息息相关,任何人碰都得死,哪怕是皇帝也不敢触碰这条红线,当然,从皇帝的利益来看,漕运是可以完全控制的,但是海运的话,是很难控制的。

    但是话说回来,既然其中利益如此复杂,郭淡想要控制漕运,那就是天方夜谭,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避开漕运。

    也就是说,海运将是他唯一的选择。

    寇纱见郭淡沉吟不语,可是担心的要命,道:“夫君,这漕运可真是碰不得啊!”

    郭淡一怔,笑道:“夫人请放心,我还没有活够,不会这么早想死的,小点就小点,咱们就多运几趟。”

    寇纱这才稍稍松得一口气。

    ......

    第二日,那陈旭升又来到马市街,找到寇义,这回他可没有笑脸给寇义,从见到寇义开始,就是阴沉着脸。

    原来当日那镇抚使董平在接到命令之后,就直接吩咐下去,他又不能说是皇帝吩咐的,导致下面都还没有人想干这活,这算个什么事,堂堂闻之色变的北镇抚司,竟然要主动去招揽一个牙商,真丢不起这人。

    故此才选了与寇义相识陈旭升来办这事,而陈旭升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他以为从中捞点钱,哪里知道搞得复杂,还被上头教训,可真是得不偿失。

    当他听到寇义的婉拒之词后,不禁怒拍桌面,霍然起身,指着寇义道:“寇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北镇抚司看中你家姑爷,那是你家姑爷十世修来的福分,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牙商,有甚么了不起的。”

    寇义赶忙点头应道:“五哥说得是,我家姑爷不过就是一个小牙商,而且还是上门女婿,学问也不高,就一童生,以前就闹出不少笑话来,若去得你们北镇抚司,只怕还会给你们添麻烦,到时还会连累到五哥,那柳大公子好呀,人聪明还读过不少书,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比我家姑爷要强多了。”

    “你......。”

    陈旭升咬着牙,脸都变成了紫色,当初提到柳承变,其实就是因为他知道柳寇两家的矛盾,故意以此来捞好处,哪里知道如今寇义竟会以此做借口,气急道:“好好好,既然你们看不上我们北镇抚司,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告辞。”

    “五哥慢走。”寇义是如蒙大赦一般。

    陈旭升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手一伸:“任命状。”

    “哦,在这里,在这里。”

    寇义赶忙拿出一张邹巴巴的纸来,陪着笑脸道:“真是对不住,这任命状如此宝贵,我就一直放在身上,睡觉时都不敢放在别处,结果不小心就弄...弄皱了。”

    骗谁不好,骗锦衣卫。

    陈旭升一看,哪能不明白,鼻子都给气歪了,拿过任命状,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他出得茶肆,便立刻又去到边上那条小巷内。

    “怎么样?”

    那位留着山羊胡的汉子见得陈旭升来了,便是立刻问道。

    “头,我......。”

    “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成?”

    “头,这可真不能怪我,那厮根本就没有将我们当回事,尽找一些蹩脚的理由来敷衍我们。头,你看,他都将咱们的任命状弄成什么样了。”

    陈旭升将掏出那张皱巴巴的任命状来,递给那年长的汉子。

    那汉子不禁眉头一沉,愠道:“真是岂有此理。”

    陈旭升气急道:“实在是那厮身边有陛下的近卫护着,不然的话,昨日我就打算将他掳走,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竟敢在我们锦衣卫面前嚣张。”

    “不可。”

    那汉子忙道:“若能够用武力,那我还犯得着这么做么。”

    陈旭升道:“就算不用武力,那也得跟他见着面,今儿我可是一直在观察,那厮根本就没有出门,可是他们管家却骗我说,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他总是避而不见,那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汉子沉吟少许,道:“先回去再说吧。”

    ......

    皇城。

    “公公!”

    “事办妥呢?”

    李贵从台阶上下来,向董平问道。

    董平讪讪道:“我先前已经吩咐手下去办了,但是对方似乎不愿意。”

    李贵早有料到,道:“你们就这点本事?”

    董平为难道:“公公,这事可真怨不得我们,那郭淡身边一直都有陛下的近卫护着,他又躲着我们的人不见,我们有手段也使不出啊!”

    李贵沉吟少许,道:“那你想怎样?”

    董平道:“至少得给我们机会与他见上一面。”

    “你先等会。”

    李贵上得台阶,入得殿中,过得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道:“行了,这我们会安排的,但是你要记住,切不可伤害他,知道吗?”

    “公公大可放心,我都是安排我们北镇抚司最善良的一个小队去办这事的。”

    董平说着,又是好奇道:“公公,那郭淡不过就是一个小牙商,为什么陛下要废这么大的劲.....。”

    李贵道:“这可不是你问的。”

    “是。”

    董平尴尬一笑。

    李贵又是叮嘱道:“记住,这事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而那边郭淡早已经忘记这事,他也真没有功夫去想这事,他不仅要忙着下江南的事,还得筹划着牙行重组的事。

    虽然入股契约都已经签下,但是将私有化为公有,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的,好在有寇纱这位贤内助在,那些契约章程,以及内部改造的事,就不用他劳心,他基本上是负责外部的事宜。

    这日上午,郭淡准备出门去五条枪那边,看看七夕网恋的画册准备的怎么样。

    “咦?你们什么时候换得班?”

    出得门来,郭淡突然发现几个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人抱拳道:“回郭公子的话,我们是昨夜换得班。”

    郭淡点点头,然后上得马车,道:“去五条枪。”

    行得一顿饭功夫,郭淡突然发现这走得不是原先的老路,于是问道:“这是去哪里?”

    “郭公子有所不知,那边今日封路,只能往这边走。”

    “封路?为什么封路?”

    “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郭淡稍稍点了下头,倒也没有多想什么,这可是皇帝的近卫,职业素养杠杠滴,退一步说,人家要害他,他未必还跑得了,心想定是哪个大人物要逛街。于是他又闭目思索起来。

    突然,他身子剧烈的点拨了一下,仿佛上了一个台阶似得。

    “出什么事呢?”

    郭淡下意识道。

    可是令他惊奇的是,外面竟无人应答,他急忙掀开车帘,发现周边的光线很暗,再一仔细观察,原来他此时正身处在一间大木棚内,而那两名护卫已不见踪影,就连马夫都没有看见了。

    又听得后面响起咔咔咔的声音,好似要关门的声音。

    我去!郭淡赶紧下得马车来,正好见到大门从外面合上。

    惊魂未定时,忽听得一个冷笑:“郭童生,想要见你一面,可还真是不容易啊!”

    郭淡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年轻人甩着一条铁链走了出来,心神一晃,颤声道:“你...你是何人?”

    他可是最怕这种事。

    “我就是锦衣卫小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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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要人的狗的确不叫

    “锦衣卫小五哥?”

    郭淡茫然的摇摇头道:“我不是认识你啊!”

    啪!

    一声闷响。

    铁链掉在地上。

    这尼玛可真是尴尬呀!

    陈旭升登时一脸窘迫,旋即急得跳脚道:“难道寇义没有跟你提过我的大名么?”

    “寇义?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就是那陈五哥。”郭淡指了下陈东旭,然后走上前,拱手笑道:“久闻五哥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失敬,失敬!”

    心里暗自思忖,看来这一切都是陛下安排的,除陛下之外,没有谁可以调动那些近卫,不过陛下为什么非得逼我加入锦衣卫呢?在没弄清楚其中原因,我可不能轻易答应,鬼知道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

    虽然想不通此中原因,但他一颗心可算是放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性命之忧。

    陈东旭缓缓拾起铁链来,冷笑道:“不认识也没有关系,今日之后,你想忘记我可都难啊。”

    说话时,他目光左右看了看。

    郭淡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周边有着许多的刑具,心想,吓唬谁了,要能用刑,你们早就用了,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废话。不禁咦了一声:“你们是打算在这里搞烧烤么?”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呛咳声。

    “咳咳咳...。”

    郭淡偏头一看,发现左边角落里面坐着一个高高胖胖,小眼睛,留着八字胡,油腻猥琐的大叔,手上还拿着一个啃了大半的鸡腿,不禁心想,不是说锦衣卫全是帅哥么?怎么会有一个这么猥琐的大叔在?

    “哎呦!可是呛死老子了。”

    那油腻大叔拍着胸口,又指着郭淡道:“烧烤?亏你小子想得出来。”

    “过奖,过奖。”

    郭淡拱手笑道。

    那油腻大叔嘿了一声,好气好笑道:“你小子还真不把我们锦衣卫当回事啊!”

    要是别的人,看到这么多刑具,早就吓瘫了,这小子倒好,竟然想到烧烤,只能说真是太有才了。

    “岂有此理。”

    陈旭升顿时怒气上涌,拿着铁链冲上前去。

    “哎哎哎!”

    那油腻大叔急忙跑了过来,拦住陈旭升,道:“小五,先别动气,让我与他说说。”

    演!继续给我演!我倒要看看你们想玩什么把戏。郭淡瞅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暗自不屑。

    那油腻大叔拦住陈旭升之后,又走到郭淡身前,笑吟吟道:“小子,你说这些是用来烧烤的,倒也不全错,只不过这上面烤得可都是人肉。”

    “是吗?”

    郭淡面色一惊,然后满脸好奇道:“这人肉好吃么?”

    刚刚啃完鸡腿的油腻大叔,不禁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没有吐出来,又纳闷的看着郭淡:“我说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在这里跟我老子装傻?”

    郭淡笑道:“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必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那行,咱们就先商量一下,之后再讨论这烧烤的事。”油腻大叔道:“如今我们头看上你了,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锦衣卫,你可要知好歹啊。”

    “抱歉,这我恕难从命。”郭淡拒绝的非常直白。

    油腻大叔惊讶道:“为何?”

    郭淡耸耸肩,双手一摊,道:“很简单,杀人放火,我干不了,因为我没胆;贪赃枉法,我不需要,因为我很有钱;欺男霸女,嗯...这得分开来说,欺男我不做,因为我打不过,霸女,这个我很想,但是我又没经验,总结起来一句话,这锦衣卫我是真干不了。”

    那油腻大叔听得嘴角直抽抽,怒道:“你竟然敢这么诬蔑我们锦衣卫,我看你真是活够了。”

    郭淡笑呵呵道:“若这算是诬蔑的话,那我敢问一句,你们现在在干什么?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这一句话又将那油腻大叔噎了个半死。

    “啊---!”

    只听得一声疯狂的吼叫声,只见那陈旭升抓狂道:“老包,你让开,我今儿非得让这小子知道我们锦衣卫的厉害。”

    这咬人的狗不叫,你们要真敢将我怎么样,早就绑着我,皮鞭滴蜡,犯的着废这功夫么。郭淡直接一屁股坐在刑具架上,架着腿,有恃无恐看着他们两个。

    这般主动的犯人,他们可还真是第一回见,不禁都懵了。

    正当这时,忽听得房梁上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们两个就别再丢人现眼了,他已经看出你们不敢拿他怎么样。”

    郭淡抬头一看,只见一道身影从那高高的房梁上落下,不禁哇了一声,“壮士真是好身手啊!咦?听声音怎么好像是个女人?”

    只见一道瑰姿艳逸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头戴网巾,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精致又不失大气,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穿着一袭白领黑袍,腰束白腰带,稍显紧身的服饰,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凸显的淋漓尽致,虽是女人,但却是眉宇轩昂,手握绣春刀,更显得英姿飒爽,但英气之中又不失女人妩媚,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美。

    “三...三姐,你可别冲动,上头可是嘱咐过的,你还是回上面待着吧......。”

    那油腻大叔见到这个女人,顿时慌得一逼,又赶紧向郭淡道:“小子,你还不快答应,要不然你小命不保啊!”

    真是三个人一台戏啊!郭淡心中暗自不屑,这种招数,他在电视里面都见过不少。没好气道:“不是我不答应,而是我真的干不了。”

    说话间,那女人已经走到郭淡身前,手握绣春刀的大拇指往前一翘,绣春刀当即飞出,刀柄直接击打在郭淡的肚子上,手腕一抖,唰地一声,刀入鞘。

    “呃!”

    郭淡一声闷响,跪在地上,只见他左手捂住肚子,举起另一只手,微微抖动着,“我...我答应。”

    看来这咬人狗果真是不叫的!

    真是失策啊!

    半柱香后。

    只见郭淡坐在桌前,老实巴交的在任命状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过去。

    他也是个实诚的有钱人,只要你动手,他就没有办法了。

    那油腻大叔接过任命状来,看了一眼,然后向郭淡笑道:“我说你小子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答应的话,就不用受着皮肉之苦,我你这又是何苦了。”

    郭淡往旁瞟了眼,只见那女人抱着绣春刀,背靠在梁柱上,眼中闪过一抹惧怕,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我出去再说。呵呵笑着,不做声。

    这时,又见陈旭升拿着一套鲜红亮丽的制服走了过来,重重扔在桌上。

    “哇!不亏是锦衣卫,效率杠杠滴,我这才刚聘上,你们就连制服都给我准备好了。”

    “少废话,快些穿上。”

    “穿就是了,用得着这么凶么。”

    郭淡麻利的换上制服,都已经认怂,那就怂到底呗,穿上之后,他低着头打量着自己,道:“挺合身的,也挺好看的,请问这里有没有镜子,我想照照自己。”

    正当这时,大门突然缓缓打开来,只见一位腰背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

    “头。”

    那油腻大叔立刻走了过去,挺直身板,抱拳一礼,然后禀报道:“头,在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郭淡已经答应加入我们锦衣卫,这是他的任命状。”

    与方才那个猥琐的大叔,简直判若两人。

    陈旭升当即激动道:“老包,这点功劳你也要抢。”

    那油腻大叔瞧他一眼,道:“小五,你终归还是太年轻了,办事还是太过浮躁,难怪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得我亲自出马。”

    “你...。”

    陈旭升睁大眼睛,指着那油腻大叔,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行了!”

    那男子拿过任命状,又瞧了眼郭淡,道:“你跟我来,上头要见你。”

    “来了。来了。”

    郭淡赶紧举手,跑了过去,只要活着出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出得大门,那男子便是跨上骏马,又回头看着还傻傻站在门前的郭淡,问道:“你还愣着作甚,快些马上。”

    郭淡抹了一把汗,道:“真不好意思,我不会骑马。”

    “......。”

    一顿饭功夫后。

    “这不是皇城们?”

    当郭淡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皇城门前。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麒麟服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镇抚使董平。

    带郭淡来得那男子走上前,抱拳一礼,道:“卑职参见镇抚使,”

    “听说人已寻到?”

    董平问道。

    那男子侧过身来,指着郭淡道:“此人名叫郭淡,乃是马市街的一个牙商,是我们从京城商人中寻到最为合适的人选。”

    郭淡听得云里雾里,这究竟在搞什么鬼?

    董平瞧了眼郭淡,点点头,道:“你跟我来。”

    “哦。好的。”

    郭淡木讷的点了下头,然后跟着董平入得皇城。

    一边走着,郭淡一边偷偷打量着董平,几番犹豫之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道:“镇抚使.....。”

    “皇城之内,禁止喧哗。”董平警告道。

    “......。”

    行得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大殿门前。

    通报之后,只见一个太监急急行出来,他激动道:“镇抚使,听闻这人已经寻到了。”

    “是的。”

    董平指着伸手的郭淡,道:“就是他。”

    “郭淡?怎么是你?”

    这太监正是李贵。

    董平惊讶道:“公公认识此人?”

    李贵眨了眨眼,沉默不答。

    郭淡如今可真是一头雾水了,茫然的看着李贵,“李公公,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都是一群演员

    懵了!

    真的懵了!

    郭淡只觉自己又穿越了,脑中是一团浆糊,犹如身处在迷雾之中,分不清方向。

    李贵瞧了眼董平,又向郭淡道:“你跟我过来。”

    “哦。”

    郭淡目光都有一些呆滞,傻乎乎的跟着李贵来到台阶左边的一角。

    “这还不都怪你。”李贵捏起兰花指,指了下郭淡。

    “怪我?”

    郭淡都快要哭了:“公公,我才是受害者,你知不知道,他们方才对我做了些什么,各种辱骂毒打,各种刑具,弄了我整整一早上啊!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身体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厮告状张口就来,也不管那么多,反正又不是法制社会,不诬蔑可是会吃亏的。

    李贵打量了一下,道:“锦衣卫办事虽自有一套章法,但也不至于如你说得那般夸张,你如今不也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郭淡赶忙道:“那是因为我看了眼那刑具就已经吓晕过去,之后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然的话,我哪里还有命见到公公啊。”

    这小子可真是天生干锦衣卫的料啊!李贵没好气道:“就算是,那也得怪你自己。”

    郭淡欲哭无泪道:“公公,我是受害者呀,这怎么能怪我?”

    李贵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建议陛下不要将银子放在仓库里面。”

    “是...我不是建议陛下,我当时只是阐述一个道理。”

    “我再问你,前些天陛下本想让你去户部任职,你是不是拒绝了。”

    “我不是拒绝,我只是发了誓,没有办法。”

    “不管你是不是建议,有没有办法,这事还就是你造成的,可是怪不得人。”

    “还望公公明言。”

    “这你都不明白?”

    郭淡将头晃得给拨浪鼓似得,他这回可不是装傻,而是真不明白。

    李贵略显责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不能将银子放在仓库里面,这的确很有道理,陛下也是非常赞成,但是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他怎么能够与你这个牙商合作,这要传出去,那定会落人口舌的。

    所以陛下就想让你去户部任职,因为内库名义上也是属于户部的,如此你便可名正言顺帮陛下打理内库,可是你又不能当官。”

    说到这里,李贵叹了口气,道:“陛下也没有办法,那只能另寻人才,于是命锦衣卫去民间搜寻人才,然后编入锦衣卫,如此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为陛下效力,可哪里知道,锦衣卫也找上了你。”

    郭淡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陛下打算另起炉灶,这尼玛幸亏选中了我,不然的话,我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转念一想,这事有些不对劲,瞧了眼李贵,煞有其事道:“公公,我看这事可不是这么简单,你知道么,他们今早上可是将陛下派去保护我的近卫都给支开了,这是何等权力啊!”

    这家伙挑拨离间的本事看也真是厉害。李贵暗道一句,又故作纳闷道:“什么近卫,陛下昨夜就已经召回保护你的近卫。”

    “昨夜就已经召回?”郭淡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今早我出门时,明明有两个近卫保护着我。”

    李贵瞟了眼那边的董平,小声道:“陛下的近卫亦隶属他们锦衣卫。”

    郭淡也瞧了眼董平,然后皱眉道:“公公的意思是?”

    李贵稍稍点头。

    郭淡又问道:“可是为何陛下要召回近卫?”

    李贵哼道:“难不成你还打算让陛下的近卫一直保护你?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如今册封大典已过,陛下自然得召回近卫。告诉你,朝中已经有大臣对此议论,堂堂天子近卫,竟然去保护一个商人,这像话么。”

    尼玛!这若撤走了,我会被人撕碎的呀!郭淡开始有些冒汗。

    李贵偷偷瞄了眼郭淡,眼眸一转,道:“不过你也别怪锦衣卫,这事陛下也不好明说,故而没有嘱咐清楚,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别去打扰你。”

    “别!”

    郭淡赶忙拦住李贵,笑嘻嘻道:“公公,这...这是缘分呀,而且,我觉得锦衣卫这身袍子挺适合我的,公公以为呢?”

    李贵打量了下他,“倒是挺俊的,可是你不是不能够当官吗?”

    郭淡道:“锦衣卫也算是官吗?”

    “那倒是算不上。”

    “这不就结了。”

    李贵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如今陛下可还不知道此事,待会我去禀报之后,你别又给我耍什么滑头,惹了陛下不开心,还会连累我跟董镇抚使。”

    “不会不会,而我也没有耍过啊!”郭淡赶忙保证道。

    “那行,你在这稍等一会儿。”

    李贵指了下郭淡,然后便返回殿中,过得一会儿,他才走出来,站在台阶上,道:“郭淡,陛下宣你入殿。”

    “是。”

    郭淡忙不迭的上得台阶,又与李贵一同入得殿中。

    “草民郭淡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

    万历微微抬手,又笑呵呵道:“怎么兜来兜去,还是找到了你。”

    郭淡嘿嘿道:“陛下,这就是缘分呀!”

    若是不抱紧万历这肥腿,只要出宫,他就是死路一条。

    李贵哼道:“你个牙商,胆敢跟陛下说缘分,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哎...说是缘分,倒也没有说错。”万历摆摆手,呵呵笑得几声,又向郭淡道:“关于此事你可已清楚?”

    “清楚!清楚!”

    郭淡直点头,又道:“李公公已经跟草民说得很清楚,草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万历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点点头道:“这事朕本就不想让太多人知晓,由你去办,朕最为放心。另外,关于册封大典一事,你也是功不可没,理应论功行赏,虽然你已经加入锦衣卫,但你又不能为官,那么朕现在就赏你飞鱼服一套,绣春刀一柄,以及一块大内令牌,有此令牌,你便可进出宫中。”

    “多谢陛下赏赐。”

    郭淡行得大礼,心想,飞鱼服,绣春刀,都是一些什么玩意?不过那块大内令牌倒是有点用,今后进门至少不用担心被太监敲诈。

    万历瞅着郭淡,会心一笑,其实他也有意要给郭淡一点教训,这小子有时候实在是太可恨了。

    这可是就有着根本上的区别,如果郭淡不在体制内,那么皇帝要么就明抢,要么就得付钱,其实明抢也不是不行,但问题是,抢了一回,可就没有第二回。然而,郭淡一旦成为锦衣卫,为皇帝办事,就是理所当然的,拿的是俸禄,即便是论功行赏,赏什么不还是万历说了算么。

    但这赏赐倒也不差。

    飞鱼服、绣春刀可不是每个锦衣卫都有的,那必须是立下大功,或者得到皇帝恩宠,由皇帝亲自赏赐,是身份的象征,这两样可都是每个锦衣卫的梦想,但是对于万历而言,这玩意可没有白花花银子好,郭淡若抽他几万两佣金,他会哭死去。

    万历又问道:“不知你还有何要求?”

    郭淡如实言道:“草民恳请陛下别召回那两名近卫,不瞒陛下,草民得罪的人太多了。”这性命攸关,可得一五一十。

    “那你就要收敛一点。”

    “草民谨记陛下的教诲。”

    万历稍一沉吟,道:“朕的近卫可不能总是在你家待着,不过这事朕会让镇抚使安排的,而且你穿着飞鱼服,一般人可不敢轻易动你。”

    我擦!难道这飞鱼服就是明朝的黄马甲?不过这名字倒是比那黄马甲要好听多了,听着都觉得文雅骚气。郭淡道:“多谢陛下。”

    万历又道:“关于你上回提到的马赛,朕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你这主意,倒是值得一试,毕竟如今这马政确实存在着很多问题。”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道:“但是你此法是剑走偏锋,朝中大臣也定会百般阻扰的,而且,朕担心他们也不会将矛头指向太仆寺。”

    上回只是笼统的说了下,但问题是,那徐梦是个老好人,谁都不得罪,而且在军方又很有势力,即便他问责太仆寺,内阁大臣和言官可能也只是就事论事,不会去太针对太仆寺,这马政一事,可不是涉及到一个人,而是涉及到很多方面,毕竟有大量的油水可捞。

    郭淡道:“只要陛下放出一个消息,那他们绝对会将矛头指向太仆寺的。”

    万历忙问道:“什么消息?”

    郭淡道:“就是关于兴安伯将草民引荐给陛下一事。”

    万历双目一睁。

    李贵也是惊讶的看着郭淡,心想,这小子看着是眉清目秀,老老实实,出得招可真是阴狠毒辣。

    一个时辰后。

    郭淡捧着一个木托盘从殿中走了出来,只见托盘上面放着一套飞鱼服和一把绣春刀。

    李贵只是送他出得殿门,便吩咐一个小太监送他出宫,而他则是回到殿内,见万历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不禁小心翼翼道:“陛下,您真的打算这么做?”

    万历瞧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不妥吗?”

    李贵道:“这马政可是国之大事,万一要出问题......。”

    “出问题?”万历不禁冷笑一声:“难道你认为现在的问题还少吗?其实人人都知道有问题,但就是无人提出解决之法,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想解决,既然如此,那朕只能另辟蹊径。”

    李贵顿时诚惶诚恐道:“陛下恕罪,是奴婢想得太简单了。”他渐渐明白,这事并非只关乎钱。

    万历又道:“你去嘱咐一下董平,让他一定要护郭淡周全。”

    “奴婢遵命。”

    李贵出得大殿,又去到边上一间屋内。

    “公公!”

    董平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让镇抚使久等了。”

    “哪里,哪里,此乃我职责所在。”

    李贵又道:“这小子暂时先就在你们北镇抚司待着,但是你也别安排任务给他,找一个不起眼的小旗队让他待着就行了,哦,再找一武艺高强之人专门保护他,可莫要让他受到伤害。”

    董平点头道:“公公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回他可不敢多问什么。

    而那边郭淡出得皇城,坐在马车上,凝眉思索着。

    这事他越想越蹊跷,不像似一个巧合,而像似专门设计的。

    如果是有人故意设计我,那这个人一定是陛下,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是因为要避免与商人合作吗?那陛下也可以跟我明说,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想着想着,他突然目光下移,望着那飞鱼服和绣春刀,过得好半响,喃喃自语道:“不会是...不会是他不想给我佣金吧。”

    飞鱼服、绣春刀已经是论功行赏,那么也就是说,佣金就肯定不会给了。

    “尼玛...真是忒也抠了。”

    郭淡当即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愤愤不平的骂道:“演员!都是tm的一群演员!说得就跟真的似得,尤其是那李公公,简直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恍然大悟的郭淡,气愤之余,不禁又细思极恐。

    这真是太恐怖了,当时真的玩得他分不清方向,还以为自己走运,不然的话,就要痛失大腿。

    只能说这招数真是太阴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低落下来,郭淡只觉自己非常渺小,这一不留神,大象腿就会从天而降,道:“不行,在陛下的bgm里面,我就如同蝼蚁一般,任由他们玩弄,连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这官场是决计碰不得的,我必须要开启我的bgm,让金钱转动声音,响彻大明,如此方有一战之力。”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不如官门

    当郭淡身着锦衣制服,手捧飞鱼服和绣春刀回到寇家时,那寇守信、寇纱、寇义皆是一脸懵逼。

    说好的打死也不当锦衣卫呢?

    怎么转眼间连制服都穿上了!

    这转折未免也忒大了。

    郭淡还能说什么。

    嗯,真香!

    当寇守信知道郭淡穿上这一身制服,实际上是为了方便更好的为皇帝工作,不禁是高兴不已,其实这也正如郭淡计划的那般,死死抱住万历的肥腿不松手,只不过出现一点点偏差而已,而这偏差在寇守信看来是光耀门楣啊!

    郭淡不懂行,他们可都是懂的,这飞鱼服加上绣春刀,在商界绝逼是可以横着走的。

    可是不要太爽啊!

    尤其是寇义,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终于明白姑爷为什么那么任性,原来是对方的筹码不够,对于郭淡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哪里知道郭淡今天经历了什么。

    如这种事,也只能跟夫人说说。

    “咝...轻点!轻点!噢噢噢噢...疼...疼啊!”

    可惜,这一声声呻吟声是出自一个男人之口,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只见郭淡就躺在了床上,敞开着外衣,一只白皙细腻的素手,轻轻在他的腹部揉着。

    这只素手的主人,正是寇纱,听着郭淡的呻吟,她莫名的觉得脸颊发烫,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瞧了眼郭淡腹部那块青紫,不禁蹙了蹙眉,道:“这人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一点。”

    郭淡苦笑一声:“说来你可能不信,她就是动了动大拇指而已,而且她还是一个女人。”

    说话间,他又仔细了回忆了一遍,还真就是动了动大拇指。

    假的吧!

    定是机械弹力。

    “女人?”

    寇纱稍稍一愣,道:“莫不是那杨三姐?”

    “对对对,我不知道她姓什么,但我听别人喊她作三姐。”郭淡是连连点头,又问道:“你认识她么?”

    寇纱螓首轻摇道:“倒是不认识,不过听说过她,因为她是锦衣卫中唯一一名女人。”

    郭淡纳闷道:“说起来,我也觉得好奇,原来这锦衣卫还有女的。”

    “就她一个。”

    寇纱轻轻叹道:“她们一家四代都是锦衣卫,她的父亲与她两个哥哥,也都是锦衣卫,可是在多年前,她父亲与她两个哥哥在潮州侦查倭寇时,不幸身亡,就留下她一个人,故此朝廷才破例让她继承她父亲的一切,成为一名锦衣卫。”

    “这么悲惨。”

    “所以你也别去记恨她,我想她也不是有意要与你为难的。”

    寇纱不禁生了恻隐之心。

    “不会,怎么可能,说真的,我还要谢谢她。”郭淡笑呵呵道。

    寇纱错愕道:“谢谢她?”

    “嗯。”郭淡点点头,道:“是她打醒了我,若她今日不打醒我,只怕以后我会栽了一个更大的跟头。”

    寇纱疑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叹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来,叹道:“在此之前,我还是将一些事想得太简单了一点,以为只要摸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那便可做到无往不利,然而事实并非是那么简单,我根本就看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不过就是一个很渺小很渺小的商人,他们若跟我较真起来,我根本是毫无招架之力。”

    今日之事,的确给他造成很大的冲击,他曾以为拿住皇帝的命脉,抓住各方的核心利益,便可为所欲为,至少可以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但现实告诉他,他是图样图森破,对方只要稍微动动脑筋,他就只有挨打的份。

    寇纱听得一愣,呆呆的看着郭淡。

    郭淡瞧着她,不禁道:“你为何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错呢?”

    “不。”

    寇纱轻轻摇头,然后笑道:“夫君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可真是太好了。”

    她一直都觉得郭淡有些过于激进,完全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卑微的商人。

    这其实也是事实。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一个资本世界来到这里的郭淡,虽然有意识的知道这不是一个资本社会,这是一个封建社会,但潜意识里面,他还是习惯于资本社会那套做法,这是一种习惯,包括他的思维方式,一时半会是难以改变。

    郭淡苦笑一声,感慨道:“曾几何时,我真的是很想坐在这里,让你来养我,悠闲的过一辈子,但其实这也是很难的,指不定哪天在路上不小心撞到谁,可能就会家破人亡,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那只有成为人上人。”

    寇纱微微蹙眉,道:“夫君是想要入官场?”

    “不。”

    郭淡摇摇头,道:“经过今日之事,此生我都不会入官场,锦衣卫的小干事就已经到头了,也不怕你笑话,这不是我傲娇,而是因为我没种,若进了官场那道门,我估计用不着半年,我就会被他们吃得连渣滓都不剩,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些家伙的实力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今天他真的是被那群演员,演得云里雾里,好像遇到老千似得,也演得他是心服口服,他知道兴许对方还可能只是跟他玩玩而已,要来真格的,他长九个脑袋都不够用。

    那些大臣、太监都已经快要修炼成精了,而他在华尔街都还没有混个名堂出来,想要在明朝的官场崭露头角,那可真是太难了,中国那么多朝代,就属明朝的官场是最为复杂的,也是最为凶险,水是最深的,而他那些超出整个时代数百年的知识,可没有告诉他,如何玩这些阴谋诡计。

    看来他今日是真的吃到教训了。寇纱对此是不忧反喜,她觉得郭淡真的该收敛一些,你就是一个卑微的商人,别整天打着皇帝主意,这本来就是不对的,又是问道:“那夫君打算怎么做?”

    郭淡凝眉思道:“我若想要取得成功,就只有一个办法。”

    寇纱问道:“什么办法?”

    郭淡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就是将整个大明都拖入到我的节奏中来。”

    “整个大明?”寇纱惊愕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淡沉吟道:“暂时我无法具体说明白,因为这很难形成一个具体的计划,只能将这作为一个目标,一步步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寇纱觉得自己误会了!

    这哪是要收敛的节奏,这简直就是要变本加厉啊!

    郭淡突然偏头看向寇纱,见其额头上微微有些冒汗,不禁伸手轻轻握住她的素手。

    寇纱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

    郭淡笑道:“夫人请放心,我会非常小心的,若无绝对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的,我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独自一人冲在前面喊打喊杀。”

    他手心的温热,稍稍安抚了寇纱那悸动的心,她凝视着郭淡,只觉今日的郭淡与之前的郭淡不同,少了一丝玩世不恭,多了一份认真,过得少许,她轻轻点了下头,他们已经在这旋涡之中,想退也是退不出的。

    郭淡又道:“不过目前我得集中精力,处理陛下的事,关于牙行的事,可能就得夫人多多劳心。”

    寇纱点点头,又道:“周丰他们已经将钱都陆续送了过来,他们入股我们牙行,是渴望得到回报,我们该如何运用这几万两?”

    他们牙行现在买卖加在一起,也用不着这么多了钱,连十分之一都用不上,这一下子多了几万两,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用。

    郭淡道:“这是我们重组以来的第一笔买卖,一定要闹出一点动静来,这样才能够给予他们信心,我原本是计划拿着这钱一举冲垮京城中的官牙,这些官牙实在是太碍事了。”

    寇纱震惊的看着郭淡。

    这家伙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夫君,你方才不是还说要收敛一点么。”寇纱提醒道。

    郭淡点头笑道:“所以我现在不打算这么做,如果直接冲垮官牙,那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定会惹来不少麻烦,所以我现在打算扶植一家牙商上去当官牙,做我手中的傀儡,如此一来,表面上不会改变什么,但实际上我可以里应外合,暗中操纵京城的贸易往来。”

    寇纱惊奇道:“这如何做得到?”

    郭淡正色道:“冲垮官牙对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而且这夺命钩我早已经打造好了,现在就等着挂鱼饵上去,比较麻烦的就是,这事如何能够做得不留痕迹,让人察觉不到我们头上来,不要像画展那事,乞丐都知道都是我干得。”

    他的那些知识,在官场上,没啥用,但是在买卖还是给他带来极大的优势。

    寇纱知道郭淡不是在开玩笑的,一直以来他对官牙都有着很大的怨念,因为他一直都很想涉足大宗商品,但这些都被官牙把持着,这是必须要面对的,思忖少许,道:“与其扶植一家牙行上去,就不如把我们自己升为官牙?”

    郭淡摇摇头道:“一旦升为官牙,那么就一定会涉及到官场,我现在看到官场爸爸都感到害怕,能不沾边,尽量不沾边。”

    寇纱稍稍点头,道:“那夫君打算扶植谁上去?”

    郭淡道:“夫人以为京城中谁最有资质?”

    寇纱稍一沉吟,忽惊讶道:“柳家?”

    郭淡眼中闪过一抹光芒,道:“正好一箭双雕。”

第一百六十章 是她是她就是她

    翌日清晨。

    “夫君,这飞鱼服和绣春刀可都是非常珍贵的,若非遇到一些特别的情况,就还是不穿为好。”

    寇纱站在郭淡身前,细心帮郭淡整理着,看着身他身上穿着那精致、漂亮、贵气的飞鱼服,眼中却透着一丝担忧。

    “现在就是特别情况啊!”

    “现在?”

    “嗯。”

    郭淡点点头,道:“陛下已经将近卫召回,暂时又没有安排人来保护我,陛下说穿着飞鱼服,就没几个人敢动我,那必须得穿着,要是破了,去找陛下再要一件就是,小命要紧啊。”

    再要一件?你当这是什么?

    寇纱哭笑不得,但小命的确更加重要,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又轻轻在肩膀处扫了扫,“好了!”

    郭淡非常熟练的侧了侧身,显摆了下肩上的飞鱼图案,道:“怎样?”

    寇纱稍稍点头:“倒是非常合身。”

    郭淡却是面色一僵,心想,他们到底是从何时就开始算计我了。

    这时,汐儿突然快步跑入屋内,微微喘气道:“姑爷,姑爷,外面有两个自称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找你。”

    又是该死的锦衣卫,哦不对,我特么现在也是锦衣卫,不能骂自己该死,但也无须害怕。郭淡鼓了鼓胸膛,道:“汐儿别怕,姑爷如今有飞鱼服护身,凡人是近不了身的,你立刻去召集所有的家丁拿上锄头在前院集合。”

    “哦。”

    汐儿如临大敌一般,直点头,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等下。”寇纱抿了下唇,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可不敢乱来。”

    郭淡道:“昨日之事可不是发生在黑夜,不管怎么样,总得叫几个挡刀的,要不然,咱们养着这么多家丁干嘛。”

    他真不是开玩笑的。

    吃一堑长一智,记吃不记打,那是傻逼所为。

    等了一会儿,他才出得院中,只见站着一男一女,一个白领蓝袍,一个白领黑袍,男得正是那陈旭升,而女的则是大明唯一的女锦衣卫杨飞絮。

    “是她,是她,就是她。”

    郭淡指着那女锦衣卫,不禁叫道:“昨日就是她打醒...不,打伤我的,她来干什么?”

    目光再往旁一移,只见离他们五步远,站着三五家丁,手持锄头,瑟瑟发抖。

    “哇!抖得比我还厉害啊!我要他们有何用?”

    郭淡看着那些家丁抖动的双腿,都觉得有些眼花,顿时心虚的一逼,在自己的家,毫无安全感。他倒不是记恨杨飞絮,他们只是奉命办事,他要恨也是恨上面那群人,我只是害怕,谁叫他是有钱人,有钱人都怕死,本想叫寇纱打道回府,可想想自己可是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可是不能怂的。

    “飞鱼服?”

    听得一声咋呼,只见那陈旭升指着郭淡,目瞪口呆。

    呀呀呀!这飞鱼服果然不同凡响,这么远的距离,都引起这么大反响。郭淡不禁挺着腰板,护在寇纱身前,大步走了过去。

    杨飞絮斜目一瞥,又瞧了眼郭淡腰间的绣春刀,眉头不禁皱了下。

    “你这飞鱼服是上哪偷来的?”

    待郭淡行至身前,陈旭升才反应过来,顿时一惊一乍的问道。

    不愧是锦衣卫,诬告起人来是如此自然,一点都不像似装得。郭淡皱眉道:“什么偷的,会不会聊天,你去偷一件这么合身的给我看看,我这可是买的。”

    “买的?”

    陈旭升更是睁大双眼:“你上哪买得,我也去买...咳咳咳,胡说,这飞鱼服谁敢卖?”

    “骗你作甚,我这从陛下那里买的。”

    “夫君。”

    其身后的寇纱赶紧小声喊了一句。

    陈旭升这才注意到寇纱,偏头看去,郭淡赶紧护在寇纱身前,“看你妹。”

    “她是我妹?”陈旭升惊讶道。

    郭淡额头上冒出三天黑线来,“就你这模样,你也好意思。”

    陈旭升可算是醒悟过来,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眼中,任何女人可都比不了我三姐,我三姐可是锦衣卫中最漂亮的。”

    话音刚落,就见杨飞絮手中的刀柄出窍,旋即就听得陈旭升嘴里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声闷响,郭淡是何其熟悉。

    又见陈旭升捂住胸口,憋着一口气,道:“你们先聊,我...我先坐一会儿。”然后就退到一旁,一屁股坐在廊道上的护栏上。

    聊你妹,这种聊天方式,谁受得了啊!郭淡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发现步子大了,竟然退到寇纱身后去了,赶紧又向迈出一小步,至少保证平齐,手忙脚乱的从腰间取下绣春刀,“告诉你,绣春刀我也有。”

    杨飞絮见绣春刀握在连刀都拿不稳的郭淡手里,眼中闪过一抹怒气。

    “怕了吧!”郭淡见杨飞絮不做声,试探了一句,见其还不做声,自当她默认,又道:“喂。你们上我家来干嘛?”

    杨飞絮闻言,神情稍显尴尬,冷冷一瞥郭淡,极为不甘道:“我乃奉命前来保护你。”

    “我陪同。咳咳咳!”

    陈旭升还未缓过劲来,“谁让上头将你分到我们旗队。”

    “保护我?”

    郭淡惊呼一声,心想,不会又是假的吧。可转念一想,这是他亲口跟万历提得要求,应该不会有假,话说回来,假的他也没有办法。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派个女人来保护他,这令他非常生气,“上面竟然派你一个女人来保护我,你们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已经将我的底细摸得是一清二楚,真是岂有此理,还能不能给点**啊。”

    “嗯?”

    寇纱诧异的看向郭淡。

    “呃...夫人别误会,我的意思,一般来说都是男人保护女人,怎么会让女人来保护男人,奴家也要...咳咳,男人也要面子的。”

    “你可就知足吧,我三姐可是锦衣卫第一快刀手。”陈旭升愤愤不平道。

    郭淡哼道:“我还是牙行第一快枪...慢枪手,属于持久、稳定输出型选手。”

    寇纱纳闷道:“夫君,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郭淡尬笑道。

    陈旭升却是哼道:“慢枪手,这我倒是看出来了。”

    “看得出就好。”郭淡认真的点点头。

    杨飞絮突然道:“倘若你不愿我保护你,可跟上面说。”

    “必须的,我一定要换了...换了...嗯...。”

    话说一半,郭淡突然心想,这女人的身材,不,身手还真是不错,尤其是那大拇指,啧啧,这么细嫩的大拇指,怎么会拥有机械一般的弹力?啧啧,这要拿去撸的话,绝逼会断啊。他眼眸一转,道:“这个不是我说换就能换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派你来保护我,还什么第一快刀手,真的假的,你若能打赢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家丁,我就信你。”

    他手指了指那几个手持锄头的家丁。

    “啊!”

    “啊啊!”

    “啊!啊!啊!”

    只见那三五家丁一声惨痛的呻吟,然后昏倒在地。

    没这么夸张吧!

    郭淡长大嘴巴望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家丁,“你们...你们...。”

    气得已经说不全话了。

    杨飞絮冷笑道:“果然是不成器。”

    “就你了!”

    郭淡突然指向杨飞絮,道:“想不到你还身怀内功,能够隔空打人。”

    杨飞絮愣了下,旋即道:“你误会了......。”

    “没有什么误会,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么,我就要你保护,别人都不行。”郭淡一挥手道。

    杨飞絮皱了下眉,又瞥了眼那躺在地上的家丁,不禁闪过一抹恨意。

    寇纱稍显担忧道:“夫君.....。”

    “别怕。”

    郭淡偏过头来,低声道:“我不会变心的。”

    寇纱脸上一红,不禁瞪他一眼。

    郭淡心想,这个女人身手不错,最主要她是个女人,至少我还有一杆慢枪可压制呼,倘若改派个男人的话,这年头又没有肥皂也。头一昂道:“走。”

    “去哪里?”

    陈旭升问道。

    “上班啊。”

    郭淡道:“我今儿上任第一日,总得知道办事处在哪里吧。”

    “还上任,真不要脸。”陈旭升鄙视了郭淡一眼。

    郭淡浑然不在意,低声向寇纱道:“为夫先去打个卡.....。”

    “打个卡?”

    “呃...就是报个到,总得意思意思一下,免得他们将来给我穿小鞋。”

    寇纱也觉得应该如此,点点头道:“你放心去吧,牙行有我看着。”

    虽然近卫被调离了,但是禁军还在,郭淡也不是非常担心,大步昂首往门口走去。

    杨飞絮咬着牙,眼中闪烁这怒火的跟在其身后。

    “它是谁?”

    刚刚出得大门,听得一声嘶鸣声,吓得郭淡一惊,抬头看去,只见门的左边拴着一匹黑色骏马。

    “这马是上头给你配的。”

    陈旭升走上前来,语气中充满着嫉妒。

    皇帝都赐了飞鱼服,绣春刀,董平怎么也得弄匹马给他配上。

    “给...给我配的?”

    郭淡赶紧掏出丝帕来,抹了抹汗。

    陈旭升瞅了瞅郭淡,道:“你不会连马都不会骑吧。”

    郭淡道:“很稀奇么?”

    陈旭升道:“倒是没有见过不会骑马的锦衣卫。”

    “难道锦衣卫全都是骑兵,就没有步兵?”

    “步兵也会骑马呀。你真不会骑马?”

    “嗯。”郭淡点点头。

    陈旭升指着郭淡,讽刺道:“你连马都不会骑,来我锦衣卫作甚。”

    郭淡怒了,指着陈旭升破口大骂道:“tmd,我是不想加入你们锦衣卫,是你们几个硬逼着我加入的。”

    陈旭升眨了眨眼,思绪有些凌乱。

    “真是岂有此理。”郭淡哼了一声,又打量了下自己今日这身打扮,飞鱼服,绣春刀,这若骑在马上,那还得了,这一路帅过去,绝对是沿街派送绿帽,不禁有些心痒痒,于是问道:“骑马难不难?”

    陈旭升道:“骑马有什么难的,且不说我,我三姐六岁的时候,被她爹扔在马上就能够骑着跑了。”

    这是虐童吧?郭淡又看向杨飞絮道:“真的么?”

    杨飞絮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不是扔。”

    难道是真的?那我没有道理连个六岁的女童都不如啊!郭淡犹豫再三道:“那我试试看。”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那黑色骏马身旁,轻轻拍了拍,见那马只是稍稍摆动了下脑袋,好似在撒娇,心想,对了对了,这马应该是被驯养过的,嗯,这逼哥装了。

    他顿时信心满满,全然忘记酒驾一事,踩着马镫上,上得马背,有模有样的夹着双腿,“驾...驾...。”

    驾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

    “什么情况?这马怎么不走啊!是没加油...不,没吃草么?”

    郭淡纳闷道。

    杨飞絮轻轻阖目。陈旭升则是捂住额头,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

    辰辰小心翼翼道:“姑爷,你看是不是这绳子没有松开的原因。”

    郭淡回头一看,点点头道:“我想应该是的。那你们是不是想我现在双手松开缰绳,踩着马镫,下得马来,走到柱子边上,将绳子松开......。”

    “姑爷,绳子已经松开了。”

    话音未落,那骏马突然一个转身,疾奔出去,差点没有将郭淡给颠簸下来,只见郭淡下意识就趴在马背上,双手死死抱着马脖子。

    原来方才郭淡夹的累,它转得也累,可谓是蓄力已久。

    “你们骗人。”

    远处传来郭淡惊悚的大叫声。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是锦衣卫?

    “他...他是真的不会骑马。”

    陈旭升呆呆的望着趴在马背上,渐渐远去的郭淡,喃喃自语道。

    不觉一道行如鬼魅的身影,从他身后掠过。

    郭淡趴在马背上,双目紧闭,前世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这难道是穿越回去的前兆?

    正当这时,忽觉背后传来一阵温暖,还未来得及睁开眼,便是听得一声嘶鸣,一股强大的惯性使得他整个人便往后倒去,他不由得大叫一声。

    忽觉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又觉身子轻飘飘的。

    当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地上,不禁道:“方才发生什么事呢?”

    他左右张望着,忽见杨飞絮一手拽着缰绳站在他面前,鄙夷地看着他,惊呼道:“你何时来的?”

    杨飞絮却是看着他身上的飞鱼服,道:“在非正式场合,是不需要穿飞鱼服和佩戴绣春刀,而且以你的本事,即便带了绣春刀那也是为你的敌人准备的。”

    郭淡闻言,不禁怒瞪她一眼:“你怎么不早说,真是岂有此理。”

    言罢,他掉头便往回走。

    “你去哪里?”

    刚刚赶来的陈旭升,见到郭淡气冲冲的往回走,不禁好奇道。

    郭淡理都不理他,赶紧跑回去,将绣春刀交给寇纱好好保存,杨飞絮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他带武器,那绝逼是为敌人准备的,很有可能本来一桩普通的互殴,就因为他带了绣春刀,结果变成一桩命案。

    再次出得门来,他瞅了眼那黑色的骏马,心道,这逼还是算了,我也就适合带着一张支票出去装逼。

    陈旭升瞧他一眼,揶揄道:“还骑么?”

    郭淡双目一瞪道:“骑什么骑,我今儿可算是明白为什么百姓总是说咱们锦衣卫平日里贪赃枉法,欺男霸女,你看看,你们出门都骑马,这是多么奢侈的交通工具,百姓能不误会咱们么。”

    陈旭升哼道:“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让我们陪你走路,你直说就是了。”

    “肤浅。”

    郭淡送他两个字。

    片刻之后。

    陈旭升骑在马上,看着身旁那辆马车,嘴里是念念有词,“这厮还真是无耻,说我们骑马奢侈,结果你他娘的坐马车,真是岂有此理。”

    车上的郭淡可不这么想,心有余悸的打量着徐继荣送他的马车,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但至少不会摔死。

    行得一顿饭功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

    车外响起陈旭升有气无力的声音。

    从马车上下来的郭淡,望着面前那大木棚,顿时惊道:“怎么又跑这里来呢?”

    言罢,他警惕的看着陈旭升和杨飞絮。

    陈旭升没好气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卫所。”

    “你忽悠谁了。”

    郭淡指着这木棚道:“堂堂锦衣卫怎么可能在这里做事,你说这里面是养猪我也信啊!”

    养猪?

    陈旭升眉角跳了跳。杨飞絮突然道:“你若嫌破烂,可另换卫所。”

    “对对对!”

    陈旭升忙不迭的点头。

    郭淡哪能不知杨飞絮在打什么主意,冲着杨飞絮哼道:“你放心,我换卫所,也一定会带上你的。”

    “你......。”杨飞絮美目一睁,大拇指下意识抵住刀柄处。

    “你可是来保护我的。”

    郭淡眼中精光一闪,手一指,同时退后两步。

    杨飞絮冷冷一瞪,不甘的移开大拇指。

    郭淡稍稍松得一口气,又打量了下这木棚,心想,据说这锦衣卫还干着特务的活,难道这是用来掩护的?问道:“是不是没人知道这里是我们锦衣卫的卫所。”

    “这里可是闹市,我们进进出出的,谁不知道。”陈旭升古怪的看他一眼,便是上前,将大门打开来。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呻吟......。”

    一阵郎朗读书声传出来。

    哇!读书声?锦衣卫这么文艺吗?

    郭淡走近一看,只见一个大叔躺在躺椅上,翘着腿,手持一卷画册,郎朗读诵着......。咦?这画册看着有些眼熟,对了,这不就是我精心制作的尼姑系列么。

    “你们回来了!”

    看“书”那人随意的说道。

    “咳咳!来了新人,你注意一点。”

    陈旭升一脸尴尬道。

    那人立刻放下画册来,正是昨日那油腻大叔,瞅着郭淡,小眼睛一睁,惊呼道:“飞鱼服?”

    这飞鱼服真的这么牛逼吗?郭淡呵呵道:“见笑了,见笑了。”

    “穿着飞鱼服,却连马都不会骑,的确是令人见笑啊。”

    陈旭升嫉妒了哼了一声,又指着那油腻大叔道:“吴观生,我们一般叫他吴二叔。”

    “叫二叔,叫二叔,千万别叫名字。”吴观生急忙叮嘱道。

    郭淡听得一头雾水。

    “他十六岁便加入锦衣卫,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他也从宫中混到了这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升官。”

    升官?吴观生?呃......。郭淡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说这些作甚。”

    吴观生哼了一声,道:“这都怪我父母没有帮我取个好名字。”

    陈旭升道:“这跟名字有何关系,不都是因为.......。”

    吴观生一双小眼睛突然迸发出火光来。

    陈旭升轻咳一声,转而问道:“头不在么?”

    吴观生道:“东街那沟渠又堵上了,头带人过去通渠了。”

    “通渠?”

    郭淡吸得一口冷气,道:“这...这也是我们锦衣卫干的活么?”

    “当然是的。”

    吴观生道:“修理街道、清理沟渠、城防治安,这可都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

    什么锦衣卫?这不就是城管吗?当我没摆过摊啊!郭淡纳闷道:“我怎么听说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屈打成招,不,巡查缉捕。”

    “那是别得旗队负责。”

    “那...那反腐反贪呢?”

    “别得旗队负责。”

    “刺探军情?”

    “别得旗队负责。”

    “......为什么都是别得旗队,那我们旗队是干嘛的?”

    “保持街道清洁,维护沟渠通畅。”

    “......。”

    锦衣卫那光鲜亮丽的形象,顿时在郭淡心中崩塌,这真的是比城管还要城管一些。但他兀自抱有一丝侥幸道:“这些事是不是大家轮换着干?”

    陈旭升随屁一坐,摇摇头道:“这些事一直都是我们负责。”

    “不可能!”

    郭淡直摇头,哼道:“你们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若非如此的话,召我进锦衣卫这么重大的任务,为何会交给你们?”

    吴观生道:“好像是因为小升碰巧认识你家管家。”

    陈旭升摇头道:“我看也不尽是如此,除了咱们之外,其它的旗队,谁愿意拉下脸来招揽他。”

    吴观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也不是,咱们也不是愿意不愿意,而是咱们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力。”

    “那倒是的。”陈旭升叹道。

    哇!要不要这么互相伤害啊!郭淡一脸尴尬,目光一扫,发现昨日放在中间的刑具,今儿已经堆到最里面的角落里,而周边尽是一些锄头、耙子等疏通沟渠的工具。

    看来他们说得都是真的。

    这落差真心有些大。

    说好的强抢民女,敲诈勒索呢?

    郭淡道:“这里就我们四人么?”

    “还有头。”

    陈旭升道:“一般每小旗都有十人,我们编制未满,故此安排你来咱们这里,咱们头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们还要脸说什么?瞅瞅你们这德行,我还羞于与你们为伍。郭淡暗自不屑,问道:“不知我坐哪里?”

    “你想坐哪里都可以。”

    吴观生随处指了指,然后往后一趟,拿起画卷读诵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郭淡又看向陈旭升,见他蹲在一边,修理着一副刑具,而那杨飞絮则是靠在梁柱上,擦拭着她那把绣春刀。

    “天啊!”

    郭淡仰面一叹,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目光渐渐呆滞......。

    也不知过去多久,忽听得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来,只见门外站着一位三十岁的汉子,头戴斗笠,撸袖赤脚,一手提着一双靴子,一手扛着一把锄头。

    “头,你回来了。”

    吴观生忙不跌站起身来,小跑过去,帮那汉子拿过锄头,“我来帮你,我来帮你。”

    陈旭升也急忙递过去一杯茶,谄笑道:“头,辛苦了,喝口茶。”

    头?

    郭淡看着那男子,还真是昨天那个带他去皇宫的那锦衣长官,只不过昨日看着还像似一个锦衣卫,今日这打扮就一农夫啊!

    那汉子接过茶杯来,喝了一口茶,道:“你们两个真是的,干活的时候就都不见人了。”

    吴观生忙道:“头,你不知道,我这几日肚子一直都不好,方才一直待在茅房。”

    陈旭升道:“我今早不是陪三姐去寇家么,对了,郭淡来报到了。”说着,他又朝着郭淡道:“郭淡,还不快过来见过咱们的小旗大人。”

    这汉子名叫童笠,乃是锦衣卫小旗,官职从七品,也是锦衣卫中最小的官,下面就是干事,上面有着总旗,百户、千户,反正是上级比下属还多,这官当得可真是可怜。

    “哦。”

    郭淡忙站起身来,走上前来,抱拳道:“郭淡见过小旗大人。”

    童笠见郭淡一身飞鱼服,不禁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也就是一闪即过,旋即摆摆手笑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咱们旗队可是非常随便的。”

    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的确是够随便的。郭淡暗自想到。

    童笠又道:“咱们这里许久没有来新人了,这样,今日我做东,咱们去醉霄楼庆祝庆祝。”

    “头,你真是太好了。”

    陈旭升激动道。

    正当这时,边上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头,你还有钱么?”

    童笠当即神情一滞。

    郭淡忙道:“这哪能让头做东,我郭淡初来乍到,今后难免要多多麻烦各位,今儿我来做东。”

    “那怎么行。”

    童笠一挥手,道:“你放心,我跟那醉霄楼的东主挺熟的,通常都是一个月结一次账。”

    那个冷酷的声音又再传来,“头,上个月的账,你都还没有结,前几日醉霄楼的人又来过一次,正巧你又不在。”

    “......。”

    童笠偏头看向杨飞絮,眼中透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五毒组合

    虽然被杨飞絮怼的差点泪崩,但童笠还是咬着牙,坚持要请大家去醉霄楼吃上一顿。

    不得不说,有此上司,真乃下属之福啊!

    郭淡很快就度过了沮丧期,虽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堪,锦衣卫的形象也是支离破碎,但这不就是他梦想中的工作么,倘若让他天天去查案,他还怕死了。

    是开心的跟着大伙前往醉霄楼。

    “哎呦!童旗队来了。”

    离着醉霄楼的大门还有几步远,那掌柜孟奇便迎了出来,十分人情的拱拱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后面站着的郭淡一瞧孟奇这态度,暗道,想不到头还挺有派头的。

    童笠笑道:“孟掌柜,别来无恙了。”

    孟奇点点头,又一脸笑道:“童旗队发俸禄呢?”

    童笠不禁神情一滞。

    陈旭升哼道:“你这掌柜,真是好不懂事,少得了你的么?”

    孟奇哭丧着脸道:“五哥,瞧您这话说得,我什么时候跟你们介意过这事,当初你们都是吃一次结一次,后来变成七天结一次,再后来一个月结一次,我可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如今这可都快两个月了,我们这是小本买卖,养着这么多人,可也是要花钱的,这账......。”

    站在最后面的郭淡,心想,原来锦衣卫吃饭是真得要花钱的。

    童笠一手拦住准备发飙的陈旭升,冲着孟奇露出抱歉的微笑:“下回,下回一块结。”

    还下回?孟奇顿时神色一变,为难道:“旗队,这不合规.....。”

    话刚出口,听得有人道:“哎呦!这不是童兄么,真是巧啊!”

    只见左边行来三个锦衣。

    童笠转头看去,赶忙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徐兄。”

    郭淡小声向吴观生道:“这人是谁?”

    吴观生小声道:“此人名叫徐猛,也是小旗,跟咱们一个所的。”

    又见徐猛笑道:“我可真是羡慕童兄,每次请客都可叫上整个旗队,我就不行,要全部叫上,那我非得让他们吃穷去。”

    陈旭升、吴观生皆是一脸怒容。

    这明显就是在讽刺他们编制不满。

    郭淡却觉好笑,全部叫上也就十个人啊!

    童笠笑呵呵道:“让徐兄见笑了。”

    “岂敢,岂敢!”徐猛又道:“咱们就别站在人家门口,进去说。”

    “这...。”

    孟奇一脸为难之色。

    徐猛又道:“孟掌柜,你为何拦着我童兄不让进。”

    “没..没没,小人哪有这胆子,只不过,童旗队还有一些账没有结。”孟奇是一脸为难,他并没有拦着,显然徐猛方才听到了什么。

    “童兄,我就不明白了,虽然咱们干的活不一样,但是俸禄可是一样的,你怎么总是赊账,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女人啊!”

    陈旭升哼道:“徐旗队可真是谦虚了,你可不止光拿俸禄。”

    “你说甚么?”

    徐猛身后一人怒道。

    “小五。”

    童笠也回头瞪了陈旭升一眼。

    徐猛也拦住手下,又向童笠抱拳道:“童兄,我就不在此陪你,我先进去了。”

    言罢,便带着两名手下走了进去。

    孟奇也很纠结道:“真是抱歉,童旗队,我也不想这样,只是......。”

    “行了。我明白。”

    童笠摆摆手,道:“下回发俸禄之时,我一定将账结了,今儿打扰了。”

    出了这事,孟奇倒也不好说什么,关键童笠也没钱。

    正当这时,楼内有人言道:“掌柜,结账。”

    “旗队,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你去忙吧。”

    童笠转过身来,向郭淡道:“郭淡,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上别处吃吧。”

    郭淡笑道:“没事,没事,随便上哪吃点就行了。”

    他可以掏钱,但是他觉得这时候抢着请客,就有些不太懂事,因为这只会让童笠更加尴尬,除非童笠给他个暗示。

    郭淡?孟奇跨入门槛脚突然收了回来,猛地回头看去,哎哟一声:“郭公子。”

    你进去就进去了,还出来干嘛,会不会做买卖。郭淡郁闷的招着手道:“孟掌柜。”

    “郭公子,你何时当上锦衣卫呢?”

    孟奇急急走上前来,瞧着郭淡一身鲜红的制服,不禁惊讶道。

    郭淡笑道:“上回册封大典,不是非常成功么,故此陛下赏了我一个差事。”

    “哎呦!这真是恭喜!恭喜啊!”

    孟奇连连拱手。

    “多谢!多谢!”

    郭淡拱拱手,又道:“掌柜的你去忙,我这还有点事。”

    孟奇又瞧了瞧童笠,看来他们是一起的?这下可糟糕了。

    “童旗队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曹达从店中走出来。

    “哪里,哪里。”

    童笠拱拱手,挤出一丝微笑来。

    曹达又道:“旗队,你们怎么站在门口?”

    童笠讪讪道:“今儿出门忘了带钱,我现在正打算回去取钱。”

    “旗队这话可就见外了,先记着就行,方便之时再来结,里面请,里面请。”

    “这...。”

    “旗队莫不是嫌我店饭菜不好吃,故而找此理由?”

    “自然不是,这东城哪家酒楼比得上你醉霄楼。”童笠摆摆手道。

    “那还说什么,里面请。”

    童笠推辞不下,只能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

    “楼上请,楼上请。”

    上得二楼,曹达赶紧扬手示意道。

    吴观生与陈旭升相觑一眼,这三楼可不是他们去的地方啊。

    童笠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示意道:“请。”

    一行人就往三楼走去。

    “咦?旗队,你看,那不是童笠么?”

    刚刚坐下的徐猛,听得属下一说,不禁偏目看去,当即皱了下眉头。

    他另一属下言道:“他们怎么还上三楼去呢?”

    “好像还是曹达亲自迎他们上去的。”

    “走...走在后面那人,好像是穿着飞鱼服。”

    “你眼花了吧,穿飞鱼服的,能上他们旗队待着。”

    “说不定曹达请得是这人。”

    “那他又岂会走在最后面。”

    “这倒也是,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

    将他们请到一间包房内,那曹达便是问道:“不知各位想吃点什么?”

    吴观生忙道:“自然你们这里最为出名的招牌三闷。”

    醉霄楼的三闷,就是闷猪头、闷猪蹄、闷猪尾。

    从菜式就可以看出醉霄楼与金玉楼最大的不同,金玉楼的菜名都是非常贵气,醉霄楼的菜名就比较接地气一些,谈不上孰好孰坏,大家服务对象不同,在这里搞些文绉绉的菜名,客人反而看不懂。

    但是这三道菜可是不便宜。

    陈旭升又道:“再来一道烧鹅,十斤熟羊肉,两坛好酒。”

    童笠瞧着这两个手下,不禁是摇头一叹。

    显然陈旭升、吴观生也看出猫腻来,这里坐着一个大金主,得往死里吃。

    曹达笑着点点头:“几位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言罢,他便出去了。

    郭淡眼眸一转,道:“头,我去上个茅房。”

    童笠点了下头,道:“你去吧。”

    等到郭淡出去之后,童笠立刻沉眉看着吴观生和陈旭升。

    陈旭升大咧咧道:“没事的,头,他们寇家有得是钱,不差这点钱,况且咱们为了他郭淡可是伤了好些天神,总得补偿下咱们吧。”

    “言之有理。”

    吴观生点点头道。

    童笠叹了口气,突然道:“飞絮呢?”

    吴观生、陈旭升同时看向杨飞絮方才坐得位子,已是空空如也。

    “方才还在啊!”

    ......

    那边郭淡出得门来,曹达立刻将他请入对面的一间包房内。

    “贤侄,恭喜,恭喜。”

    曹达连连拱手。

    “多谢,多谢,方才也真是多谢员外解围。”郭淡拱手回得一礼。

    “那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曹达摆摆手道。

    郭淡又道:“员外,今后若是童旗队来这里吃饭,他若付钱,就让他付,他若欠着,也由着他,到时我来结账。”

    “明白,明白。”

    曹达点点头,这种事在这里太常见了,又问道:“不过你怎么加入他们旗队?”

    郭淡道:“这事我倒还想向员外打听一下,他们真的是锦衣卫吗?”

    他就是过来打听这事的,因为曹达有这厂卫背景,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曹达笑道:“他们当然是锦衣卫,只不过他们是锦衣卫中最...最...。”

    “最差的?”

    “这个倒是不好说,但绝对是最穷的。”

    曹达尴尬一笑:“你们这个旗队就只是负责街道和沟渠,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而锦衣卫的俸禄本也不高,故而你们的头可比不上其他的旗队。”

    “原来如此。”郭淡稍稍点头。

    曹达又道:“不过你们的头倒不是没本事,他乃是进士出身,后来在锦衣卫任职,只可惜他不懂得这人情世故,渐渐被排挤在外,不过自他管这街道以来,这街道可是比以前要好多了。

    那杨三娘的父兄可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据说其父乃是锦衣卫第一高手,可惜在执行任务时,不幸遇难身亡,虽蒙陛下荣恩,特许她加入锦衣卫,但她毕竟是女人之身,其它旗队都不愿意收,最后还是童旗队收留了她。”

    郭淡又问道:“那陈旭升和吴观生呢?”

    “陈旭升的父亲本是东厂的一个工匠,专门为厂卫制作刑具,前些年因病去世,有个老宦官与其父有些交情,故而将其安排到北镇抚司当锦衣卫,可没多久那宦官便也病死了,由于他出身不好,故而被调到这里来。吴观生倒是出身锦衣门户,少年时,可是俊俏,当时还安排他在宫廷任职,可是没有想到,这人越长越难看,宫廷可就待不下去,转来转去,最终来到童旗队帐下。”

    颜值果然是原罪之首啊!郭淡闻言不禁笑得一声:“书生,工匠,女人,锦衣卫,再加上我这个商人,哇!可真是五毒俱全啊!”

    曹达摆手道:“以郭贤侄的手段,升官那不是迟早的事么。”

    “别!千万别这么说!”

    郭淡手一抬,笑吟吟道:“我要有这干劲,我当初就不会当上门女婿,我现在越发爱我们旗队了。”

    曹达哈哈一笑,道:“贤侄果真是妙人妙语啊!”

    “让员外见笑了。”郭淡笑了笑,又道:“那行,我先过去了,待会再聊。”

    出得门来,郭淡忽见杨飞絮抱着绣春刀靠在门边上,不禁吓得一惊,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杨飞絮目视前方,道:“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

    郭淡没好气道:“我们的任务不是疏通沟渠吗?你分明就是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真是卑鄙。”

    杨飞絮转目怒视着郭淡。

    郭淡眨了眨眼,道:“哦,差点忘记,你还得保护我,呵呵,你是不是感觉只有在保护我的时候,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锦衣卫。”

    杨飞絮道:“我只觉得这是我们杨家的污点。”

    “放心,一年之后,污点就会变成污渍。”郭淡嘿嘿笑道。

    “卑职参见大人。”

    忽听得边上有人言道。郭淡转头看去,只见两个锦衣卫正向他抱拳行礼,他左右看了看,纳闷道:“你们认错人了吧?”

    两个锦衣卫抬头一看,其中一人惊呼道:“你不是寇家女婿么?”

    郭淡尴尬的点点头,心里也明白过来,今后还是少穿飞鱼服出来,这尼玛太尴尬了。

    “你为何穿着飞鱼服?”

    “哦,陛下赏的。”

    “......。”

    那两个锦衣卫顿时一脸懵逼。

    “要没其它事,我就先过去了。”

    郭淡赶紧往自己包厢走去,隐隐听到后面那两个锦衣卫嘀咕着。

    “不可能,陛下怎么可能将飞鱼服赏赐给一个赘婿,我看定是他从哪偷来的,方才问他的时候,就有些躲躲闪闪,我们要不抓他过来审问一番。”

    屈打成招?郭淡不禁面色一紧。

    又听另一人道:“他可不只是赘婿。”

    “此话怎讲?”

    “我昨夜在宫中值班时,偶然听到有宦官在说,原来郭淡乃是太仆寺卿的人。”

    ......

    郭淡听得眉目一展,暗笑,陛下的动作还真是快呀!老狐狸,该是咱们清算旧账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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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穷逼万历

    回到包厢,这气氛完全不一样了,陈旭升、吴观生对郭淡的语气、神态,渐渐变得友善,没有像之前那么充满敌意和不爽,因为他们发觉,有这么一个财神爷在,不见得是坏事,至少隔三差五,就能够来这里吃上一顿好的。

    而对于郭淡而言,他更喜欢这种氛围,如果是正儿八经的陪上司的吃饭,那其实是工作的一部分,要招呼大家,让大家都吃得满意,这甚至可以说是一门学问。但不是说郭淡清高,不愿意拍这马屁,他也是从小弟做起的,只不过他没有打算混官场,拍不拍马屁,没有什么意义。

    交谈了一会儿,这酒菜就上来了,陈旭升、吴观生开始专注于吃,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都顾不上吹牛,这顿饭菜对于他们而言,别说一年,几年都难得吃上一回。

    “你不喝酒么?”

    郭淡突然看向坐在门边上的杨飞絮问道。

    杨飞絮只是微微瞟了他一眼:“我在执行任务。”

    “专业。”

    郭淡给了她一个赞扬的眼神,又端起酒杯敬向童笠,道:“头,我敬你一杯。”

    童笠举杯与他碰了下,一饮而尽,又瞧了眼对面狂吃的陈、吴二人,微微抹了下汗,真心丢人啊!他又低声向郭淡道:“郭淡,你也瞧见了,我们这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其实有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你是很忙的,所以平时你可以不来,若真有事我会叫小五去通知你的。”

    “真是多谢头谅解,我再敬头一杯。”

    郭淡又是举杯敬去。

    其实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万历会安排他来这里,无非就只是让他挂个职,不是说真让他敢锦衣卫的活,他的主要职责,还是为皇帝赚钱。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不得不说,陈旭升、吴观生还真是能吃,这么多菜,竟然全部都吃光了,出门的时候,二人都是挺着肚子出去的,喝得又是二五二五的,二人勾肩搭背,聊着窑子里面的妹子,是一脸猥琐。

    来到楼梯间时,二人突然同时打了个激灵,脸上的猥琐顺脚消失,变得精神抖擞,非常恭敬的行得一礼,“邢公子。”

    只见邢全带着两个仆从走了上来。

    邢全沉眉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也跑这三楼......。”

    话说一半,他突然看向走在后面的郭淡,皱了下眉头,然后大步走了上去。

    陈旭升、吴观生踉跄的退到一边。

    “邢公子。”

    郭淡拱手一礼。

    邢全瞥了眼郭淡,似有些犹豫,过得片刻,他突然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当上锦衣卫呢?”

    郭淡笑道:“今日刚刚任职。”

    邢全又瞟了眼郭淡肩上的飞鱼刺绣,“陛下赏的?”

    不愧是干孙子,有见识。郭淡憨厚的点点头。

    邢全眼中闪过一抹不快,又瞟了眼一旁的童笠等人,道:“你们先下去,我有事要跟郭淡谈谈。”

    “是是是。”

    吴观生和陈旭升忙不迭的下得楼去,童笠稍稍犹豫了下,还是跟着下去了。

    邢全的干爷爷可是东厂都督,这厂卫看到他,可都是非常害怕的。

    “你没有听到我的话么?”

    邢全突然见杨飞絮纹丝不动,不禁皱眉道。

    杨飞絮冷冷一瞥:“你无权命令我。”

    “你...。”

    “邢公子。”郭淡赶忙道:“你别怪她,她也只是奉皇命保护我。”说着,他又低声道:“邢公子可是想问茶茶的事?”

    邢全一听“茶茶”,顿时顾不上杨飞絮,点了下头。

    郭淡道:“不瞒邢公子,此事我真的是已经尽力了,其实除了邢公子外,还有许多公子来找过我,但是我都拒绝了,因为他们都是有妇之夫,这不合规矩,我哪里敢去说。唯独邢公子这事,我是亲自去打听的。但真的没有办法,因为茶茶他爹,也就她一个女儿,他爹是打算招婿的,邢公子当然不可能做这上门女婿,他也没有这胆,所以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邢全道:“我不需要你帮我想办法,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他们的姓名,以及家住何处?”

    哇!中毒这么深,唉...实在是我有很多事要忙,不然的话,还能够多坑你几笔钱。郭淡为难道:“邢公子,这不合规矩啊!”

    邢全皱眉道:“也就是说你不愿告诉我。”

    郭淡道:“还请邢公子见谅,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能这么做,我郭淡能有今日,全凭一个‘信’字,如果失信于人,那么对于我们牙行而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今后也办不了七夕网恋,真是恕难从命。”

    邢全直视郭淡半响,突然哈哈一笑,拍了下郭淡的肩膀:“好!真不愧是寇家女婿,果然不一般,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也就不勉强你。”

    “多谢邢公子谅解。”

    郭淡拱手一礼,又道:“若无其它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慢走。”

    “告辞。”

    言罢,郭淡便与杨飞絮下得楼去。

    待郭淡下得楼去,邢全身边一个闲汉用一种诧异的语气道:“少爷,这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犯不着跟他客气。”

    啪!

    邢全直接一耳光打在他脸上,然后转身入得包间。

    要是能办得了郭淡,他早就办了,他这期间甚至都没去牙行,亲自去找郭淡问个明白,实在是今日凑巧遇见,才忍不住才问上一句。因为那边张鲸是再三嘱咐过他,暂时别去招惹郭淡,因为就连张鲸也不是非常清楚郭淡在万历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再加上他看到郭淡身着飞鱼服,心里也有数。

    刚出得醉霄楼,在门口等待的童笠、吴观生、陈旭升便是急忙迎上来。

    “郭淡,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

    郭淡好奇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干嘛?邢公子可是一个好人。”

    “好人?”

    陈旭升、吴观生相觑一眼。

    我们说得是一个邢公子吗?

    “难道不是吗?”郭淡反问道。

    “当然...是是的。邢公子当然是好人。呵呵。”吴观生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

    童笠轻咳一声,道:“郭淡,我们准备回去,你若有事的话,就忙你的去吧。”

    他知道郭淡身份特殊,这郭淡的事,他也管不了。

    郭淡讪讪道:“头,我这下午还真有些事要处理。”

    童笠道:“那你就去忙,我们先回去了”

    “多谢。多谢。头,您慢走。”

    等到童笠他们离去之后,郭淡突然向杨飞絮问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怕邢全?”

    杨飞絮反问道:“为何要怕?”

    其实邢全还真不是没有打过杨飞絮的主意,毕竟是锦衣卫第一美女,虽然就她一个女人,但这制服的诱惑,谁又能够抵挡得住,好在邢全更爱惜的自己小命,这带刺的玫瑰可真是惹不得,也没有必要为了一棵树,冒着放弃整个森林的风险。

    “也对,为何要怕。”

    郭淡点点头,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

    “陈家。”

    .....

    当陈方圆见到郭淡时,那嘴巴长得足可塞进两个鸡蛋。

    “是的,我如今是一名锦衣卫,你也没有看错,这是飞鱼服,不是偷的,是陛下赏的,别再问了,我今天已经回答了很多遍。”

    郭淡真的有些后悔穿飞鱼服出来,这飞鱼服穿在他身上,确实太吸引眼球了,是个认识的,就要问上几句。

    陈方圆嘴巴一合,连连拱手道:“哎呦,这真是可喜可贺,贤侄,恭喜,恭喜啊。”

    “多谢多谢!”郭淡很敷衍的拱拱手。

    陈方圆又凑过来道:“贤侄,你如今已经贵为锦衣卫,这纳妾......。”

    “打住!”

    郭淡欲哭无泪道:“陈叔叔,你要再这样的话,下回有大买卖,我可就不来找你。”

    “大买卖?”

    陈方圆眨了眨小眼睛,忙问道:“什么大买卖。”

    “进屋再说。”

    郭淡又向杨飞絮道:“你门外等我。”

    杨飞絮都没有看他一眼。

    陈方圆这才注意到杨飞絮,心中不由得一阵难受,难怪贤侄看不上我孙女。

    入得屋内,陈方圆亲自为郭淡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在郭淡身边,期待道:“贤侄,究竟是什么大买卖?”

    郭淡道:“我需要你帮我收集京城内外,有关绸缎的一切信息,包括近日将要抵达的京城的绸缎。”

    “绸缎?”

    陈方圆眨了眨眼,低声道:“贤侄,关于绸缎的买卖,一直可都被官牙控制着,如果你们私牙想要大规模买卖绸缎的话,那也得通过官牙进行,这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

    郭淡哦了一声:“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也顺便帮我收集京城内外所有官牙的信息,以及他们背后与哪些朝中大臣有关系。”

    陈方圆顿时就懵逼了。

    你这是打算干嘛?

    半个时辰后,郭淡从陈家出来,然后乘着马车回寇家去了。

    行到半道,正好遇见寇义。

    “管家,可真是巧啊!你这是干嘛去?”郭淡掀开车帘来,笑吟吟道。

    寇义抹着汗道:“姑爷,我是特地来找你的,相来了。”

    “相?”

    郭淡微微皱眉。

    .....

    急忙忙回到寇家,只见这院内外到处都是禁军。

    “这是出什么事呢?”

    郭淡吓得一惊。

    寇义忐忑不安道:“我也不清楚,相不说,我们哪里敢问。”

    郭淡心里也在打鼓,赶紧入得院内,只见张诚坐在堂内,左右站着两个小太监。

    “郭淡见过相。”

    入得堂内,郭淡躬身一礼。

    张诚打量了下郭淡,笑吟吟道:“这飞鱼服穿在你身上,倒也挺不错的。”

    郭淡听得这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嘿嘿道:“相过奖了,不过我也这么觉得。”

    “你小子可真是一点也没变啊。”张诚咯咯笑得几声。

    郭淡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相今日来此,是有何事吩咐,还...还带着这么多人来。”

    “你放心,咱家可不是来抄家的。”张诚笑道:“咱家是奉命将这银子运回宫中去。”

    郭淡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比抄家还要恐怖一些啊。

    这银子可就代表着万历的肥腿啊!

    带走银子,可就是撤腿啊!

    张诚瞧了眼郭淡,然后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到下人都退下之后,张诚站起身来,走到郭淡身前,道:“这银子名义上可是属于内库的,不可能总是放在这里,如今朝中已经有大臣议论此事,陛下得赶紧将银子运回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是小声道:“不过陛下的意思是,暂时只运回十万两,其余的放在这里。”

    拜托。我是要全部吞下的。郭淡讪讪道:“相,走给流程而已,不需要运回十万两这么多,我手中的钱越多,我能做得事就越多,赚得也就越多。”

    这道理他也跟万历讲过的。

    张诚笑吟吟道:“不是你说得么,这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那也得看篮子是谁的,我这个篮子可是带盖带缓冲的,可是摔不碎的。郭淡故作轻松道:“十万两而已,对陛下而言,算得了什么。”

    张诚没好气道:“你以为陛下就真的就很想将这银子运回去么,且不说这还得账上做不少手脚,才能够瞒过户部那些人,而且,一旦这银子进入内库,户部可是会看着的,实在是现在内库真没啥钱,说得难听一点,陛下可是等着这十万两去开饭的。”

    在名义上,内库也是属于户部的,虽然万历要用的内库钱,他们也没有办法,但户部还是会在旁监督的,一旦国家需要钱,而国库又拨不出款来,那户部就会让万历开内库,这少运二十万两,其实很麻烦的事,好在看管内库的全都是太监,这里面是可以操作的。

    开饭?郭淡当即就傻了,道:“这不可能吧,陛下这么穷?”

    张诚瞪他一眼。

    郭淡赶忙道:“相,我...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

    “行了,行了,你也别解释,这也是事实。”张诚叹道:“要不然的话,陛下当初又怎会为了区区两万两,去跟那兴安伯多费唇舌。”

    说到这里,他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啊,三年前潞王大婚,可是将整个内库都给掏空了,至今可都还未缓过来啊。”

    这的确是万历最为穷困的时候,如今他还没有彻底不要脸,就是疯狂的派太监到处收取矿税,而之前又因为潞王大婚,万历将能花的钱,都花得是一干二净,就连从张居正家中抄出的那几万两,也全都给搭了进去。

    后来又是郑贵妃产子,册封皇贵妃,可都花了不少钱。

    万历现在是真的没钱,不然的话,他还真不一定会如此看重郭淡。

    哇!这潞王是何方神圣,结个婚而已,至于这么狠么,都将皇帝的钱袋给掏空了。不过,这对于我而言,倒也不是坏事,皇帝不穷的话,可就没有我用武之地。郭淡立刻保证道:“还请相转告陛下,郭淡定不负皇恩,三年之内,我就要让内库变得充盈。”

    虽然他的计划是全部吞下,但如今万历是等着这钱去开饭的,那他还能说什么。

    “这才像句话,咱家会帮你转告的。”张诚点点头,又道:“陛下到时会一些账房过来的,这银子也不能放在你们家,以免让人察觉,咱家会另找个地方让存放的,到时所赚之钱,也都全部放在那边。”

    郭淡愣了下,才点头道:“是,我知道了。”心里却想,这皇帝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精明得多。

    又派账房来监管,又另换地方存放,郭淡显然就是一个专门理财的管家。

    而且,也可见万历不想将这些银子存入内库,而是要借此在外面建一个小金库,避免户部眼红内库充盈,动不动就请求他开内库。

    只能说,这穷人的算盘就是打得精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做买卖的最高境界

    郭淡最初是要全部吞下的,如今这一下少了十万两,自然也令郭淡的计划,受到一些影响。

    但是常年混迹于商场的郭淡,自然也不会傻到认为,一切的一切都会按照他预计的去进行,他做买卖这么多年,一般大买卖,都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从来没有说一笔大买卖是一帆风顺的。

    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越大的买卖,牵扯的人越多,出现意外的几率就越高。

    而这一次合作的对象是皇帝,这帝王之心,是最为难测的。

    出现偏差也是非常正常的。

    故此郭淡早就做好应对各种意外的心理准备,只要大方向不偏离轨道,那他就能够接受,万历到底也只是拿了三成走,还有六七成在这里,而且这也就表明万历已经决定与郭淡合作,不,应该说是决定采纳他的建议,毕竟郭淡如今是锦衣卫,可不是一个商人。

    而郭淡的计划非常简单,就是要抱住万历的肥腿,或者说将万历拉下水,因为如果没有皇帝在前面顶着,他根本就不敢动,如今商人的地位太卑微,而且限制太多,只有与皇帝合作,他才能够大展身手,没有这个基础,那就无从谈起。

    而对于万历而言,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是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这明朝的制度其实已经在走向一种畸形化,就是过于推崇礼教,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那种民主状态,无论发生了什么,天灾**,外敌入侵,哪怕是别人没饭吃,这礼教就总是要放在最前面的,在这个基础下,你再另外想办法。

    万历让近卫保护郭淡,让禁军留在寇家,这事其实一直都在被大臣议论,天天有人为此事上奏,指责万历,你堂堂天子,怎么能够跟商人牵扯到一块,这成何体统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万历一直都很想切郭淡的小弟弟,如此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他做事,而不是皇帝与商人合作。

    可见万历是走猥琐路线的,没有中二正德那么奔放,什么都硬肛,他遇事就迂回,一般不正面对抗,关于立储之事,其实也争论了好几年,但他从未说过不立长子为太子,他只是说不急,朕还年轻,大臣也只能时不时提醒他一下。

    当然,佣金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但这里面其实是有个误会在的,当时万历托徐梦卖画,郭淡并不知情的,他以为是帮徐梦卖,就狠狠抽了一笔走,毕竟他对徐梦有着很大的怨气,万历一看郭淡这么狠,那不得抽他几万两,今后还得长期合作,每笔买卖抽这么多钱,想想都肉疼,这才对郭淡下狠手的。

    郭淡现在蒙在鼓里,就没有想明白,万历为什么要这么来弄他。

    ......

    已是四更天,这银子终于从寇家运出来。

    刚刚将张诚送走的郭淡,回到府中,立刻将寇义叫来,道:“他们没有多拿吧?”

    寇义道:“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郭淡道:“你再去点算一遍。”

    寇纱低声道:“这样不好吧,那边可还有陛下的人在。”

    虽然禁军已经撤走,但万历又安排一些人偷偷守在这里,过段时间,还得将剩余的钱也给全部运走。

    郭淡道:“这钱的事,还是算清楚为好,万一少了钱,到头来,不还得我们来垫。”说着,他又向寇义挥手道:“去去去。”

    “是。”

    等寇义离开之后,寇纱道:“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是好,陛下贵为天子,又岂会做这种事。”

    郭淡不以为意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陛下,了解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个话题不宜深入探讨。

    寇纱只是白了郭淡一眼。

    郭淡一手揽住寇纱,感慨道:“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走,我们去院里泡茶。”

    寇纱突然看向一旁站了一晚上的杨飞絮,道:“那她怎么办?”

    差点将这女人给忘记了。郭淡朝着杨飞絮喊道:“嘿!美女,想睡觉么?”

    “滚。”

    “......。”

    郭淡尴尬的脸都红了,指着杨飞絮道:“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杨飞絮道:“我只是奉命保护你。”

    她不会以为我打算让她陪睡吧?就算是,那也是可以理解的。郭淡威胁道:“这么嚣张,信不信我换了你。”

    杨飞絮眸光一闪,哼道:“不信。”

    “不信...那是对的,因为我不会换。”郭淡一脸贱笑,小样,想跟我激将法,我当初当小弟时候,什么屈辱没有受过。

    杨飞絮眉头一皱,怒视着郭淡。

    “行了!”寇纱轻轻拍了下郭淡的手背,“待会我让惜奴去安排,还嫌不够烦么。”

    郭淡嘿嘿道:“听夫人的。”

    入得院中,寇纱坐在茶桌前,为郭淡泡了杯茶。

    “真是香。”

    郭淡放下茶杯来,道:“夫人,我对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上金玉楼,那些专业泡茶的,可也没有夫人你泡得香。”

    寇纱道:“作为牙人,这些可都是最基本的。”

    郭淡摇摇头道:“夫人这种思想是不对,作为一个商人,主要是懂得去要求别人这么出色,这么努力,而不是过分的要求自己,只有过分的去要求别人,才会取得成功的。”

    寇纱莞尔道:“这恐怕只是夫君的借口。”

    借口?我可就是这么要求过来的,不然我为何这么出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郭淡摇头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道:“夫人,你可知潞王?”

    寇纱一听这名号,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之色,略显紧张道:“你...你问潞王作甚?”

    郭淡道:“我只是听相说潞王大婚时,陛下花了不少钱,这才决定运回十万两,而不是全部放在咱们这里。”

    寇纱摇摇头道:“何止是不少,当时陛下是买空了整个京城。”

    “买空整个京城?”郭淡大惊失色。

    “记得那一年,谁都无法从京城买到任何金器银器和珠宝。”

    “哇...这么夸张,看来相并没有骗我。”郭淡顿时觉得非常遗憾,该死的,为什么是别人家的哥哥啊。

    “不过这钱早些运走也好,放在这里,总是令人心神难安。”寇纱端着茶杯,望着院外的火光。

    郭淡赶忙道:“夫人千万别这么想,尤其是作为一个商人。”

    寇纱疑惑的看着他。

    郭淡道:“你知道我上辈子...不,这辈子做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欠他个几亿两。”

    寇纱疑惑的眼神逐渐变得怪异。

    你疯了吗?

    要这么诅咒自己。

    “夫人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疯。”郭淡道:“欠百八十两,可能会被人打死的,但是欠个几亿两,你走街上,谁要敢动你,路边的乞丐都会跟他拼命的,这做买卖的最高境界,不是在于你能够赚多少钱,而是在于你能够欠多少钱。”

    他这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这在经济学中已经是公认的事实,当你欠的钱超过一定数额时,这个现象就会出现。那大美利贱为什么可以那么贱,你还拿它没办法,就是因为它欠的钱最多,它几乎欠每个人的钱,它要出现金融危机,全世界都得砸钱进去,拼命的撑着它,宁可损害自己的经济,也不让它倒下,不是说大家生得贱,而是没有办法,它要玩完了,大家都得血本无归。

    寇纱摇头道:“这我不敢苟同。”

    郭淡道:“但是我们已经在欠钱了,你忘记入股一事呢?”

    寇纱微微蹙眉。

    郭淡道:“这就是在借钱,如果我们牙行出现问题,他们绝对会拼命来帮我们的,但要换做以前,他们不踩上你两脚,你就得烧高香,这道理很简单,现在我们口袋里装着可都是他们的钱。哈哈。”

    寇纱美目一睁,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却觉得有些心虚,因为这招好像有点贱,于是转移话题道:“这入股一事已经全部完成,你看什么时候见见他们,他们送钱过来的时候,可都一直在打听,我们究竟会怎么用这钱。”

    郭淡点点头,道:“过两天吧!等忙完这事,我跟他们开个会。”

    .....

    而寇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郭淡安排寇义点数的同时,也有一个人正兴匆匆的跑去点数。

    这个人就是万历。

    郭淡不放心万历,万历还不放心他,而且人家万历是亲力亲为,因为他有一大癖好,就是数银子。

    “陛下,您慢点,慢点,可别摔着了。”

    张诚气喘吁吁的追在万历的屁股后面,担心的尿都快出来了。

    万历却是不顾,飞快的下得楼梯,他上朝可从来没有这么麻利过,身边还有三个太监,拿着油灯,为他照明。

    来到放银子的柜前,万历还真不是敷衍了事,他是非常认真的在数,时不时还拿着银子看看成色,在这方面,他有着极高的天赋,这一摸一看,便知这银子多少两,成色怎么样,郭淡都比不上他。

    点了老半天,万历却是一声哀叹,他看着许许多多空空如也的柜子,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些柜子都放满。”

    他弟弟潞王结婚,确实令他元气大损。

    张诚忙道:“陛下还请放心,那郭淡已经说了,三年之内,定让内库变得充盈起来。”

    “三年?”

    万历一惊。

    张诚点点头,道:“是的,他亲口保证的,还让臣转告陛下。”

    “朕果真没有看错人啊。”万历笑点点头,又看了看那些空空如也的柜子,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就还是让它们空着吧,免得那些人总是惦记着朕的银子。”

    说着,他又向张诚问道:“这账目不会有问题吧?”

    张诚忙道:“陛下还请放心,由于这回册封大典比较特殊,有不少货物都是商人捐助的,那些可都是没有经过户部,但同时又记在内库的账上,这笔账不是那么好算。”

第一百六十五章 郭爸爸

    自张居正死后,看似即将焕发新春的大明,仿佛又变得死气沉沉,尤其是这几年,很多部门都是无所事事,官员每天上班那真的是在过日子,唯有东厂是日复一日的忙碌着,盖因这东厂监督的是人,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故而朝中大小事务,东厂是了如指掌。

    “都督。”

    一个小太监快步来到张鲸身旁,在张鲸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鲸听罢,不禁眉头一皱,问道:“可有查清楚?”

    那小太监道:“千真万确,虽然具体数额还未查清,但是小人敢保证,陛下绝对没有将所有的银子都运回宫中。”

    虽然这事办得很隐秘,但是内库那边,是张鲸与张诚共同负责的,况且张鲸还有东厂在手,所以这事瞒不了张鲸。

    张鲸紧锁眉头,突然问道:“关于兴安伯举荐郭淡一事,你们可有查明白?”

    小太监道:“这消息肯定是从后宫传出去的,如果不是咱们的人,那可能就是相,或者李公公。”

    张鲸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皱眉道:“难道真的要与那小子握手言和?”

    在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中,东厂的存在是感非常低的,这在明朝政治中可是非常罕见的,主要就是因为邢全一事,导致万历一直都让张诚负责与郭淡就接触,这事都不怎么跟张鲸商量,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张鲸也不想掺合进去,他在等待,等着这事结束之后,万历对于郭淡是个什么态度。

    关于邢全一事,他可不想就这么了了,郭淡这么诬告他的干孙子,无疑是在打他的脸,故此当初郭淡让他入股,他也没有答应,如果此事结束之后,万历对郭淡渐渐疏远,那他肯定要对郭淡下杀手的。

    一个小牙商,也敢太岁头上动土,那非得捏死他。

    可是如今这情况看来,万历与郭淡的关系都不能说是藕断丝连,可以用非常亲密来形容,那他就得重新计算一番。

    .....

    禁军的撤离,以及名义上的将银子运回宫中,也标明这事将告一段落。

    而寇家在其中倒是没有赚得盆满钵满,要是去除五条枪的股份,以及郭淡的一些私单,总共盈利都还不到三千两,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而这其中七夕网恋带来的利润,还占着大头,这就是因为万历没给佣金,当时基本上所有的业务,可都是围绕着册封大典在进行,而主要的收入也就是那几十万两。

    但这却为郭淡赚了名气,这可比钱更加宝贵,若无这次册封大典,入股一事也就无从谈起,七夕网恋可能都举办不了。

    当时那些商人就是凭这个投资寇家牙行的,但是投完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清楚,毕竟他们也是头回干这种事。

    但是根据契约来讲,他们是有知情权的。

    好在郭淡也没有令他们久等,今日便召开了真正意义上的股东大会。

    上午时分,股东们就相继赶到寇家。

    除寇家之外,这股东一共有二十三家,其中最少的才入了五百两。

    这些股东来到寇家,第一时间自然是向郭淡道贺,关于郭淡成为飞鱼服锦衣环卫,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这倒是给他们增添了一丝信心,他们看来也是一件好事,因为郭淡进锦衣卫,证明他跟皇帝的关系并没有断。

    郭淡对此也是疲于应对。

    道贺之后,这二三十人就挤在寇家那并不大的大堂里面。

    “常言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郭淡的第一句话,就令股东们有些懵逼,您这是要砸自己的场子么?

    又听郭淡言道:“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但也并非是完全凭空捏造,我们牙行里面存在着很多的问题,什么抬高物价,投机倒把,愚弄和欺压百姓,等等。”

    周丰忙道:“贤侄言重了,关于买卖上的事,又岂是外人能明白的。”

    曹达也反应过来,道:“这回我赞同周员外,这物价有涨有跌,此乃稀松平常之事,怎能怪罪于牙行。”

    他们以为郭淡这么说,是要为自己辩驳,如今他们投资牙行,他们当然赞成郭淡去投机倒把,你要不投机倒把,我们投资你干嘛,只要大家有钱赚就行了,这就是商人。

    其余股东也都反应过来,是频频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也就是表示支持。

    “各位怎么能这么想,你们这跟怂恿人犯罪有何异?”郭淡是痛心疾首道:“我以为各位与我乃是志同道合,都是奉公守法,正直善良的商人,与那些投机倒把的商人不一样,没想到各位也...唉...。”

    周丰他们抑郁了!

    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但是你郭淡也要点碧莲不。

    我们帮你牙行说话,你还说我们不对,还什么正直善良,这跟你郭淡有半分钱关系,我们那卖不出的茶叶、酒、文房四宝,不都被你以几十倍的利润给卖了出去,你好意思吗?

    论投机倒把,谁能比得过你。

    但钱在他口袋里面,话不能这么说,周丰厚着脸皮道:“我们当然是奉公守法,正直善良的商人,我方才的意思是,不能以偏概全......。”

    “非也,非也。”

    郭淡连连摇头,道:“这不能说是以偏概全,因为大多数牙行都存在这些问题,这也是为什么牙行一直被人诟病,关于这一点,我曾深刻的检讨过。”

    周丰这回真抑郁了,他也不打算再说话了。

    其余人就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郭淡。

    突然,郭淡话锋一转:“这就是我为何重组牙行的原因,我志在成为一家助人为乐,为其它牙商竖立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的牙行,我也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大家改变对牙行的认识。”

    伟大!

    真是太伟大了!

    那我们可以退钱吗?

    周丰他们顿时萌生退钱的念头,我们是来做买卖的,不是来做善事的。

    就连坐在后面旁听的寇守信父女,都是一头雾水,这股东大会,还是大学士在说教。

    老成持重的秦庄好奇道:“不知我们该如何助人为乐?”

    说这话时,他都快要笑出来了,搞笑你是认真的。

    郭淡站起身来,来到中间,目光一扫,一本正经道:“以前的牙行,无非就是东买西卖,从中赚取差价,做得是无本买卖,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不卖货,我们不囤货,我们不送货。”

    “那我们干什么?”曹达纳闷道。

    郭淡指了指在坐的人。

    “什么意思?”

    “我们的目标,就是帮助如各位一样的商人发财。”

    郭淡双手一摊,“其实在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在往这个方向走,如帮兴安伯运营酒庄,帮小伯爷运营三剑客,帮大家举办七夕网恋,甚至于帮陛下筹备册封大典。由始至终,我们没有卖货,没有囤货,没有送货,我们是抱着共同繁荣的心态去与大家合作,去帮助大家赚钱,这不是助人为乐是什么。”

    大家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助人为乐”中的“人”就是我们,你倒是早说呀,这必须得助人为乐。

    他们无不为之叫好,掌声雷动。

    我们就是助人为乐,人家就是投机倒把,你这标准立得可真是太绝了。

    必须支持。

    郭淡压压手,大堂内立刻安静下来,又道:“我们改组以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门店去掉,我们不再为人断物,我们志在帮助大家挣钱,不仅仅是你们,还有那些日子过得比较艰苦的小商人,我们可以投资他们,我们可以帮他们出谋划策,我们要用一种父亲对儿子的心态,是帮助他们,去支持他们,去关怀他们,等到他们长大成人,能够自食其力之后,自然也会孝敬我们的,正所谓父爱如山。”

    “说得好!好一个父爱如山。”

    “妙哉!妙哉!凭贤侄这一席话,真是令我们不虚此行啊!”

    “不过话说回来,也就郭贤侄能说此话,旁人若这般说,那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言之有理。”

    .....

    一时间,是马屁如潮,滚滚而来。

    他们如今也明白,郭淡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就是投资,或者说帮助别人运营,然后从中收取费用,这可比倒买倒卖还要赚钱,因为这可是长期且稳定收入,这也是投资者的最爱。

    但也就是郭淡,别的人话,那就是狗屁。

    先顾好自己的买卖再说吧。

    但是郭淡的话,很多事实已经证明,他确实有这本事,经他手的买卖,都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而且他们也都希望郭淡能够帮他们出谋划策,让自己的生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也是他们投资寇家牙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们当然支持。

    而对于郭淡而言,也只是干回老本行而已,他以前在华尔街也是搞投资公司的,虽与牙行有点类似,但本质上还是有着根本的不同,而这次改组之后,那就是纯粹的投资公司。

    这一番会议下来,效果是立竿见影,郭淡当场收获了很多个合作意向,如秦庄他们都纷纷希望与牙行合作。

    但是具体合作方案,还是要等新牙行正式成立,才能够签约,至少也得等到装修之后再谈,其实现在也不是不可以谈,只是郭淡还得去运营皇帝的钱。

    这都还没有开门,很多单就已经在门口了,前途是一片光明,大家也皆是满意而归。

    他们离开之后,寇纱便搀扶着寇守信从后面走出来。

    “什么父爱如山,你难不成还想做天下商人之父?真是不知羞。”

    寇纱好气好笑地看了眼郭淡。

    她是属于那种比较正派的商人,凡事都脚踏实地,而郭淡的理念与她的刚好相反,她方才听得都觉得脸红,说个买卖都能说出父爱如山,这得多不要脸。

    “老夫倒是觉得贤婿说得挺有道理的。”

    寇守信摆摆手道。

    “岳父大人。”

    郭淡动情的呼喊一声,急急走上前去,搀扶着寇守信,道:“我就知道岳父大人会理解我的。我这不是生不出孩子,才寻思着找一些便宜儿子来养,体验一下做父亲的感觉。”

    儿子?孙子?寇守信顿时眼眶一红,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何尝又不是如此啊。”

    郭淡可怜兮兮道:“听闻何以解愁,唯有杜康。”

    “走走走,我们翁婿去喝上两杯。”

    很快,大堂中就剩下寇纱孤零零一人,只见她满脸羞红,眉宇间尽是怒色。

    过得半响,她狠狠一跺脚,嗔怒道:“这厮真是厚颜无耻。”

    然而,兴安伯徐梦似乎并不认同“何以解愁,唯有杜康!”这个理论,这日中午,他气冲冲的回到府中,首先便将桌上的酒壶酒杯全部扫落在地。

    一阵乱响之后,地上满是瓷片。

    徐茂是定眼看去,没有眼花,是老爷,不是小少爷啊!

    为何动作是如此的像似。

    “岂有此理!”

    又听徐梦朝着门外破口大骂道:“那些个老匹夫,拿着郭淡没有办法,就将这火都撒到老夫头上来,亏老夫之前对他们是处处忍让,想尽办法避开与他们的矛盾,而他们却得寸进尺,真当老夫好欺负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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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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