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炒到阴沟里去了
申时行他们在得令之后,赶紧宣布由于解除衣冠车马的限制有着诸多争议,就暂时搁置。
那些言官御史闻之,顿时是开心不已,这可是属于他们的胜利,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四大官牙可是开心不起来了。
蒋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世友道:“前两日不还说这车马衣冠的限制,这回是必定会解除的么?”
赵丰源略显慌张道:“这我也不清楚,当时上面是这么说得,不少王公贵族也也都在囤积绸缎,这应该不会是假的。”
“既然不是假的,那如今又是怎么回事?”蒋世友纳闷道。
熊锋面色凝重道:“现在不是争论这个时候,我们得想办法解决那一万五千匹绸缎,我们手中本来囤积着不少绸缎,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绸缎。”
这时,一个管家快步入得堂内,“老爷,绸缎价格已经下跌一分。”
“一分?”
蒋世友大惊失色,道:“这怎么可能,当初涨都没有涨一分。”
那管家道:“这是因为外面有传言,朝廷将会严格执行车马衣冠的限制,并且还会派锦衣卫逮捕那些违规之人,故此大多数人都在出售绸缎。”
此话一出,蒋世友他们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饰。
一刻钟后,他们四人换上布衣重新回到大堂。
要是让锦衣卫逮着,可就是九死一生啊!
这真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是以高出四厘的价格收购那一万五千匹绸缎,如今再出手的话,哪怕立刻全部卖出,我们也得亏损五千两左右。”熊锋道。
赵丰源道:“但问题是如今想要出手只怕是非常困难的。”
毛深道:“我们只是付了五千两,我们可以将货退了回去,相信以我们四人的威望,那些苏杭商人可不敢轻易得罪我们。”
蒋世友摆摆手,道:“几千两而已,咱们平摊下来,也不是很多,咱们犯不着得罪苏杭那些商人,况且,木材这边所得利润,可是有好几万两啊。”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掌柜,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喘着气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蒋世友直接站起身来,道:“又出什么事呢?”
那掌柜的道:“就在方才,郭淡突然宣布终止与陈平的合作契约,他们将会花钱租下徐继荣的流民营,改造成赛马场。”
四人闻言,不免大惊失色。
“流民营?”
蒋世友道:“那流民营如何改造成赛马场?”
熊锋道:“这不可能,就算要改造赛马场,他们也没有木头。”
那掌柜的道:“据说他们已经租下周边所有的村落,将那些百姓的房屋改造成茶肆、酒肆,他们还将一座寺庙改造成奖池厅。”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蒋世友连连摇头,突然,他大步往外面走去。
赵丰源、毛深、熊锋他们也赶紧跟了出去。
然而,他们现在连马车都不敢坐,只能坐着敞篷驴车,顶着寒冷刺骨的北风,赶往南城外的流民营。
但是如今他们可是顾不得寒冷。
来到流民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免是呆若木鸡。
只见前些天还乱糟糟的流民营,如今已经变成一个赛马场,根本就看不到一丝流民营的样子。
而且还有着数百工匠在那里敲敲打打的。
流民营周边的村落,也全都是人,处处冒着热气,应该是在蒸煮着什么,这又不是吃饭的时辰,难道这些百姓都发达了吗?
“这是一个阴谋。这是郭淡的阴谋。”
熊锋眼球布满着血丝,咬牙切齿道。
如今这一眼望去,不难看出这肯定精心挑选出来的。
徐继荣卖得这块地特别平,将周边杂物一扫,便是一个赛马场,不仅如此,周边还都是一些小山丘,就如他们现在站着的位子,整个赛马场的动静净收眼底,反而可以容纳更多的人观看比赛,这体验感远胜过那边那个赛马场。
再加上周边有着不少村屋,只要稍一改造,是可以容纳很多很多人的,根本不需要木头建设。
“完了!完了!”
蒋世友往后退得两步。
那些绸缎只是三万两,但是木材可就不是这个价,他们是以三分之一的价格,收购了市面所有的木材,要全给的话,可就是一笔巨款,这四人平摊下来,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其实他们没打算全要的,因为郭淡也不需要这么多木材,他们跟那些大木材商是有协议的,高价做完这笔买卖,再给他们一笔钱,然后将剩余的木材退给木材商。
木材商当然是愿意的,如果他们去卖的话,木材的数量不会变多的,还会被陈平压价,反正四大官牙也付了三分之一的钱给他们,怎么都是稳赚不赔的。
他们四人是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盯上郭淡之前,郭淡就已经盯上他们,在郭淡的计划中,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将他们全部铲除,而且这是必走的一步,否则的话,郭淡的任何行动,都将会被他们限制,风险太大了。
要知道他们四个可都是有着官府的背景,而郭淡又得罪了不少官员,就好比这回,当他们开始针对郭淡时,朝中很多势力都是支持他们,如果这回不是郭淡自己挖的坑,那郭淡可就非常麻烦。
所以郭淡要在自己有大动作前,先将他们给解决了,为此他可是花了很多功夫,他可也是砸了几万两进去对付他们。
......
“郭校尉,你早就该选择这里,这里可是比那边好多了,那边路程远还不错,什么都没有,而这里的话,虽然简陋了一点,哈哈,但至少有个歇脚的地方。”
前些天还要打要杀的蒋千户搂着郭淡,是哈哈大笑道。
“蒋千户言之有理,这里可真是好太多了,出门就到了,我觉得可以天天举办马赛。”
“至少三天可以举办一次马赛。”
.....
这些马赛的忠实粉丝,听得这个消息,立刻便赶了过来,一看便深深爱上了这里,这就是一个天然的赛马场,离城里又近。
郭淡只是笑而不语。
“贤侄,贤侄,你来评评理。”
听得一声嚷嚷,只见周丰与曹达这对冤家面红耳赤的走了过来。
“贤侄,我先来的,那些房屋是我已经看中的,理应租给我。”大户出身的周丰,此时也是激动的口沫横飞,跟泼皮没有什么区别。
曹达哼道:“你先来的又如何,你又没有与贤侄谈妥,这契约都没有签,自然是不能作数的。”
“曹达,老子可是忍你很久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周丰撸起了袖子。
曹达一看你老小子敢撸袖子,赶紧撸起袖子,道:“是要打架么,行,谁打赢了就归谁。”
“二位,二位。”
郭淡赶忙拦在中间,道:“二位跟我可都是老交情,我可不想挣你们的钱,如果你们争执不下,那只能价高者得,但是我劝你们还是私下协商。”
曹达、周丰可都是非常精明的,倘若价高者得,肯定会超出他们的预期,默默的放下衣袖来,然后默默又走到一边去。
蒋千户好奇道:“他们在争什么?”
郭淡叹道:“就是几间村屋而已。”
“村屋?”
蒋千户愣了下,又举目四顾,指着周边那些破破烂烂的村屋,“就是那些村屋?”
郭淡点点头。
大家一阵无语。
周丰、曹达可都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如今却为了几个村屋争得要动手......然而,他们发现不少人已经打了起来,甚至有两人一边打着,一边从山坡滚了下去,好几个人去拉,可都拉不开。
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此时此刻,可就不能讲客气,因为这马赛往这里一放,这里可就是黄金地段,周边的房屋租金,瞬间超过马市街,虽然一个月大概也就是用个八天,下注一天,比赛一天,但是这八天的客流量可是无法想象的,关键这周边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坐在周边的房屋内,这真是肉眼可见的利润啊。
而这周边的百姓,是一夜之间从贫农到小康,郭淡不仅以高价租下他们的房屋,还给予他们一些摊位在这里做买卖,光今日的收入,就已经超过他们一年所得,因为马赛的忠实粉丝都跑来了,他们在这里得吃吃喝喝,是供应不求啊。
现在周丰他们还未进场,如今这些卖饼、卖茶的都是原本住在这里百姓。
河对岸的百姓,看到这里,想死的心都有了,就这几步路远,真是天堂和地狱的分别。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至此,只见徐梦从马车上下来。
“这么热闹?”
徐梦瞧着人山人海,不免一惊。
忽然,几道人影闪现到他的身旁来,还未看清来着,就听得一个笑声道:“兴安伯,咱们徐张两家那可是世交,这包间可不能没有老夫的份。”
徐梦偏头一看,见是一个须发黑白参杂的老者,赶忙道:“哎呦!英国公。”
这老者正是英国公张元功。
另一边又响起一个声音,“兴安伯,咱们可也是世交啊!”
徐梦又将头转过头去,惊道:“成国公。”
此人正是朱立枝他老爹,成国公朱应桢。
身前听得有人道:“兴安伯,你可别忘记,当初那些人弹劾你的时候,我可是支持你的,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徐梦往前一看,“襄城伯。”
这人正是襄城伯李成功,李守他老爹。
“你们在说什么?”徐梦都是懵的。
张元功道:“你难道不知道么,这赛马场的包间,可都在你那宝贝孙儿手里,老夫若去找他,未免就有些以大欺小,这事还是得你来安排吧。”
“赛马场?包间?以大欺小?”
徐梦越听越糊涂了,心里又在犯嘀咕,这小子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这时,徐茂突然道:“老爷,小少爷在那边。”
“在哪?”
徐梦举头望去,只见徐继荣身着一件极为显眼的红色的斗篷,被一群公子哥簇拥着,站在一个小山坡上面,指点江山,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咆哮道:“荣儿。”
“谁在叫我。”
徐继荣左右张望着,突然看到徐梦,赶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爷爷,你咋来呢?”
要知道是这情况,老夫才不来了。徐梦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继荣道:“这事说来可都怪淡淡。”
“又是那小子。”
徐梦双目一鼓,心想,我们爷孙总有一日会被他害死去。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咳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我听说你将这流民营租给了郭淡。”
徐继荣懊恼道:“就是这事,孙儿本来是买下这地是为了做善事的,可是淡淡非得租下我这块地,还说什么一个月给我一千两的租金......。”
“一个月一千两的租金。”
徐梦惊呼道。
张元功、李成功这些国公、伯爵皆是吸得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鬼租金,又低头看了看,这地下有金子么。
就这块地以前都有没有人要,既没有交通,又不能种田,一个月一千两,是银子贬值了么。
徐继荣道:“是呀,可是咱们徐家缺这点钱么,孙儿是不想租的,孙儿只是想做善事,不过没有办法,淡淡他天天给我屁股后面转悠着,孙儿被他吵得实在是受不了,才答应租给他的。”
败家子!败家...这是在败家么?
李成功脸上一片迷茫,我儿子这么精明,可从未赚过这么多钱,而这败家子,却能够赚这么多钱,这天理何在啊。
徐梦嘴角直抽抽,恨不得一耳光扇过去,搞难民营得花多少钱,如今一个月租金一千两,你还不想租,忍着怒火,笑呵呵道:“荣儿你一片善心,爷爷也是非常支持你的,但是既然已经租了就没有可说的,爷爷想知道,你的这些爷爷叔叔提到的包间又是怎么回事?”
徐继荣嘻嘻笑道:“这都是因为孙儿也喜欢看马赛,所以在跟淡淡谈得时候,赛马场周边的那十几个小山坡,孙儿可都没有租给他,寻思着在那里建一些大包间,以后孙儿就能够跟爷爷,哦,还有姑姑,从不同的角度看比赛,可是过瘾的很呐。”
“荣儿。”
张元功极为不满的看着徐继荣,“你们徐家就你一个九代单传,哪需要这么多包间,还不同角度,真是岂有此理,你张爷爷可是儿孙满堂,多弄两个大包间给张爷爷,可也坐得下。”
李成功频频点头道:“英国公说得是,你们徐家一共也就三口人,一间小包间就够了,我看都不用,都租出来算了。”
徐梦差点喷血,这人艰不拆,咆哮道:“三口人又怎样,老夫还就喜欢从不同角度看比赛,那些包间可都是我老徐家的。荣儿,咱们一间也不租。”
徐继荣直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张元功哼道:“你们徐家就三口人,能占多少地,挤一挤可也是老夫占便宜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魔鬼中的天使
“荣儿,从今天起,傍晚之前,你必须回家。”
坐在马车里面徐梦是面无表情,声音中不夹带一丝感情。
可怕!
太可怕了!
徐继荣挠着下巴,忐忑不安的看着爷爷,小心翼翼问道:“爷爷,这是为何?”
“生孩子。”徐梦道:“回家生孩子。”
徐继荣委屈道:“爷爷,倩倩和环儿不都怀上了么,这一年生两个的任务,孙儿可是提前完成了。”
“不行。”
徐梦道:“两个还是太少了,我们徐家就你一根独苗,你生两个,张家那几个小娃一人生一个,可也比咱们多得多了,况且,万一是女孩呢,所以从明年开始,你一年得给老夫生五个。”
“五个?”
徐继荣惊呼一声,又赶紧双手送到徐梦面前,掰着手指:“爷爷,你看,这不对呀,怀胎得十个月,孙儿一共才六个妾侍,目前已经有两个都怀上了,明明明年怎么也怀不上五个呀。”
“这你放心,爷爷会帮你多找几个,你只管生,越多越好,我徐家不缺这钱,就缺人。”徐梦神情已经有些痴痴呆呆。
“爷爷......。”
徐继荣还欲再说,徐茂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别在多说。
徐梦这回真是深受刺激,他这一生真是一帆风顺,仕途上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困难,家业也是越来越大,唯独这后代问题,一直都困扰着他,就没有断过,他就生了一男一女,女儿至今未嫁,儿媳生下徐继荣就走了,儿子因伤心过度,不久也因病去世,就留下徐继荣这根独苗。
这真是徐梦心中永远的疼。
然而,此时也就他徐梦还有功夫考虑这后代问题,其他人可都无暇顾忌这事,整个京城都处于轰动之中。
就连朝中官员也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政策搁置,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绸缎、马匹、木材的价格同时下跌。
一般来说,这绸缎是硬通货,除非粮食出现危机,否则的话,不太可能会大规模的降价的,主要就是因为有传言说,朝廷将会严格执行车马衣冠的限制,并且还派出锦衣卫专门逮捕违规的人。
当天很多大户人家都换上布衣,不是黑,就是白,什么紫色、红色、蓝色,都不敢穿,这锦衣卫是不讲道理的,而如今明朝户籍又比较乱,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穿绸缎,什么颜色不能穿,黑白色的布是最稳妥的。
这些人本来都是大客户,他们都不穿了,那明显供应大于需求,绸缎价格必定会下跌的,白布反倒是涨价了。
其实不是这么回事,朝廷没有说要严查,只是说搁置。
但没有官员敢出来辟谣,因为他们刚刚才让皇帝遵守祖制,结果你又对外说,朝廷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睁只眼闭只眼,那万历肯定会得找他们说道说道。
敢情你们就是限制我一个人的。
这绸缎价格一跌,很多需要耗费大量绸缎的商家,都选择重新谈价,导致绸缎在短时间内,就没法流通,都囤积在绸缎商和牙商手中,因为贸易都是通过牙商在走,这牙商赚得是中间差价,这种时候,就怕囤货,因为周转不出钱来。
同时,又有传言说通州囤积着数万匹的绸缎,马上就要入京。
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可以遇见的是,这绸缎价格还会继续下跌。
但是以蒋世友为首的四大官牙,他们现在可无暇顾忌绸缎,那边他们才花了五千两,主要资金都投入在木材上面。
“各位且别慌,郭淡虽然将赛马场搬走,但是他还得建设牧场,这必定需要木材,我想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我压我们的价。”
熊锋冷静的分析道。
赵丰源道:“但是目前市集上是风声鹤唳,这时候银子才是最可靠的,而我们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银子,我们得赶紧将木材换成银子。”
熊锋道:“但是我们一旦降价,那郭淡肯定会趁机压价的,你们别忘了,我们还得给那些木材商一笔钱,这里外一算,我们可是要亏不少啊!”
蒋世友突然开口道:“想要四倍的价格卖出去,只怕是很难了,但只要价格维持两倍左右,即便算上绸缎那边,我们也不会亏的。找一个木材商去与郭淡谈谈,试探一下他的低价,大家无非也求财,犯不着斗得你死我活。”
......
寇家牙行。
“如今绸缎价格已经从每尺六分跌到四分六,比原先的价格,还跌了四厘。”
寇纱看着趴在秘书桌上画画的郭淡。
“不急,这才刚开始。”
郭淡笑道。
寇纱瞄了他一眼,道:“那你想等跌倒多少再出手?”
郭淡笑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跌得他们心慌慌,跌得他们害怕。”
寇纱道:“可是四大官牙在绸缎上并未投入多少钱?”
郭淡道:“我指得也不是四大官牙。”
寇纱错愕道:“那你指得是谁?”
郭淡笑道:“那些从江南贩卖绸缎的小牙商。”
寇纱眨了眨眼,困惑的望着郭淡,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咚咚咚!”
“姑爷,您在里面吗?”
外面响起寇义的声音。
郭淡道:“什么事?”
“姑爷,半截胡同的木材商贾似非求见。”
“贾似非?”
郭淡双眉一抬,直起身来,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份资料来,翻阅了片刻,从里面拿出一张资料来了,看了看,然后道:“请他去宅院。”
寇纱忙道:“你们就在这里谈吧,我回避下就是了。”
郭淡摇摇头道:“如今牙行有很多事要处理,在这里谈不太方便,万一被他听了什么去,可就不好了。放心,很快就会谈完的。”
言罢,他就站起身来,拿着那张资料,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走之后,寇纱突然瞟了眼桌上那张画,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好奇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低目一看,顿时晕生双颊,原来画上正是她方才偷瞄郭淡的表情。
“这人真是......。”
.....
当郭淡来到寇家大堂时,里面站着一个身着白色棉衣,身材魁梧,颏下微须的中年男人。
“贾员外。久仰,久仰。”
郭淡拱拱手道。
“郭...校尉。”
贾似非赶忙拱拱手,面对这个后辈,他脸上显得有些胆怯。
“请坐。”
“多谢,多谢。”
贾似非坐了下来。
郭淡倒是没有急着坐下,笑道:“你是受蒋世友他们之托,来我这里试探底价的吧。”
贾似非当即一脸错愕。
你这个开门见山,开得也忒猛了一点吧。
郭淡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知道吧,实不相瞒,自你们将木材卖给四大官牙后,我就知道今日你会来找我,你瞧,你的一切底细我都已经叫人打听清楚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资料递给贾似非。
贾似非愣愣的接了过来,凝目看去,眼中尽是恐惧。
过得半响,他抬起头来,道:“你...你是神仙么?”
“那倒不是。”
郭淡摇摇头道:“只不过我事先就已经料到他们会针对我的,这一切都是我设好的圈套,如今四大官牙那艘船已经快要沉了,你是要跟他们一块沉,还是上我这艘船。”
“你...你说什么?”
贾似非震惊的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信不信由你,但如果你现在上我这艘船,至少能够再赚上一笔,我知道他们交了三分之一的钱给你们,但是木材还在你们手中,如果他们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突然沉了,那么你们就等于白赚这一笔钱。
倘若你们再上我这艘船的话,我将收购你们所有的木材,这里又能赚一笔。”
贾似非道:“但是你不需要这么多木材。”
郭淡笑呵呵道:“这重要吗?”
贾似非凝眉道:“这或许不重要,但是我相信你可不会这么好心,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郭淡风轻云淡道:“很简单,去官府告四大官牙倒卖木材,如此你们便可赖掉这笔钱。”
贾似非瞳孔骤缩,只觉这个看上去眉目清秀,文弱的年轻人,就如魔鬼一般。
半个时辰后。
贾似非前脚刚走,寇守信后脚便从侧门入得大堂,面色也夹带着一丝恐惧,“贤婿啊!你...你这真...真的是要四大官牙的命啊!”
这都要告到官府去了,那就真的是冲着命去的。
郭淡神色一敛,走过去,搀扶着寇守信,委屈道:“这都怪寇义,是寇义让小婿这么做的。”
寇守信惊讶道:“这与管家有何关系?”
郭淡笑道:“是寇义天天跟小婿念叨着,那四大官牙总是欺负他,不拿他当人看,心里恨不得他们去死,这以前小婿在外醉倒,都是寇义将小婿送回来,为报答他的恩情,故此小婿这回就送四大官牙去死。”
寇守信愣了半响,突然拐杖往地下一杵,道:“你是不是当老朽老糊涂了,竟拿这等谎言来欺骗老朽。”
郭淡嘿嘿一笑:“哪敢,哪敢,小婿不过是开个玩笑,呵呵。其实是因为四大官牙欺压商人,鱼肉百姓,搞得整个贸易是乌烟瘴气,小婿乃是替商行道,而且,若是这些权力在小婿手中,小婿一定能够让我大明商业更上一层楼。”
“这倒是的,那四个官牙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寇守信点点头,又问道:“贤婿要当官牙?”
郭淡道:“本来是想的,但是鉴于官牙名声太臭,小婿已经找了柳家顶上去。”
“柳...柳家?”
“嗯。”
郭淡笑道:“岳父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们现在已经拥有柳家牙行四成的股份。”
啪嗒。
寇守信手中的拐杖又倒在地上,同时他一手抓住郭淡的胳膊,问道:“你...你说得可是真的?”
郭淡见寇守信双目发直,嘴唇哆嗦着,有些怕怕道:“若是岳父大人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是假的。”
“喜欢,老朽可是喜欢的紧啊!”寇守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曾几何时,那柳宗成老想兼并我寇家的牙行,不曾想今日反倒被我们兼并,哈哈,真是天理循环,天理循环呀!哈哈----咳咳咳。”
“岳父大人您别太激动了,稳着点,稳着点。”郭淡吓得半死,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放心,没事,没事,再没有见柳老头一眼,老朽是不会死得。”寇守信摆摆手,过得一会儿,缓了过来,又是问道:“对了!贤婿凭何料到四大官牙会派贾似非前来?”
郭淡哦了一声:“那些木材商的信息,小婿都有,不管来的是谁,小婿都能拿出来,小婿只不过是想借此唬住他。”
“妙哉!妙哉!”
寇守信抚须笑道。
.....
可笑的是,四大官牙还在计较得失,想办法挽回损失,控制局势,他们以为自己跟郭淡无仇无怨,犯不着斗得你死我活,但是他们就没有想到,郭淡是要他们的命和他们手中的权力,而非是那点点钱。
内阁。
“启禀首辅大人,方才有几个来自苏杭牙商来官府状告蒋世友、赵丰源、毛深、熊锋四人以低廉的价格强买他们运来京城的绸缎。”
“原来真是他们在炒卖绸缎,这些人可真是该死呀。”申时行哼了一声,立刻起身道:“走,带老夫去看看。”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来混不打诳语
东厂。
“都督,如今那边是证据确凿,申时行马上就要捉人了。”
一个太监神情卑微的向张鲸禀告道。
张鲸却是品着茶,不紧不慢道:“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那太监道:“我们已经有确实的证据,这一切都是郭淡设计的圈套,他早就暗中吩咐那陈方圆买下那些绸缎,然后引诱四大官牙来买,如今又安排人去告状。”
张鲸微微皱眉道:“那可是一万五千匹绸缎啊!他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是的。郭淡花了差不多三万两买下那些绸缎的。”那太监道。
张鲸闻言不禁闭目一叹,道:“真是没有看出来,原来那小子这么阴狠,这回竟然是要他们的命。”
那太监道:“都督,朝中许多大臣与蒋世友等人,可是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张鲸斜目一瞥,“你认为该怎么办?”
那太监思索片刻,道:“我们可以借此将郭淡也拉进来。”
张鲸沉默半响,道:“你让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全部承担下来,最多也就是被抄没家产,充军发配,此罪还不至死。”
那太监微微一愣,小心翼翼道:“若是都督有所忌惮,我们可以让他们全都承担下来,同时指证郭淡,如此一来,也不会让郭淡好过的。”
张鲸道:“他们拿什么指证郭淡?是他们先起了贪恋,炒高木材,想从郭淡那里捞一笔,哪怕是我们调查来的证据,也只能证明是郭淡买下了那一万五千匹布,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证明,真正让绸缎价格上涨的原因是......唉..你快些去办吧。”
“是。”
等到那太监出去之后,张鲸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道:“这小子还真是有些棘手啊!”
在这天子脚下,想要瞒过厂卫的耳目,那是非常难的,而且以东厂的手段,要借此整治郭淡,也是轻而易举,但是张鲸知道,郭淡背后的操纵者其实是万历,郭淡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来,都是万历的钱,而东厂和锦衣卫可都是皇帝的爪牙,他们查谁,都不能去查皇帝,因为他们跟皇帝本就是一体的,调查皇帝,不等于调查自己么。
哪有自己挖坑埋自己的道理。
张鲸非常无奈,他有一万种手段让郭淡身首异处,可偏偏郭淡抱着万历的肥腿,这一刀砍下去,他也不敢保证在砍掉郭淡的脑袋,同时不伤到万历的大腿。
而那边苏杭的商人告状之后,京城的木材商也跑去状告四大官牙强买、炒卖木材。
这真的是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
他们可都是拿着契约去告状的。
白纸黑字足以证明,蒋世友等人都是拿着少量的钱,买下几倍的货物,这不是炒买炒卖是什么。
尤其是木材商那份契约,一看就知道是要炒高木材价格,对付郭淡。
不管怎么说,郭淡承包的是朝廷的牧场,名义上也是为朝廷养马,你是这要赚朝廷的钱啊。
申时行立刻命人捉拿蒋世友等人。
他也知道四大官牙本就是有官方背景的,与朝中很多大臣都有密切的关系,平时也不会有人管,但是他现在没有办法顾忌这些,因为这已经影响到皇帝的名誉。
万历当时说得很明白,一定要将此事调查清楚,否则的话,百姓会怪他的。
而且这物价上涨,总得有个背锅的吧。
换而言之,四大官牙这回死得一点也不冤,因为这一次可不是郭淡单独对付他们,上面可还有皇帝在跟郭淡打配合,他们怎么扛得住啊。
这一夕之间,曾风光无限的四大官牙,是倾家荡产,沦为阶下之囚。
话说回来,倘若四大官牙早一步知道,郭淡这是要他们的命,以他们的财力,还是能够填补上这些窟窿的,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郭淡会利用官府来对付他们,最后关头,他们还在想办法止损,他们是赚钱赚习惯了,要亏个几万两,那跟要他们的命似得。
这就真心没得救了。
但是他们也都混迹于京城的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人家破人亡,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若他们不承担下来,那绝对会被灭口的,他们也要挟不了谁,故此他们到了官府,二话不说,全部承担下来,都没有怎么辩解。
申时行也没有打算深究,这要深究得话,就有得扯了,因为当初朝中不少大臣是支持他们对付郭淡的。
而那些大臣心里也有鬼,见四大官牙都承担下来,也就都不敢出声了。
一日就审完了。
全部被抄没家产,一家老小充军发配。
不过抄家这档子事,万历可是没有让申时行去执行,而是让张鲸去干的,要是申时行去抄的话,那都抄到国库去了,张鲸去抄,是抄到内库去,这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万历可从来就不会嫌钱少。
......
“爷爷,我们到了。”
柳承变搀扶着柳宗成出现在蒋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内。
柳宗成微微抬头,怔怔望着那宅门上的封条,过得半响,他重重一叹道:“幸亏我这把老骨头对他还有些利用价值,不然的话......。”
柳承变道:“可是爷爷,他这么做,是不是太狠毒了一点,四大官牙当初也不是想要他的命,而他却......。”
柳宗成摇摇头:“四大官牙不是不想要他的命,而是他们没有这本事。但是我们今后与他打交道,可都多留一个心眼,这小子吃人不吐骨头的。”
......
申时行尽快结案,其中目的也是希望给这事做一个完结,阻止绸缎下跌,但可惜没有什么效果,绸缎价格还在跌。
这是因为郭淡也在暗中操纵着,他可不会为了四大官牙的倾家荡产,而去多愁善感,死了就行,既然要在这里面玩,那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古今中外其实也没啥区别,多少年后,华尔街跳楼的可也不少。
在绸缎每尺跌破四分的时候,郭淡终于出手了。
但他不是横扫市面上的绸缎,而是暗中派人去跟那些贩卖绸缎的牙商商谈,以每尺四分五的价格收购他们手中的绸缎,比原本的价格低了五里,就是没有让他们赔钱,还赚了一些跑路费,而代价就是那些牙人将成为他们牙行的雇员。
那些牙人早已经吓坏了,跌成这样,可真是赔的血本无归,关键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跳河的心都有了,这时候郭淡施以援手,可真是救了他们一条命,恨不得都给郭淡跪下。
这边完成收购后,郭淡是按兵不动,没有将这价格抬上去,又要求那些苏杭商人,将那一万五千匹绸缎按原计划送来京城。
本来绸缎就在下跌,人人都在观望,这里又来一万五千匹,这个价格如何能够上得去,关键你卖给谁。
这时候,万历终于召开朝会,讨论这物价上涨一事。
他先是拿着四大官牙的案子,狠狠批判了一番,这朝廷雇佣官牙,目的是希望他们平衡物价,他们却利用朝廷给予的权力,炒买炒卖,这真是岂有此理,今后决不能姑息养奸,必须得严明法度。
其中就包括这车马衣冠限制。
也就说,万历真的会派锦衣卫到处去巡察,什么阶级就得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不能再乱穿,否则的话,可就得依法办事。
立刻就有许多大臣站出来,告诉万历,这个是禁不了的,百姓富裕了,肯定会想穿点好的,而且这车马衣冠的限制,自太祖之后,就从来没有严格执行过,很多百姓都弄不清楚,能穿什么不能穿什么。
这得抓多少人。
会扰乱的民生的。
得出的结论,与其加以限制,就还不如废除车马衣冠的限制。
他们很多人都是为了自己着想,他们的主要收入不是俸禄,这明朝官员的俸禄那是低得可怜,他们的收入是来自于绸缎和粮食,因为只有他们才拿得出大面积的土地去种植桑树,这皇极门前站着的每个大臣,可都是大地主,再富裕的商人也没有他们的地多。
如今绸缎已经跌成这样,您这一道令再下去,那就彻底没得救了,而且现在还只是京城在跌,可是一旦出台政策,那可就是全国性的,那他们真的是损失惨重。
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那可就另外回事。
让他之前那些言官御史,士大夫阻止万历废除车马衣冠的限制,不是因为这个真的废不得,哪个皇帝不废点祖制,这只是一种惯性,他们就是为了限制住皇帝,任何出格的事,你皇帝都不能碰,你得做我们心目中的那个皇帝,也就是儒家思想那一套。
而万历就最恨这一点,你们在下面就吃香的,喝辣的,妻妾成群,我特么关在宫里面,天天就得批阅奏章,一日三朝,敢情我这皇帝生活过得还不如你们,那我当这皇帝干嘛,如果你们人人都如海瑞一样,那我一日三朝,也没得抱怨。
万历这么想,当然是错的,你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但是万历不是神,他也是个人,他当然会觉得不公平。
不过这事,万历当然不会跟他们斗气,在朝上就勉为其难的宣布,解除车马衣冠限制。
原本万历是设想你先交税,才能够不在这限制之内。
不过被郭淡给劝住了,那点点钱就别打主意了,就算设了这税,也只是便宜那些官员,谁交了谁没交,谁穿了谁没穿,你都不知道,不都他们说了算,还会被百姓埋怨,就直接解除,我们卖绸缎赚钱。
这一解除,绸缎的价格立刻飙升,每尺的价格瞬间涨到六分,染料、木材、马匹的价格全部上涨,毕竟做马车也得木材。
乾清宫。
“我们现在赚了多少?”
万历激动看着郭淡。
如今整件事都尘埃落定,该是分赃之时。
郭淡道:“回禀陛下,我们前前后后一共收购了三万匹绸缎,以当前的价格来算的话,平均每尺赚一分五,每一匹赚六钱,光我们现在手中的绸缎,就赚得大概两万两,再加上之前绸缎上涨时,我们出售绸缎所得利润,估摸大概赚了两万六七千两。”
他说着,害怕万历不满,于是又赶紧道:“陛下,这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我们如今以低价收购京城内所有的木材,而这些木材将给我们带来至少六七万两的利润,算在一块,这一回下来,我们至少获得十万两的纯利润。”
万历惊呼道:“这么多?”
郭淡嘿嘿笑道:“卑职当初曾跟陛下说过,建设牧场和赛马场不用我们出一分钱,这一点在新赛马场已经体现出来,他们为了一间茅屋,都争得头破血流,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茅屋在赛马场边上。
卑职可是打算在赛马场附近兴建酒楼、旅店、茶肆等等,到时那些商人肯定会争着抢着要来,首先要给咱们一笔钱,这建造费用他们自己出,木材还得从咱们这里买,如今木材都在我们手中,这价钱自然也不便宜。”
万历吸得一口凉气,心想,原来买卖还能够这么做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赢即是正义
这可真是让万历长了见识,也尝到了甜头。
以往他敛财,不是抄家,就是勒索,来来回回就这么两招,虽说都是无本买卖,但是赚得也难受,不可能天天去抄家,勒索的话,要是遇到徐梦那种老狐狸,周旋半天,才捞的那么一点点钱,还得被人骂,如今多好呀,这可真是钱生钱,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如此下去......。
朱家江山,千秋万世啊!
“这钱可不能让它闲着。”
万历突然指了指郭淡,叮嘱道。
“嗯?”
郭淡错愕的看着万历,我没有听错吧?
万历啧了一声:“这不是你说得么?”
郭淡惊醒过来,嘿嘿道:“是卑职说得。”
万历赶紧问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哇!你不用这么心急吧,我也是个人,又不是赚钱机器。郭淡讪讪道:“陛下,卑职先得让钱回笼,整合一下买卖,如此才能够计划下一步。”
万历点点头,又道:“朕也想想,还什么限制是可以解除的。”
“......。”
“唉...其实这车马衣冠可以分几步来解除,只是平时念习惯了,就一次性解除了,真是可惜了。”
“......。”
“你为何不说话?”
“卑职...卑职感到庆幸啊!”郭淡微微抹着汗,你是皇帝,还是吸血鬼,还分几步解除,这样搞,多少人会心脏病爆发啊!
万历好奇道:“庆幸什么?”
郭淡笑道:“庆幸陛下没有做买卖,不然的话,卑职或许只能去街边摆摊了。”
万历愣了下,旋即哈哈一笑:“你就别拍马屁了,做买卖朕可比不上你。不过你得赶紧想到下一个计划,可别让这些钱闲着呀!”
看得出,他已经入坑了。
“卑职一定不会令陛下失望的。”
话虽如此,但哪有那么容易,虽然到目前为止,这钱都已经算是落入口袋里面,但这始终是要一个过程的,而这个过程是非常琐碎的。
回到牙行,郭淡发现寇纱不在办公室里面,不禁问道:“夫人了?”
辰辰结结巴巴道:“夫人...夫人...。”
郭淡一本正经的问道:“辰辰,现在是谁发奖金给你?”
机灵的辰辰赶忙道:“夫人去西郊了。”
“西郊?”郭淡好奇道:“去西郊干什么?”
辰辰道:“好像是...是因为四大官牙今儿被押送出城。”
郭淡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沉吟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了牙行。
......
来到西郊,他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寇纱,倒是是见到蒋世友、赵丰源、毛深、熊锋以及他们的家人,只不过曾今风光无限的他们如今都已经穿着囚服,他们身后的那些女眷、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声给这个冬天增添了一丝悲凉。
“你觉得我卑鄙吗?”
郭淡突然回头看向杨飞絮。
杨飞絮点头道:“当然很卑鄙。”
“这么直接?”郭淡错愕道。
杨飞絮环抱着绣春刀,淡淡道:“你如果是用买卖的手段,令他们倾家荡产,那倒是你的本事,可你却是利用官府,来攻击他们,实乃胜之不武,而且,除了卑鄙之外,你还很无耻,竟然还有脸来问我。”
死婆娘,马屁都不会拍。郭淡哈哈一笑:“我宁可站在被你骂卑鄙无耻,也不愿意穿上囚服走在下面,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杨飞絮微微张嘴,突然,她目光往后一瞥。
只听得半坡上响起一个温婉动人的声音,“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郭淡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貌若天仙的道姑走了上来,正是那徐姑姑。当即笑道:“完全赞同,他们曾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如今可算是得到了报应,而且也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啊。”
“是吗?我不觉得你与他们有什么区别。”徐姑姑鄙夷道。
郭淡道:“当然有,区别就在于我身为被他们欺凌的受害者,都还以抱着同情之心来相送,善良不过如此啊。”
杨飞絮纳闷道:“你不是来找你夫人的么?”
“......。”
郭淡一脸不爽的看着杨飞絮。
徐姑姑笑道:“难怪连保护你的人都如此鄙视你。”
杨飞絮默默点了下头。
郭淡叹道:“试问如我这种善良大度的雇主,上哪找啊!”说着,他又苦口婆心的看着杨飞絮道:“且保且珍惜啊。”
“滚。”
“居士可是瞧见了,我这样对她,她却这样对我,你说我善不善良。”
徐姑姑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之所以在我面前诡辩,无非是想他日再得到我的帮助。”
郭淡干笑两声。
这是事实,上回徐姑姑那一招,令他是大为敬佩,所以他不想给徐姑姑一个很坏的印象,说不定哪天,又能帮他一回,这买卖绝对做得。
徐姑姑望着那些囚徒,道:“他们其实是罪有应得,若非他们的对手是你,只怕就是他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原来你是支持我的,你丫早说啊!郭淡点头道:“完全赞同。”
徐姑姑又道:“他们是罪有应得,但是他们的妻儿是无辜的,犯不着赶尽杀绝。”
郭淡很无辜道:“这可是申首辅他们判的,不是我判的。”
徐姑姑道:“我说得就是他们,没有说你。”
“......。”
郭淡思绪有些凌乱了。
“告辞。”徐姑姑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往坡下走去。
“真是一个怪人。”郭淡望着徐姑姑那宽松的道袍都遮掩不住的圆润的翘...背影,摇头笑道。
杨飞絮淡淡道:“我捉到的每个贼人都认为我是坏人。”
郭淡一脸纳闷的看着她道:“为什么你还会以为锦衣卫是好人?天啊!这真是难以令人置信。”
杨飞絮小声道:“这里有很多锦衣卫。”
“真的假的?”
郭淡立刻东张西望,发现四周光秃秃的,除非锦衣卫会隐身术,否则的是绝对藏不了身,没好气道:“你们锦衣卫都会那遁地之术么?”
“这坡上就有两个。”
“这坡上......。”郭淡突然眨了眨眼,然后感慨道:“是呀!这天下何人不是锦衣卫!”
......
刚刚回到宅院,就见寇纱迎了过来,“夫君,我听说你......。”
郭淡点头道:“是的,找你去了。”
寇纱略显尴尬一笑。
郭淡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回到屋中坐下,问道:“我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寇纱螓首轻摇,然后主动的将头枕在他的肩头,轻声道:“这与你无关,只是...只是我觉得愧对恩师的教诲。”
郭淡抬起手来,轻轻揽着她,苦笑道:“怎能与我无关,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感到难过,但是我也希望夫人你能够谅解,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认为你恩师说得是对的。”
寇纱抬起头来,问道:“难道你认为恩师她说错呢?”
郭淡迟疑少许,道:“不能说错,只是说,我不是那么认为的,因为我的老师不是这么教我的。”
寇纱疑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道:“我认为在本质上,士农工商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只不过一直以来掌权的士子,所以他们是正义的。”
寇纱低眉沉吟起来。
郭淡轻轻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夫人,我说这些,不是要辩解什么,我也不需要辩解什么,因为这事落在我手里,我就是会这么做,再来一百回结果是一样的。我只是不希望这事会影响到我们夫妻的关系,所以,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与我说,我会尽可能的考虑你的感受。”
他毕竟是来自后世,他认为感情才是婚姻的基础,不是什么父母之命,但是感情是需要经营的,面对这种情况,他是非常谨慎的。
寇纱直摇头道:“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我又该如何看待这事?也许...也许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没有想到我们寇家会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我还未来得及做好准备,如那些大臣的夫人,她们个个皆是德才兼备,其见识和才智都远胜于我,她们面对这种事时,一定不会如我这样。”
说到这里,她稍稍一顿,又看向郭淡,浅笑道:“夫君也无须太过迁就我,我虽然不如夫君,但也不是那般脆弱的女人,我只是...只是需要一些时日来想明白一些事。”
郭淡笑着点点头,他是很能够理解的,因为他的思想与这年代的思想,一定会有冲突的,而寇纱是离他最近的人,必定会产生这种困惑。道:“不过我觉得那些大臣的妻子,可是远不如夫人你,尤其是在选择如意郎君这方面。”
寇纱微微一翻白眼,道:“婚姻大事,皆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郭淡道:“所以我常说,岳父大人乃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他才是真正的智者。”
寇纱啐道:“真不知羞。”
郭淡问道:“难道夫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我当然......。”
寇纱轻哼一声,站起身来道:“不与你说了,我要去牙行做事了。”
“夫人,这时辰还早,不如先睡上一觉。”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服务至上
白日宣淫?
寇纱自然不会搭理郭淡,她可是一个非常自律且独立的女人,这都是因为她的特殊家庭和特殊经历,从而导致她没有当代女子那种嫁夫从夫的思想,她有着自己的价值观和对事业的态度。
她是一个商人,当然也是以利益为先,不然的话,寇家牙行早就关门,郭淡以前就只会拖后腿,是她扛着寇家牙行走到这一步的,但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做买卖,而让这么多人家破人亡,郭淡的这种对利益的追求,已经超过她的道德观,她还没有想到如何去平衡这两者。
但是这不会影响她工作的态度,回到办公室的她,又开始专注的工作起来。
其实她已经成为郭淡的贤内助,在后世那个世界,各行业的工种是划分的非常详细,通才其实非常非常少的,郭淡一直以来干得活,是分析数据,是设计并购方案和出售方案,在管理方面,他还是有所欠缺的,而寇纱很好的弥补了郭淡的这个不足之处。
这么多契约的起草,以及很多琐碎的事,郭淡都没有在做,赛马场那边是刘荩谋负责,而信行则是陈方圆,关于绸缎一事,都是陈方圆在管,这事可不能让人知道。
陈家。
“疯了!疯了!”
陈方圆是直摇头,神情激动的向郭淡道:“这绸缎可真是卖疯了,我这边才刚开始出售,就被那些绸缎商人哄抢一空。贤侄,我觉得你还是太仁慈了一点,我们还可以在等等的,我觉得还有得涨的。”
在绸缎涨到七分时,郭淡开始将手中的绸缎以每尺六分五出手,立刻被哄抢一空。
因为这些绸缎不是另加的,原本计划就是运送到京城的,是在需求之内的,然而如今行情又这么好,那自然是非常抢手。
郭淡一边翻阅着出售记录,一边道:“也许还会往上涨一点,但根据收集来的信息显示,也涨不了太多,除非有人故意炒高,而且过了这期间,这价格可能会出现回落的趋势,毕竟我大明可不缺绸缎,赚这么多已经够了。”
陈方圆狐疑的瞧了眼郭淡,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他坚信还是会再涨的,毕竟这行情实在是太好了。
过得一会儿,郭淡将资料放旁边桌上一放,揉了揉眼睛,道:“陈叔叔,咱们信行也赚了不少钱吧。”
“托贤侄的福,倒是赚了不少。”陈方圆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一趟下来,他可是接了不止一个业务。
郭淡点点头,又道:“虽然我们没有任何商品买卖,但我们这不是无本买卖,我们的本就是小东他们,人才是信行的唯一,我希望给他们涨一些工钱,以及找一块地,给他们建造一些住房。”
陈方圆二话不说,点头应承下来。
因为信行太赚钱了,动则几百两,上千两,提高待遇那是应该的,如曹小东这样的人才,世上可是没有的,因为这一批人可都是郭淡亲自培养出来的。
但凡事都有利弊,信行虽然赚钱,但不如酒楼那么稳定,陈方圆还是觉得缺乏安全感,于是问道:“贤侄,这接下来可有买卖?”
这是买卖人的通病,虽然今年赚了很多很多钱,甚至于后半辈子都不愁了,但如果突然闲下来,没有买卖可做,立刻就会缺乏安全感。
郭淡笑呵呵道:“要没有买卖,我岂敢让陈叔叔涨工钱。”
陈方圆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嘴上却道:“贤侄这是什么话,就算你不提,我也打算给小东他们涨工钱,你若不信,可问小东他们,我上回可是跟他们提过这事的。”
“这我当然相信陈叔叔。”
郭淡点点头,又道:“马赛方面将会与信行签订一切长期契约,有了这份契约,信行将无后顾之忧。”
陈方圆诧异道:“马赛?这马赛需要我们信行做甚么?”
“当然是统计数据,我需要得知每一次的下注情况。”
郭淡道:“虽然我们这回坐庄,是拿手续费的,但是公平公正是马赛的立足之本,如果失去公平,这马赛也就难以持久。常言道,十赌九诈,可见这是一门技术活,我需要尽量避免有人从中浑水摸鱼。这人会说谎,但是数据不会说谎。”
话说回来,作为一名数据分析员,要是没有数据的话,他也不会做事,他的发起点,必须是从数据开始,你让他凭空想象,他可想不出来,故此当初陈方圆找他合作,他首先就想到搞个信行,专门收集数据。
而关于马赛,已经延期两回,第一回是郭淡故意为之,勾引四大官牙上钩,但是第二回确实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再加上赛马场得转移到南郊进行,故此是一拖再拖,不过大家对于第二回延期,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因为南郊的那个临时新赛场给予了大家太多的期待。
时隔二十多日,随着天空渐渐放晴,这马赛终于是要开赛了,这一期马报一出,立刻让京城进入马赛的节奏中,没有人再谈论什么四大官牙,绸缎、木材,所有人都在谈论马赛。
而且这一回郭淡是要连续举办两天的比赛,算是一种弥补。
在众人的苦苦期盼下,终于迎来售票日。
虽然天气已经放晴,但是冬日的早晨还是非常寒冷的,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冰霜,雾霭茫茫,白蒙蒙的一片。
但是兀自阻挡不住大家对于马赛热情。
大清早的,整个赛马场就已经是人山人海。
比起在那个赛马场,被北风吹得神魂颠倒,这里可是舒适多了,汤壶热酒,要上几斤熟肉,与好友谈论马赛,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这边来六个大肉包子。”
只见一个仆人站在一家茶肆门前嚷嚷着。
“马上就送来。”
一个老妇赶紧应道。
随后又见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块白布包着六个大肉包子,急忙忙的往那边走去。
这些穿梭在各个酒肆、茶肆的男人、妇人,个个都是笑容满面,热情的不得了,这些妇人就是当初这里的村民,他们也都在这里做一些小买卖,他们都是在为自己干活,那当然是非常热情。
当然,他们只是卖一些零碎的包子、粥、油条,主要店面还是被京城的富商控制着。
“要是天天开马赛的话,我城内的店面关门也无所谓啊!”
曹达看着处处都是人满为患,不禁心生感慨,这根本就不需要去吆喝,只要有人离开,马上就坐满。
周丰却道:“那是你,这马赛一开,你醉霄楼可就没有什么生意,我可不行,我金玉楼的很多顾客都不会来这里,这马赛一开,我金玉楼的生意反而是更好了。呵呵。”
不装逼会死么。
曹达鄙视了周丰一眼,但也不得不服,很多朝中大臣,士大夫都不会来看马赛,这闲杂人等都跑来这里,他们倒是图个清静,留在城内的人,那都是志同道合,这时候他们也会出门聚会,梁园自然是最好的去处。
“郭贤侄。”
曹达突然看着前方道。
“在哪?”
周丰立刻举目四顾,如今郭淡就是财神爷。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曹达哼了一声,然后便往前走去。
周丰也瞅见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郭淡,急忙跟了过去。
“郭淡。”
“郭淡。”
只听得一阵叫喊,就见郭淡被一群公子哥给围住了。
“郭淡,今后咱们是不是都在这里赛马?”
一个公子迫切的问道。
郭淡摇摇头道:“当然不是,这里只是临时的,地都是租的,等那边建设好,还是会回那边去的,毕竟这边没有牧场,不能养很多的马。”
“用不着这么麻烦,这里多好,离城里又近,还有歇脚的地方。”
“我们可是非常喜欢这里,你干脆找徐继荣那厮谈谈,买下这里算了。”
“那败家子最近走得是什么运,越败越赚钱,真是气人呀!”
“可不是么。我爹竟然还让我向败家子学习。”
......
看来那厮最近装逼装的已经人神共愤了。郭淡暗自一笑,又道:“各位之所以喜欢这里,那是因为那个赛马场太寒碜了一点,其实这里的环境也不符合各位的身份,都是一些小房屋。等那边建设完之后,我保证,京城最好的酒楼、茶楼、旅店都会在那里,并且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各位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此话当真?”
“当然。”
郭淡点点头,又道:“而且这里也不一定会废除的,如果将来报名的参赛的人越来越多,可能两边就会举行马赛。”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闻之大喜,他们早就对七天一赛的制度非常不爽,至少也弄个两赛,那才过瘾,不然的话,想要报仇,还得等到七日之后,这是多么的煎熬啊!
周丰、曹达相觑一眼,虽然都未出声,但眼中却是敌意满满。
等到那些公子散去之后,他们立刻一左一右将郭淡夹在中间。
“二位这是干什么?”
郭淡哭笑不得道。
周丰笑呵呵道:“贤侄,这最好的酒楼可是非我金玉楼莫属啊。”
曹达道:“你那只是位置好而已,最好的酒楼应该是我醉霄楼。”
“行了!行了!”
郭淡一挥手,这对冤家要争起来,也是够头疼的,道:“二位都别争了,赛马场那边,一栋酒楼可是满足不了的,但我是有要求的,这宁缺毋滥,二位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牙行那边商谈。但是你们必须先做出非常详细的计划,以及确保投入多少钱,能够提供怎样的服务,如果这些没有达到标准的话,那就什么都别谈。”
曹达略显不满道:“贤侄,你这买卖做得可真是稀奇,还得先确保投多少钱?”
周丰也道:“还有这提供什么服务,我干酒楼这么多年,就还真未听说过。”
郭淡笑道:“二位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没有办法,马赛就是这么吸引人,而且你们看看,这些人可都是非富即贵,我要不提点要求,增加点难度,我对得起他们么。另外,你们看上面。”
周丰和曹达转目看去,只见郭淡指得是半坡山最大的一间包房。
“看到那热气么?”郭淡又是问道。
“看到了,是有人在烧水么?”周丰木讷的点点头道。
郭淡道:“那叫做地暖,简单来说,那包房下面有一个坑,边上有个锅炉,用热气来给那包房取暖,你知道为了确保那间包房的温度,这每天得烧多少煤么?说得直白一点,这就是烧钱呀!”
“地暖?哎呦!烧热这么大一间包房,得花多少钱啊?”
“多少钱?哼,那都是免费的。”
“免费的?”
周丰、曹达惊呼道。
郭淡点点头,道:“这就是一种服务态度,我必须要确保我的客人宾至如归,就你们现在那装潢,那服务,在我那边可是行不通的,故此你们想要拿下我赛马场的酒楼,可得花一番心思啊。”
周丰、曹达只觉无比尴尬,他们两个都是京城酒楼行业的泰山北斗,竟然被一个牙商鄙视,说出去多丢人啊!
曹达突然道:“可为什么就那一间包房在冒热气?”
“咳咳,因为那是贵宾包,其余的包房要烧的话,可就得花钱了。”
曹达眼中闪过一抹鄙视,还真当你大方,原来如此啊!
郭淡心里也在骂娘,这个败家子,这么早就来了,真当免费的好烧么?看来这会员价格还得涨涨。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别人家的爷爷
郭淡倒是没有急着去贵宾包,而是去到那间由寺庙改造而成的奖池大厅。
暂时还没有什么人去排队下注,时隔多日,这些马粉难得聚在一起,自然先得讨论讨论自己在家修炼得来的心得,只有一些人,站在奖池前面观望着。
入得后面的办公室,只见刘荩谋坐在一个小火炉旁,一边喝着热酒,一边烤着火。
“小日子过得挺悠闲的,不过工作时候喝酒,是不是有些太没职业道德了。”
郭淡说着给自己倒上一杯热酒,一饮而尽,“真是舒坦。”
刘荩谋鄙视了他一眼:“虽然这里是站得高,看得远,但这高处不胜寒呀!”
“咦?说话挺有水平的。”
郭淡呵呵一笑,又问道:“小伯爷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刘荩谋道:“早就来了,哦,那小王爷也来了。”
“正好。”
郭淡点点头,又道:“陈慧和元娇来了吗?”
“来了。”
刘荩谋向外面喊道:“去把陈慧和元娇叫进来。”
没有电话的时代,总经理是很难保持君子风度的。
“是。”
不一会儿,只见两个年纪十七八岁女人走了进来,二女模样标致,头戴黑色网巾,身着一袭稍显塑身的灰褐色长裙,显得极为干练。
“东主好!”
二女见到的郭淡,微微弯身一礼。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
“行,跟我们过去吧。”
“是。”
郭淡又轻轻拍了下刘荩谋,道:“还喝,走啦。”
刘荩谋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来。
郭淡稍稍一愣,道:“那包房内不止是小伯爷和小王爷?”
刘荩谋错愕道:“你怎么知道?”
郭淡笑道:“要不然你怎么放着地暖不用,在这里用小火炉取暖。”
刘荩谋尴尬一笑,道:“走吧,走吧。”
其实他不太喜欢跟徐继荣、朱立枝以外的公子党混在一起,因为这嫡庶之分,在如今可是有着非常森严的礼法的。
四人来到贵宾包房,在外面就听到里面吹牛打屁的声音,真是好不热闹。
来到门前,门口两旁伺候的下人,轻轻一拉,包房门往两边打开来,原来这是推拉门来的,因为这方便坐在上面看比赛。
一股夹带着酒香香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只见里面坐着十余公子哥,朱翊和徐继荣坐在正上方,还有六七个丫鬟在旁伺候着。
“快关上门,冷死我了。”一个公子哥哆嗦着身子道。
他们如今都已经脱去外衣,这北风一吹,真是说不出的酸爽。
门外下人立刻将门关上。
“淡淡。谋谋。你们来了,快些过来坐,我正打算派人去寻你。”
徐继荣见到郭淡和刘荩谋赶忙招着手。
但是其余公子哥都是斜目看着郭淡,面色有些不爽,这种场合可不适合商人坐在里面,但问题这个包间是徐继荣的,他们只是来蹭热度的。
郭淡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坐,笑道:“多谢小伯爷的一番好意,我等会还得有事,不能在这里作陪,真是抱歉。”
朱翊却注意到郭淡身后的元娇和陈慧,二女的打扮,令他眼前一亮,哈哈笑道:“郭淡,还是你了解本王爷,知道本王爷是无女不欢。”说着,他又向元娇和陈慧招手道:“二位小娘子,快些过来陪本王坐。”
其余公子哥是怒容满面,你瞎了么,这里坐着这么多人,你丫就带两个上来,会不会做人。
郭淡又道:“小王爷,她们两个不是来作陪的,她们是你们的贵宾专员。”
那些公子面色缓和几分。
“贵宾专员?”朱翊纳闷道:“是什么?”
郭淡伸手示意了下,元娇和陈慧立刻走上前去,只见她们手中端着一个玉质的托盘,托盘方面一张镶有金箔的黑卡。
“这是什么?”
一个公子哥好奇道。
郭淡没有搭理他,跟着二女上前,道:“小王爷,小伯爷,这就是你们的贵宾卡。”
“贵宾还有卡?”
徐继荣惊讶道。
朱翊更是纳闷道:“我何时成为贵宾呢?我听荣弟说着贵宾还得交什么年费!”
郭淡笑道:“因为小王爷已经与我马赛达成合作,将土地租给我们马赛,故而小王爷自动成为我们的马赛的贵宾卡。”
“原来如此。”
朱翊点点头。
一个公子哥好奇道:“王爷,你何时将土地租给了他?”
朱翊呵呵道:“本王打算与郭淡合开一间......。”
“会所。”
郭淡赶忙道。
“对。会所。”
“小王爷,点到即止。”郭淡小声道。
朱翊点点头,呵呵道:“就是这样。”
大家相互望了望,这小王爷竟然与郭淡合作?
这可是一个大新闻啊!
而那徐继荣已经将贵宾卡拿到手里,只见上面写着他的大名,道:“这贵宾卡可真是稀奇的紧,淡淡,这是什么做的?”
“是吗?我瞧瞧。”
朱翊也赶紧拿得自己的贵宾卡,道:“这真的很特殊,以前从未见过。”
郭淡笑道:“这是用马皮做的,只不过采用了我们马赛的一种新技术做的。”
“有趣!有趣!此虽非金银所做,但看着还挺尊贵的。”
朱翊把玩着贵宾卡,眼中透着喜爱。
周边坐着的公子哥,眼睛看得也是双目发直。
这金边黑卡,确实透着一股尊贵。
徐继荣挠着鼻子,问道:“淡淡,你这贵宾卡有啥用?是专门用来装逼的么?”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错,但是你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啊!
“好处可真是太多了。”
郭淡指向陈慧和元娇道:“但凡是贵宾,都拥有一位贵宾专员,在马赛的一切事物,贵宾专员都会帮你们处理,比如说你有事没法来这里下注,你可命人拿着贵宾卡过来找贵宾专员下注,是不需要排队,而且一百两以内的话,可以先下注后付钱。”
“这么好,不用排队,还能够赊账。”一人惊呼道。
如今这年头拿钱是很费劲的一件事。
朱翊见大家都很羡慕,对这贵宾卡是更加喜爱。
郭淡又继续道:“贵宾的马匹是拥有专门马房和专门的驯马师照顾,且随时可以进入牧场骑马,若来观看马赛,我们会赠送酒水和糕点,另外,我们每年会举办贵宾宴,邀请各位贵宾参加。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因为那边还没有建设好,等到新赛场建成之后,贵宾还享有诸多好处。”
其余人听得很是动心,相互看了看。
“这好,这好,我这人就怕麻烦。”徐继荣乐得直点头,突然指着面前的陈慧道:“不过我不要她。淡淡,你给我换个男的,跟春春一样机灵就行了。”
一旁徐春顿觉莫大的危机感。
朱翊大惊失色道:“荣弟,你...你何时喜欢上男的呢?”他赶紧往旁挪了挪屁股,他们两个可经常在一块睡的,太恐怖了。
郭淡也是震惊的看着徐继荣。
“你才喜欢男的。”徐继荣撇了下嘴,又是叹了口气:“这都是因为我爷爷近几日又给我找了好几个妾侍。”
关小杰立刻充满羡慕道:“这还不好么?我要想多找个妾侍,我爹爹还不让。”
“有啥好的?”
徐继荣郁闷道:“你知不知道,如今我一回家,就被好些个女人围着,连睡觉都有两个女人陪着,可真是好生烦闷。”
这烦恼统统给我们吧!
一种痛扁徐继荣的冲动,在大家心中是油然而生啊!
朱翊纳闷道:“荣弟,伯爷为何突然对你这么好?”
徐继荣叹道:“这当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郭淡下意识问道。
徐继荣呶着嘴道:“条件就是生孩子,我现在每年都得生五个,我爷爷还说了,生一个就奖我一千两,若是没有完成,那就不给我钱花。”
这尼玛不是一回事么?
办事不就顺便生了。
敢问你爷爷还收孙子吗?
在坐的公子哥呆呆的望着徐继荣,眼神中充满着羡慕。
他们在家,可都是被管着的,从未有长辈帮着他们找很多妾侍,纵容他们去yin乱,不,生孩子。
郭淡狐疑的看着徐继荣,你家伙到底是在装逼,还是真的?倘若是装逼的话,真是已臻化境,这逼装得真是太tm生动了。
“荣弟勿恼,有哥哥在。”
朱翊突然又坐了过来,一手搭在徐继荣的肩膀上:“这样,本王爷去帮你生。”
“这样也行?”郭淡惊讶道。
“有何不行。”
朱翊道:“我与荣弟亲如兄弟,他儿子自然就是我儿子,我来生也一样。”
郭淡想了下,道:“王爷言之有理。”
朱翊又看向徐继荣道:“荣弟,你以为如何?”
徐继荣没心没肺道:“可是不行,我爷爷若是知道,会打死我的。”
朱翊面露失望之色。
郭淡问道:“那若你爷爷答应呢?”
徐继荣仰头想了起来。
朱翊突然看着郭淡,道:“对了,你好像还没儿子,需要帮忙么?”
“不。”
郭淡吓得一惊:“多谢小王爷的一番好意,我现在是到处找小妾,我还想去帮人生了。”
我们也想。
大家心里默默呐喊着。
徐继荣错愕道:“淡淡,你敢找小妾,你不怕你夫人让你罚跪么?”
“.....。”
“郭淡,想不到你惧内?”朱翊哈哈笑道。
其余公子哥也大笑起来。
唉...当初我为了吃那口软饭,是说了多少不要脸的话。郭淡微笑道:“小王爷明鉴,我一个赘婿,不惧内能行吗?”
笑声戈然而止。
对呀!这厮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赘婿。
这有什么可笑的。
这时,忽听得哗啦一声响,门打开来。
“好冷!好冷!”
一个公子哥拍桌而起,“是哪个混蛋.....外公?”
只见一个老者入得屋内,不是英国公是谁,他阴沉着脸,目光一扫,突然锁定在徐继荣身上,吹胡子瞪眼道:“荣儿,为什么你这里这么热,老夫那包间却冷死了。”
说话间,他将门直接推到底,他可不管你潞不潞王。
你们这些小辈竟然过得比我们好,懂不懂得尊老爱幼
冷得那些公子哥直哆嗦,但又不敢跟这老头计较,赶紧去找外衣裹着自己。
徐继荣一脸乖巧道:“张爷爷,晚辈不知道呀,晚辈来了,这屋就烧热了。您问淡淡,这地暖是淡淡他们在负责的。”
这包间是属于他的,但他只是负责拿着去装逼,管理权还是郭淡手中的。
这是他们当初协商好的,事,郭淡来做,逼,他装。
张元功又怒视着郭淡。
郭淡讪讪道:“回禀英国公,这是因为只有我们马赛的贵宾才能够免费享用地暖。”
“难道老夫还不够贵吗?”张元功是口沫横飞道。
爷上哪不是贵宾。
郭淡真想问他多少钱一斤,道:“这个...英国公恕罪,只有办了我们马赛贵宾卡的,才...才算是贵宾。”
“不就是钱么,你们这些商人真是贪婪,拿二两给他。”
张元功一挥手,他身旁的随从立刻拿出二两来,递给郭淡。
郭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道:“英国公,这个...贵宾是要交年费的,每年三百两。”
“三百两?”
张元功老目一瞪,要眼神就好似说,信不信老夫拍死你。
郭淡赶忙道:“如果英国公不想成为会员,也可以交钱用这地暖,一天下来大概十两银子。”
“这么贵?”
“英国公,这价钱很公道,要烧热这么大一间屋子,可是要耗费不少燃料的,还有人工费,等等。不过...英国公也可以采取潞王那种方式。”郭淡眼珠一转,笑道:“草民听说英国公在香河县有一块地,若是能够与我们马赛合作的话,自然就成为我们马赛的贵宾。”
“你小子竟敢跟老夫谈合作,真是岂有此理,当真老夫就奈何不了你么。”张元功撤出半身子,嚷嚷道:“老朱,老李,来这边,这边热乎。”
朱翊激动道:“英国公,您这是干什么?”
张元功道:“小王爷,咱们挤一挤,呵呵。”
第二百一十七章 效果图的诞生
这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年纪大呀。
朱翊已经算是流氓中的佼佼者,年青一代很难有人能够比得上他,但是遇到张元功他们这些老家伙,他还是无奈败退。
他就算想怎么样,也是孤立无援,除了他之外,谁也不敢怼这些长辈。
一炷香后。
朱翊、徐继荣等年轻人站在包房外,冻得是直哆嗦,而里面则是重新响起了欢声笑语。
只不过声音有些苍老。
一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觉在他们心中是油然而生,他们又赶紧跑去另一个包房。
“该收多少钱,就是多少,不打折。”
郭淡指着包房,低声向刘荩谋道。
刘荩谋语带揶揄的笑道:“你这是气急败坏了吗?”
“此话怎讲?”郭淡诧异道。
刘荩谋道:“你的贵宾卡,可是没有人买啊!还有,他们似乎也不打算将那些土地租给你。”
郭淡呵呵道:“这才刚开始推销,你急什么,过不了久,他们就会主动拿着银子来找我的,求我租下他们的土地,到时我就还得挑三拣四,没有身份地位,没有涵养的,我是一概不要。”
“是吗?”
刘荩谋狐疑的看着郭淡。
郭淡耸耸肩道:“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
这下注日是如此热闹,等到马赛之日,场面自然是更加热闹。
冬日的寒冷,可是不能够阻止大家对于马赛的热情。
关键是士林的反对声音已经渐渐变小,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或者说饶郭淡一命,而是因为他们喊得越凶,脸上就越疼,因为根本就阻止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朝廷施压,但如今打死万历,也不可能关闭马赛。
这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奖池大厅封厅时,下注金额再度突破十万两,并且高于前两回,创造出一个新的记录,这个金额越高,下注的人就越多,谁都想以小博大,这人多起来了,就聚少成多,这金额就更高了。
这可是一个良性循环。
等到比赛开始前夕,赛马场周边已经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不得不说,这个新赛场的体验感实在是比那边好太多了,那边还得踮起脚尖来看,而这边因为周边有很多小山坡,小山丘,如今这些都已经改造成看台,每个人都能够将赛马场里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这一回郭淡规定每个号码必须穿指定的颜色,都是非常鲜艳的,站远一点,也一眼就找到自己下注的马匹。
开场还是一样,就是那位婀娜多姿的美女,站在高台上偏偏起舞,然后一箭带走红绸,十二匹骏马立刻奔出,因为报名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又扩充到十二道。
瞬间,整个赛马沸腾起来。
经过多日休息,每一个选手都准备的相当充分,而且,有了前了两回的经验,他们也渐渐知道,该注意些什么,如何调整自己心态。
半圈过后,还有八匹骏马不分上下,并且是在如此快的速度下,可真是太刺激了。
张元功他们都已经出得包间,站在门前呐喊,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冷,每个人身上都觉得热烘烘的。
面目狰狞!
歇斯底里!
或许是平时被礼法束缚的非常痛苦,他们需要一个窗口来宣泄,而这种速度、刺激的比赛可供他们非常痛苦的宣泄出来。
当十二匹骏马相继冲破终点之后,与前两回一样,天堂和地狱同时降临。
但不打紧,后面还有着五场比赛。
一连三日,真是比过节还要热闹,人人都沉浸在马赛的乐趣之中。
其中当然也包括周边的商铺。
周边临时搭建的商铺营销额更是高的离谱,如那些村民的小摊位,无一例外,不到中午,就已经全部卖光,个个都是捧着钱袋,失声痛哭,我怎么就这么蠢,为什么不多准备一点,如今只能看着别人挣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其实如周丰他们也是相当吃力,赶忙从城内的店铺调食物过来。
大量的食物往赛马场这边运送,尤其是零食,卖得真是相当火爆,哪怕不怎么好吃。
这真是太令人眼红了,不少人都来打听,能不能给个摊位,这里明显是供不应求,何不让大家都赚一点。
这真是肉眼可见的商机啊!
周丰、曹达这些大富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天天蹲在牙行,打听新赛马的消息,他们可都希望可以承包下那边的酒楼、旅店。
然而,郭淡则是对外宣布,马赛将会在五条枪举办一次招商大会。
这令大家很是困惑,谈买卖就谈买卖,找个清静的地方,跑到五条枪去干吗?
难道又是要为五条枪宣传?
五条枪曾今是轰动一时,但是如今却变得非常低调,没有再举办什么画展,但不是说五条枪已经走向衰败,而是因为目前五条枪的所有资源都投入马报和马赛的宣传画上面,虽然低调,但是每个月都赚得是盆满钵满,如今不仅仅是在技术上超过官府,在规模上也超过了官府。
但即便如此,这人手还是显得不太够用,那关小杰就一直都在抱怨,他跟朱立枝画了很多画,一直都被延后,没有得到重视。
但是没有办法,没有画册,大家也只是在空虚寂寞冷的晚上,抱怨那么几句,但是马报要不准时出现的话,那店都会被人砸了。
这困惑归困惑,钱还是要赚,甭管你在哪里办,我们都得去。
武英殿。
“郭淡,你要给朕看什么宝贝?”
万历一脸好奇的看着郭淡。
张诚、李贵也都充满好奇的看着郭淡。
郭淡嘻嘻笑道:“回陛下的话,是一幅画。”
“画?”
万历目光闪动了下,心想,定是美女图。他嘴角偷偷冒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快些呈上来吧。”
郭淡迟疑片刻道:“陛下,这里可能小了一点,陛下要不移驾后院观看?”
万历震惊道:“朕的武英殿都小了,你那幅画有多大?”
郭淡道:“有两丈多长,关键这里没有地方挂。”
“两丈多长?”
万历眨了眨眼,心想,难道是群美荟萃图?笑呵呵道:“这么大的话,朕倒是要看看,那就移驾后院吧。”
几人来到后院的草地上,只见草地放这一个巨大的木架,是红布盖着的。
张诚抱怨道:“你小子干什么都是神神秘秘的。”
郭淡笑道:“相勿怪,这画太宝贵了,价值连城,得保护好。”
万历一听价值连城,更是好奇,呵呵笑道:“快些将红布取走。”
“是。”
两名护卫立刻上前,拉下红布来。
万历、李贵、张诚皆是面色一惊。
只见那木架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但是上面画得可不是什么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而是楼宇林立,雕梁画栋,车水马龙,灯光四射,万马奔腾。
咋一眼看上去,非常壮观。
比京城都要漂亮的多啊!
“这是什么?”万历颤声道。
他身为皇帝,可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建筑画。
烛光能she出那种光线吗?
不可思议啊!
张诚望着最上面几个大字,念道:“新赛马场效果图?”
“是的。”
郭淡道:“将来的赛马场就会建成这样。”
这也是历史上第一幅建筑效果图。
张诚当即吸得一口冷气,道:“这赛马场要建这么大吗?”
万历却道:“这得花多少钱?”
郭淡笑道:“不需要花一分钱。”
张诚震惊道:“不花钱?莫不是你会变戏法?”
“当然不是。”
郭淡摇摇头,道:“这上面的酒楼、旅店、茶肆,我们都会承包出去的,由承包者来兴建。”
万历突然想到,郭淡曾与他说过,建设赛马场不但不花钱,而且还赚钱,只是他没有想到,郭淡会这么猛,搞这么大一个赛马场。
那他们手中的木材就有着落了。
兴许还不够啊!
那绝逼是要涨价的。
还有租金。
这真的能够赚钱啊!
万历看到这效果图,脑中不断响起金银作响的声音,眼眸就快变成银色了。
张诚突然指着一栋非常漂亮、雄伟的建筑物道:“这是什么?”
郭淡道:“这是赛马最大的旅店。”
“旅店?”
张诚惊呼道:“旅店你建这么漂亮?这可是比.....。”
他差点说着旅店比皇宫的一些宫殿还要漂亮。
郭淡点点头道:“回相的话,来赛马的非富即贵,必须得让他们宾至如归,若想要承包这旅店,必须得投入两万两。”
两万两就建造一个旅店?
饶是万历都倒抽一口凉气。
好冷!
好冷!
这绝对是大明最贵的旅店。
李贵突然指着这旅店左边的一个廊道连着的非常雅致的建筑物问道:“这边上是什么?”
“这就是酒楼。”
郭淡道:“到时旅客走过这廊道,便能够吃上美味的佳肴,目的还是为了方便客户。”
万历突然指着右下脚一个非常雄伟的建筑物群道:“这里又是什么?”
郭淡讪讪道:“回陛下的话,这里是潞王的会所。”
“潞王?”
万历一愣。
李贵和张诚相觑一眼,这个消息可真是很劲爆。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潞王将这一片牧场租给我们,卑职也将整个赛马场唯一的会所,承包给潞王。”
万历稍稍点头,又问道:“这会所又是什么意思?”
郭淡迟疑片刻,道:“陛下,相,李公公,这...这是潞王的商业机密,所以...。”
万历立刻道:“你但说无妨,朕不会说出去的。”
他对潞王可是非常宠爱的。
“是。”
郭淡道:“这个会所就是一个网罗周边藩国美女的地方,追求的是一种异域风情,潞王的初衷是希望让京城百姓,对周边藩国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说得这么委婉,不就是青楼呗。
李贵、张诚闻言,顿时没了兴趣。
但是万历却是眼中一亮,只觉这个主意真是太妙了!
作为五肢健全的男人,他敢拍胸脯保证,这会所一定的大赚。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利益都藏着下面的
“臣弟这牧场...朕想想...对了,他这牧场的边上不就是朕的皇家马场么?”
万历突然言道。
郭淡点点头道:“正是。陛下可真是好记性呀。”
万历呵呵一笑,这个肥宅的脑中突然出现一幕自己策马奔腾的画面。
有生之年,可真是头回出现这种冲动。
想着,想着,奔着,奔着,就去到会所与他的臣弟痛饮几杯。
快哉!悠哉!
张诚、李贵对这个当然不感兴趣,可他们见皇帝都动心了,知道这会所是铁定大赚钱。
皇帝什么没有见过,能够让他动心的真不多,但是他还真没有见过周边藩国所有的美女,尤其集中在一起,这真是值得一去啊!
过得半响,万历突然指着右上角问道:“这里怎么还有一个赛马场?”
郭淡道:“卑职打算在临近通州府的地方再建一个赛马场。”
“这个主意不错。”
万历连连点头。
这通州人民的钱袋也不能放过啊!
“这里是捶丸场么?”
张诚突然指着中间一处,问道。
只见那草地上有着几个人挥舞曲棍。
郭淡点点头道:“相真是好眼力,这里正是捶丸场。”
万历却是皱眉道:“不对呀!这捶丸场可是没有这么大,是你画错了么?”
郭淡道:“这因为卑职打算将这捶丸改进一下,场地要比以前的捶丸场大得多。”
万历惊讶道:“你还有这本事?”
郭淡讪讪一笑道:“陛下过奖了!”心里却想,我当然没有这本事,只不过...这捶丸跟高尔夫没有什么区别,我照搬原抄就是行了。
前不久他见到一群士大夫拿着曲棍在玩这种捶丸的游戏,但不管是球棍和球,都跟高尔夫非常类似,几乎就是一样的,都是用曲棍将球打到洞里面去,郭淡甚至都怀疑,高尔夫就是由这种“捶丸”演变而来的,至于为什么会传到西方,他这个历史盲就不太清楚。
不过如今捶丸场地是比较小的,球与洞最远的距离也就是五六十步,而郭淡是直接划了一百公顷地出来。
但对于万历而言,这场地就太大了一些,问道:“这你也是打算承包出去吗?”
郭淡忙道:“这是完全属于我们马赛的。”
万历皱眉道:“这会不会太浪费土地了?”
郭淡道:“陛下,卑职敢保证,这种新捶丸的游戏,会吸引很多人前去,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却是可以做到盈利的,而且这也能够在非马赛期间,保证赛马场区的人流量,有人去那边,这周边的商家生意才会好。另外,平时这里还可以放牧,正是因为这捶丸场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卑职才不打算承包出去。”
张诚笑道:“郭淡,你未免有些言过其实,这捶丸哪有这么吸引人。”
郭淡道:“相,我这捶丸可是改进过的。”
“就因为大了一点?”
“这洞也多了一些。”
“洞多一些,就变得更好玩呢?”
“是的,洞多一些,花样就能够多一些。”
郭淡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内臣,你还别不信。”万历呵呵一笑,“那赛马在郭淡手里,不也变得非常吸引人么。”
张诚愣了下,旋即谄媚道:“是呀,陛下圣明。”
郭淡突然又指向北边道:“陛下,卑职打算在这里建造一个马市。”
“马市?”
万历微微一愣。
郭淡点头道:“这是因为卑职在北镇抚司就是专门管街道清洁的,卑职觉得城内的马市不但狭小,而且非常脏乱,周边居住的百姓是深受其苦,卑职就打算在这里为朝廷建造一个新马市,专门供商贾出售牲畜。”
万历嗯了一声:“言之有理,朕特许你在这里建造一个马市,但是城内的马市,暂时也由它开着,以免节外生枝。”
在郊外建一个马市,倒是无关紧要,只要归朝廷管就可以了,但如果说将城内的马市关了,那大臣们肯定会反对,他们可不会管那么多,他们只会认为万历又在给郭淡提供便利。
“多谢陛下恩准。”郭淡行礼道,心想,我这马市一开,那马市不关门就有鬼了。
万历突然问道:“这租金一定不便宜吧。”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郭淡道:“卑职是这么打算的,前三年免租。”
“免租?”
万历惊呼一声,鼓着双目,瞪着郭淡。
郭淡忙道:“陛下,卑职是这么想的,他们承包下来的话,要投入非常多钱进去,他们的手头估计也比较紧,倘若租金的收的太贵,他们恐怕一时难以负担,这会令他们望而却步,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能够赚多少钱,但若便宜的话,又会令马场掉价,故此卑职才打算免租三年,既显得我们马赛大气,又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投钱在这里。
而且,陛下请放心,卑职能够从其它方面将这租金给赚回来。”
“哪方面?”
万历忙问道。
郭淡嘿嘿道:“还望陛下能够容许卑职先卖个关子。”
万历瞧了眼郭淡,点头笑道:“朕就让你先卖个关子。”在这方面,他对郭淡还是挺有信心的。
其实并非是郭淡装神秘,而是这种无形的利益,跟他们这些外行人是很难解释的,只有当发生之后,他们才能够明白。
突然,郭淡又想起什么似得,于是又向万历道:“陛下,有件事,卑职想向陛下申请。”
万历道:“什么事?”
郭淡道:“根据上回马赛所得利润,我们得拿出八千两来做慈善。”
“八千两?”万历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是的。”
郭淡道:“这钱也是不少,故此卑职打算,在东郊建造一些房屋给一些拖家带口的流民居住,这地卑职已经看好了,是一块没用的荒地,但是根据制度而言,这还需要朝廷允许,我们才能够建。”
荒地就是无主之地,就必须得朝廷的批准,除非你官位够高,你才能够直接兼并。
虽然有些不爽,但是万历也知道,要是不做这慈善的话,那马赛可能都进行不下去,毕竟这马赛的全名叫做“大明慈善马赛”,得拿钱堵住悠悠众口,向张诚道:“内臣,这事你帮他解决吧。”
张诚点头道:“微臣遵命。”
......
“夫君回来了!”
寇纱见郭淡进来了,站起身来,一边帮郭淡泡着茶,一边问道:“陛下怎么说?”
郭淡哦了一声:“陛下听说不用他出钱,就什么都没说了。”
寇纱一愣,旋即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改掉这耍贫嘴的习惯。”
又给他递去一杯热茶。
郭淡接过热茶,顺手搂住她,快速的在她嘴唇上亲吻了下,嘻嘻笑道:“贫么?”
寇纱赶紧挣脱开来,红着脸道:“这可是牙行。”
郭淡愣了愣,缓缓坐下,叹道:“当初真是先应该将那新牙行建好,再去建那赛马场,如今拖到冬天,这进度也慢了下来,失策,失策。”
寇纱下意识道:“为何?”
郭淡嘿嘿道:“因为那新牙行的办公室是一件套房,里面还有卧室来的。”
寇纱愣了愣,旋即满脸羞红,啐道:“你..你休想。”
郭淡呵呵直笑。
这笑得寇纱心里发毛,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关于帮流民建房屋的事,你可有跟陛下说。”
“这个倒是废了一番唇舌,毕竟这得让陛下出钱。”话一出口,寇纱便是瞪他一眼,他赶忙转口道:“好在陛下深明大义,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这事得赶快,迟一天都有可能被骂。”
寇纱点点头,又道:“不过夫君,我始终觉得这种慈善并非长久之计,这古人云,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
郭淡笑道:“夫人言之有理,但是这不用我们来劳心,待明年春季到来时,我保证城外的流民会大规模的减少。”
寇纱疑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赛马场这么大的工程,光凭陈平那点人够用吗?”
寇纱恍然大悟,道:“还是夫君你想得长远。”
“非我想得长远,而是我在规划这大的工程时,自然得想到从哪里招人来。”郭淡摇摇头,又道:“不过夫人,这么大的工程,可是需要投入不少钱的,而且其中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这时候我们牙行入股的大好机会啊!”
寇纱美目一睁,原来这里还藏着一手啊!
.....
上回拿钱出来送衣送被,这回郭淡更加大气,直接买地建房屋给那些拖家带口的流民居住,慈善是要进步的,不能原地踏步。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大明房地产发展非常不好,搞得这京城之地,都人人住得起房,真是没有天理,故此郭淡要建房送人,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利益。
朝中大臣一看,郭淡给的预算,拿出多少钱来,建多少房屋,给多少人住,真的想鸡蛋里面挑骨头都没法下手。
不少人正直的大臣觉得郭淡还是有值得欣赏的地方,毕竟他是真的拿出真金白银做善事,且用到实处,于是非常爽快的将郭淡看中的那块荒地批给他。
这地批下来,牙行那边立刻安排人动工,因为都是流民住的,也不需要什么专业团队,那些流民自己就会建,牙行就是负责出钱,以及规划。
但是寇纱说得非常对,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还得为他们创造就业机会。
而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今日,五条枪又变得是热闹非凡,但此次来这里的人,可都不是什么文士、雅士,是一个人都没有,而是一群俗不可耐的商人,他们可都是奔着新赛场来的。
当他们来到五条枪的院中时,立刻就被正中间的一幅边长超过两丈的巨大画布给吸引了。
这正是新赛马的效果图。
如万历、张诚都被震撼了,更何况他们这些商人,个个都看傻了,这是要建赛马场,还是建一个城镇。
效果图前一位长相甜美的少女拿着细长的木棍仔细的跟大家介绍着。
不管是之前的贵宾专员元娇、陈慧,还是这位名叫田甜的少女,都是五条枪训练出来的,她们以前就是这里的女婢,是郭淡吩咐这里的第一批模特,专门训练她们的礼仪。
大家听得也是如痴如醉,这真的是比城内规划的还要好啊!
然而,当他们听到投资一个旅店,得两万两时,每个人都转头看向郭淡。
你赶紧换个人,这小女娃连数字都记错了,颜值可以是正义,但金钱是绝对要胜过颜值的。
郭淡笑道:“各位,她说得没错,想要承包这家旅店,至少得拿出两万两出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品质是用钱堆出来的
既然他没有说错,那么就是疯了!
建一个旅店两万两?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如今的旅店那真的就是旅店,就是供那些实在是找不到地方歇脚的旅客睡觉的地方,这旅店的服务又跟不上,可不是说睡一天就换一床被褥,你爱睡不睡,这来往行人,得有多脏,往床上一滚,可以想象旅店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旅店成本是非常低的。
“旅店哪用这么多钱?”一人埋怨道。
郭淡赶忙道:“各位,各位,你们首先要明白一点,这钱不是给我的,也不是给马赛的,而是你们花钱建一栋旅店,怎么你们的神情,弄得好像是给我的。我只是要求你们得建一间价值两万两的旅店。”
曹达好奇道:“就算建造这规模也不需要两万两。”
郭淡道:“光建造当然不要,但还要雇人的费用,里面的家具,以及床单、被褥,等等,这些我可都是有要求的,至少跟你们家里用的差不多。”
这些人可都是大富商,他们家里用的可都是最上等的。
周丰问道:“贤侄,这旅店你了解过吗?”
郭淡苦笑道:“正是因为了解过了,我才要求建造这么一间旅店的。我觉得现在的旅店,就跟猪圈差不多,摆明就是欺负顾客找不到歇脚的地方,我们商人的名声也就是被这些人给败坏了。”
“郭淡,你凭什么这么说。”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嚷嚷道。
众人一看,此人名叫谢祯,就是在京城开旅店的,但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仆人。
在明朝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朝中大臣,基本上都做买卖,只不过他们不亲自出面,这也是为什么明朝的商税非常难收,当官的不可能派人去收自己的税。
郭淡抱歉一笑道:“真是抱歉,我并非是针对阁下,我是指所有开旅店的。”
这真是霸气啊!
“.....。”
谢桢大怒,指着郭淡道:“那你倒是说过明白。”
郭淡道:“我就问阁下一句,我家就在京城,那我是愿意住家里,还是愿意住你的旅店。”
谢桢道:“你就住在京城,当然是住家里,谁愿意放着家里不住,跑去住旅店,是疯了么?”
“这就是区别所在。”
郭淡道:“我这旅店的出现,是要打破人们对于旅店认识,旅店不再是供赶路人睡觉的地方,而是一个度假、游玩、放松心情的地方,就是哪怕我住在京城,偶尔我也想去旅店住住。甚至于去旅店读书、办公。
为了满足这一切,这旅店里面还有专门的茶肆,休闲放松的地方,还要有专门会议室,可以供商人谈买卖,亦可供官员谈政务。住在这旅店里面,顾客可以完成他想完成的一切事。”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脑中不断闪过画面。
要能够做到这一点,如今那些旅店就真的是猪圈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
谢桢满脸大汗道。
郭淡问道:“敢问阁下,你那旅店投了多少钱?”
“.....。”
谢桢闭口不言了。
郭淡笑道:“如果你投了两万两,你就能够做到这一切。”
又有一人道:“但是我们商人讲究的是盈利,我们投这么多钱进去,能够赚回这钱来么?如果能的话,你为何自己不开。”
郭淡笑道:“行,你们就看其它的吧,这个旅店我自己开了。”
说着,他便吩咐田甜道:“将这个旅店给圈了。”
“......。”
那人顿时懵逼了。
见过横的,没有见过这么横的,两万两眼都不眨一下。
“等...等会。”
周丰赶忙阻止田甜,又向郭淡道:“贤侄勿要动怒......。”
“我没动怒。”
郭淡笑道:“我一直都说,做买卖是你情我愿的事,大家和气生财,你们都是我的贵宾,我怎么可能会动怒。我之所以没有自己做,那是因为我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中间的十个牧场都是我要管的,我自己还要搞个马市,搞个捶丸场,我真的是忙不过来,而且我也不差赚这钱。但我把话放在这里,不管你们做不做,这里面的建筑物,是一栋也不会少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不做,那我就自己做。
周丰忙道:“但郑兄的意思,投入这么多钱,能把这钱赚回来吗?”
郭淡笑道:“如果说我大明的旅店都是这种规模的,或者有很多,那我就不敢保证,但是如今只要将这旅店建成,那么世上就只有这么一间,而我们大明的富人是多如牛毛,他们可不缺这钱,他们需要的是生活品质,就问问你们自己,你们是愿意多花二两银子住这里,还是愿意住城里那旅店。”
曹达立刻道:“二两银子而已,当然是住这里。”
“这不就结了。”
郭淡笑道:“如果周边需要旅店的富人都住这里,你说你还怕赚不回这钱来吗?”
“可是这地不是你的,是朝廷的,你也是从朝廷那里承包下来的。”秦庄突然道。
众人恍然大悟,对呀!这地可不是他郭淡的,这钱是扔出去,那是扔给朝廷了。
郭淡微微一笑,然后向边上的一个少女点了下头,那少女立刻将手中一个非常精美的木盒递上。
郭淡拿过木盒,打开来,直接从里面拿出一道圣旨来,这可是把众人给吓坏了,那圣旨出来,就不给个前奏,这双膝一软,便是要下跪,郭淡忙抬手示意道:“免了,免了。”说着,他扬起圣旨来,“当今圣上说了,只要十年之后,我完成朝廷的要求,那么便将赛马区上赐予我。
到时契约上面会写明,十年之后,你们将自动拥有地契,如果十年之后,你们因为我的原因,没有拿到地契,那么你们今日投入多少钱,马赛一分不少的赔给你们。”
这个是万历直接批的,没有经过大臣的讨论,要知道原先这些土地都是快要荒废,人家郭淡若能够养出五千匹良马,当然得让赏赐人家,倒是想赏赐你们,问题是你们能够做到吗?
只要签了这契约,万历无论如何都得将把这地契给他们,因为要赔钱,也是赔他的钱。
大家面面相觑,既然郭淡都拿出圣旨来,自然也不会骗他们,假传圣旨,可是得满门抄斩的。
周丰问道:“到时拿地契要钱么?”
“当然不要。”郭淡摇摇头,又道:“不但地契是不要钱的,而且前三年的租金全免,三年之后将会以你们所得利润的一成上下来确定这租金,这一点也会在契约中写得非常清楚,保证到时双方都不会坐地起价。”
大家脸上皆是闪过一抹喜色,对于这个条件,似乎都比较满意。
因为投入这么大,导致这盈利能有多少,就还真不好说,如果跟南郊那临时赛马场一样,投入那么一点,其中利润是可见的,是绝不会亏的,这成本投入与利润是一定要成正比的,投入一千两,每年能够得一百两的利润,跟我投入一万两,每年得一百两的利润,那可是两回事,虽然利润是一样。
三年之后,根据所得利润来确定租金,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有利的,况且还免三年租金。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但是郭淡给予的钱,可都是带有利息的,作为资本家,绝不会给无利之钱。
郭淡又道:“不过我们马赛也是有条件的,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就是为了确保我们马赛区的服务和品质,你们从外面购买的一切货物,必须先经过马赛的同意,就好比说酒楼,酒楼里面所需粮食、酒、肉,都必须经过我们马赛的审批,才能够购买。
毕竟我们已经投入两万两去建造一个旅店,我不想因为某一个商人的贪婪,而损害所有商人的利益,决不能以次充好。”
曹达立刻道:“这未免就太麻烦了,难道我们购买一棵青菜,都得经过你们的同意吗?”
郭淡忙道:“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如你们这大的酒楼,自然会寻找稳定的供货商,签订长期的契约,那我们只要审批这个供货商就行了。”
又有一人道:“大酒楼可以如此,但是那些小酒肆、茶肆呢?”
郭淡道:“关于那些茶肆、酒肆,我们会将他们作为整体去寻找供货商的,这样的话,价格肯定比他们单独去谈,要便宜的多。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我们马赛选择这么做,目的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如果哪家酒楼的菜里面出现苍蝇,影响的不止是他一家,而是整个马赛区,大家投入了这么多钱,建立起这么好的名声,应该不会想被人破坏吧。”
众人稍稍点头,觉得郭淡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郭淡目光一扫,又道:“各位就先看看,这周边还有很多效果图,这上面的每个酒楼、茶肆都有着非常仔细的介绍,看完之后,若是大家有兴趣,我们到时再谈。”
大家左右晃动着脑袋,发现周边的确挂着不少画。
不过光凭马赛,谁没有兴趣。
等人群分散之后,周丰悄悄来到郭淡身旁,道:“贤侄,来这里开酒楼,我可是非常有兴趣,但是你也知道,来年我们金玉楼还得去江南开酒楼,而这边突然要投入两万两,我这手头上有些周转不过来啊!”
郭淡道:“员外,咱们是老熟人,我也就不说那些客套话,这得看你自己是如何权衡的,如果你认为成本和风险,已经超出你的预计,那么你可以找人合作,如此一来就能够分担你的压力。”
周丰稍一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找牙行入股?”
郭淡笑道:“也未尝不可,但是具体还是看员外你如何权衡。”
第二百二十章 淡淡的节奏
郭淡并非是在忽悠周丰,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在这一年中,他可是做了很多很多买卖,但他不曾独资拥有一门行当,连自家的牙行都已经转化为股份制,变成很多人拥有。
就说那信行,业务都是他带去的,他独资拥有的话,这钱都归他赚,但他没有这么做,他都是尽量拉人入股,有钱大家一块赚。
不是说他大仁大义,心地善良,而是因为这样能够赚得更多。
因为这些买卖可不是如毒品那种非法的纯暴利勾当,从投入到盈利,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如果郭淡全部独资的话,这钱都我来赚,你们滚一边去,那么他将会有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是完全入不敷出的,这对于任何一个资本家而言,都是致命的,因为这么做的话,风险是非常高,只要一环出错,那么满盘皆输,因为你拿不出资金来救。
反之,拉人入股的话,是可能快速积累大量的资本,因为他是主导,人家投资,资本是归他所用,有资本在手里,他能够做得事就非常多。
他更多的希望,牙行去入股,目的就是要炒高牙行价值,以便以后能够吞下万历的几十万两,将两者合二为一,那样的话,可就万事大吉。
当然,如今整个大明,就他一个商人是这么想的,如周丰他们,还是尽可能会追求独资拥有,这也是资本思想和小农思想一个比较大的区别。
但是这投入未免太大了一点,如周丰这等大富商也有些力不从心,可不是人人手中都有几十万两的资本。
然而,这赛马区的项目又非常吸引人。
郭淡可不是让朱立枝画一幅效果图,里面每个建筑物可都有单独的效果图,并且配有专门的人士讲解。
一幅幅效果图,完全改变了大家对于酒楼、旅店,等等行业的出认知。
因为郭淡引入了后世的高品质服务,他就是要赚有钱人的钱,而且这不是单个的,而是一个体系,一个旅店边上的配套,都是非常完善的,真的是住在这里,绝对要比住在家里还要方便一些,光听着都想去尝试一下。
“咦?这是什么?怎么就已经承包出去呢?”
曹达突然看到一幅满目琳琅的效果图,但是右上角却有一个印章---已售。
站在效果图边上的少女道:“回员外的话,这是马赛区的超级市场,已经被寇家拿下。”
“超级市场?”
曹达身旁一人惊讶道。
此人乃是京城有名的瓷器商,段长存。
那少女点头道:“是的,因为我们马赛区讲究的是服务,如城内市集上的那些小店铺是不可能开在马赛区的,但是他们的商品许多都是必需品,故此我们的东主设计了一个超级市场,以后一些小工具、衣物、碗筷和一些小吃,都能够在这超级市场买到。”
其实古代的牙行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超级市场,因为它什么都卖,然而,郭淡将寇家的牙行股份制,但是寇家又存了不少钱,那总得干点什么事,郭淡就寻思着干脆开个超级市场玩玩,反正也不需要多少钱,但这只是第一家而已,他还要开连锁的。
“妙哉!妙哉!这超级市场可真是妙啊!”
曹达听得连连叫绝,这么一来,木兰辞东市买这个,西市买那个,可就一去不复返了。
“妙有什么用,已经被寇家承包了。”段长存哼道。
那少女又道:“如段员外的瓷器,自然不能放到这里来卖,这超级市场人多手杂,而段员外的瓷器又是非常名贵的,我们马赛区有一个专门的店铺,是出售名贵瓷器的。”
段长存听得开心一笑,道:“你这小娘子还真是会说话,你说得那瓷器铺在哪里?”
那少女手往右前方一引,道:“那边便是。”
段长存急急忙忙走了过去。
.....
而那边郭淡刚刚坐下来,喝口茶,那陈平不声不气的凑了过来。
“郭贤侄,上回可真是感谢你,虽然我只是做了第一期工程,但是却赚了不少,可令人遗憾的是,当初我不是听你的,也将自己的买卖股份制,牙行投了不少钱进来,可都没有地方用,如今手头上有一些闲钱。”
“员外请放心,都是你的。”
郭淡轻描淡写道。
陈平听得目瞪口呆,“都...都是我的?”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都是你的,这里的所有工程都包给你。”
“这...我...你...。”
陈平当即泪崩了。
他可是京城有名的木材商,但兀自没有忍住,他原本认为,只要郭淡能够包给他五成,他就已经是心满意足。
如今这个工程比当初郭淡要求要大几倍,五成就不得了,全包的话......。
什么郭贤侄,叫声郭爸爸亦不为过啊!
殊不知不远处的周丰正望着他,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
老冤家曹达又走了过来。
周丰头微微往前一扬,“看来陈平又能够大赚一笔啊!”
曹达瞧了瞧,笑道:“他赚不就是咱们赚么,你可别忘记,牙行可是入股了。”
“我可没有忘记。”周丰苦叹道:“但是赚得最多的还是陈平啊。”
曹达却道:“那本就是他的买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
周丰道:“正如你所言,那牙行你我都有入股,他等于是拿着我们的钱去赚大钱,分给我们的钱,只不过是利息,如果没有我们牙行入股,他可拿不下这么大的买卖。”
曹达稍稍一愣,道:“员外的意思是,咱们也让牙行入股?”
周丰点点头,道:“我越想越觉得,让牙行入股,是利大于弊的,这钱放在牙行,咱们不拿的话,人家也会拿的,人家拿了咱们的钱,所得利润,他一家占得大部分,我们每个人才分得多少,而且牙行入股,一旦出现问题,也有地方找钱周旋,毕竟要亏的话,大家可是一块亏啊!”
曹达点点头,道:“言之有理,不过怎么分股,咱们可得仔细考虑考虑。”
.....
“老爷,这是旅店,不是绸缎铺,咱们站在这里看什么?”
秦庄身边的老仆疑惑的看着秦庄。
秦庄微微一怔,瞧他一眼,然后离开人群,走到廊道外面的草地上。
那老仆也跟了过去。
“你说着旅店得需要多少绸缎来做被褥?”秦庄问道。
那老仆顿时一愣。
秦庄眯了眯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如果这赛马场的绸缎,都是从我们绸缎庄购买,这又是一笔多大的钱啊!”
......
这招商大会结束之后,牙行顿时变得人满为患。
这些商人也都明白了这个道理,这钱是大家的,凭什么就拿给陈平用,纷纷要求牙行入股自己买卖,如果牙行入股,牵扯这么多利益,要死就一块死,要赚就一块赚,相对来说,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各位,各位,我也想满足各位的入股要求,但是你们一起来,这对牙行的负担太重了,我目前还不知道牙行有多少钱,但是根据你们的需求来算的话,即便牙行能够做到,可能账面上就一分钱都不剩了,各位都是商人,也应该知道,如果做买卖连个周转的钱都没有,那是非常危险的。”
郭淡面色凝重道。
“牙行可以择优而入,我这酒楼是肯定赚钱的。”周丰立刻道。
曹达当即反驳道:“真是岂有此理,难道我的酒楼就会亏钱么?”
他们两个打算将马赛区的酒楼单独做一个买卖,就是不能叫金玉楼或者醉霄楼,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够保存自己的买卖,但同时,他得投入真金白银,你拿多少股,就得投入多少钱。
陈平当时的话,就是以自己的资产来作为股份。
周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的酒楼会亏钱”
“还是让郭贤侄来评估吧。”陈平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他的钱已经到手。
郭淡苦笑道:“要是别的买卖,我是可以做评估,但问题是,你们这回要求入股的,基本上都与马赛区有关,这马赛区又是我个人的买卖,在我看来,都会赚钱,这我无法评估。”
“那就根据所占股份来举手表决。”周丰道。
“你们这是要以大欺小么?”
“什么以大欺小,契约上可就是这么写的。”
.....
“行了,行了,我有一策,你们听听看是否合适。”郭淡压压手道。
大家立刻看向郭淡。
郭淡道:“我前几日看过牙行的账本,在年终之时,全部算清楚之后,也会拿给大家看的,就这半年而言,牙行的净收入应该会五万两左右。”
“这么多?”
大家为之一惊。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因为这半年业务就没有断过,而且是一个接一个,如马赛的慈善,是我们牙行承包的,那边临时赛马场和新赛马场的业务,也都是牙行在做,五条枪的股份和五条枪的业务,还有就是兴安伯酒庄的运营,陈员外的工程,还有前些时候,苏杭商人委托我们牙行出售绸缎,和京城木材商的委托我们出售木材,这些通通都是赚钱的。”
因为操纵绸缎和木材的是万历的钱,这不能暴露出来,资金和货物都从牙行这边转了转。
这些股东们听得是目瞪口呆,也就是说着半年来最赚钱的买卖,可都跟牙行有关。
郭淡又道:“当初我们股份制时,是每股一两银子,账面上是十万两,如今利润是五万两,如果将这利润融入股份来算的话,也就是说每股变成一两五钱。而如今又有这么多好项目,一旦这些项目都完成之后,我认为每股的价值至少能够达到三两。”
三倍的利润。
大家吸得一口冷气,当初为什么不多投一点。
不少人肠子都悔青了。
郭淡又继续道:“但问题是我们现在缺钱,无法满足这么多好项目,那么我的办法就是,以每股二两,增发两万股份,以求得到四万两的资金。”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抢钱?请先抢我的
利润五万两?
每股增五钱?
增发两万股?
这......
就这么简单的一番话,让这些平时都非常精明的商人,变得是得一头雾水,这账开始都有些算不清楚。
还能增发股份?
闻所未闻啊!
郭淡似乎已经预计到了,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就从增发两万股的结果来说吧。如果你们曾用一万两买下了一万股,那么如今这一万股的价值将变成了两万两,但是占得份额就变得不到一成,只有原先所占份额的八成多一点,如果想要继续占有原先的份额,你们就必须花四千两再购买二千股。”
众人恍然大悟,但旋即又谨慎的看着郭淡。
这听着怎么像似在骗他们的钱啊!
骗子都是这德行。
秦庄质疑道:“这会有人买吗?原本一两一股,如今变成二两一股,如果我们将手中股份都卖了,不是能够挣不少钱。”
郭淡点点头道:“会的。”
秦庄一愣,道:“贤侄为何回答的如此笃定?”
郭淡道:“因为如果大家都答应的话,那么我们寇家将会拿出两万两千两来,购买一万一千股,务必保持原来所占的份额。”
这又不像似在骗钱啊!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
郭淡目光一扫,道:“各位如果将这股份视作成一件商品,可能会更好理解一些,当初是一两一股,根据我们所得利润,以及契约上写明,头年不分红,将利润融入股份中,那就变成一股一两五钱,以此类推,如果我们牙行赚得更多,那么股份肯定还会继续涨下去。而马赛区的投入,是肯定能够赚钱的,股份是肯定会继续上涨的,如果我们还按照一两五钱去增股的话,这是亏本的买卖,往上抛高五钱,是非常合理的。而就我们这些股东而言,我们需要权衡的是,份额的减少和股价的上涨,给我们自身带来怎样的影响。”
这就是他们最为困惑的一点,这种虚拟的涨价和增股,一时半会理不太清楚。
周丰便是问道:“贤侄是如何看的呢?”
郭淡道:“首先,如果增股,我们寇家肯定会拿钱出来,保持原来所占的份额,就是一定要超过五成。其次,我认为这利是远大于弊的,不然我也不会提出这个建议。是,增股的话,大家的份额都会减少,但是手中的股份却增值了,当初大家入股这里,为的可是赚钱,而不是吞并牙行。
最后,如果牙行又多得四万两,那么便能够入股马赛区的一些买卖,从长远来说,是对牙行非常有利的。各位不要忘了,如果当初我没有将牙行股份制的话,那我们牙行也无力涉及到这么多买卖,赚这么多钱,我这个建议也是根据事实来的。”
那瓷器商段长存突然问道:“贤侄,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如果这股份是商品的话,凭什么你们寇家说买就买。”
郭淡笑道:“为了确保大家的利益,我们当然是有优先购买权的,每个人都有维持自己份额的权力,如果你占有一成的话,那么你就拥有认购两千股的优先权,你若不想维持的话,那么这两千股将会放出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但是,这购买者,得给予优先持有者每股增多一钱的利润,这是为了确保我们小股东的权益,因为有些人是很想维持原先的份额,但是他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可是他们又为了牙行的发展,同意牙行增股,那么他们得到的应有的报酬。”
不少小股东,充满感激的看着郭淡,持有一万股,就拥有两千股优先认购权,那么就能够得到两百两的利润,这可是非常暴利了。
这一问一答,也令大家都反应过来,他们很多人都后悔当初没有购买很多股份,如今赚钱了,他们分得可比别人少多了。
这段长存就是其中之一,他非常有钱的,但是他当初在入股的时候,非常保守,拢共才拿出一千两来,算下来他赚得五百两,这个效益是已经非常不错,但是比起周丰他们而言,他赚得是非常少的。
而他们本来就是一个级别,长此下去,他会被落下的,他是想要增股的。
如周丰、曹达、秦庄这些大富商立刻点头答应下来,他们也想要增股。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既然大家都非常支持的话,那么等到年底时,牙行的账目出来之后,我们再做最后的决定,看是否增股,在这期间,大家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不需要等到年底,现在就可以增股。”周丰立刻道。
“不错,我们可还等着牙行入股的。”
.....
你增股的价格是高于他们持股的价格,那还需要看什么账目。
郭淡却是笑道:“马赛区的那边的项目,也不是说马上就签订契约的,你们也得做个计划交给马赛那边,而牙行的账目马上就会出来,也不差这几日。”
那些小股东表示赞成。
如秦庄、段长存他们这些大富豪,很想多持股,他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但是小股东们可还得权衡是持股还是卖掉,因为如今卖掉,可是能够赚不少钱的。
周丰他们心里也明白,只能等到账目再说,趁机会他们也好将这问题给理清楚,他们虽然清楚这增股的利弊,但是这对于每个人利弊是有所不同的。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寇纱便稍稍搀扶着寇守信从后面走出来。
“贤婿呀!你这做买卖的手段,可真是神乎其神,令人瞠目结舌。”
寇守信神情略显木讷,眼巴巴的看着郭淡:“转眼间的功夫,这价值十万两的股份就变成了二十四万两,这...这真是...。”
这是在买卖吗?
这分明就是在抢钱啊!
饶是寇纱也觉得难以置信,道:“夫君,我看这事还是挺玄的,就凭你一句话,这股份就翻上一番,我想等他们回去想明白之后,可能会有人不少人拒绝的。”
他们父女都是非常本分的商人,他们真的觉得郭淡这么做,就是在骗人。
郭淡笑道:“岳父大人,夫人,我这还只是试探而已,而且对象不是周丰他们,而是外面那些人。”
“外面那些人?”
寇守信道。
郭淡点点头,道:“我想看看会有多少人来购买股份。”
“会有人来吗?”寇守信对此是充满质疑
郭淡笑道:“应该会有的吧。”
这的确只是郭淡的一次试探,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只增加两万股,他是要借此机会,让他们熟悉这种玩法,为将来增股发行打好基础,如今每股价格二两,那其实非常变态的,也是不可持续的,因为不能发行太多,如果发行一亿股,那就得两亿两,就算掏空大明也没有这么多钱,以后肯定是拆股发行的。
这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必须得引入股价概念,不断的提升的股价,如此才能够吞下万历的几十万两,不然的话,存靠业务利润的话,是很难追得万历资金的增长。
故而当日,郭淡就让寇义将牙行增股的消息散播出去。
此消息一出,别说商界,各界都对此感到震惊。
这是什么鬼?
一言不合,这十万两变二十四万两?
是想钱想疯了么?
谁买谁傻逼?
这都不用经过大脑去想,还寇家投入两万两,这摆明的钓鱼啊!
这牙商都是骗子。
一日之间,寇家就成为骗子的代言人。
别说他们,就连万历听到这消息,都不敢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十万两股份突然间就变成二十四万两?”
万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张诚。
这比他敛财还要凶狠一些啊!
张诚也是一头雾水,道:“回禀陛下,臣也不是很明白,郭淡这做的是甚么买卖?”
万历觉得真是岂有此理,我马赛跑得那么辛苦,才赚那么点钱,还得交税,做慈善,你小子倒好,眨眼间就赚得一倍多,而且是十万两起步的,道:“这事你多看着一点,要真成了的话,可真是奇闻啊!”
张诚点点头。
告退之后,他立刻就跑去寇家,因为他心中也是万分好奇。
来到寇家,只听里面是吵哄哄的。
“你们这分明就是在骗人。”
“岂有此理,你们牙商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奸诈。”
“那四大官牙的下场,你们难道不没有看到么,竟然还敢顶风作案。”
里面是骂声一片。
果然是骗人的,这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如今他肩负皇命,却还搞这些旁门左道敛财,咱家得赶紧去阻止,若是因此坏了陛下的事,那可就糟糕了。张诚一边寻思着,一边快步往里面走去。
来到门口,就听得寇义朗声言道:“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没有骗人,我们的确是有打算增股的,但是即便是增股,我们也是优先以前的老股东,他们若是不要了,我们才会拿出来卖,这是我们当初就已经说好的,你们若是不信,可问问周员外他们。”
“这老子可不管,老子钱都带来了,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说得是,凭什么优先他们,难道我们的钱就不是钱么?”
“实在不行,你们也可以多增一些股啊!”
......
张诚听得顿时傻眼了,敢情你们要购买股份啊!
演员!
定是郭淡请来的演员!
可定眼一看,竟然发现其中有好些个是朝中大员家中的管家。
这......。
第二百二十二章 嗯,又涨五钱
不是演员,是真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
“哎呦,...相。小人参见相。”
一声叫喊,将张诚从凌乱的思绪中给拉了出来,他转过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厮,躬身在前,凝目一瞧,“你不是郭淡.....。”
“相可真是好记性,小人名叫辰辰,乃是我家姑爷的随从。”
“对,辰辰。”
张诚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立刻问道:“你家姑爷呢?”
“回相的话,我家姑爷和大小姐在账房。”
“那快些叫他出来。”
“是。”
辰辰便往边上走去。
“你们牙行的账房不是在里面么?”
“哦,回相的话,我家姑爷是在新账房那边,就在这后面。”
“那你就带咱家过去吧。”
张诚之前是看这里面嘈杂,故此才让辰辰去把郭淡叫出来,既然不在这里,那就还不如顺道去后面谈。
可他哪里知道,如今牙行最忙碌的就是账房,因为这年关将至,这也是牙行股份制以来,第一份公开的账目,一定得算得非常仔细,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
来到新账房,张诚顿时就傻眼了,这账房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是好几间屋组成的,大概有五六百平,而且有别于传统的格局,都是用矮木板隔离成一个个单独的空间,只见不断有人走向另一张桌子,说着什么,但是震耳欲聋的算盘声,让张诚完全听不到里面那些说话的声音。
“相,我家姑爷在那里。”
辰辰突然指着里面道。
张诚举目看去,只见郭淡、寇纱夫妇站在最里面的一角在交流着什么。
“幸亏及时采用了你的新算法,否则的话,今年都别想算清这些账目。”
寇纱合上一本账目,略带一丝庆幸道。
今年的账目是非常复杂的,因为牙行涉及的业务太多了,而且很多都是以前不曾有过的账目,如果没有采用郭淡的新算法,那真得去绕一个很大的弯,才能够算得清。
郭淡却是摇头道:“夫人可别高兴的太早,目前为止还仅限于佣金,账目并不是非常复杂,等到股份制变得多样化,那才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
寇纱好奇道:“股份制多样化?”
郭淡点点头道:“就好比说抛高五钱增股,这五钱是并不存在的,没有真实的利润在银库里,一旦涉及到这里面,该如何计算呢?”
寇纱微微蹙眉,完全没有头绪。
“姑爷!姑爷!”
听得一阵叫喊。
郭淡回头一看,只见辰辰隔着一张桌子在叫喊着,大声嚷道:“什么事?”
“相来了!相来了!”
辰辰一边手,一边手往外面指去。
郭淡抬头一看,然后看向寇纱,还未出口,寇纱便道:“快些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郭淡一笑,然后往外面走去。
“郭淡见过相。”
来到门外,郭淡行得一礼。
张诚立刻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郭淡错愕的看着张诚。
张诚十分好奇道:“外面很多人吵着要买你家的股份,这究竟怎么回事?”
郭淡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张诚惊讶道。
郭淡点点头,很是苦恼道:“这增股只是我们内部的自娱自乐,跟他们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们跑来干嘛?”
“内部自娱自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相,我们去屋里谈吧。”
“行吧。”
郭淡将张诚请到边上的休息室里面,又为张诚倒了被热茶,然后将事情的过程简单的跟张诚说了一遍。
资金不够,增股筹资。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郭淡道:“虽说若是没有人要,才对外出售,但是这两万股我们就内部应该是能够消化的,光我们寇家就得购买一万多股。”
张诚又问道:“可是咱家听说你们牙行原本是一股一两,如今增股之后,变成一股二两,可有这么一回事?”
“是有这么一回事。”
郭淡笑道:“这其实跟买卖是一个道理,好比说那绸缎,原来一丈五钱,但如果相你事先知道,一年之后会涨到七钱,你一定会买下的,但问题是对方也知道这么回事,因此他标价六钱,相你买不买?”
“那当然买。”说着,张诚又好奇道:“既然他也知道会涨,为何不直接卖七钱?”
郭淡笑道:“若是卖七钱的话,那相何不等到明年来购买,没有什么区别,中间这一年,也不是说一点风险都没有。”
“哦...咱家明白了,咱家明白了。”张诚还激动的跺了下脚。
郭淡道:“根据我们牙行的运作来看,我们估算未来牙行的利润是非常高的,即便是二两出售,买得人还能够赚钱。”
张诚眼中一亮,道:“那能涨多少?”
“这不好说,但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至少能够涨到三两。”
张诚听罢,只觉一阵胃疼。
当初郭淡是要给他一成份额的,他当时没有要,而是要了五条枪的股份,如今算下来,可就是两万两,再过些时日,可就是三万两。
“相,你没事吧?”郭淡关切道。
“没事,没事。”
张诚摆摆手,厚着脸皮问道:“听你这么一说,咱家倒也想买点。”
他买,谁敢收钱啊!
郭淡为难一笑:“相,这事如今就比较难办,我当然是愿意让一成给相,但是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大家对于牙行的信心,我只能加持,不能减持。”
张诚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不好说什么,当初人家给了,他没有要,因为当时郭淡引起了众怒,他也怕惹祸上身,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你算了,那可就不能算。郭淡眼眸一转,道:“相,这样,我发现许多在外办事的宦官也喜爱赌马,但是他们去赛马场那边下注,不太喜欢露面,为了方便他们,我打算在赛马区建一座园子,专门招待宫中的宦官,当时在面前陛下,我不敢说,如果相有兴趣的话,我将这园子送给相。”
张诚听得大喜,这里面可就不仅仅是钱,宫内的太监可也有派系的,充满阴谋诡计,而很多官宦可都是赌钱的,届时他便可利用这园子来笼络人心,嘴上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相这么说可真就见外了,若无相的帮助,我一个小小赘婿岂有今日,还请相一定要收下。”
“既然...既然如此的话,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诚笑得眼睛都没了,只觉这小子太懂事了,轻易不开口,开口他一定满意,出手不凡。
正当这时,忽听得门外有人问道:“姑爷,你在里面吗?”
是寇义的声音。
郭淡问道:“什么事?”
寇义道:“姑爷,那段员外和刘家街的十五叔,半截胡同的秦三叔来了。”
郭淡不爽道:“没有看见我在招待相么,而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作为管家,你要学会自个处理一些事务,不要事事都来问我。”
寇义很是委屈道:“可是姑爷,这事小人可真没法处理?”
“什么事?你进来说。”
“是。”
寇义入得屋内,向张诚行得一礼,道:“姑爷,那十五叔和秦三叔外说是要将自己在牙行的股份出售给段员外。”
“啊?”
郭淡显得有些惊讶。
张诚眨了眨眼,道:“那你快去忙吧,不要管咱家,正好,咱家也想看看你股份是如何买卖的。”
“呃...好吧。”郭淡挤出一丝笑容,若非是张诚,他才不会搭理,这可是机密。
几人来到宅院那边,张诚倒是没有露面,而是躲在后面旁听,他真的有些不相信,这股份能够这么值钱。
“什么情况?”
郭淡一脸好奇的看着段长存、刘十五和秦三叔。
段长存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十五和老三将他们手中的一千股都出售给我。”
郭淡又看向刘、秦二人。
那刘十五便道:“不瞒贤侄,我那糕点铺,虽是小本买卖,但却是祖传下来的,这家有祖训,可是不能卖的。但是我又想争得马赛区的糕点店,这手中钱不够,正好段兄对咱们牙行股份有兴趣,我就想将手中股份买了,然后换成钱,去争取马赛区的糕点店。”
秦三讪讪道:“我跟十五的情况差不多。”
原来是要套现。郭淡道:“这是你们的事,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话,那你们就自己决定,反正段员外本也是我们的股东,大家都信得过。”
段长存笑道:“当然是你情我愿的,我可是出了二两五的价钱买他们手中的股份。”
话音未落,就听得后面传来啪嗒一声。
几人一愣,段长存笑道:“贤侄女也在啊!”
不待你这么恶心人的。郭淡呵呵两声,转移话题道:“冒昧问一句,段员外为何这么急切的购买牙行的股份。”
段长存眸光闪动了几下,道:“如今大家都非常重视这牙行,时常来这里商谈,我已经受够了坐在周丰、曹达他们后面。”
这大股东当然坐前面,他拿得股份不多,老是跟着一群小商人坐在后面,这令他非常不爽。
当然,这只是一个次要的原因,主要还是他非常看好郭淡,他认为牙行是能够赚更多的钱,而且,股份多了,如果自家买卖受到影响,可以更多的争取到牙行的支持,对于他这种大富商而言,是一个很有坚实的后盾。
后面的张诚弯身从地上捡起拂尘来,抹着汗,心里嘀咕着,怎么又变成二两五呢?
.....
乾清宫。
“每股二两五钱?”
万历纳闷道:“怎么又涨了五钱?”
你去了才多久?
张诚忙道:“陛下,微臣可是亲耳听到的,那姓段的瓷器商以每股二两五钱的价格,买下了其余两位股东手中的股份。”
这一转眼又涨五钱,可是比炒卖绸缎还要恐怖一些啊!
万历突然瞟了眼张诚,笑问道:“你就没有找郭淡买一些股份?”
张诚干笑得两声,“陛下可真是慧眼如炬,臣当时还真有些动心,但是...但是买不到,很多人跑去询问,可都没有买到。”
其实万历这么问,主要是试探一下,因为他也打算买一点,寻思半响,道:“你说这马赛是不是也可以股份制。”
张诚想了想,道:“这臣也不清楚,得找郭淡来问问。”
.....
东厂。
“二十四万两?”
张鲸神情木讷的看着面前太监。
“是的,如今寇家牙行的每股值二两银子,一共十二万股。”
“这有人要吗?”
张鲸又问道。
那太监回答道:“回都督的话,可是有不少人要,根据确切的消息,京城的大瓷器商段长存出到二两五钱的价格从另外两位股东手中,卖得一千多股。”
张鲸听得云里雾里:“不是二两一股吗?”
“这是因为很难买得到,故此只能出高价买。”
张鲸沉默了下去,眼眶却渐渐湿润了。
突然,他拿起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那小畜生可真是害苦我了。”
那太监惊奇道:“都督,咱们东厂跟郭淡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过节。”
他们很想有过节,这不去敲诈一下,对不起东厂的名声,但是张鲸总是对此避而不谈,他们也很无奈。
“我说得不是郭淡。”
“那是谁?”
“邢全那小畜生。”
张鲸咬牙切齿道。
当时郭淡可也打算给他一成股份的,结果他没有要,这可是两万多两,而且还有可能涨。
他已经算不清楚,为了邢全那小子亏了多少钱。
第二百二十三章 牧场才是关键
这增股一事,闹得是沸沸扬扬,风头已经盖过马赛。
大家都在讨论此事,因为大多人都想不明白,关于入股这种事,其实是早就有了,但从来没有股价这么一回事,还什么股价上涨,别说普通人,就连一些商人都难以理解。
不得不说,糊涂是好事。
有些人想明白之后,那真是悔不当初啊!
因为郭淡当初将牙行股份制时,是对外开放的,但是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郭淡是疯了,你们寇家牙商凭什么值十万两,在当时,只有那些跟郭淡有过或者一直有合作的商人,选择入股寇家牙行,尤其是参与册封大典那批富商。
但是京城的大地主基本上没有。
如今才过去大半年,直接就翻了一倍,这得种多少年的粮食,才能够赶得上。
然而,这牙行的股价似乎还有上涨的趋势。
柳家。
“爷爷,既然郭淡要了咱们牙行的四成份额,那咱们也去购买他们牙行的股份,如此一来,就公平了,我们也不需要怕他。”柳承变心有不甘道。
柳宗成点点头道:“你说得虽不无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郭淡要帮助我们成为官牙,而不是自己想办法成为官牙?”
柳承变道:“那是因为他得罪了不少的朝中大臣,他若申请官牙,是肯定不会通过的。”
“这只是其一,且是次要的。”
柳宗成叹了口气,道:“一旦他成为官牙,那么他必然会受到限制,很多官员都会盯着他的,他若再想如这般炒卖绸缎和木材,那是难以做到的,众所周知,我们柳家与他们寇家恩怨颇深,没有人会想到,我们牙行的四成份额是在他手中,他虽然没有成为官牙,但却能够在后面操纵。”
柳承变道:“难道我们柳家要成为他的傀儡吗?”
柳宗成道:“当然不是,他也知道老朽不会甘愿受其摆布,故而当时他只是要了我们四成份额,一旦我们成为官牙,那么许多事还是我们说了算,他若想得到什么好处,必须得先满足我们。”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如今我们与郭淡的矛盾越深,对于我们而言是越有利的,因为如此一来,许多官员也都会支持我们的,倘若我们也入股寇家牙行,那么可能官牙都难以申请的上。”
......
寇家。
“哇...好闪啊!”
郭淡来到大堂,只见银光刺眼,凝目一看,只见周丰他们那些股东带着仆从,带着银子挤在寇家那并不宽敞的厅堂内,惊讶道:“各位,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打算给我压岁钱么?这...这怎么好意思?”
左一句贤侄,右一句贤侄,不给点压岁钱,你们还好意思叫吗。
压岁钱?
你要不要脸?
周丰赶忙解释道:“贤侄误会了,我们是想今日就将增股一事定下来了,你看,这钱我们可都带来了。”
“不错,快点定下来吧。”
.....
所有股东齐齐点头,要求马上增股。
郭淡眨了眨眼,苦笑道:“各位,再过几日,这账目就出来了,难道连这几日都等不了。”
“贤侄,我们若不信你,当初也不会入股牙行,我们信你,先把这事定了吧。”
“贤侄可不要忘了,我们可都有账房在这里,账目我们也都清楚,无须再等了。”
“如今很多人都对马赛区感兴趣,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今日签订增股契约,我们也好商谈合作事宜。”
“贤侄,虽然权力在你手中,但是你也得顾忌一下我们的利益。”
......
大家一致要求,马上签订增股契约,什么账目,滚一边去。
其实马赛区,在郭淡手中,差这几日,是不打紧的。
他们其实是怕夜长梦多,因为越来越多对于入股牙行非常感兴趣,而且股价已经超过二两,那么看不看账目又有什么意义,他们都觉得此事不宜再拖下去,拖下去就会伤害老股东的利益。
郭淡其实是想让这事再发酵一下,他这不过是一次试探,为了以后打下基础,这发酵的越久,人们讨论的越多,对他越有利,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反应会如此强烈。
如今大家一致要求,确定增股一事,并且连钱都给带来了,郭淡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所增股份,全部内部消化,就没有一股流出去。
他们如今也给理清楚了,如今这股价就已经飙涨到二两五钱,一旦马赛区项目全部确定下来,股价肯定还会继续上涨的,如果不是很缺钱,他们肯定不会愿意放手的。
大家立刻在增股契约上面,签上自己的大名,同时得到一份新得股权书。
权力还是在郭淡手中。
“贤侄,如今增股一事已经定了,牙行也有钱了,你看着赛马区入股的事?”
周丰拿着刚刚签订的契约,就迫不及待的向郭淡道。
“这个就还是等账目出来再说吧。”郭淡苦笑一声,又道:“不过各位放心,我郭淡做买卖向来就是做熟不做生,如果各位的计划都能够达到标准的话,我当然还是愿意与各位合作。”
这话已经非常明显了,必须便宜自己人。
周丰他们也都放下心来。
这也是他们要求牙行入股的一个原因之一,郭淡才是牙行的大股东,牙行入股的话,他赚得最多,而马赛区名义上也是郭淡的,他们要求牙行入股,那么郭淡肯定会照顾他们的。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寇守信便走了出来,他现在完全不参与买卖方面的事宜,如果他坐在这里,那到底谁做主,名义上的家主可是他,这反而会影响郭淡的威信,因为郭淡不管做什么决定,还得先问问他。
寇守信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竟露出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只觉自己那么多年的买卖,真是做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这新牙行可还未建成,就又融资四万两,这找谁说理去。
他就没有想到,其中过一半的钱,是他们寇家拿出来的。
然而,增股瞬间消化,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小的刺激,这可真是打脸呀,不少人曾都认为郭淡疯了,是在骗钱,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愿意让郭淡骗。
融资之后的几日,牙行的账目也都出来了,跟郭淡预计的差不多,盈利五万两出头。
账目出来之后,自然就是投资,如今的牙行,这银子往银库里面多放一日,就得亏很多钱。
马赛区的项目,也就提上日程。
郭淡是非常自私的将项目尽量批给自己人,其实哪怕是公事公论,周丰他们的计划,也是占优势的,因为周丰他们与牙行一直都有合作关系,等于就是郭淡帮他们在制定计划,那别人怎么比得上。
钱也是如此,周丰他们先将钱投入到牙行,达成合作之后,牙行又翻倍给他们。
周丰增股才拿出两千两左右,但是他从牙行拿走了四千两,顺利拿下马赛区的一万两酒楼项目,曹达自然不能比周丰差,他也拿走四千,拿下另一栋酒楼。
其余店铺也陆续被许多商人,其中也有不少没有入股牙行的商人。
唯独那两万两的旅店,至今还未找到下家。
“夫君,我看着旅店的要价还是过高,如今连一份意向书可都没有收到。”寇纱略显担忧的看着郭淡,又继续道:“一直以来,旅店都是如此,上千年都未曾变过,你突然搞一家这么好的旅店,到时得定多高的价才合适,这价格高了,会不会有人住?”
郭淡道:“这我也考虑过,但就是因为我看如今的旅店太过脏乱,根本就不适合人住,故此才打算建一座这么高级旅店。”
寇纱道:“但是我认为夫君你还是急于求成了。”
郭淡问道:“不知夫人有何建议?”
寇纱道:“我认为可以将旅店拆分成好几家,如此一来,可以即达到夫君的要求,总价也不至于太高,或许会有人敢于尝试。”
郭淡稍稍点头,但却面带疑虑道:“我之所以要建这么大,就是想将这一座旅店,作为马赛的标志性建筑,因为如今不管就是酒楼,还是其它店铺,可都没有太多的创新,但这旅店是一种全新的模式,可以让整个赛马区的档次提高几个级别。要是实在是没有人拿下,我就去跟陛下去说,马赛自己来建。”
“姑爷,陈员外求见。”门外辰辰通报道。
“陈方圆?”
“是的。”
郭淡稍稍一愣,然后道:“快快有请。”
寇纱赶忙起身道:“夫君,你坐这里吧。”
郭淡笑道:“你坐就是了,我站着没事。”
寇纱略显无奈的看了眼郭淡。
片刻之后,陈方圆走了进来,“贤侄,贤侄女,老朽冒昧拜访,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陈叔叔请坐。”
郭淡走到寇纱边上,一手搭在椅背上,笑问道:“陈叔叔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陈方圆讪讪道:“我...呵呵...。”
郭淡笑道:“陈叔叔,咱们什么关系,有话就直说。”
“那...那行,老朽就直说了。”陈方圆道:“我是过来打听马赛旅店的事。”
寇纱一愣,道:“陈叔叔对这旅店感兴趣?”
陈方圆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寇纱又道:“这可是要两万两。”
陈方圆呵呵道:“老朽干了这些年的酒楼,再加上回卖陈楼所得的钱,勉勉强强能拿得出来。”
郭淡问道:“那信行怎么办?”
“这信行的买卖,都是贤侄你在帮忙,如今小东他们又能够帮不少忙,老朽其实没啥太多事做。”陈方圆笑呵呵道。
郭淡道:“可是我没有听说陈叔叔你对这旅店感兴趣?”
陈方圆道:“老朽以前一直都是干酒楼的,不过这酒楼干得确实有些厌烦,也不想再跟周丰他们去争,这旅店不错,跟酒楼有些像似,又不会跟人家去争,所以我就想拿下来做,虽然信行很赚钱,但是...但是老朽总是觉得有些使不上力,这事事都得依靠贤侄,不瞒你们,在信行,我就还不如小东他们,他们想得比我还要细致一些。”
郭淡稍稍点头。
如信行那种买卖,的确适合年轻人。
“贤侄,你怎么看?”陈方圆又问道。
郭淡道:“如果陈叔叔真的很想拿下这旅店,我当然是支持的。”
陈方圆道:“我在家考虑了很久,我就想要贤侄你一句话,这旅店能不能赚钱?”
郭淡点头道:“当然能够赚钱,若不赚钱的话,我马赛也会受到连累的。”
“那行,这旅店我拿下了。”陈方圆立刻说道。
他是最早跟着郭淡干买卖的,也知道郭淡很多事,他非常相信郭淡。
郭淡道:“你一个人出两万两?不打算找人合作吗?”
陈方圆直摇头道:“不打算!”
寇纱笑道:“陈叔叔是想给子孙留一些家业吧。”
陈方圆尴尬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贤侄女,我就怕留太多钱给他们,会让他们败掉,就还不如留一些好买卖给他们,让他们自个去挣钱。”
他毕竟年纪大了,就还是想给后代留下一些家业,那信行的大股东是郭淡,不是属于他的,而且信行有些另类,过虚,不实,让他觉得有些不踏实,但话说回来,正是有信行在后面撑着,他才敢将家底拿出来,赌这一把。
郭淡面色却显得有些犹豫。
“贤侄,你觉得不妥吗?”陈方圆瞅着郭淡道。
郭淡微微一怔,道:“倒不是有什么不妥,既然陈叔叔要拿下,我当然是支持的,只不过...只不过我牙行想入三成的股。”
寇纱稍显诧异的看着郭淡,很多店铺,都是独资拿下的,郭淡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要入股。
陈方圆听罢,顿时显得有些郁闷,有些不太情愿。
郭淡道:“一成股吧,你拿九成,等于还是你们陈家的,而且如此一来,我们牙行也能够更加名正言顺的帮助你,毕竟我们的钱也在里面,我也可以借此说服其余的股东。”
寇纱暗自皱了下眉头,这话里面就有一些要挟的意思。
果然,陈方圆听罢,非常干脆的点头道:“好吧,我就拿九成。”
他心里当然不想,他很想独资拥有,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他拿下这旅店后,必定要依靠郭淡,郭淡既然拿这个来说事,那他只能答应下来。
双方立刻签订一份承包契约。
可见陈方圆确实考虑的非常细致,没有再犹豫什么。
等到陈方圆走后,寇纱便是好奇道:“夫君,既然陈叔叔想完全拥有这旅店,你为何还要入股,咱们可不缺这点钱。”
郭淡苦笑道:“因为我得依靠这旅店,来抬高牙行的股价,他若有能力全部拿下,那我自然也逼不了他,但既然他有求于我,那就得付出代价,这买卖归买卖,人情归人情。”
根据这个定律,那么不管谁拿下,都得让牙行入股,这种模式的旅店,只有郭淡会玩。
寇纱问道:“夫君如此看好这旅店?”
“非常看好。”
郭淡自信的点点头,又道:“如今这旅店已经被拿下,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该是时候考虑牧场的事宜。”
“牧场?”
寇纱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不管是马赛,还是旅店,都是因为牧场而存在,要养不出五千匹马,那可什么都没有了。道:“不知夫君打算如何运营这牧场?”
郭淡笑道:“首先,当然是将被侵占的牧场给收回来,如今那十个牧场是支离破碎后的产物,这哪里养的出良马,若想要养出五千匹良马来,首先就得将十个牧场再合并为四个。”
寇纱震惊道:“这怎么可能,那些牧场可都是被朝中的王公贵族给侵占了。”
“潞王不是已经交出了第一点血吗。”
郭淡笑道:“很快他们就会拿着地契来找我,兴许,能够合并成三个。”
第二百二十四章 X
金玉楼。
“陈方圆拿下了旅店?”
周丰震惊道。
“是的,老爷,小人先前去寇家那边确认过。”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想卷土重来。”周丰紧锁着眉头。
他其实是心虚,毕竟是他当初将陈楼给整的关门,如今陈方圆重出江湖,他能不心虚吗。
那掌柜的道:“老爷,他拿下的是旅店,跟咱们酒楼没有多大的冲突,再者说,中间不还有郭淡在么,如今老爷与郭淡的关系,可也不一般,郭淡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帮着陈方圆来对付老爷。”
周丰稍稍点头。
忽听门外下人通报道:“老爷,王大管家来了。”
周丰微微一愣,向那掌柜的问道:“到了结账的时候么?”
那掌柜的道:“还没有呀,根据往年来看,还得半个月后才结账。”
这王家的东主,乃是吏部侍郎王非,官宦门第,夫人乃是那李太后的外甥女,自然也是大地主,他们家一直为金玉楼供应粮食和青菜、水果,还有一些野味。
“那他来干什么?”
周丰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只见他与一个年纪比他稍长,却身着布衣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只听那人笑道:“周老弟,你们如今可是走运了,这朝廷解除衣冠车马的限制,你们商人是一个穿的比一个好,咱们...还是只能穿这布衣。”
周丰摆摆手道:“王兄哪的话,这衣服穿得漂亮,有什么用,关键得有权有势,王兄虽着布衣,但在外说句话,可没有人敢不听啊!”
“哈哈...我要有这般厉害,可就好了。”
二人相互恭维了几句,然后坐了下来。
周丰问道:“王兄今日前来,可是为了结账一事?”
“结账就还早,我今日是另有其事。”
“王兄请说。”
王管家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我听说老弟你又拿下那马赛区的酒楼,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呀。”
“多谢,多谢。”周丰赶紧拱拱手道。
王管家又道:“老弟,一直以来,咱们可是合作的非常愉快,你这新酒楼的粮食和菜果方面......。”
周丰恍然大悟,立刻道:“这当然是继续与贵府......。”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了下,道:“这事还真有些麻烦。”
王管家道:“什么麻烦?”
周丰道:“因为这事不是我说了算,最终得马赛区那边通过之后,才能够作数,谁的货能进马赛区,谁的不能进,都是那边说了算,我们只能去申请。”
王管家纳闷道:“这是什么规矩?”
“确有此事,王兄若是不信,可随便找个人问问。”说着,周丰又道:“不过我看这事应该不打紧,马赛区的意思,怕有人以次充好,坏了马赛的名声,故而才有此规矩,以贵府的粮食和菜果,放眼京城鲜有人比得上,那边应该会给通过的。”
王管家骄傲道:“那是当然。就算一般,那郭淡敢拒绝我王家吗。”
周丰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不过郭淡也是一番好意,他是怕别人坏了如贵府这种名门大户的名声。”
“倒也是。”
王管家笑着点点头。
......
陈家。
“哎呦!哎呦!轻点.....真是累死老朽了!”
陈方圆在老仆的搀扶下,缓缓坐在卧榻上,道:“这才多久没有做买卖,怎么身体就差了这么多。”
那老仆道:“老爷,您做买卖的时候,一日见这么多人,也会累坏的。”
陈方圆眨了眨眼,道:“我今儿见了多少人?”
“少说也有十来个。”
“你这不说,我都还未反应过来,今儿是来了许多人呀。”
“而且个个都是大有来头,老爷你又作揖,又拱手,能不累么。”
“想一想,我做了几十年买卖,可还从未出现这种情况。”
“老爷,您这旅店,可不是一般的气派,城内的旅店加起来,可都没有你那旅店的房间多,倘若买卖好的话,这每年得耗费不少粮食、绸缎、茶叶,那些人能不来与老爷您谈合作吗。”
“嗯...说得对,那你说谁更合适?”
“哎呦!这些人可都得罪不起,选谁都不好,好在咱们也做不了主,这货物要进马赛区,可得马赛那边同意,小人的意思是,不管来多少人,都报给马赛那边,让他们来选。”
......
其实在郭淡展示马赛区效果图时,不少王公贵族就已经盯上了,都在等最终这些店铺会花落谁家,因为这些人手中可都是握有大量的物资,这些物资得卖出去,他们自个可是用不完的,如粮食、蔬菜、水果还不能放很久,这就是为什么在明朝,官商结合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如临时赛马区那边,都还是一些小茅屋,可是一旦开赛,光瓜子都不知道消耗多少,导致瓜子价格都给涨上去了。而新马赛区规模故此大,从建造到后面的运营,这每年得消耗多少物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故此等到周丰他们顺利的拿下酒楼、旅店之后,他们立刻上门,希望能够继续合作。
这也是小农经济悲哀之处,大部分百姓都是农民,生产的也是粮食和绸缎,地主家也是生产粮食和绸缎,只要不出现灾情,这粮食只能卖给酒楼、青楼这些商人,由商人来帮他们消耗。
他们宁可放在仓库里面喂耗子,也不会拿去便宜卖给百姓。
他们都渴望自己的粮食、青菜、绸缎能够进入马赛区,这可是一个消耗大户。
然而,郭淡最初定下一个条件,任何想要进入马赛区的货物,都必须经过马赛的同意,周丰他们不能随便签契约,郭淡要不答应,这些货物就进不来。
周丰他们赶紧将自己老雇主的资料,送去寇家牙行。
......
“夫君,这顾家的绸缎.....。”
“x!”
郭淡双脚搭在桌上,打着瞌睡道。
寇纱快速的瞪他一眼,执笔在手中的资料上,打了一把x,然后放到一边,又拿起一份资料来,仔细看了看。
“这王家......。”
“x!”
寇纱刚开口,就被郭淡一个“x”字给堵了回去。
“夫君,你且听我说完......。”
“x!”
寇纱头回有爆粗口的冲动,愠道:“这王家可是与太后家有关系。”
“x!”
郭淡答案依旧。
寇纱顿觉一阵气馁,道:“夫君,你到底想干什么?人家递上来的申请,你看都不看,就给人家回绝了。”
郭淡睁开眼来,笑呵呵道:“夫人,这回咱们可以尽情的任性,不用看了,全都给x了,咱们早点回房睡觉。”
“......。”
寇纱脸上微红,稍稍白他一眼,嗫嚅两回,又凝眉思索起来,郭淡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过得片刻,她突然道:“我明白了,夫君你是要借此,让他们将土地交出来的。”
郭淡将脚放了下来,笑着点点头。
寇纱美眸中绽放着光彩,她如今可算是知道郭淡的全盘计划,道:“其实你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这一笔买卖,只不过你故意将人们的视线转移到赛马、绸缎、木材上面,但是你真正的目的,其实还是牧场。”
“这是当然,如果牧场没有搞好,那么一切都是海市蜃楼,那些大臣可不会轻易让我过关的。想要搞好牧场,首先就得将那些土地给拿回来,倘若我当时去求他们,他们肯定会坐地起价,甚至于不卖我,但是如今不同,如今是他们有求于我。”
郭淡伸展了下懒腰,“整个新赛马去加上临时赛马场,一共二十多万两的项目,以及每年需要的商品,这可是一块又肥又嫩的肉,谁不想与咱们合作,但是想要合作,行啊,将土地统统给交出来。”
寇纱点点头,又道:“但是他们中有些人得罪不起,而且许多大户人家又是周丰他们的老主顾。”
“我不怕。”
郭淡耸耸肩,道:“我若不搞好牧场,那我就得死,所以我不会在意得罪再多的人,若不将土地交出来,我让他们一粒粮食都进不来。”
寇纱稍一沉吟,道:“可万一他们联合起来......。”
“不怕。”
郭淡笑道:“那边不是还有潞王、兴安伯么。”
.....
“不过?”
周丰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的掌柜,“什么意思?”
那掌柜的道:“马赛方面说,这王家粮食是参差不齐,故而不给于通过。”
“他们这是睁着眼说瞎话,王家的粮食我们用了这么久,没谁说不好的。”
“小人与他们说了,但是马赛方面就是不给过。”
“......。”
周丰当时认为郭淡提出这个要求,确实是为大家着想,但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这可不行,我得亲自去找郭淡谈谈。”
什么贤侄,一点不贤了。
他赶紧跑到寇家牙行去,刚到门口,就遇到曹达。
这对冤家一瞪眼。
“你怎么来了。”
异口同声。
周丰啧了一声:“不知道郭淡在搞什么,我与王家合作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给通过,这如何能行,我怎么向王家交代。”
曹达哭诉道:“你那算得了什么,我这边连董镇抚使的家的粮食都不给过,那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周丰心里立刻平衡了很多。
通报之后,二人是挤着进入里面办公室,一进门,二人异口同声道:“贤...。”
这“侄”还未出口,二人双脚顿时一软,跪在地上。
“小人参见王爷。”
只见屋内除郭淡之外,还有坐着两个公子,一个头戴金冠,正是小恶魔朱翊,还有一个是郭淡的同党刘荩谋。
“起来吧。”
朱翊瞟了他们二人一眼。
“是。”
二人唯唯若若地站起身来。
郭淡笑道:“二位来的正好,我方才已经与小王爷和刘公子达成一份协议,将来小王爷和诚意伯将会为我们马赛区供应粮食。”
“啊?”
二人同时抬起头来。
郭淡赶忙道:“二位要是觉得不妥,当然可以拒绝。”
朱翊诧异的看着他们二人,他还没有试过被人拒绝的感觉。
“哎呦,贤侄,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小店能够用上王爷和诚意伯家的粮食,那是小店的荣幸,祖坟冒青烟啊。”周丰一脸谄媚,手舞足蹈,声色并茂。
马屁拍的是毫无技术含量,虚假的一逼。
曹达也不遑多让。
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得罪朱翊这小恶魔,那不死也得残废。
朱翊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朝着郭淡道:“我们就先走了,你可得记住你答应本王的事。”
郭淡笑道:“王爷请放心,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
“行。”
朱翊又拉了一把刘荩谋,道:“还坐着作甚,走走走,去五条枪那边找荣弟和枝枝。”
他们走了之后,周丰将门一关,然后二人同时趴在桌上。
“贤侄,你怎么能这么做,我金玉楼一直与王家合作的,你这...我...我很难做的。”
“贤侄,你不看僧面也的看佛面,那董镇抚使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若不答应,你就不怕他到时整你么。”
.....
郭淡道:“二位,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你们要知道,一旦马赛被关闭了,那我们都得血本无归啊!”
周丰愣了下,道:“这与马赛又有何关系?”
郭淡叹道:“你们不要忘记,我之所以能够举办马赛,是因为我答应帮朝廷养马,没地怎么养,我答应他们,是因为他们愿意将那边地租给我养马。如果王家也愿意把地租给我的话.....。”
曹达问道:“可你现在已经找了潞王和诚意伯。”
郭淡笑道:“他们两家满足不了整个赛马区的。”
其实潞王与诚意伯签订的粮食供应契约,是针对高尔夫场和会所,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郭淡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带个头,你们别唬我,我就还真干得出这事来。
周丰与曹达相觑一眼。
郭淡笑道:“二位,咱们才是一边的。”
对!咱们才是一边的。
这二人都是精明人,这道理他们如何想不明白,马赛关了,大家都得血本无归。
这当然得调转枪头。
.....
金玉楼。
“不让过?不让过是什么意思?”
王大管家睁圆双目,莫名其妙的看着周丰。
周丰道:“王兄,这你可别怪我,是马赛那边不给通过,让我另找供应。”
“嘿!”
王大管家的暴脾气上来了,“这郭淡胆子的还真是不小,他是瞎了狗眼么,竟然不准我王家的粮食进去。”
周丰道:“王兄,你有所不知,他连自己的顶头上司董镇抚使的粮食都给拒绝了,曹达现在比我还要痛苦一些。”
王大管家一脸懵逼,这厮还敢得罪锦衣卫。
“我还不信,他有这胆子。”
“王兄,你还真别不信,他都已经与潞王和诚意伯签订了供应契约。”
“潞王?诚意伯?”
王大管家微微一颤,又好奇道:“潞王且不说,他诚意伯家的粮食能够通过,为何我王家就不能过?”
周丰道:“那是因为诚意伯愿意将香河县的土地租给郭淡养马。”
“原来弄了半天,他是在觊觎我王家在那边的土地。”
“你要这么说,也对。”
“哼!一个小小的牙商,竟敢威胁我王家,真是岂有此理。”
周丰眼眸一转,道:“王兄,你何不这么想想,很多人在那边没有地的,郭淡是铁定不会让他们通过的,贵府其实是占有优势的,而且郭淡租地的价格也不低,比种粮食可是要划算的多。”
王管家一听,觉得也有道理,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回去问问老爷,才能够决定。”
第二百二十五章 淡淡心里苦呀!
别问,问就是恼羞成怒!
那些达官显贵们,听闻郭淡一个小牙商,竟然敢来威胁他们,这钱乃小事,面子是大呀。
马市街。
一辆马车在马市街疾驰,直奔寇家牙行而去。
在经过一间茶肆时,只见屋内行出一个中年男人,他朝着马车喊道:“车内可是襄城伯。”
马车顿时停下来,车帘掀开来,李成功往车外一看,“原来是王侍郎。”
那人正是吏部侍郎王非。
言罢,他下得马车来,打量了一下这茶肆,好奇道:“王侍郎为何在此?”
王非笑道:“我来此看戏的。”
“看戏?”
李成功疑惑的看着王非。
王非问道:“不知襄城伯来此是为何何事?”
“我是...咳咳。”
话刚出口,李成功突然咳咳两声。
王非笑道:“襄城伯可是来找那牙商郭淡算账的?”
“你怎么...难道你也是?”李成功诧异道。
王非点点头:“我家一直与金玉楼有合作,但是那小牙商竟然不准我家的粮食进入赛马区。”
“这该死的牙商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李成功当即怒不可遏道:“那牙商也不准我家的酒进赛马区。”
这时,屋内又走出几人来。
“你们怎么也在。”李成功微微一惊,旋即反应过来,“看来那小子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其中一人笑道:“襄城伯切勿着急,在这等候片刻,待看英国公是如何教训那小子的。”
“英国公?他连英国公都得罪了。”
“是呀,英国公已经找那小牙商算账去了,英国公的暴脾气,你我可都是知道的,但愿别闹出人命来。”
.....
寇家宅院。
“英国公,您说,您倒是说呀!呜呜呜...小子到底得到了甚么?除了被您们记恨和教训之外,小子可什么也没有得到,小子这么做只是希望为我大明将士多养几匹良马,呜呜呜---!”
只见郭淡亭亭玉立的站在大堂中,一手持有丝帕,抹着掉落下来的眼泪,冲着上面坐着的英国公张元功哭哭啼啼的。
张元功坐在椅子上,一脸尴尬的向郭淡身旁的寇纱道:“快...快让他别哭了,大男人哭成这样,真不知羞耻。”
“夫君!”
寇纱一手轻轻拉着郭淡的手臂。
郭淡身子一扭,挣脱开来,委屈地哭喊道:“小子本童生一枚,赘入寇家,不惜尊严于盛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圣上不以小子卑鄙,咨小子以马政之事,由是感激,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关于此事,小子一早便知会得罪不少人,甚至于可能人头落地,实乃赔本不讨好之事,但是小子不能辜负圣恩,不能辜负我大明将士对小子的期待。英国公,您就砍了小子,省得小子在此备受煎熬。”
“没...没那么严重,老夫就是过来问问情况,让你这么一说,老夫倒成奸臣了,真是岂有此理。”
张元功一脸郁闷,这什么跟什么,他本来是来找郭淡算账的,哪知道刚嚷嚷一句,这郭淡就哭得要死不活,令他不知所措。
“呜呜呜...小子不敢,但是小子心里是真的委屈呀!英国公您说,小子要是不这么做的话,那小子得多赚多少钱,如今小子又是花钱租土地,又赠送贵宾卡,还帮你们养马,而且,还赠送一座阁楼,呜呜呜...花了这么多钱,还要被骂.......小子委屈呀!”
“哎呦!你就别哭了,你哭得老夫是心烦意乱。”
张元功连连摆手,头疼不已道:“这回是老夫误会你了,是老夫的不对,老夫将土地租给你,你别哭了行吗?”
“嗯!”
郭淡突然瞪了寇纱一眼,道:“你这婆娘还傻站在这里作甚,快些拿契约给英国公啊!”
“啊?哦。是。”
寇纱整个人都是懵的,被郭淡这么一嚷嚷才惊醒过来,赶紧取出一份契约来,恭敬的递给张元功,“张元功请过目。”
“行了,行了。量你们也不敢耍诈。”
张元功拿过契约来,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这事就这么着吧,老夫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起身狼狈而逃。
留下寇纱拿着那份契约,呆呆不语,缓缓转过头去,看着还是抽泣的郭淡,“夫君,英国公已经走了。”
“我知道,但是人家入戏太深,一时半会缓不过来。”郭淡抹着眼泪,轻轻跺了下脚。
十足一个娘炮!
寇纱顿时掉得一地的鸡皮疙瘩,这是我夫君吗?
郭淡走上前来,从寇纱手中拿过契约来,湿润的睫毛抖了抖,哽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价格没到位。”
“噗嗤!”
寇纱当即笑出声来。
“你还笑!”
郭淡突然一手将寇纱给揽了过来。
“呀!”
惹得寇纱惊呼一声。
“你知道么,这眼泪本该你来流的,只可惜你生得是貌若天仙,这一落泪,只怕英国公那老色鬼会心动的,故而夫君才亲自上阵,你应该好生安慰我才是,今晚夫君不想动,你在上面可好?”
“呸!”
寇纱轻轻推开郭淡,轻嗔薄怒道:“一点也不正经,人家英国公可是不像你。”
郭淡勃然大怒:“当然不像我,你还记得那些小方格么,其中最大的方格就是打在英国公脸上。”
“.....!”
.....
张元功刚刚出得小巷,正准备上车时,忽听得一声嚷嚷。
“岂有此理,今儿我等非得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
偏头一看,只见李成功、王非等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英国公。”
“下官见过英国公。”
他们见到张元功,急忙上前行得一礼。
张元功问道:“你们为何在此?”
李成功愠道:“我们是来教郭淡何谓尊卑,他一个小小牙商,竟敢威胁我等将土地租给他们。”
说话时,不少人往寇家瞟了两眼,看看是否有人高喊郎中,亦或者啼哭声。
“你们别去了,这只是一个误会。”张元功摆摆手道。
“误会?”
大家皆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张元功。
这与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张元功点点头,道:“人家郭淡挺不容易的,他这回不惜赔本,不惜得罪满朝文武,乃是为了报陛下知遇之恩,为了我大明将士能够骑上马,你我皆乃大明臣子,理应支持他才是。”
“.....!”
寒风中,众人的思绪凌乱了。
什么时候,英国公这么讲道理了。
张元功又向身边的管家挥了下手,“将方才签得契约给他们看看。”
“是。”
那管家立刻契约恭敬地递了过去。
李成功一把夺过来,打开一看,其余人纷纷偏头过来。
张元功道:“你看,人家又是送阁楼,又是送马赛贵宾卡,那些地放在那边种粮食,可是值不了这么多钱啊。郭淡还不至于傻成这样,赔着本,来得罪我们,老夫看他,是真的希望为我大明培养良马。”
李成功他们相互看了看,面露尴尬之笑。
他们心里虽有不爽,但是英国公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我不管大明好不好,我就知道他得罪了我,他就该死。
话说回来,这一纸契约,确实给了不少好处,至少比种地要赚得多。
郭淡也没有打算坑他们这点钱,这算不得什么。
事已至此,大家也都接受了,不接受也不行,已经有不少人将土地租给郭淡,想抵制都没有办法去抵制,而且亏得是他们,没道理跟钱过不去,那些土地放在那边,也是佃农在种,租谁不是租,回去之后,立刻派管家来郭淡商谈租地一事。
其余人见他们都将土地租给了郭淡,于是也都将土地租给了郭淡。
且都是十年一租。
半月之间,郭淡就将当初被他们侵占的土地全部又给租了回来,听着虽然是有些悲哀,那些土地本来就是朝廷的,但不管怎么样,终于可以养马了。
而且,郭淡并未就此罢手,他还租了一些土地,然后直接将十个牧场合并为三个大牧场。
正好如今是冬季,来年可以直接种草。
有了牧场,有了钱,这马自然就不在话下。
.....
内阁。
“那小子还真是厉害呀!几个月的功夫,就将那些土地全部给租了回来,如今那三个大牧场,养五千匹良马,还真是绰绰有余啊!”
王锡爵不禁感慨道。
王家屏听得却是黯然一叹。
王锡爵道:“忠伯为何叹气?”
王家屏苦笑道:“当初朝廷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们侵占牧场,但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而如今一个小牙商,却.....。”
说到这里,他是一脸尴尬之色。
王锡爵听得是沉默不语。
这确实很伤自尊,甭管郭淡是用什么招数,但他就是能够将马养起来,这是他们穷尽一切努力都办不到的事,他们可还是内阁大臣。
这确实有些悲哀。
.....
乾清宫。
“这事你办得不错。”
万历笑着点点头,又向郭淡道:“但朕听说你花了不少钱,将那些土地租回来。”
他心里其实有些不爽,地本是朝廷的,如今租回来,还得用他的钱。
郭淡嘻嘻笑道:“陛下,这可是一笔赚钱的买卖,根本不用马赛出钱,用太仆寺的钱来应付是绰绰有余。。”
万历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郭淡掏出一个账本来,递给万历,道:“陛下请看。”
李贵赶忙将长辈接过,然后递给万历。
万历手一挡,向郭淡道:“看什么账本,朕信你,你说就是。”
懒就懒呗,什么相信我。郭淡笑道:“陛下,是这样的,我们当初跟太仆寺签订契约的时候,是以十个牧场来论价的,而如今合并为三个牧场,其中节约了不少成本,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而且便于管理,算下来咱们并没有亏。”
“原来如此。”
万历点点头,又指着郭淡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呀。”
“多谢陛下夸奖。”郭淡嘿嘿一笑。
万历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听闻你们牙行的股价直接翻了一倍。”
郭淡赶忙道:“这多亏陛下的马赛,才让牙行的股价上涨不少。”
万历却听得很不是滋味,为什么不涨到马赛身上,问道:“你看这马赛可否也股份制?”
郭淡闻言,不禁呆呆的看着万历。
万历道:“怎么?不行么?”
“不。”
郭淡摇摇头,道:“当然是行的,陛下真是仁义无双,卑职敬佩万分。”
万历愣了愣,他没有想仁义无双,他只是多捞点钱而已,问道:“你...你此话怎讲?”
郭淡忙道:“陛下,卑职当初将牙行股份制,实乃是没有办法,因为牙行没有多少钱,就不能赚更多的钱。但是马赛不同,马赛盈利是如此之高,一旦股份制,等是分钱给大家花,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为了响应陛下的号召,卑职愿意第一个入股。”
“咳咳咳...朕就是问问,问问而已,呵呵...。”
万历瞧了眼郭淡,你小子忒也奸诈了,竟然想分朕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