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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切向钱看齐

    这李太后对此有所保留,万历又何尝不是。

    这听着都不可思议。

    只不过对于万历而言,这事他是躲不掉的,因为前两日他已经将册封太子一事与整顿吏治挂上钩,大臣们也肯定会将两回事挂钩,万历知道,哪怕是对潞王做出惩罚,他们还是不会罢休的,他们一定会趁机将太子定下来,而国本问题,就直接涉及到他权力问题。

    他认为他有册封谁为太子的权力,而大臣认为他是没有的,礼法在他之上,可他又认为,什么是礼法,文官集团就是礼法。

    如果他对礼法让步,等于他的权力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这是根本矛盾所在。

    他若打算彻底宅入深宫,不跟他们照面,躲在后面利用太监和党争来控权,那也是可以的,但是郭淡的掠夺计划,又点燃他心中的斗志,他必须得出面与郭淡配合。

    而郭淡的计划,是最符合万历此时的需求,因为郭淡的承包计划若是成功了,那万历将能够彻底扭转局面,一举将整个文官集团压下去,没有哪个计划能够达到这种效果。

    种种因素的影响下,万历决定搏一搏。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万历便向李贵吩咐道:“立刻召郭淡入宫。”

    .....

    而此时郭淡刚刚回到家,摆平陈平和周丰他们。

    这官府突然叫停新赛马场,可真是吓死陈平他们了,如今他们都在那边投了不少钱,就往日的例子来看,这一旦官府出手,就有可能血本无归。

    故此他们早早就来到牙行,等着郭淡回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郭淡也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也是为什么郭淡刚才都不回家,直接又返回皇宫,因为他必须得向万历要个答复,不然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向股东交代。

    郭淡是立刻向他们保证,这只是一个误会,不会延误工期,明日如期开工。

    如此才劝退他们。

    那些股东离开之后,寇涴纱便走了出来,面含焦虑地问道:“夫君,这真的是一个误会吗?”

    郭淡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笑道:“是不是误会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如今跟陛下在一条船上,陛下遇到麻烦,我们必然会受牵连。这凡事都有利弊,我们得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也得承担一些风险,我觉得这无可厚非。”

    寇涴纱点点头,问道:“是跟潞王府有关吗?”

    郭淡诧异道:“你都知道了。”

    寇涴纱点点头,道:“你未来之前,他们都在偷偷议论这事,我想即便夫君给予了保证,他们也并未放下心来。”

    “确实跟那边有关系。”郭淡点点头,又道:“不过陛下已经说了,会让锦衣卫干预此事,相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寇涴纱道:“但是潞王府一事若不得以解决,这个隐患将会一直都存在,那些股东可都是非常精明的商人,他们可能会不敢再往里面投钱,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唉...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但究竟结果如何,还得看陛下打算怎么解决这事。”郭淡微微皱了下眉头,他觉得这是完全依靠万历,又不太稳,突然问道:“夫人,你对卫辉府熟悉吗?”

    寇涴纱微微一愣,道:“任何一个牙商对于卫辉府都非常熟悉。”

    郭淡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他当然知道卫辉这个地方,在河南省北部,距离郑州还不到一百公里,地处中原腹地,是后世高速公路的中心,陆上交通是非常发达的,但是他的这些了解,是来至于以后那个世界,他并不是很清楚卫辉在明朝有是个什么情况。

    寇涴纱道:“因为卫辉府乃东西南北的交通要塞,其西依太行,南临黄河,东接齐鲁,北拱京师,贸易非常多,故此在那边有很多牙行。”

    郭淡稍稍点头,喃喃自语道:“早知如此,方才就真该多说几句。”

    神色稍显遗憾。

    寇涴纱似乎没有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郭淡一怔,摇摇头道:“哦,没什么。”

    正当这时,辰辰突然来到门前,“姑爷,皇宫里面来人了,说是陛下召你入宫。”

    寇涴纱诧异道:“夫君,你不是刚从皇宫里面出来么。”

    郭淡神情木讷地点点头,也显得极其困惑。

    “那为何.....?”

    “我也不清楚。”

    郭淡忽然眼中一亮,难道是因为......。忙道:“夫人,我先入宫一趟。”

    寇涴纱点点头,又叮嘱道:“这天快黑了,夫君可得小心一点。”

    “嗯。”

    .....

    乾清宫。

    这一回,万历是单独接见郭淡的,就连李贵都不在身边。

    不等郭淡行礼,万历便是一挥手,“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就不必多礼了。”

    “是。”

    万历直视郭淡片刻,面色严肃道:“你在下午提出的那个建议,虽然非常令人吃惊,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那么你可知道,为何朕当时都不仔细询问你,便拒绝了你的建议吗?”

    “卑职不知。”郭淡摇摇头,心中暗喜,果然是为了这事。

    万历道:“是因为朕担心你只是一时意气用事,你要知道,倘若真的将整个卫辉府都承包于你,一旦失败了,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到时朕可也保不住你,朕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下。”

    郭淡正色道:“回禀陛下,卑职绝非是意气用事,正是因为卑职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故此才站出来,希望能够为陛下分忧,只要陛下您支持卑职,不要让朝中因素来影响卑职,卑职是不可能失败的。”

    “是吗?”

    万历稍显诧异地问道:“可如这事,自古以来都从没有发生过,朕也不太明白,你先前说不需要官府,你又不入朝为官,同时你还承包了整个卫辉府的税收,这...这如何治理?”

    郭淡摇摇头道:“回禀陛下,卑职不懂得治理,卑职只懂得赚钱,只懂得让当地百姓变得富裕起来,让当地变得繁荣,至于说怎么治理,卑职是真的不明白。”

    “这治理的目的,不也就是让百姓富裕,地方繁荣。”万历瞪了他一眼,又摆摆手:“算了,算了,权当朕怕了你,你就说你如何让当地富裕,地方繁荣。”

    郭淡沉吟少许,道:“陛下,在半年之前,如今新赛马区,可以说是一片荒芜之地,但是如今那边已经变得非常繁荣,原因很简单,因为很多富商都将钱投到那里,包括陛下和卑职,这甚至导致整个京城都找不到一个流民。我们可以如法炮制,将这个办法用到卫辉府。”

    “你是说在卫辉府再建造一个赛马场?”万历问道。

    郭淡摇摇头道:“卫辉府那么大,一个赛马场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马赛只是一种赌博,不生产任何商品,没有办法帮助到卫辉府的财政,如果财政没法得到提升,同时我们又承包税收,这将会赔的血本无归。”

    万历困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郭淡道:“前些日子,卑职不是曾与陛下谈过海上贸易一事吗?”

    万历好奇道:“这两件事又有何关联?”

    郭淡道:“想要进行海上贸易,首先得有商品,而如此规模的贸易,就必须得有大量的商品,商品都是生产出来的,据卑职所知,目前没有哪家作坊能够满足这个要求,那么我们只能自己干。

    而卫辉府地处中原腹地,交通是四通八达,可以覆盖周边所有的资源,卑职设想的是,将卫辉府打造成一个大作坊,专门来生产商品。”

    “大作坊?”

    万历惊呆了,过得半响,他才开口道:“你知道卫辉府有多大吗?有多少人吗?”

    作坊他的印象中,就是那么一点点大,如那苏州织造,撑死也就是几百架纺织机,而这都已经被说成是明朝资本萌芽,将卫辉府打造成一个作坊。

    这都已经没法去联想。

    郭淡笑道:“卑职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的数目,微臣也能够估算的到,光凭我们一家是不可能做到的,就连那新赛马区,我们一家也做不了,是找来很多商人投资,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必须找商人过去投资。

    那么这就牵扯到陛下方才提到的那个问题,如何治理卫辉府,很简单,怎么能够吸引商人过去投资,就怎么治理,怎么能够挣钱,就怎么治理,简单来说,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挣钱。

    倘若成功的话,便可以做到一举三得,首先,可以帮助陛下赚很多很多的钱,同时为去海外掠夺提供基础。其次,当商人跑过去,同时他们也带了钱去,这百姓将会从中得利。最后,百姓若赚了钱,就能够交足税,从而朝廷得利。”

    万历听得眼中一亮,这个真的可以有。

    郭淡又道:“但是这都得基于在一个前提之下。”

    万历忙问道:“什么前提?”

    郭淡道:“不能有官府的存在,因为官府的存在,将会令所有的事变的复杂、繁琐化,同时还会受到上级州府的影响,当然,最重要的是,官府将会耗费其中大量的钱财,一旦卫辉府财政有了起色,或者说挣了很多钱,那么很多官员都会想从中谋利。

    据卑职所知,如果将所有官员层层剥削的钱,加在一起,是远比陛下每年所得要多得多,卑职只是为陛下效力,卑职没有任何义务满足他们的需求,换而言之,如果满足了他们,就肯定满足不了陛下的需求。这必须得由陛下您直接来领导,所得之利,该给朝廷的,给朝廷,该给百姓的,给百姓,该给商人的,给商人,剩余的皆归陛下所有。”

    “言之有理。”

    万历激动坏了,这绝对是他一生中,听过最为动听的一句话,就应该这么搞,而且他从中悟透了一个道理,就是郭淡与官员的根本区别,郭淡是能够为他挣钱的,而官员是消耗他的钱。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正当这时,门外忽听得李贵道:“陛下,已经快三更天了,您该休息了。”

    休息?

    休息个毛!

    万历兴奋道:“吩咐下去,立刻设宴,朕要与郭淡秉烛夜谈。哈哈。”

第二百七十章 何不食肉糜

    如果郭淡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万历第一次亲自设宴招待他。

    能够蹭万历这铁公鸡的一顿饭,郭淡内心的成就感,是远胜过赚一万两。

    必须得吃够本,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这酒菜一上桌,气氛变得更加融洽,两个贪婪的家伙,谈得真是不亦说乎。

    说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毫不为过。

    直至四更天时,郭淡才酒足饭饱的从皇宫里面走出来。

    他刚刚出得们来,就见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从旁默默走过。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这么久,不无聊么,没有找那些帅哥守卫们聊上几句?”郭淡打趣道。

    杨飞絮都不搭理他。

    郭淡刚刚喝了酒,在兴头上,是不屈不饶道:“要不我再找个男保镖来,到时你也有个伴。”

    杨飞絮淡淡道:“如果你是找个人来替代我,我就不会感到无聊。”

    郭淡摇摇头道:“这不可能。”

    “为何?”

    杨飞絮突然停下来,蹙眉的看着郭淡。

    郭淡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欣赏你。”

    杨飞絮冷冷道:“你欣赏我什么,我改。”

    郭淡道:“我欣赏你是一个女锦衣卫。”

    “无耻。”

    杨飞絮狠狠骂道。

    这个真没法改,她宁可改性别,也不愿意脱下这一身制服。

    “哈哈。”

    其实郭淡就是欣赏杨飞絮的沉默,作为一个保镖,要是像刘荩谋一样爱八卦,那可真是非常糟糕的。

    但是郭淡肯定不会告诉杨飞絮她的这个优点,以免她骄傲,变得八卦起来。

    等到他们回到寇家时,已经快要五更天。

    “夫君。”

    刚刚入得大门,就见寇涴纱提着灯笼迎了过来。

    糟糕!未先派人来告知夫人一声。郭淡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搂着她,轻声道:“对比起,让夫人担心了。”

    “夫君回来便好。”寇涴纱螓首轻摇,眼角却闪烁着泪光,今晚可真是吓到她了,与皇帝谈事,怎么也不可能谈到四更天,尤其还是万历这个懒鬼,她能不担心吗,又是问道:“夫君为何这么晚才回来?还一身酒味。”

    说着,她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下。

    郭淡赶忙道:“我可没去春满楼,不信你问飞絮。”

    说着,他指着刚刚牵着马从旁走过的杨飞絮。

    杨飞絮道:“我不清楚,我一直都在南门,而皇宫有很多门可以出去。”

    她语气不带半分感情,让人不得不相信她。

    “喂喂喂!什么叫做你只在南门,你可别乱说,这是会死人的。”

    郭淡指着杨飞絮道。

    “我只会说事实。”

    杨飞絮说完便牵着马离开了。

    “你.....。”

    “行了!”

    寇涴纱轻轻拍了下他,嗔道:“我倒是宁愿你去春满楼,那样我还不用担心。”

    “想不到夫人如此大度,为夫真是感动不已。”郭淡神情动容道。

    寇涴纱轻轻哼道:“我可从未限制你去春满楼。”

    反话!一定是反话!郭淡嘿嘿道:“我最近也从未去过。”

    寇涴纱抿唇白了他一眼,道:“别贫了,你与陛下到底在谈什么,要谈到这般时候?”

    “陛下......。”

    郭淡顿了下,又道:“要不明日睡醒再说,我怕我说了,今晚就别睡了。”

    寇涴纱道:“你这么说了,我还睡得着么?”

    郭淡笑道:“我们可以做些起伏运动呀,这有助于睡眠。”

    “起伏运动是.....。”

    话问到一半,寇涴纱突然反应过来,顿时红着脸,斜目瞪着郭淡。

    “好吧!”郭淡无奈一叹:“陛下打算将卫辉府承包给我。”

    寇涴纱瞬间石化了。

    郭淡料想没错,当他说出这句话,今晚就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呀!天亮了!”

    郭淡一手端着一杯热茶,一手推开窗户,只见天已大亮,又转过身去,背依靠着窗台,看着坐在茶桌旁的寇涴纱,苦笑道:“你看,我没有说错吧,没得睡了。”

    寇涴纱只是莞尔地摇摇头,脸上是毫无睡意,又道:“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也许我们能够从中获得人力,材料,等等一切,但是我们也会因此得罪所有的官员,你认为这真的值得吗?”

    郭淡摇摇头道:“整件事下来,我们才是无辜的,如果他们不针对赛马场,我兴许都还不知道此事,更加不会凑上去,是他们将他们拉进来的,而非是我们主动跳出来跟他们作对。

    由此可见,得不得罪他们,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只要有机会就会找上门来,我必须得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一块泥巴,任由他们搓圆捏扁,将我们拖下水,就得付出代价,况且打头阵的又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技术人员而已。”

    寇涴纱问道:“那打头阵的是谁?”

    郭淡道:“当然是潞王,这事是他惹出来的,他当然得冲锋陷阵,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寇涴纱又问道:“那你认为真的能够成功吗?”

    郭淡摇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但除非他们放弃追究此事,否则的话,陛下是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做出任何退让的,因为陛下就只有我这一个支撑点。”

    寇涴纱苦笑道:“夫君说得都很有道理,只可惜这事不合常理。”

    说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想象怎么承包一个卫辉府。

    郭淡笑道:“要是都合常理的话,就没啥可奋斗的,根据常理而言,一个无父无母,家境贫穷的童生可是娶不到这么漂亮且又精明能干的夫人。”

    寇涴纱稍稍翻了白眼。

    ......

    而就在这今日,锦衣卫突然出动,直接就驱赶走刑部的官吏,理由倒是非常正当,你们调查得有凭据,新赛马场既没有违约,又没有违法,你凭什么不准人家动工。

    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

    那些官员只不过是想借此逼万历出来,你占理的时候,你就天天开朝会,教训我们,你不占理的时候,你就躲起来,这太无耻了。

    然而,如今万历是即不出面,还出动锦衣卫。

    敢情你万历什么都不想放手,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从朝堂到士林,疯狂的抨击万历。

    在此之前,他们没有抨击皇帝,他们是抨击潞王,以及他的爪牙。

    同时,他们借审查工程为由,要求户部和太仆寺等财政机构,停止向与皇室有关的几乎所有工程拨款,其中就只有万历的陵墓除外。

    这是很有道理的,工程方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了避免同样事发生,当然得审查,这是一个正常流程,但他们其实就是逼万历出面。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皇帝竟然都不给个交代,这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向各州府的知县交代。

    这回不同于棉甲一案,棉甲一案,他们反应太慢,等他们回过神时,东厂和锦衣卫都已经搞定一切,连个证据都查不到。

    而这回他们是证据确凿,就是要跟皇帝死磕到底。

    明朝中后期,皇帝就是一个大反派,因为文官都以被贬为荣,被皇帝贬,在民间就能够获得极大的威望。

    户部、太仆寺同时停止拨款,且民间也是议论纷纷,长此下去,会对于万历的钱包和威望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就在这情况下,万历突然宣布明日午朝如期举行,专议潞王府一事。

    群臣们是欢欣雀跃,他们终于成功的逼万历从后宫走了出来,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万历出面,剩下的事可就好办了,讲道理,万历是讲不过他们的,而且他们还有证据。

    他们也借这一次事件,彻底将万历给压下去,决不能让万历再任意妄为。

    翌日。

    皇极殿。

    这朝会刚开始,万历真是连句话都没说,大臣们便是长枪短炮,一顿狂轰滥炸。

    在场所有大臣全部都站出来,只不过有些人就比较直接,有些人就比较委婉。

    朱翊鏐也在场,被骂得是狗血淋头,他自己都有些晕乎,我做了这么多混账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其中几乎有一半多是他的爪牙或者下面的官员干得,他并不知情,因为他没有去,但他是拿大头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朝中还有一部分有识之士,也借此要求缩减藩王的开销,府邸不能建那么大,田地也得按照祖法来赐予,不能随你开心,张口就几万顷,同时税收不减,州县的财政也负担不起。

    “岂有此理。”

    万历一拍桌子,龙颜大怒,指着朱翊鏐道:“潞王,他们说得可都是真的?”

    大臣一愣,皇帝竟然对潞王发飙,这真是头一回。

    难道皇帝宁可拿潞王问罪,也不愿意就太子一事做出让步吗?

    朱翊鏐急忙站出来,道:“陛下明鉴,这是他们对臣弟的诬蔑。”

    “如今是证据确凿,何来的诬蔑?”

    姜应鳞当即训斥道。

    万历道:“不错,这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朱翊鏐一脸不屑道:“陛下,他们的证据都是基于那些知县无能,是不能作数的。”

    万历错愕道:“你此话怎讲?”

    朱翊鏐道:“回禀陛下,臣弟在听说此事之后,也感到非常震惊,于是专门找人计算过,结果竟然是,以卫辉府的地理位置和条件,负担区区一个潞王府,那真是绰绰有余,不会对财政造成影响,更不会引起民怨。

    这足以说明是那些知县平时就疏于管理,没有治理好卫辉府,当地财政本就捉襟见肘,以至于小小一个潞王府就将整个卫辉府的财政给压垮了,他们不但不反省,还将这负担转移百姓身上,以至于激起民怨,而他们又为了隐瞒自己的无能,便将责任全部推倒臣弟头上,其心可诛也。”

    此话一出,群臣震怒。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还要不要脸。

    朱翊鏐被他们盯得也是心慌慌,同时也甚觉委屈,这可是郭淡让本王说得,本王还不至于这么无耻。

    “真是岂有此理。”

    王家屏都忍不住了,站出来,指着潞王,怒斥道:“事到如今,王爷不但不悔过,还在此狡辩,罔顾事实,颠倒黑白,真是罪不可赦。当初陛下已经是额外开恩,让户部拨了六十万两修建潞王府,而王爷却还不知足,命府上官吏,借工程之命,到处掠夺钱财,逼迫沿途州县城缴纳工程款,这些都是铁山如山,岂容你狡辩。”

    大学士叶向高也站出来道:“区区一个潞王府?王爷可知道就你那潞王府已经占据府城近一半的面积,自我朝开国以来,还从未有哪个藩王建造如此规模的王府,王爷竟还不知足,真是恬不知耻。”

    朱翊鏐反驳道:“你们别血口喷人,其中很多事,都与本王无关,本王对此也是毫不知情,陛下要惩罚他们,本王可也未求情,本王的要求那都是合情合理的,是不会对卫辉府造成伤害。

    卫辉府今日之局面,都是当地知县无能所造成。本王可是找人计算过的,而你们就是听得那些知县一面之词,他们若平时管理好,这府库充盈,自然也就不会出现这情况。”

    叶向高气得手都哆嗦起来,“你这真是...真是‘何不食肉糜’。”

第二百七十一章 算到做到

    面对叶向高的训斥,朱翊鏐是铿锵有力的问道:“本王也想知道,何不食肉糜?”

    他双手一张,声色并茂道:“本王方才就说过,以卫辉府的地理位置,当地百姓本都应该安居乐业,区区肉糜又算得了什么,这都因为当地知县治理无方,以至于卫辉府财政是每况愈下,这一点户部应该比本王清楚,他们不知反省,却还诬陷本王,真是岂有此理。”

    万历皱眉道:“是这样的吗?”

    宋纁皱了皱眉,他真的很想说,不止是卫辉府,其它州府也是如此,税收是在逐年减少。

    “陛下,此事绝非如潞王所言。”姜应鳞立刻反驳道:“潞王是在混淆是非,倒打一把,如今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皆是证据确凿,岂容潞王狡辩。”

    万历又看向朱翊鏐。

    朱翊鏐立刻道:“陛下明鉴,关于这一点,臣弟方才已经说得非常清楚,那些证据都是基于当地知县的无能之上,是不能作数的,倘若那些知县稍稍用点心,治理得当,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些情况。”

    万历稍稍点头,道:“诸位卿家,这潞王说得也不无道理。”

    “陛下,潞王分明就是胡搅蛮缠,何来的道理。”

    叶向高神情激动的向朱翊鏐道:“你口口声声说,当地知县无能,你有何凭据?”

    朱翊鏐道:“本王已经再三提到,本王可是找人计算过的。”

    叶向高气不打一处来,“不知王爷找得是何人,老夫倒想听听他的高见,这户部算出来账,还能有假不成。”

    “郭淡。”

    朱翊鏐道:“本王是找郭淡的一诺牙行算的,一诺牙行的算账能力,可是远在户部之上,这一点上回可已经证实过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本王才去找一诺牙行,算清楚卫辉府的账目。”

    “......!”

    又是那小子。

    听到这个名字,姜应鳞的眉角就跳了几下,脸上怒气增得几分。

    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万历点点头道:“一诺牙行算账能力,朕也见识过,不说比户部强,但也有它独到之处。”

    从头到尾,他都是非常公正,不偏不倚,这不是万历的常态,只有在郭淡打配合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公正,平日里他是非常无赖的。

    朱翊鏐抱拳道:“陛下,臣弟请求宣郭淡入殿,为臣弟洗清这不白之冤。”

    万历目光一扫,道:“诸位卿家以为呢?”

    叶向高哼道:“老臣倒也想听听郭淡的高见。”

    如姜应鳞等大臣,也纷纷主动请求宣郭淡入殿作证。

    这回他们是一点也不虚,如今是铁证如山,这人都吊死了,还能有假不成,谁来都是送死,顺便借此教训一下郭淡也好。

    万历道:“宣郭淡入殿。”

    郭淡早就在宫门外候着,毕竟他是朱翊鏐的唯一证人。

    过得一会儿,郭淡入得大殿,跪拜在地,“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待郭淡起身之后,万历便问道:“方才潞王一直都在说,他曾找你计算过卫辉府的财政,不知是否?”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几日前,王爷曾花一百两雇佣我们牙行算过这笔账,但是.....。”

    “但是什么?”

    万历好奇的看着郭淡。

    计划中没这个“但是”?朱翊鏐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可不能乱来,要是出一点差错,他跑都没有地方跑。

    吓死你这混蛋。郭淡看着朱翊鏐道:“王爷,您好像还没付钱。”

    朱翊鏐顿时阴沉着脸,心里纳闷,本王何时说过要给钱,你这才是真正的诬陷,是趁机敲诈。但要说不给钱吧,好像又说不过去,嚷嚷道:“这钱少不了你的,你非得现在要么?”

    你两兄弟还真是一个妈生的。郭淡讪讪笑道:“草民只是提醒一下。”

    “混账,这大殿之上,岂容你一个牙商在此放肆。”

    叶向高怒斥一句,又向万历道:“陛下,老臣恳请治郭淡蔑视朝堂之罪。”

    郭淡惊讶的看着叶向高,大爷,我这明显就是在帮你,暗示这潞王不讲信用,欠钱不还,欺压良民,你不但不借题发挥,反而攻击我,难道你是演无间道?

    “他只是一个小商人,难免沾染一些恶习,卿家如此身份,犯不着与他置气。”

    万历挥挥手,又向郭淡道:“郭淡,你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多谢陛下法外开恩。”

    郭淡唯唯若若道。

    姜应鳞沉眉质问道:“郭淡,本官问你,你帮潞王计算的结果又是如何?”

    郭淡忙道:“回禀大人,草民是受雇王爷,王爷若不点头,草民不太好说,以免王爷说草民泄露他的机密,向草民索赔。”

    姜应鳞神情一滞。

    这小子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却还能说得冠冕堂皇,真是讨厌。

    郭淡这么说,是为了表明一点,我只是被雇的,这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是跟潞王一边的。

    “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朱翊鏐呵呵一笑,道:“本王现在允许你告诉他们。”

    “是。”

    郭淡道:“陛下,诸位大人,根据草民的计算,保守估计,卫辉府财政情况应该要比现在翻上一番。”

    “本王没有说谎吧。”朱翊鏐得意洋洋道:“若卫辉府的财政翻上一番,建造一个潞王府,那不是绰绰有余吗?况且郭淡都还是保守估计,若是放开估计,本王看都可以建两个潞王府。”

    王家屏问道:“你凭何计算出卫辉府的财政可以翻上一番?”

    郭淡道:“回大人的话,草民是根据三点计算出来的,人口土地、地理位置和文化底蕴。”

    宋纁听得都是懵的,好奇道:“凭这三点如何计算?”

    计算是要有数目,这地理位置又不是数目,这如何计算?他完全不理解。

    郭淡道:“人口土地,这个自然不用多说,此乃财政的基础所在,而地理位置是在于交通,交通好,必然会产生极大的利润,这就是为什么交通发达的州府比闭塞的要繁荣。而文化底蕴,指的就是人才,这人才多的地方,自然也就繁荣,根据这三点来统计,卫辉府的财政绝不止于如此,只要不出现非常恶劣的天灾,也应该比现在要高。”

    群臣大惊失色,出现天灾,还比现在高?

    吹牛也没有如你这般吹的。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叶向高一震宽袖,怒斥道。

    郭淡反问道:“敢问大人,若不以此三点来计算,该以什么来计算?”

    你是瞎了狗眼么,竟然跟老夫讲计算,老夫像个懂计算的人么。

    叶向高张着嘴,却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宋纁赶忙站出来道:“这三点的确是一方财政的基础,但本官从未听过能够凭这三点来算账的。”

    郭淡道:“回大人的话,我是凭借我自创的算法,来统计的,都是依托卫辉府的实际情况,并非是在胡说八道。”

    姜应鳞哼道:“你自创算法,不都是你说了算么。”

    万历突然出声道:“卿家此言差矣,上回已经证明,郭淡自创的算法,远比如今的算法要厉害得多,户部尚书,朕没有说错吧。”

    宋纁尴尬点点头,他们近日才将账目算出来的,两者相差十多两,结果发现还是他们算漏了。道:“但是臣实在是无法理解,光凭这三点,如何去计算出一方州府的财政。”

    “嗯,朕也不太明白。”

    万历点点头,又向郭淡问道:“郭淡,你究竟是如何运用这三点来算出一个地方的财政,若不能言明这一点,只怕难以令人信服啊。”

    郭淡道:“回禀陛下,草民遵从王爷的嘱咐,已经将计算的账本带来了,上面写得是清清楚楚。”

    “快快呈上。”

    话一出口,万历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见得看得懂,又转而道:“还是先拿给户部尚书看吧。”

    只见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入得殿内,托盘上面放着一本小簿子。

    又是这一招。

    躲在后面的徐梦晹,暗自摇摇头,自从上回被算计之后,他一直都在观察郭淡,他渐渐发现,郭淡只要来这里,一定是拿账目说事,其它的一概不论。

    此事明明就是潞王纵容手下敛财,逼得地方财政破产,官员上吊自杀。

    如今却又说到账目上面。

    归根结底,就是节奏问题。

    看是在谁的节奏中来讨论这事,如果不谈账目,不谈钱,郭淡是毫无招架之力,故此他先让潞王咬死这一点,他再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出面,如果潞王咬不住这一点,他出面就纯属送死。

    宋纁拿起小簿子,仔细的看了起来,越看越着迷,看得忘乎所以。

    万历品着茶,悠哉悠哉的,他喜欢这个节奏。

    叶向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问道:“宋尚书,他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那上面定也是乱写的,哪里需要看这么久啊!”

    朱翊鏐哼道:“叶大学士,你连算账都不会,凭什么质疑人家郭淡。”

    叶向高只是瞪了朱翊鏐一眼,他确实不懂算账。

    宋纁合上小簿子,道:“陛下,臣愚钝,一时未能看明白这统计法。”

    郭淡忙道:“大人,草民上面写得已经很清楚,不知大人哪里看不懂。”

    宋纁道:“是非常清楚,但是...但是...。”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账目太高深了一点,看着好像都很有道理,但他又觉得不能这么算。

    非常矛盾。

    王家屏道:“让我看看。”

    宋纁赶紧将账本递给王家屏。

    王家屏翻开一看,人口土地,这个倒是不难看懂,而且郭淡还真没占他们便宜,因为这几年间肯定又出现很多隐匿的土地,从而造成税收减少,但是郭淡是根据去年的税收记录来算的,并未追究那些隐匿的土地,如果是根据万历十年的税收记录来计算,肯定要多上不少,因为那时张居正刚刚清丈完土地。

    关键在“地理位置”这个因素上面,其中有一条是根据每年来往货商,计算他们在卫辉府的吃喝拉撒,所产生的费用,以及就业机会,这些也都归于地方财政。

    还有就是卫辉府自身商业潜力,人才这个因素也被归于其中。

    其中还有一些平均值,比如每个货商的消费能力,是郭淡根据取样,来估出一个平均值。

    这种算法,这一时半会,他们哪里看的明白。

    但其中有一定的道理。

    这些算法可不是郭淡自己编出来的,当然是有一定的道理。

    王家屏看着也有些入迷,其中很多因素,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

    姜应鳞郁闷了,怎么一个个都跟中了邪似得,出声道:“大人,可否让下官看看。”

    王家屏抬起头来,突然也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了,于是又将账本递给姜应鳞。

    姜应鳞看了一会儿,便道:“陛下,这上面都是郭淡臆想出来的,毫无事实根据。”

    郭淡道:“还请大人明言。”

    姜应鳞道:“就说这上面旅店营收,你只是根据来往的货商来估算卫辉府应该有多少旅店,可是据本官所知,卫辉府根本就没有这么多旅店,而你却将这些营收计算在内,这不是臆想又是什么,还有这上面写得什么工作岗位,统统无稽之谈。”

    郭淡道:“草民绝非是臆想,而是有事实依据,来往货商在卫辉府即便不买卖任何商品,这吃喝拉撒总也避免不了,那么就应该产生相应的费用和工作岗位。”

    “说得好!”

    朱翊鏐笑吟吟道:“这就是本王为什么说当地知县无能,这明明是可以挣更多钱,而他们却不管不顾,这不是无能又是什么。”

    姜应鳞才懒得与他胡搅蛮缠,向万历拱手道:“陛下,这上面全都是来自郭淡的估算,是毫无事实根据的。”

    朱翊鏐道:“姜给事此言差矣,倘若不估算的话,那该怎么算?就凭那些知县一面之词吗?他们只会说财政困难,可不会自己无能,这对本王不公平。”

    姜应鳞道:“这简单,朝廷可派监察御史前去调查。”

    朱翊鏐笑道:“监察御史只会督查那些知县是否贪污受贿,本王又没有说他们贪污受贿,本王是说他们无能。”

    王锡爵也忍不住了,道:“潞王,你这可是胡搅蛮缠。”

    朱翊鏐仗着自己年幼无知道:“你们才是胡搅蛮缠,郭淡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做不到,就说人家郭淡是胡说八道,真是岂有此理。”

    王锡爵好气好笑道:“也就是说郭淡能做到是吗?”

    朱翊鏐道:“当然,郭淡算出来的,他当然能够做到。”

    “等等。”

    郭淡手一抬道:“王爷,你只是雇佣草民算账,可没有说雇佣草民来干这事。”

    朱翊鏐大咧咧道:“本王给你两百两就是了。”

    郭淡忙道:“一事归一事,草民可没说要接这一笔买卖。”

    王锡爵抚须笑道:“潞王,你也听见了,你还有何话好说?”

    朱翊鏐斜目瞪着郭淡,“郭淡,你算得出,却不做到,这可是欺君之罪。”

    “哇!”

    郭淡只觉莫大的冤屈,“王爷,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只是逼着草民帮您...咳咳,雇佣草民算账,可没有说要算到做到。”

    朱翊鏐冷笑道:“这还用说吗?你算得出,却做不到,那你算出来的意义何在?你这不是骗人,又是什么?”

    “......!”

    郭淡当即傻眼了。

    真是乌合之众啊!

    叶向高等人,瞧他们两个自己吵起来了,不禁都笑了。

    李植觉得这机不可失,可算是逮着郭淡一回,立刻站出来,道:“陛下,事实已经证明,郭淡根本就是在撒谎,愚弄陛下和满朝文武,该治他欺君之罪,将其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郭淡吸得一口冷气,道:“大人,草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李植道:“本官只是公事公断,你一个小小商人,犯下欺君大罪,理应满门抄斩。”

    郭淡气得大口喘气。

    万历道:“将郭淡拿下。”

    “陛下。”

    郭淡当即吓坏了,道:“陛下明鉴,草民绝没有欺君,草民跟王爷谈得是买卖,这契约中不包含要算到做到,王爷不能要求草民要算到做到,而且,草民可也从未说过,草民做不到。”

    PS:各位看官,长不长?爽得话,就点个赞呗。

第二百七十二章 真明君也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震惊的看着郭淡,他们先前以为这只不过朱翊鏐在故弄玄虚,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做到的,平白无故财政翻一番,而且是在如今这种情况,如今的卫辉府很多地方的财政都已经崩溃。

    “你说什么?你能够做到?”

    万历“震惊”的看着郭淡。

    郭淡沉眉不语。

    万历问道:“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郭淡叹道:“陛下,要做到翻一番其实并不难,但是...但是草民只是一个商人,之所以站在这里,皆因王爷,此事与草民并无关系。”

    王锡爵还欲再说,申时行突然拦住他,使了个眼色。

    王锡爵先是一愣,旋即皱眉沉吟起来,只觉这一幕似曾相似啊!

    徐梦晹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你们可算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他们渐渐发现这情况有些不对劲,怎么又绕到“郭淡能不能做到”的这个问题上。

    承包牧场的过程也是如此。

    郭淡也是一阵猛吹,大家都不相信,结果就承包给他,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郭淡开心,他随时都可以完成任务,因为马赛太挣钱了。

    大学士杨铭深却已经有些上头了,“你这分明就是借口,你要能够做到,那你证明给大家看,否则的话,说再多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万历点点头,道:“你若无法证明你能够做到,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陛下。”

    王家屏突然站出来,道:“今日的商议的乃是新乡县知县自杀一事,是否先该议论完此事,再议这事。”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猛地一怔,仿佛如梦初醒一般。

    差点又被他们给演了。

    郭淡直点头道:“对对对,但这事跟草民没有关系,草民就先告退了。”

    “等会。”

    朱翊鏐站出来,道:“对于何知县之死,本王也深感痛心,他的确是一个正直之人,并未如其他知县一般,将负担转移到百姓身上,但是这不能掩盖其碌碌无为,他自上任新乡县知县以来,新乡县的财政可也没什么起色。”

    王家屏愠道:“潞王,这人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还望你能够积点口德。”

    朱翊鏐笑吟吟道:“本王非常尊重何知县,但是尊重就必须说一些恭维之话,而不能说实话么。”

    王家屏冷声道:“事实究竟是怎样,王爷心里有数。”

    朱翊鏐哼道:“本王心里当然有数,其中的确有些人借本王名义胡作非为,本王是大义灭亲,请求陛下严惩他们,但是本王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人家郭淡都已经说了,将卫辉府的财政翻上一番,不是什么难事,王大学士难道没有听见么。”

    许多大臣不禁暗自懊悔,怎么总是记吃不记打,又掉到坑里。

    但话说回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还是会掉到坑里,很简单,郭淡不是狡辩,狡辩的是朱翊鏐,郭淡是用实力在说话,你们谁跑去那边当知县,也不能让财政翻一番,但是我就能够做到。

    郭淡只不过是巧妙的将一个政治问题,变成一个经济问题,偷换概念。

    这也是为什么每回能够打他们措手不及的原因,因为郭淡总是提出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标准。

    他们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而双方争的其实就是节奏,事情在谁得节奏中进行,谁就能够笑到最后。

    王家屏已经醒悟过来,叹了口气道:“就算那些知县能力不足,但一事归一事,这也不能轻洗清王爷的罪名。”

    他这话很明显,就不给郭淡证明的机会,我们不谈账目,我们还是就事论事。

    因为郭淡是完全被动的,他是一个商人,没法主动,对方要不谈,他也没有办法。

    万历惊讶的看了眼王家屏,他没有想到王家屏这么怕郭淡。

    朱翊鏐笑道:“那就得查查,为何这些能力不足的人,会担任一方知县,本王以为这其中定有猫腻,以至于害得本王蒙受不白之冤。”

    王家屏震惊的看着朱翊鏐,这个小王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无耻。

    郭淡目光左右瞄了瞄,发现一些大臣微微有些惊慌,不禁暗自一笑。

    这卫辉府就在京城边上,中原腹地,能去那里当官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裙带关系,真正的贫寒子弟出身,若非能力特别出众的,是很难在京城附近就任。

    如果往这方面扯,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一直沉默的申时行突然站出来,指着郭淡质问道:“你当真可以将卫辉府的财政翻上一番?”

    高手!郭淡立刻暗赞一句,这时候站出来,说这句话,两边都不得罪,因为这是万历希望见到的,但是同时也不会引起大臣们的敌视。

    “回首辅大人的话,这不是难事,但是草民不能去干这事。”郭淡一脸为难道。

    申时行皱眉道:“这是为何?”

    郭淡看向万历,讪讪道:“关于这事,陛下、內相,还有兴安伯都清楚。”

    万历道:“你说得可是你曾在你父亲面前发过誓,不能入朝为官?”

    郭淡点点头。

    万历又向申时行道:“卿家,朕当初见郭淡在算账方面颇有建树,就想破格提拔他去户部任职,只因他曾在他父亲立下誓言,永不入朝为官,故此朕也没有强求,当时内臣和兴安伯也都在场。”

    张诚和徐梦晹只是点了点头。

    方逢时好奇道:“这又是为何?”

    郭淡尴尬一笑。

    万历也呵呵笑了起来。

    张诚站出来道:“方尚书,事情这样的,他父亲说他生性顽劣,且又贪婪,倘若入朝为官,定是一个贪官,不但会有性命之忧,而且还坏了他们郭家的名声,故而让他立誓,永不入朝为官。”

    姜应鳞听得不禁是肃然起敬,“令尊的这番举动,真是令人深感敬佩。”说着,他又补充一句,“知子莫若父啊!”

    换而言之,他非常赞成郭父的这番举动,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是一个谎言,哪有不愿意当官的人。

    不少大臣还松了口气,有了这番话,至少不担心郭淡会入朝为官,偶尔瞅一回,都烦的要命,天天瞅,那绝逼会得抑郁症。

    可他们也不想想,一旦郭淡入朝为官,可能郭淡没这般逍遥自在。

    郭淡讪讪一笑,又向朱翊鏐道:“王爷,这事真对不住,草民实在是干不了。”

    朱翊鏐哼道:“你真是想得美,你一个商人未必还妄想一步登天,去卫辉府当知府?真是笑话。本王是让你证明你的算法没有错,不是让你去当官。”

    郭淡纳闷道:“可不当官怎么证明这一点?”

    朱翊鏐道:“你可以承包下卫辉府的财政,你不是很喜欢承包么。”

    郭淡当即呆若木鸡。

    申时行立刻道:“还请王爷慎言,这如何能行?这一方州府如何能够承包给你一个商人。”

    朱翊鏐道:“有何不行,如今卫辉府被那些无能知县弄得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不但耽误了我潞王府建设,而且还令本王蒙受这不白之冤,本王可不会就此罢休的。试问当今朝中,谁有能耐立刻将卫辉府恢复过来,百姓安居乐业,且不耽误我潞王府建设?”

    姜应鳞还真不信这邪,道:“难道郭淡就能够做到?”

    朱翊鏐看向郭淡。

    郭淡叹道:“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卫辉府的条件,半年就能够恢复过来,今年税收也不会耽搁,但问题是这如何承包?草民又不能当官,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还不是什么难事?还半年就能恢复?

    你不装逼会死么。

    王家屏、方逢时这些有识之士,不禁都是瞠目结舌。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两个早就串通好的,但他们自问做不到,打死他们也做不到。

    朱翊鏐目光一扫,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道:“此事争论的关键,是在于那些知县是否无能,本王建议,将卫辉府所有的官府全部撤离,让郭淡去管理,给他一年,且看他能否恢复当地的财政。”

    王锡爵立刻道:“这是万万不可。”

    朱翊鏐哼道:“本王认为必须得这样,倘若有官府在那里,即便郭淡做到了,谁知道那些知县会不会抢功劳,而且本王也不放心,那些知县会不会故意刁难郭淡,毕竟郭淡只是一个小商人。”

    王锡爵激动道:“敢问王爷,若连官府都撤了,那还凭何证明那是我大明领土,到时百姓只认郭淡,不认我大明。”

    朱翊鏐道:“王大学士莫要激动,本王只是说暂时撤出官府,以示公平,但是卫所还是会留在那里,顺便管理当地的治安,一年之后,等结果出来,官府再进去就是了。”

    万历突然开口道:“诸位卿家,先莫要争论,且听朕一言。”

    大家立刻看向万历。

    万历道:“朕以为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平复卫辉府的民怨,以及恢复当地财政,让百姓安居乐业,避免生灵涂炭,也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出现民变的现象。”

    王锡爵道:“陛下圣明,但也不需要这么做。”

    他觉得这太离谱了,将官府撤出,商人入驻,古往今来可都未有发生过这种事。

    万历却道:“但是从各位卿家递上的奏折来看,当地知县是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故而才向朝廷求救,既然郭淡有能力在半年之内就让卫辉府恢复过来,何不让他试试,以解卫辉府燃眉之急。当然,若是各位卿家有良策立刻让卫辉府恢复过来,同时也不耽误潞王府的建设,但朕当然让郭淡去。”

    此话一出,大臣们皆是沉默不语。

    他们真做不到。

    他们甚至都不觉得丢人,这不可能做得到。

    半年恢复就已经不可能,还要求不耽误潞王府的建设,张居正在的时候,可也没有这么横。

    万历等了好一会儿,见大家都不做声,才道:“倘若郭淡真的做到了,再来论罪也不迟,倘若郭淡做不到,朕定当严惩潞王,以及涉及此案的一切官员,包括郭淡在内。

    至于说撤回官府么,朕觉得潞王说得很有道理,而且,若不撤出,难道让郭淡这个小商人对着朝廷命官指手画脚么,可不给郭淡该有的权力,郭淡又如何恢复当地财政?

    这样吧,依潞王所言,留下当地的卫所,在那里管理治安,同时朕特许都察院派监察御史前往卫辉府监察。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大臣们全部沉默。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目的竟然是承包卫辉府。

    但是万历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一派明君作风,你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只能说和郭淡合作,万历是最轻松,每回名利双收。

    朱翊鏐见他们都沉默,于是道:“陛下,臣弟看他们只是想借此来栽赃臣弟,而非是真正的关心卫辉府的百姓。”

    此话一出,大臣们更是难受,这可真是贼喊捉贼,搞得现在我们反倒变成坏人。

    但是从表面道德上来说,这两兄弟说得很有道理,这百姓为大,如今卫辉府乱成一片,各县城财政崩溃,你们又不能让那边立刻恢复过来,又不让郭淡去,你们这不是置百姓于不顾。

    但若让郭淡去,且不说郭淡立誓不能为官,就算能够,他们也不会郭淡出任知府,不任知府,又给权力,当地官员天天听一个商人的话,这不是羞辱那些官员吗?那些官员也肯定不干。

    官府暂时撤出来,当成是一次对赌,或者是一次实验,这大家都有面子。

    这其实也是唯一的办法。

    申时行暗自一叹,站出来道:“倘若潞王敢立状纸,言明郭淡若是做不到,将承担这一切的后果,接受相应的惩罚,臣便答应。”

    其余大臣也都站出来,“臣等附议。”

    “立就立。”

    朱翊鏐道:“本王行得正,坐得直,有何惧哉。”

    “等等。”

    郭淡郁闷道:“草民是无辜的呀,草民只是一个算账的.....。”

    万历一挥手道:“事到如今,你要么就是欺君之罪,要么就接下这个任务。”

    “啊?欺君之罪?接...草民接..接..。”

第二百七十三章 来自太后的告诫

    朱翊鏐就在这大殿上,当着万历和大臣们的面,立下一份状纸,本质上就是一份对赌契约,并且是交予内阁保管。

    这虽然是申时行提出来的,但其实也在万历的预料之中,为此他们都还专门商量过对策,万一对方提出这个要求,该如何应对?

    而郭淡当时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如果对方提出这种要求,根本就不需要虚,签就是了。

    他打心里就希望朱翊鏐签下这么一份契约,这等于是将朱翊鏐跟他绑在一块,这么一来,如果遇到非业务上的问题,你们老朱家要不解决,那就不能怪他。

    如此一来,他就能够专心运营卫辉府。

    当然,与郭淡的承包契约,一时半会可是签不了,故此朱翊鏐签完之后,万历就宣布退朝。

    从他轻盈的脚步就不难看出,他现在非常轻松,因为这比他预想中的可真是要轻松许多。

    而大臣们则是一脸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干什么?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这叫个什么事?”

    “是呀!是呀!将一个州府承包给一个商人,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荒天下之大谬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方才你们怎么不说。”

    “当时我都愣住了,况且此事从未发生过,我哪知道如何应对。”

    .....

    这些大臣们出得殿门,是相互抱怨着。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一个稳超胜券的局面,给玩成这样,也真是让人醉了!

    还什么国本,提都没有提。

    失败!

    太失败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余光往后瞥去,看着站在大殿中的郭淡,个个都是恨得咬牙切齿。

    又是这小子。

    这小子只要一出现,一准没好事。

    ......

    “唉......。”

    郭淡突然垂头一叹。

    忽听得边上有人道:“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还这装什么?”

    郭淡转头看去,只见王家屏正鄙视地看着他,而一旁的方逢时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回大人的话,草民没有装。”郭淡摇摇头道。

    王家屏哼道:“你真当我们傻么,这分明就是你们事先就串通好的。”

    “这草民不承认。”

    郭淡话锋一转,道:“但是草民也不会去否认的,这公道自在人心。”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王家屏愠道:“纵使你能够令卫辉府恢复过来,但也不能洗清潞王身上的罪孽。”

    郭淡笑而不语。

    王家屏道:“你笑甚么?”

    郭淡摇摇头道:“草民不敢说,说了大人会更生气的。”

    王家屏道:“你尽管说,只要你说得有理,老夫绝不生气。”

    郭淡道:“敢问大人,此事与草民有何关系,为什么出了这事,朝廷就派官员来让草民的新赛马区停工,大人可知道,停工一日,我们牙行要亏多少钱吗?同时这还会影响到我们牙行的声誉和股价,如果不及时阻止的话,草民甚至可能会因此倾家荡产,大人若讲公道的话,为何当时不站出来说上一句公道话。”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草民心里知道,在各位大人眼中,草民不过就是蝼蚁,而你们追求的是正义,是伟大,故而牺牲草民的利益,也是理所当然的,也许是这样,但可惜的是,草民不这么想,你们的正义和伟大,跟草民半分钱关系都没有,你们要让草民担惊受怕,那草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感到痛苦。”

    王家屏听得双目冒火,道:“你一个小小商人,胆敢在此大放厥词。”

    郭淡反问道:“难道大人此时此刻不痛苦吗?”

    “你......。”

    王家屏双目一睁,又道:“你且别高兴的太早,你若完不成任务,陛下也不保不住你,倘若你完成任务,你又会得罪了天下所有的官员,到时你将寸步难行,你若以为此事就这么简单,那你就可就错了。”

    郭淡拱手道:“多谢大人的提醒,但是草民认为,大人与其在这里提醒草民,就还不如去提醒那些官员长点骨气,别到时给个几千两,就不但不记恨草民,还给草民开后门,奉若上宾,那可真是太讽刺了,也辜负了大人的一番寄托啊。”

    王家屏听得是哑口无言。

    方逢时抚须笑道:“倒还真是有可能,不过你也真敢说出来啊。”

    “出了这门,草民就不会认账。”郭淡笑嘻嘻道。

    “你也真够无赖的。”方逢时哈哈一笑,又问道:“不过你真的能够做到让卫辉府立刻恢复过来,且让财政翻上一番吗?”

    郭淡风轻云淡道:“轻而易举。”

    方逢时微微一愣,旋即笑道:“那老夫拭目以待。”他又向王家屏道:“忠伯,我们走吧,别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王家屏闭目一叹,微微伸手道:“请。”

    “请。”

    二人并肩出得大殿。

    “忠伯,犯不着为了一个小牙商气坏身子啊!”方逢时笑道。

    王家屏叹道:“他若只是在狡辩,我倒不会生气,只可惜,他说得都是实话,是我们自己不争气啊!”

    方逢时笑呵呵道:“所以我认为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掩耳盗铃才是最为可怕的。”

    王家屏稍显诧异的看了眼方逢时,然后微笑的点了下头。

    等到他们都走后,郭淡才慢悠悠的从大殿里面走出来,没有一个太监敢催他,你催他,万一把他的思绪给催没了,潞王就会要他们的命,他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淡淡!”

    刚刚出得皇极殿,朱翊鏐突然从旁跳出来,一手搭在郭淡的肩膀上,贼兮兮道:“淡淡,跟荣弟分了吧。”

    郭淡大惊失色道:“王爷何出此言,我们从未在一起过,是不是刘荩谋造的谣?”

    “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过,你和荣弟不是京城双愚么?”

    “哦...王爷指的是这事啊!”郭淡松了口气。

    朱翊鏐道:“淡淡,跟荣弟分了,与本王组成‘卫辉双雄’,如何?”

    “卫辉双雄?”郭淡吸得一口冷气。

    朱翊鏐激动道:“是不是觉得这名字比京城双愚响亮的多。”

    郭淡点点头道:“是很响亮,但是我不喜欢。”

    “为何?”朱翊鏐不解道。

    郭淡道:“因为据我所知的故事,这英雄都得死,有道是,不死不成雄,我不想死,我还是喜欢京城双愚。”

    朱翊鏐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是不是真的是不死不成雄。

    郭淡道:“王爷,你慢慢想,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会!”

    朱翊鏐一把拉住他,道:“我母后要见你。”

    “你母后...太后?”郭淡微微一惊。

    “嗯。”

    朱翊鏐点点头。

    太后召见,这不去不行。

    郭淡跟着朱翊鏐来到慈宁宫,那门口太监,道:“小王爷,太后只想见郭淡,还请小王爷在此稍后。”

    朱翊鏐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他又向郭淡道:“淡淡,你跟他去吧,本王在这里等你。”

    这么听话的潞王,还真是从未见过。郭淡稍显诧异,但是潞王不在,他反而觉得有些虚,稍显忐忑的跟着那老太监入得屋内。

    “草民郭淡参见太后。”

    “起来吧。”

    “多谢太后。”

    待郭淡站起身来时,李太后稍稍打量了下他,微笑的点点头,“想不到你如此年轻。”

    您这话可真就谦虚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年轻。郭淡瞄了眼这风韵犹存,雍容华贵的太后,优雅、高贵的气质足以让人忽略她的年龄,这还真是颠覆了郭淡心目中的太后形象,他以为太后肯定是个老太太,拱手道:“太后过奖了。”

    李太后笑道:“不瞒你说,近日来,本宫可是听到不少人谈及你,在这深宫之中,本宫也是头一回听到大家都在议论一个商人,或许这在我大明朝也是绝无仅有的。”

    郭淡赶忙道:“回禀太后,草民能够有今日,全凭陛下的照顾,若无陛下的恩泽,草民不可能有今日的。”

    李太后点点头,又道:“关于你承包卫辉府一事,本宫也听说了,倘若你能够让卫辉府立刻恢复过来,且让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本宫当然是支持的。但是本宫对此非常好奇,那卫辉府人杰地灵,能够在那里为官的,皆是进士出身,可他们对此是束手无策,就连朝中大臣也不敢许下这般承诺,为何你却能够做到?”

    郭淡是照本宣科道:“这都是因为有陛下支持,若无陛下支持,草民也不可能做得到。”

    李太后笑道:“即便有皇帝的支持,本宫也敢说,朝中大臣无人敢许下这般承诺,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呀!忽悠不过去啊!郭淡眼眸一转,道:“回太后的话,草民私以为这可能也是因为那些大人都是进士出身吧。”

    李太后好奇道:“此话怎讲?”

    郭淡道:“那些大人皆是进士出身,必定年轻时是寒窗苦读,方有今日之地位,而草民在很早之前,就在父亲大人面前立过誓言,不入朝为官.......。”

    李太后点头道:“此事本宫也听说了,但是二者有何关系?”

    郭淡道:“草民不能为官,故而只能将精力放到如何挣钱上面,而卫辉府一事,归根结底还是钱,故此草民......。”

    说到这里,他讪讪一笑,面对如此高贵优雅的太后,提钱好像太俗了一点。

    “这倒也说得通。”

    李太后微笑的点点头,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生财之道,谁都想拥有,但是你又是否知道,为何在那四书五经中,却鲜有提及这方面的学问?”

    郭淡摇摇头道:“草民不知,还望太后赐教。”

    李太后道:“古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德者,若想取财,必是无所不用其极,故,先立德,再取财,方为正道。”

    郭淡稍稍一愣,心道,你不会是在讽刺我吧。那你脸皮还真够厚的,你应该教育你儿子去,你两个儿子都这德行,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李太后叹了口气道:“孽子犯下如此大错,我这做母亲的,确实是难辞其咎,只愿这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若其再犯,那真是谁也救不了他。”

    哇!他不会看得穿我在想什么。郭淡不敢瞎琢磨,赶忙拱手道:“太后的谆谆教诲,草民定当铭记于心。”

    李太后笑着点点头道:“你如今身担重任,本宫也就不耽误你的工夫,你且退下吧。”

    “啊?是,草民告退。”

    郭淡退出殿外,神情却显得极为诧异。

    他刚刚出来,那朱翊鏐便急急上前来,惊诧道:“淡淡,你怎就出来了,母后与你说了什么?”

    是呀!我怎就出来了,她叫我来,就说这么一番话,意义何在?郭淡是百思不得其解,又瞧了眼朱翊鏐,寻思着,难道是希望我将这傻**带回正道?不可能吧,这事应该去找王家屏他们,我自己都不在正道上...正道...难道,难道她是在警告我,莫要妄想借此事为自己敛财。

    他不禁回头瞧了眼那已经关上的大门,只觉汗毛竖立,心想,看来这太后比皇帝还要可怕啊!

    从目前的情况来说,潞王跟郭淡已经是在一条船上了,郭淡也确实有意借此事,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现在不管他怎么做,皇帝和太后一定会为他保驾护航,因为这可关系到潞王。

    也不知李太后是猜到郭淡心中的小九九,还是为防止郭淡这么做,她这一番话无疑是在警告郭淡,正当的钱,你可以赚,毕竟你帮了忙,但是你若想借此事谋取那不义之财,打着我儿子的名号,为自己敛财,那谁也救不了你。

    那句“若其再犯,那真是谁也救不了他”,其实是在暗示郭淡,而不是指潞王,即便潞王再犯,她也不可能看着潞王去死。

    这绝不是一句虚言,她若要对付郭淡,皇帝都保不住。

    “淡淡,你在想什么?”朱翊鏐斜目瞅着郭淡。

    郭淡微微一怔,随口敷衍道:“我在想我们取个什么名字?”

    “卫辉双君,你看如何?”

    “不妥。王爷您是君子,我又不是,我实实在在一个小人。”

    “这倒也是。”

    朱翊鏐点点头,惆怅道:“无论身份、学识、地位、品行,你与我都相差甚远,这名字可真是难取。”

    PS:四千字竟然还有人嫌短,敢问深度几许?

第二百七十四章 别问,问就是免税

    太后的告诫,郭淡自然不敢忽视,但他也不会因此而畏首畏尾,因为他只是需要潞王帮他震慑住那些官员,官场可不是他擅长的,他当然是靠正当手段赚钱.

    他是要恢复卫辉府的财政,而不是为万历敛财,这不正当的手段,也是玩不了的。

    回到寇家,郭淡便此事告知寇守信。

    事先郭淡只是告诉了寇涴纱,但并未告诉寇守信,因为之前郭淡也不敢确定,就一定能够成功,这事还得看万历和潞王的操作,他只是辅助,不能起决定性作用。

    他跟寇涴纱商量着,决定还是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寇守信。

    “承...承包卫辉府?”

    寇守信嘴唇一张一合着,一头雾水的看着郭淡。

    即便是已经知情的寇涴纱,此时此刻不禁也是一脸震惊,自始至终,她都不太相信,这是能够成功的。

    听着实在是太离谱了。

    郭淡点头笑道:“是的,陛下已经决定,将卫辉府承包给我。”

    “这...这如何承包?”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好比说一个鱼塘,东主经营不利,连年亏损,故而承包给我们来做。”

    “这能是一回事吗?”

    寇守信哆嗦着嘴皮子:“那可是一个州府,你怎能比作一个鱼塘。”

    郭淡道:“当一个鱼塘足够大的时候,就可以理解了。”

    寇守信想了半天,直摇头道:“我还是不能理解,这...这...。”

    他都不知从何说起。

    郭淡笑道:“岳父大人,本质上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半点不同,因为到时官府都将会撤离,治安由当地驻军维护,我们就只管运营。”

    “但是这......。”

    这时,一个仆人突然出现在大堂门前,“姑爷,金玉楼的周员外,醉霄楼的曹员外......求见。”

    “他们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郭淡感慨一声,又向寇守信道:“岳父大人,要不我们过去一块谈。”

    寇守信点点头,又紧紧拽着郭淡的胳膊,“贤婿,你老实说,这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郭淡笑道:“此事千真万确。”

    寇守信苦恼道:“可我怎么听着,不像似真的。”

    ......

    自一诺牙行开门以来,周丰他们都不会来这里,而是直接去牙行那边,相比起来,那边可是要舒服多了。

    郭淡与寇守信、寇涴纱来到牙行的会议室,只见里面坐着不少人,一大半股东都来了。

    “贤侄!”

    他们一见到郭淡出现,立刻站起身来,直接忽略了寇守信,目光直直的看着郭淡,寇守信也忽略了自己。

    郭淡笑道:“各位是为了卫辉府一事而来的吧。”

    曹达惊恐道:“贤侄,这不会真的吧?我们听说你把整个卫辉府给承包了下来。”

    “坐坐坐!咱们坐下慢慢说。”

    郭淡扶着寇守信坐下来。

    周丰忙道:“你就别管我们,你就告诉我们这事是不是真的?”

    郭淡笑道:“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这朝会才刚结束不久,你们就知道了。”

    “哎呦!外面都已经传得是沸沸扬扬,乞丐都知道了,我们能不知道吗。”周丰手舞足蹈道。

    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这简直就是千古一来,第一奇闻,朝廷竟然将一个州府,承包给一个商人,听着非常可笑。

    他们也跟寇守信一样,就不知道这如何承包。

    郭淡点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我的确是承包下卫辉府。”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是一片鸦雀无声。

    寇守信看到大家的表情跟自己方才一模一样,是稍感欣慰,原来不是我老了,而是这事确实非常离谱。

    “这...这怎么可能?”

    周丰呆呆不语道。

    郭淡道:“可不可能,这个我就不想解释,事实就是我已经承包下了卫辉府。”

    曹达不可思议:“可是贤侄你为什么要承包卫辉府?”

    郭淡翻着白眼道:“当然是为了赚钱,难道是为了装逼,我又不是小伯爷。”

    你这逼装的,十个小伯爷也比不上啊!

    秦庄纳闷道:“贤侄,我听说卫辉府那边都已经乱成一团,那些官员躲都来不及,你怎么还凑了过去,这怎么赚钱。”

    寇守信、寇涴纱也是好奇的看着郭淡,他们也不太明白,这怎么去运营。

    商人是做买卖,治理地方是官员的事,商人怎么干不了官员的事。

    郭淡笑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承包,在我们入驻之前,官府将会全部撤出,也就是说整个卫辉府是我说了算,光凭这一点,足以。各位试想一下,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咱们想怎么干都行,不用像在京城这样,稍稍迈出一步,都得顾忌这,顾忌那,也不用担心有人敲诈勒索,更加不用拿钱讨好别人。这都不博的话,咱们就别做买卖,种地去算了。”

    大家听得是怔怔入神,开始幻想那个画面。

    真是不要太美哦。

    “还不止如此哦!”

    郭淡微微一笑,道:“坐下说,坐下说。”

    大家赶忙坐了下来,开始两眼放光。

    寇涴纱默默站在寇守信身旁,看着些商人脸色,心里纳闷,为什么夫君一番话,他们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郭淡道:“关于卫辉府的地理位置,我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们比我还清楚,那里绝对是一个投资的绝佳地点。”

    “投资?”

    周丰眼眸一转,道:“贤侄希望我们去投资?”

    郭淡点点头。

    这倒是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他们赶来就是询问这事,因为郭淡是牙行的老大,老大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牙行。

    周丰赶忙道:“这...这我可能有些力不从心,那边赛马区我投了不少钱,还有江南那边......。”

    不等他说完,郭淡便道:“我知道员外现在手头比较紧,没有必要勉强。”

    说着,他就不看周丰,向曹达等人道:“我知道各位的担忧,因为这种事从未发生过,结果会如何,也没有一个案例,我说的再多,也不足以令人信服。但是各位请放心,一切风险,由我郭淡来承担,你们就只管赚钱。”

    看我!看我!周丰马上就后悔了,自己嘴怎么就这么快,赶忙道:“贤侄...贤侄这话又从何说起?”

    郭淡站起身来,道:“你们想要的一切,全都是现成的,不需要向投资赛马区一样,先投上万两过去搞建设,你们只需要支付相应租金,关于租金,这个非常好商量,以京城的市价来租,一季度一付,你们随时可以撤。”

    陈平激动道:“不搞建设?”

    郭淡一手搭在陈员外的肩膀,弯下腰来,笑呵呵道:“建设是不需要搞,但是桌椅板凳,木盒木箱都还是需要的,员外,有你赚的。”

    陈平笑了笑,他心里还是希望大搞工程,但是有得赚,也不错。

    曹达立刻道:“贤侄,这租金可是不合理,卫辉府岂能与京城相比?”

    郭淡笑道:“京城的市价只是第一年,第二年肯定会涨的。”

    曹达惊讶道:“还涨?”

    郭淡点点头,道:“就说你们酒楼,我给你们的酒楼,一定比你们现在的要好......。”

    “这怎么可能,卫辉府的酒楼,我都见识过,是远不如京城。”

    “这你别管,我说到做到。”

    郭淡一挥手打断他的话,又继续道:“我还会取消卫辉府境内所有的驿站,过往客商若想要吃喝拉撒,只有上酒楼,不仅如此,我还会免除一切关税和舶税,这卫辉府可是交通要冲,只要我免除这些税,那些客商不都往卫辉府走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震惊的看着郭淡,包括寇家父女。

    “夫君,你可以这么做吗?”

    寇涴纱小心翼翼道。

    “当然可以。”

    郭淡笑道:“里面连个官府都没有,收不收税,不都是我说了算么。”

    周丰忙问道:“市税免不免?”

    郭淡道:“市税当然不会免,怎么也得维护街道干净整洁,这钱不可能让我出,但是肯定会减少的,这你们放心。”

    取消驿站,取消关税泊税,还减少市税。

    这简直就是天堂啊!

    曹达眼眸一转,道:“我刚好手头上有些闲钱,卫辉府的酒楼我都租了,反正房屋都是现成的。”

    “等等。”

    周丰赶忙道:“凭什么你都租了,我可都还未说话。”

    曹达道:“你不是没钱吗?是不是看到我要了,你又要来抢。”

    周丰立刻道:“我是没钱建酒楼,租钱我还是给得起。”

    “你们就等会再争吧。”

    秦庄瞅着他们两个就头疼,又向郭淡道:“这么做对他们酒楼最有利,跟我们好像没有太多关系。”

    “还没有关系。”

    郭淡没好气道:“秦员外,这关税泊税可都免了,你还要怎样?”

    秦庄尴尬一笑。

    郭淡话锋一转,道:“员外,你应该贪心一点,区区关税泊税,何足挂齿,怎么能够轻易满足。如果员外不打算去的话,我自己就打算去投资一个纺织作坊,但如果员外要去的话,可以跟我们牙行合作,从原料到售卖,我们牙行全权负责,员外带着钱去就行了,比你在京城干的成本,至少要低个四成。”

    秦庄眼中一亮,道:“贤侄此话当真?”

    郭淡笑道:“千真万确。但如果员外只是想弄个上百架纺织机,那就免了,真心难得跑,至少也得上千架,作坊都是现成的,人力那边要不完,工具到位,立刻就可以开工。”

    秦庄道:“如果原料和售卖,都是牙行负责,别说千架,万架我也无所谓。”

    “那就万架吧。”郭淡笑道。

    秦庄愣了愣,道:“贤侄,你不是说笑的吧?”

    郭淡呵呵道:“你看我像吗?”

    秦庄满脸尴尬道:“这...这...呵呵,千架不是问题,但万架就...就还得考虑考虑。”

    “这是迟早的事。”

    郭淡微微一笑,又道:“各位,你们的要求大概我都知道,我都就尽量满足,但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一切的人工都从卫辉府找,并且你们招多少人,就必须得承担他们的税收,不要在这方面给我玩花招,也不要讨价还价,否则的话,那就还是不要合作,免得到时伤情面。”

    “......!”

    大家面面相觑。

    郭淡目光一扫:“各位,一个人一个月也就一两分税,但是他们能够为你们带来多少利润?另外,我免你们的税可不止这么一点吧。”

    周丰呵呵道:“贤侄,你都已经这么厚道,这点税,当然无所谓,我们这是在为你担心。”

    “不错不错,我们都是不好意思。”

    “.....!”

    郭淡笑道:“不用不好意思,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牙行的宗旨,就是帮你们赚钱,亏钱的买卖,我绝不会叫你们来干。”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多税就多

    没话说!

    这真的没话说!

    正如郭淡所言,一切风险,都是由他承担。

    这风险高低,首先一点,就是成本,投入的成本越高,风险就越大。

    而如今房屋都是现成,置备上桌椅,便可马上开门营业,不需要投钱搞建设,这极大的降低了投资成本,如果不行,那就直接撤,也亏不了多少,毕竟他们还不用交什么税。

    但如果成了,这利润就是非常可观的,而且还能够享受到商人为大的滋味。

    这都不搏一搏,那就真不如去种田。

    但就这桩买卖来看,郭淡是承包者,税收都得包,这利润就这么多,如果都让给他们了,那郭淡怎么办?

    故此等到周丰他们离开之后,寇涴纱便立刻道:“夫君,你将这税都免了,你拿什么交给朝廷?”

    寇守信也直点头,道:“贤侄,你这弄得,我真的是一点都看不懂?”

    他们对于税那是非常敏感的,作为平民百姓,这交不起税,是非常恐怖的。

    “这笔账一点都不难算。”

    郭淡拿起笔来,走到墙上的白布前,画上一个圈圈,道:“假设这是卫辉府之前的税收,而我们免了关税泊税,市税减少.....。”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圈内涂上一些阴影,“这就是阴影部分就是岳父大人和夫人所担心的地方。但同时,周丰他们的投资可也是多出来的,是原本不存在的。

    而且,免除这么多税收,势必会吸引更多的人来,他们需要服务,他们需要买卖,这又会产生更多的人工费用,而根据我定下来的规矩,更多的人工费用,将会产生更多的税收。”

    寇涴纱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虽然每个人交的税减少了,但若交税的人多了,这总税并不会减少。”

    “这还不止。”

    郭淡一笑,突然一笔划下,道:“根据我的了解,各个州府最大的支出,在于**和浪费,我查过卫辉府的支出,仅仅是对驿站的支出就占得总收税的一成多,你说那些当官的每年得吃多少钱?还有其他的,比如说漕运,我们承包之后,是不需要任何漕运的,牙行这边直接去户部付款就行了,而那边所得钱,又可以拿去投资。”

    “.....!”

    寇涴纱、寇守信听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真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都不需要漕运的话,这得省多少钱下来。

    郭淡笑道:“只要将我们将这些钱都省下来,干一些有意义的事,半年足以令卫辉府恢复过来,当然,我们的目标还是挣钱,这么多商人投资卫辉府,运营都交给我们的话,这其中佣金,可真不是一点半点,而且我们还可以开展任何我们想要开展的业务,这里面的利润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寇涴纱道:“可是这驿站都是用来招待路过的官员,这钱如何能省。”

    郭淡道:“卫辉府连个官府都没有,他们跑来干嘛?我会让陛下下命,让他们绕道走,反正这些官员都是蹭吃蹭喝,不给钱的,他们来了,只会带来损失,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

    寇守信听到这里,颇为遗憾道:“可惜只有一年。”

    郭淡笑道:“一年之后,没有我的点头,谁也不敢来卫辉府当知县。”

    “为何?”

    “因为我会将标准抬高到一个超出他们能力的层面上,只要我不帮忙,谁来当这知县,卫辉府的财政都会立刻直转急下,这可是非常醒目的,而陛下和潞王也一定会怪罪的。”

    “是这样吗?”

    寇守信抚须呵呵笑了起来,他对于郭淡的承包**,其实已经开始免疫,他方才知不知道这州府怎么承包。

    寇涴纱突然问道:“对了!夫君,你方才说一切房屋都是现成的,且比京城的还要好,这又是怎么回事?虽然卫辉府乱成一团,但当地的酒楼和作坊都是私人的,你难道是打算全部买下来吗?就算你买下来,也没有京城的好?”

    郭淡笑道:“偌大的潞王府在那里,再多的作坊也是能够提供的。”

    “潞王府?”

    寇涴纱凤目睁圆。

    寇守信也惊讶道:“贤婿,你不会打算将潞王府改成酒楼和作坊吗?这...这如何能行?”

    潞王可是一个大魔王来的,你动他的潞王府,他会要你的命。

    郭淡笑道:“这事是潞王惹出来的,他不可能一点责任都不担,全部由我来扛,即便不需要,我也得让他将潞王府交出来,每年收的租金,再拿去扩建他们的潞王府,我才不会帮他出这钱的。”

    寇涴纱问道:“潞王能答应吗?”

    郭淡道:“答不答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拒绝的资格。”

    ......

    这些商人尚且对此是如此震惊,更别提那些官员,士大夫们。

    因为午朝不是所有官员都能参与的,通常都是枢要大臣参与,很多文官不参加午朝。

    这些文官恰恰就是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人,天天就钻研礼法,讲道德,论品行,指点他人,他们闻此消息,只觉这天都要塌下来。

    当天下午,便有两百多人跪在午门外,请求万历收回成命。

    这样搞是坚决不行的。

    “各位,你们先起来,别跪了。”

    张诚手持拂尘,晃悠悠的走到他们面前来。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道:“陛下若不收回成命,我等绝不起来。”

    张诚道:“陛下已经说了,只要你们有办法,能够在一年之内恢复卫辉府的财政,让当地百姓安居乐业,且缴足税收,便马上撤回与郭淡的合作,至于潞王府建设,都可以缓一缓的。”

    “这两事怎能混为一谈,堂堂州府,怎能承包给一个商人。”

    “潞王犯下如此大罪,岂是钱可以弥补的?倘若钱可以恕罪,这天理何在啊!”一个老人是老泪纵横。

    ......

    张诚微微笑道:“是不是一回事,咱家也不清楚,但是咱家知道这人命关天。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目前最关心的是卫辉府的百姓,谁能拯救卫辉府百姓于水火之中,那便听谁的,你们若是做得到,可立刻随咱家入宫面圣,若做不到,你们跪下去也毫无意义,只怕还会被人指责,说你们只是满口的仁义道德,却不顾卫辉府百姓的死活。”

    “哼!这分明就是借口,其目的是要帮助潞王脱罪。”

    “若陛下不收回成命,我们绝不起来。”

    “行吧,咱家其实是看在大家相识份上,才过来劝你们两句的,陛下可都没打算理你们,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你们就跪着吧,咱家先回去了。”

    言罢,张诚便转身回去了。

    那些士大夫们看着张诚那扭动的臀部,真的是难受加想哭。

    张诚还真不是忽悠他们的,他真的是友情出来劝两句,万历压根就没打算理他们,因为前不久,就他们这些人骂的最凶,而他们也就剩下一张嘴,干啥啥不行,要真讲道理的话,就算将潞王给杀了,也不可能解决卫辉府的问题。

    你不解决问题,说再多也是白搭。

    万历不占理的时候,他尚且都厚着脸皮耍无赖,况且这事,他还占理,因为犯错的是他弟弟,而不是他,他“完全”是出于对百姓的关怀,出于仁义,才答应承包给郭淡的,虽然实际上是为了包庇他弟弟。

    在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郑承宪坐在车内,看得一会儿,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吩咐马夫道:“去东厂。”

    东厂。

    “都督,这可如何是好?”

    郑承宪是一脸纠结的看着张鲸。

    张鲸放下茶杯来,不紧不慢问道:“郑大夫此话是何意?”

    郑承宪左右看了看。

    张鲸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左右伺候的人都下去之后,郑承宪才道:“都督,你也应该知道,这潞王一事,可是牵扯到册封太子之事,而如今潞王又跟郭淡绑在一起,咱们要对付郭淡,这会不会影响......。”

    他也不傻,他能够有今日,全凭皇贵妃,那国本一事就是他的根本利益,任何利益都不能与这相比,如今的关系变得非常复杂,潞王府一事,牵扯到国本,而潞王又与郭淡绑定在一块,故此郭淡的成败也将会影响到国本。

    “原来是这事。”

    张鲸微微笑道:“郑大夫还请放心,这太子是太子,郭淡是郭淡,两者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陛下如何会将太子与一个商人相提并论。再说,咱们也不会在卫辉府这事上跟郭淡较劲,那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只是针对棉甲一事,这辽东的买卖可不能拱手让给郭淡啊。”

    郑承宪犹犹豫豫道:“可是这棉甲一事,会不会影响到郭淡?”

    “当然会有影响,但他也只是亏点钱而已,郭淡如今是日进斗金,这点钱算不得什么。”张鲸笑吟吟道:“要怪也只能怪郭淡,这手伸得太长了一点,什么都想捞,他要都捞了,那咱们吃什么?”

    郑承宪稍稍点头:“都督言之有理。”又是问道:“不过都督,你说郭淡他真的能够完成任务吗?”

    张鲸眼中闪过一抹怒色,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想既然他有胆承包下来,那就一定有把握,郑大夫放心就是了。”

    “说得也是。”

    郑承宪点点头。

    这一番交谈下来,郑承宪心中的贪念又开始作祟,觉得张鲸说得很有道理,卫辉府是卫辉府,棉甲是棉甲,郭淡如今赚这么多钱,少赚一笔买卖,也无关痛痒。

    然而,他并不知张鲸可不是这么想的,张鲸早已经觉得郭淡触及到他的核心利益,也就是他手中的权力。在午朝之前,他是毫不知情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郭淡是要搞承包,可一般来说,这种大事怎么绕得过他,但万历还真就没让他知道,这令他的危机感是陡然上升。

    而且郭淡一步步得到万历的信任,并且还跟潞王绑在一块,他也得防止郭淡会不会把他给做了,他不知道郭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心里是希望把郭淡给弄死,那么他当然也会认为一旦郭淡深得万历的信任,肯定会对他动手,他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郑承宪离开之后,张鲸立刻唤来一个小太监,嘱咐道:“你立刻传信天津卫,让他们先别动手,等我命令。”

    “遵命。”

    吩咐完之后,张鲸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缓缓放下,冷笑道:“郭淡,要再让你这么下去,那我就真得靠边站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厚道人

    其实不仅仅是跪在午门外的那些士大夫、官员,希望皇帝能够收回成命,即便是当时在场的大臣,心里也都非常后悔。

    他们都一致认为此事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下来。

    这还不止是制度和礼法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官员们的尊严,郭淡若是完不成,那一切都好说,倘若郭淡能够完成任务的话,那岂不是在打官员的脸。

    好在如今还未与郭淡正式签订契约,这事还是可以挽回的,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思考对策。

    因为他们知道跟郭淡谈契约,那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就那棉甲买卖也都谈了一个月,偌大的卫辉府那不得谈个小半年,中间可以鸡蛋里挑挑骨头。

    哪知郭淡再一次令他们失望,仅仅一日后,万历便在东阁召开会议,商谈承包具体事宜。

    有郭淡在,万历是一点也不虚,虽然不是朝会,但是参与会议的人选,包括东厂、御马监、司礼监、内阁、六部,同时,六科和都察院也派了姜应鳞和李植作为代表参与。

    咱们不搞什么狼狈为奸,光明正大的谈。

    阵营划分的非常明确,官员全部坐在左边,右边就郭淡与朱翊鏐,看上去好像是在审犯人。

    “启禀陛下,这是草民拟写出来的契约,还请陛下过目。”

    郭淡递上一份契约。

    李贵立刻走下来,将契约接过,又呈给万历。

    “怎么才只有这么一点。”

    王家屏看到那四五页纸的契约,不禁脱口言道。

    申时行等人也是极其纳闷。

    这小子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上回棉甲,他们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结果这小子偏偏耗了一个月,写了上百页纸,这回他们以为要谈个小半年,结果这小子就拿出四五页纸来。

    真的想打人了。

    你丫能不能正常一回。

    郭淡解释道:“各位大人,承包卫辉府一事,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点,跟上回棉甲那笔买卖不同,棉甲那笔买卖,之所以谈那么久,是因为比较复杂。”

    “你说棉甲的买**承包卫辉府还要复杂?”申时行惊愕道。

    我们说得是一回事吗?

    “是的。”

    郭淡点点头,道:“关于棉甲有很多细节要具体商谈,这回就简单的多了,反正规定到时草民拿多少税给朝廷,卫辉府那边留多少钱就行了。”

    王家屏好气好笑道:“哪有这么简单,你如何治理卫辉府,这些都得写在上面。”

    “大人真是太高看草民了,草民只是一个商人,根本就不会治理。”郭淡摇摇头,道:“草民的任务,就是恢复当地财政,让百姓安居乐业,把税收交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很简单吗?

    不少官员直翻白眼,这逼装的真是人神共愤啊!

    王家屏道:“你这就是治理,你若不治理,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郭淡挠挠头道:“草民认为有钱能够安居乐业,草民就只会帮卫辉府挣钱,至于怎么挣钱,这没有必要写上去,反正执法权还是在朝廷手中,草民若是违法,朝廷抓草民就是了。”

    关于执法问题,他们也都知道,这权力在万历手中,万历到时派个人去,狼狈为奸是轻而易举之事,这只能靠监察御史去督察。

    姜应鳞突然问道:“我听说你打算免除卫辉府的关税泊税,并且减少市税,不知可有此事?”

    郭淡点点头道:“草民是说过这话,但也不一定就会这么做,不过草民应该有这个权力吧,草民只要如数将税交给朝廷就行了。”

    姜应鳞哼道:“这当然不行,税权怎能交予你,万一你欺压百姓,收取苛捐杂税,那谁去都能够做到。”

    哇!你怎么说得我跟你一样,真是太抬举我了。郭淡笑呵呵道:“首先,真不是谁去都能够做得到,如今卫辉府的百姓都没钱交税了,除非将他们的肉切下来拿去卖;其次,这一点已经在契约上面写明了,就一条,我只有免税权,但没有增税权。”

    只有免税,不能增税。

    这可真是让这些官员无话可说啊!

    户部尚书宋纁是倍感好奇,道:“你若免税,那如何还能够将税交齐?”

    郭淡笑道:“回大人的话,草民真不太会收税,就没有干过这种事,草民觉得派人去收税的成本都要高于收上来的税,而且忒也麻烦了一点,反正是能免则免,草民都还打算将农税也给免了,草民好歹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商人,天天跑去跟那农夫计较那几斤粮食,草民还真心拉不下这脸。”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无语了。

    你这TM也太横了一点吧。

    卫辉府的田税占得总税收的六成,这你也敢免?

    不少稍有傲气的官员脸都红了,你小子这是在骂谁,你一个小小商人,拉不下这脸去跟找农夫要税,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一天到晚就顾着找农民交税。

    这脸打得太狠了一点。

    “哈哈!”

    朱翊鏐听得极爽,不禁大笑起来:“本王说得没错吧,就是那些知县太过无能,天天就知道压榨百姓,故而导致今日之局面,你看人家郭淡,连税都免了,依本王看,二者都不能相提并论。”

    郭淡瞅着朱翊鏐心里也在笑,王爷,您千万别谦虚,要是没你的潞王府在,我可也不敢这么做。哈哈......。

    申时行等枢要大臣,听到朱翊鏐那嚣张的声音,是既愤怒,又郁闷,更是无奈。这个罪魁祸首,如今竟然还敢这般嚣张,万历犯了错,他也不敢横,只能耍无赖,躲在后宫里面,不出来见人,哪敢如你这般嚣张,真是岂有此理。

    但,也只能岂有此理。

    他们真心是无话可说,你不但将税交齐,而且还免税,这真是横得没边,丫就没有办法跟郭淡去讲道理。

    这家伙就不讲道理。

    万历对此是微微一笑,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又将契约递给身边的李贵,道:“朕方才看了下,没有什么问题,你们看看,若有问题大可提出来。”

    李贵拿着契约又递给首辅申时行。

    申时行赶忙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但是再仔细也就五页纸,一会儿工夫便看完了。

    申时行先是将契约递给王家屏等人,凝思思索片刻,摇头道:“你这契约不对,关于卫辉府的税收,每年大概在三十万两,而你这上面并未写明总税收,你只写了交予朝廷十八万两,卫辉府留下五万两,剩下的七万两哪去呢?”

    说话时,他觉得脸有些发烫。

    因为以目前卫辉府的情况,换任何一个官员去上任,绝对是要免税的,人家郭淡还能上缴二十三万两,这已经非常不了不起,按理来说,他们不太好说什么。

    但是问题是今日郭淡太横了一点,这要不说点什么,好像看不起他似得。

    申时行都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你反正这么牛,那我给增添一点难度,也是应该的。

    郭淡笑道:“首辅大人说得三十万两,应该是三年前的时候,这几年可没有这么多。”

    申时行眼中闪过一抹尴尬,厚着脸皮道:“这几年是因为修建潞王府而导致的,而你承包卫辉府,是为了证明潞王府的修建不应该影响到卫辉府的财政,那理应按之前的来算。”

    “首辅大人说得是,草民还就是按之前来算的,如果是按去年的来算,只怕还得让朝廷拨钱给草民。”

    郭淡呵呵一笑,不顾他们愤怒的眼神,继续说道:“我查过当时的收支账目,总税收大概在三十万两出头,起运和存留是七三分,七成交予国库,地方官府留三成。三十万两算下来,交予国库的应该是二十一万两,地方留下的应该是九万两。”

    申时行好奇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何你这里才缴纳十八万两?”

    郭淡笑道:“首辅大人不能只算收入,而不算支出,关于漕运支出、官府支出、火耗支出,等等,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入驻之后,官府都得撤出,漕运也不需要,因为我这边牙行直接付账就行了,这些钱当然得减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其实就账目上而言,即便在修建潞王府之前,整个卫辉府的财政基本上是年年入不敷出,存留的税钱,原本是不准乱用的,但基本上年年用得是所剩无几,遇到一点天灾,朝廷就还得拨款接济,草民都还留了五万两放在那里,一年之后,官府回来,还有些钱在手里,但是也经不起他们折腾。呵呵。”

    申时行只觉脸颊发疼,这脸打得太狠了一点。

    姜应鳞、李植他们,平时是能言善辩,妙语连珠,但是每回遇到郭淡,他们经常是长时间的沉默,因为他们不管说什么,郭淡一句话就能够怼回去,你们能做到吗?

    你说得再好,没钱都是白搭,关键上面那位皇帝,爱财如命,你跟他讲道理,他不听,你跟他讲钱,他精神比谁都好。

    当然,这账面上虽然只是三十万两出头,但其实所收之税,绝不止这么一点,因为张居正的变法,地方政府必须如数缴纳税收,每个地方的税都是定额的,但是明朝官员的俸禄又很低,是没有办法去养小三的,更别说小四小五小六,这些官员就得想尽各种办法去赖,什么火耗银,什么淋尖踢斛。

    这个淋尖踢斛是最TM恶心的,百姓缴纳缴纳公粮,得先倒在斛里面,验一验成色,这斛就是类似于大酒杯的容器,官府要求把斛子倒满,上面还要留上一个圆锥体状的尖。

    然后,这管事的官员上去猛踢一脚,要求这斛子不倒,但是上面的尖洒下来了的粮食是不允许老百姓回收的,算是运输和保管中的损耗,百姓再把斛中余下的粮食拿去称重,这无形中又得多交不少粮食。

    他们自己都想尽办法捞钱,这存留银,哪里还剩得了。

    而郭淡还给他们留五万两,真心不错了。

    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去为郭淡考虑一下,别把自己搞这么累,没有必要交这么多钱。

    那宋纁看罢之后,便道:“郭淡,你这上面有一条写得不是仔细,如这条遇到灾难如何划分责任,你只是提到遇到一些毁灭性的天灾,如洪水淹没过半,如天崩地裂,你才免于交税,倘若遇到旱灾,你难道还能够将税交齐。”

    李植听得很是纳闷,你是坐我们这边,怎么心向着那边。

    宋纁是一个正直的官员,他觉得这契约对于郭淡太不公平,朝廷都不敢这么去要求知府或者知县,你这么去要求,那人家铁定跑路,这怎么可能完的成。

    太不厚道了!

    “是的。”

    郭淡点头笑道:“小灾的话,该交的还是得交,亏谁的钱也不能亏朝廷的钱。”

    “郭淡,就凭你这句话,你就是我大明最忠诚百姓。”

    朱翊鏐指着郭淡道。

    “过奖,过奖!”

    郭淡笑着直点头。

    姜应鳞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也不知如何反驳,你连钱都不愿给朝廷,你还谈什么忠诚。

    宋纁也无言以对。

    而他们本是来鸡蛋里挑骨头的,想办法先将这事拖着,没有想到就这么几页纸,但就这么四五张纸,真是让他们无话可说,因为上面的每一条,都是他们办不到的,真的连一条都做不到,而且对郭淡非常苛刻,搞得宋纁都为郭淡在说话。

    太厚道了。

    你是傻子吗?

    其实郭淡根本不需要这么干,他如今精明,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给的条件太丰厚了吗?

    哪怕是将所有标准,全部降低一个档次,他们也无话可说,但是郭淡就是要定这么高,因为他就不打算只搞一年,他就是将这标准定得很高,一年之后,谁敢来接。

    哪怕是萧规曹随,也是做不到的。

    万历问道:“朕觉得这契约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你们以为呢?”

    申时行等人是面面相觑。

    申时行道:“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再仔细商议商议。”

    朱翊鏐道:“若有问题,你们现在说就是了,若没有问题那就签了它,你们等得起,卫辉府的百姓可是等不起,还是你们本就不在乎他们。”

    “这......。”

    申时行欲言又止,又看了看大家。

    对方总是拿百姓来压,又鸡蛋里挑不出骨头来,这怎么拖呀!

    李植几番张嘴,就是出不了声。

    朱翊鏐咄咄逼人道:“你们若不签,想要再商议也是可以的,但是内阁必须下达诏令,告知天下百姓,说是你们的问题,导致契约延后,这期间卫辉府若出现任何问题,都由你们内阁来承担,不能再推到本王身上,本王身上已经有很多不白之冤。”

    申时行瞧了眼朱翊鏐,眼神充满着鄙视,真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也没有见这么横的帮凶,于是道:“若是陛下、司礼监、东厂、御马监都觉得没有问题,那我们也没有问题。”

    如今卫辉府那情况,谁敢承担。

    PS:哈哈哈哈.....下午发了那个通知,看到很多读者留言,说什么十点之后,只发一章,我当时心里真的在冷笑,八点准时打脸,因为这一章我事先就码好了,回到家修改一下就能够上传,哪里半途中突然发现有东西落在那边,真是日了狗了,结果又打倒回去拿.....这真的是天要亡我。

    我这不是借口,我只是很郁闷,这当然都是我的错,我会继续码字,一个小时看能不能码完,完成不了,就只能明天发,明天绝逼三章,除非山无棱,天地合。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破不立

    别看万历此时是悠哉悠哉的坐在中间,其实最开始他看到这一份契约是拒绝的,他也认为郭淡疯了。

    但是郭淡说服了他,而郭淡的理由就是不想跟他们讨价还价。

    万历那是最了解这帮大臣的尿性,知道郭淡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申时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等到这份契约,他们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这份契约不签,玩到后面,他们就可能会成为罪人。

    最终皇帝、内阁、司礼监三大行政部门,在契约上盖上了印章。

    万历立刻下旨,命令卫辉府所有的官吏立刻撤出卫辉府,申时行希望他们去开封府,但是万历以不增加开封府的负担为由,直接让他们回京师,同时派镇抚使董平前往卫辉府,接管卫辉府的军队,也就说在郭淡未去之前,卫辉府暂时由军队接管。

    这都是为郭淡打下一个管理基础,万历也害怕那些官员跑去开封府,继续对卫辉府指手画脚,因为开封府就在卫辉府边上,索性就让他们回京城,而董平是万历的亲信,万历当然知道锦衣卫依附东厂,他也不能让张鲸完全掌控锦衣卫。

    当初郭淡进锦衣卫,也是董平安排的。

    商议完之后,万历便是大手一挥,“你们且都告退吧,哦,郭淡留下。”

    “臣等告退。”

    申时行他们起身行得一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张诚很郁闷,如今张鲸不在的话,他肯定也能坐在里面听秘密,但是张鲸在,万历也不好只留张诚,索性就都叫退。

    出得门外,王家屏便向宋纁问道:“宋尚书,郭淡真的能够做到吗?”

    他至今都觉得这很假,他完全没有头绪,这令他很受挫,毕竟他从小天资聪颖,很少遇到想不明白的事。

    宋纁摇头一叹,非常气馁道:“这我也不知晓,反正...反正我是肯定做不到。”

    王锡爵道:“我觉得这事定有蹊跷,除非郭淡会变戏法,否则的话,是不可能做到的,这简直都不可思议。”

    其实他们都知道郭淡已经与周丰他们谈过,但是这些商人怎么可能在一年之内,造出二十万两的利润,他们自己不赚钱也不可能做到。

    申时行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们还真该留一手,如此一来,郭淡能够做到,对谁都好,而如今的话,就怕会闹到两败俱伤.....。”

    王家屏看了眼申时行,脸上也露出愁容来。

    申时行、王家屏当然希望卫辉府能够立刻恢复过来,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但闹到这般境地,倘若郭淡能够做到,只能说明当地知县无能。

    尤其是那何韬光,死了还背上一口黑锅。

    这对于文臣而言,是很受打击的,因为文臣就欣赏何韬光这样的气节,可是这么一来,何韬光反而成为无能知县,这个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而同时卫辉府交予郭淡,损害很多人的利益。

    申时行担心他们肯定会在暗地里百般阻扰,即便是两败俱伤。

    他尚且知道,万历能不知道吗,这就是万历留下郭淡的原因。

    “郭淡,虽然他们已经签了这契约,但是你万不可放松警惕。”

    万历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道:“如申首辅他们可都是朝中栋梁,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但也有些人也是非常固执的,他们绝不会轻易接受这份契约的。

    你自己也曾说过,卫辉府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故而那边多名士,他们也不会轻易答应让一个商人去管理那边,你若去到那边,只怕会遇到诸多困难。”

    郭淡一脸单纯的问道:“陛下认为他们会如何阻止我?”

    万历道:“虽然官府撤了,但朕以为那只是名义上的,他们在那边一定还有很多势力,也定会对你百般阻扰,这官场之事,非一言能够道尽的。

    还有那些乡绅、名门望族,他们也肯定不会支持你的,可你若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你在卫辉府将会寸步难行,而他们也一定会组织百姓,阻止你接管卫辉府。”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笔和嘴就是他们的武器,这舆论可都被他们控制着,愚昧的百姓又听他们的。

    这一点万历是深有体会,这几年他若想干些什么,只要文臣都反对,士林一定是反对的,这些人甚至还会鼓动百姓闹事,尤其在江南那边,然后文官集团又借着百姓向他施压,你看,你这政策不得人心,赶紧收回吧。

    这个套路玩得万历是欲仙欲死,直到遇见郭淡,才有所改善,他成为一个仲裁者,要骂就骂郭淡,骂郭淡他就轻松多了。

    而当初张居正其实也面对同样的问题,张居正的办法就是简单粗暴,禁止就开办学院,如今没有报社,学院就是士林的舆论平台,关于这一点也一直都被后人诟病,因为这是妨碍言论自由,是一种后退的表现,这也是为什么言官都恨张居正的原因。

    但作为一个独裁者,必须得控制舆论,关闭学院,就是为了控制舆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的改革绝不可能这么顺利,因为这民怨一旦起来了,张居正也害怕。

    “这……这真的吗?”

    郭淡睁大眼睛道:“不可能这么便宜我吧。”

    “这是一定会发……你说什么?便宜你?”万历错愕的看着郭淡。

    郭淡点点头道:“对啊!这真是太便宜卑职了,卑职都有些不敢相信。”

    万历感觉有些昏,“难不成你还希望这种事发生?”

    “绝对希望。”郭淡一本正经道。

    “……?”

    万历彻底无语了。

    郭淡道:“不瞒陛下,事先卑职还寻思着如何制造一点混乱,不曾想他们会这么做,那可真是太好了,真是天助卑职也!”

    万历惊奇道:“不知这好在哪里?”

    郭淡笑道:“陛下,常言道,这不破不立,要是不乱,卑职还不好接手。”

    万历道:“话虽如此,但你亦非官员,只是一个商人,一旦乱起来,你如何控制?朕虽然会帮你,但是朕不能与百姓为敌啊。”

    郭淡呵呵道:“这事卑职就怕他们不闹,他们要是闹起来,那可真是万事大吉。”

    万历颇为好奇道:“你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郭淡笑道:“卑职只是想证明,这礼法是不能当饭吃的。”

    “礼法不能当饭吃?”

    万历困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陛下只需控制住当地军队就行,让他们千万别动,其余是就交于卑职来处理,至于具体怎么干,还请陛下容卑职先卖个关子。”

    万历见郭淡胸有成竹,是彻底放下心来,笑道:“好!朕就不多问你,有董平在那边,你且放心便是。”

    郭淡点点头道:“陛下,这事卑职倒是不担心,但是有两件事,卑职还是比较担忧的。”

    万历问道:“什么事?”

    郭淡道:“这第一件事就是卑职的家人,如果有人利用……。”

    不等他说完,万历便道:“朕还当什么事,原来就是这事,这你大可放心,朕到时会派朕的亲军前去保护你们牙行。还有件事是什么?”

    郭淡道:“还有就是卑职怕被人暗杀。”

    万历是彻底无语了,郁闷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该害怕的你不害怕,不该害怕的,你又要害怕,朕若连你一个商人的周全都护不住,那朕这个天子还有什么可当的,这些事你就别担心。”

    郭淡嘿嘿道:“若这两件事不发生,那唯有天崩地裂才能够阻止卑职。”

    万历笑道:“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两件事,朕也就放心了。”

    .....

    “淡淡。”

    这郭淡刚从东阁出来,那朱翊鏐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蹦了出来,好奇道:“你方才在跟皇帝哥哥谈什么?”

    郭淡斜目一瞥,笑道:“该谈的都谈的差不多,陛下只是叮嘱我一些事宜。”

    朱翊鏐眼眸一转,道:“你打算何时启程?”

    “我...王爷,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已经跟母后说了,到时我会跟你一块去。”

    “什么?”

    郭淡惊呼一声。

    朱翊鏐道:“你这是作甚?难道你不想本王去?”

    我当然不想,你TM名声臭成那样,你这不是故意给我制造难度么。郭淡心口不一道:“当然不是,我就是感到惊讶,王爷怎么想去那边。”

    朱翊鏐气急道:“本王蒙受这不白之冤,当然是洗去冤屈的。”

    郭淡左右看了看,小声道:“王爷,这里就我们两人。”

    “那又如何?”朱翊鏐好奇道。

    你要不要脸,说你蒙受不白之冤,那是忽悠别人的,你怎么连自己都给忽悠了。郭淡面对厚颜无耻的朱翊鏐,也只能非常委婉的提醒道:“王爷,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卫辉府的百姓不知道,故此再没有洗清王爷的不白之冤,我建议王爷不去为妙,以免坏了心情。”

    “不行。”

    朱翊鏐摇摇头道:“我一定得去盯着你,你若办不好,本王可就不好过了。”

    盯着我?郭淡微微皱眉,心想,太后允许他前去,恐怕也是防着我打着他的名义胡作非为。他稍一沉吟,道:“王爷要去也行,但必须得乔装,不能以王爷的名义前去。”

    朱翊鏐立刻道:“你不说本王也会乔装的,我母后已经嘱咐过本王,到时我会跟荣弟就乔装成商人。”

    “嗯。嗯?”

    郭淡突然看着朱翊鏐,“荣...荣弟?小伯爷也去?”

    朱翊鏐直点头道:“是呀,本王还叫了荣弟一块前去。”

    “这是为什么?”郭淡诧异道。

    朱翊鏐叹道:“本王本想与你组成新得组合,可是也不知道咱们两个是不是也能够跟你们京城双愚一样,只要在一起,就能够战无不胜,等下回再去试试,这回先叫上荣弟,保险一点!”

    郭淡眨了眨眼,道:“内个...没有想到王爷会相信我们京城双愚战无不胜的屁话,咳咳,神话。”

    朱翊鏐叹道:“本王当然不相信,但是听荣弟说,你们好像还真没有败过,这回本王可是输不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徐继荣也忽悠人,真是日了狗了。郭淡笑了,但是比哭还要难看。

    PS:这是还昨天那一更,五点、十点照常发。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可真是踩着尾巴了

    郭淡花出去的每一分钱,可都是自带利息属性的,那就没有道理说,免费承担两个负担。

    “既然王爷要去的话,那就得弄一些余兴活动,不然的话,怕太枯燥,让王爷您无聊了。”郭淡笑呵呵道。

    “余兴有活动?”朱翊鏐激动道:“淡淡,你可真是越来越懂本王了。快说,是什么余兴活动?”

    “不急,不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商量一下,要么不玩,要玩就得玩的尽兴。”

    “走,去我府上谈。”

    朱翊鏐可是激动坏了,敢情这是去玩的。

    “王爷请。”

    ......

    此时正值春季,乃万物复苏之时,郊外是一片生机勃勃,故此往常这时候会有不少文人雅士来到郊外踏春游玩。但是今年来郊外的人是尤为得多,但是他们可都不是来踏春的,而是来批判朝廷将卫辉府承包给郭淡。

    士林对此的看法是非常一致的,就是坚决反对朝廷将卫辉府承包给郭淡。

    虽然他们在朝中阻止不了,但是他们在民间制造了极大的舆论。

    百姓当然也是偏向他们的,大多数百姓对商人可没有好感,认为商人都是奸诈之徒,这当然也是事实。

    在东郊的一个亭台内,一个老者双手背负,望着不远处正在大肆谈论的儒生们,不仅是眉头紧锁,道:“这些人个个都是满口的仁义道德,但心里却是极其自私,他们维护的不是百姓,他们关心的也不是百姓,而是他们读书人的地位和儒家的传统。”

    话说至此,他不禁长叹一声,“真不知他们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呢?”

    亭台内坐着的道姑言道:“不知方尚书以为郭淡此时的所作所为与刘瑾、王振之流又有何区别?”

    那老者正是方逢时,而这道姑自然是那徐姑姑。

    方逢时回过身去,诧异地看着徐姑姑,道:“老朽记得居士对郭淡是青睐有加,上回棉甲一案,可就是居士将郭淡推荐给老朽的。”

    徐姑姑摇摇头道:“我并非是对郭淡青睐有加,我当时只是觉得郭淡他身份卑微,又非官场中人,且在朝中树敌颇多,可同时又得到陛下的亲睐,故此交由他来做,他是不敢从中谋取私利的。”

    方逢时哦了一声,“也就说在此事上,居士并不支持郭淡。”

    徐姑姑微笑道:“正如我方才所言,我当日之所以推荐给郭淡给方尚书,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和他身边的环境,若无这些骂声,若无朝中的阻碍,我断然也不会将郭淡推荐给方尚书的,并且也不会看好郭淡会在卫辉府有所作为。”

    方逢时又问道:“难道现在居士看好郭淡能够有所作为?”

    徐姑姑道:“郭淡应该知道,他是不能失败,甚至都不能有一点瑕疵,否则的话.....。”她偏目看着远处的读书人,突然轻轻蹙眉,若有所思道:“我想关于郭淡立誓不入朝为官,也许是他编制出来的谎言。”

    方逢时思忖半响,突然抚须笑道:“老朽明白了,老朽明白了。”

    ......

    然而,这些言论,自然也会影响到京城那些商人。

    一诺牙行。

    “贤侄,原来你只承包了一年。”

    秦庄面露为难之色道:“这一年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郭淡笑道:“是一年不假,但是你们也不需要什么成本,不会让你们亏钱的。”

    周丰道:“话虽如此,但是...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不少人是反对将卫辉府承包给你的,我们当然相信由贤侄来管理,是亏不了钱,但是若冒着可能得罪这么多人的风险,就只做这一年,这有些不划算啊!”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个个都面露为难之色。

    他们的客户,基本上都是那些文人雅士,达官显贵,这舆论给予他们很大的压力。

    当然,郭淡是能够给他们带来利润,这也不能得罪,这事他们感到非常为难。

    郭淡笑道:“各位不用不好意思,我是这样的人吗?一直以来,都是你们逼我,我可从未逼过你们,我说过,一切风险由我来承担,我先过去,将事情都给摆平了,你们在旁观望,若有觉得有机会就去,觉得不划算,就不去,多大的事,真的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还这么纠结,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呦!贤侄你这么一说,我们反倒更不好意思。”秦庄听得心里多出一丝内疚来,好心道:“贤侄,我们若都不去,你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

    郭淡摆摆手道:“我当初叫上你们,是怕到时你又怪我没有叫你们,其实你们去不去,也都不影响大局,你们千万不要有这压力,留在京城干好自己的买卖就行了,哦,我不在的时候,尽量不来给我夫人添加负担,那我就真是心满意足了。”

    周丰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尽是尴尬。

    他们先前还以为自己非常重要,自己还在为难自己,没曾想,他们在郭淡的眼里尽是如此不重要。

    这令他们很不是滋味。

    同时他们也留着一手,保留投资卫辉府的决定,他们得观望观望。

    等到他们走后,一直沉默的寇守信顿时发起牢骚来,“贤婿,我看你真是对他们太好了一点,钱就他们挣,风险全由咱们来担,做买卖可不能太善良。”

    “爹爹莫要生气,现在的确是我们有求于他们。”

    寇涴纱在旁小声劝说道。

    “可是贤婿方才不是说了,他们去不去都不影响大局吗?”寇守信疑惑道。

    寇涴纱瞧了眼郭淡,道:“我想夫君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对我们而言是多么重要,以免他们借机抬价。”

    “贤婿,是这样吗?”

    寇守信向郭淡问道。

    郭淡笑道:“当然不是,小婿虽然善良,但到底是个买卖人,一切还是以赚钱为重,我之所以这么说,是要从他们手里赚一笔钱去,并且赚得他们哑口无言。”

    寇涴纱疑惑道:“从他们手里赚一笔钱去?”

    郭淡点点头,道:“我压根就没有打算带着他们一块过去,我会先过去的,我希望他们等到大势已定之后,再过去投资,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若不去,我就全部包下来,然后再拆分卖给他们,从他们手里赚个上万两,贴补一下路费。”

    寇涴纱惊讶道:“全部包下来?”

    郭淡笑道:“夫人放心,这不需要什么钱,什么都是现成的。”

    “原来如此。”

    寇守信抚须一笑,又道:“贤婿,莫要他们太过仁慈,咱们能够赚他们两万两,就绝不赚一万两,我们又不是财神爷,凭什么帮他们担风险,又帮他们赚钱。”

    郭淡哈哈笑道:“是,小婿记住了。”

    寇涴纱抿唇一笑,又问道:“不知夫君打算何时前往卫辉府?”

    郭淡道:“应该还要再过些时日,那边官府撤出也需要一些时日,去早了的话,万一巧遇上了,那可就尴尬了,再说我也得安排一下这边的事,这事咱们不着急,急得是那些人,我这回可真是将他们尾巴踩得死死的。”

    .....

    转眼间就过了七日,这些天郭淡要么就待在牙行,要么就到新赛马区那边,都是在处理牙行的事,平静的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因为起初不少人也猜到,郭淡可能会让商人过去投资,就跟新赛马区一样,因为最开始郭淡就跟周丰他们交了底,消息很快就泄露了。

    士林那边就向周丰他们施压,这事非你们这些商人可以承担的,稍有不慎,就会吃上官司,你们可不要将自己跟郭淡绑在一块。

    哪里知道郭淡也真是说到做到,从那天以后,郭淡也再没有找过任何一个商人,商谈此事,其实有些商人受到幕后东主的指使,故意跑来试探,郭淡都不太搭理,能不见尽量不见。

    又过去三日。

    皇城。

    此时刚刚放衙,官员们陆陆续续往皇城外走去。

    “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劲。”

    黄大效小声向身旁的李植道。

    李植问道:“什么不对劲?”

    黄大效道:“当初我们都以为,郭淡又是要故技重施,找一批商人过去,但是据我所知,郭淡并不是非得让他们前去,这几日郭淡也再没有找过谁商谈此事,是一点动作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

    李植哼道:“不管他卖得是什么药,这事都不可能成功的,我听说卫辉府那边的名门望族闻此消息,个个都是气得跳脚,写了很多信给朝中大臣,他们是坚决反对郭淡去接管卫辉府,还扬言因此出了任何事,都由朝廷负责。”

    后面又走上一人来,正是那丁此吕,他笑道:“何止卫辉府,整个河南道都反对,只怕郭淡在路上都会被人刁难。”

    黄大效叹道:“那也是郭淡自找的,这事本与他无关,他若想要立功,可向朝廷献策,可他偏偏不知好歹,还妄想承包卫辉府,这不是要与天下官员为敌么,如此也好,他这回可算是完了。”

    这时,只见王士性迎面匆匆走来,微微喘气道:“方才卫辉府那边来信,那贺知府已经撤出卫辉府。”

    黄大效道:“这么快?”

    王士性叹道:“咱们觉得快,可是人家贺知府还觉得慢了,他们在得知此消息,当天就带着家眷离开了府衙,这可真是太侮辱人了,他们这些年为了修建潞王府,是劳心劳力,可没有少挨骂,头发都熬白了,然而如今,出了事,竟然还怪他们无能,换谁谁都走,我听吏部那边说,他们都已经收了贺知府等一十三名官员的联名辞呈。”

    “嗨......这事办得可真是.....。”

    这些官员听罢,气得是大口喘气。

第二百七十九章 哥要出门装逼了

    这回可真是踩着尾巴了。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整个河南道是一片怨声载道,其实事先就已经有人传消息给那边,但是那边都还不相信,他们觉得朝廷不太可能会答应这种事,太离谱了,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撤令会这么快就到达卫辉府。

    这可真是点了火药桶。

    卫辉府的知府贺知莫以及当地十多位官员的辞呈立刻就达到京城。

    这卫辉府在郑州以北,离北京并未多远。

    同时整个河南道的官员都上奏朝廷,要求朝廷撤回这条政令。

    没有哪个官员觉得这是在针对卫辉府,他们都认为这在针对他们官员,他们其实都是在捍卫自己的利益。

    你既然说我们无能,那我们就不干了。

    大家都撂摊子,看你怎么办。

    他们当然不是想辞官,他们只是想给朝廷施压。

    但是他们都低估了万历,万历是非常有个性的皇帝,你们还别给我来劲,你们要是来劲,那我就更加来劲。

    他真是软硬不吃,就吃银子,因为银子刚好软硬适中。

    他正愁国库每年支出俸禄太多,想削减官员,这回你们还自己送上门来,差点当时就给人家批了,是张诚、李贵这些太监拼了命才阻止了万历,但是张诚恨不得都抱住万历胳膊,生怕他落笔。

    大佬,你这时候批的话,整个火药桶都会炸了,到时郭淡能不能到达卫辉府都是个问题。

    万历要不是寻思着怕再给郭淡添麻烦,那谁都拉不住,这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这不是我万历的性格。

    但是,他也没说不批,他是将奏折先扣在司礼监,同时叮嘱张诚,但凡辞呈,先扣在他那里,到时朕再来收拾他们,并且还下旨让贺知莫他们不入京城,改上通州待着。

    朝中不少大臣是准备借这一股风起势,看能不能趁着郭淡没有离开之前,挽回这一切,岂料他们的辞呈上去,是连一句话都没有,如果万历不批的话,一般都会让内阁拟旨,稍微安抚一下,可如今不但安抚,还让他们去通州待着。

    整个朝中就只有两三个有骨气的大臣递上辞呈,万历都给直接扣着,然后批他们病假,你们也别在官署待着,回家待着去。

    要知道历史上的王家屏还就是因为跟万历斗气,上了一道辞呈,万历二话没说就给批了,那时候人家王家屏都已经是首辅,他真的不想辞职,万历御笔一批,这木已成舟,搞得王家屏回到家乡郁郁而终。

    当然,王家屏的离开,是大明朝的损失。

    万历如此强势,大臣们也都不敢再跟万历对着干,这奏折递上去,可能官途就到此为止,这风险太大了。

    话说回来,万历还真是一点都不虚,因为太后在这事上面肯定支持他,这是非常重要的支持,如果没有太后的支持,他甚至都不太承包给郭淡。

    但就事论事,这事先都已经说好了,契约都签了,让郭淡去试试,你们还要吵,谁吵谁走人,就是这么简单。

    张诚和李贵都知道,这些人是肯定提前回家。

    当然,万历和郭淡也都没有料到,卫辉府的官员会撤这么快,既然他们都撤了,郭淡自然也得赶往卫辉府接管。

    寇家。

    “咦?夫人,你这是在找什么?”

    来到屋内,郭淡见寇涴纱正在翻箱倒柜,不禁问道。

    寇涴纱直起身来,微微白他一眼,道:“你明日不是得去卫辉府了么,我这是在帮你准备行李。”

    “随便准备两件换洗衣服就行,不用这么麻烦,少什么路上买就是了。”

    “这路上你上哪买?”寇涴纱纳闷道。

    郭淡眨了眨眼,对哦,这可不比以后,什么都有得卖。他走上前去,双手揽着寇涴纱腰肢,笑道:“这些琐事就交给汐儿她们处理,不然她们会没存在感的。对了,这可是夫君第一回出远门,夫人可不要太想我哦。”

    寇涴纱两颊微微泛红,道:“想倒不会,但是担心只怕是在所难免。”

    郭淡微微皱眉,道:“你这句话有两个意思,其一,有我无我都无所谓;其二,我就是一个累赘,只会让你担心。”

    寇涴纱嘴角抽搐了下,淡淡道:“知道还不放手,你现在已经在打扰我做事了。”

    郭淡冷冷一笑:“放手?那是不可能滴,我必须在你身体里面留下一点痕迹,让你天天想我。”

    说着,他突然将寇涴纱抱起。

    “呀!”

    寇涴纱惊呼一声,但来不及挣扎,就已经被郭淡压倒在床上。

    “夫君!”

    寇涴纱顿时慌了,郭淡的个性,她太了解了,这可能不是恶作剧,双手抵住郭淡的胸膛,求饶道:“如今才...才下午,等...等晚上...。”

    她声若蚊吟,两颊绯红,都快滴出水来了。

    “我就是打算从下午睡到明天早上去。”郭淡哈哈一笑,一手直接挡开她的双手,然后亲吻在她那娇艳红润的樱唇上。

    寇涴纱美目轻合,似乎已经认命了。

    哪知,郭淡突然抱着她一个翻转,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抬起手来将掉落在玉颜前的几缕发丝拨至耳后,然后笑道:“好吧,我承认,是我舍不得你。”

    寇涴纱一怔,那张天生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

    又听郭淡感慨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此时此刻我一定是感到非常兴奋,因为这回我出门是要大赚一笔,没有什么比赚钱更能令我兴奋,但是如今...如今却多了一丝眷念。”

    “以前的你?”

    “就是遇见你以前。”

    寇涴纱含羞一笑,轻轻将头枕在郭淡胸前,眸中渐渐冒起丝丝雾气,轻声软语道:“其实...其实我又如何舍得,但是.....但是我甚至都不敢要求夫君你早点回来,因为这一笔买卖,可是出不得丁点差错。”

    郭淡笑道:“夫人大可放心,若无绝对把握,我是绝不敢接下这笔买卖的。”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似得,又道:“差点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寇涴纱急忙抬起头来,道:“什么事?”

    郭淡目光不自觉的往外面瞟了眼,然后小声道:“我此番出门,并不会直接去卫辉府,离开京城之后,我就会消失一段时日。”

    “消失?”

    寇涴纱美目一睁。

    这听着都吓人啊!

    郭淡点点头,道:“但是夫人也别担心,我其实是跟潞王和小伯爷到处溜达溜达,决不会有事的。”

    寇涴纱好奇道:“这是为什么?”

    郭淡笑道:“我只是一个小商人,那些人都是大人,骂又骂不得,打就更别说了,我只能用我的模式来折磨下他们,我让他们见到我又恨,见不到我又想。”

    寇涴纱听得是一脸困惑。

    郭淡笑道:“总之,到时不管外面怎么传,你可以装作担心,但其实不要担心,我跟潞王他们快活着......。”

    “快活?”寇涴纱道。

    “说到这快活,我得给你上一课。”郭淡一本正经道:“夫人,你知道作为贤妻良母一个重要标准是什么吗?”

    寇涴纱摇摇头。

    郭淡道:“很简单,就是在丈夫出门的前一天,不准他下床,直到他们连小便都没有气力,如此一来,便可防止丈夫在外厮混,你现在只有半天,抓紧一点。”

    寇涴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禁啐道:“你就知道说这些污言秽语,真正的贤妻良母,应该叮嘱丈夫早点休息,我去帮你收拾行李了。”

    说着,她便坐起身来,却又被郭淡给拉了下去......。

    休息?

    二十岁的小伙子需要休息?

    开什么国际玩笑。

    知道什么叫做帽子戏法么?

    翌日清晨,天天还是蒙蒙亮时,一队禁军便来到寇家大门前,静静的等候着。

    半个时辰后,郭淡才与寇守信、寇涴纱走了出来。

    “贤婿,出门在外,事事小心......。”

    寇守信是再三叮嘱着。

    郭淡低声道:“岳父大人,你还不了解小婿么?您得叮嘱别人小心一点,小婿要是还小心的话,那就是不给别人活路。”

    寇守信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他原本是很担心的,但是这些天他见到郭淡跟个没事人似得,反倒不怎么担心。

    郭淡又向寇涴纱道:“夫人,我会速去速回的。”

    寇涴纱轻轻嗯了一声,道:“夫君路上要小心......。”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下,旋即微微一瞪郭淡,怨道:“都怪你。”

    郭淡哈哈一笑,上得马车,招手道:“岳父大人,夫人,我要出门装逼了。”

    寇家父女听得是哭笑不得。

    虽然寇涴纱在郭淡心中留下一丝眷念,但郭淡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男人,他也不喜欢依依不舍,潇洒地一招手后,便钻入车内。

    队伍立刻向南前行。

    到时寇涴纱怔怔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不肯回去,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真到这一刻,她心里还是感到非常难受。

    而在出城的沿途中,只见街边站着不少人,如周丰等商人都站在路边,用安静的方式目送郭淡离开,因为除了他们意外,还有不少书生士子也在,他们则是以愤怒、轻蔑的目光注视郭淡离开。

    郭淡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外面的情况,他不看也知道。

    行得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郭淡一睁眼,掀开窗帘来,发现已经在南门前,车外张诚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赶忙下车来,拱手一礼道:“郭淡见过內相。”

    “行了,行了,这些就免了吧。”张诚摆摆手,又道:“咱家是奉陛下之命来此送你的。”

    郭淡问道:“陛下可有什么要叮嘱我的么?”

    张诚道:“陛下说了,让你悠着一点,人家都是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你几下折腾。”

    郭淡愣了愣,旋即惊讶道:“想不到陛下已经将我给看穿了。”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张诚呵呵笑得几声,又道:“陛下知道你最担心的是家里,特地让咱家转告你,家里的事,你尽可放心,绝不会出任何问题的,你安心将你的任务完成就行了。”

    郭淡笑道:“还望內相帮我转告陛下,我尽量不折腾他们。”

第二百八十章 都该死

    兴安伯府。

    “那孽子呢?”

    徐梦晹略显紧张的看着徐茂。

    徐茂忐忑不安的递上一封信函:“老...老爷,这...这是小少爷留下的。”

    徐梦晹听罢,顿时面色大变,赶紧一把夺过来,打开看了起来,只见那张老脸慢慢变得铁青,还未看完,他便激动的将那封信撕得粉碎,道:“这个臭小子,非得要气死老夫才肯罢休么。”

    徐茂赶忙安慰道:“老爷勿要担心,小少爷信中不是说了么,他是与潞王一块前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徐梦晹郁闷道:“谁担心他有没有危险,你难道不知道么,如今郭淡已经得罪了天下所有的官员,所有的读书人,别说咱们这种家庭,就连那些商人可都不敢与郭淡一块前去,那混小子偏偏还上面凑,这稍有不慎,可能会将我徐家都赔进去。”

    徐茂皱了皱眉,道:“要不要现在派人去追。”

    徐梦晹喘着气道:“若派人去追,那岂不是告诉所有人那臭小子也跟着一块去了,老夫可没有听说潞王也会跟郭淡一块去,看来知道他们去了的人不多。”

    说着,他又坐了下去,道:“定是郭淡那奸商从中作梗,反正不管他干什么坏事,都要拉上老夫,他这是在报复当初将他推荐给陛下。不错,老夫当初是想借他之才,让陛下不再向太仆寺借支银两,可是他也没有因此失去什么,反而赚得更多,而且他也报复过老夫,想不到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放过老夫。”

    此时徐梦晹就如同一个怨妇,是喋喋不休。

    徐茂道:“老爷,现在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不如赶紧想想办法,如何能令咱们徐家置身事外。”

    徐梦晹道:“要有办法,老夫还会等到现在么,郭淡可是阴险的很,而且他跟陛下两个串通好,老夫岂是他们的对手。”

    徐茂犹豫片刻,道:“老爷,何不将大小姐给找回来,至少也有个人商量。”

    徐梦晹听得更是勃然大怒:“今后别跟老夫提那个不孝女,自她回京城以来,老夫几番让你去找她,可她是如何说得,这你最清楚,老夫做得还不够多么,哼,老夫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反正这女儿也不能传宗接代。”

    ......

    徐梦晹这么焦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事都已经快要演变成一个零和游戏。

    在郭淡临行前,万历曾嘱咐他不要太折腾,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其实只是为了表现对他的信心,因为折不折腾可不是郭淡说了算,不管他折不折腾,对方可是要使劲的折腾他。

    虽说这明朝商人子弟是可以参加科举的,商人地位有所提高,但商人子弟参加科举,他就是个读书人,不是一个商人。

    科举就是官本位的基础,也是大明的基础。

    一个商人突然接管一府,这无疑是在冲击官本位,自然也就伤害到天下读书人的利益,别说一年,一天都不行,这口子就不能开。

    可别小看这明朝的读书人,虽然张居正当初关闭学院,不准读书人议论时政,但是已经形成这风气,导致明朝的读书人喜欢聚群,这种风气就没有断过,尤其是在张居正死后,他们以开展各种社团为名,又聚在一起,议论时政,批评朝廷。

    这也是为什么明朝官员敢顶撞皇帝,即便他们被辞,回到家乡,读书人会拥护他,只要名气大,就不愁没钱。

    郭淡的队伍在京畿地时,情况还算是比较好,毕竟是天子脚下,只是偶尔有一些读书人站在路边讽刺几句。

    然而,河南道就在这京畿地下面,挨在一起的,京畿地出来,就是河南的彰德府,彰德府再下去就是卫辉府。

    可刚到彰德府边境,这情况立刻变得非常恶劣。

    是成群的读书人堵在路上骂。

    虽然他们不会骂“草拟老母”、“傻X”,但是骂得也是非常难听,反正骂得是连太监都不如。

    话说回来,郭淡还确实不如太监,太监好歹还有官职、品阶在身,可郭淡又不是官,还是个上门女婿,是有权无名,读书人骂商人,那是理所当然的,就没有一个怕的,来骂的人也特别多。

    当然,这后面都是有舆论推动的。

    那彰德府不但没有派人过来接,压根就不管,任由他们去骂,就没有见过当地的官差。

    虽然郭淡的护卫是万历的亲军,并且奉旨前去,要冲过去,他们也拦不住,但是郭淡并未选择这么做,反正是遇到前面有很多书生叫骂,就绕道走。

    出京畿地已经有数日之久,但是郭淡的车队还在彰德府边境游走。

    是非常辛酸。

    护卫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们这也太欺负人,真当我们手中的刀是纸做的,我们可都是有“杀人执照”的,他就曾建议郭淡,冲过去算了,你越退缩,他们越叫的凶,你冲他几波,他们便不敢再这么嚣张。

    但是郭淡始终选择避开。

    “郭校尉,前面又有书生拦路。”

    那护卫长来到马车旁,禀报道。

    只听车内有人言道:“我不是说了么,若有书生拦路,那便绕路走。”

    那护卫长为难道:“可是...可是再绕的话,就进入山西境内。”

    车内人道:“是不是不可以进去?”

    “那倒不是,我们有陛下的手谕,想往哪边走都行。”

    “那就绕山西境内走吧。”

    “......。”

    没有办法,队伍只能绕往山西境内。

    .....

    这彰德府西边是山西,东边就是大名府,这大名府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深厚,城内也是非常繁华热闹。

    这日,大名府城内来了一行过路人,走在前面的是三个年轻人,最大也就是二十出头,人手一把折扇,并肩而行,风骚的一逼。

    只见居中那一位手中折扇写着四个大字,“闲得蛋疼”!

    而左右两位的纸扇上则是一幅妙不可言的画。

    这三人正是郭淡、朱翊鏐和徐继荣。

    原来郭淡并未跟着车队一块走,此时坐在车里的是那牙行的小辰辰。刚出京城范围,郭淡便偷偷的乔装一番,然后带着杨飞絮,跑去找徐继荣和朱翊鏐,几人是走水路,顺河而下,今日才刚刚上岸。

    “鹤颐楼?”

    来到一栋楼宇面前,郭淡停下脚步,又向那两个蠢货道:“要不就在这里吃顿便饭。”

    朱翊鏐鼓着眼瞪着郭淡道:“吃劳什子饭,赶紧找个地方斗地主,本...老子要翻本。”

    正巧这时楼内行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肥头大耳,红光满面,身后还跟着两个体格健壮的闲汉,听得此话,不禁看向朱翊鏐,走了过去,指着朱翊鏐道:“你方才说什么?”

    朱翊鏐瞧了眼那中年大叔,纳闷道:“我说什么与你何干?”

    郭淡也是一头雾水。

    那中年人道:“你方才是不是说要斗地主吗?”

    “是又如何?”朱翊鏐道。

    那中年人哼道:“我这就是个地主,你去打听打听大名府铁口村老黄家。”

    敢情是这么回事。郭淡听得是哭笑不得,突然想起这可是一个地主时代,还真不能乱斗,正欲解释时,只听朱翊鏐怒道:“你是什么地主,你有红心3么?”

    徐继荣立刻叫嚷道:“哥哥说得是,没红心3可不能叫地主的。”

    “红心山?”

    那中年人纳闷道。

    郭淡顿时冒得一头冷汗,赶忙解释道:“这位大叔,误会,误会,我们说得是种豆子的地主。”同时瞪了徐继荣和朱翊鏐一眼。

    “原来是种豆的地主。”

    那中年人恍然大悟,又问道:“那红心山又是什么?”

    你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郭淡也是醉了,敷衍道:“我们说得是一个游戏,就是说谁能够抢到这红心山,谁是以当地主为荣。”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中年人突然打了个酒嗝,瞥了眼他们几人,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郭淡又看向朱翊鏐和徐继荣道:“低调,低调懂么?”

    朱翊鏐激动道:“是他来找我麻烦,可不是我找他麻烦,要是平时,他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我这已经算是很低调了。”

    郭淡一翻白眼,道:“行了,行了,不说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商量玩什么。”

    朱翊鏐傲娇道:“吃饭也不上这里吃。”

    郭淡问道:“那上哪吃,你在这里有熟悉的酒楼么?”

    “当然是青楼。”朱翊鏐又看向徐继荣道:“荣弟,你说是么?”

    徐继荣直摇头道:“我刚刚才摆脱家里的那些妾侍,你这又让我去青楼,不去,不去,我如今就想跟男人在一块,我看就在这里吃吧。”

    “二比一。”

    郭淡懒得跟朱翊鏐废话,直接走了进去,带着这两个蠢货上青楼,要不惹是生非那真是奇迹了。

    “什么二比一,还有小飞。”

    朱翊鏐回头看向女扮男装的杨飞絮,但是两道冰冷的目光,差点让他阳痿,赶紧跟了进去。

    如今刚刚过了吃饭的时辰,这酒楼里面也没有多少人。

    很快,便有一个酒保迎了过来。

    郭淡二话不说,扔了一锭碎银给他,“给我们一个包房。”

    那酒保拿着银子,顿时一脸谄媚,非常热情的将他们请到楼上的一间包房内。

    “几位贵客是京城来的吧。”

    那酒保谄媚地笑道。

    “通州人,准备去开封府做点买卖。”

    郭淡又问道:“对了,从这里去开封府,从哪边走最近?”

    那酒保听说他们是买卖人,脸上又轻松不少,道:“要说最近的路,当然是往西南去,经彰德府、卫辉府便可到达开封府,可是我劝你们别往那边走,往南绕点路,可也远不了多少。”

    郭淡好奇道:“为何要绕路?”

    那酒保立刻道:“那卫辉府如今是动荡不安,乱成一片,可是不安全,很多买卖人都往南绕路去开封。”

    郭淡更是好奇道:“如今可是太平盛世,为何偏偏这卫辉府乱成一片?”

    那酒保左右往门外瞟了两眼,然后将门关上,道:“三位是通州人,应该知道当初圣上选择在卫辉府建造潞王府。”

    朱翊鏐斜目一瞥,道:“知道又如何?”

    郭淡赶忙拦住朱翊鏐,笑道:“此事当然知晓,但不知这其中有何联系?”

    那酒保道:“三位有所不知,那潞王府可真是害人不浅,都已经建了三年,还未建成,在这三年间,那些官员借着建潞王府之名,是到处要钱,别说那卫辉府,就连我们大名府、河间府都拿了不少钱去,我们酒楼可都被要了不少钱去。

    那卫辉府更惨了,这几年本就年年庄稼欠收,百姓交完税根本就没有什么余粮,可是那些官员却是想尽办法增税,交不了税的,就被拉去那潞王府当劳役,已经累死不少人了,近日新乡县的知县都被逼得上吊自杀了。”

    说到这里,他小声道:“我听说今年过年时,那卫辉府的百姓都在祈祷什么么?”

    郭淡赶忙问道:“祈祷什么?”

    “他们都在祈祷潞王早点死,要是潞王死了,那潞王府就不用建了。”

    砰!

    朱翊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到:“你说甚么?”

    那酒保吓得一怔。

    “真是岂有此理,那潞王可真是该死啊!”

    郭淡也是一拍桌子,怒斥道。

    “哎呦!”

    那酒保忙道:“您倒是小声点,莫要让东厂的探子给了听了去。”

    可听得郭淡也这么骂,便放下心来。

    朱翊鏐怒瞪郭淡一眼,然后坐下,大口喘气。

    徐继荣则是睁大眼睛的看着朱翊鏐。

    朱翊鏐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道:“你看我作甚?”

    徐继荣嘻嘻一笑,道:“哥哥莫要生气,我就是觉得卫辉府的百姓祈祷不管用。”

    朱翊鏐听得都快哭了。

    郭淡又继续问道:“这知县都上吊自杀,朝廷不管么?”

    那酒保轻轻哼道:“要知道是这结果,朝廷就还不如不管。”

    郭淡好奇道:“此话怎讲?”

    那酒保道:“朝廷倒不是没有不管,只不过听说是派了一个商人过来接管卫辉府。”

    “商人来管?”

    郭淡惊讶道:“这可真是稀奇。”

    酒保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定是朝廷想要包庇潞王,不敢派官员过来调查此案,故而才派一个商人来继续弄钱,我听说那个商人还是个牙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非常奸诈,如今别说卫辉府,就连彰德府、开封府都闹了起来,许多有识之士都上奏朝廷,让朝廷收回成命。”

    看来他们的舆论宣传做得非常到位。郭淡点了点头。

    朱翊鏐立刻道:“说得对,牙人才该死。”

    郭淡笑呵呵道:“都该死,都该死。”

    徐继荣嘿嘿道:“这官员管不好,派个商人说不定会有奇效的。”

    那酒保赶忙道:“真是抱歉,我倒不是对商人有意见,来咱们这里吃饭的,很多都是商人。但这事怪不得当地的官员,他们也是没有办法,都是那潞王府给弄的,如今才修建府邸,就已经闹得卫辉府民不聊生,等到时那位潞王来了,咱们都得跟着受累,这都已经不是第一回,只要河南道来个藩王,咱们大名府的百姓都得被剥一成皮。”

    朱翊鏐嚷嚷道:“你就酒保好生啰嗦,到底上不上菜,不上菜,我们上别的地方吃了。”

    “抱歉,抱歉,小人一事多嘴。”

    那酒保吓得一哆嗦。

    “没事,没事。他只是饿了。”

    郭淡又掏出一锭碎银,笑道:“麻烦你了。”

    PS:哈哈哈哈....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抱歉抱歉抱歉,下一更尽量赶在十二点前发出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大明的悲哀

    “老K,你方才是故意的。”

    待那酒保一出门,朱翊鏐便是一拍桌子,指着郭淡道。

    郭淡道:“讲道理,阿坤,我这可是在帮你。”

    他们在船上玩郭淡发明的斗地主时,也就将外号都取好了,郭淡是老K,朱翊鏐是阿坤,徐继荣是小杰,分别对应着KQJ。

    “咋说?”

    徐继荣好奇道。

    郭淡笑道:“做人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对方背地里恶语中伤,如今我已经帮你问出来了,卫辉府的百姓都希望你死,你可得先下手为强,将他们都给弄死。”

    一向沉默的杨飞絮冷笑道:“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徐继荣小声道:“哥哥,我听出来了,他们这是在讽刺你。”

    “我知道。”

    朱翊鏐斜目瞪着郭淡,咬牙切齿道:“那一百两我不还了。”他又回头瞪向杨飞絮,想想,还是算鸟。

    你TM这时候还念着钱,真心没救了。郭淡忙道:“这可是两回事,你可以杀我,但你不能不还钱,不然的话,我就不跟你玩了。”

    “你...。”

    朱翊鏐咬了咬牙,还是忍着没有做声。

    过得一会儿,这酒菜便上来了,朱翊鏐一连喝得三杯酒,又握紧着拳头,大口大口喘气。

    郭淡笑道:“阿坤,喝闷酒容易醉的。”

    “要你管。”

    朱翊鏐怒道。

    徐继荣嘻嘻道:“老K,没事的,哥哥若是喝醉了,将他扔到青楼就行了。”

    朱翊鏐道:“你别瞎说,前面让你去,你不去,找了这么一个晦气的地方,菜也不好吃,酒也不好喝,老子不吃了。”

    郭淡笑了笑,又举杯向徐继荣道:“小杰,我们喝。”

    “干了!”

    徐继荣举杯跟郭淡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朱翊鏐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又看向杨飞絮,起身道:“小飞,我们两个喝。”

    只见杨飞絮当即抬起那长腿,往下一劈,她身边唯一一张椅子顿时碎得一地。

    朱翊鏐下意识往后退的一步,然后老老实实坐回去。

    “好血腥!来来来,小杰,再干一杯,压压惊。”

    “干干干!”

    徐继荣才不会陪着朱翊鏐一块生气,跟郭淡聊得不亦说乎。

    过得一会儿,一个护卫走了进来,向朱翊鏐道:“少爷,房子已经找好了。”

    “那就走吧。”

    朱翊鏐站起身来。

    徐继荣道:“我们还没吃完。”

    “不吃了!”

    朱翊鏐咆哮道。

    徐继荣委屈的看着郭淡。

    郭淡耸耸肩,道:“那就走吧。”

    过得一会儿,那酒保又走了进来。

    郭淡将饭钱给他,然后指着杨飞絮道:“那椅子是她弄碎,你找他赔。”

    那酒保不禁看向杨飞絮。

    唰地一声。

    杨飞絮拔出刀来。

    “这是椅子钱。”

    郭淡手忙脚乱的掏出一锭银子来,塞到那酒保手里,那酒保大喜,这银子都可以买好几张椅子了,连连道谢。

    等那酒保出去之后,郭淡瞧了眼杨飞絮,抹了抹汗,宁得罪王爷,莫得罪女人,尤其是这种聪明的女人。

    朱翊鏐眨了眨眼,然后朝着那护卫勾了勾手指。

    那护卫立刻走到朱翊鏐身前。

    “把佩刀给我。”

    “是。”

    郭淡一翻白眼,一手搭在朱翊鏐肩膀上,“阿坤,这招落在你手里就不好使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要闹事,那就大家一块死。”

    朱翊鏐撇了下嘴,大步走了出去。

    出得酒楼,朱翊鏐闷头走在前面,相比起来,这郭淡和徐继荣就悠闲自在多了,东看看,西瞧瞧,一言不合就是买买买,好不开心。

    “这溜溜吃着可真是解气。”

    “大口吃,狠狠的吃。”

    忽见两个年轻人,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大圆子,大口大口吃着。

    徐继荣听得极其好奇,喊道:“二位小哥,请留步。”

    那两个年轻人看着徐继荣。

    徐继荣道:“你们这是在吃什么,还能够解气?”

    一个年轻人道:“这是溜溜,你若生气,就去买点吃,吃完就不生气了。”

    “是吗?”

    徐继荣赶忙问道:“在哪买的?”

    “就在前面的小巷前。”

    “多谢,多谢!”

    徐继荣立刻跑上前去,向朱翊鏐道:“哥哥,你听见没有,这溜溜吃着可以解气,走走走,我们也去买点。”

    说着,他便拉着朱翊鏐往前跑去。

    郭淡也赶忙跟了过去。

    行得一会儿,只见徐继荣和朱翊鏐两个蠢货站在一个摊位前,周边还站着不少人。

    “这生意还真是不错。”郭淡自言自语道,他也没有过去凑热闹。

    片刻,就徐继荣捧着几个大圆子走了过来,“老K,小飞,你们也尝尝。”

    “不用。”

    杨飞絮拒绝道。

    郭淡拿起一个,吃了一口,道:“味道很一般啊!就是个糯米团子。”

    “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徐继荣又向朱翊鏐道:“哥哥,你还生气么?”

    朱翊鏐哼了一声,“骗人的玩意。”

    正巧旁边有个刚刚买了溜溜的年轻人走过,徐继荣赶忙道:“这位小哥,这溜溜不是吃着解气么?我们吃着怎么一点也不解气?”

    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一锭碎银出现在他面前。

    那年轻人眼中一亮,接过银子来,向郭淡道:“你若知道这溜溜背后之意,那便吃着解气了。”

    徐继荣急急道:“有何**,快与我等说道说道。”

    那年轻人道:“这个不太好明说,你们去打听一下,那潞王的名字,便就明白了。告辞,告辞。”

    说罢,他便离开了,听得他嘀咕道:“今儿心情好,就不吃溜溜了。”

    “潞王的名字,啥意思?”徐继荣仰着头,思考着。

    “给我一个。”

    杨飞絮走上前去,拿起一个溜溜来。

    徐继荣诧异道:“你不是不吃么?”

    杨飞絮道:“吃着解气!”

    “嗯?”

    徐继荣更是迷糊了。

    徐春赶紧上前,在徐继荣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原来吃哥哥呀。”

    徐继荣恍然大悟,又看向朱翊鏐,只见朱翊鏐呆呆不语,俊俏的脸庞变得通红,手中的溜溜捏得已经不成型了,他忙道:“哥哥,莫要再捏了,你知道么,你这是在捏自己。”

    “......!”

    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你可以封住他们的嘴,但是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朱翊鏐以前也经常出门,但这是第一回乔装出门,这让他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郭淡暗自一叹:“走吧。”

    几人又出得城去,来到城边上一间宅院内,如今的旅店可不是人住的,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已经有护卫赶到这里,帮他们租了一间房屋。

    “哥哥,还斗地主么?......不做声?那我就先眯一会,有些困了。啊---!”

    没心没肺的徐继荣,倒在院中躺椅上,呼呼大睡起来。

    郭淡来朱翊鏐身边坐下,笑道:“至于生气么?”

    朱翊鏐道:“吃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生气?”

    郭淡道:“但是你也得到了潞王府,得到了钱,得到了女人,你还要生气就过分了。”

    朱翊鏐冷笑一声:“你无非也就是想取笑我,当我不知道么。”

    “不敢。”

    郭淡呵呵一笑,道:“我只是觉得,谁都爱钱爱女人,但是只要多动动脑筋,便可以做到名利双收。”

    朱翊鏐道:“你难道是想我跟你一块做买卖。”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郭淡笑道。

    朱翊鏐哼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藩王是不能做买卖的。”

    郭淡眼一睁,道:“真的假的?”

    朱翊鏐道:“我们藩王之前是士农工商皆不可为,如今倒是可以参加科举,但我乃是亲王,也不需要科举。”

    “是这样吗?”

    郭淡凝眉思索着,过得好一会儿,终于搜索到一点有关明朝藩王的记忆。

    原来这明朝的藩王制度,就是一种圈养制度,一旦就藩,就会被关在一个区域内,一般情况下,是不准离开的,即便你父母去世,也是不能出,要知道古代可是非常重孝道的。

    可见这限制是多么严格,这士农工商都不准参与。

    这都是因为成祖是藩王夺位的,故此他即位第一件事,就防着藩王造反,不要出现第二个朱棣,故而搞了个圈养制度,就是朝廷每年拿钱养着他们,让你们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干,天天吃喝玩乐就行。

    让这些藩王都变得精神残废,那就没有任何威胁。

    如朱翊鏐自小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但是也少有受到批评,大臣们也是说潞王府花钱太多,没有指责潞王人品不行,因为这就是藩王该有的表现,你不能太英明。

    刚开始还好,因为没有多少藩王,但是人家被关在一个高级牢房里面,除了生孩子玩,也没什么可干的,结果就越生越多,国家渐渐都有些养不起了。

    从嘉靖开始,就有大臣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一点,开始解除一些限制,好比说,允许藩王子弟参加科举,让他们自己谋食,同时又限制他们生孩子,但收效甚微。

    后来张居正也采取了很多措施。

    但都是治标不治本。

    以至于后来很多人都分析,就是因为这些藩王,掏空了国库,导致明朝灭亡。最悲哀的是,不管是张献忠、李自成、还是后金,他们打过来的时候,只有个别藩王愿意掏钱,其余的都不愿意给,结果这城一破,都便宜了李自成他们。

    这其实是一种报应,怪不得那些藩王,他们个个都已经是精神残废,你怎么能奢望这种人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做出英明的选择,这要求真是太高了,他们真不见得懂什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退一步说,人家祖上都立下赫赫战功,荣华富贵那都是应该的,而你朱棣却把人家当猪养,虽然他连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没有放过,那就是自食其果呗。

    不过受苦的总是百姓。

    这也是大明的悲哀。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仁至义尽

    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故而每往前一步,人们都会思考,但如朱翊鏐他们,从就藩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了,好与坏,对与错,对他们没有太多的意义。

    猪也是如此。

    “但是王爷目前还未就藩。”郭淡缓缓言道。

    朱翊鏐不由得偏头看向郭淡。

    郭淡笑道:“我这番前往卫辉府,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王爷洗白冤屈,我现在有一招,能够令王爷力挽狂澜,名利双收,且在外面多逍遥快活几年。”

    朱翊鏐闻言,不禁大喜,忙问道:“快些说来。”

    郭淡道:“其实很简单,朱翊鏐只需要将潞王府租给商人,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你说什么?”

    朱翊鏐激动道:“将本王的府邸租给商人,你是疯了么?”

    “王爷先别激动,且听我说完。”

    郭淡压压手,又微笑道:“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潞王府,这病根也在这里,若不从这里下手,任何办法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们之前已经谈过,让商人前往当地投资开办作坊,从而挽救卫辉府的财政,如果王爷愿意将潞王府拿出来,便可事半功倍,且一举数得。”

    朱翊鏐斜目道:“此话怎讲?”

    郭淡笑道:“首先,得利,将潞王府租出去,每年都可以获得丰厚的租金,这些租金便能够拿来修建潞王府。

    其次,得到自由,租金不是十年一交,而是一季一交,那么修建潞王府的速度自然也会慢下来,这潞王府没有修成,那王爷自然也不急着就藩,倘若朝中大臣催促的话,王爷便要求朝廷拨钱,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多言。

    最后,得名,虽然我们可以将责任推倒那些知县身上,但是百姓可不会这么想,王爷若想真的挽回自己的名声,狡辩就不如诚恳的悔过更有效果。

    商人投资开办作坊,真正在里面做事的是百姓,百姓也因此得到生计,而王爷并未使用过潞王府,到时这潞王府究竟是为谁而建,可就说不清楚了,王爷不但没有让百姓再交钱修建潞王府,反而将潞王府租给百姓,这不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是最为诚恳的表现,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朱翊鏐听得面色纠结,道:“可是这潞王府,本王都没有住过,怎么能......。”

    郭淡呵呵道:“难道王爷真的想住到里面去?再好的府邸,住上十年,总会厌烦的,哪里有在外面逍遥快活,比如说这小宅院。”

    朱翊鏐挠了挠下巴,思考半响,突然笑嘻嘻:“来来来,斗地主,斗地主,本王要翻本。”

    郭淡呵呵一笑:“去把小伯爷叫醒吧。”

    话音未落,就听得屋外传来啪的一声,又听得一声呻吟。

    郭淡和朱翊鏐同时起身来到门口,只见徐继荣挠着脸,右边脸颊一个红红五指印。

    “小杰,这是谁打的你?”

    朱翊鏐惊讶道。

    徐继荣揉了揉眼道:“没...没谁,我自己打的,有蚊子。”

    自己打自己都这么狠,这家伙真是前途无量啊!郭淡不禁是深感敬佩。

    .....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歇,三而衰。

    在郭淡的车队刚刚抵达彰德府时,整个河南道是群情激愤,上至知府,下至黎民,无不反对郭淡入驻卫辉府。

    就连这大名府的百姓都对朝廷的这个决定,充满着愤怒和敌视,因为舆论是掌握在文人手中,他们告诉百姓,朝廷之所以不敢委派官员前来,就是不想追究潞王的责任。

    因为聪明人都知道,这一整片地区的百姓们都不希望潞王来卫辉府,都希望朝廷追究潞王的责任,因为如果严惩潞王,甚至废了潞王,那真是普天同庆。

    百姓们不是在阻止郭淡,而是在阻止潞王,这关乎着他们的切身利益。

    这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这郭淡的车队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憋着一肚子气的书生,找不到地方宣泄。

    整个河南道突然陷入茫然之中。

    尤其是卫辉府。

    当地的百姓,不仅是茫然,简直就是不知所措。

    在郭淡出发之后,他们是严正以待,想了各种招数,来对付郭淡,哪里知道郭淡这么不堪一击,连彰德府都没有进去,他们先前可想到会这样。

    可笑的是,这拦住了,反而尴尬了。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官府,接管这里的郭淡又不知道跑到山西哪个旮沓里面去了。

    更加要命的是,他们光顾着组织百姓反对郭淡,从而忽略了此时正是播种季节,而这几年老天爷从未眷顾这里,是常年少雨,要还不专心打理田地,那就更是雪上加霜。

    而之前因为修建潞王府,导致卫辉府许多县城都已经财政崩溃,破产的农民遍地都是。

    古人云,民以食为天。

    而不是礼法。

    礼法不能当饭吃啊!

    又没有官府,别说赈济,就连找个请求赈济的地方都没地找。

    其中情况最严重的就是汲县,因为潞王府就建在这里,这里的百姓早已被掏空,这一个月内,已经有不少人饿死。

    而古代的政治体制,基层管理不是知县,而是那些乡绅,大地主,他们可是最基层的管理人员,官府撤了,责任自然也就落在他们头上。

    这汲县除潞王府之外,规模最大的就是坐落在汲县以东,那老梁家的庄园。

    今日,汲县的大地主们都来到梁家大院。

    家主梁馗道:“各位,看来今年与往年一样,又是一个欠收之年,我们汲县大多数百姓家中已无余粮,这长久下去,可不是办法,如今官府又已经撤出,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应对才是。”

    一人便道:“梁兄的意思,莫不是让我们拿粮食出来赈济?”

    梁馗点头道:“若实在没有办法,那也只能这么做,我的意思是,我们每人暂时先拿出两百石粮食出来接济百姓。”

    一人笑道:“两百石粮食对于梁兄而言,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我们贺家而言,可是不少,我建议谁家田地多,谁就多拿些粮食出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倘若是年年风调雨顺,那也是可以的,但如今庄稼年年欠收,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两百石对谁家而言,可都是一笔数啊。”

    “言之有理,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大家也得量力而行,我家拿不出这么多粮食,难道我就不吃了么。”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道:“各位莫要再争了,如今这情况皆因那潞王府而起,这是朝廷的责任,凭什么让我们来承担。”

    这老头姓薛,乃是汲县的大地主,那贺知言便是他的女婿。

    “朝廷派来的那牙商如今都不知绕到哪里去呢?”

    “听说是去了山西那边,也不知是不是迷路了。”

    那薛老又摆摆手,道:“别提那牙商了,他若来了,只怕比现在更惨,我估计那牙商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咱们可不能指望他,我的意思是,我们得赶紧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委派官员过来,同时从河间、大名、开封运送粮食过来赈济。”

    大家听罢,一边窃窃私语着,一边点头表示赞成。

    梁馗见大家都赞成,于是点点头道:“既然大家都赞成这么做,那就赶紧上书朝廷,这事不能再等了,另外,我们还是拿些粮食出来接济一下,大家都量力而行。”

    “梁兄,这接济非长久之计,接济一日是一日,可明日怎么办?”

    “说得是,如今都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得留些粮食过这一关。”

    “如今整个卫辉府都缺粮食,倘若就咱们接济的话,其它县城不作为,其它县城的百姓都会跑咱们这里来,这难民一多,容易生变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拿粮食出来是不可能的。

    其实对于这些大地主而言,天灾可也是蕴含着极大的利益的,百姓都没饭吃,只能卖土地卖妻卖女,这可是兼并土地大好时机。

    他们唯一愿意出的就是一匹马,送封告急信去京城求救。

    .....

    东阁。

    “陛下,这是卫辉府那边刚刚传来告急信,那边情况已经是非常严峻,若朝廷再不送粮食赈济,只怕会引起民变。”

    申时行焦急的向万历禀报道。

    万历听得是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郭淡不是说他一去就能解决问题吗?算日子,他应该早就到了卫辉府,怎么问题没有解决,反而送来告急信,立刻传朕旨意,将郭淡拿下,押送回京师问罪。”

    王家屏忙道:“陛下还请息怒,据臣所知,郭淡...郭淡还未到卫辉府。”

    万历道:“这怎么可能,从京师到卫辉府,可用不了几日,这都快过去两个月,南京都走到了。”

    阁臣们是面面相觑。

    万历皱眉道:“难道是出了意外?”

    申时行点点头,道:“是出了一点意外,郭淡途径彰德府时,遇到当地书生拦路叫骂,郭淡为了避免与他们发生冲突,于是就往西绕路,据说是绕到山西去了,如今...如今已经不知踪影。”

    万历愣了愣,纳闷道:“那些书生为何要拦路叫骂,郭淡又是去卫辉府,与彰德府有何关系?”

    王锡爵略带不满道:“陛下,当时朝中大臣都反对将卫辉府承包给郭淡,这不合制度,可是陛下.....。”

    “可是朕什么?”

    万历斜目一瞪,愠道:“朕当时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这事急从权,你们若有办法解决问题,朕又岂会这么做,是你们都没有办法,朕才委派郭淡前去,如今又来怪朕,真是岂有此理。”

    王锡爵赶忙颔首道:“臣不敢。”

    万历冷笑一声道:“朝廷不是没有派人过去救急,是他们将人赶走的,如今又让朝廷派粮食前去接济,朕看其中定是有官员又想借此谋利,在郭淡没有抵达卫辉府之前,朕绝不会调粮食过去。”

    王家屏忙道:“陛下,这人命关天.....!”

    “所以朕才破格派郭淡前去,他们自己不知活,朕如何救得了。”说着,万历突然向张诚,“内臣。”

    “微臣在。”

    “你立刻拟一道旨送去,告诉他们,谁赶走郭淡的,谁来承担就这后果。”

    “微臣遵命。”

    万历突然又看向王锡爵,道:“方才卿家不是说朝中大臣皆反对朕派郭淡前去吗?”

    王锡爵点点头。

    万历笑道:“朕倒是不反对他们送粮食过去救济,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朕可以派人护送,此事朕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实力划水

    就事论事,这朝中也不尽是奸佞小人,如申时行、王家屏等人倒是愿意捐些粮食过去,但问题是,就他们这点粮食送过去,路上就被护送的人吃完,没有太多的意义。

    若是捐太多,很多大臣都不会答应的,意思意思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们只能或者只会要求朝廷拨粮食过去。

    但是万历坚决不答应,至少在找到郭淡之前,他是不会理会的。

    而卫辉府的情况,是越发的严峻。

    很多百姓家中已无余粮,卖田的卖田,卖妻女的卖妻女,实在没得卖,那就只能到处乞讨。

    当然,地主家还是有很多很多存粮的,虽然年年庄稼欠收,可欠不了他们的,这田租还是得如数上缴,一事归一事,收租的时候,可就不跟你们讲圣人之言。

    百姓都已经是哀鸿遍野,这薛家田庄却还忙着将去年收上来的粮食搬入仓库里面。

    “大爷,施舍一点吧,我们都已经两日没有吃过饭了。”

    “就给一点点,让我们熬一些粥喝也行啊!”

    ......

    十余个乞丐,拄着长棍来到薛家田庄前,看着那一袋袋粮食,是口水直流。

    那管事拿着鞭子走过来,“去去去!都给我一边去,你们要想要粥喝,老子还想喝,这活干不完,老子今儿也没有饭吃,去别家讨吧,去梁家,梁家有粮食。”

    “大爷,行行好,您就给点糠也行啊!我们都快饿死了。”

    “你们这些乞丐,还真是不知好歹,滚。”

    那管事的一把将那小乞丐给推倒在地。

    一个络腮胡站出来道:“你...你怎么推人啊!”

    “推你又怎么呢?你们若再不走,老子还要揍你。”

    “你...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那络腮胡突然道:“乡亲们,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说着,他突然将那管家扑倒在地,那管家未回过神来,就被一拳打得都眼冒金星,不像似没吃饭的人啊。

    有人带头,那些乞丐立刻都冲上去,将那些扛粮食的人都给撞翻在地,扛起米袋就跑,两腿跟抹了油似得,哪里像似饿了几日的人。

    那管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神情慌张,嚷嚷道:“来人啊!来人啊!快些拦住他们。”

    田庄里面立刻冲出几人来,与那管事的追了过去。

    “官兵。”

    跑着跑着,忽然见到一对官兵迎面行来。

    那些乞丐顿时叫苦不迭。

    官兵似乎也发现这边的情况,立刻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领兵的一个小将官指着他们质问道。

    “我们...我们...。”

    那乞丐瞧了眼肩上的粮袋,支支吾吾的。

    只听得后面一人嚷嚷道:“官爷,快些抓住他们,他们抢粮食。”

    “抢粮食?”

    那小将官当即挥挥手,道:“你们快走吧,下面别这样了。”

    那些乞丐都懵了。

    什么情况?

    “还不快走。”

    “是是是,多谢官爷。”

    那些乞丐当即泪崩,此生从未如此感动过,扛着粮食继续往前飞奔而去。

    那些追的人,本来看到他们本官兵拦下,不禁放慢脚步,喘了口气,突然见到那些乞丐又跑了,不禁是呆若木鸡。

    过得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来,赶忙追了过来。

    “官爷,你们为何要放他们走,他们抢我们家粮食。”

    那管事的激动道。

    那年轻的小将官道:“我们是官兵,只要他们不造反,那就不归我们管,你去找衙差吧。”

    “哪里还有衙差,不是说暂时由你们官兵维护治安吗?”

    “你说得不错。”

    那年轻的小将官道:“我就是最近从京城调派过来的接管这里卫所,但是上头的命令,是让我们听从郭淡的安排,在郭淡未来之前,我们还不具有这些权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陈旭升,与郭淡同在一个旗队。

    “.....。”

    那管事的听得是一脸茫然。

    陈旭升道:“你就看开一点吧,抢点粮食也没啥大不了的,要是他们饿坏了,造起反来,那我们可就有得忙了。”

    说着,他一挥手,道:“我们走吧。”

    .....

    在一个小村落里面。

    “王哥,你们这是上哪弄的粮食。”

    “我们上薛家田庄抢的。”

    “抢...抢的,哎呦,这可是违法的事啊!”

    “是呀!薛家可是得罪不起的呀!”

    “说到这违法,我们倒是遇到一件奇事,我逃的时候,刚好遇到一队官兵,当时我们都已经束手就擒,哪知那官爷就叮嘱了我们一句,下回别这么干了,然后就放我们走了。”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

    “各位,既然这官兵都不管,那咱们不如去多抢一点。”

    “这....。”

    .....

    那薛老头得知自家的田庄被抢,并且官兵还不管,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立刻坐着轿子去到汲县城内的百户所,要个说法。

    “你们这里谁管事?”

    薛老头站在厅内,一副老子为尊的作风。

    他女婿就是知府,在这汲县谁敢惹他,那潞王府建也不会建他头上去。

    “我就是管事的。”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头戴斗笠,扛着锄头,一身农夫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道:“我乃北镇抚司童旗队,奉命在此镇守,不知你有何事?”

    此人正是郭淡的顶头上司童笠,那董平是坐镇府衙的,他可不会管这鸡毛蒜皮之事。

    薛老头见他只是个小小旗队,连个百户都不是,又是这般打扮,不禁一脸鄙视,嚷道:“今儿上午,有人来我田庄抢粮食,而你们官兵不但视而不见,还阻拦老夫的家丁追捕,这是何道理,这还有没有王法。”

    童笠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他们做得没错,这事不归我们管。”

    “那归谁管?”

    “郭淡。”

    “郭淡人都不知在哪。”

    “这我就不清楚了。”童笠道:“我们目前接到的命令,就是来此镇守,只要没有人造反,那我们就管不着,一切都得等郭淡来了,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做。”

    “你...你...!”

    薛老头气得指着童笠,只喘粗气,“好好好,你给老夫等着,老夫一定要去告你一状。”

    童笠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道:“这我们就更加管不着了。”

    很快,薛家田庄被抢一事传开了,被抢不是什么新闻,关键是官兵不管。

    这......!

    大地主们都慌了,官府撤走,官兵不管,这尼玛要了亲命,他们赶紧武装起来,目前只能靠自己。

    薛家田庄前。

    春风拂过,小草笑弯了腰。

    只见两拨人马手持棍棒锄头对持着。

    中间站着一对官兵。

    领头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吴观生。

    “官爷,他们这是要造反呀,你们连这都不管么?”

    田庄那边管事又怕又怒的嚷嚷道。

    吴观生瞅着对面那群乞丐,问道:“你们是要造反吗?”

    乞丐头头立刻道:“官爷明鉴,我们绝不是要造反,我只是过来抢点粮食。”

    “此话当真?”

    吴观生一脸威严道。

    那头头忙答道:“小人不敢欺瞒官爷,我等都是大明的好子民,我们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世世代代忠于大明,大明万岁。”

    他身后乞丐都是振臂高呼道:“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大明万岁,大明万岁。”

    吴观生感动的泪光闪动,又向田庄那边道:“你们也都听见了,我吴观生可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忠肝义胆的百姓。”

    说着,他又朗声道:“你们都不准持有刀剑弓箭等利器,不能闹出人命,只能拿棍棒,谁若违规,休怪我们不客气。弟兄们,我们去一旁待着吧,给他们腾出地方来。”

    “喏。”

    那些官兵昂首应声,但立刻就低下头去,拼命的忍住笑意,跟着吴观生往前走到一旁,列队在中间观看。

    躲在田庄里面的薛老头,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有吐血身亡。

    而那些乞丐却是激动万分,因为他们也买不起刀剑弓箭,他们只有棍棒,这个规定真是太TM公平了。

    “冲啊!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这官兵一走,乞丐们挥舞着棍棒,高喊口号,就冲了上去。

    这绝对是发自肺腑,我们大明的官兵,可真是人民的子弟军,如此大明,怎能叫人不爱。

    砰砰砰!

    霎时间,棍棒碰撞的声音,是不绝于耳,热闹极了。

    这些乞丐虽然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他们是为了自己性命而战斗,而对方的家丁、佃农都是为了薛家,这士气完全不对等。

    田庄那边的人虽然武器精良,但却被打得节节败退。

    “老爷,他们都冲过来了,外面肯定守不住,赶紧让他们撤回来,守住庄内的粮仓,外面的粮食就给他们吧。”那管家跑到薛老头身边,焦急的说道。

    薛老头是个铁公鸡来得,一下损失这么多粮食,心疼啊!哆嗦着嘴皮子,就是出不了声。

    那管家见罢,只能擅自做主,叫退家丁。

    .....

    而郭淡此时正在大名府实力划水。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郭淡哼着小曲,来到大堂,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禁纳闷道:“那两个蠢货上哪去呢?”

    正好边上前院有一个护卫走过,他赶忙问道:“那两个呢?”

    那护卫神色有些怪异,低声道:“我方才看到他们好像去了右厢房。”

    “右厢房,那不是杨大美女住的地方么?”

    郭淡嘀咕一句,然后往右厢房那边走去。

    果不其然,来到右厢房,就见到徐继荣和朱翊鏐两个蠢货跟壁虎一样趴在一扇门前,两个脑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你们在干什么?”

    郭淡走过去,好奇道。

    “小声点,我们在偷看飞絮妹子洗澡。”

    朱翊鏐一边寻找着缝隙,一边回答道。

    话音刚落,他们两个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来。

    “老...老K?”

    朱翊鏐问道:“你咋来了。”

    郭淡哼了一声。

    正当这时,门突然打开来,只见杨飞雪手持绣春刀,衣着整齐的站在门内,冷眼旁观着。

    “老K,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

    朱翊鏐往后一跃,指着郭淡道。

    徐继荣嗖地一声,来到朱翊鏐身后,“老K,你竟然偷看小飞洗澡,真是下流。”

    “靠!”

    郭淡怒骂一声,“明明就是你们......!”

    砰地一声闷响。

    郭淡捂住肚子,鼓起两腮来。

    唰地一声,绣春刀回鞘。

    朱翊鏐、徐继荣同时吸得一口冷气。

    “肚子疼,我先上躺茅房。”

    “肚子饿,我先去躺厨房。”

    二人脚下抹油,瞬间消失在西厢房。

    “你们两个混蛋。”

    郭淡骂得一声,躬着身子,歪着头,斜着脸向杨飞絮道:“美女,是他们在偷看,我是无辜的。”

    杨飞絮抱着绣春刀,斜靠在门沿上,低目注视着郭淡,点点头道:“我知道。”

    郭淡当即怒了,不顾疼痛的站起身来,道:“你知道你还打我,是疯了么。”

    杨飞絮道:“他们一个是小王爷,一个是小伯爷,都是千金之躯,唯有你是一个商人,你说我该打谁,下回再发生这种事,我还是会这么做。”

    说着,她后退一步,将门重重关上。

    “这八婆真是欺人太甚。”

    郭淡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寻思着,反正谁看都是我挨打,不如我自己看。

    说着,他立刻弯身,往门缝里面瞧去。

    过得片刻,听得边上有人道:“郭校尉。”

    郭淡歪头一看,只见一个护卫站在身旁,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赶忙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道:“什么事?”

    “这是卫辉府刚刚送来的密函。”

    那护卫将一封密函递过去。

    郭淡接过来,又回头看了眼那门,道:“走走走,去外面说。”走的两步,他又一本正经道:“记得叫人帮这门给换了,换成那种门缝比较大,至少可以从里面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如此更加安全一些。”

    那护卫茫然的点点头。

    来到前院,只见朱翊鏐和徐继荣坐在厅内喝酒,不禁指着他们两个道:“你们两个混蛋,等会再找你们算账。”

    说着,他打开信函,看了一会儿,只觉索然无味道:“算了,算了,那门别换了,在这里也待不了几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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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549/ 第一时间欣赏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作者:南希北庆所写的《承包大明》为转载作品,承包大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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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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