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承包大明TXT下载承包大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承包大明全文阅读

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当初对我不理不睬

    “我,郑哲文对天发誓,今后若再来这里,便被马撞死。”

    一个弱冠青年站在奖池大厅前是指天画地,言之凿凿,神情坚决的一逼。

    “哲文,你输了多少钱?”

    只见其身后走上来二人,左边一人问道。

    “别提了,我一共下注十二两,结果一次都没有买中。”唤作郑哲文的青年是声色并茂,又向那二人问道:“二位贤兄可有买中?”

    二人皆是摇头。

    左边那人道:“不过我没输你这么多,我才输了五两,曹兄输了七两多。”

    郑哲文立刻道:“二位,我看这里面是大有猫腻,那张嘉贤的实力,你我可都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会输给徐继荣那废物,我已经发誓,今后决不来此。”

    “那倒是不至于,上一趟春满楼可也不止这个钱,偶尔来玩玩还是可以的。曹兄,你说是吗?”

    “言之有理,这马赛还挺有趣的,呵呵。”

    “对了,我听说刘猛也报名了。”

    “我也听说,这刘猛的骑术可是非常好。”

    郑哲文又激动道:“那就别买刘猛,今日三场骑术好的可都没有拿得头名。”

    “可是前三应该还是没问题。”

    “咦?哲文你不是说不来这里么?”

    “呵呵...我方才就随便说说而已,要不来这里,也得先将捞回本来,否则的话,他人岂不是会说我郑哲文输不起。”

    ......

    虽然恼怒、懊悔、疯狂,但是随着心情的平复,这些公子哥又是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一起交流着经验,一边往城内走去,皆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输了钱,但这不但没有打击他们的热情,反而还令他们对这马赛更加感兴趣,只觉其中每一个环节都是那么的扣人心弦,都是那么值得研究。

    每个人都在期待下一场比赛。

    “申兄,你怎么看?”

    许国站在马车旁,望着那些神情兀自亢奋的年轻人,不禁满面愁容的向申时行道。

    申时行叹道:“真是没有想到这马赛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让每个人都如痴如狂,饶是成国公他们都不例外,看来不能再让这马赛继续举办下去,否则的话,这人人都会因此而丧失心智。”心里却想,以前也有赛马,可不曾像今日这般,这魔力应该是来自于郭淡。

    许国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那些言官也会支持我们的。”

    申时行道:“但是我们只能就事论事,不能再将兴安伯牵扯进来,不然的话,事态又会变得更加复杂。”

    ......

    作为选手,可就是另外一个心情,因为大多数人都输了钱,这骂声肯定要高过赞声,如张嘉贤他们跑完第一场就直接回去抱头痛哭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颜见人,竟然输给了徐继荣那个废物。

    而徐继荣当然不会这么早回,他一直处在欢乐之中。

    “继荣奖,嘿嘿,继荣奖,呵呵,继荣奖,哈哈......!”

    徐继荣独自一人站在专用马房前,笑得眼睛都成月牙儿了,又冲着那边马房前垂头丧气的公子哥们嚷嚷道:“希望你们下回能够赢得继荣奖。哈哈!”

    因为许多优秀的选手,都有些发挥失常,就这厮发挥出最佳状态,故此他的时间也是最快的,而根据郭淡之前定下来的规矩,头天比赛谁的速度最快,就以谁得名字命名奖金。

    数十道愤怒的目光射向徐继荣。

    但也就是看看而言,这家伙近日虽常常口出逼言,但问题是都一一实现了,你能拿他怎样,只能早点回家,赶紧睡上一觉,说不定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继荣,继荣。”

    只见关小杰激动跑向徐继荣。

    “小杰,你是不是也输钱呢?”

    徐继荣看到关小杰,急急问道。

    关小杰嘿嘿道:“托你的福,我赢了五千两,走走走,我请客,咱们去春满楼好好庆祝一番。”

    徐继荣嘴角抽了抽,道:“你赢了钱?”

    “是呀!”关小杰道:“我本就是想来捧你的场,不打算赢钱的,不曾想却赢了五千多两。”

    徐继荣脸渐渐阴沉下来。

    关小杰纳闷道:“你怎地不开心呀?”

    已经心理扭曲的徐继荣,是希望大家都输钱,突然听到有人赢钱,只觉心里很添堵。又瞧了瞧关小杰,突然嘿嘿一笑,“罢了,罢了,小杰你赢钱,我还是挺开心,你先去春满楼安排,我回家洗个澡就来。”

    关小杰道:“还洗劳什子澡,去春满楼洗,我叫上几个美女帮你洗。”

    “那可不行。”

    徐继荣摇摇头,道:“我必须得最晚到,今晚我最大。”

    关小杰郁闷道:“可是...可是是我请客呀!”

    徐继荣怒道:“若我不跑第一,你能赢钱么?”

    “那倒也是。”关小杰点点头,又道:“行行行,就听你的,我去安排,咱们干脆包下整个春满楼,好好玩乐一番。”

    徐继荣紧张道:“可是不行,若别人都不让去了,那我还怎地装逼,你以为我稀罕那春满楼的姑娘么,她们如今天天待在我五条枪,我就是要去装逼的,这样,你请大伙喝酒,这人越多越好。”

    关小杰挠挠头,只觉这客请得忒也复杂了,真后悔开那句口,郁闷直点头道:“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赶紧一点。”

    徐继荣搓着鼻子,嘀咕道:“我才不赶紧,我就是要最晚去,我可是天下第一。”

    “......。”

    ......

    喧闹一天的赛马场渐渐安静下来,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模糊间,给赛马场镀上了一层金色。

    这是商人喜欢的颜色。

    十数道长长的影子,在场地中间慢慢移动着。

    只见周丰、秦庄、陈平等一干牙行股东跟着郭淡在场地中散着步,但只有郭淡在享受夕阳的余晖。

    “贤侄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呀!这不起眼的马赛落在贤侄手中,立刻变得如此精彩,今儿只怕是全城的人都来了这里,这场面我可真是从未遇见过啊。”

    秦庄啧啧称奇,声音中透着一丝嫉妒和悔恨。

    “哪里,哪里,员外过奖了。”郭淡谦虚一笑,又问道:“员外今儿可有玩?”

    秦庄笑道:“输了三两,倒是不多。”

    周丰眼眸一转道:“贤侄有所不知,昨日我们听说没有人来下注,这心里可都替贤侄感到担心,故而昨夜就安排人来此下注,可哪里想得到,这不过多此一举,瞎担心。呵呵。”

    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都派了人来下注。

    “多谢各位的好意,今晚我请客,大家不醉无归。”郭淡拱手笑道。

    我们缺了这顿饭么。周丰呵呵笑道:“这一顿饭,我们是一定要吃的,呵呵,就这一天,你可就赚了上万两之多啊!我周丰做了这么多年买卖,可是没有见过如此赚钱的买卖。”

    其余商人也纷纷用一种求偶的目光,看向郭淡。

    如今他们肠子可都悔青了,要是当初投资这里,那就是将双手双脚都给打断了,也不愁啊!

    郭淡笑道:“员外只看到了表面上的风光,其实我压根就没有赚多少,我得拿出三成钱来做善事,还得将交税,还得养这么多人,养这么多马,算下来赚得可真是一些辛苦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这话蒙谁了。

    这尼玛就是躺着挣钱,而且还是稳赚不赔的那种,开赌方都没有你这么狠。

    曹达眼眸一转,道:“这我相信贤侄,这些且都不说,贤侄还得重建那十个牧场么,这得花多少钱呀,我看何不让牙行入股,这样也能分担贤侄的肩上重担。”

    就你这句话说得漂亮。

    周丰他们纷纷给了曹达一记赞扬的目光,然后又都期待的看向郭淡。

    郭淡心如明镜,笑道:“当初我可是再三邀请各位入股,但是各位心有忌惮,没有答应,那我就只能自己搞,如今我虽然将这马赛开起来,但一切还是显得非常仓促,你们看,这赛马场可都还没有建好,账目什么的也都很乱,实在是不宜让牙行入股,此事到时再说吧。”

    众人听罢,顿觉无比失望,但也只能挤出一丝笑意来,因为这事,只能怪他们,怪不得郭淡。

    周丰突然眼眸一转,道:“贤侄说得是,我今儿来,就觉得这周边太简陋了一点,而来这里的人,可都是一些达官显贵,然而,他们却只能坐在边上大棚下喝茶,这如何能行,要不,我在这里开间酒楼如何?”

    曹达眼中一亮,立刻道:“我也正有此意。”

    你又来抢?周丰心里很是窝火,可转念一想,这么多人,他一家酒楼也接待不了,倒也没有说什么。

    “我也想来这里开一个糕点店。”

    “贤侄,你看这比赛之后,都已经是日落时分,大家赶回去也麻烦,何不让我在这里建造一座旅店。”

    这些商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精,虽然马赛七天才举办一次,但是这一次的人流量顶的上半月,而且赢了钱你要请客喝酒,输了钱也要借酒消愁,来这里开店,也是稳赚不赔的呀!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不瞒各位,我也正有此意,但是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有确定,此事待我规划好之后,咱们再慢慢商量。”说着,他又向陈平道:“陈员外,你也听见了,可得抓紧一点,钱不是问题。”

    陈平忙道:“贤侄还请放心,我已经在于那些木材商洽谈了,相信很快就会谈妥。”

    如今他更加没有任何顾虑,别提那太仆寺,就光凭马赛的收入,十万两算个屁啊!

    “那就最好不过了。”郭淡嘴角笑意更浓了。

    “郭淡,郭淡。”

    忽听得一阵叫喊声。

    郭淡举目看去,赶忙迎了上去,道:“相,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下钱了么?”

    来人正是张诚。

    “咱家又没赢什么钱。”张诚郁闷的瞅了眼郭淡,又道:“咱家走到半道上,就遇到陛下派来的人,快些给咱家入宫,陛下要见你。”

    ps:挥泪更新求支持。

第一百九十七章 帝商勾结

    不能过夜。

    决计不能过夜。

    整天都处于亢奋状态的万历,可是等不到明日再见郭淡,必须得今日见上郭淡一面。

    乾清宫。

    “卑职郭淡,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免礼。”

    万历上下直摆手,笑得眼睛都没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爱啊!

    待郭淡起身之后,万历便笑问道:“朕听闻你这马赛举办的可是非常成功啊?”

    你都用两百里加急来汇报情况,只怕你比我知道的还要详细一些。郭淡暗自嘀咕一句,嘿嘿笑道:“托陛下的福,还算是比较成功的。”

    “哎...这你可就谦虚了,朕听闻几乎全城的人都跑去观赛了,此等盛况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呀。”万历笑着摆摆手,又道:“朕还听闻这下注的人可也不少啊!”

    说到后半句时,他是两眼放光。

    郭淡突然肃然起敬道:“陛下仁义治国,我大明子民也个个是心怀仁善,他们听闻此乃慈善马赛,故而都来尽上一份心意。”

    张诚赶忙拍马道:“是呀,这皆因陛下您心系百姓,才感染了大家,不然的话,岂会有那么多人去。”

    “这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非朕一人之功。”

    万历哈哈一笑,心里可真是开心极了,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正点了,说是名利双收,一点也不过分,又问道:“那不知筹得多少善款?”

    郭淡心如明镜,他哪是想问善款,而是想问盈利,不过话一定得这么问,道:“回禀陛下,此次下注金额总共八万五千九百二十三两,我们所得利润,共是一万二千八百九十两,根据卑职之前的承诺,供筹得善款三千八百六十七两。”

    “这么多?”万历下意识道。

    扣除善款,得利都没有到一万两,这令他有些郁闷,他之前一直因为八万两都是自己的。

    “啊?”

    郭淡诧异的看着万历。

    “朕的意思是,没有想到这金额竟然达到八万多两。”万历轻咳一声,心想,虽然没有八万两,但这买卖到底是可以长久做下去,收入也是非常可观的,又随口问道:“那不知你打算如何使用这善款呢?”

    郭淡道:“如今冬日临近,天气变冷,故此卑职是打算,购买一些过冬物资,救济一些贫困百姓。”

    “你能想到这一点,可见你是用心在做善事,朕颇感欣慰啊!”万历听得稍稍点头,又悲天悯人道:“可是区区三千多两,又怎能救济多少百姓啊。”

    郭淡心下一惊,这皇帝是转性了么,道:“陛下的意思是,捐五成?”

    “咳咳咳!”

    笑了一天的万历,气血本就有些不顺,差点没有被郭淡这句话给呛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立刻道:“捐五成又能有多少,朕的意思,咱们何不天天行善?”

    天天行善?郭淡莫名其妙道:“请恕卑职愚钝,不知陛下此话是何意?”

    这小子今儿怎么不灵光了。万历稍显不满的看了郭淡一眼,又道:“朕的意思就是天天举办马赛。”

    举办一次马赛,赚一万多两,要是天天举办的话.....天才之财,尽归我有,那还当个鸟皇帝,直接去做马主算了。

    天天举办?

    张诚、李贵皆是吸得一口冷气,您这胃口忒大了一点吧。

    草!敢情是我误会了,这厮不但没有转性,反而还想变本加厉,您这么坑,别说人,马也受不了啊。

    郭淡忙道:“陛下,这可是不行,这马赛的乐趣,不仅仅在于赛马,更多是在于赛前分析和预测,若是没有分析、预测,纯粹的比赛,那反而没有多少人会关注,这中间一定隔上几日。而且大家也不是天天都有空,七日举办一次,正好可以安排在休息日,如此这马赛才会越办越成功。”

    万历稍稍点头,可是脸上却流露出遗憾之色。

    可不能让他胡来,免得坏了我的大事,等会,我何不借此再下一城。郭淡眼眸一转,道:“陛下若是想多赚善事,倒也不是不行。”

    “朕不是想...咳咳,你此话怎讲?”

    万历已经被那八万两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想着敛财,险些又说漏了嘴。

    郭淡道:“如果棉布、绸缎能够降价,那么同样的钱,就能够买更多的过冬物资,就能够帮助更多的百姓。”

    张诚立刻道:“如今棉布、绸缎价格是非常稳定的,总不能让陛下专门下旨要求降价,这可是不行呀。”

    万历也点点头,为了这点钱,下旨要求绸缎降价,这可真是太离谱了,毕竟绸缎可是大宗商品,会影响物价的。

    “相说得是,卑职也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何意?”

    郭淡解释道:“不知陛下和相,可否还记得,卑职曾提过解除衣冠车马的限制。”

    万历点头道:“朕如何不记得,只要他们愿意交税,就解除他们的衣冠车马的限制。”

    你记得点,还真特么真实啊!郭淡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此一来,这马价就会上涨,才能够促使更多的人养马,其实卑职已经证明过这一点,在卑职承包马场之后,马市立刻就变得非常热闹,这有利于我朝马政的发展......。”

    张诚不待郭淡说完,便是纳闷道:“可是这么一来,绸缎价格也应该是上涨,而非是降低啊!”

    万历点点头道:“不错,既然马价会上涨,绸缎也会上涨啊!”

    郭淡讪讪一笑:“是这样的没错,卑职也只是希望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万历直摇头道:“你倒是说清楚一点,朕有些听不明白,你这么做,能够帮助的人应该是在减少。”

    郭淡道:“陛下,卑职以前曾说过,这钱不能一直放在仓库里面,得让钱生钱,在扣除马场的成本之后,银库里面可还有不少钱,这些钱也不能让它们闲着,卑职的意思是,我们先大量收购绸缎,然后放出这个消息,待绸缎价格上涨之后,再出手,赚它一笔善款。”

    张诚、李贵听得一惊,你这是找皇帝合作,炒买炒卖丝绸,真不愧是牙商,够tm阴的。

    不过万历很喜欢,目光闪动着,又问道:“之后呢?”

    根据郭淡之言,最终目的是要丝绸降价,这样搞还是涨价啊!

    郭淡又道:“根据卑职的预计,一旦这个消息出来之后,必定会有很多人囤积绸缎,待价而沽,可同时,朝中大臣又会极力反对此事,他们绝不会允许解除这个限制的,如果这时候陛下往后退一步的话,那么那些囤积大量绸缎的商人,必定就都会放出绸缎来,如此一来,绸缎的价格将会大跌,我们就可以趁低收购。”

    万历目光急闪,激动道:“然后再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绸缎价格再度上涨,咱们又赚一笔......善款。”

    郭淡嘿嘿道:“陛下圣明。”

    这未免也太阴狠了吧。

    饶是李贵、张诚两个太监,听得都是汗毛竖立,这得玩死多少人啊!

    张诚小心翼翼道:“这...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一般来说,朝廷都是要求平衡物价的,皇帝怎么能够带头炒买炒卖。

    但是对于郭淡而言,这只是日常操作而已,在后世那个资本社会中,政策多半是为资本服务的,但不是说官商狼狈为奸,而是因为一旦资本垮了,就会出现大量的失业人员,从而给社会造成动荡。

    郭淡笑道:“相此言差矣,卑职此举,绝非是为了炒买炒卖,除了做慈善之外,还有就是帮助陛下推行这新政。”

    “新政?”

    张诚没好气的看了眼郭淡,你这个政治素人,什么新政,不就是解除衣冠车马的限制么。

    郭淡道:“相可别小看这车马衣冠的限制,倘若能够解除这个限制,首先能够为朝廷带来更多的税收;其次,能够促进马政和绸缎的发展;最后,我大明绸缎在海外可是有着很大的市场,这绸缎价格上涨,我大明上至朝廷,下至百姓皆从中获利,此乃利国利民之举。”

    这样也行?

    张诚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郭淡。

    想不到一个车马衣冠的限制,竟有这么多好处。万历问道:“朕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何这么做,会帮助朕推行新政。”

    显然,他已经认定这是新政,是属于他万历的新政。

    郭淡道:“陛下,真正囤积大量绸缎的可不是一般人啊!”

    万历双目一睁,立刻明白过来。

    真正有本钱囤积绸缎的,不就是那些达官显贵么,这绸缎一升一降,可会令他们损失惨重的,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只要操作得当,是能够迫使他们支持皇帝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

    张诚毫不掩饰的掏出丝帕,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你们这玩得可还不是一般人啊!

    万历也从未干过这种缺德事,犹豫好半响,到底没有敌过金钱的诱惑,因为这里面的利润可是不小,不但能够从中赚两笔钱,还能够长久的收税,以及从海外盈利,沉声道:“倘若今日谈话,有半句泄露出去,朕就要你们人头落地。”

    张诚、李贵赶紧下跪领命。

    这事万历要么不干,要干就是要冒着名誉上的风险,这事真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这也很万历,万历向来在乎钱多过于自己的名声,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背上昏君的骂名。

    ps: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求打赏。。。。。。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年少要轻狂

    “郭淡,你此番建言有功,朕本应该升你的官,只可惜你发过誓,不能入朝为官,这样吧,朕就赐你御马一匹,以示鼓励。”

    万历非常“大方”的赐赏。

    而且这里面可是别有深意,万历说得是建言有功,但赏的却是马,这无非就是暗示郭淡,这马赛一事你干得非常不错,朕一定支持你,继续努力,只不过这种事不太好明说。

    “郭淡叩谢皇恩。”郭淡赶紧行大礼,心里却是骂道,mmp,老子不会骑马,你就偏偏赏马给我,你丫是故意的吧。

    .....

    .....

    “陛下,奴婢以为绸缎一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待郭淡告退之后,李贵便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万历斜目一瞥,淡淡道:“朕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就这么干。”

    “啊?”

    李贵是欲言又止,这事想想都觉得离谱的有些过分,堂堂一朝天子,竟然与商人勾结,炒买炒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万历突然站起身来。

    李贵急忙走过去稍稍搀扶着万历,只听万历感慨道:“至少这样能够出个结果,而不是那永无止境的争吵,到头来却是一事无成。”

    .....

    而那边送郭淡出宫的张诚,出得大殿,便低声埋怨道:“你小子可真是越来越离谱了,竟然怂恿陛下与你这牙商一块投机倒把,真是岂有此理。”

    这事换谁都会觉得太离谱了,什么玩意。

    郭淡只觉莫大的委屈,道:“相明鉴,这算什么投机倒把,我是这么想的,反正陛下也打算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反正大臣们也会反对的,那就算我们不这么做,绸缎的价格也一定会上下浮动的,说不定有人会趁机炒卖,与其这钱让别人赚,就还不如让陛下赚,我是怀着一颗忠心在献策。”

    “我呸!有你这么忠的么?就算要忠,你也得看是什么事,这事怎能让陛下干。”

    “没让陛下干呀。”郭淡道:“一切都是我来操作么,陛下只是作为君主,跟大臣商讨一件政事,仅此而已。”

    张诚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皇帝只是讨论解除衣冠车马的限制而已,这无可厚非,肮脏的事,可都是郭淡在做,只能叮嘱道:“这事你可得注意,切记不能与陛下沾上任何关系,否则的话,咱家可是饶不了你。”

    太监一般是非常忠于皇帝的,他们知道,皇帝不好,他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开什么玩笑,我不将自己跟陛下绑在一起,我哪敢这么玩。郭淡心口不一道:“相还请放心,这我心里清楚的很,只要陛下无忧,即便出了事,陛下也会全力保我的,倘若陛下也有麻烦,那到时谁来保我。”

    其实这话也可以这么理解,你要不保我,你也会出事的。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张诚点点头,突然目光闪动了几下,轻咳一声,道:“郭淡,你这中间倒两回,能够赚多少?”

    你个太监,真特么虚伪。郭淡低声道:“相,我争取是将这钱翻上一番,毕竟炒高了,朝廷也会干预的,不过这绸缎是可以大量买卖的,要是投入几万两,这利润也是很可观的,相若有兴趣,也可以投点钱进来。”

    张诚犹豫片刻,非常谨慎道:“几万两咱家可是拿不出,咱家拿个五千两出来,会不会少了一点?”

    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太监,几万两会拿不出来,我才不信。

    虽是这般想的,但是郭淡也知道张诚的顾虑,倘若让人知道,他一个太监拿出这么多钱来,这事就可大可小,笑道:“这种事,永远不会嫌钱少的,多少都行。”

    张诚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郭淡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道:“不过相,这钱就先别拿给我,毕竟这宫中可是有许多耳目的,倘若这事别人发现,可能就会功败垂成的,我先帮你垫着。”

    张诚当然知道他是暗指东厂,在情报方面,张鲸比他强大的多,再者说,郭淡这摆明就是送钱给他,当下点点头道:“就依你的意思吧。”说着,他顿了顿,又道:“上回你不是邀请督主入股你们牙行么?怎么没下文了么?”

    郭淡讪讪笑道:“可能是督主看不上我这小本买卖吧。”

    张诚道:“那你就得多下一些功夫,得罪督主,可都没有好下场啊!”

    郭淡暗自皱了下眉头,其实中间有几回,张鲸都在暗中作梗,比如状告他贪污万历的钱,只是他拿张鲸也没有办法,可这事还是得注意注意,点头道:“多想相提醒。”

    ......

    回到寇家时,已是二更时分。

    “夫君回来了。”

    寇纱娉娉袅袅的从房内走出来。

    已为人妇的她,比以往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妩媚,是越发的漂亮。

    “夫人。”郭淡走上前去,问道:“岳父大人睡了?”

    寇纱点点头道:“下午的时候,陈员外来过,陪着爹爹喝了几杯酒,爹爹本还想等你回来,但到底没有抵住酒意,就回屋...唔...。”

    她话未说完,郭淡突然一手将她抱过来,强吻了上去。

    寇纱凤目一睁,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来,可郭淡却是不松,反而吻的是更加用力,同时非常霸道的抱着她入得屋内,吓得惜奴、汐儿是慌张的跑了出去,郭淡是嘴上不停,脚后跟一摆,将房门关上。

    一个时辰...咳咳咳...半个时辰后。

    “哎呦!别咬,疼啊!”

    一声惨叫从房内传出。

    寇纱朱唇微微张开,又看着郭淡肩膀那清晰的牙印,脸颊更是绯红,双眸水盈盈的,嗔怒道:“你还好意思叫,方才...方才...。”

    方才可真是有些吓到她,因为她从未在郭淡身上感受到那种霸道的气势。

    郭淡双手抱住她,笑吟吟道:“难道夫人不觉得,这样的庆祝方式,更有激情么?”

    “呸!”

    寇纱怒瞪了他一眼,女强人的威严展露无遗,但却让男人更加有征服感。

    郭淡不免又稍稍用力的搂抱着她,笑道:“在马赛事上,不管我多么开心,我都不能在外人表露出来,我只能回来与夫人分享,相信夫人应该也体会到我有多么开心。”

    寇纱轻轻拍了下郭淡的胸脯,俏脸红了个通透,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示抗议。

    郭淡哈哈一笑,又道:“夫人,作为商人,生活不能过得太平淡,虽然事事得谨慎,但偶尔也需要一些激情,我们又是这么年轻,此时不狂,更待何时。”

    寇纱轻轻哼道:“我看你是被成功冲昏头脑了,我们只是商人,拿什么狂。”

    郭淡笑道:“作为商人,那当然是拿银子狂,谁若不服,就拿陛下的银子砸死他,狐假虎威也是一种狂啊!”

    寇纱噗嗤一笑,又赶紧抿了抿唇,啐道:“尽是一些歪理。”

    说着,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来似得,问道:“不过夫君,即便你当初不跟陈平开出十万两的天价契约,我看对于马赛的影响也不大,难道夫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郭淡笑道:“夫人还未看出来么?”

    寇纱稍稍尴尬的轻轻摇头。

    郭淡笑呵呵道:“我这么做,只是确保我的酬劳而已。”

    “酬劳?”

    “对呀!陛下不给佣金,那只能自己去拿。”

    “那这酬劳是?”

    “四大官牙。”郭淡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

    “四大官牙?”

    寇纱美目一睁。

    郭淡笑道:“夫人,你想不想狂一次。”

    寇纱错愕的看着郭淡,“怎么狂?”

    郭淡眉头一沉,冷笑道:“很简单,这回你在上面。”

    ......

    ......

    有激情,才有动力,第二日,郭淡是精神抖擞,而寇纱是更加美丽动人,说是男才女貌,是一点也不为过。

    夫妇二人与寇守信站在空地上,谈论着昨日的马赛。

    “不可思议呀!”

    寇守信是直摇头道:“虽然老夫知道贤婿你的手段,但也未曾想过会这么般疯狂,啧啧...真是不可思议。”

    郭淡笑道:“岳父大人过奖了,其实这没有什么不可思议,只因我大明玩得太少了一点,那些年轻人不是上酒楼,就是上青楼,伤财又伤身,马赛多健康,还能够做慈善,比上青楼可是要好玩的多,所以才会这么轰动。”

    “夫君,在爹爹面前别瞎说。”寇纱蹙眉道。

    寇守信却是摆摆手,道:“这可不是瞎说,爹爹就觉得贤婿说得挺有道理,这青楼呀,还是少去为妙啊!”

    以前郭淡上青楼,寇守信问都不想问,省着见了心烦,但是如今不同,这可得叮嘱一下。

    郭淡哪里不知寇守信的意思,立刻保证道:“岳父大人还请放心,小婿深爱着夫人,绝不会去那些地方的。”

    还用去吗?

    京城有名的歌妓,都在五条枪待着。

    寇守信呵呵道:“贤婿不说,老夫也看得出啊!”

    正当这时,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郭淡,郭淡。”

    郭淡回头一看,只见张诚快步走了进来,道:“郭淡,你快与咱家入宫,陛下召见你。”

    郭淡一愣,道:“昨日不才见过陛下么。”

    “陛下召见你,你还能挑时辰,真是岂有此理,快些跟咱家走。”

    “可是我今日打算放个小假啊!”郭淡郁闷道。

    “贤婿,你...你快些去吧,别...别说了。”寇守信听得心惊胆颤。

    郭淡本还想说些什么,那张诚拽着他就往门外走。

    上得马车,郭淡纳闷道:“相,这事出什么事呢?让您这般着急。”

    张诚道:“不是咱家着急,是陛下着急,方才陛下按惯例召开内阁会议,哪知内阁大臣都要求立刻关闭马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君子万历

    “这是为什么?”

    郭淡面色一惊,又想了想,道:“昨日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啊!我还请他们去看台上观赛,没有得罪他们呀!”

    张诚叹道:“就是因为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们才要求关闭马赛的。”

    这么难伺候?郭淡困惑道:“我不是很明白。”

    张诚又是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昨日大家都太疯狂了,故此内阁大臣都认为这马赛会让人沉迷其中,丧失心智,不利于国家长治久安。”

    郭淡皱了皱眉,要讲道理的话,赌钱当然不是好事,但问题在于,倘若什么事都以纯粹的道德来辩,那国家也发展不起来的,凡事都有利有弊的,问道:“陛下的意思?”

    张诚道:“陛下当然是支持你的,若知道他们今儿是要讨论这事,陛下都不会召开内阁会议的,也不会让咱家亲自来找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但是郭淡,你千万别以为陛下支持你,这事就容易解决,此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似乎内阁已经与那些言官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今儿上午,就有许多言官上奏,要求立即关闭马赛。”

    郭淡欲哭无泪道:“相,我只是一个商人,这种事,我也没有办法呀!”

    他要懂得朝中那一套,那他当初就入朝为官,他就是不会这些,而且非常害怕朝中的那些勾心斗角,故而才弄了个誓言,坚决不当这官,最好你们来从商。

    张诚道:“那你就赶紧想办法呀!”

    靠!老子又不是体制内的人,什么都不懂,怎么想办法。郭淡谄笑道:“相,您帮我出出主意吧。”

    张诚叹道:“咱家要是有办法,不早就告诉你了,唉...倘若只是内阁,或者只是言官的反对话,那还有得说,但如今他们两边站在一块去了,而且,他们也不再针对兴安伯,他们只是就事论事,这可就麻烦了。”

    当时为什么郭淡能够成功承包是个牧场,并且让朝廷授权他扑卖权,就是因为内阁与言官之间不合,然而现在,申时行他们也醒悟过来,我们这些大臣,怎么能够被一个商人玩的团团转。

    换而言之,他们就是要先联合起来,先把郭淡这个另类给解决了。

    故此他们也不再针对兴安伯,这也能够安抚太仆寺所牵扯的势力,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如此一来,朝中就没有谁会支持郭淡。

    万历虽是一国之君,但也经受不住满朝文武的施压,这就是为什么在清算张居正之后,也没有什么新政策出现,又回到以前去了,是在往后退。

    郭淡郁闷道:“那怎么办?相您都没有办法,我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张诚道:“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

    郭淡讪讪道:“我那些手段可都是做买卖的手段,这朝中之事,我可是正宗的小白一个。”

    张诚道:“那你就用你做买卖的手段去解决,咱家和陛下都会暗中支持你的。”

    因为表面上,这一笔买卖是郭淡的,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他们只能暗中支持郭淡,否则的话,事情会变得非常复杂,甚至于演变成皇帝集团与大臣集团的对抗。

    但凡不傻的皇帝,都不会轻易的跟满朝大臣去刚正面,饶是汉武帝,李世民,这等明君,可也没有做过这种蠢事。就连立储一事,万历都是走迂回路线,慢慢去试探,他至今未开口要立谁为太子。

    更加不可能为了马赛,去跟大臣撕破脸。

    只能是郭淡在前面冲,他们两个后面护着郭淡。

    尼玛!

    敢情又得我来背锅,说好的兴安伯呢?

    郭淡虽有不爽,但也没有办法,这虽是万历的买卖,但也关乎到他的切身利益,如果万历不罩着他,那他就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暗自思量着,用买卖的手段,去解决朝中之事,这能行吗?要是在几百年后,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今.....等会,如果这事是发生在后世,我会怎么做呢?

    念及至此,他眸光闪动了几下,道:“相,我不是没有办法,但我毕竟是一个商人,他们可都是内阁大臣,这.....。”

    张诚忙道:“这你别怕,有陛下和咱家在,只要你说得在理,他们不敢以官威来欺压你。”

    “有相这句话,那我就不怕了。”郭淡立刻道。

    张诚好奇道:“你想到什么办法?”

    郭淡嘿嘿道:“那就得看他们怎么说。”

    .....

    入得皇城,张诚又带着郭淡来到文华殿,只见万历高高坐在上面,左边站着申时行、王家屏、许国、王锡爵、余有丁五位内阁大臣,右边站着张鲸。

    张诚在这事上面,使不上力,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张鲸一直不吭声,皇帝集团内部并不齐心,东厂和锦衣卫没有给予郭淡该用的支持,但是万历也不好怪张鲸,因为一直以来,万历都没有张鲸插手此事。

    行礼过后,万历便是问道:“郭淡,朕听闻昨日马赛举办的非常成功,这全城的人都跑去观赛了。”

    郭淡笑道:“托陛下的福,还算是比较顺利。”

    他这一笑,万历顿觉轻松一些。

    “你过谦了,可不只是顺利那么简单呀。”

    申时行抚须一笑:“昨日老夫与许大学士也前去观赛,是亲眼所见,那成千上万的人对你的马赛是如痴如狂,甚至于迷失本性,你这手段,令我等皆是叹服不已,作为商人来说,你若称第二,只怕无人敢称第一。”

    郭淡忙拱手道:“首辅大人过奖了,草民不敢当,不敢当。”

    他虽已是锦衣卫,但他今儿来此,作为商人来此的,他不想给自己一种上下级的压力,故而自称草民。

    “敢不敢当,你这手段也是无人能及啊!”

    申时行呵呵一笑,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老夫作为首辅大臣,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明百姓,不务正业,不务学业,皆沉浸其中。不过这事不怪你,你是一个商人,你这么做,那是应该的,而且你事先也得到朝廷的允许,要怪就怪老夫,当时未考虑周全。但是,这马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进行下去,因为这将会破坏国家安定和发展。”

    “首辅大人言重了。”

    郭淡呵呵一笑,点头道:“不错,昨日是有很多人比较疯狂,这我也见到了,但我以为这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不管是读书也好,游戏也罢,若不能投入其中,那如何玩得痛快,要不痛快的话,大家也就不会去关注。”

    说到这里,他看向张诚,道:“昨日相也有下注,当时也非常投入,说是疯狂,亦不为过,可是今儿不也站在这里,并未如首辅大人所言,迷失本性,不务正业。”

    万历立刻看向张诚,问道:“内臣昨日也有玩?”

    这小子真是的,一来就将咱家拉下水。张诚暗自埋怨一句,道:“回禀陛下,微臣昨日的确买了一些,当时也被大家感染,玩得算是比较投入,但是马赛结束之后,也就过去了,其实就是图个热闹。”

    万历点点头,饶有兴趣问道:“不知内臣是赢了还是输了?”

    张诚笑道:“赢了一点点。”

    “那就好。”

    万历笑呵呵道。

    很明显,他就是偏向郭淡的,赌钱又怎样,赢钱就好。

    申时行他们也是知道的,不然的话,要整郭淡一个商人,还要跑到这文华殿来争论。

    许国站出来道:“以相的修养,我们当然相信相不会受此迷惑,但是许多心智未全的年轻人,只怕是难以抵挡其中诱惑,而那些年轻人可是我大明的未来呀,我们可不能任其沉迷,而不闻不问,这马赛必须得立刻关闭。”

    万历不爽瞟了眼许国,又温柔看着郭淡,道:“郭淡,你都听见了,对此你有何说法?”

    “回陛下的话,草民全都听见了。”郭淡拱手一礼,又道:“如果说要关闭马赛,那草民之前承包牧场承诺,自然也就不能作数。”

    申时行道:“这我们能够理解,老夫之前也已经说了,此事怨不得你,是我们的过失,到时我们自会向陛下请罪的。”

    万历心想,你请罪有什么用,到时朕还得好言安慰,你这是请罪,还是来折磨朕的。

    “有首辅大人这句话,草民就放心了。”郭淡呵呵一笑,道:“草民就怕首辅大人不认账。”

    申时行错愕道:“认账?”

    郭淡点头,道:“对呀!草民做买卖也有些年了,不是说每笔买卖都非常顺利,也遇到过单方面毁约的,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其实这事很简单,我们可以依照契约上解除双方合作,根据契约上所写,若朝廷单方面要解除契约,应该要赔偿三倍的钱,如今草民已经投入了十万两进去,也就是说朝廷要赔偿三十万两给草民。”

    “三十万两?”

    张鲸惊呼道。

    郭淡点头道:“是的,这一点也不过分,如果草民没有完成任务,兴安伯丢了官职不说,草民到时也得赔个倾家荡产,甚至连小命都不保。”

    这其实是一份对赌契约,而且是偏向朝廷的,朝廷毁约只需要赔偿,倘若郭淡没有完成任务,全家性命都可能要赔上去。

    这...还得赔钱呀?

    申时行、王家屏他们顿时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他们之前认为,不跟计较郭淡的责任,那就已经是一种施舍,也算是给足皇帝面子,从未想过赔偿一事。

    虽然他们都是君子,但这不是私德,又不是他私人签订的契约,此乃政务,他们代表的是朝廷,朝廷单方面毁约,那不很正常么,没有找你麻烦就算好了,你还来索要赔偿,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万历不这么觉得,他从小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作为一枚正人君子,必须得言而有信,要视金钱于粪土,不就是区区三十万两么,风轻云淡道:“倘若契约上是这么写的,那就如数赔偿吧。”

    郭淡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才是君子,拱手道:“陛下圣明。”

第二百章 没人可在我的BGM中击败我

    神马?

    三十万两,你就这么一口答应下来?

    这不像是我们认识的皇帝呀!

    以前大臣家中的几千两你可都不放过。

    “陛下。”

    申时行猛然醒悟过来,赶忙道:“这可是不行啊!”

    纯三十万两白银的话,对于国库而言,也真是一笔数目,国税一年的纯银收入,也就四百万两,等于拿出近十分之一的税收去赔给一个商人,那很多政策都会受到影响,关键其他大臣也不会答应的。

    是疯了么。

    张诚见申时行慌张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同时心里给郭淡竖起一万根大拇指,这一招可真是绝了。

    “这是为何?”万历很诧异看着申时行,道:“卿不是常常告诫朕,这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既然朝廷与郭淡签订了契约,并且契约上写明了赔偿事宜,那么当然得如约赔偿,倘若言而无信,何以服众,我大明将衰也。”

    此时此刻,他心情是澎湃的,只觉自己是无敌一般存在。

    继续执行契约,就是细水长流,若朝廷单方面毁约,瞬间就能血赚三十万两,这可得抄好几个张居正呀,关键是,将来还可以找个借口,再将这马赛开起来。

    真是一本万历啊!

    满腹经纶的申时行一时词穷,竟不知怎说是好,这圣人云,乃是他的口头禅,他是崇尚以德服人,这回万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顿时令他有些难以招架。

    如果他这回不要脸,那万历今后就可以更加不要脸,比如说立储之事。

    王锡爵突然道:“陛下,我们亦非是要单方面毁约,我们只是希望郭淡关闭马赛。”

    “这样啊!”

    万历又看向郭淡,道:“郭淡,王大学士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愿意关闭马赛?哦,你也别害怕,朕的大臣,那可都是明事理之人,绝不会以大欺小,若你不愿意,那朝廷自然也会赔偿你的。”

    王锡爵只觉这话怪怪的,您到底跟谁是一边的?

    许国是一脸和蔼可亲道:“郭淡,朝廷自然也不会让你亏钱的,你在此事上,所花的钱,朝廷会如数补给你的。”

    这小子不会中计吧?万历赶紧使了使眼色,好似说,你可不能答应。

    王家屏、张鲸都看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你这是搞什么鬼?

    你一国之君竟然希望商人从国库捞钱。

    郭淡当然不会答应的,他笑着点点头道:“草民当然知道各位大人都是明事理之人,草民只想问各位大人一个问题,倘若草民没有完成任务的话,那草民下场会是什么呢?”

    申时行他们都还未开口,万历便是沉眉严肃道:“那自然是拿你问罪,这马政乃国之大事,岂同儿戏,当初朕破例允许将牧场承包于你,可是背负着很大压力,倘若你无法完成任务,这会让天下人都会耻笑朕的,朕是绝不会轻饶你的。”

    无语了!

    申时行他们皆是无语的看着万历。

    无耻莫过于此啊!

    郭淡躬身一礼,道:“陛下圣明,草民也是这么想的。”

    “这.....。”

    万历故作尴尬的瞧了瞧申时行等人。

    申时行他们想死的心都有了,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王家屏突然问道:“你当真花了十万两?”

    神情严肃,颇具威严。

    吓唬我?在我的bgm里面吓唬我?你开什么玩笑。郭淡笑道:“回大人的话,十万两只是草民的大概的预算,具体赔偿,自然得按契约来定,草民也会提供相应的证明,是多少就是多少,草民不过一介平民,怎敢讹诈朝廷。”

    这还不算讹诈么?

    就连那东厂都督可都没有你这么狠啊!

    张口就是三十万两。

    王家屏见郭淡有恃无恐,这心里也没有底。

    若以契约来说话,那就是郭淡的bgm,那份契约可是郭淡起草的,是属于资本家的契约,那当然是有利于资本家的,只不过他们这些人不懂商业,看上去是合情合理的,但其实里面是大有玄机的。

    三十万两还是郭淡往少了说,要狠一点,他真的可以算到四十万两去,反正就是让你们赔不起。

    “朕量你也没有这个胆。”万历道:“那就先算清楚,此事就由司礼监、户部、太仆寺来监督。”

    司礼监?太仆寺?户部?

    这是二打一局面啊!

    到时别整个四十万两出来。

    申时行忙道:“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万历略显不耐烦道:“爱卿,这黑纸白字再简单不过,何许从长计议。”

    申时行心里郁闷极了,万历和郭淡这配合打得真是天衣无缝,而且一个是皇帝和一个是商人,这种组合也是从未有过的,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过得片刻,他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改为一个月举办一次马赛。”

    “一个月?”

    万历一睁目,差点没有爆出口,好在忍住了,又向郭淡问道:“可行?”

    “可行。”

    郭淡点点头,道:“根据契约上面所写,在乙方没有任何违规的情况下,甲方想要干预马赛的赛制,必须得给予赔偿,一个月举办一次不是不行,但是朝廷每年要给予两倍至三倍的补助。”

    王锡爵纳闷道:“这都有写?”

    郭淡点点头道:“第八页,第二十八条。”

    王家屏愠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是谁定的,倘若你们杀人放火,朝廷也不能干预?”

    郭淡忙道:“若有违法之处,朝廷当然可以管制,并且给予处罚,但契约写的是,朝廷若想干预马赛的内部管理和计划,才需要给予更多的补助,这是因为草民承包这些牧场,本着是为君分忧之心,故此这其中利润并不是很高,每一步都必须精确计算,唯有七日举办一次,草民才能够盈利,若是改变的话,自然得多给予补助。”

    万历听得是目瞪口呆,那种无敌感又冒了出来,这真是怎么算都亏不了啊!

    妙哉!妙哉!

    王家屏微微皱眉,似乎有点印象了,这个条款好像当时还讨论过。

    其目的是为了确保朝中大臣无法以权力破坏马赛的运作,从而让郭淡完不成任务,郭淡提出的时候,徐梦那是强烈支持,内阁也是答应了,听上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却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当然,上面也写明,朝廷是有监督权,违法必究,但问题是,郭淡并没有违法,目前为止,郭淡做得每一件事,都是根据契约上面去做的。

    可若给双倍甚至三倍的补助,那傻瓜都能够完成任务,这契约又是十年期限,朝廷会亏死去。

    这不可能答应。

    他们这些玩笔杆子的老司机,竟然在这黑纸白字上栽了一个这么大的跟头。

    可真是尴尬的一逼。

    申时行闭目低叹一声,然后向万历道:“陛下,此事是臣等有欠考虑,既然朝廷有言在先,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万历道:“那也算不上言而无信,契约上不都写明,是可以解除契约的,只不过需要给予对方赔偿而已。”

    申时行老脸一红,实话实说道:“但若是要赔偿三十万两的话,朝廷也难以负担得起。”

    “这样啊!”

    万历稍显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揶揄他们,又看了眼郭淡,打趣道:“郭淡,让你白跑一趟,要不要给赔偿啊?”

    郭淡忙道:“草民不敢,双方合作,本就应该保持交流,有问题大家商量着解决,此乃草民分内之事,今后草民可能还得经常来麻烦朝廷。”

    万历哼了一声:“那你就告退吧。”

    “草民告退。”郭淡赶紧开溜。

    等到郭淡告退之后,万历目光一扫,道:“朕今日召开内阁会议,本想与各位爱卿谈谈政务,不曾想,唉......算了,朕有些累了,今日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他起身便往大门走去。

    申时行赶紧行大礼,“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

    个个皆是一脸的尴尬。

    那王家屏的脸都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得,正事一件没谈,结果扯了半天的淡,还落个言而无信之名,更为重要的是,下回万历要不召开会议,那也有理可说得。

    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而在这事上面,言官集团跟他们坚定的站在一起,故此黄大效他们都在东阁等消息。

    见申时行回来了,便赶忙上前询问。

    “三十万两?”

    黄大效听罢,不免勃然大怒:“他郭淡好大的胆子,竟然向朝廷索赔,难道各位大人就任由其公然挑衅朝廷的威严么?”

    许国道:“但是那契约上写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又能说什么。”

    “不过是一张契约而已,怎能与国家的长治久安相提并论,这凡事也有轻重之分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赔偿,你不能让我们去劝告陛下,这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是对的。”

    “这怎能说是言而无信,分明是郭淡有预谋在先,当时谁知道这马赛会令人如此疯狂。”

    “你说得不错,郭淡的确是预谋在先。”

    申时行抖了抖手中那一沓厚厚的契约,他这一回来,都没有去搭理黄大效等人,赶紧找出那份契约,仔细看了起来,今日他们败就败在这份契约上,又听他言道:“这回我们输得不冤啊,人家郭淡将一切的一切都考虑的非常仔细,并且都写入契约之中,而我们根本就没有仔细考虑过,总以为我们乃朝中大臣,他不过是一个小商人,这事怎么都由我们说了算,故此,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当初没有考虑周全。”

    许国见黄大效他们还不肯罢休,直截了当道:“陛下也认为,既然当初朝廷跟郭淡签订了契约,那就应该严格的执行契约,不能出尔反尔。各位不妨想想,倘若此事可以出尔反尔,那么国本之事,是否也可以废长立幼?”

    黄大效他们双目一睁。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还是算了吧。

    虽然万历没有表露出来这意思,但谁敢保证万历不会借题发挥,此乃立太子的关键时候。

    姜应鳞突然道:“所以我说,得赶紧督促陛下立皇长子为太子。”

    你倒是先借题发挥了。申时行道:“就算如此,倘若朝廷出尔反尔,陛下到时也可以出尔反尔,还是先将马赛之事说清楚吧。”

    王家屏问道:“首辅可有想到办法?”

    申时行非常辛酸的说道:“目前只能找郭淡好生谈谈吧。”

    ps: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打赏。。。。。

第二百零一章 好多苍蝇

    无奈!

    申时行的言语间充满着无奈!

    这回他真是输得心服口服,白纸黑字,那是没得辩的,想要官威来压,可上面还有一个皇帝在。

    谁压谁还真不知道。

    皇帝与商人的这个组合虽然非常另类,但却取得了奇效,令他们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主要就是因为郭淡不在朝中为官,不能给他使绊子,要整郭淡的话,那就是官欺民,虽然这天天发生,可偏偏这民又与皇帝有关系,这令他们非常郁闷。

    而郭淡那边已经将这事抛之脑后,因为放在脑前,也没有什么用,他只能够提供一个正当的理由,但是他没有能力去申时行他们斗,这主要还是得靠万历,他只是负责挣钱。

    从皇宫出来之后,郭淡便去到陈方圆家。

    “陈叔叔,我让你准备的事,准备的怎么样?”

    “这人都已经到了。”陈方圆立刻道:“昨日我去你家,本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哪知你岳父大人喝了几杯就打瞌睡了,那我就只能回来了。”

    郭淡点点头,道:“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吩咐那些开始收购吧,但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我们收购了那些货物。”

    “这一点贤侄倒是放心,那些货物不是一块到京城的,我们是在不同的码头进行收购,我不敢保证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但是一时半还是瞒得住。。”

    “这就足够了。”郭淡笑道。

    陈方圆有些忐忑道:“贤侄,这可是好几万两,你不考虑清楚。”

    郭淡笑道:“我已经考虑的非常清楚。”

    陈方圆道:“那...那我就去吩咐了,哎呦,我这辈子可还没有做过这么大的买卖。”

    郭淡呵呵笑道:“大买卖才有钱赚,放心,这回咱们要赚得双手发软。”

    ......

    东厂。

    “都督,情况怎么样?”

    张鲸刚刚回到大本营,那刘守有便迎上前来。

    张鲸问道:“什么怎么样?”

    刘守有讪讪笑道:“就是关于马赛,我听闻内阁希望朝廷关闭马赛。”

    “你这消息还挺灵通的。”

    张鲸一笑,坐了下来,叹道:“这郭淡还真是有些本事,当初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回可是让申时行他们摔了一个大跟头啊。”

    刘守有道:“也就是说内阁没有成功。”

    张鲸点点头。

    刘守有眼眸转了转。

    张鲸瞟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刘守有左右看了两眼。

    张鲸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待两边的人都下去之后,刘守有才道:“都督,这马赛可是有不小的利润,这钱本就应该是属于厂卫的,没道理让司礼监独享。”

    张鲸沉默半响,道:“我再考虑考虑。”

    其实他心里是非常后悔的,不该与郭淡闹得那么僵,原本这块肥肉是肯定属于他的,因为东厂是对外,司礼监是对内,就是因为当初邢全那小子一打岔,导致万历也不放心交给他,而他也拉不下脸去笼络一个牙商,可如今厂卫都很眼红。

    这等事,厂卫要不染指,那真的会坏了厂卫的名声。

    背负了这么多的骂名,钱还没有挣到,真是伤心又伤肾啊!

    张鲸比张诚还要贪财一些,他不可能放弃这块肥肉,就看怎么吞下这块肥肉。

    等到刘守有走后,张鲸立刻将黄雄、蔡晋二人叫来。

    “关于马赛,你们应该都有关注吧?”张鲸放下茶杯,缓缓问道。

    黄雄激动道:“不瞒都督,我们可都未有想到,这马赛会恁地挣钱,有些人下了几十两,就赢了数千两之多,我们开了这么多年的赌坊,可也没有见过这等赌法。”

    张鲸道:“既然如此的话,这对你们岂不是非常不利?”

    黄雄与蔡晋对了下眼神,黄雄又道:“那得看怎么说,如果我们能够操纵的话,可是要比郭淡要挣钱的多,他只是拿一成五的钱,还得交税,还得做慈善。”

    张鲸道:“是吗?”

    蔡晋立刻道:“我们已经研究过了,若是得到都督的相助,想要操纵比赛不是什么难事,若是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就还可以自己坐庄,这马赛不是规定,只能用银子下注么?我们若坐庄的话,什么都可以下注,而且大家还不用缴纳手续费,这能够吸引更多人来参与,同时我们还能够在奖池那边赚钱。”

    张鲸眼中一亮,思索片刻,才缓缓道:“这事我能够帮你们的不多呀。”

    黄雄忙道:“只要都督支持,那就行了。”

    ......

    蒋家。

    “没有想到,这马赛会有如此大影响力,真是不可思议呀!”

    作为四大官牙之首的蒋世友,自问这买卖上的事,他可是见多识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让他震惊,可昨日举办的马赛,却令他大吃一惊。

    真是太疯狂了,至今他都未回过神来。

    “难怪郭淡愿意花十万两来重建牧场,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大的利润,算下来,这十万两可也不算多。”赵丰源笑吟吟道。

    “但也不算少啊!”毛深笑道:“如今郭淡肯定希望尽快将赛马场和牧场都建好,这可是我们的机会啊!”

    其实在马赛未开之前,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虚的,万一马赛不是那么成功,他们的计划也将会受到影响,他们还是留了一手,但是如今马赛是如此成功,他们是彻底放下心来,必须得狠狠赚上一笔。

    蒋世友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毛深道:“那陈平还不知道,这市面上的木材已经都被我们控制,他还想借此压那些木材商的价。呵呵。”

    熊锋却道:“倒是没有全部收购完成,还有柳家,柳家并未答应将他们手中的木材卖给我们,他只是保证不会卖给陈平的。”

    赵丰源笑呵呵道:“柳宗成那老狐狸,定是已经猜出我们的用意,想等到木价上涨再出手。”

    “这只老狐狸。”蒋世友哼了一声,又道:“我们花了这么多钱,可不能让这只老狐狸坏了我们的事,给他高一点价格吧,也希望他能够见好就收。”

    言外之意,就是要恩威并施,官牙面对私牙,自然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熊锋道:“我亲自去跟他谈。”

    ......

    寇家。

    “唉...扑卖之事,终归不是正道,依我之见,这事可不会这么轻易了结的,将来肯定还会生出许多麻烦来。”

    寇纱得知内阁要求关闭马赛一事之后,不禁面泛忧虑。

    郭淡笑道:“夫人果真是深谋远虑啊!”

    赌钱是好事吗?

    当然不是好事。

    要从这方面找茬的话,真是你怎么说都对,郭淡也只是拿契约说事,但是这道德礼法,在民间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个争议会一直存在下去的。

    寇纱看向郭淡,道:“既然夫君已经想到这一点,那不知有何解决之策?”

    郭淡苦笑道:“这种事想要做到名利双收,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赚更多的钱,然后拿钱换名声,这就是我当初为什么要打着慈善马赛的名号,我们一定要把这慈善做得漂亮一点。

    帮助一个富人,需要很多的钱,但是帮助一个穷人,是不需要太多的钱,但穷人也是一个人,富人也是一个人,虽然话语权在富人手中,但当穷人数量达到一定的规模时,并且他们的嘴都被我控制着,那么富人的话语权就不是那么有用了。”

    这话非常直白,直白的让寇纱有些良心不安,但她也是一个商人,点头道:“那我们就得赶紧拿出钱来做慈善,此事宜早不宜迟啊。”

    郭淡道:“如今冬日将至,我打算拿出三成利润去买一些过冬物资来帮助一些穷苦百姓,这事我希望牙行来做,毕竟这会令牙行受益,周丰他们也会答应的。”

    寇纱道:“夫君请放心,此事我会亲自来安排。”

    郭淡笑道:“这事必须得你来安排,因为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寇纱诧异的看向郭淡。

    郭淡道:“马赛三成的利润有近四千两,但是我会拨给你一万两。”

    “一万两?”

    寇纱道:“陛下会答应吗?”

    郭淡道:“这一万两不都是用来做善事的,其中六千两是用来收购市面上的绸缎。”

    “收购绸缎?”

    这又是哪一出啊!寇纱只觉有些茫然。

    郭淡笑道:“我需要你一点点的收,做出一副我们在暗中收购绸缎的样子。”

    寇纱好奇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夫君是想要炒卖绸缎?”

    郭淡笑道:“在自家炒卖绸缎没有什么意思,要炒也是去外面炒,不过目前还不是时候,我只是想顺便帮四大官牙做几套寿衣,还想偷我的鸡,呵呵,我的鸡可都吃迷药长大的。”

    正当这时,寇义突然闯了进来,喘气道:“大小姐,姑爷,潞王来了。”

    “潞王?”

    郭淡眉头一皱,赶忙向寇纱道:“夫人,你快些回去,莫要让潞王看到你美丽的容颜。”

    寇纱一翻白眼,但也立刻从后门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潞王朱翊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草民郭淡参见小王爷。”

    郭淡赶紧行得一礼。

    朱翊理都没理,堂而皇之的走到主人位上坐下,鼻子突然抽动了下,左右张望了下,问道:“你这屋里藏了女人么?”

    尼玛。这都闻得出?郭淡讪讪道:“回小王爷的话,草民这屋里,一眼可见,哪藏得住女人,就是方才我家那老妈子刚刚擦完桌子。”

    朱翊顿时一脸尴尬,道:“你家老妈子都擦香粉?”

    郭淡郁闷道:“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发的是哪门子骚,这么大的年纪,还摆弄骚姿,要不是看在她是我夫人奶妈的份上,草民早就赶她离开了。”

    “你们商人就是奇怪。”

    朱翊恶心的挥了挥手,又老气横秋道:“今日本王前来,是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王爷请说,若是草民能力所及,草民定当为王爷办妥。”郭淡赶忙言道,可心里却在犯嘀咕,这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人,吩咐的事,肯定也不是好事,得想办法推掉才是。

    朱翊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本王也想参加你们的马赛。”

    郭淡赶忙道:“王爷,这马赛到底是有些风险的,王爷您可是千金之体,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草民可是担待不起啊!”

    朱翊道:“你放心,本王又不会亲自下场去跑,本王只是派马匹参赛。”

    郭淡当然相信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不然的话,直接去报名就行了,犯得着来找他么,试探道:“这点小事,哪里需要王爷您亲自跑一趟,派个人来吩咐草民一声就是了。”

    朱翊哼道:“本王跟那些人可不一样,就派一匹马出赛。”

    郭淡问道:“那不知王爷打算派多少马参赛?”

    “十匹。”

    朱翊一脸傲娇,又道:“不过本王希望你安排在同一场比赛出场。”

    郭淡眨了眨眼,错愕道:“可是一场比赛也就十匹马?”

    朱翊道:“这不刚刚好么?”

    这真是神tm刚刚好啊。

    郭淡彻底无语了。

第二百零二章 谁更毒

    一场比赛共十匹马跑,十匹马都是他家的,那傻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朱家有是敛财基因?

    哥哥如此,弟弟也是如此。

    真是日了狗了。

    要是别人,郭淡自会断然拒绝,这就是在自掘坟墓,唯独这个朱翊,令他心有忌惮,因为他知道万历愿意为这个弟弟掏空自己的内府,明显这个弟弟就比钱重要,那钱就没有什么威力可言。

    若不摆平这个家伙,迟早是一个祸害,我得将他也拉到我的bgm来。郭淡突然呵呵一笑,坐了下来。

    我没有让你做,你竟然敢坐。朱翊顿时一口怒气上涌,可想想这事还得由这厮来操控,故而忍了下去。

    郭淡笑道:“小王爷是想赢钱吧。”

    朱翊极其无耻道:“是又如何?”

    当日他看到那些人花十几两,赢几千两,也受到了刺激,那些屁民凭什么赢钱,要赢也应该是我这个王爷赢钱,于是他就想到这么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办法,直接搞个潞王专场,这真是想输都难啊!

    “草民真的...真的不敢相信。”

    郭淡一脸动容看着朱翊。

    朱翊沉眉道:“有何不敢相信?”

    郭淡道:“据草民所知,那些个世家子弟,个个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的穿的全都是父母的,称之为啃老一族,亦不为过。小王爷理应比他们更加养尊处优才是,可小王爷却不甘于靠别人,竟然想到自己跑出来赚钱,光这份努力,这真是草民...汗颜!汗颜呀!”

    朱翊面色顿时缓和下来,这个说法他很喜欢,呵呵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支持本王的。”

    “绝对支持。”

    郭淡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这种赚钱的方法,不太适合王爷这尊贵的身份,亦非是长久之计,王爷要赚也要赚那尊贵的钱。”

    “尊贵的钱?”

    朱翊错愕的看着郭淡。

    “不错。”郭淡点了下头,道:“据草民所知,小王爷在香河县与京城的交界处有着一块牧场。”

    朱翊愣了下,道:“你问这个作甚?”

    这个思维太跳跃了,他有些跟不上。

    当然是先索要佣金,我不能白帮你干活。郭淡笑道:“小王爷,这牧场在你手中,那是消耗品,每年还得拿不少钱来维持这牧场的开销,但若是王爷将这牧场承包于我,我保证小王爷每年所得盈利,不低于这个数。”

    说着,他竖起一根指头来。

    “一万两?”朱翊睁大眼睛道。

    郭淡点点头。

    朱翊狐疑道:“一个牧场每年可赚一万两?”

    “牧场当然不能,但是那块地,就值这个钱。”郭淡道:“不瞒小王爷,其实草民一直想在赛马场附近建造一个集青楼、酒楼、旅店为一体的综合体。”

    “青楼?”朱翊道:“本王只会逛青楼,开青楼可没兴趣。”

    “还请王爷听我说完。”郭淡道:“但是我这综合体与一般青楼不同,如果都一样那也挣不了几个钱,我追求的是异域风情。”

    “异域风情?”

    “不错,我这综合体里面,不能有一个汉女,全都是来自不同藩属的女人,什么蒙女、女真女,朝鲜女,倭女,交趾女、弗朗机女、波斯女,阿拉伯女,等等。到时不但要有燕瘦环肥,而且还要有不同肤色,不同发色,不同语言的女人。有道是物以稀为贵,若整个大明,就我们这里透着这异域风情,能不挣钱吗?”

    “妙哉!妙哉!”

    朱翊一拍桌子,激动坏了:“你这综合体,还真是深得我心啊!”

    当然深得你心,我就是特地为你量身订做的。郭淡从徐继荣那里知道,这潞王有个癖好,就是迷恋不同国度的女人,道:“其实在小王爷未来之前,这个计划始终是一个计划,因为草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若小王爷有兴趣的话,那这个计划就完全有可能实现。”

    “有兴趣。有兴趣。不赚钱,本王也有兴趣。”朱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就是他的梦想,看郭淡的眼神,都透着一丝欣赏。

    郭淡笑道:“那行,还请小王爷给我一些时日,等我完善这个计划之后,再与小王爷详谈。”

    “你可得赶紧呀。”

    “小王爷请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做好。”

    “好好好!”

    朱翊哈哈一笑,是开开心心的离开了牙行,什么马赛,已经不记得了。

    “呼.....。”

    送走朱翊的郭淡,是长长出得一口气,一边往办公室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这路真是越走越偏了。”

    “你也知道。”

    郭淡抬头一看,只见寇纱站在办公室内,冷冷的看着他。

    原来寇纱方才并未离开,因为她也比较担心,哪知道听到这么一笔肮脏的勾当。

    “咳咳咳。”

    郭淡道:“夫人别误会,这其实都是早就计划好的。来来来,你坐下听我说。”

    他走上前去,拉着寇纱坐了下来,笑道:“夫人难道不好奇,我为何知道小王爷在那边有个牧场。”

    寇纱微微蹙眉。

    “原因就是我派人调查过,原本那十个牧场是四个大牧场,就是被他们侵占之后,搞得支离破碎,变成十个牧场,就那十个牧场,别说五千匹良马,就连两千匹马都不一定养得活,我首先得将那些土地给拿回来。”

    “那些人可都是皇亲国戚呀。”

    “这第一块土地不就已经到手了么。”

    寇纱美目一睁。

    郭淡笑道:“我会将他们都拉进来,让他们成为马会的会员,给予他们好处,而代价就是他们归还他们曾今侵占的土地。”

    这可不是临时编的,他早就有这打算,那十个牧场支离破碎,跑不了两步就到别家的良田,赔钱都会赔死去,必须得整合起来。

    寇纱道:“就算如此,那也犯不着开青楼,这马赛本就引起非议,又开青楼的话,这.....。”

    郭淡道:“这也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

    “嗯。”

    郭淡点点头,道:“夫人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们牙行将来一定要涉猎绸缎、瓷器、茶叶等贸易。”

    寇纱道:“这我当然记得,你好像还说过,希望能够与弗朗机人贸易。”

    “以前还是希望,如今的话,那是必须的。”

    郭淡叹了口气:“夫人,在国内,我们只是一个小商人,三步以内,就有个比我们大的,要顾及的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去海外做贸易,有钱就是老大,我们无需顾及那么多,可以往死里坑,咳咳,我的意思,可以尽情的赚钱。

    但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要学习他们的语言,知道他们的生活习惯,才能够赚他们的钱,故此这综合体对于王爷而言是一座青楼,但是对我而言,那就是一所学院。”

    学院?青楼?寇纱顿时冒得一头冷汗。

    忽听得门外辰辰通报道:“姑爷,首辅大人和王大人来了。”

    郭淡纳闷道:“今儿是怎么呢?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上门。”

    “夫君。”

    寇纱拉了下郭淡的衣袖,叮嘱道:“你可莫要胡言乱语,倘若让首辅大人和王大人听见,可治你以下犯上之罪...啧...你还愣着作甚,快去迎接二位大人。”

    “哦。”

    郭淡有些懵,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去,出得办公室,只见申时行与王家屏二人站在堂内,赶紧上前,拱手道:“二位大人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申时行笑道:“是我们冒昧拜访,没有打扰到你吧。”

    从这句话就不难看出,他们已经不敢再轻视郭淡。

    “哪里,哪里,二位里面请。”

    郭淡将二人请入办公室内,寇纱当然已经回避了,对于申时行、王家屏这等儒学大家,他们还是非常忌讳与女人同堂的。

    茶水、糕点奉上之后,郭淡问道:“草民冒昧问一句,不知二位大人今日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心里却想上午不才见过么。

    “还是为了马赛一事。”

    申时行开门见山道:“虽说朝廷与你有契约在先,但是老夫与王大学士始终认为,这马赛容易引人沉迷进去,无法自拔,这会对国家和百姓造成相当大的危害。”

    郭淡暗自皱了下眉头,觉得这很没意思,委婉道:“首辅大人,王大人,之前在皇宫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

    王家屏道:“我们并非是让你关闭马赛,我们只是希望能够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举办马赛的同时,尽量规避这些危害。”

    申时行点点头。

    堂堂内阁首辅和内阁大学士,竟然跑到一家牙行来,与一个牙商商量,可见他们两个还真是担心这事会对百姓,对国家造成危害,这其实是肉眼可见的,要是别的原因,他们就不会来了。

    还有完没完。郭淡沉默少许,道:“二位大人,其实有些话,草民说出来,怕二位大人不高兴。”

    王家屏道:“只要你说得有理,那我们自然也会虚心接纳。”

    “那草民就直说了。”

    郭淡道:“若论危害性,草民在二位大人面前,还真是自愧不如啊。”

    申时行、王家屏当即一愣。

    过得片刻,王家屏沉眉道:“愿闻其详。”

    郭淡道:“草民斗胆问王大学士一句,朝廷制定的马政害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申时行、王家屏哑然看着郭淡。

    郭淡又继续道:“我是一个商人,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会算账,根据头一天下注的情况,我们将会捐助近四千两给那些穷苦百姓,之后我就估低一点算,每一次捐两千两,那么这一年下来,绝对要比朝廷给予我的补助要多。

    而朝廷的补助是百姓的税钱,换而言之,如果不要我捐这钱,那么这些税就可以免了。二位大人说马赛会危害到国家和百姓,但是二位大人的办法,转来转去,都是让百姓交更多的税来养马。所以我真的不能理解,二位大人到底是在关心哪些百姓?”

    这一番话下来,申时行、王家屏的脸瞬间犹如朝阳一般,他们可都是在朝中那个大染缸混迹几十年的老司机,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但这一刻他们是真的觉得无比的羞愧。

    这真是话糙理不糙,马赛再有危害性,比起马政而言,可也是小巫见大巫。

    就马政害死的百姓,马赛得开多少年,才能够达到那个程度,想想还真是挺难的,因为马赛是有局限性,政策是全国性的。

    你们的政策再花哨,也离不开收税,别说那些狗屁得大道理,有本事你们不收税,将这马给养了,那你们就是,拿着别人的钱去养马,这算是什么智者所为,猪都会。

第二百零三章 打造四副棺材

    砰!

    “放肆。”

    申时行突然怒拍桌子,指着郭淡道:“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本首辅面前大放厥词,当真本首辅就治不了你么。”

    “草民知错,草民知错。首辅大人恕罪。”

    郭淡怂得是直接站起身来,又是拱手,又是弯腰,与方才那侃侃而谈的郭淡简直判若两人。

    申时行稍稍一愣,似乎也没有想到这小子会怂得这么厉害,问道:“你也知道怕呀!”

    “怕得紧,怕得紧。”郭淡唯唯若若的直点头。

    申时行又问道:“既然知道怕,为何还敢屡屡与本首辅作对?”

    郭淡讪讪道:“草民是一个商人,钱还是要赚的。”

    申时行嘴角抽搐了下,冷哼道:“只怕你赚了钱,却没有命花。”

    郭淡道:“但是草民更怕有命却没钱花。”

    申时行愣了愣,道:“那你倒是要钱,还是要命?”

    郭淡道:“活着就得赚钱,此乃草民的本性。”

    申时行都气得都乐了,又觉这小子是软硬不吃,只道:“老夫真是许久为见过如你这般纯粹的商人啊!”

    郭淡干笑两声。

    “不过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沉默已久的王家屏,突然感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郭淡张了下嘴,又闭上了嘴。

    申时行道:“你有话就说。”

    王家屏也斜目看向郭淡。

    郭淡摇头道:“不说了,不说了。”

    申时行哼道:“老夫若要治你的罪,光凭你方才那番话,就足以治你的罪,你再多说一句也无妨。”

    郭淡瞄了眼申时行,踌躇不定。

    王家屏笑道:“说吧。”

    郭淡讪讪一笑,道:“其实草民也只是对王大人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有一点点不同的看法。”

    “哦?”

    王家屏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郭淡道:“草民想说得是,谁人不苦?如王大人也是寒窗苦读十余载,又奋斗十余载,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这期间王大人觉得苦吗?可见这苦于不苦其实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希望和绝望,若是百姓再怎么吃苦,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善自己的生活,这无疑会令人绝望的,不苦也苦。但若百姓能够通过吃苦,努力,改善自己的生活,那么苦也不苦。”

    “苦也不苦......。”

    王家屏稍稍点头,道:“你说得很对,但其实这个道理在千百年前,我们的先祖就已经告诉了我们。当初秦能灭六国,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秦国善罚分明,任何一个人只要能够在战场立功,便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甚至于向上晋升,而其余六国皆有贵贱之分,故秦军的战斗力是远胜于六国。”

    其实这也是大明目前所遇到的问题,经过上百年的发展,上层阶级是越来越多,且阶层已经固化,那么他们占有的资源自然也就越来越多,百姓拥有自然就越少,百姓是不可能通过努力,从上层阶级手中获取资源。

    这就是封建社会必定灭亡的本质,因为统治阶级只会越来越庞大,越来越贪婪,百姓迟早有一天会养不起他们的,其实明朝是亡于内,而非是亡于后金。

    申时行问道:“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你可有改善之策呢?”

    郭淡笑道:“首辅大人真是高看草民了,草民只是一个商人,可不懂这治国之策。”

    “但是你却点出这问题所在。”王家屏饶有兴趣的看着郭淡,又道:“这样吧,你就给我们一个不关闭马赛的理由,别拿你的契约说事,那只不过是你投机取巧罢了。”

    郭淡稍一沉吟道:“我的马赛是让人心甘情愿为朝廷养马,不会怨声载道,而朝廷是逼迫百姓养马。”

    申时行、王家屏相视一眼,同时苦笑的摇摇头。

    这个理由是简单,但却是一句大实话,是他们无法反驳的,因为明朝的马政确实给百姓带来太多的痛苦,导致后面都无法继续下去。

    郭淡又继续道:“虽然马赛却又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凡事都有利有弊,马赛还有诸多的好处,之前草民也说过,马赛需要很多很多人做事,这能够为百姓带来了生计,同时令金钱流动起来,从每个人的手上经过,而不是固定在一处,这是最为重要的,只有当金钱流动起来,国家才能够正常的运转,如果都固化了,那就糟糕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所以,还请二位大人勿要妄下判断,给草民一年光景,是好是坏,到时再论。”

    申时行又与王家屏眼神交流片刻,然后点点头道:“那行,我们就给予你一年光景,倘若到时我们发现你的马赛只会给国家和百姓带来危害,我们还是会关闭你的马赛,你那一纸契约,到时可就不能奏效了。”

    郭淡沉默不语。

    申时行道:“怎么?你不相信老夫的话?”

    郭淡讪讪道:“不管能不能奏效,契约都是草民毕生的信仰,草民也将会誓死捍卫契约。”

    言下之意,你少来,毁约就是毁约,我可不会缩短契约的年限。

    “到时咱们走着瞧。”申时行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伸手道:“王大学士请。”

    王家屏也站起身来,道:“首辅大人请。”

    “草民恭送二位大人。”

    出得牙行,申时行回头瞟了眼,又向王家屏问道:“王大学士如何看?”

    王家屏面色凝重道:“其实在此之前,我是坚决反对的,但不得不说,他说得也很有道理,且不说两者的利害关系,如今朝中的情况,只怕想要改善马政,亦非易事,就还不如让他试试看。”

    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他们若想接手,肯定会遇到很大的阻力,对方是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的,闹得最后,又是得过且过,什么都没有变,让郭淡做的话,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执行下去,因为只要他们内阁不做声,那么光凭言官集团,是拿郭淡没有办法的。

    申时行当然也知道,如今在朝中想要改革的难处,因为现在都还在清算着张居正,而原因就在于张居正的改革伤害到很多人的利益,故此朝中大臣不愿意再进行改革,道:“那就让他试试看吧。”

    ......

    但是对于郭淡而言,事情就非常简单,一个字,钱。

    他不是一个政客,他也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商人若想干政,那么就必须拥有足够多的钱,如此才能够影响政策,如今的话,还是只能依靠万历去跟他们周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事情干得漂亮,不让他们找到借口。

    然而,这个插曲,并未影响到百姓对于马赛的狂热。

    今日大街小巷无不都在谈论马赛,虽然昨日输钱的人非常多,但是多数人讨论的是那些赢钱的人,十几两赢几千两,这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然而士林也已经不是在暗中抵制,而是在强烈的反对马赛,但是大家的期待感反而远胜过头场比赛之前。

    这第二期马报一出现,就立刻被哄抢一空,士林对此是毫无办法,他们虽然控制着舆论,但是他们的舆论是关乎道德,道德就是约束,是俗人所不喜的,可金钱却充满着诱惑,是俗人至爱。

    再加上郭淡立刻拨钱出来做善事,这又给予大家回击士林的理由,我们不是在赌钱,我们是行善。

    根本挡不住。

    这马赛是如此轰动,但是赛马场的配套措施却都还没有跟上,去马赛的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可是周边啥都没有,就是几个大棚。

    建设赛马场也是迫在眉睫。

    牙行。

    “贤侄。”

    陈平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看着郭淡。

    郭淡却故作不知,还笑呵呵道:“员外可真是沉得住气,如今第一期工程已经马上就要完工了,但是员外却未来找我商谈第二期的事,我当然知道员外是想要压价的,但是也没有必要往死里压,只要低于平时的造价,那就行了,这一笔买卖,员外可是有得赚。”

    陈平听得却是尴尬无比,嗫嚅半响,才道:“贤侄,不瞒你说,现在不是我压价,而是...而是他们在涨价。”

    “涨价?”

    郭淡愣了下,道:“涨价就别买,这么多木材商,我就不相信他们都涨价。”

    陈平点头道:“都在涨。”

    郭淡皱了下眉头,道:“都在涨?这是什么情况?”

    陈平道:“我估计是有人看中贤侄要建设牧场,需要大量的牧场,故而炒高木材价格。唉...这也怨我,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当时就应该先收购木材,将自己木材留着,不然的话,也不会落到这般窘境。”

    他手中的木材,都在第一期工程用完了,如今必须得购买。

    但其实这也怪郭淡,郭淡赶着开工,他其实也来不及收购牧场。

    郭淡道:“你可有查清楚是何人在囤积木材?”

    陈平道:“可能与四大官牙有关,但是目前还未查到证据。”

    “四大官牙?”郭淡脸上露出一丝惧色,又问道:“涨了多少?”

    陈平道:“是平时三倍的价格。”

    “三倍?”

    郭淡不禁大惊失色,又凝眉思索半响,道:“要以这个价格做下来,你们所得利润甚少啊!”

    陈平哭丧着脸道:“是呀,要是以这个价格收购木材,这钱就让他们给赚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有答应。”

    四大官牙可是算着来涨价的,不是说完全超出成本,只是在压榨陈平的利润空间,给他一点点钱赚,陈平当然也不会轻易就范,敢情我白高兴一场啊。

    郭淡皱眉道:“我们可不可以自己去江南买?”

    陈平道:“倒不是不行,但是这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倘若真是四大官牙所为,可能还会受到阻碍,毕竟他们控制着江南与京城的贸易。”

    郭淡道:“这可不行,这不仅仅是马赛,还关乎马政,即便是一年,我也等不起啊!”

    陈平心里也有些害怕,朝廷怪罪下来,就不是钱能够解决的,郁闷道:“贤侄,这真是对不住,要不,三倍就三倍,我们也买了。”

    “这当然不行。”

    郭淡道:“若是以这个价收购木材,那我当初还不如给你少点价,反你也有得赚。”

    陈平讪讪点了下头,这钱可不是让他一个人赚的,牙行也入了股啊!

    郭淡思索半响,道:“咱们就退一步,少赚一点,以两倍的价格收购。”

    陈平点头道:“那好吧,我再去跟他们谈谈。”

    但言语间没有丝毫的信心,明显对方是有预谋的,这个价钱也是经过精确计算过的,想要讲价是很难的。

    “嗯。”

    郭淡点点头。

    等到陈平离开之后,郭淡往后一靠,愁闷的表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笑道:“木材做棺材,绸缎做寿衣,完美。”

第二百零四章 慈善大使

    在商业中,竞争可是一点不亚于朝中,而郭淡又不是那种人家都打到脸上来,才反击的性格,他通常都会选择主动出击,在官牙没有盯上他之前,他就已经盯上官牙,因为在他看来,官牙是他们前进道路上一块绊脚石,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搬走,没有第二个办法。

    与其等到他们找上门来,就还不如先挖个坑来埋葬他们。

    冬天来临,路旁的树木,早已脱光了叶子,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枝条,或直刺着,或斜刺着,看似坚强的耸立,但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是大树知道,来年春天,他们还能生迸发出生机来,可是有一些百姓却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这个冬日。

    尤其是那些来自陕西一代的流民。

    每年都有一些流民来到京城找饭,这些人多半都是佃农,而一旦歉收,他们只能借贷归还佃租和税,还不起的话,只能想办法逃离,其中多半都会选择来京城找活干,但是那点钱也只能填饱肚子。

    “送...送给我们的?”

    一个大婶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坐在草棚内,震惊的看着面前那个捧着一床被褥的少年。

    那少年点头道:“是的,我们是寇家牙行的人,受马赛的委托,向这附近的穷人发放过冬物资。”

    那大婶顿时落下泪来,跪在地上,磕着头,哽咽的连一声“谢谢”都说不清楚。

    她们可真是太需要这一床被褥。

    他们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赶上了慈善马赛。

    仅仅过了一日,寇纱便购买了大量的过冬物资,没有话语权的他们,必须做些什么,用事实来反驳士林的抵制和谴责。

    郭淡也是亲自来此监督,行善那部分,他是交给寇纱,他则负责广告事宜,只见不少人在树上爬来爬去,将一条条横幅挂在树上。

    不但如此,他还请来五条枪的一些画师,他要用画记录这一幕,打广告必须得无所不用其极,绿了就绿了,没啥大不了的。

    “挂好一点,别挂歪了一点...还有那里,那棵树上为何不挂,那么显眼的地方。”

    郭淡指着道路尽头的一棵大树道。

    一个管事的道:“姑爷,那么远也要挂?”

    郭淡反问道:“行善还分远近么?听着,周边路口都给我挂上。”

    “是,小人知道了。”

    “真是虚伪?”

    忽听得一个鄙夷的声音。

    郭淡回头一看,只见杨飞絮正鄙视着他,当即笑道:“是呀,我着就是拿钱买名声,做宣传,那又怎样?你若不服,你也拿钱来虚伪一下啊!”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娘!娘!那边也有人送衣物,他们还送吃的。”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一个面饼,激动的跑向一个大婶。

    “是吗?”

    那大婶顿时激动坏了,今儿是怎么呢?菩萨显灵了么?遍地都是大善人。

    只见一大群流民跑向那小女孩指向的那边。

    “什么情况?”

    郭淡当即就懵了。

    杨飞絮冷冷笑道:“看来是有人不服啊!”

    “姑爷,姑爷,好像有人跟咱们抢生意,他们不但送被褥,还送馒头和大饼,你看这些人都跑那边去了。”

    辰辰跑到郭淡面前,气喘吁吁道。

    “抢生意!”

    郭淡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愠道:“你个傻小子,这种实话怎么能说出来。”

    说着,他又看向那些流民,嚷嚷道:“叫兄弟们带上家伙,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跟我比钱多。”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揶揄:“我劝你还是不要带家伙,以免伤着自个。”

    郭淡回头看向杨飞絮,没好气道:“我是让他们带家伙,我当然是躲在你后面,待会我们站远一点,我可是最怕打架了。”

    杨飞絮一阵无语。

    但是辰辰觉得这是应该的,怎么能够让姑爷冲锋陷阵,立刻嚷嚷几声,那些牙行和马赛的伙计们,立刻抄起棍棒,跟着郭淡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

    走得一会儿,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阵口号声:“徐家少爷,菩萨转世,法力无边,送衣送被,还请吃饼。”

    又见一面大旗竖着,上面写着“徐家小伯爷”五个大字。

    “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个败家子。”

    郭淡顿时有些虚,砸钱是肯定砸不过这败家子,目光一扫,只见五十步外搭着一个木台子,木台前面是一排长桌,桌上腾腾冒着热气,上百流民排着长队,留着口水。

    周边也竖着各种旗子,那是迎风招展,这阵势可是比他牛x的多,而那徐继荣正手持玉如意,站在台上各种poss,他的基友朱立枝则是坐在一旁画画。

    看到朱立枝,郭淡更是怒上心头,难怪没有约出这洁癖佬,原来他是要来帮徐继荣的。

    “淡淡!”

    徐继荣也看见了郭淡,一边招手,一边跑了过来。

    待他跑到跟前来,郭淡欲哭无泪道:“小伯爷,你这是在干什么?还拿着玉如意?”

    “行善啊!”

    徐继荣拿着玉如意摆弄着骚姿,道:“我像个善人么?”

    郭淡纳闷道:“你何时又好上这一口呢?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当然是跟你学得。”徐继荣道。

    “跟我学得。”

    “是呀,我听说你要拿马赛挣的钱做善事,我寻思着我也赢了好几千两,那也应该拿出来做善事啊!”

    “你还好意思说。”

    关小杰走了过来,愤愤不平道:“我赢得钱,让你拿去春满楼装逼,你自己赢的钱,也是你自拿来个装逼,真是不公平。”

    徐继荣道:“是我帮你得赢钱,没有我徐继荣,你赢得了那么多钱么。”

    “你们别闹了好么,我这可是在干正事,你们这一闹,我这功夫可就全白费了。”郭淡哭死的心都有了,行个善而已,这都有人竞争,活着真累。

    这要不阻止的话,到时别人肯定又会说,人家徐继荣才赢个五千两,不但送衣送被,还送吃的,你们挣了上万两,竟然只是送衣送被子。

    光想想都很尴尬呀。

    徐继荣道:“淡淡,这事理应我来做的,我可还没有怪你,你怎能说我闹事,讲不讲道理。”

    郭淡茫然道:“这事怎么就应该你来做?”

    徐继荣道:“当初可是你亲口承诺的,你负责干活,我负责装逼。”

    郭淡愣了愣,道:“大哥,这是装逼么,这是在做慈善呀。”

    “咦?你方才不是说花钱买名声。”耿直的杨飞絮插嘴道。

    郭淡怒瞪杨飞絮一眼。

    “你可别欺负飞絮妹子,她不说,我也是知晓的,你瞧好了。”

    徐继荣说着,回过身大步往队伍那边走去。

    “多谢活菩萨!多谢活菩萨!”

    那些流民见得徐继荣走来,顿时含泪高呼。

    “一人多给一个饼。”徐继荣大手一挥,霸气道。

    “活菩萨啊!”

    顿时呼声震天啊!

    徐继荣大笑几声,又折了回来,道:“瞧见了么。”

    事实胜于雄辩啊!

    郭淡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将这厮带到装逼的路上,瞧徐继荣一脸得意的模样,知道想让他撤换是不可能的,跟他比钱多,也肯定是比不过的,关键这钱名义上还是皇帝的。

    忽然灵机一动,郭淡哈哈一笑,一手搭在徐继荣的肩膀上,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的确是属于装逼范围内,理应小伯爷你来负责。不过我觉得你这个逼装的有些俗,活菩萨这个名号,都已经被人叫烂了,得换一个新名号。”

    “新名号?”

    徐继荣赶忙问道:“你有啥主意么?”

    郭淡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慈善马赛,刚好还缺一个慈善大使,简单来说,这慈善大使就是专门负责拿着钱到处去装逼的。”

    “慈善大使。”

    徐继荣眼中一亮,道:“这名号我喜欢,淡淡,你出的主意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妙,这慈善大使我当了。”

    弄个败家子来当慈善大使,这真是难民之福啊!郭淡笑呵呵道:“喜欢就好,那我们赶紧合二为一,招子上也别写什么徐家小伯爷,什么马赛,就写马赛慈善大使徐继荣。”

    徐继荣激动道:“就这么定了。”

    郭淡笑得直点头,马赛慈善大使,不还是马赛么。哈哈。忽然,他眸光闪动了几下,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又笑眯眯道:“小伯爷.....。”

    “先叫几句慈善大使来听听。”徐继荣激动道。

    “呃...慈善大使。”郭淡笑呵呵道:“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晓,如今有很多人在诋毁我们这慈善马赛,哦,就是那些读书人,你如今贵为我们的慈善大使,理应去跟他们理论理论。”

    “理论?”

    徐继荣惊讶的看着郭淡,道:“你让我去跟那些读书人理论,这我可理论不过。”

    你也不傻!郭淡乐了,道:“咱们不跟他们引经据典,咱们拿钱跟他们理论,他们不曾拿一文钱出来做善事,凭什么指责我们这些拿着真金白银出来做善事的人,你就拿钱砸他们,有本事就拿钱出来做善事,不肯拿钱就别瞎逼逼。”

    “这能行么?”徐继荣还是有些虚,明朝的读书人可是非常可怕的。

    郭淡道:“咱们京城双愚什么时候输过,我举办马赛,你来参加,都是稳稳当当的第一。你只要记住,不管他们怎么说,你就一句话,有本事就拿钱出来做善事,救济贫困百姓。我保证,你一定赢,到时定有一番佳话流芳万古,徐小伯爷,技压群雄,舌战群儒。啧,此逼不装,更待何时。”

    这一番话下来,徐继荣是彻底飘了,激动道:“不错,咱们京城双愚可还未输过的,行,明日我便叫上谋谋他们去跟他们理论理论。”

    郭淡笑着点点头。

    他还真没有忽悠徐继荣,这是必胜的局,徐继荣去跟读书人理论,就是鸡同鸭讲,因为读书人说得那些道理,徐继荣也听不懂,这比得不是墨水,而是精力,看谁能够耗得起,当然是精力旺盛的徐继荣更耗得起。

第二百零五章 把坑挖深一点

    两边慈善合二为一,这声势更大,救济的流民也足足多了一倍多,宣传效果自然也是成倍递增。

    郭淡在筹备完宣传事宜,便与寇纱乘坐马车回去了,不但要妨碍人家徐继荣装逼。

    “小伯爷?慈善大使?”

    寇纱不敢置信的看着郭淡,“夫君,你这个决定是否有些欠考虑。”

    郭淡问道:“此话怎讲?”

    寇纱还思索了下,才委婉地道:“光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将慈善大使的名号冠在徐继荣头上,怎么听可都觉得别扭,不管是气质,还是过往事迹,就没有一项是吻合的。

    郭淡却是问道:“不知夫人以为谁人更适合呢?”

    寇纱稍一沉吟:“我只知道许多人都比小伯爷适合。”

    郭淡摇摇头道:“但是在我看来,如果要选一个慈善大使,那么小伯爷就是最好且唯一的人选。”

    寇纱不解道:“我不是很明白。”

    郭淡道:“如果按照夫人的标准去挑选人选,我想不管是谁,被那些士大夫教训两句,就会辞职不干,因为他们脸皮太薄,承受不住那些舆论,唯有小伯爷脸皮够厚,而且习惯被人讽刺,只有能够他抗住那些士大夫的辱骂。”

    寇纱微微点头:“夫君所言虽不无道理,但是夫君不怕这会适得其反吗?”

    郭淡摇摇头道:“不会的,哪怕让一只猪来充当这慈善大使,区别也不是很大。”

    “猪?”

    寇纱睁大美目,心里却嘀咕着,猪好像确实比小伯爷更加适合。

    郭淡略带玩味的说道:“其实谁当慈善大使都不重要,因为这是一场金钱与道德的对抗。舆论始终是控制在读书人的手中,在这方面我们商人是无法与之对抗的,而我们的优势就是金钱,这一场对抗就看最终会在谁得优势中进行,而不是看谁是慈善大使。”

    “你认为我们能够取胜?”寇纱对此充满着质疑。

    商人跟读书人斗,那真是自寻死路啊!

    郭淡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句会让你给我一记白眼的话,即便是陛下,如果他没有钱,那他连前院看门的禁军都无法调动到后院去。”

    寇纱当即给他一记白眼,可突然又觉得不对劲,摇头苦笑道:“你呀!真是死性不改。”

    郭淡哈哈一笑,轻轻将寇纱揽入怀中,嘴角微微上扬:“夫人也莫要高看那些士大夫,那些士大夫之所以捍卫礼制,实则也是在捍卫自己的权利,唯有在那迂腐的礼制下,他们这些百无一用之人才能够坐拥那么大的家产,这本质还是利益的斗争,我们并非是毫无胜算。”

    寇纱眼眸微微上移,看着这个已经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真的了解他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寇纱心头。

    倒不是因为她少有关注郭淡,没有试着去关注郭淡,而是因为郭淡从未展现出真正的自己来,但亦非是他有意要掩藏,而是在这个时代,无法令他展现出真正的自己来。

    因为在华尔街的时候,有钱就是老大,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而在这里是截然相反的,他甚至都要约束自己的步子,不能迈的太自信了,要是一个商人昂首挺胸,睥睨众生的走在街上,那真的会被人打死去。

    而寇纱是他的夫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故此单独与寇纱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稍稍露出一些自己本来的面目,这也是让寇纱感到迷惑的地方。

    ......

    这真金白银砸水里,必定会溅起水花来,此乃物理定律,是不可能改变的,只是水花大小的问题。

    郭淡拿出这么多钱来,接济流民,可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不管他干得是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到底是拿出真金白银来做善事,世间许多大地主是腰缠万贯,可多半都非常吝啬,从来没有做过善事的,即便有,也只是偶尔拿一些粥来赈济,哪像郭淡他们,送衣送被,还送实实的大饼,并且这不是一锤子慈善,这将会随着马赛进行,而持续下去。

    民间立刻便有声音支持马赛。

    同时,士林诋毁马赛也是愈演愈烈,那些读书人见郭淡不但没有任何收敛,反而越搞越热闹,将他们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从未有商人敢公开与他们唱对台戏,是更加愤慨指责马赛,将马赛的慈善说成是郭淡迷惑人心的手段。

    恨不得将郭淡塑造成一个魔鬼。

    作为新晋的慈善大使徐继荣,开始反击这些读书人,各大酒楼都成为他们交战的地点,只要徐继荣听到有人诋毁马赛,是必定反击。

    任凭那些书生说得是天花乱坠,他就一句话,你们也不是没钱,外面那么多流民,为何你们不拿钱出来救济。

    但这一句话的威力可是不小,这话糙理不糙,你们这些人有钱有势,为什么从来不拿钱出来做慈善?你们还满口的仁义道德。

    可要说到拿钱出来,这些人可又舍不得了,这一次就拿几千两出来,每七天一次,想想都肉疼呀!

    可他们不拿钱出来,百姓就越觉得徐继荣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就会嘴上嚷嚷,光说不练,明里暗里支持徐继荣的人反而是越来越多。

    徐继荣的名声倒是涨的非常厉害,还真没有人再提什么京城双废。

    而马赛也因为这些争论,关注度是在持续的上升。

    第二场马赛就在这样的一个氛围中到来,究竟士林的抵制有没有用,还得用事实来说话。

    然而,与头一场马赛不同的是,奖池大厅开厅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且人手一张马报,他们倒是没有急着下注,而是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这,这反而成一个聚会。

    上回大家还有所忌惮,都在观望中,但是这一回完全没有忌惮,因为大家都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前去的。

    而这一次郭淡可没有在这里留守,辰时过半了,他才坐着马车缓缓来到奖池大厅。

    刚刚下得马车,就见一个书生怒气冲冲的向他走来。

    “郭淡,我且问你,这种钱你赚得不亏心么?你晚上睡得着觉么?这天理循环,你如此毒害我大明百姓,你会遭到报应的。”

    那书生是指天画地的朝着郭淡一顿怒喷。

    郭淡却是微笑以对:“这位兄台,我----。”

    “郭淡你来得正好,老夫正要找你说道说道,你这奖池大厅未免也太寒碜了一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咦?你是谁?让开,让开。”

    “其实奖池大厅小一点也无所谓,你可以在边上建一些酒楼,让我们有个休息的地方,你就弄个几个大棚来敷衍我们,未免也太侮辱人了。”

    “你那柜台也可以多弄几个,排队难受也就罢了,上回我就因为最后时刻没有排上队,导致几千两没有赚着,这回若又是这样,我可是要找你赔钱。”

    ......

    那书生就说了一句话,就被这些赶来买马的人给推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大家围着郭淡,是各种抱怨。

    他们抱怨的也很有道理,这里原本是牧场,周边什么都没有,而从京城跑到这里来,又有一段路程,一天最多也就只能来回一趟,可是这里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们这些人可都是非富即贵,这对他们而言,可是非常痛苦的。

    郭淡苦叹道:“各位应该都知道,光这赛马场我就已经拿出三万两来建设,整个工程我预计是投入十万两,可见我真的不想各位天天坐在那大棚里面,但是这工程我也不太懂,我是包给陈平去做的。等会我就去催催他,让他赶紧这赛马场建设好。”

    “那你倒是快点,否则的话,我们可就不来了,来回一趟本就不容易,还得受这苦。”

    “是是是,我这就去找陈平。”

    “快去,快去,真是愁死我了。”

    .....

    郭淡走出人群,忽然回头瞟了眼已经被推出几丈外的那个书生,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然后便去往赛马场那边。

    而刘荩谋也从就奖池大厅走出来,走到郭淡身边。

    郭淡问道:“陈员外来了吗?”

    “来了,一直在屋里待着,都没有脸见你了。”

    “我有那么刻薄吗?”郭淡苦笑道。

    “你倒是不刻薄,但是你很狡猾,这可比刻薄还要可怕。”刘荩谋揶揄了郭淡一句,又正色道:“不过这一次的事,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据我打听来的消息,四大牙行已经收购了京城所有的木材,他们是想分一杯羹去。”

    郭淡叹道:“这我猜到了,不过做买卖讲究的是合作,但愿他们不要吃得太咸。”

    说话间,他们来到赛马场边上的一间屋内。

    “贤侄,刘公子。”

    陈平见到他们来了,急忙站起身来。

    “员外请坐。”

    郭淡伸手示意了下。三人坐下之后,郭淡便是问道:“员外,这木材收购的怎么样?”

    陈平一脸尴尬道:“贤侄,真是对不住,我已经愿意以两倍的价格收购他们的木材,但是他们还是不肯,非得要三倍的价格。要不贤侄,你去跟兴安伯说说,让他出面。”

    刘荩谋道:“此事可没有这么简单,如今朝中许多大臣都是反对马赛的,如果我们请伯爷出手,那么朝中那些大臣也定会支持四大官牙的,而且我看伯爷也不会答应的。”

    “那可怎么办?”

    陈平为难的看着郭淡。

    他虽是第一大木材商,但是面对处于垄断地位的四大官牙,他还是不够看呀!

    郭淡凝眉思索半响,道:“且看这一次马赛受益如何,如果好的话,三倍就三倍,我不能无止尽的等下去,此事必须得赶紧解决。”

    “我知道了。”

    陈平点点头,又是懊恼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办得真是......。”

    这钱本应该是他赚得,为此他还让牙行入股,而如今却让四大官牙赚走了,你叫他如何甘心啊!

    这时候,门前响起了敲门声,“姑爷,相和兴安伯来了。”

    “行,我马上过去。”

    郭淡站起身来,又向陈平道:“陈员外,这钱虽然少赚了不少,但是这事你得给我做好,而且不能拖太久。”

    “这你放心,哪怕是赔钱,我也帮你把这事做好。”

    “那好!我先出去了。”

    ......

    来到贵宾包间。

    还未来得及行礼,那张诚便问道:“郭淡,咱家听说你遇到麻烦了。”

    郭淡一愣,道:“相如何知道的?”

    张诚道:“咱家来的时候,听到不少人都在抱怨你这里搞得太简陋了,连个舒服一点的酒肆都没有,是伯爷告诉咱家,说这木价最近几日涨了好几倍。”

    郭淡点点头道:“是有这事。”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这摆明就是针对你来的。”张诚道:“你若摆不平,咱家帮你去说道说道。”

    这钱可是皇帝的,不是郭淡,这是在坑皇帝的钱,张诚当然不能忍。

    郭淡忙道:“此事不敢劳相出手,而且,倘若相出手的话,可能朝中也会有人出手相助对方。”说着,他瞟了眼徐梦。

    徐梦故作没有看见,这老狐狸将此事告诉张诚,目的就是希望张诚出手。

    张诚稍稍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你有办法解决吗?”

    郭淡道:“我正在想办法。”

    .....

    虽然简陋,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大家对于马赛的热情,第一日的下注金额就突破五万两,等到第二日直接破十万两,显然,这一次下注的人数变多了,因为头场马赛诞生了一批小富豪,人人都想单车变摩托,同时很多人摸到一些门道,懂得分散下注,这不经意间下注的钱反而变多了。

    至于观赛的人倒是没有变多,因为已经不能再多。

    赛况比头一场还要激烈,不仅仅是观众,就连选手也都是非常投入,因为他们见到徐继荣那废物都能够凭借这马赛一夜成名,并且还成为马赛的慈善大使,导致这马赛在他们心里,已经成为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对此他们准备的是非常充分,这些天可都不出门。

    他们的长辈也都跑来观赛,这比赛也关乎着家族荣耀。

    而万历依旧派锦衣卫实时报道奖池厅的变化。

    听到总金额破十万两,又给笑岔气了。

    至于什么士林,什么道德,什么礼制,压根就没有人去在乎,这人多就是硬道理。

    这一次的选手发挥都还算是比较正常,没有爆出大冷门来,诞生的富豪没有上回多,这赢钱的人变多了,然而这种成就感,令那些公子哥们非常满足,因为他们做了功课的,如今取得成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

    可见他们下一次会更加自信的下注。

    这第二回的马赛如此成功,郭淡也有底气以三倍的价格收购木材,他还真让陈平以三倍的价格去收购木材。

    蒋家。

    “呵呵...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即便是三倍的价格,他们也得买。”赵丰源笑呵呵道。

    毛深激动道:“这回我们可是赚了不少啊!”

    蒋世友却道:“怎么?你们觉得是时候出手呢?”

    熊锋微微一笑:“我觉得还可以再涨涨,这马赛如此挣钱,再涨一倍,他们也会买的。我听说不少人都在抱怨赛马场的简陋,而且,不建设好牧场,就不能养马,这可不仅仅关乎钱,甚至关乎郭淡的小命。”

    赵丰源、毛深相视一眼。

    “那就再涨一倍。”赵丰源激动道。

    蒋世友点头笑道:“我正有此意。”

    熊锋突然道:“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跟他们说了,我发现寇家牙行最近在暗中收购绸缎。”

    “收购绸缎?这我怎么不知道?”毛深诧异道。

    熊锋道:“他们做的非常隐蔽,是借慈善之名在购买大量的绸缎,他们对外宣传拿出三成的利润,也就是近四千两,但是据我所知,他们足足拿出一万两在收购绸缎。”

    蒋世友皱眉道:“这绸缎的价格最近几年都非常稳定,今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绸缎价格是不可能上涨的。”

    熊锋道:“郭淡这人非常狡猾,他这么隐蔽的收购绸缎,其中定有阴谋。”

    蒋世友点点头,道:“不错,这事我们不能麻痹大意,必须得小心应对。”

第二百零六章 既然..不如承包

    寇家牙行。

    “贤侄,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

    陈平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着,嘴里不断地咆哮着,“他们如今出得这个价,老子就是不赚钱,也做不起啊!可见他们不仅仅是要趁机赚钱,而是要将我往死里逼。”

    郭淡坐在椅子上,眼眸一直随着陈平胖胖的身影来回晃动着,突然眨了下眼,揉了揉眼睛:“他们不是要逼你去死,而是希望我多拿一些钱出来。”

    陈平立刻站住,然后坐了下来,道:“贤侄,此事万不可答应,我觉得就是因为你当初太过于着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涨价,这回咱们决计不能答应他们。”

    郭淡脸露气愤之色道:“员外说得是,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你去跟他们谈,将价钱降至两倍。”

    “我就等着贤侄这话,咱们可不能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行,我这就去回他们的价。”

    “好的。”

    陈平怀着一身怨气走了出去,将正准备起身相送的郭淡给晾在那里。

    “你看你,都将这人逼成什么样了。”

    寇纱推门入得屋内来。

    郭淡坐了下来,一手拖着腮,看着寇纱笑道:“夫人,他可是京城第一木材商,又不是至情至性的小伯爷,哪容易这么冲动。”

    寇纱柳眉一抬,道:“是呀!即便你愿意接受这个价,他也不想,这个价,他就没有多少利润,他是最不希望你答应下来的。”说着,她眼波流转,“不过这也正合你意。”

    郭淡笑道:“夫人似乎看出一些门道来。来来来,坐下来与夫君说说。”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寇纱白他一眼,走到对面坐下,道:“夫君当初故意喊出十万两的天价,还故意装成这钱都是太仆寺出,其目的就是要引诱四大官牙上钩。这么多的木材,这么庞大的工程,再加上马赛是日进斗金,他们能不眼红吗。

    而在这第一期工程中,夫君非常爽快的拨款给陈平,又不断的催他赶工,目的是要营造出一种假象,让四大官牙认为你迫切的需要建设好牧场,但其实夫君并非是那么着急,这么耗下去,他们迟早会挺不住的。”

    郭淡摇头道:“你只说对了其中一点,就是我当初的确是故意喊出那个价,引诱他们上钩,但我并非不着急,我其实是很着急的,这工程不完成,那么赛马场的利益就无法铺开来,晚一日,我就多亏损一日。耗下去,只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寇纱凝眉沉吟少许,道:“绸缎?”

    郭淡点点头。

    寇纱又思索半响,道:“可我始终想不明白这绸缎如何与木材联系上?”

    郭淡笑道:“贪心,为什么四大官牙要囤积木材,不是要整死我,而是因为贪心,木材是如此,那么绸缎也是如此。”

    ......

    东阁。

    “最近市场是哪个木材的价格涨的有些离谱啊!已经是原先价格的四倍了。”王锡爵道。

    余有丁抚须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好像是那些个官牙见郭淡承包的牧场需要大量的木材建设,故此才囤积木材。”

    王锡爵点点头道:“朝廷给予他们牙贴,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平衡物价,可是他们却利用朝廷给予的权力,作威作福,倒买倒卖,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申时行摇摇头道:“这木价上涨,倒不会影响百姓的生活。而且他们针对的是郭淡的马赛,这朝中一直有人在要求朝廷关闭郭淡的马赛,如果我们针对那些官牙,那么肯定会有人诬蔑我们与郭淡官商勾结。”

    他的策略一如既往,就是和稀泥,尽量做到两边都不得罪。

    短短几日内,木材价格是成倍在涨,朝中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大臣们都心里有数,但几乎没有人议论此事,大家非常有默契的不谈这事,民间都鲜有人议论这事,就专谈马赛,找出马赛的各种弊端来讨论。

    这就是因为舆论被他们控制着。

    实在是赌马是一门非常特殊买卖,除非用强硬的手段来阻止,否则是难以阻止的。

    他们很明显就是双标,就是偏向四大官牙,鼓励四大官牙,弄淡淡,狠狠地弄淡淡。

    这也是蒋世友他们敢公然炒高木价的原因,因为背后有人支持他们。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深居在宫中的皇帝比他们还关注这事,而且一直都有让人盯着此事,对此是相当气愤。

    涨四倍。

    你们是拿朕当猪在宰呀!

    今日天气不错,万历也难得出得寝宫,来到乾清宫前的一片草地上,晒着和煦暖人的阳光,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飞鱼服的年轻人,正是郭淡。

    让郭淡当锦衣卫,就这点好,可以直接召郭淡来乾清宫。

    在乾清宫,万历是当之无愧的主人,在武英殿那些地方,都是谈公务的地方,万历更加喜欢在乾清宫见郭淡,因为他见郭淡是谈私事,在私人领域谈,他要更加自在一些。

    他先是好好夸奖了一番郭淡,按照流程,该论功行赏时,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朕听闻木材最近一直在涨价。”

    郭淡点头道:“回禀陛下,已经涨了四倍。”

    万历皱眉道:“那会不会影响到赛马场?”

    如今赛马场就是他的小金库,挡人发财,犹如杀人父母。

    郭淡如实道:“回陛下的话,其实已经在影响了,目前赛马场的工程已经全部停工,而关于牧场的建设也是在无限期的延后。”

    万历顿时心急如焚道:“既然如此,你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郭淡为难道:“陛下,操纵此事的是那些官牙,而草民只是私牙,天生就被他们压着。”

    万历皱眉思索半响,道:“这事那些大臣又不上奏了,他们分明就是想借此来打击马赛,真是岂有此理。”

    言罢,他又看向郭淡,道:“你希望朕帮助你吗?”

    郭淡反问道:“这忙陛下好帮吗?”

    “朕乃天子,有什么不好帮的。”万历双目一鼓,然后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这事太小了,又无人上奏,朕若先开口的话,只怕会引人猜测呀。”

    那就是不好帮啊!靠!郭淡暗自嘀咕一句,道:“卑职理解陛下的难处,而且这个难处将会一直存在着,官牙有着评物价、通商贾的职责,这商税、贸易都在他们手中,将来马赛肯定是要去往江南等地的,他们有得是机会使绊子,而每一次的情况,都会如现在这样,令陛下您左右为难。”

    万历瞟了眼郭淡一眼,道:“那你的意思是?”

    郭淡道:“卑职认为,即便商税是三十税一,朝廷所得商税也不应该是这么一点,这都是因为那些官牙怀有私心,常常为谋私利,剥削其他商人,用这种办法,将本该交给朝廷的税收,收入自己的囊中,当然,光凭他们可能还做不到这一点,可见这其中定有贪污受贿的现象。”

    万历稍稍点头道:“大家都痛恨牙商,也不是没道理的。”

    其实他以前也非常痛恨商人,尤其是牙商,但是如今他们自己也做买卖,对商人开始有些亲切感。

    作为牙商的郭淡尴尬一笑。

    万历哈哈一笑,横手指了下郭淡:“你继续说。”

    “是。”

    郭淡道:“卑职的意思,既然这钱他们赚了,事还没有办好,那就不如陛下自己承包下来干。”

    “朕来承包?”

    万历惊讶的看着郭淡。

    郭淡道:“由陛下承包,表面上由卑职代为操作,与其那些钱给他们赚,就还不如陛下您自个赚了,如果我们能够控制住整个市场,哪怕是陛下与朝廷五五分账,卑职保证,朝廷所得税收也比现在要多得多。”

    “此话当真?”

    万历颇为激动道。

    郭淡点头道:“我大明在陛下的治理下,是潜力无限,商税本就应该是如今好几倍才是,就是因为他们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才导致商税不增反减。”

    “言之有理。”

    万历点点头,可又面露为难之色:“但是朕也不可能指定你为唯一的官牙。”

    郭淡道:“只要陛下您同意,卑职自有办法对付四大官牙。”

    万历偏头瞧向郭淡,道:“原来你早有应对之策?”

    郭淡点点头道:“但是卑职此策比较狠,倘若出手的话,四个官牙只怕全部都得关门,故此卑职有些不太敢。”

    “是不太敢,还是早有准备,就等着朕点头。”

    万历笑呵呵道。

    郭淡嘿嘿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其实卑职早就在预防他们倒卖木材,故此还留了一手。不过卑职是真的认为,那些个官牙个个心怀私利,而很多官员又打心里看不起商人,经常讹诈商人,这严重的阻碍了货物流通,对于我大明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由陛下您亲自来监督,对于陛下,对于大明,对百姓都是有益处的。”

    万历沉默半响,突然问道:“你真的有把握让那些官牙关门?”

    郭淡道:“卑职的计划其实是让他们倾家荡产。”

    万历眯了眯眼,轻咳一声:“是他们不仁在先,自然也怨不得你。”

    “卑职明白。”

    等到郭淡告退之后,一旁的李贵又忍不住道:“陛下,这官牙代表的也是朝廷呀。”

    他觉得这事好像是在拆自己的门。

    官牙其实也是大明体制内的一环,将他们搞死,不就是破坏体制么。

    从来没有皇帝这么干过,与商人勾结,然后针对朝廷的体制下手。

    李贵真的觉得万历被郭淡带到沟里去了。

    “你说得不错,官牙的确是代表着朝廷,但是他们代表的不是朕。朕亲政以来,曾有提过增收商税一事,但大臣们无不反对,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倘若郭淡能够成功的话,那朕就能够直接控制商税,就不需要去跟大臣议论。”

    万历那胖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李贵点了点头,又道:“可是陛下,奴婢瞧郭淡这人挺狡猾的,是否值得信任,还真不一定。”

    “朕相信他对朕一定是忠心的。”万历自信一笑:“因为他再怎么狡猾,也不过是一个卑微商人,他只能依附朕,否则的话,他可能都活不到明日去,比起朝中那些大臣,朕倒是更加愿意信任他。”

    说话时,万历脸上绽放着光彩,仿佛又回到万历十年,他刚刚亲政那一刻。

    其实万历刚开始亲政的时候,面对一个中兴的大明,那可真是雄心壮志,非常努力,天天都接见大臣议论国事,批阅奏折,他当时认为,如果不是张居正那老儿压着朕,朕早就上天了。

    但是.后来他渐渐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治理国事,不但要有极高的天赋,还得有一副好身体。

    他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做得比老师更好,这令他非常失落,同时也非常痛苦。因为在明朝当皇帝是很累的事,当初太祖定下的是帝王高度集权制度,内阁只是一群秘书而已,有人说内阁就是宰相,这是肯定不对,秘书就是秘书,跟宰相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决不能一概而论的。

    张居正虽也是内阁首辅,但他其实就是宰相,是大明唯一的宰相,也是汉族王朝中最后一个宰相,最后一个政治家,其余的那都只是官僚而已。

    除张居正之外,大明再也找不出一个如管仲、霍光、诸葛亮、房玄龄、赵普、寇准这样的人。

    张居正为何给大明带来中兴,就是因为他握有权力,这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你要不给权力,那别人自然也不会承担这责任,遇到一点阻碍,那就算鸟,申时行就是代表性的任务。

    万历如今就面临这么一个困境,自己干吧,太累,还不讨好,完全看不到超越张居正的希望,但是他又不愿意将得来不易的权力再分给其他人,甚至于身边的太监,他三十年不上朝,可也没有哪个太监掌权,别说魏忠贤,就连刘瑾这号人物都没有出现过,可见他是非常在意自己的权力。

    从今年开始,他就已经渐渐走向消极,经常不去上朝,喜欢跟女眷待在一起。

    但是郭淡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丝另类的希望,就是绕开复杂的官僚集团,不跟他们去扯淡,自己亲自下场玩,毕竟他有敛财的癖好,这种事他非常喜欢干,有动力。

第二百零七章 豆腐渣工程

    万历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对于郭淡而言,唯一的选择就是依附他,狠狠抱住他的肥腿。

    其实他还是低估郭淡那一颗抱大腿的决心,郭淡都恨不得成为肥腿的一部分,这是他一早就制定好的计划,所有的动作都是奔着这个目标来的。

    目前来说,非常成功,至少让东厂有所忌惮,但是郭淡却还觉得没有太多的安全感,尤其是潞王的出现,令他觉得非常不稳,他必须得快速为万历积累资本,如此他才能够成为肥腿的一部分。

    从皇城中出来后,郭淡又马不停蹄的去往赛马场,因为他已经得到万历的允许,可以彻底搞死官牙,他终于可以放开手去干死他们了。

    等到他来到赛马场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下回你能够约在白天么,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这里风大的很呀。”

    刘荩谋裹着一件头蓬,埋怨的看着郭淡。

    这里地势平坦,北风一吹,那真是说不出的酸爽。

    郭淡笑呵呵道:“你见过谁白天干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偷鸡摸狗之事的自然是晚上...你说甚么,偷鸡摸狗?”刘荩谋一脸错愕的看着郭淡。

    郭淡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奖池厅边上那个大棚。

    刘荩谋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纳闷道:“你在看什么?”

    “大棚!”

    “那大棚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不对。”郭淡摇头一叹:“那陈平干活也真是太实诚了,这么大的风,竟然吹不倒那个大棚,干脆建道城墙得了。”

    他是在抱怨吗?刘荩谋纳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会希望那大棚被风吹倒么?”

    郭淡摇摇头道:“不是希望,我是必须得让它倒下。”

    刘荩谋一脸懵逼的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这就是我们今晚的要干得事。”

    “什么事?”刘荩谋还是反应不过来。

    郭淡道:“就是从那大棚里面拆一些木头下来,让它不是那么的稳固。”

    刘荩谋猛地吸一口冷气:“你是疯了么,我可是从未见过谁拆自家的屋子。”

    郭淡哈哈笑道:“你马上就能够见到了。”

    ......

    ......

    翌日。

    在陈家后面有一个小院,原本这里住着的是一个货郎,但在几个月前,陈方圆已经花重金买下这里,作为信行临时的办公地。

    啪啦啪啦!

    小院中无时无刻都想着敲打键盘的声音。

    只见每个小屋中,都坐着好几个十几岁的小孩,每个人神情都是异常认真,他们一手拨打的算盘,一手在纸上写着阿拉伯数字,以及一些奇怪的公式。

    信行自成立以来,始终保持着低调,所接业务也都是来自于郭淡,只有一个业务是来自于柳家,但那也是因为郭淡,可却从来没有断过,业务也是从易到难,这让曹小东得到了很不错的历练,如今他们已经是非常熟练信行的业务。

    “这...这些是什么?”

    头回来到信行的寇纱,看到那些公式,不免感到非常震惊。

    一旁的郭淡轻轻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别出声,然后往屋外指了指。

    夫妇二人与陈方圆来到院外。

    不等郭淡开口,那陈方圆便是笑道:“贤侄女,他们如今用的计算法,可都是贤侄教的,唤作统计法,可是厉害的紧,原本好几天的算数量,如今半天便可完成,若非如此,光凭那些个小孩,我们也难以计算出如此庞大的数目。”

    寇纱又看向郭淡,其实郭淡也教过他一些算账法,但根本不能与这相提并论。

    郭淡笑道:“这也是我今日叫你来的原因之一,将来我们新牙行建成之后,我们也会采取这种计算模式,但只是其中简单的一部分而已,我还是会保持信行在计算方面的垄断地位。”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好装逼的徐继荣,一言不合就将自己先进的知识都拿出来普及,商之大者,为国为民,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一个商人,这些先进的公式,在这年代可就是高度机密,有了这些计算公式在手,即便是以后,信行的地位也将不可撼动。

    寇纱美眸中兀自透着惊奇和困惑,她可也是算账高手,方才瞧那些计算公式,她也只能看懂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令她大为震惊,在此之前,她完全无法想象,原来还可以这么统计的。

    但是她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

    “郭大哥,算出来了。”

    这时,曹小东拿着几张纸,走了出来,递给郭淡,汇报道:“如果之前所得信息都准确的话,误差应该不会超过一千两。”

    寇纱又是一脸汗颜,曾几何时,她的算账能力,在整个京城都是顶级的,而来到这里,每个小孩都比她强得多,那种感觉就好像从班级第一瞬间掉到倒数第一。

    郭淡接过来一看,笑道:“小东,你这字还是没有什么进步啊!”

    曹小东那青涩的脸顿时红了个通透。

    陈方圆却道:“这怪不得小东,他们才练字不久,就得快速的记录下所算结果,这是不可能将字练出来。”

    寇纱莞尔道:“你的字好像也不怎么样。”

    “我究竟说了什么。”

    郭淡双手一摊。

    拿着算来的结果,郭淡夫妇又与陈方圆去到陈宅。

    坐在后堂内,郭淡仔细的看了起来,寇纱也忍不住好奇,探过头去,跟着郭淡一块看了起来。

    但很尴尬的是,她看得不是很明白,因为上面很多符号她都不明白。

    一会儿功夫,郭淡便看完了,然后递给寇纱。

    寇纱稍显尴尬的接过来,若无郭淡讲解,她真的看不明白,她一边看着,一边凝神聆听着。

    只听得郭淡向陈方圆问道:“你们收集来的信息,可都准确?”

    陈方圆道:“关于木材信息的收集,倒不是非常难,因为大量的木材都是露天放得,而关于他们收购木材的价格,我们也是通过好些个歌妓,所得来的消息,应该是非常准确的。”

    自从上回尼姑事件,信行搞这方面,已经是驾轻就熟,并且与很多歌妓保持着密切的往来。

    郭淡点点头,道:“根据所计算的结果,他们只是用了三分之一的价格收购为了市面上所有的木材,以他们对我们所需木材估算,三倍的话,陈平就没有什么钱可赚了,若四倍的话,我就必须得增加投入。”

    其实郭淡所需木材,还没有完全确定,只是一个大概,但是牧场建设,他们是可以估算出来的。

    陈平点点头道:“故此木材其实还是放在那些木材商那里,这也是他们一贯的做法,因为他们的钱不仅仅是在京城,还有江南各重镇。”

    官牙不同于一般的牙商,将钱全部屯在家里,因为他们玩得是贸易,这货源和市场都要控制,他们的钱也是分散的,京城对他们而言,更多是市场,货源在江南。

    郭淡道:“那么他们同样也会用这种方法,吞下那价值三万两的绸缎。”

    陈平摇摇头道:“估计都不用这么多钱,因为那些绸缎要进入京城,是需要他们审批的,他们可以花少量的钱,就能够截住那些绸缎。”

    寇纱好奇道:“为什么他们要囤积绸缎?”

    郭淡笑道:“因为绸缎很快会涨价。”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老爷,寇家大管家来了,说有急事要找郭公子和郭夫人。”

    陈方圆看向郭淡。

    郭淡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寇义便走了进来,道:“姑爷,大事不好了,刚刚赛马场那边来人,说是昨夜赛马场那边有一个大棚被风吹倒了。”

    “什么?”

    郭淡和寇纱同时站起身来。

    “可有伤着人?”寇纱赶忙问道。

    寇义摇摇头道:“是昨夜吹倒的,故此没有伤着人。”

    “想不到这年头也有豆腐渣工程。”

    郭淡面露愤怒之色,又向寇义道:“你先送夫人回去,我去那边看看。”

    寇纱道:“要不要我与你一块去?”

    “这出了事,家里得有人在,去那里还有段路程。”

    “那你小心一点。”

    “你也是的,若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郭淡便立刻出得门去,然后上得马车,赶往赛马场。

    当他来到赛马场时,只见离奖池大厅最近的那个大棚已经成为一摊木块,只有一些木板还竖立着,而陈平、刘荩谋等人则是站在一边。

    “陈员外,这怎么回事,虽然是个大棚,但也不能被风吹倒,我给你的钱可是不少啊。”

    郭淡愤怒的向陈平质问道。

    刘荩谋、杨飞絮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抹鄙视。

    陈平哭丧着脸道:“贤侄,我也不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呀,昨夜的风虽然比较大,但也不至于将这大棚给吹倒,当时我们建这大棚的时候,可就已经想到这里风比较大,得建坚固一些。”

    原来如此,害得我弄了大半夜,才将这大棚弄得摇摇欲坠,都是你的错。郭淡暗自埋怨一句,道:“事实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可说的。”

    陈平忙道:“人为的,说不定是人为的。”

    “什么?人为的?你怎么知道?”郭淡心里虚的要命,心里寻思着,这年头的破案工具已经这么牛了么。

    刘荩谋也心虚的看着陈平。

    陈平道:“贤侄,你想想,这事谁最获利,当然是四大官牙,他们定是知道大家对这大棚早有怨念,故此暗中吩咐人动了手脚,将这大棚弄垮,如此一来,贤侄你就会更急切的购买木材,这是一个阴谋。”

    说着说着,陈平自个都信了。

    “言之有理。”

    郭淡点点头,又向刘荩谋道:“他们这一招还真是狠呀。”

    “嗯。”

    刘荩谋抿着唇,用力的点了几下头。

    点你妹的头,你倒是接话呀,临时演员,也得记台词啊!郭淡隐隐瞪了刘荩谋一眼。

    刘荩谋恍然大悟,轻咳一声,道:“郭淡,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万一不是有人动了手脚,而是这大棚真的不稳固,等到下回马赛之日,剩下的大棚若是倒塌,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来这里买马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呀。”

    郭淡道:“你什么意思?”

    刘荩谋道:“我看得推迟马赛。”

    “你开什么玩笑。”郭淡道:“你知道这我得损失多少吗?”

    说着,他又向陈平道:“陈员外,你能否保证其余大棚不会倒?”

    陈平张着嘴,却是出不了声。

    这他如何敢保证,万一倒了,只要压倒一个伯爵、公爵,或者他们的后代,那他就得全家死光光。

    “干他娘的。”

    郭淡等了半响,不由得狠狠骂得一句,又满脸不甘道:“推迟吧。”

    “哦。”

    刘荩谋木讷点点头,心想,以后这小子的话可是不能信,若非我事先就知道,只怕现在也跟陈平吓得半死。

第二百零八章 双男主

    大棚塌了!

    不,对于马粉而言,那是天塌了!

    原本他们对七天一赛就非常不爽,一直都在要求郭淡加赛,你不加赛也就罢了,你还延期?

    他们可正在兴头上,天天就盼着马赛。

    这可不能忍啊。

    马赛延期一事,刚刚传出来,寇家牙行当日就被攻占了,杀声震天啊。

    这回郭淡可是不敢轻易露面,他太清楚赌徒的疯狂,这会有生命危险的,于是乎......。

    “姑爷.....!”

    辰辰捂住两边脸颊,泪眼汪汪的看着郭淡。

    郭淡好言安慰道:“别怕,松开手来,让我瞧瞧。”

    辰辰松开手来,只见两边脸颊是又红又肿。

    郭淡吸得一口冷气,心有余悸,幸亏我机灵,没有自个出去,赶紧朝旁勾勾手。

    只见汐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郭淡拿着十两银子给辰辰,道:“去买点药擦擦。”

    十两。

    辰辰眼中一亮,赶紧接过来,道:“多谢姑爷,多谢姑爷。”

    “应该的,应该的。”

    郭淡呵呵一笑,又看向寇义,道:“管家该你出场了。”

    寇义吓得脸色苍白,道:“姑爷,这...这会死人的,我听说来的那些人可都是武将之后,打起人来没轻没重。”

    “不会的,他们要找的是我,总得给你一口气来通知我,你去顶顶,等会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快去,快去。”

    “是。”

    一刻钟后,寇义是鼻青脸肿的回到宅院内,“姑爷。”

    “别说了,买药,买药!”

    郭淡拿了三十两砸在他手里。

    寇义先将银子拿到手里,然后才道:“姑爷,他们说你要再不出去,可就拆了咱们牙行。”

    “那也比拆了我强啊!”

    郭淡挠着头,心里暗骂,mmp,那四肢人怎么还不来。

    正当这时,一个仆人跑了进来,喘气道:“姑爷,相来了,相来了。”

    “终于该我上场了。”

    郭淡很京剧范的一甩前襟,顿时胯下一阵凉飕飕的,赶紧捂住,夹着五肢出得门去。

    那仆人愣了下,突然喊道:“姑爷。”

    但是郭淡已经出得门去,走在后面的寇义回过头来,问道:“你叫姑爷干什么?”

    那仆人道:“相走得是侧门。”

    寇义顿时守住了脚步。

    .....

    来到牙行,场面顿时把郭淡给吓坏了,这屋内屋外可全是人,黑压压的一片,这是在攻城么。

    “郭淡,你可算是愿意出来了。”

    当郭淡出现时,立刻被团团围住。

    “各位勿怪,方才我只是肚子疼,上了个茅房。”郭淡有恃无恐的拱拱手道。

    “废话少说,我且问你,为何要延期马赛。”一个络腮胡大汉质问道。

    “我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相信各位也知道,那边有个大棚塌了,安全起见,我已经让人在检查。”

    “我们可不坐在棚里面啊!”

    “说得对,我们大明男儿天生不怕冷。”

    郭淡定眼一看,只见那厮裹着一件厚厚的斗篷,两手都藏在袖子里面,这还是在屋子里面,顿时萌生一种爆粗口的冲动。

    “别说棚塌了,天塌了,这马赛也不能延期。”

    “你若敢延期,我们便要你好看。”

    一些个牛高马大的人狰狞步步逼近。

    说到底郭淡也就是一个商人,这么多贵族一块打,法不责众啊!

    怎么相还未到?郭淡顿时有些慌了。

    忽然,他想起自己是有保镖的,回头看去,只见杨飞絮那女人竟然还环抱着绣春刀,背靠在角落里面,冷眼旁观,不禁道:“你还站在那里作甚,快些过来挡刀啊!”

    “你稍等。”

    杨飞絮转身往后门走去。

    “喂,你去哪里?”

    “去府衙申请看能否为了保护你,以下犯上,当初上头并未说清楚。”

    杨飞絮回头看着郭淡,一本正经道。

    申请?

    申请你妹啊!

    郭淡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只听得一个冷笑声,“你不需要去府衙申请,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遵命。”

    杨飞絮抱拳一礼,然后环抱绣春刀,继续背靠在角落里面,冷眼旁观。

    郭淡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那满脸络腮胡,模样粗犷的男淫,“阁下是?”

    那人鼓着双目道:“老子就是你的顶头上司,蒋千户。”

    郭淡赶忙拱手一礼,道:“卑职见过千户大人,一直以来卑职对于千户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莫说屁话!”

    蒋千户一手揪住郭淡,举起砂锅般大小的拳头,道:“立刻取消延期,听见没有。”

    他两回都输了钱,这回是下足功课,要痛快的赢一回,这时候搞延期,他真的要打人了。

    郭淡吓得直接捂住脸,英俊的面貌必须得保护好啊。

    正当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尖嗓音,“哟!这么热闹啊!”

    蒋千户偏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太监从后门走了进来,不是张诚是谁。

    郭淡见到张诚,差点泪崩。

    蒋千户赶忙松开郭淡来,道:“卑职参见相。”

    张诚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要造反么?”

    “不敢,不敢。”

    蒋千户一双粗手,赶紧帮郭淡整理一下,道:“我等只是听说赛马场那边塌了个棚子,故此前来关心关心。”

    “看来这事是真的。”

    张诚皱眉看向郭淡。

    “是真的。”郭淡点头道。

    张诚道:“可有伤着人?”

    “没有。”

    “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张诚轻轻松得一口气,又道:“陛下吩咐咱家过来询问此事,若真有此事,就让你立刻暂停马赛,待此事调查清楚再说。”

    郭淡忙道:“是,草民遵命。”

    皇命在此,谁敢放肆,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郭淡喘着气道:“相,你是不是上了趟茅房?”

    张诚道:“没有,咱家是看前门人太多,故此绕去侧门。”

    “......。”

    ......

    蒋家。

    “哈哈!这可真是天助我等啊!”

    蒋世友哈哈大笑道。

    “不仅是天助。”

    赵丰源道:“我方才遇见李主事,他暗示我,这回咱们不需要顾忌什么,可以尽情整郭淡,别说四倍价格,五倍也没有问题。”

    熊锋道:“这是意料中的事,郭淡的马赛可是得罪了整个士林,那些人可都希望他的马赛永远关闭。”

    “永远关闭,那也是不行的,毕竟咱们买了这么多木材。”蒋世友摆摆手,又道:“价格也不涨了,说实话,四倍已经够多了,不过咱们得让陈平知道,倘若他再跟我们讲价,这价格还得往上涨。”

    .....

    郭淡让马赛延期,可算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兴奋剂,因为这么一来,郭淡肯定心里着急,马赛停一回,得少赚多少钱。而且也让那些一直反对马赛的官员看到另一条路,既然朝中没办法解决,那么我们可以动用民间力量来阻碍马赛的进行。

    他们开始暗地里支持四大官牙。

    为什么明朝一直收不上商税,就是很多官员就是商人,明朝是不限制商人科考,自然也不限制官员从商。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四大官牙已经站在了万历的对面,原因也是这个,四大官牙背后的靠山,都是朝中官员,这是私人关系,那么就跟万历没有关系,对于万历而言,这蚊子小也是肉啊!

    况且郭淡认为这还不是蚊子,那这钱为何不自己来赚。

    今日,万历如期召开内阁会议,这让申时行、王家屏等人甚感兴奋,近半年来,万历是难得如期召开内阁会议。

    “听闻开封今年谷物又欠收?”

    万历问道。

    申时行禀报道:“六个月前,开封曾出现过水灾,导致谷物欠收。”

    万历道:“如今情况如何?”

    申时行道:“朝廷已经免除当地百姓部分税收,当地官府也开仓赈济,目前情况还算比较稳定。”

    “那就好。”万历叹了口气,道:“最近河南各州县常有灾情,州府又得减免税收,又得赈济百姓,国库的负担不小啊!”

    王家屏赶忙道:“陛下圣明,臣建议朝廷从明年逐渐减少工程,从而减轻国库的负担,好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最近几年,真正花钱的,不是因为万历,就肯定是因为他弟弟潞王。

    万历心里暗自不爽,什么事都往朕头上撤,轻咳一声,道:“爱卿之言,虽不无道理,但是此乃治标不治本,昨日武英殿大学士莫知物上了一道奏章,建议朝廷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以此来增加国库的税收,朕觉得非常有道理。”

    申时行一听,知道这是万历自个的主意,那莫知物就是他的人。

    王锡爵道:“陛下,这车马衣冠的限制可是太祖定下的。”

    万历道:“朕当然知道,但是治国之道,在于审时度势,而不能墨守成规。而且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不仅仅是增收税收,还有诸多益处。莫大学士分析过,为何沿海商人愿意冒险向海外走私绸缎,就是因为这车马衣冠的限制,导致国内很多人都不能穿绸缎,所以他们才卖去海外,如果大家都能穿上光鲜亮丽的绸缎,这也可以减少走私的情况。

    不仅如此,他还分析过马政失败,也与此有关,为何百姓都不愿意养马,就是因为百姓不能骑马,蒙古人为何愿意养马,就是因为他们人人都能骑马,如果养马能够给百姓带来生活上的便利,百姓自然就会愿意养马。”

    申时行道:“莫大学士分析的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此事有关祖制,不能轻易改变,臣建议朝议。”

    任何有关祖制的事,都是非常麻烦的事,申时行当然不愿意承担这责任。

    万历不爽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需要什么朝议,你们去跟下面的人解释一下,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百零九章 要钱也要命

    根据明朝的制度而言,内阁对皇帝“不合理”的诏旨,是可以拒绝草拟的,封还执奏。

    这看上去好像内阁是有制衡的皇帝的权力。

    但其实不然,因为内阁不是宰相,地位和官职都是模糊不清的,就是一群秘书,皇帝是可以随时撤换的,内阁不太敢反对皇帝的意志,必须跟皇帝站在一边,再加上那边还有司礼监、东厂,他们拥有批红权力。

    不仅如此,因为内阁是大学士组成的,而大学士在明朝品阶不高,内阁大学士以卑位而凌驾于所有臣子之上,自然就成为了文臣的眼中钉,内阁所做的一举一动都成为了被抨击的理由,攻击内阁执政甚至还成为了文臣博取清名的方式。

    这就是为什么申时行要求朝议的原因。

    他没有权威去推进这事,他如果直接票拟,那肯定会被人攻击的,但这事跟他的切身利益又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又不敢贸然忤逆皇帝。

    而一旦进入朝议流程,那可就有得说了,几十个官员一块扯皮,那场面何其壮观。

    虽然这事还不算是什么大事,但若真发生重大事件,他们也是这么玩的,这直接导致明朝中后期,实际上效率是极差的,各方面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又缺乏最后的决策者,结果自然是推诿扯皮,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马政那么多问题,谁都知道,可就是没有没法处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其实是制度上的缺陷。

    这个制度在太祖、成祖手里,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他们自身就极具权威,一言九鼎,关键他们非常努力,可一旦皇帝松懈,那么这个制度就必定会出现问题,因为原本权力都集中在皇帝手中,皇帝若不管事的话,大臣、太监都没有决策权力,他们借题发挥,整个国家就会失去决策者。

    有人说万历三十年不上朝,国家还能正常运转,其实是不对的,因为当时的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还在变得愈发严重,怎么能说是正常运转,如女真的崛起,朝中党派之争。

    万历那三十年唯一做的就是顺利的将问题都留给了天启、崇祯,没有一样落下的。

    为什么魏忠贤那个不学无术的四肢人,都会有人觉得干得还不错,原因就在于在当时,魏忠贤是有决策权力的,他能够推进很多事,不管好与不好,可见当时大明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郭淡的出现,倒是给了万历一丝别样的激情,故此他这番是主动要求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

    不愿扛责任的申时行,立刻就将皇帝的想法告诉其他的大臣。

    这立刻就遭到大臣们的激烈反对,因为根据儒家思想而言,若非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破坏祖制,而且解除这个限制,人上人的优越感就少了那么一点点,这怎么能行。

    但同时这消息也传了出去。

    蒋府。

    “你们认为此事与郭淡暗中收购绸缎有没有关系?”

    蒋世友不太确定的问道。

    熊锋道:“如果朝廷真的解除车马衣冠限制,那么绸缎的价格必定会上涨的,因为购买绸缎的人会增多不少。”

    赵丰源道:“关键是除此之外,目前根本没有收购绸缎理由。”

    蒋世友点点头,道:“你们也都认为这事与郭淡收购绸缎有关?”

    毛深道:“我看是十有**,错不了的。我怀疑郭淡事先就知道圣上想要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你们可还记得,上回册封大典时,圣上特许参加册封大典的商人乘坐马车和穿刺绣服饰,那一次估计是一次试探,当时并未又多大反对声,故而圣上才决定解除衣冠车马的限制,而这册封大典与郭淡可是有着密切的关系。”

    赵丰源道:“可不能让郭淡在我们眼皮底下玩这么一出啊!”

    蒋世友道:“你的意思是?”

    赵丰源道:“咱们也收购绸缎。”

    蒋世友犹豫片刻,道:“但是那边我们可还囤积着不少木材,这边又收购绸缎,这风险可是不小。”

    毛深道:“那木材钱可是跑不掉的,陈平最近都急得是焦头烂额,四处找木材商,表示愿意以三倍的价格收购木材,他甚至都愿意先五成的钱,我们看他们是坚持不了多久,马赛延迟一回,郭淡就得损失不少钱,这笔账可是很好算的。”

    熊锋谨慎道:“但是收购绸缎可是要不少钱的,这事出突然,我们一时难以筹集钱来收购。”

    赵丰源笑道:“直接从市集上收购,自然要不少钱,但是我们可以截住那些正运来京城的绸缎,只要年末前,那些绸缎不入京城,市集上的绸缎根本就满足不了,这价格肯定还会涨不少,等到年关之际,再拿出来卖,可是能够赚不少钱。”

    正当这时,一个管家走了进来,躬身一礼,道:“老爷,方才市集那边传来消息,绸缎价格每尺上涨了两厘钱。”

    如果要折合人民币来算的话,大概也就是一块多钱,消息才刚出来,一尺就涨一块多,反应已经是很激烈了。

    “这么快?”

    蒋世友面色一惊,道:“如今这事可还未定下。”

    赵丰源道:“据朝中传来的消息,圣上这回主动要求要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这可是圣意,我看这事十有**是出不了幺蛾子的,不然的话,郭淡也不会暗中收购绸缎的。”

    毛深道:“蒋兄,这机不可失,要是平时,咱们还得有所顾忌,毕竟这绸缎不同于木材,官府定会干预的,但是如今朝中大臣都支持我们对付郭淡,这时候炒卖绸缎,他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蒋世友又看了眼熊锋。

    熊锋犹豫一会儿,终于还是抵不过诱惑,点了点头。

    牙商本就是干这事的,这种事都不参与一下,那人家会质疑他们官牙的。

    蒋世友道:“好吧,你们立刻去查清楚,近日会有多少绸缎来到京城。”

    .....

    柳家。

    “爷爷,这消息刚出来,绸缎的价格已经在上涨,如今有很多商家都捂着不出货,看来他们都在朝廷的政策,如果朝廷真的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至少今年到明年,绸缎价格必然会上涨不少。”

    柳承变又是激动,又是焦急的向柳宗成说道。

    柳宗成却是沉眉不语。

    柳承变道:“爷爷,上回孙儿就曾告诉你,郭淡借慈善之名,一直在暗中收购绸缎,可见他是事先就知道这事的,再拖下去的话,这钱可都会让他们赚了去。”

    “就是因为郭淡暗中收购,我才犹豫不决。”柳宗成面色凝重道。

    柳承变困惑道:“爷爷此话是何意?”

    柳宗成道:“你难道忘记,前两回,我们是如何在郭淡手中吃了大亏的,我只是觉得这情况与当时似曾相识啊!”

    柳承变想了想,觉得柳宗成有些多疑,但前两回,他可是被郭淡玩得欲仙欲死,倒也不说反驳什么,只道:“那爷爷的意思?”

    柳宗成沉吟半响,道:“你立刻安排人去一趟陈方圆家,说今晚我要前去拜访一下,做得隐蔽一点。”

    “陈方圆?”柳承变错愕道。

    柳宗成点点头道:“我打算雇佣他们的信行,收集绸缎的信息,待一切明了之后,再做打算。”

    柳承变郁闷了,等你调查清楚,黄花菜都凉了,再者说,陈方圆是郭淡的人,这不是往坑里面跳吗。

    ......

    乾清宫。

    “陛下,涨了,涨了。”

    李贵快步入得殿内,激动得向万历说道。

    万历手中奏章一扔,赶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绸缎涨了?”

    “是的,是的。”

    “这么快?”万历头回感觉到政策与市场的联系是如此的密切,又赶忙问道:“涨了多少?”

    “每尺涨了二厘钱。”

    “才二厘?”

    “陛下这可是不少了,一尺涨二厘,一丈就是两分钱,一匹布就是涨了八分钱,而郭淡那边收购了一万五千匹,可就涨了一千二百两,这还只是刚开始啊!”

    “这么算下来倒也是不少啊!”

    万历点点头。

    ......

    寇家牙行。

    “你打算以什么价出手?”

    寇纱坐在主人椅上,看着习惯坐在对面的郭淡。

    郭淡笑道:“不是我想什么价出手,而看绸缎抵京时,是个什么价格。你预测到时能够涨多少?”

    寇纱稍一沉吟道:“如今朝廷还未决定是否解除车马衣冠,二厘已经不少了,但是鉴于现在商人都不出货,在等待着朝廷的决定,这肯定会造成市集上绸缎的短缺,我预测价格可能会涨到七厘到八厘。”

    古代的物价,要么不涨,要涨比后世还要恐怖,这是因为交通和生产力的原因,一旦市场出现短缺的现象,生产力和交通一时半会都是跟不上的,涨幅一般比后世肯定要。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但是四大官牙绝不会以市价来收购,我们每尺赚四厘,也就差不多了,先赚个两千多两来热热身。”

    突然,敲门声响起。

    “谁?”

    “姑爷,是我。”

    外面传来寇义的声音。

    郭淡道:“进来吧。”

    寇义入得门来,道:“方才陈方圆那边来信,说今夜柳宗成会去拜访他。”

    寇纱微微一怔,又看向郭淡。

    “这可跟我没有关系,我还没打算去找他。”郭淡摇摇头道。

    寇纱道:“难道柳宗成是想借陈方圆,想你示好?”

    郭淡稍一沉吟,点头道:“应该是的,那老狐狸是想两边下注,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去找他。”

    寇纱面带疑虑道:“夫君真的认为这老狐狸值得相信吗?”

    郭淡笑道:“除了咱们自家人,谁又值得相信,咱们商人讲究的是利益。”

    ......

    当晚,柳宗成来到陈方圆家里,刚刚入得后堂,就见郭淡坐在里面,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柳老爷子,别来无恙了。”

    郭淡站起身来,微微笑道。

    柳宗成笑道:“没有想到你也在啊!”

    郭淡道:“我是特地在此等候柳老爷子的。”

    “哦?”

    柳宗成瞧了眼一旁陈方圆。

    陈方圆笑道:“老哥莫不是忘了,郭淡可也是信行的东主,还是大东主。”

    “年纪大了,不记事了。”柳宗成苦笑的摇摇头。

    “别站着,请坐,请坐。”陈方圆有招呼道。

    三人坐下之后,柳宗成便道:“老朽今儿前来,主要是想雇佣你们信行调查有关绸缎的信息。”

    郭淡笑呵呵道:“真是巧了,我们有一份现成的,根据我们分析的结果,如果柳老爷子也收购绸缎的话,会亏得血本无归。”

    幸亏来了。柳宗成顿时出得一身冷汗,却是面不改色道:“不可能吧,老朽听说你也在暗中收购绸缎?”

    郭淡呵呵道:“我那就是一笔亏本买卖,我花几千两收购的那些绸缎,是要降低一分钱去出售的,估计是得亏个大几百两,是不划算的。”

    柳宗成听得是一脸懵逼。

    他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郭淡是做亏本买卖。。

    一旁陈方圆偷着乐,今日终于证明了一点,不是他蠢,任何跟郭淡合作的人,都会有出现这种反应的。

    郭淡又道:“柳老爷子,这笔买卖你此时候再出手已经为时已晚,就不如隔岸观火,说不定你能够得到更加宝贵的东西。”

    “是什么?”柳宗成问道。

    郭淡道:“一张朝廷给予牙贴。”

    柳宗成老目一睁,颤声道:“牙贴?”

    牙贴是官牙象征,这的确是他梦寐以求的。

    郭淡点点头。

    但柳宗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瞧了眼郭淡,道:“老朽相信要得到这张牙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吧。”

    郭淡道:“你们牙行四成股份。”

    柳宗成老目一睁,过得片刻,他笑道:“真是抱歉,我这小本买卖,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

    郭淡笑道:“暂时可能是容不下,但是有了牙贴,那就容得下了。”

    柳宗成呵呵道:“可这怎么听,都像似引狼入室啊!”

    “也有可能是财神爷,就看柳老爷子怎么去理解。”

    “狼也罢,财神爷也罢,这个要求,老朽是恕难从命。”柳宗成直摇头道。

    郭淡耸耸肩道:“随便你,做买卖讲究的你情我愿,但如果等到四大官牙倾家荡产之后,你再来找我谈此事,那我可就是要你们牙行八成股份。”

    四大官牙?倾家荡产?

    柳宗成顿时呆若木鸡。

    敢情你不是钱去的,你要的命啊!

第二百一十章 明君不过如此

    兴安伯府。

    “唉...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徐梦坐在小火炉旁,两手相互搓着,如今他对朝中的情况,真心看得不是很明白了,心想,这时候可得谨慎行事。突然,他又想到自己那宝贝孙子,那可是一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子,关键还跟郭淡走得很近,最近很多事都是因为郭淡,于是向身旁的徐茂问道:“荣儿最近在干什么?”

    徐茂赶忙道:“小少爷最近一直都在做慈善。”

    “慈...慈善?”

    徐梦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我们说得是同一个人么,他还真的说道:“我问的是那孽子,不是凤儿。”

    “小人知道,小人说得也是小少爷。”徐茂点点头道:“小人上回不是跟老爷您提过么,小少爷当了马赛的慈善大使。”

    “什么慈善大使,那就是他们在胡闹。”徐梦不以为意道。

    徐茂是欲言又止。

    徐梦瞧着徐茂,道:“你是不是帮那孽子隐瞒了什么?”

    徐茂喉结滚动了下,道:“老爷,小少爷似乎当真了,前些天他...他还花了八千两,在南城外买了一块地,说要建造一些房屋给那些流民住。”

    “八千两?”

    徐梦站起身来,道:“这么多钱,你怎么早没有跟我说。”

    徐茂赶忙道:“老爷还请息怒,小少爷只是从家中支走了四千两,其余四千两是从五条枪那边拿得。”

    “四千两难道很少么?”

    徐梦气得是来回踱步,道:“他这点钱能帮多少人,朝廷都不管,他凭什么管,这个败家子安生了几日,现在又开始犯病了,我徐家家业总有一日会被他败光去的。还有你,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跟我老夫说。”

    徐茂讪讪道:“小人当时劝过了小少爷,但是小少爷他说等过些天就会拿钱补上,假如他没有补上,再告诉老爷您,小人当时就心想,倘若老爷你问起,小人自然不敢欺瞒老爷,但老爷你若没问的话,就再等等看,毕竟小少爷现在也能挣钱。”

    “你呀!你呀!那孽子都是让你给宠坏了。”

    徐梦指了指徐茂,但其实这也是他故意纵容的结果,他以前对于徐茂帮徐继荣打掩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希望徐茂能够得到徐继荣的信任,万一他哪天两眼一闭,还有徐茂在帮助徐继荣,叹道:“四千两就四千两,这做慈善总比跟这郭淡瞎折腾好。不过这钱还真是不少啊!”

    徐茂忙道:“老爷,小少爷是再三保证,一定会将这钱补上的。”

    .....

    绸缎涨价,在民间引起不小的议论,但多半都是底层百姓在议论,但是那些纨绔子弟,贵族子弟,可都还在盯着马赛上,什么时候重新开赛。

    然而,这马赛没有等来,倒是等来慈善大使徐继荣的新闻。

    作为慈善大使徐继荣,表示马赛延期,慈善可不能延期,他自己掏出八千两,在南郊买了一块没用的地,说要在那里建一个流民营,供那些流民居住。

    可尴尬的是,这地买了之后,他突然发现买不起木材了,最终只能用一些帐篷、草棚凑合着过。

    问题是很多流民本来就有帐篷和草棚,结果还因为他,跑到这边来,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可真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这让那些纨绔子弟无不嘲笑他。

    原来这个败家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变。

    始终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建也不应该现在建,木材涨成这样,你是瞎了么。

    不过徐继荣很坚强,连家都不回,在那里瞎指挥一通,搞得那些流民是欲仙欲死,不少流民看清楚徐继荣真面目,这家伙就是一个傻缺,于是悄悄离开了那里。

    好在大家的目光都盯在绸缎和木材上面,只有李守他们这些公子党在关注着徐继荣丢人现眼。

    如今绸缎价格涨幅已经超过五厘,而且是有市无价。

    涨多少倒是其次,问题是,大家都捂着绸缎不卖,因为谁都知道,只要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短时日内,绸缎必定会涨价,因为这需求是会大幅度增长的。

    大家都拿着布在等朝廷的决策。

    马价也在跟着涨。

    东阁。

    “为什么这点小事,也要拖这么久,真是岂有此理。”

    万历是龙颜不悦的向申时行等人道。

    申时行道:“陛下,此事朝中反对声颇高,大家都认为祖制是不能轻易改变的,而且车马衣冠涉及到礼制问题。”

    “礼制,礼制,你们就知道跟朕说礼制。”万历愤怒道:“国库要是拿不出钱赈灾,让你们拿钱,你们又不愿意了。”

    王家屏道:“陛下,即便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国库也增加不了多少收入。”

    万历问道:“爱卿可有算过?”

    “......。”

    王家屏愣住了,我堂堂大学士,算这些干嘛,当然是张口就来。

    万历道:“你没有算过,但是朕已经让人算过,这钱看着好像不是很多,但是人人都与此有关,这聚少成多啊!朕不管这么多,你们得尽快帮朕解决此事,若此事不得解决,那就别召开内阁会议。”

    言罢,他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留下申时行等人在那干瞪眼。

    王锡爵道:“看来这回陛下是铁了心要废除这衣冠车马的限制啊。”

    王家屏不爽道:“就算是,陛下也不能拿内阁会议来要挟我们。”

    申时行赶忙打个圆场道:“这也怪不得陛下,陛下亲政以来,许多政策都未能推行,我看陛下也是心里着急啊!”

    许国道:“那可怎么办,此事大家都反对。”

    申时行叹了口气,道:“再与他们谈谈吧,唉...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要认真起来,申时行也不敢再和稀泥,与内阁成员,对外放风,说圣意已决,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再议。

    那些言官御史们一看,好呀,你们内阁是在学张居正,用皇帝来威胁我们,他们立刻要求朝议,什么圣意已决,就是你们内阁在搞鬼,我们要跟陛下面谈。

    但是朝中那些王公贵族当然知道,这只是言官御史的借口,这事十有**就是皇帝的意思,他们悟透这一点,不是为了要拍马屁,而是因为他们才是真正大地主,他们手中的绸缎是最多的呀。

    如果皇帝是一定要废除这车马衣冠制度,那估计最终还是会通过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国本,只不过这是太祖定下里的,比较特殊而已。

    所以他们将绸缎捂得更紧,一尺都不卖。

    底下的人一看这些人都将绸缎捂得紧紧的,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绸缎价格直接又涨三厘,马上就要突破一分。

    但是你现在想以这个价格去买绸缎,那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大家都选择不卖。

    而且他们已经派人去江南那边,京城得官员在那边可都有人。

    ......

    寇家牙行。

    “贤侄真是料事如神,我们的布还未进通州,就被他们截了下来,而且他们只是付了五千两订金。”

    陈方圆挺着大肚子乐呵呵笑道。

    郭淡道:“没有露出马脚吧?”

    陈方圆道:“这你放心,跟他们谈的都是苏杭人,有一个人他们还都认识,而且我们还跟他们谈了两天的价,最后是被他们逼的没办法才答应下来的。”

    郭淡道:“那我们赚了多少?”

    “扣除成本,我们赚了两千两出头。”

    郭淡笑道:“不少了,至少可以支付信行的佣金。”

    陈方圆呵呵道:“这钱难道都是给我们的?”

    “当然。”

    郭淡点头道:“这可是境外业务,那必须得多收一点。”

    .....

    乾清宫。

    “才两千多两?”

    万历稍显郁闷的看着郭淡。

    郭淡嘻嘻笑道:“陛下,不是什么买卖都是赌马。”

    “那倒也是。”万历点点头,对此是非常赞同,又问道:“那马赛何时重开,赚这点钱,还不够马赛那边亏损的。”

    郭淡道:“陛下放心,这是亏不了的,下回可多举办几场,而且,绸缎那边还才刚开始,那两千多两,都是给下人的辛苦费。”

    万历笑道:“也就是说朕现在该去见见申时行他们。”

    “嘿嘿...是的。”

    “呵呵......。”

    万历心里其实也很爽,戏弄一下这些大臣,也是挺有乐趣。

    .....

    出得皇城,郭淡上得马车,吩咐道:“去流民营。”

    这流民营就在南城外面,从南门走到那里,都不用半个时辰。

    “哇!怎么搞成这样?”

    郭淡站在一座寺庙前,看着下面一片乱糟糟的,不禁抹了一把冷汗,我是来到丐帮了吗?

    徐继荣一手搭在郭淡肩膀上,大咧咧道:“淡淡,这些你就别问了,我也不晓得如何回答你,我且问你,我这逼何时装呀?”

    “小伯爷,你不是已经非常了解这装逼打脸之术么,不能着急的,拖得越久,打脸就越痛快。”郭淡不露声色的将他的手拨开,道:“这期间他们不都在笑你么,他们笑得越大声,到时可就有他们尴尬了。”

    “我就喜欢看他们尴尬的样子。”徐继荣嘻嘻笑道。

    “别急,马上就能够见到了。”

    这时,寇义走了过来,道:“姑爷,我们已经与附近的村民全部谈好了,他们愿意将屋子租给我们使用。”

    郭淡道:“那就赶紧命人见那些小院改造成茶肆、酒肆。”

    “陈平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下午便可抵达这里。”

    郭淡笑呵呵道:“那群傻缺,这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那边办不了,我不会将赛马场搬走啊!”说着,他目光往周边的村落一扫而去,“这些房屋可全都是现成的。”

    他转过身去,望着面前的寺庙,笑道:“试问哪里又比在这里下注,更加吉利了,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个全新的赛马场。”

    ......

    东阁。

    申时行一干人等,是忐忑不安的看着万历,你这也太快了一点,这才过了几日。

    万历阴沉着脸问道:“那事办得怎么样?”

    申时行道:“陛下,朝中不少官员认为此事事关祖制,理应朝议才能够决断。”

    “朕不是说了么,这点事哪需要朝议。”万历怒哼一声,“你们也应该都清楚,一旦朝议,朝中又会吵成一团,到时国家的重大事务都可能会因此耽误。”

    王家屏忙道:“陛下圣明,臣以为此事既然得不到大家的支持,何不暂缓,如今年关将至,各部都非常忙碌,该以国家政务为重。”

    万历不悦的瞧了王家屏。

    王家屏也是硬着皮头道:“陛下,因为这事,这绸缎一直都在涨价,已经影响到百姓的生活,照此下去,只怕过年时百姓想买件新衣服都难啊!”

    “竟有这等事?”

    万历震惊道:“为何此事你们都不跟朕说。”

    申时行尴尬的看着万历,前两回你是凶神恶煞的,谁还敢提这茬,讪讪道:“这也是近日发生的,老臣正准备跟陛下汇报此事。”

    万历叹道:“朕本是一番好意,不曾想却给百姓带来了困难,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先搁置吧。”

    申时行、王家屏他们不免是神情一滞。

    王家屏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他从未幻想过能够说服万历,却没有想到万历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心中满满都是感动,看来陛下还是心存百姓的。

    “陛下圣明。”

    王家屏是含泪高呼道。

    这绝逼是明君,大臣们反对,万历那是深恶痛绝,咬牙切齿,斗争到底,可一提到百姓,这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明君不过如此。

    万历非常自谦的摆摆手,又道:“这些就先别说了,朕现在想到知道,为何这物价上涨,却没有人去管?况且这事朕还只是提了下,都还没有决定下来,这价格就先涨了上去,朕看到定是有人从中倒卖绸缎,抬高物价,这事你们可得给朕查个明白,免得到时百姓都怪到朕的头上来,真是岂有此理,竟然利用朕来赚钱。”

    “陛下还请放心,此事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申时行赶忙保证道。

    这事相对而言,可就简单多了,要是这事他都办不好,那可真就无颜再见万历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549/ 第一时间欣赏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作者:南希北庆所写的《承包大明》为转载作品,承包大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承包大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承包大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承包大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承包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承包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承包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